《傀儡Ⅱ》 第一章 寒冬的午后,书房里一片静谧,偶有窗边垂挂的风铃传来几声脆响,迎着飘飘雪景,很是幽美祥和。 屋内,一名美少年倚窗小憩,他肌肤白嫩似雪,身段纤细娉婷,五官姣秀清净,睡容纯真毫无防备,乌溜溜的黑发总是随意扎着辫子,在闭上的眼皮下,更蕴藏了一双看似淡漠,却无与伦比的璀灿瞳眸,如此美人,教人失神,也教人陶醉。 神海羲轻轻关上门,站在原地着迷地注视着他。错认事件的发生,非但没有造成任何后遗症,反而巧妙地让两个人以一种更加了解彼此的方式相处着。 对于灵,他可以说是过度放纵了。 这书房本是他才能进入的地方,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灵能自由进出的场所?他任由他在此阅读书籍、消磨时间,甚至打盹休息,而自己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悦,渐渐地,灵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习惯,不可或缺的习惯。 他取出柜中的毛毯,轻轻地替灵披上,连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温柔的举动。灵平静的睡脸,看起来就跟一个普通的孩子无异,纯净、天真、楚楚可怜,倘若不是身在昊组,绝对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少年竟是手刃无数生命、冷血无情的暗杀者。 突然之间,神海羲的内心,闪过了一丝丝细小、微不可察的罪恶感。 是罪恶感吗?视利益权势为唯一,将天下生命视为垃圾的他,会有罪恶感?他不该有的,他可是用同等的条件换取所需啊! 灵要安全,他便给他,因此他替自己卖命是理所当然的,他怎会感到愧疚?不应该的,不应该有的! 纵然神海羲极力想否认,但却怎样也抹灭不了心底深处对灵刚刚萌芽的痛。 自己究竟让灵杀了多少人,连他也数不清了。十年前,他无情无泪,将灵当成机器泛滥使用,十年后,他却为他失控动怒,并且,不愿见他再扼杀生命…… 我……究竟将你当成什么了? 神海羲抚着他的秀发,即使动作轻柔如羽,却还是惊动了灵。 「吵醒你了?」神海羲微笑,自己都差点忘了他可是有闻风即醒的功力,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应该是很困难的事。 意外地,灵没有如预期地出手攻击来人,更没有警戒地跳离原地,他只是维持着倚窗的姿势,惺忪地眨了眨眼,再缓缓抬头望向神海羲。 奇怪,他怎么睡着了?记得刚刚是在看书的,却不知不觉就打起瞌睡来了,还有,神海羲是何时进来的?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是最近生活太安逸,导致他的警觉性降低了吗? 「冷?」见他若有所思,神海羲关心地问道,将毛毯围住他身子,眸中流转着万般柔情。 「冷?」灵愣了一下,傻傻重复他的话,心想,这回是真的见鬼了! 神海羲为他盖毛毯?这是作梦吗?不……是真的,他真的替自己盖上一条鹅黄色的毛毯……灵在心里自问自答,并下了结论。 但为什么神海羲要对自己这么好?第一次触犯他,不处罚;第二次朝他开枪,也没断胳臂少眼睛;现在又好心地关心起他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灵陷入思考,一直想弄清楚神海羲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却没发觉自己的手正紧紧揪着毛毯,完全没有放手之意。 「有那么冷吗?」曾经有过连续两个月在严冬户外生活的训练,他不认为灵会如此怕寒冷。 「不是冷……」灵说不上来,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窜动一样,他睁着一双眼凝视他,保持沉默。 面对神海羲如此的转变,他真是疑惑极了,以为这种称之为关心的举动,该是只有萌会对自己做的,可这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别这样看着我。」神海羲拥他入怀,叹息道:「我知道我变得不对劲,你会感到困惑也是应该的,但我不会解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在干什么。」他加深力道,声音显得低哑,他比灵更想知道为什么。 灵未回话,他整个人被神海羲抱在怀里,没有丝毫反抗,他诧异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无所不能的影皇也有解不开的问题。 想想,这是第三次他躺在他胸膛里,感觉跟十年前一样,很宽阔、很安全、很温暖,不同的是,他发觉自己的心跳有躁乱的迹象,但他没兴趣研究为什么,只确定一件事,他果然只能接受神海羲的触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轻轻环上神海羲的背,妖魅的小脸怔怔望着他。 首次得到响应的神海羲心里一阵荡漾,他低下头吻住灵。 跟上次蜻蜓点水的吻不一样,在碰到他唇的那一瞬间,神海羲便难以自抑地加重这个吻,灼热的舌贪婪不已地来回吸吮,彷佛诱惑着那双紧闭的嫩唇为他张口,大掌也游移至粉白的雪颈上。 灵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现在对自己做的,不就是书上写的那样吗? 感受到那黏附着自己的男性炽热,还有湿软且充满饥渴的欲望,灵抖颤了一下,他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可碍于对方是神海羲,他竟然连抵抗都忘了,直到对方的手攀至纤细的腰肢,进而展开探入的动作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要逃开。 「放手。」灵别过头闪躲他的吻,两手抵着他,撑开一点距离躲避。 神海羲停下动作,如夜的瞳眸深暗地锁住他秀丽绝伦的小脸,迷蒙的眼睛明显因紧张而找不到焦距,被吻袭击的唇则泛起魅惑的粉嫩,两朵透红的羞赧宛如彩霞,在颊上停驻不去,如此性感媚景,任谁也抗拒不了。 想要他!疯狂地想要他!尝到他甜美的一刹那,神海羲明白,比起任何美艳的女人,眼前的灵更能满足他的一切。灵纯真的想法、固执的个性、荏弱的外表,让神海羲几乎要失去理智,发疯地朝他侵占掠夺。 可他知道,灵无法忍受与男人之间有亲密的举动,他曾两次派遣他以美貌诱敌,虽然任务成功,可他却差点丧失性命;如果今天强要了他,也许灵会无法承受打击而崩溃,也或许,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会再是带给他安全的影皇…… 想到这,神海羲将欲望硬生生收了回去,他厮磨着他的脸,问道:「很难受吗?我对你所做的……」莫名地,他就是不愿伤他。 灵隔开他的手,垂下眼不正视他,沉默几秒后才缓缓启口:「不难受,但……别再这么做。」他平静如常,却散发出警告气息。 就算弄不懂那本人类性爱史,灵也绝对明了神海羲刚刚想干嘛,可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他,就算对方是影皇,假设他带给他伤害,那么他便不需要影皇!哪里安全,就往哪里去,这就是他的生存原则。 「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灵退下毛毯,将书本合上,起身静静走出书房。 神海羲按着额头,刚毅的脸庞写满烦躁,他无法反驳灵。 想要他、想夺取他,可又不愿伤害他,那双眼睛告诉自己:若是敢再越雷池一步,就杀了你;就算杀不了,宁愿一死,也不让你得到! 这么强烈且没有犹豫的威胁,教神海羲一句话也说不出,得到灵,等于失去灵,而他,绝不会让他逃离,至少,目前他的心中全是灵,所以他中人有妥协。 第一次,影皇神海羲有了挫败感,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影子! *** 离开书房后的灵没有意识地在本屋里漫行,方才神海羲对他的亲热举动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他的心,突然跳得好快,他的脸,如火灼般烫人,他不讨厌他的触碰,也意外地没有出现呕吐的迹象,但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他。 可没想到神海羲留给自己的感觉竟如此强烈,不过一个吻,就让他呼吸大乱,连脑袋也失去了冷静,简直……简直就跟书本上形容的一模一样。 灵走在二楼的走廊上,为自己此刻的心情感到错愕,一个不小心竟踩到了机关,顿时周围暗镖启动,全数朝他射去。 「危险!」一名黑影冲入,迅速将灵抱起,他挥动手中外套,形成一道流云似剑的风压,分秒不差地挡掉骤来的攻击。 「我踩到陷阱了。」看着被打落在地的飞镖,灵才自失神中清醒过来。 「岂止踩到,差点要了你的小命。」男子看着自己那布满破洞的名牌外套,无奈地叹道。 「禾介,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快速离开他怀中,捡起书本问着。 「我不是在这里,是刚回本馆。」大冢禾介蹲下身收拾着散乱一地的数据。 「你出远门了吗?」现在想想,好像从搬进本屋开始就没有看过禾介,差点忘了他是最亲近神海羲的人,如果没有他,刚刚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主人派我出去办事,忙到今天早上才搭机回来。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冢禾介真是被他吓到,触动机关已经很怪异了,还完全没有知觉,这是本馆最优秀的杀手该有的行为吗? 「三个星期前我就搬进来本屋,是主人的命。」他连帮禾介收拾边道。 「什么?」他不仅惊讶,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主人突然要你搬进来?有任务要执行吗?」他追问着。 灵摇头,「主人说想见我,要我待在他身边,做专属的保镖。」这有那么奇怪吗?为什么大家都要问一样的问题,他实在有点懒是回答了。 大冢禾介当场愣住,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主人真的那么说?」他再次确认。 灵点头,他把一又迭资料放在禾介手中。「我已经全部捡完了,谢谢你出手救我,外套的钱我会赔给你的。」道谢完后,他便离开现场。 看着他的背影,大冢禾介笑了笑。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呀……」他是个聪明人,才三十岁就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绝非运气使然,当然知道神海羲那句想见他的意思,只是……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 在本屋生活已满一个月,灵依旧拥有特权,神海羲也依旧放任,但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改变却是不争的事实。 神海羲态度明显变得冷淡,他不再关心灵的一举一动,不再给他温柔的神情,有时,他甚至对他到了漠视的地步,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全是为了不失去灵所做的妥协,可要说真正的原因,他始终摸不透,总觉得快要掌握到什么的时候,答案又在最后关头消失不见。 灵则是刻意躲避他,并非害怕他亲近自己,而是他对神海羲开始产生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偶尔,他会失眠,想着那天在书房发生的事。克己曾说过,人总是随本能欲望而行,那么神海羲想吻就吻的行为,是否可以称为本能欲望呢? 「难以理解……」灵在房里翻着桌上那本心理学,还是搞不懂。 他最近的心情实在不能用好来形容,闷闷的、重重的,好像抬头看见的天空都是乌云密布,彷佛要下大雨似的。 神海羲的冷淡他应当不在意才对,因为他需要的是影皇的存在,并不是他的关爱与温柔,但为什么每当他漠视自己一次,他的心就揪得更厉害呢? 要是萌在这里就好了,起码可以听她讲讲话,不会那么闷。灵趴在桌上,有点想念起炼馆的生活,或许他该去跟神海羲请求搬回炼馆,说不定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就会消失。 念头一起,灵便起身准备去找神海羲谈谈,他走到书房门口,正要开口报备时,突然听到里头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是女人细弱的喘息声,带着欢愉、压抑,就像限制级影片所播放的一样,其中还有衣服的摩擦撕裂声,灵当下以为里头发生了打斗,想也不想就拉开门,可没想到书房里的情景却让他脚步被狠狠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是男女交欢的画面,女人上身全裸,薄衫被撕裂在地,纤细的腰环着一条布料极少的迷你裙,脚踝则挂着早被褪下的内裤,曼妙的身躯整个跨坐在男人身上,嘴里吐出煽情勾魂的呻吟,姿势淫荡不已。 而男人衣衫不整,一双粗糙的大掌搓揉着女人饱满的乳房与臀部,俊朗刚强的脸庞因欢爱而留下汗珠,高昂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无可比拟的男性魅力,女人拉下了他西装长裤拉链,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结合,当进入的那一瞬间,她快乐地嘶喊出声,臀部也跟着上下律动。 当场,灵的心脏像是被捏碎一样,出现难以形容的痛楚,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欢爱场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注意到神海羲投射过来的冷凝眸光,他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接着便转头奔离现场。 好痛!怎么会如此痛?心彷佛要被扯开般! 那画面是自己早就已经熟悉的,不是吗?在炼馆看见这样的情景时,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却这么痛苦,安全感也全然丧失?他好想冲上前杀了那两个人,摧毁眼睛看到的一切! 灵完全失控地在本屋里面奔跑,连撞到了总管也不自知,他甚至忘了神海羲的命令,下意识地跑到通往炼馆的长廊,此刻,他只想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才能感受到安全。 当监控室的人为了灵突然出现在长廊里头而疑惑时,后面追来的一道人影又让他们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向慢条斯理的灵在本馆拼命奔跑已经很令人惊讶了,现在居然连神海羲也气急败坏、衣衫凌乱地跟在他身后怒吼追逐。 从来没见过影皇如此生气,那冰寒严凛的模样威迫慑人,简直能上世界奇景之一了。 监控室的人直觉一定有事发生,只希望别迁怒到他们就好…… 第二章 「灵,站住!」看着前方那小点的人影,神海羲吼道。 该死的!他为何要追过来?他要拥抱谁还需要获得某人的同意吗? 可当灵闯进书房,见到自己与别的女人欢爱,透出哀痛的情绪时,他立刻欲火全消,再也不能漠视他的存在。 神海羲完全失去继续和女人之间的游戏,他粗暴地推开她,套好长裤后便毫不考虑地冲出书房,寻找灵的身影,可他竟然无视自己的命令,任意离开本屋! 「叫你站住没听见吗?」神海羲爆吼,一路追至炼馆三楼,吓坏了所有人。 他的出现在炼馆引起相当大的骚动,几乎全部的人都跑来围观,却又在他冰冽的目光下惊吓退开,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盯着他。 天啊!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神海羲不仅一副刚和人打完架的样子,还离开本屋跑到炼馆来,观光吗? 「很吵耶,小声一点好不好,害我抽到鬼牌了啦!」萌从房里探出头来,嘴里还叨着一枝糖果,她没好气地喊道。 「伊拉克打到这边来了吗?」跟她一起玩扑克牌的望也好奇外头的吵闹声。 一见萌,廊上的人朝她回道:「萌,你家的灵……回炼馆了。」他指着往灵房间的方向,手止不住的颤抖。 「什么!真的吗?」萌大喜惊叫,两颗眼珠子一亮,哪还管得了鬼牌不鬼牌,马上往灵的房间飞奔而去。「我可爱的灵终于回来啦!」她把手中的牌一丢。 「等等我啊!」望也追了上去。 当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时,那回话的人又喃喃道:「忘了跟你们讲,后头还跟着看起来很生气的主人……」他交代完毕。 灵对神海羲的话听而不闻,他此时根本不想看见他,一踏进房里,他便要锁上门,却被后头追奔而来的人挡下,神海羲愤怒地将门推开,狂暴的气息直直逼向他。 「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擅自离开本屋!」冰冷的幽眸如今显得有些焦躁,他冲上前揪住灵细瘦的手腕,压抑着心里那庞大的怒意。 「那又如何,主人要杀了我吗?」灵定定望着他,思绪早已紊乱得无法思考,他的愤怒绝不少于神海羲,那一幕场景令他莫名燃起又恨又痛的情绪,如果可以,他真想大喊出声。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将灵整个压至窗边,粗哑地沉声道。 「那么请主人别浪费时间,杀了我后赶紧回本屋『办事』比较重要。」灵平淡的声音夹着满腔不悦,他不知道这叫吃醋。 「你——」神海羲凑近他,阴寒道:「我爱抱哪个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难道你认为有了特权便可以管到我身上来?」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他想说的不是这样,可灵却一再地激怒他。 「主人的事我管不着,只怕是主人管多了。」他反驳着。 「该死!」他低吼一声,在灵手腕上施加力道,正想开口怒闯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不知死活的声音。 「灵!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我好想你喔!」萌兴高采烈地冲进屋内,开心的神情在瞥见里头的情景后,瞬间消失。 「干嘛挡在前面不进去?」望边叫嚷边绕过萌身旁,两眼一看到神海羲时,完全呆滞定在原地,活像见鬼一样。 怎么主人今天有闲情逸致逛到炼馆来?还以一张暴怒狰狞的脸孔箝制住灵,彷佛要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似的,进昊组十几年,从来没见主人生气过,如今一瞧,简直要比地狱的阎罗王可怕几百倍。 萌与望两人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身胆子几乎快吓破,连口水都忘了吞,只能发愣地盯着他们。 「还不滚出去!」 「是、是!」一听到这狂怒的嘶吼,望与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奔逃离,还很识相地把门带上,方圆百尺范围之内,皆无人敢靠近这魔鬼禁地。 「放手。」灵开始挣扎,他心里此刻的痛,全是这男人害的,他只想远离他。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许你违抗我!」灵越挣扎,神海羲就抓得越紧。 他知道灵情绪很激动,他为此感到高兴,也为此而心疼,高兴的是灵在乎他,心疼的是自己把对灵的欲望发泄在女人身上而使他受伤,可碍于面子,他怎样也无法对他解释,只有以怒气相对。 「那你想怎样?」灵不想同他争吵,只想得到安静。 「你明明看见了,明明生气,为何不说出口,为何总要跟我唱反调?」如果灵责怪他,也许他会好过些,可他没有,反而要自己回本屋再和女人欢爱去,他气得简直想掐死他。 「因为我没有资格。」神海羲身上传来的女人香味教他作呕。 「谁说你没有?我给你这资格,你有权过问我的任何事!」太惊人了,他竟让这句话从自己口中冲出,然而他想让灵在乎他,并不是只有因为那该死的承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灵突然放松不再挣扎,晶澈的眼眸幽然沉下。 为什么神海羲跟别人发生性关系,自己会这么难受?他抚摸的,是女人滑嫩的肌肤;他亲吻的,是女人鲜红的嘴唇;与他交合在一起的,是女人的身子,可是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连阻止的权利都没有…… 「很……痛……」灵幽然垂下头,紧紧按着心脏的位置。 「哪里不舒服?」见他喊痛又一副怪异的模样,神海羲纵有再大怒意也不得不放开手,抬起他的脸查看。 「我好想杀了那个女人……」灵低语喃道,话中藏着莫大的伤心痛苦,他不再挣扎,绝艳的小脸被一双大掌关怀捧起,沉静晶透的黑眸微张,娇嫩的嫣唇吐出愤恨的字句:「我想杀了你……」 蓦地,两道透明的泪珠伴随话语落下,那是神海羲从未见过的,这一幕对他来说竟是如此的震撼。 「你……」神海羲无法置信地凝视灵,他……竟然流泪了! 灵的眼泪着实撼动了他,手掌在他脸上颤抖着,他抚去他的眼泪,却没想到那泪水竟是如此滚烫慑人,一股陌生的痛楚迅速爆开,直导心窝。 神海羲猛地将他一把扯进怀中,发狂地吻着他,炽烈却温柔地侵占眼前的柔弱。他败在他的眼泪下,怒火完全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发完脾气后的悔改与不忍! 对于这个吻,灵没有半点响应,也没有拒绝,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喜欢神海羲吻他,喜欢被他抱在怀里那种安全的感觉,并且,他希望那是只属于自己的。 「别哭。」两片唇瓣不知让神海羲占据多久才被放开,他拭去灵的泪痕,动作有着不寻常的轻柔。 灵凝视着他,两片粉颊因男人的侵略更显红润,哭过的泪痕还依稀挂在脸上,模样十足教人怜惜,他轻轻拉着神海羲的衣角,低下头细声说着:「你……不要再抱别的女人了……」他又淌下一滴泪。 「不会了!」神海羲略微激动地拥紧他,嘴唇摩挲着他幽香的黑发。「我保证,绝对不可能会有下次。」只要他别哭,他愿意看紧自己的欲望,杜绝诸如此类该死的事情,只求别再见到他的眼泪。 「真的?」灵将脸埋进他怀里,不安地确认。 「真的!」狂傲的低沉嗓音透出万分柔情,神海羲抱紧他。「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个承诺。」他下了结语。 灵回拥住他,终于感到安心,他细碎地道:「胸口不痛了……」躺在他的怀里,他渐渐沉入梦中…… 不久,神海羲的身影终于踏出房门,一接触到他惊天的凌人气势,所有人皆退到墙角,在一旁偷瞄着。但下一秒却又发生了比他直扑炼馆更奇特的事情,他们个个诧异地睁大眼睛,好似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一般。 此刻的神海羲已然没有刚刚冲进炼馆时的滔天怒焰,眼中也没有足以杀人于无形的锐利寒光,他横抱着熟睡的灵,大摇大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情甚好地经过走道和楼梯,最后在大家的目送下进入长廊,悠然自得地回到本屋。 虽然不愿想到那边去,可神海羲抱着灵的模样未免过于暧昧,简直就像在呵护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下巴厮磨他的乌发,还不时将一双眼眸探向怀中的佳人,嘴角扯开一抹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柔笑。 别说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小孩子都能分辨那根本是老公抱着老婆才会有的亲密动作,虽是两男,放眼望去,画面竟灿美至极,撩人心田。 惊人的事实摆在眼前,除非大家都瞎了,否则神海羲对灵的举动,只会让人想到「浓情蜜意」四字。 「我说你家的灵跟主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情。」望搓着下巴,瞇起眼说道。 「是怎样,碍到你了喔。」白了他一眼,萌不悦地回道。 「不是啦……根据在下初步判断,主人极有可能发生两种状况。」他抚着下颚,学着小绿平时推断事情的模样。 「第一种状况是什么?」闻风赶来炼馆看戏的克己适时搭上话,身后跟着手抱玩偶的小绿。 「主人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的眸光飘向早已不见人影的出口。 「那第二呢?」小绿用她还稚嫩的声音问道。 望缓缓举起食指,严肃道:「主人忽然性情大变,连感官都出了问题,因此煞到长相偏于阴柔的灵。没错,一定是这样!」他握拳击向另一手的掌心,一副非常肯定的口吻,口中还叨着一根莫名出现的烟斗,十足福尔摩斯的姿态。 「喔,就算是又怎样?」克己漫不经心地轻应,同性相吸满街都找得到,他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惊讶的,对于望这种实在不能称得上推理的发表着实感到无力。 「对呀,就算是又怎样呢?望,你是在推理吗?」小绿也偏头朝望一问,其实她认为刚刚影皇抱着灵的样子,挺好看的呢! 精通电子机械的望一直想当侦探过过瘾,被人浇了这桶冷水,他不悦地深吸一口气,撇嘴怨道:「你们两个很小气欵,夸我一下会死喔?」 克己无视他的抱怨。「我死去的老爹临终前叫我别说谎。」 「你很奇怪耶!说说善意的谎言你老爹又不会劈死你。」望瞪了他一眼。 「望才奇怪,没有当侦探的天分还要学我,现在面子挂不住又发脾气,难道日本政府规定我们该为你的毫无天赋语出赞美,甚至敷衍认同吗?」小绿一开口,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针见血地刺破眼前的假像。 「你、你你……」望颤抖地指着她,无地自容地倒退好几步,随后掩面逃离现场哭喊道:「死小孩,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啦!呜……」 对于望向来的夸张行径,克己等人早已从习惯转为麻痹,当然没将他放在眼里,反而一旁的萌不发一语的落寞模样引起他们的侧目。她转身踏入户内,还顺手挂上「打扰者死」的门牌,想来心情很不好。 「萌姐姐也真是辛苦,她的灵就这样被主人抱走,连相聚的时间都没有。」小绿摇头喟道,像极了小大人。 「我看她八成是女儿出嫁父母心,躲在房里拭泪。」他拍着小绿的头。「别管他们了,找顺平吃寿喜烧去。」他一把将她扛坐在肩上,优闲地往恒馆前进。 「嗯。」小绿笑着点头,两手攀在克己头顶上。 于是这个午后,就见望洒泪窜逃,萌失落进房,克己与小绿泰然自若地步出炼馆;其它人则寒毛直竖、四目相对地猛打哆嗦,不明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 影皇神海羲是个可怕至极的男人。 他行事低调谨慎、手段残酷冷绝,为达目的,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都能毫不眨眼地除掉,他的名字就像一层面纱,为他高深莫测的能力染上浓烈的神秘色彩。 这样一个危险男子,单是远远瞧他,便能感受到一股从头顶传至脚底的寒意,更遑论有胆前去触怒他。 可谁都看得出来,神海羲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冷漠如常、作风依旧,在面对灵的时候却万般柔情,因他的话语而笑、为他的任性而宠,简直二十四小时都将灵拴在身边,舍不得放手。 情绪向来迟钝的灵也开始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他爱跟在神海羲身后到处晃,资料室、练武场、海边、书房……总之神海羲所到之处,一定可以看到灵的影子。 偶尔,神海羲会吻他,但从没做出逾矩的动作;而灵不再躲开他,也不会响应。事实上,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响应,因此总是闭上眼睛乖乖当被吻的一方,他没有察觉,自己对神海羲,早就已经到了无法抗拒的地步了。 第三章 深夜,天气极冷,灵整个人埋在被窝里,睡得相当安稳,一名男子举步踏进他房里,盯着他的睡颜片刻才动手摇醒他。 也许是生活在本屋许久的关系,导致灵过于仰赖神海羲,他的警戒心已经不如以往,因为他总相信,睁眼见到的绝对会是他。 「是我。」神海羲拨开他的发,静静坐在一旁。 灵转身躺在床上,不发一语地看着眼前这位半夜来访的稀客。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伸手替灵盖好被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灵还是没回话,天气很冷,他懒得开口说话,加上神海羲没有叫他起床的意思,他索性缩起身子,继续听他讲话。 神海羲沉默地凝视他好一会儿,接着便俯头朝他眉间轻吻,低声道:「明天一早,我就要搭机到华盛顿办事,有段时间不会在本馆。」他认为自己一定疯了,居然特地来向灵报备,为的只是怕他一早起来找不到他而紧张。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启口,他考虑过将灵带在身边,可偏偏这次出远门极有可能会遇上危险,他担心他有丝毫差错。 其实以灵的身手他不应该怀疑,但是现在他却怕意外,一丝一毫的意外他都不允许发生,最重要的是,他不愿再见他手染鲜血,所以他宁可让留他在本馆,也要杜绝那万分之一的机率! 「华盛顿……」灵现在的心情只有震惊可以形容,他缓缓爬起身,失神地重复,目光没有焦距。 明天?怎么会这样?意思是说明天开始就见不到他了吗?灵只觉得整个脑子轰隆隆地,什么也听不到。 「你待在本馆不要出门,等我回来,懂吗?」他慎重交代着。 神海羲的交代灵完全没有听进去,他抓着他的衣服,垂首问道:「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不会太久,两个星期,也许更快我就回来。」神海羲反握住他,冰冷的语气满是安抚。「整个本馆随你要去哪,就是别出门,书房想进去就进去,绝不会有人阻止。」实在无法理解,只是短短的分别,而且人都还未离开,心里已然掀起强烈的思念。 灵不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解开辫子的黑发散垂,如丝缎摩擦着神海羲的胸膛,撩得他一阵酥麻,他忍不住张开双臂环他入怀,感受佳人的柔软。 「没有话要说?」轻抚他的发,神海羲柔声道。 温驯的月光透过窗户注入房内,洒向灵绝世的容貌;他倚着神海羲,平和地道:「主人,我是否变了?」 「怎么说?」他极有耐心地聆听,安抚秀发的手更是没有间断。 「我也不明白……」细弱的手伴随话语伸至海神义的衣袖,紧紧抓着,抬起一双闪烁晶莹的瞳眸,幽幽道:「我很重视主人,只要你还有呼吸我就感到安心,可看见你抱着别的女人我又想毁掉你、毁掉那女人,我不愿你死,也不要你抱其它人,这是不是很奇怪……我是不是又病了?」 灵毫无心机的话语让神海羲始终沉默,他为这番话震撼不已。 神海羲明白,灵是个无法以脸部声音来表达情绪的人,无论再难过、再愤怒、再烦躁不安,他永远是一张平淡脸孔,尽管知道他并非是个没有情绪的人,但没想到他的情感竟是如此强烈。 他不似外表娇弱柔顺,即使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也敌不过他异于常人的力气;他没有想象中听话乖巧,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以下犯上;以为他的深藏不露该是没有保留了,但如今一席话,却让神海羲彻底了解灵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这才是最教人诧异的! 这种可怕的情感教人害怕,可神海羲却一点也不想避开,他无法否认,知道灵的喜怒哀乐全系于自己身上后,心里的愉悦有多大,也许……他一直想找出的答案,就快呼之欲出了。 对于灵的问题,神海羲只是覆住那对樱红的嫩唇,怜惜地撷取深吻,直到怀中的人传出急促的呼吸声,他才不舍地放开。 「喜欢我吻你吗?」将他嫣媚的模样看进眼底,神海羲问道。 很自然地,灵攀上他宽暖的胸口,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地喃道:「喜欢……」他天真地以为,这只是回答问题罢了。 「抱着你呢?」情欲逐渐被这纯真挑起,神海羲低沉的声音明显变得粗哑,他环住灵,隔着衣服抚摸他瘦弱的手臂。 「喜欢,被你抱着很安心。」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略微不安地动着,想要寻找最舒适的姿势,一点也没察觉海义深幽的黑眸此时透出什么讯息。 「那么……如果我想要你、想得到你……」他拼命压抑几近发狂的声音,在灵的耳畔低语道:「就像书上形容的男欢女爱那样对你,你会抗拒吗?」 灵这才注意到神海羲的瞳眸不像方才冷静,而在听他清楚道出自己的欲望后,他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心脏怦然跳动着,面对这陌生的问题,他不由自主地想离开他的怀抱。「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别逃避!」他一把将灵扯了回来,两条铁臂锁得死紧。「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我想要你、想抱你!」 他的话教灵脸颊一烫。 「我并非女人……」好奇怪,这根本不合逻辑。 灵摇着头,小手推拒他灼热的胸,却反而激得他更为激动。 「我不在乎!」神海羲低吼,他莫名疯狂地想要这副身子! 将灵未出口的话全数吞没,神海羲忘情地夺取他的吻,高大如山的身躯强悍的欺压而上,火热的舌席卷他滑嫩甘香的芳津,刚柔共融的男性霸气流连忘返,让灵顿时不知所措,脸颊也晕烫起来。 神海羲一路从唇吻至雪颈,手的探索更是不曾停止,他熟练地解开灵的前胸钮扣,大掌随即探入摸索,沿着美妙的皮肤来到胸前的娇嫩,在灵的颤动下逗弄搓揉,逼得他逸出一声喘息。 「唔……」他试着推开神海羲,两手却突然无力。 「别拒绝我。」他在灵耳边低语诱惑。 灵衣衫半褪,白皙胸膛大敞,淡淡月光洒下,与影交融,倍显绝艳;神海羲的情欲已全然被挑起,他含住灵冰凉的小耳珠,贪婪地舔舐着。 在神海羲的诱导下,灵已然忘记挣扎,他反射性地别过头,并且闭上眼睛,一手抓住结实的手臂,另一手则毫无意识地在床铺上来回搜寻可抓握之物,纤细身子怯怯扭动着,姿态无比魅惑撩人。 他不懂自己不反抗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对方是神海羲,或者有其它原因,纵然心里有个很小的声音正在习惯性地呐喊:杀了触碰自己的人,立刻杀了! 但他却做不到,事实上,他真的不讨厌现在的情况。 见灵没有挣扎,神海羲更加肆无忌惮地展开攻击,他将棉被推至一旁,攻向一双纤美的腿,隔着布料抬起其中一只抚摸,最后顺势扯下他的长裤,手指掐揉着浑圆的粉丘,一路往臀间的禁地推进。 当神海羲的手指接触到穴口的瞬间,灵的身体立即因这动作产生剧烈变化,他先是一颤,接着便开始大口喘气,像抽搐一般不停发抖,两只手腕慢慢遮住脸,俨然像惊吓过度的绵羊一样。 「不要……」他在害怕,却不敢有逃脱的动作。 正当神海羲发现这奇怪的反应后,灵竟从口中传出啜泣、求饶的声音。 他以一口母语中文哀求着:「不要……爸……爸爸……不要……」 这是神海羲从来没听过,而且是有情绪的声音! 神海羲浑身一震,彷佛被雷劈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他倏然放开灵,蹙紧眉头盯着他瞬间的转变—— 一得到自由的灵,想也不想地就退至墙角,他两手死抓住臂膀,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灵完全失去自主的意识,没有受过训练后该有的敏捷和反应,有的只是像小孩一般的无助惶恐。 时间彷佛在瞬间回到了十年前那段受到父亲虐待的日子,没法抵抗、也没胆抵抗,似乎过着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安全的日子。 而唤醒这不堪回首记忆的人,竟是想夺占他的神海羲! 「灵……」神海羲胸口冲出难以解释的撕裂痛楚,他上前想拥住他,却在接近时得到极大的抗拒。 「不要!不要过来!」灵激动地将脸埋在墙角,另一手胡乱朝外挥舞,简直像个没有自卫能力的小孩。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一接触到灵的手,神海羲便强烈感觉到他颤抖的程度有多么严重,难道以前他就是这么跟他父亲相处的吗? 灵抱头摇着,死命想避开男人的掌控,下一秒他却又失神地自言自语:「我、我会乖乖的,会听话……爸爸……我不敢再让你流血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模样狼狈凄凉地教人心痛! 神海羲缓缓覆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不敢多出半分力,以很轻很柔的方式将他抱在怀里,并慢慢替他穿好衣服,动作里有万分的爱怜与后悔自责。 他该是最了解灵精神上有疾病的人,可今天,为了自己该死的欲望、为了他自私的占有,却让灵的精神陷入难以收拾的状况,一股想杀了自己的念头瞬间向他袭来,他痛得几乎快要死去。 他将棉被环盖住灵,怜语轻哄:「我不会伤害你,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 「安全……安全……」灵对这两个字出现相当大的反应,他躲在神海羲怀里,充满戒备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生怕有人靠近他。 「是啊,安全,我给你的承诺。」 温热的大掌轻轻抚着他的发,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觉得踏实可靠。 「对。」灵神情骤然一亮,他早该记得的。「我跟你有承诺,你是神海羲是影皇,跟我有承诺……」他不必天天担惊受怕了。 「这承诺会跟你一辈子,放心吧。」他不敢过分出力抱他,可口吻却是十足的肯定。 「承诺……很重要……」灵的颤抖逐渐平息,他缩进棉被里头。虽然意识已经有回复的迹象,但精神显然受到不小的刺激,以至于疲惫不堪。 顺手让他躺下,神海羲安抚着他:「睡吧,我会守着你。」 「睡……」灵看了他一眼,确定身边没有威胁才选择相信他的话,眼睛正要合上时,他又突然抓着神海羲的手,嗫嚅道:「你……你会一直在这儿?不会有人来?我怕黑啊……」 「我会一直在你旁边,绝不让人靠近你。」他做出保证。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闭上眼睛,当下即沉入睡梦中,此刻的他,只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 见灵终于沉静的睡着,神海羲揪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绝对是中毒了,而且很深很深,否则一颗冷血的心何以会对灵如此在意、如此狂热、又如此刺痛? 他是神海羲,是掌控生死的影皇,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干涉他的生活、动摇他的一切,可面对灵,他竟像一个没用的男人! 呵护他、照顾他、宠他,如今的他,除了公事,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是事实,他不会去否认,但究竟为什么? 「变的不是你,是我……」神海羲一叹,俊朗的脸上满是忧虑,这复杂的情绪让一向睿智冷静的他感到漫无头绪。 灵突如其来的发病,让神海羲差点就决定为他留下,如果他不是影皇,那么他便可以抛下许多的无可奈何;如果没有这些无可奈何,那么他现在便可以专心守着他,一步也不离开! 忽然间,神海羲脑中出现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他真想舍弃影皇这个身分! *** 灵醒来时,已是第二天过午时分,他缓缓睁开眼,平淡的表情一如以往,他翻身环视房里一圈。当然,没有神海羲的影子,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和空气。 昨晚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真实又虚幻,可他的记忆却只到神海羲动手脱下他的衣裤,之后的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神海羲的抚摸他并不讨厌,而且还觉得有点舒服,虽然后面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睡了最安稳的一觉。 炽烈的吻、深幽的眸、温柔的爱抚,还有赤裸露骨的侵略宣言,是神海羲留下的,可灵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忍受他的碰触,换作是别人,他一定马上杀了对方,是啊,换作是别人的话…… 他躺在床上发呆,一想到神海羲已经不在本馆,他也莫名地失去动力,连看书的兴致都提不起来,虽然两个星期并不长。 「两个星期等于十四天,乘以二十四是336小时,等于20160分钟,再换算秒数就是1209600秒……」灵垂下眼,看向一旁的日历。「真长。」他下了结论。 以前神海羲离开本馆再久,他充其量也只是觉得有一点点不安罢了,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空虚害怕、无力沮丧,他甚至想开口要求随行到华盛顿,只为了能时时刻刻见到他。 灵脑海中突然浮现克己说过的话—— 有生命的动物无时无刻都在依照欲望而行,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有欲望。 那么他想要神海羲的吻,是否就是因为欲望呢? 灵突然起身,快速地梳洗完毕后便离开本屋,往图书室直奔而去,他知道,有人可以给他答案! 第四章 「灵?」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图书室时,免不了引起一阵骚动,毕竟,神海羲对他亲密的举止,还有放任的特权,早就传遍整个本馆,想不知道都不行,庆幸的是,本馆并没有出现抨击灵的耳语。 本馆的人成天在枪林弹雨中过活,对很多事早就见怪不怪;加上在这样艰辛的环境下一起成长,即使同侪间彼此不熟悉,也会有惺惺相惜的感情存在,实际上,他们就像个大家族一样,虽没有骨肉血亲,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紧密情感。 「你怎么跑出本屋,主人准你出来了吗?」到图书室串门子的萌一见到灵,立刻趋前关心。 「主人说我要去哪里都行。」他简单扼要地回话,有了萌在身边,他或多或少感到安心了一些。 「真的吗?」萌眼睛一亮,开心大叫:「太好了!那你回炼馆住吧,我好想你喔!」自从上次目睹灵被主人抱回本屋后,她心情简直失落到极点,那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嫁人远离一样,超不舍的。 「图书室禁止大声喧哗,妳是想再被我轰出去是吗?」克己的声音像鬼魂般飘来,警告意味十足。 「不小心的嘛。」萌陪笑道。 「克己。」灵走上前。「我有事要找你,请拨一点时间出来。」他挡住克己的路线,没有退开的意思。 「啊?」这话差点没让克己跌倒,没想到灵竟会主动找自己谈话。 「上次你提到的本能欲望,我想问清楚。」他开门见山的说出重点,今天一定要听到答案,否则绝不离开。 「什么?」克己瞠大眼,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你们在讲啥?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萌不解地插入他们之间,灵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但克己却明白的,这可不行! 「就是啊,小绿也不懂。」纤细的身影从克己后面探出,她好奇问着。 「小望也不懂喔。」比萌高一个头的男性从萌旁边传出娇嗲的声音。 「小望你个头啦……怎么又是你们……」萌无力地支着额头,本来望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已经很让她受不了了,现在又多一个小绿是怎样! 「别那么无情嘛!中国话说得好,相逢自是有缘。今日我们能够在这里齐聚一堂,是多么难得呀!应该要好好培养感情才是。」 望堆起充满媚态的笑脸,恶心巴拉地穿梭众人之间,大谈缘分理论,随后却嘘声四起,众人毫不捧场。 「嘘什么,嘘什么呀——」他挺起胸膛挥手,难得他讲出这么感性的话,却没人欣赏,他不满地想再度发表意见,嘴巴才一开,灵的声音却比他先响起。 「望,请你不要讲话可以吗?」他一双平淡的眼眸扫向望,警告着。 此话一出,在场观众晶亮的眼睛莫不盯着灵瞧,一向温文安静,且对任何事物冷眼旁观的他竟也会发脾气,而且制止别人说话,真是太教人吃惊了。 「灵,你、你凶我?」望眼中泛起泪光,以很欠扁的姿势往后倒退一步。 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灵只是冷静地道:「我要讲很重要的事情,你大吵大闹会影响到我,况且大家对你的发言显然不感兴趣,你又何必践踏自己颜面,所以请暂时不要张开你的嘴巴,谢谢。」当然望深受打击的表情他也视若无睹。 语毕,所有人皆哄堂大笑,想不到灵竟如此牙尖嘴利,能让堪称第一聒噪、第一无耻的望颜面扫地外加封口不动,实在是太精采了! 「我被灵骂了……呜……」望难过地往桌上一趴,头上挂满乌云地啜泣着。 「好啦,乖……等一下给你糖吃。」一旁看书的人伸出友情的手拍拍他的头,随即摇头一叹。「真不知道你这白痴样是天生的还是作假。」 克己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他把眼镜摘下,请别人替他看管图书室片刻,便随灵离开,身后还跟了几个看戏的人。 「你有什么事,说吧。」房里,五人环绕而坐,克己率先开口。 「灵,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望端起水边喝边说,模样十分正义凛然。 只见当事人毫不避讳,一双清澈的瞳眸望着他们,清楚地道:「昨天夜里,主人说想要我,便脱了我的衣服和裤子。」 「噗——」灵的话才说完,望就把嘴里的水全部喷出,前方的萌正好准确无误成了遭殃者。 可萌破天荒地没有破口大骂,她在听到话后,脸色惨白加呆愣地看向灵,别说是她,在场的人全为灵的话感到惊愕。 最为年长的克己也没有预料到会得知这惊天的消息,他努力地重整情绪,并且平静地道:「你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我会阻止,但很奇怪的是我没有,还觉得主人的抚摸很舒服,后来身体变得很热,呼吸也很急躁,主人叫我别拒绝他,之后的事,我就记不得了。」他一字不漏地述说着。 当下所有人的表情皆像是被雷击中。直直瞅着眼前畅谈情欲的灵。 「你……你真的跟主人……那个了喔……」萌颤声问道,她紧皱眉头,一副快要疯掉的模样,不敢相信养到那么大的「女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吃了。 「萌姐姐,妳冷静一点,听灵把话说完嘛。」小绿把萌不稳的身子扶好,镇静地安哄着,早熟的她态度倒是很冷静。 「这是个大八卦……」望一边睁大眼瞪着灵,一边擦掉萌脸上的茶水。 克己轻叹了声,原来灵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件事情。「那在你心里,是怎么看待主人的呢?」不同刚才的诧异,他的语气已渐趋平静。 灵仔细思考着,自己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想到神海羲,很直接地便会联想到承诺,只要他遵守约定,其它都不重要,他也没兴趣干涉他的事。 曾经在父亲那里丧失的安全,他从神海羲身上寻得,他深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比他追求安全更重要,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心里竟对神海羲衍生出在乎与不满的情绪。 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不满他的忽视寻欢,如果他开心,自己也会莫名感到开心,总之,就是五味杂陈、无法解释的感觉。 喜欢被他吻,喜欢待在他身边,讨厌有别的女人接近他、碰他,那些动作让自己很想上前全数摧毁,倘若再发生,他一定会这么做,但这代表什么呢? 「我……很喜欢他的怀抱,而且也不会觉得恶心……」头一次面对情爱的灵,显得慌张陌生。「这样……是喜欢吗?」他内心这股对神海羲悸动跳跃的情感,强烈到连自己都无法掌控了。 「灵……」萌跟他在一起生活十年,从没见过他这般沮丧,虽然早就了解神海羲对他有着谁也无法取代的牵绊,但没想到当牵绊转化成爱情时,他会是如此不安与惶恐,加上神海羲……根本就是个不值得爱的男人啊! 其它人见了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在旁聆听,脸上充满了同情。 旁观者总是比较清醒,爱上任何人,都比情系于影皇要来得幸福,他绝不是个能将利益抛开、对任何人投下感情的人,纵使他对灵的宠溺昭然若揭,但那可不表示他心里有情。 「克己,你曾说过,遇见喜欢的人便会有欲望,人也都在依照欲望而行,但是我对主人却不只是欲望,我想得到他的全部,这是喜欢吗?」灵没有丝毫掩饰,他纯真坦率地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 「这你要问自己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克己并不想泼灵冷水,反而希望他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好好加油,毕竟,爱上影皇绝非好事,也许还会有无数灾难蜂拥而至。 「问我自己?」他不明白。 「当你一早醒来,最想见的人是谁?当你夜晚入眠时,浮现在脑海中的是谁的身影?受伤或觉得不安全,又想奔向谁的怀里?如果你能解开这些问题,那么答案便会出现,我话说到这边,其它你得自己想了。」克己丢下这几句话,便起身离开。 灵陷入迷惘,克己给他的提示听来好含糊,可又觉得句句都是重点。 「别逼自己一定要现在想出答案来。」萌轻柔地环住他。「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我绝对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灵的童年十分坎坷,好不容易脱离父亲魔掌,现在又为神海羲心神不宁,真是教人心疼。 「傻小子,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很简单,哪有这么难懂。」望拍了拍他的头,分析道。「喜欢就是想见到她的笑容,想在她身边分秒都不离开,想珍惜她、照顾她、保护她,就算被讨厌也要她平安快乐,即使她眼里没有自己,但只要她开心,不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认真地像是正在对谁告白一样。 望的话,触动了灵心里的某些东西,也让萌大吃一惊。 「我以为你狗嘴真的吐不出象牙了,原来你也会说些人话啊,难道你有喜欢的人吗?」萌忍不住要称赞他,所谓人不可貌相,真是一点也不错。 「那当然!为了她,我死都愿意!」望扬起嘴角,超得意的。 「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萌一身莫测功力,神经却粗糙不济,她好奇问着。 望停顿了几秒,跟着把一双眼飘到她身上,以一种似玩非玩的语气道:「中国话说得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果那个人叫萌的话,就更好了。」突然,他的神情渐转严肃。 「你……」萌一颤,玩笑的心态因这话全数打住,沉静许久…… 为了喜欢的人,死都愿意吗? 灵想不通,世界上哪有强大到会为了一个人舍弃自己生命的情感存在,又不是傻子,至少,他绝不会这么做,而且他也不会是那个人! 而总是保持沉默的小绿早就在望发表「喜欢谁」后无声离开,大人的世界她小孩子还是别懂太多才好,回房间读完那堆全球悬疑案件才是上上之策,免得影皇突然抽考,那她小命可就完了。 「唉,大人也真是辛苦。」她摇头一叹,优闲地走出炼馆。 神海羲出国的期间,灵便搬回炼馆住,他恢复以往的生活,萌整天缠在他身边几乎不离开,而有萌的地方当然就会有望,打打闹闹自是家常便饭,加上现在克己跟小绿一有空闲便会跑到他房里串门子,一群人数张嘴的情形下,他的日子就在吵、吵、吵中度过,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他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以前他还会觉得看看萌他们斗嘴挺有趣的,但现在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神海羲不在,他的动力也跟着消失,连旺盛的食欲都大减,有的时候他甚至听不到旁人讲话的声音,只是无神地坐在窗台上,望着远方的海平线发呆。 灵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可看在萌等人的眼里,他很明显是犯起相思病,而且还有点严重。 注意力不集中、发呆时间增加是普通症状,偶尔还会来上一段走路撞柱子的戏码。这也就罢了,前两天他竟然进错房间,闷不吭声地闯入二楼某男性同伴的屋内,当时里头电视的a片情节刚好演到最高潮,被撞见此景的男子吓得嘴巴险些合不上,而灵却站在原地和他对看数秒后,淡淡说了声抱歉便关门离开。 这种种超乎常理的举动,让大家叹为观止,无法置信向来沉稳低调的灵,行为竟会变得如此怪异,还闹出许多笑话。而一向跟他走得最近的萌,当然也收到一些抗议,大部分都是灵走错房间,或者误拿了别人的东西使用之类的,她只好不断地在背后收拾烂摊子,道歉又道歉,至于问肇事者本人,则是毫无知觉。 看着灵又犯起相思凝视窗外发呆,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她抚着下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萌姐姐,妳就不要担心嘛,恋爱这种事我们又帮不上忙,只有让灵自己去想通。」小绿抱着她的洋娃娃,理智地安慰道。 「是这样没错啦……」萌无力地应道:「不过也太严重了吧,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为了灵,她已经头痛好几次了。 其实也不能怪灵,他对情感的吸收本来就很迟钝,现在突然喜欢上一个人,又不会分辨那是不是喜欢,会烦恼也是应该的,萌只是没想到,恋爱前跟恋爱后的他居然会差这么多。 「怎么,他心中的疑问还是没解开吗?」走进房的克己在桌边坐下,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朝两人问道。 就见萌跟小绿前者沮丧、后者淡然地摇摇头,已经懒得用嘴巴解释了。 「这样啊……」克己无言,难道是自己给的问题太深奥,灵才会想那么久都想不出所以然? 「唉……」三个人望着他,又是无奈一叹。 就在此时,门外一道惊天动地的叫声狂奔而至,那熟悉的声音让萌不用想就明白来人是谁。 三人的眼睛合作无间地瞄向门口,门被打开的同时他们齐声呼道:「望,你很吵耶,安静一点行不行?」 望睁大眼睛,两手捧着脸颊,眼眶晕红泛泪道:「你……你们知道我要来这么开心呀!」他感动地一笑。 「你是白痴啊,我们是在生气!」萌大喝,实在很受不了他的智障行径。 「好啦,我知道你们都生性害羞,有些话我心里明白就好了。」他朝萌身旁一坐,故作娇羞地道。 「你明白个屁啦!」萌捶了他一拳,随即又无力地转过身,抚着额头道:「好累……为什么我会这么累?」她干脆爬到灵身边休息,最好是别再跟这神经病男人讲半句话。 「望,你没事把计算机搬来这里干嘛?」克己看着他手中心爱的笔记型计算机,狐疑地挑眉,又不是出任务,他想做什么? 「嘿嘿,说到这个你们就不懂了。」他把计算机摊开在桌上,奸笑着。 「该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小绿在一旁淡淡调侃道。 望白了她一眼,不想同她吵架,他勾起嘴角,接着从胸中掏出一个精细如米的铁制品,摆在手掌亮相。「你们看,这是我最新发明的超小型追踪器!」 「超小型追踪器?」望的话难得引起大家的兴趣,他这个人没什么长处,武功勉强说得过去,动作敏捷度也在合格边缘,唯一无人能匹敌的,就是在电子机械上的研究,堪称一等! 「这跟上次的差不多啊。」克己观察后只发现体积较小,其它并没有不同。 「错了,差很多。」提到自己的本行,望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他极有自信地道:「这个追踪器防水、防热、又防撞击,而且还可以窃听,最重要的是除了我这台计算机可以跟它做联线之外,其它人绝对无法探测到。」 「待机时间呢?」小绿问着。 「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大约十个小时,不过等到成功之后应该可以延长至十五个小时左右。」望推算着。 「那有环境限制吗?」埋在灵旁边的萌接着出题。 「完全没有。」他随手把桌上的手机机壳解开,将那颗追踪器朝里头一丢,再回复原状。「就算放在手机里也不会影响收讯。」 「听起来挺不错的。」克己赞许道,幸好望还有这项优点。 「那当然。」他把手机丢到萌手中,并在计算机上按下几个键盘,屏幕上便清楚出现追踪器的所在位置。「联线的时间只要三十秒,够快了吧?」等研究成功还会更快呢! 「真的挺帅的呢……」萌钻近他们之间,四人同时看着计算机,相当专注安静。 怱然「铃」的一声,萌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吓得惊呼出声,差点把手机抛飞,赶忙接好后,忍不住斥责道:「你还说不会影响收讯,现在是怎样?」 克己淡淡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小姐,那不是影响,是有人打电话来,手机在响。」干扰声跟电话声都可以弄错,她的智商跟望应该半斤八两。 「对喔……」萌把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她尴尬一笑,虽然显示来电无号码,但真的是有人拨过来。「不过这是灵的手机,谁会打给他啊?」她奇怪地道。 「接起来不就知道了。」望依旧埋首在计算机里。 反正灵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干脆由自己代接好了,萌一想,便按下通话键,还没开口,手机就传来一个让人熟悉到毛骨悚然的男性嗓音—— 第五章 (是我,你最近还好吗?) 声音很关切、很柔和,却让萌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主、主人!」事情来得太突然,萌被吓得无法反应,她当场跳起来,也惹来众人的惊讶瞠目。 妈呀!影皇没事拨电话来问候灵干嘛,也太会选时间了吧,她的三魂七魄差点被吓飞了。 (是你,灵呢?)一听是萌的声音,神海羲声音随即变冷。 「他……」萌将眼光飘向灵,再慢慢地转身小心回应:「他正在……发呆!」 (把电话拿给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神海羲并不意外,他只想快点听到灵的声音。 在华盛顿的每一天,对神海羲来说都是难熬的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灵,尤其是当他忙完公事回到饭店里头独处时,这份思念更是有增无减,他甚至担心灵在本馆是否安好,唯恐他身体又出状况。 他不得不承认,灵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的牵肠挂肚,等到发现时,他已经拨下灵的手机号码,人也静不下来地在饭店房里来回走着。 听到神海羲的命令。萌一刻也不敢耽搁,她立刻爬到灵身边,将手机凑近他匆忙道:「灵,快接电话,主人打来的!」她刻意在灵耳边提高音量。 一直坐在窗台发呆,飘然像鬼魂的灵终于有了人的反应,他把眼睛探向萌,淡漠的脸孔蕴藏万分不可捉摸的情绪。 看着手机,灵胸口无法克制地狂跳。 是神海羲……真的是他吗? 「真的……是主人?」他朝萌确定着。 「是主人,快点接吧!」她干脆把手机塞到灵手中,无奈笑着。这孩子是不是傻啦?脸红成这副德行! 神海羲怎么会拨电话给自己? 有点不敢置信,却又充满期待,灵缓缓把手机移到耳边,润了润喉才开口:「我是灵……」他在紧张。 (你还好吗?)神海羲放柔语调,连表情都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那是灵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十天,他整整十天没听他讲话了,这日子真的好难过,追根究柢都是神海羲不在本馆,才害他变得不对劲。 「并不好,我很不好。」他夹带许多抱怨。 (哪里不好?)神海羲皱眉,他又有问题了是不是,发烧、闯祸,还是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你一不在,我就变得很怪……」灵眼里完全没有其它人的存在,他贴紧手机,字字清晰地道:「你何时回来呢?我好想快点见到你。」 他又成为四人眼中的焦点。 听见这句话,神海羲沉静许久,他躺在沙发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愉悦笑容,宠溺回道:(我也是……我很想见你。)他巴不得现在就飞回京都。 美丽的小脸微乎其微地颤动一下,灵没料到神海羲会这样回答,他竟然高兴得彷佛要飞上天。 (很快我便会回去,你待在本馆等我,千万别离开,懂吗?)这次他到华盛顿,总共遇袭两次,虽然对手都没成功,但他可以肯定跟郑勇权的死绝对脱不了关系,没把灵带来,是他唯一庆幸的。 「好……」只是听他说短短几句话,竟也可以如此快乐,空荡的心里像是被雨水滋润般,整个充满了生命力,他顺从地回答。 两人聊的话题相当无趣,都是一些简单的一问一答,但灵的眼中却盈满好多天不曾出现过的光彩,他真的在恋爱。 一直到神海羲收线,灵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好短的对话,但是他何以会这么开心、这么激动,只要再忍耐几天,他就会回到本馆,回到自己身边。 灵的情绪因听见神海羲的声音而显得十分雀跃,一股胜于蜂蜜几千倍、几万倍的甜腻瞬时涌上心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稍稍扬起一抹微笑。 当下,众人全数张大眼睛震惊不已,尤其是萌,眼珠子简直快要掉出来了! 「灵……你笑了……你刚刚笑了……」萌手颤抖地摸着他的脸,虽然马上就恢复原状,但是除非自己眼睛瞎了,否则灵那稍纵即逝的笑容绝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我笑了,我有笑吗?」灵丝毫没察觉自己有异状,整个人仍沉浸在甜蜜里。 「有啊!」她转头朝克己等人确认。「你们也看到了吧?」 克己、小绿还有望用力点了两下头,非常肯定他们的眼睛也很雪亮,这是第一次,他们从灵的脸上看到变化,尽管只有两三秒,但却是千真万确的。 「我……真的有笑吗?」灵一愣,他伸手抚着脸,动作显得慌张,他竟然有表情,自己怎么完全没感觉? 「真的有、真的有!」萌把他抱在怀里,神情盈满激动。「灵,我被你吓到了,你知道吗,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笑耶!」她高兴得无法言喻,深深为那一幕所感动。 萌永远都记得初见灵的情景,他是自己看过最特别的小孩,那么天真、那么无邪、那么美丽,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小孩该有的气息,有的只是抗拒一切的距离感。他好比一具傀儡,只为了被操控而生、被利用而动。 这样的灵,让萌不由得产生出一股同情怜悯,尤其当她得知他的遭遇时,心里更是对他充满不舍,一个不会笑的小孩,怎么可以算是小孩呢? 当时萌就下定决心,要介入灵的人生,如果只放任他在杀戮与严苛的环境下成长的话,那么他势必会变成一个无血无泪的人,再也不可能会懂得情爱,于是萌接近他、关心他,为的只是不要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傀儡,甚至到最后,她已经将他当成家人一样喜欢了。 她的努力换来灵对她的信任,本来以为这该是极限了,可万万没想到,她竟可以看到灵的笑容。 一瞬间,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全部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并且化为一道希望,如果灵今天可以笑,那就表示他明天有机会痊愈。萌眼眶一红,喜极而泣,没有人比她更开心了。 「萌,妳为什么哭?」摸着萌滚烫的泪,灵满是不解,但不知为何,见她一脸难过,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没什么。我是太高兴了……」萌一笑,再度抱着他。 「为什么高兴?」萌高兴的时候都是大笑,今天怎么变了样,反而哭了呢? 「傻瓜……你不懂的啦。」顺了顺他的发,萌也不会解释了。 一旁的人也深深为此景感动,毕竟萌有多疼爱灵,大家从以前到现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差点将他们俩当成真正的姐弟。 望缓缓走向萌,轻轻地把一张面纸递给她,本来以为这赚人热泪的情景还会持续很久,但望却瞥了她一眼,取笑道:「妳私房钱又没被偷,哭什么啊?脸都变成大花猫大丑猫,原来的脸已经很恐怖了,现在一哭更吓人。」他冷哼一声,嘴角扬起找死的笑痕。 「你说什么……」萌猛地大叫,脸部立刻扭曲起来,她抢过面纸擦干眼泪,并把灵先放在一边,抽身往前吼道:「我的脸哪有像大花猫,你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她卷起袖子。 「我哪敢找妳麻烦啊,像大花猫也不错嘛,挺可爱的哩。」望不怕死地加油添醋,一副不被揍不甘心的模样。 「可爱是吧……」萌冷酷淡笑,她走近望,森寒地提议:「那我也让你变成大肿猫!」她执起拳头,一个箭步踏上前向他挥去。 「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嘛!」望搬起计算机,展现他过人的逃命速度,奔出房间大喊:「肿太多不好看,我不要啦……」 他的哀号声在午后的炼馆回荡着。 「闭嘴!我要杀了你!」萌狂怒吼出,恶狠狠地追赶望来。 房里的小绿一叹,同情地道:「望连安慰的方式也别出心裁呢。」还要惨遭毒打一顿,真是心酸。 「这种方式也不错啊,起码萌马上就停止哭泣了。」克己接续道,望对萌的心情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可惜他就只能用这种又笨又蠢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比起某个迟钝过度的人,算是好太多了。 「唉……」克己跟小绿极有默契地转头凝向灵,又是长长一叹。 等到他想通,不知道是何年何日…… *** 凌晨两点多,天气异常地诡冷,彷佛一触碰到那冰冽的温度就会将人给冻死。 灵躲在被窝里,还握着手机呆呆地瞧着,他不断想着神海羲下午拨电话给自己的情形,直到现在,他都还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神海羲的温柔是对他发出的。 灵一直在思考那天克己与望说过的话,他知道自己不懂爱,总是无法掌握到其中要点,但是现在,他真的好想见神海羲,好想好想见他! 只要一睁开眼睛,脑中就会浮现他的身影,讲话的声音、摄魂的笑容、温暖安全的胸膛,想见他,想到快要疯了。 他是喜欢神海羲吗? 这份强烈到几乎要冲出心脏的思念,填满他整个身体与细胞,没有容纳任何东西的空间了,被称为爱的东西倘若拥有如此猛烈的力量,能够粉碎瓦解人的思绪,并且让人几近崩溃,那么他是……他是…… 突然间,手机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他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地一颤。 是神海羲,一定是他打来的! 灵没多作思考,可他的动作却莫名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仍按下通话键,把电话凑到耳边聆听。 「哪位?」剎那间,他心里竟没有理由地涌起一丝不安。 对方保持沉默,就像在观察什么一样的谨慎。 「说话。」见对方不出声,灵可以确定来电者不是神海羲,但是除了昊组,没有人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更不会有人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等待一会儿后,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沙哑粗糙声,他平静地邪笑道:(抱歉抱歉,我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太兴奋了。)他话中之意相当露骨,一点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欲念。 「你用变声器说话,究竟是什么人?」灵坐起身,冷静地应对。 (真不愧是灵,一听就明白了。)对他的优秀完全不感到意外,男子反而给予称赞,态度是一派轻松。 「你知道我的名字?」灵黑眸一冷,对方的来意不善他几乎可以肯定,今晚这通电话想必是计划中的事。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任何事,你的眼睛、眉毛、嘴唇,还有诱人的身体……)男子粗糙的声音不停呵笑,道出的话语更是教人觉得恶心。 但灵丝毫没有受男子影响,他只是理智地依循现有的蛛丝马迹进行推断—— 男子所在的地方相当安静,周围只能勉强听到风吹过草丛的摩擦声,还有他正在走路,手机里还传来类似像踩到老旧木板发出的声响,他在室内,但绝不是饭店或自宅,也许是个毫不起眼且破烂的地方。而他有能耐查到自己的手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是哪一个道上的? (灵,你在想什么?)男子轻然淡笑,似乎老早就摸透了灵的行事模式,他自信地道:(你在推断……我是在哪里拨电话给你,又为什么要拨电话给你,虽然你漫不经心,但你却一直在进行推断,是不是?) 「那又如何?」灵淡然回道。 (神海羲训练出来的影子果然就是不同,倘若……我告诉你他正在我这里作客,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冷静吗?)他慢条斯理地冷声道。 「你是……什么意思?」灵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别紧张,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影皇的命这么值钱,我当然是会看好他的。)算准了灵绝对会发狂,男子得意地道。 「我不许你动他。」眸里的火光盈满杀意,灵握紧拳头,理智因事情牵扯到神海羲,瞬间全数崩散。 (灵,你越是在乎神海羲,我就越想对他不利。)他恶劣地出口极度不满灵对神海羲的重视胜于自己的生命。 灵心一揪,再也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他在哪里?」 神海羲下午还和自己通过电话,他还用那么柔和的语气说话,为何此刻会落到男子手中,到底是谁绑走他?到底是谁? (想见他的话,就乖乖照我的指示做。)男子笑了笑,威胁的语气势在必得,他字字清楚地朝灵交代细节,(先把手机带在身上,立刻离开本馆,记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听完男子的指示,灵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完毕便冲出房门,但却丝毫不出半点声音,因为对方只准他一个人前去,不许任何人跟,否则神海羲就会死,让人发现他的行踪,一样会杀了神海羲。 一听到神海羲有危险,灵早就忘了去思考这通电话的真正涵义,他甚至忘了神海羲叫自己绝不能离开本馆,他的一颗心悬如天高,他早已丧失了判断能力。 灵奔出炼馆,躲开所有可能会被发觉的耳目,他来到空地前,藏身于草丛中,探头仔细打量,确定没有人之后,他连大门也不开,便纵身一跳,迅速跃上屋顶离开本馆,从头至尾,无人察觉。 「我离开了。」灵朝手机说道。 (很好,接下来往东边前进三公里,那附近会有一个停车场,我要你偷一部车,并且开到我指定的地方来。)他谨慎地下达命令。 为了神海羲的安全,灵只有顺从,他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开玩笑,如果神海羲有什么万一,如果他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会变得怎样……会变得怎样…… 灵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他娇小的身躯不停地往前奔跑,心里想的全是神海羲,对他来说,他是如此重要,自己绝不能失去他! 可灵并不知道,自己在接下电话的那一秒钟开始,就已经陷入敌人部署好的陷阱里头,难以逃脱…… 第六章 「累死我了。」 灵才一离开,刚从图书室忙完的克己就步出恒馆,他揉揉酸疼的两肩,正要回炼馆休息,前后就差那么几秒钟。 「克己哥。」小绿从恒馆跑出来。 「你这小家伙又不睡觉。」都已经凌晨快三点了,小孩子不乖乖上床睡觉,还跑出来闲晃,真是该打,他槌了下小绿的头。 「是你把图书室的钥匙掉在廊上,人家特地给你拿来的,你还凶我。」小绿委屈地摸着头,嘟嘴解释着,顺便把钥匙丢给克己。 「好啦!算我误会你,快回房睡觉。」他拍拍小绿,催促着她。 正当两人各自要回房时,萌跟望的身影便从炼馆里头奔出,模样有些紧张,望显然是刚被叫醒,他头发凌乱,根本没时间整理。 克己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克己、小绿,你们有看到灵吗?」萌慌张问道。 方才她到灵的房里探视,却发现房门大开,铺好的棉被也被掀起,一副盖过又离开的样子。 当下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向来谨慎的灵,绝不可能发生房门没锁的事情,而且除了执行任务,灵未曾在夜晚外出,她几乎把整个炼馆都翻遍了,还把望叫起来帮忙找,但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没看见啊,他不在房里吗?」克己自下午离开灵房间后,就一直待在恒馆的图书室工作,也没再跟他碰过面。 「我也没看见,灵不是早就应该睡了吗?」小绿摇头,她下午就独自在自己房里看书,到晚上才又绕去图书室一趟。 「他房门没锁,一堆武器也跟着消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萌按着额头,神情相当焦急。 事实上,神海羲在出国前就私下找过萌,命令她在自己不在的期间盯紧灵,绝对不能让他踏出本馆半步,以免发生任何可能性的危险。 自从郑勇权死后,毒品的供应就断了线,导致很多地方部开始不平静,在大陆方面,早就已经盯上昊组,尤其是影皇神海羲,还有灵这个执行任务的暗杀者,目前的处境可说是危机四伏,倘若在这种非常时刻离开自己的地盘,只会增加自己被偷袭的机率。 「灵会不会跑到本屋,你们有去问过了吗?」克己猜想着。 「我去监控室问过,灵从主人出门后就没再进去本屋了。」望也实在搞不懂,三更半夜的他会上哪儿去。 「现在时机这么敏感,灵应当是不会独自行动才对呀!」小绿偏头一想,怎么都不认为灵会如此愚蠢。 「他就是会!他一定是跑出去了,我都快把他的手机打烂了,还是一直打不通,急死我了!」萌担心地来回踱步,一刻都静不下来,灵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她没先被神海羲处死,心就会先痛死。 「这样啊……」小绿手掌抵着一边的脸颊,在周围漫步思考,随即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她抬首道:「望,我记得今天你不是把追踪器装进灵的手机里,你有拿出来吗?如果没有,而灵又把手机带出门的话,我想用你的计算机联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 此话一出,大家才想到下午望秀出的那个实验品。 「对吼……我怎么没想到呢?」望恍然大悟,听完小绿的提醒后,二话不说地马上与他们冲回房间打开计算机做确认。 一进到房里,望便立刻开机联机,其它人则全数围在他身后。 「你快一点啦!这什么烂计算机!」萌心急如焚地催促。 「大姐,十秒钟开机完成还不快啊?」望白了她一眼,他的计算机真可怜,帮忙还要被骂,又没确定灵出事,只是暂时找不到人而已嘛! 望按下几个键,屏幕上即开始读取数据,接着就看见里头完整列出一张分布繁密的地图,而在灵手机内的追踪器标示,赫然就在其中! 「找到了,正往东北边前进。」望略感诧异,没想到灵真的溜出了本馆。 「那附近一带都是神社跟山,灵去那里干嘛?」在克己的印象中,那个地方鸟不生蛋的,而灵还在继续往更里面前进,到底在搞什么鬼? 萌站起身,立刻做下决定。「望,把计算机带着,我们马上赶去!」 「啊?」都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耶!「要不要先计划好再出发,如果是有人故布陷阱怎么办?」望谨慎地说道。 「要是陷阱的话还得了,灵会这么晚跑出去一定有问题,你到底帮不帮?」萌急得大吼,她的心都拧成一团了。 「我跟小绿也去好了,人多比较好照应。」克己自告奋勇地帮忙。 「事不宜迟,快点出发吧!」小绿将随身的玩偶往后头一背,她也认为灵的擅自行动大有问题。 「好啦!我去总行了吧!」望提着计算机,乖乖跟在他们后头走。 一进到空地,萌便拿出遥控启动银色厢型车,并将钥匙丢给克己,以眼神示意要开车技术较好的他当驾驶,自己则进入后座,而克己在全部人上车后立即发动,迅速驶出本馆。 车内,望打开计算机再度连接上追踪器,审视一会儿后,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事情。「克己,你最好是开快一点,因为我的追踪器快没电了……」他嗫嚅地道。 「什么?」萌大叫,没了追踪器追个屁啊! 「冷静一点!」克己吼了回去。「望,给我路线图。」他当机立断地道。 望瞧了屏幕一会儿后,不解地道:「好奇怪,本馆里的车子一辆也没少,灵的移动速度怎么这么快?」 「他大概是『借』了别人的车子吧!」小绿坐在副驾驶座推断着。「本馆每一辆车子都装有追踪系统,要是开了也就等于行踪暴露,我想也许有人要灵做某方面的妥协,而他也一定得妥协,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去哪里,但是那个人并不知道灵的手机里还有望的追踪器,这是失算吧。」她从灵不见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着,这是她想出来最有可能发生的走向。 「照你这样讲,灵不就很危险……」萌颤声抖道。小绿判断事情的神准她心知肚明,说也许只是好听,根本就是一定嘛! 「先别自乱阵脚,如果小绿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就要提高警觉了。」克己提醒着。 「路线图出来了,克己,照这条路开。」在键盘上快手快脚的运作后,望把地图传给他。 盯着方向盘旁边那座小屏幕,克己皱眉。「你有病啊,那路线都是机车骑的小巷子,我会被开很多红单的,这样不好吧!」 望无畏地一挥手,打气道:「什么不好,这样最好啦!以你的技术用强行通过的方式还怕躲不过警察吗?而且这条路离灵的距离最近。」他提出重点。 「好啦!算你厉害。」克己朝后照镜白了一眼,随即踩紧油门,严肃道:「你们坐稳了!」他前急驶。 厢型车在夜空下如银箭飞射般,在道路上划出一道完美烁光—— *** 灵驱车抵达的,是一间古老且破旧的神社,里头杂草丛生、漆黑如夜,显然已经荒废许久,是连狗跟猫都不会想踏进的地方。 「我到了。」他朝手机另一端的男子道。 (把手机关掉放在原地,走到神社后头的木造屋来,神海羲正在里头等你呢!)他邪笑着。 灵一心只想救出神海羲,没有时间去思考其它的事情,失去理智的他甚至连车门、大灯、引擎都没关,他把手机随便一丢便冲出车外,依照男人的指示奔往神社后头的木造屋,看见里头亮着些微的光芒,他更加确定神海羲一定在那里,悬着的心一揪,他当下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入。 在踏入屋内的瞬间,一股浓烈扑鼻的香味准确无误地扑在灵脸上,他纵有再大的反应能力也因这突来的意外而措手不及,加上一颗心全系于神海羲身上,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判断。他扬手一挥,回身躲避,而在闻到香味后,他猛然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发现什么事—— 迷香……是昊组才有的特殊香味! 「怎么会?」他错愕地挣扎着。 他记得这是顺平花了不少时间调配的特殊迷香,只要些许就会让一头成狮陷入数小时的昏迷状态,刚刚进门的刹那,他吸入太多香味,身体已经逐渐瘫软无力,对方的目标不是神海羲,是自己! 灵的眸光逐渐涣散,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他几乎是以意志力才得以勉强站着,木屋内一片空荡,完全没有神海羲的影子,他被骗了! 身子一软,他往前方的地板跌去。 「你真单纯,只要扯到神海羲,就成为一个没大脑的人。」男子一把揽住他的腰,戏谑地嘲讽道。 「谁……」灵眼睛就快要闭上,他凝视着逐渐模糊的地板,一双手奋力挣脱,想抬头看清男子的长相。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至少现在不必。」早一步摸清灵的动作,男子反抓住他,迅速抽出一条黑色长帕蒙住他的双眼,就是刻意不让自己的身分曝光。 「唔……」灵的脑子与神经都被困意支配,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记住男子的特征与气息,连意识都快没办法维持了,纵使想逃脱,身体却不能依照自己所想而动作。 「灵,我们终于有时间独处了。」见他失去抵抗力,男子难耐地将他环入自己的颈项,手指在他头发与背部来回轻抚。「我一直都想对你这么做,你的美,足以让人变成野兽……」他的唇在他耳边厮磨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好恶心!太恶心了!陌生的触感让灵感到反胃,他强忍住快要昏睡的意念,将下唇咬破维持仅存的意识,一双手极力想阻挡男子的侵略。 「因为我爱你啊。」他抚摸灵的脸,充满渴望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灵,别再管神海羲,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他心疼地想吻去灵嘴上的血渍。 「不可能……」灵一把撞开他,整个身子跌在地板上,浑身都快没力气了。 「为什么?」遭到灵毫不考虑的拒绝,他显然有些恼火,上前抓着灵的手臂,他不满地问道。 「我为影皇生……为影皇……死,这个承诺……一辈子都不会消失……」难道他自以为能胜过神海羲吗?真是可笑。 「又是神海羲!他有什么魅力让你为他如此忠诚?」男子一怒,他把灵扯到眼前,「灵,你相信我,比起那个无情无血的人,我更能给你幸福。我一直爱着你,从好几年前就深爱着你啊!」 「无聊透顶。」无惧于自己现在的情况,灵冷冷地回道。 那漠视不屑的态度活活像是打了男子一巴掌。 「灵,你最好乖乖顺从,别再惹我生气,神海羲算什么,过不久我就会取代他,到时候你就得跟着我!」他揪着灵的头发,眸中染上一层阴狠。 灵没力气说话,也懒得理会男子,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刀朝他刺去。 「该死!你居然敢伤我!」男子错愕地躲开攻击,接着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灵脸上掴去,神情像野兽一般布满杀意。 笼罩在一片黑暗下的灵只能依照感觉行事,不理会他运劲过大的掌力逼得自己嘴角溢血,他执起刀子,再度挥向男子,不料手腕却被他一把揪住,又被掴了重重一掌,纤小的身躯狼狈地摔下,连地板都应声而破。 「咳……」狼狈地咳了几下,灵还试图想杀掉他,无奈身体好像不是他的一样,十指也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男子从灵的衣内搜出一堆武器,心里的怒火再度窜升,灵是真的想杀死他! 「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得到你,可偏偏你心里就只有神海羲!就只有他!」男子突然粗鲁地覆往灵的唇瓣,在狂怒之下撕破他的衣服。 灵用尽力气的挣脱他的怀抱,整个身子朝地板撞击而去,他不理会身上传来的疼痛,只是拼命地往前爬,奋力想逃出这个地方,此时此刻,他终于得到答案了! 是喜欢……我是喜欢你的……如果不是你的话…… 我这么迟钝,是不是太晚了? 一阵黑暗笼罩过来,夺去了灵的意识,他彻底昏睡过去。 男子邪狠淡笑,把灵拉回,压制在身下,残酷的话语字字绝然。「灵,你以为自己有能力出去吗?至少今晚不会,我会让你知道,神海羲绝不是你该跟随的归属,我要定你了!」 今晚的行动或许有点操之过急,可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反正打垮神海羲是早晚的事,灵也迟早会成为他的人,加上自己的欲望已经累积到顶点,现在要他跟以后要他,都没什么差别。 男子扬起胜利者的笑,他在灵身上肆虐,不断用舌与嘴啃吻他娇嫩的肌肤,手掌则饥渴地褪下一件件的衣服,里头的胴体完美无遐、教人屏息。 看着眼前体纤肤滑的灵,男子不禁露出粗鄙的笑容,他无耻地探索着,沿着曲线摸至大腿内侧,在里面反复来回地揉捏,贪婪的舌更是没有停止过,淫秽的笑容挂在脸上,教人作呕,灵却只能在原地任他宰割。 「灵,你是我的……是我的……」他扯下灵的长裤,抬起一对光圆的粉丘,垂涎不已地看着这令自己销魂的身子。 「好美……」他低头吻着细白的大腿,发出赞美的叹息,一手在穴口外转圈掐捏,另一手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的裤头,亟欲品尝这妖媚之身。 当他肿胀的男性欲望正要长驱直入时,外头传来的车子疾驶声惊动了他,令他错愕地停下动作。 是本馆的人,居然有本事追到这个地方来,他们怎么会发现的?自己的计划明明就毫无瑕疵可言啊! 「该死!」他低咒一声,好事被打断,他简直气得快发疯。 知道灵离开本馆的行踪暴露,男子只好把他留在原地,匆忙地整理自己后,便立即自后门逃开,多待一秒,他的行踪就越容易被察觉。 第七章 克己等人在神社前停下车。 「这是灵开走的车。」 「手机也在呢。」小绿探头进去,把灵扔下的手机拿起来收好。 「小心点,可能有埋伏。」萌极为谨慎,她小心翼翼地分配道:「克己跟小绿负责神社,望跟我到后面查看,一发现有什么情况就打暗号。」 「没问题。」小绿跃上屋顶,眼观四周的景物,确定没危险后便朝克己招手,两人一同潜入神社内,而萌与望也分成左右进入后头。 当萌到后院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前方疾速跃过,她立即有所警觉。「谁在那里?」她吼了声,朝可疑人物追了上去。 男子的身材还算高大,从他无比敏捷的动作看来,功力也许还在自己之上,但是光线昏暗不清,距离又远,很难得知他的长相。 眼看行踪就要被发现,男子心一急,便掏出暗器朝后面的萌射击,萌当场右臂就洒出鲜血,逼得她往后退,停下了追逐。 「啧……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追到了。」她抓着手臂,很是不甘。 「萌——」赶来的望见到这一幕,血液彷佛在瞬间凝住。「那家伙伤了你!」 他撕下自己的衣角替萌包扎,立刻为伤口做处理。 「只是一点小伤,你干嘛大惊小怪。」萌收回自己的手,无关紧要地道。 「我不管大还是小,总之他对你动手就不能原谅!」望气愤难当,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他握紧拳头,露出难得一见的恶狠。「如果让我逮到,我一定要杀了他!」 「望……」萌紧盯着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望。 「萌明快来,找到灵了。」克己的声音传来。 望跟萌循声来到后面的木造屋,见到的不是满地尸体,也不是敌人的踪迹,竟是灵全身衣衫破裂、浑身狼狈的昏迷景象。 「我的天啊……」萌冲过去扶起他,立即脱下外套为他盖上,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惊慌,他被谁弄成这副模样? 很明显,对方的目的就是灵,看见这情景,方才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教人吃惊的是,灵竟会落入陷阱里头,倘若不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将他骗出来,这很不寻常。 「还好没受伤,只是被下了迷香晕过去。」望同样蹲下身审视灵。 「萌,你受伤了?」见着那道新伤口,克己讶然问道。 「我没事,只是被他给逃了,我想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萌简单地回答,根本没把自己的伤放在眼里,她只是难过地抱紧灵,不明白有谁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观察力特强的小绿在屋内搜寻着,当她往回走到门口时,发现地板上有着残存的白色粉末,若没有仔细查看,普通人只会将那当成毫不起眼的灰尘,她以食指沾了些许,凑到鼻尖细闻,几秒后,她诧然道:「萌姐姐,灵中的不是一般道上所用的迷香,是顺平哥哥发明的特殊迷药啊!」 「什么?」萌错愕地抬起头。 「小绿别乱讲话,这怎么可能呢?」克己斥责道。「顺平研究的迷药只要昊组的人几乎都随手可拿到,你这样说不就怀疑到所有人身上了,」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昊组的同伴下手。 「是真的,顺平哥哥做的迷香没有半点药味,只有百花参杂的香,我曾经在医务室闻过一次,不会错的!」小绿十分肯定。 「可是本馆里谁会对灵做出这种事?」萌怎么也想不出来灵曾经得罪过谁,如果让她知道是哪个人敢对灵这么残忍,她绝对要杀了他! 「除了我们四个,其它人都应该有嫌疑……」小绿抵着脸颊推测着。 「我说你们……」望站起身发表他的意见。「现在不是讨论迷药跟凶手的时候吧,先离开这边才是当务之急啦!」他有些心急。 「都已经确定是昊组的人干的,你的口气好像这一点都不重要!」萌瞪视他,紧紧抱住怀中的灵。 「不是不重要,只是目前请你先暂时把凶手的事情抛下,赶快回本馆再说嘛!」望虽然着急,却捺着性子劝说。 「你说的什么话,灵可是被昊组里的人陷害的,你还这么不在乎!」萌眼眶一红,忍不住大吼回去,从小呵护到大的灵受伤,她比谁都要心痛,没想到望这么冷血。 「我说的是人话!」望烦躁地一挥手,他头一次朝萌斥喝:「连灵都可以骗出来,就知道对方不是简单的人物,你有时间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耗,不如先回本馆再发你大小姐的脾气!」 「你说什么?我生气是因为灵受伤了,你如果有不满大可以别跟来啊!」萌索性放下灵,站起来同他大吵。 望真的火了,他把随身携带的心爱计算机往旁边一摔,幸好小绿眼捷手快地接住,否则里头的重要资料要是流失,大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克己跟小绿可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真正吵架,反而不知道怎么阻止,只有呆愣看戏的份。 「你以为我爱跟吗?要不是你在那边鬼叫鬼吼,我宁可在房里继续睡觉,也不想冒险出来这什么救人计划!」他把通讯的耳机重重扔下。 「说到底你就是自私,我的事你再也不要管了,我没叫你要跟我一样关心灵!」萌死命忍住泪水,就是不肯流下来。 「对啦!我是自私,我是不关心灵,他要死要活我一点都不想管,我在乎的只有你的安危,你活我就活,你死我也去死,假如你觉得我碍眼的话,现在就杀了我啊!反正全世界的人死光你也不在意,只要你家的灵活着就好!」望嘶声地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大喊出口。 「你……」萌无法置信地望着他,好一会儿都讲不出话。 「你们两个吵够了吧!」克己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望说的没错,留在这边无济于事,加上灵又昏迷了,怎么样都要先回本馆再说。」 「是啊。」小绿挽着萌的手,好言劝道:「萌姐姐,你要以灵的安全为优先,得先把他带回本馆啊,谁知道敌人会不会带帮手再回来这里。」她说出重点。 「萌,冷静一点,先把他抬上车,回到本馆再看要如何处理,继续待在这里不是办法。」克己当机立断地道。 「好……」萌扛起他,迅速回到车内。 「至于望,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们,出事的话我就砍死你。」他使力拍了拍望的肩膀,要他立刻平复情绪。 望没回话,只是尾随萌后头回到车子里,一行人到齐后即刻离开现场。 「本馆出现老鼠几乎是事实,该怎么办呢?」车内,小绿甚感不安地问道。 如果她的推断成立,那就真的是不得了了! 昊组原本就是以一条心训练而成的暗杀组织,大家虽各司其职,执行任务却都是团队合作,今天灵被当成目标下手,别说将要引起一场大骚动,造成同伴间彼此产生臆测才是最严重的,届时外患一堆,内忧又起,只怕破裂是迟早的事。 克己皱着眉,忧心不已,他思考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想还是要先告知主人,请他尽快回来处理,还有回本馆的时候千万别让消息走漏,免得大家胡思乱想。」他认为这么做是目前最妥当的。 「怎么跟主人说?」望问着。 「实话实说比较好。」回话的是萌,她匆匆瞥瞭望一眼,马上又转到灵身上。 「主人绝不会允许叛乱在昊组发生,因此如果对他有所隐瞒,不仅我们会遭到严重惩处,今天的事也会重演。」 「那我就先发一封邮件给主人好了。」或许没料到萌会接上自己的话,望别过头,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小绿,你打电话通知顺平在医务室待命,等回去后立刻替灵做检查,他也不能隐瞒了……」克己踩紧油门,急速奔往本馆。 「嗯。」小绿点点头,在克己的指示下迅速拨下顺平的手机联系。 而仍在昏迷中的灵,很幸运地,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萌他们救走,但是他却无法知道,不久后的自己,将会遭遇到什么灾难…… *** 一接到望的通知,远在华盛顿的神海羲便火速搭机赶回京都。 他实在不敢置信,下午才跟灵讲过电话,并且一再交代他别离开本馆,没想到凌晨就出事了。 神海羲着实震愕不已,他丢下所有的工作,搭乘最早的班机回国,只为了亲自找当事人算帐! 得知灵被诱骗出去,并且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后,他气得整颗心几乎快要爆开来。明明就再三交代过他不许出门,要待在本馆等他回来,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的话? 如果对方存心要取灵的命,那么他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安然回到本馆? 想到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差点就有可能要失去灵,他简直快崩溃了。他气灵居然把他的命令当耳边风,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做! 灵,就只有你! 神海羲没有告知任何人他即将回本馆,因此当他赫然出现时,所有人皆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不单是因为他冷凛冰寒的惊天气势,还有他怒火中烧的脸上不断散出杀意,彷佛只要一靠近,就会即刻没命! 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他狰狞着一张脸,从空地的碎石路快步朝本屋前进,那噬血之姿强悍慑人,在他的周围,无人敢呼吸、无人敢动,除非谁不要命,有胆直接对上从地狱来的魔鬼。 经过玄关的小佣人倒霉的和神海羲碰上,她的脸瞬时刷白,被他骇人的怒颜震得全身发抖杵在原地,就快不能呼吸。 神海羲睨视着她,黑眸如冰透冷,他冷冷地下令:「五分钟之内,把灵带到本屋的书房来。」他扬手一挥,头也不回地走向本屋。 「是、是!」小佣人慌张回道,即刻飞奔去传达命令,一秒也不敢怠慢,就怕那火苗朝自己烧来。 又是灵,他也未免太有能耐了吧! 上次割伤主人已经有够恐怖了,现在又把他气成这副德行,还要波及到她这个无辜的小佣人身上,看来今年她的运势不大好,否则诸如此类的苦差事怎么老是落到她头上来?唉,她真可怜! 书房里,一片冰冷的静肃。 灵跪坐在地,神情比以往的平淡更添几分木然,他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违反命令、擅离本馆、严重丧失判断力,他完全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发落。 一见灵过于冷静的态度,神海羲怒火更炽,他在书房来回走着,一股阴寒笼罩在脸上,他握紧拳头,积压的愤怒就要爆发。 「该死!该死的——」染血的冷光瞬间射出,他猛然将灵整个揪起,毫不留情地往墙壁摔去。 连防御动作都没有,灵娇小的身躯便摔落在地,还撞破了一旁的花瓶,在小腿上划出几道血痕,他支起身子想爬起身,却又被神海羲抓住。 「你把我的话当成什么?叫你别离开本馆,才十天就忘了,你真以为有特权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他重重地抛下灵,狂吼着。 从望那里收到消息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灵怎么被骗出本馆包括是昊组里面的人下的手,还有到神社后遇袭的经过,他也全都从望口中清楚地得知,倘若萌没有发现灵不见,那么现在的灵会是怎样?会是怎样…… 该死!他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顺平明确表示灵毫发无伤,凶手也没有得逞,但只要一想到灵是因为自己才会失去理智,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他就气怒地想毁掉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大发雷霆,神海羲慌张得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有把气全出在灵身上,他不该违背他的命令,不该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神海羲拽住他的手臂,为他的沉默更加盛怒。 面对神海羲的质问,灵一句话也没响应,事实上,那些问题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如果那天晚上的事件没有发生,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厘清自己对神海羲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克已提出的难题,他已经解开了。 「灵,你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说话!」神海羲手指加重力道,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里头。 灵抬首凝视他,不顾手臂有多疼痛,不管可能会遭到什么惩罚,他只希望神海羲别再发怒、不要讨厌自己,如果没有他的在乎,那么他将会很痛苦。 将纤细的身子贴近他,伸出另一手环住,并把头颅埋进睽违已久的胸膛里,灵乖乖地顺从道:「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吗?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想你,每晚我都睡不着,脑海一直不断浮现你的影子……」 「你……」神海羲愣住,如火山喷发的怒气彷佛天降甘霖,在一瞬间全部被浇熄。 原本以为灵又会不怕死地反驳,或者干脆继续沉默等待惩处,但他却只是抱住自己,说着一点都不像是他会说的话,不过才十天,就变了这么多吗? 不等神海羲思考,灵便因为脚伤疼痛,不稳地跌下,神海羲立即大掌一扶,这才阻去了他撞地的动作。 「该死!你都流血了。」见一双雪白的小腿淌出鲜红,他心急地赶紧用衣角替他擦拭,浑然忘记造成伤口的根本就是自己。 灵才没空管腿疼不疼,他两条玉臂环住神海羲,额头抵着他长满胡渣的下巴,不放弃地求饶:「原谅我好吗?」 见此景,神海羲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心思去责怪谁教了灵这招老套却又最有效果的方法,硕壮的手臂将那软香拥入怀中,他怜惜道:「我不生气了,脚疼吗?」 他不该如此冲动,伤害灵,绝不是他想做的事。 顺从、怯懦、哀求着原谅,这样的灵,让神海羲再也生不起气,他收起箝制的力量,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灵的秀发,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疼……」他摇头,那些像头发一样细的伤口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假设那可以让神海羲在乎他,那么就算多流一些血,他也真的非常乐意。「主人,我还可以继续待在本屋吗?」 「你高兴就好。」只要灵没事,再多的事他也愿意答应,虽然他擅离本馆的举止让他很生气,很意外,但至少他已安全归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此时,他已经不愿再对他追究什么了。 可最讶异的是灵,因为这些台词跟点子,全是望在事先教他的。 主人要是怒火沸腾到顶点,你就像只绵羊靠过去,假装自己很可怜的认错,最好是可以整个身体都贴紧他,说不定这样就可以过关了。 没想到望的方法真的有效,他还在想也许会到禁闭室住两三个月,现在看来,他是免除刑责了,而且见到神海羲平安的回来,又在自己身边,他高兴极了,摩挲着他温热的胸口,灵满心喜悦。 本能欲望果然是因喜欢才衍生,而且又合乎逻辑的东西。 灵确定,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神海羲! 第八章 自从灵被骗出本馆的事件发生后,萌盯他盯得更紧了,除了他进本屋自己无法跟着之外,其余的时间她是一秒都不敢大意,就怕他出半点差错。 顺平、克己、小绿、萌以及望对此事皆守口如瓶,在神海羲未下任何命令之前,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对于反叛者只有采取守株待兔,起码他不会大胆到在影皇的地盘上造次,自投罗网。 由于小绿提出事发当晚顺平留在医务室工作,因此他的嫌疑很快便被排除,加上灵必须被仔细检查,所以也就无法隐瞒顺平了。 事实上,顺平制造的迷香只要是昊组的人几乎都可拿取,所以单靠这点,根本无法得知犯人是谁,况且当时天暗,对方动作又敏捷如飞,要瞥见脸孔,简直是难如登天。但是那个人却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在心急之下朝萌射出的暗器,大大缩小了追踪范围。 萌印象中只见过这种暗器一两次,也不太擅于使用,倘若没有相当等级的功力,很难将它操控得如此熟练,她问了顺平,才知道昊组里头只有少部分的人身上会带这种暗器,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另一方面,神海羲要望调出当晚追踪器窃听到的声音,不断地做分析,终于在无数次的努力下,查到了足以断定那人的蛛丝马迹,克已和小绿则趁着深夜时分,偷偷前往神社调查,连角落都没有遗漏。 神海羲看似毫无动静,实则却步步为营,当他的等待传来某方的消息时,就是对该反叛者进行天诛的时刻。 但以上这些秘密行动,灵全然没有参与,他成天不是跟在神海羲身边,就是被萌盯得紧紧的,加上他现在是恋爱中的人,哪有多余心思观察其它事情,每天见到神海羲,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一天比一天更浓烈的情感,也终于让灵意识到某些、也许、应该……要发生的事。 晚饭过后,大伙儿聚在萌房里闲话家常,才过不久,上锁的门就被灵撬开,当场惊动了他们。 「灵,你要进来用敲门的就是了,何必把我的门弄坏。」萌无力,她对灵越来越不能掌控了。 「抱歉,因为我有点心急。」他将门把一丢,快速走向萌。 「好粗鲁的手法喔。」望接过那将近散开的门把,一脸惊讶,这一点都不像是温和的灵会做的事。 「萌,有件事要拜托你。」 他的神情相当认真,搞得萌一头雾水。 「什、什么事……」这小子居然会开口求助,太神奇了!萌望着他,小心把茶杯搁好,心里莫名衍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上次的和服,请再借给我穿可以吗?」他跪坐在前,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坚决,其它人也不禁彼此对看,为他的请求感到奇怪。 「啥?借和服?」萌皱眉,虽然她喜欢替灵换上女装,但灵自动自发的要求,这可是第一次啊!难道他穿上瘾了吗? 「是的。」不借的话就不走,他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要干嘛?」脸上写满一堆疑问,萌边回答边走向衣柜,把和服取出。 接过衣服后,灵连回答萌的问题都没有,就自行进入浴室里头更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怪异。 「你不是一直很了解你家的灵,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啊?」望凑到她旁边,两眼盯着浴室的门问道。 「这真是难以理解呢。」小绿也不明白,灵就算对换女装再怎么没有感觉,也不至于会离谱到养成兴趣吧。 「我看这肯定是萌教导有方的成果。」克己自顾自地下判断。 萌白了他们一眼,她确实不知道灵究竟想干嘛,反正自己也早就习惯他最近的改变,接下来他再有什么撼人举动,她也绝对能处之泰然,一定不会被吓到的。 等了片刻,灵终于换装完毕自浴室踏出,从他不自然的动作里,大家都看得出来,他非常不喜欢这复杂的装扮,但却仍执意将和服穿在身上,真的很奇怪! 灵把一身和服穿得乱七八糟,很显然并不十分明白这套服装的穿法,他扯着领口,模样非常不适,一旁的萌见了忍不住上前帮忙,其它人则懒懒地看着,始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灵真的好美喔。」小绿着迷地称赞,痴痴笑着。 「我看你们这些女人真是疯了,看见男人换女装那么兴奋。」克己翻了个白眼,对小绿的称赞不予置评。 而望的目光当然停留在萌身上,毕竟她才是自己心中的女神,管谁多美,也绝对都比不上她的千万分之一。 「萌,谢谢你。」灵乖乖地让她打理自己。 「不必跟我客气。」萌拉好他的衣服,两人熟稔的动作十足像真正的亲人。 灵把辫子解开,让黑发披泻而下,伸手拢了拢,脸上竟浮现不可思议的红晕,他问道:「萌,我这样漂亮吗?」希望神海羲别讨厌才好。 「漂、漂亮啊。」怎么可能不漂亮,简直美呆了。萌诚实回答,却也为他奇怪的问题而结巴起来。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方法去引诱主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灵揪着胸前,即使脸孔依旧淡然。举止却已泄露他的紧张与不安。 「他当然会喜欢,而且一定兽性大发……」没多作考虑的萌反射性地回道,下一秒却张大眼睛瞪向灵。「你刚刚说什么?」 其它人也瞠目死盯着他。 似乎只在乎萌前半段的回答,灵拉了拉裙摆便想走出房间。 「灵,慢着!」萌大叫,阻去他踏出门口的脚步。 「什么事?」他急着想去本屋。 萌颤抖地上近他,挤出极度勉强的笑容朝他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借和服,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 听见这问题,灵丝毫不感到害臊,他一脸天真、字字清楚地道:「我要去激发主人的本能欲望。」说完,他走出房间。 被留在房里的人则是一脸呆愣、无法置信,尤其是萌,皮肤根本像是被白色颜料涂上般骇人,灵,居然要主动去勾引神海羲! 「这八卦太猛了……」望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形容词套在灵身上了,他真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教人吃惊的怪小孩。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散播灵的事情,小心被主人扒皮。」克己在旁边好言相劝,不过神情同样诧异。 「萌姐姐,你要想开一点,放宽心,毕竟灵也已经长大了嘛。」最早恢复镇定的小绿赶忙去安抚萌。 萌沉默许久,才渐渐有了反应,她嘴角抽搐,扯开相当苦的笑容。「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我可是身经百战耶!呵呵,我去散步一下。」她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口,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小绿无奈地摇头,实在有点同情萌,人家说「天下父母心」,大概就是指她现在这副模样吧! 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让留下的三人忍不住一叹。 *** 离开炼馆的灵,迫不及待地就朝本屋前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从上次他落入歹徒手中,并且差点惨遭侵犯时,他的脑子里便清楚地了解到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海羲,他绝不会喜欢任何人碰他! 如果他必须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奉献给一个人,他明白,那个人一定会是神海羲,一定会是他! 灵不是个只会乖乖在原地等候的人,一旦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就会努力去得到,如同他渴望安全一样。 而现在,他想要神海羲,倘若他没有本能欲望,那么就由自己想办法去制造。萌曾经说过他扮成女装绝不会有人抗拒得了,既然如此,神海羲也应该不会抗拒,他决定今晚将自己交给他! 灵快速来到书房,却突然在门口踌躇犹豫,他莫名地走不进去,虽然心底早已明白目的,但接下来的过程,却让他陌生地感到手足无措。 他该如何开口呢? 就说,主人,我想激发你的欲望,请和我发生关系…… 「这样说好吗?」从未尝过情爱的灵笨拙却无比认真地思考着,他立在门外,垂首地自言自语。 「什么好不好?」 门一把被拉开,神海羲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早知道他在外头,却迟迟不进去,在搞什么鬼? 「主人……」灵抬头凝视他,心脏怦然一震。 「你怎么穿成这样?」神海羲一见灵的装扮,眸光不禁变得深沉,他记得这是灵暗杀郑勇权时所穿的衣服,当时自己还被他的美貌夺去目光,就像此刻一般。只是他不明白,他现在怎么又换上这套和服了? 灵紧张地揪着衣角,心情有些忐忑。「你不喜欢吗?」萌说过这样很漂亮的。 听见这问题,神海羲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搂着他道:「先进来再说。」走廊较冷,他担心灵又着凉。 「主人,你今晚有事吗?」灵跪坐在他身旁,小脸垂得低低的。 「没有,怎么了?」伸手撩拨他的发,眸中泛起强烈的宠溺,神海羲还不懂他「别有用心」的来意。 「我是为了欲望……不是……」灵摇摇头,再次更正:「我是为了本能……也不对……」要讲什么,他全都忘光了,怎么会紧张成这样呢? 「你说什么?」换上和服解开辫子,说话又突然语无伦次,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神海羲瞇起眼,开始揣测他的心思。 面对神海羲的追问与凝视,灵脸蛋即刻烫红,他两只小手扯着衣裙,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在脸上找不出任何情绪,却在动作表露无遗。 正当他起了打退堂鼓的念头时,眼睛却飘到桌上斟满酒的小杯子,他二话不说地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神海羲想拉住他已来不及—— 「咳……」不知道酒的烈苦,呛得灵难受地咳着。 「你不会喝酒还喝,怎么搞的?」神海羲赶忙替他拍背,有些恼怒,本来想分析他的想法,现在也没心情了。 「酒好苦……」如果不是书本说酒能壮胆,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也不想碰。 接过他手中空了的酒杯,神海羲半是责备半是安抚地道:「你还未成年,别碰这种大人的东西,醉了怎么办?」 「我想快点成为大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灵低头抓着他衣襟道。 「那也不用拿了酒就喝啊。」把他按入胸口,神海羲仍是轻轻拍着他。「你今晚是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言语中透出不安,他是真的在乎他。 「没有……」也许是酒所产生的心理效应,灵渐渐放开矜持,伸出两手环住神海羲。 望着两颊浮现的红晕,以及他突如其来的主动,神海羲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平时的灵已经美得教人赞叹惊艳,加上现在他又刻意打扮自己,一头乌发披垂,飘染鼻间,软绵的纤体不仅姿态撩人,其中所散发出的无邪气质更是牵引他渐起的火苗,搂紧怀中的娇弱,神海羲巴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只要灵不愿意,还有半点抗拒的心态,他就会忍,因为他不是灵的父亲,绝不会是!他只是一个……一个在乎他的男人! 灵起了些许醉意,他不安分地在神海羲怀中磨蹭,接着抬起那张嫣红似花的脸蛋,迷蒙的双眼直瞅着他,诱惑的嘴唇幽然道:「主人,我穿和服的样子……激发不出你的欲望吗?」还是因为……他不是女人的关系。 神海羲一愣,讶异灵此时说出的话,他微蹙眉头,沉默地盯着他的脸,黑眸中闪烁着野兽的危险气息。 似乎不满他的默然,灵借着烈酒的作用,鼓足勇气主动献上自己的吻,但青涩如他,只会将唇以碰触的方式贴紧,接下来的步骤,他完全不了解。 一接触到两片芳香的柔软,神海羲再也难以忍耐,他一把将灵扣住,炙热的气息强悍地攻占他甜美的柔嫩,熟练地来回汲取,彷佛要将他吞噬般粗暴。 在神海羲不知节制的侵袭下,灵几乎要失去呼吸,只有不断在他口中喘息,承接这触电般的亲吻,直到他浑身失去力量。 「抱我……」灵靠在他颈项里,两手跟着攀上,纯真地邀约他。 神海羲眯起眼,深沉的黑眸早已染满夺取的讯息,目光紧紧锁住灵红透的脸蛋,他撩开几丝乌发,低哑道:「你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代表什么?」 「不是很明白。」灵想了下,轻轻摇头,又往下说出自己的理论。「鱼水之欢、性行为、做爱,如同书上描写的,我想要你对我这么做……」他呢喃道。 「你确定?」神海羲望进他的眼中,灵毫不造作又露骨的回答几乎要让他欲火焚身,他搂着他腰间,声音已然粗哑,压抑道:「灵,我绝不会停下来,因为我早就说过,我想要你,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下最后通牒。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灵坐起身,在他的注视下,开始动手解开衣服,而神海羲则是将他每个举止完整地尽收眼底,目光不曾离开过。 由于过度的紧张,让灵花了不少力气才将系带扯开,他拉下领口,褪至肩膀的位置,一只玉白的小腿则半露在外,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占有神海羲一双灼热、紧迫盯人的视线。 「请你……和我发生关系……」灵垂首,脸颊泛起羞赧的红晕,话语拙劣却认真,他没有想到做这种事是这么的尴尬难为情,现在他体验到了。 灵的话语未完,神海羲昂挺的身影已猛然上前将他压制在地,滚烫的舌迅速入侵,含吮着他的甘美,贪婪地来回狂吻。 「我绝不会停下来……」他在灵嘴里嘶声低吼,眼里闪现的全是掠夺,男性刚毅的脸庞准备解放积压已久的欲望。 「唔……」灵被动地喘息,他不知该如何响应这么激烈的吻。 神海羲利落地自他腰上扯出系带,翻开他左边整片衣襬,里头光裸洁白的胴体顿时呈现在眼前,实在令他惊为天人。 粗糙的大掌从他的腰间移到胸前,两指夹住一颗红蕊,开始逗玩了起来,一股电流往四肢百骸窜动,惹来灵的惊呼。 「啊……」灵抓着自己被摊开的衣服,鲜红的嘴里不断吐出呻吟。 神海羲的唇沿着雪颈一路往下,不放过任何甜腻的肌肤,他含住泛红小乳,极尽挑逗地盘旋舔吻,一手在他身上大肆抚触,另一手则探入右边的衣襟,让整件和服如蝴蝶展翅般大敞开来…… 他与无数女子欢爱过,却未曾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如此渴望,渴望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甚至想杀了所有觊觎他的男人。 此刻他明白,他要定了灵,而且是一辈子! 第九章 两个星期过去,神海羲对于反叛者仍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态度一如往常般优闲,平静得像没发生过什么事。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惊人的事,那就是在本屋时常会瞥见他与灵搂抱亲吻的画面,而且毫不避嫌,偶尔,在炼馆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目的却只是为了找到灵,把他带回本屋。 早晨,灵会在练武场陪伴神海羲,之后有时会到海边散步打发时间,或者与神海羲一同埋首书本讨论着,偶尔会想回房看看武打影片,而神海羲竟也破天荒地待在他身边,看完那其实一点都不让他感兴趣的老套剧情。 只要有灵的地方,他便不会无聊,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为了一个人而勉强自己的一天,重点是,他还很乐在其中。 神海羲完全不在意将自己跟灵的关系公开,他宠他、疼他、珍惜他,甚至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他人怀,偷几口香吻,这样大胆开放的行径,简直就像在召告天下,灵是他的所有物! 而灵对于别人的眼光向来没有知觉,他沉浸在恋爱的美妙中,心思全系于神海羲身上,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想,幸福……也许就是这样吧。 躺在神海羲的大腿上,灵慵懒地翻阅书册,在心里愉悦地笑了笑。 注意到他的情绪,正在写字的神海羲放下毛笔,好奇问道:「你在高兴什么?」拨开他垂散的发丝,嘴角也跟着扬起笑。 「瑞士这地方很漂亮,虽然拜伦称茵特拉肯为仙境,但我比较喜欢日内瓦,听说那里很和平,又有葡萄园,一年四季的湖面光景都不同。」拒绝回答神海羲,灵眼睛飘向他,指著书上的风景图片自顾自地道。 「瑞士?」拿起他手中的书端看,神海羲一点也不气他忽略自己的问题,反而同他一起讨论起来。「我喜欢苏黎士,那可是主要的经济商业中心,歌剧院也让人着迷。」他翻到别的页面。 「那么现在喜欢日内瓦如何?」灵拿回书,再翻到原来的地方。 神海羲挑眉,还没开口矫正他最近养成的坏习惯,对方就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日内瓦有全球唯一的奥林匹克博物馆,还有好听的爵士音乐,肚子饿可以到亚洲餐厅,又能买到原厂保证的手表,怎么想也不会比苏黎士差。」说到底,他就是要神海羲跟他一样喜欢日内瓦。 神海羲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被他宠坏了。 以前的灵,绝对不敢违背他的任何意见,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在行为上却没有半点抗拒,哪像现在,一副小霸王的样子。 占据他的场所不说,还把搁在房里的游戏机、计算机都搬来这里使用,玩到累了,就直接躺下休息,结果自己还得怕他着凉,替他盖上棉被。 现在更离谱,连喜欢的东西都要自己跟他一样,还讲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神海羲无奈一笑,想纠正也纠正不了,毕竟罪魁祸首是自己,而且,他也没打算改邪归正。 见灵说得头头是道,他也不想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望着他的脸,神海羲忽然想到一件事——他似乎……没有见灵笑过! 不,他早知道灵没有表情,也了解他的病况,所以他也没对他能不能恢复抱持多大期望,但是现在,他却想见到他的笑容,迫切地想见到,他的笑,不知是什么样子? 「主人,别发呆,日内瓦的好处你明白了吗?」仍然躺在他腿上,灵扯着他衣角,把书本带到他眼前。 「说了这么多,那你去过吗?」神海羲收回书,将它合上。「想说服我,你得要有实际经验。」管他苏黎士还是日内瓦,只要能去不都一样。 灵别过头,情绪有些低落。「没去过……」 「那……」淡淡扫视他一眼,神海羲柔声道:「想去日内瓦看看吗?」 灵愣愣地转回头,还没理清这句话的意思,神海羲的结论便已明确传来。 「找个时间一起去瑞士吧,去日内瓦。」也许,他真的会一直犯下纵容罪。 「你……跟我……」灵坐起身朝他确认,就怕自己听错。 「当然。」他回答,亲昵地抚上灵的颈子,十足就是要宠他上天,他笑道:「第三个承诺。」他又做出保证。 灵一听大喜,他脸上虽然平静,却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抱住神海羲,让自己倒在他怀中,心里满是期待与喜悦。 「真的……会带我去?」他摩挲着神海羲的胸膛,再度索取确认。 「这是承诺,我会让它实现的。」吻着下颚的细发,神海羲的动作小心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他万般珍惜地拥着灵。 「和平之都,日内瓦……」他在心里不断想象自己置身在书本那些图片中的画面,开始盼望那天的到来,因为神海羲竟然会开口应允带他出国游玩,他真的太开心了。 正当神海羲还想纵容他更多事情时,外头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 「打扰了。」大冢禾介走入书房,跪坐在地上恭敬道。 「有什么事?」揪起灵的一绺秀发把玩,神海羲状似舒服,目光更是不曾离开过怀中的人。 而灵似乎比神海羲还要放肆,即使见到有人进来,他仍旧没有想退开的打算,反倒将身子往内缩,整个埋到那宽阔温暖的胸膛里,继续想着他的瑞士之旅。 大冢禾介极快地瞥了灵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至神海羲身上,他一板正经地道:「主人,关于一个星期后要到台湾的行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他自胸中掏出笔记本。 「不过是跟政客见面,没什么好需要确认的。」 他成功的替台湾政府除掉郑勇权,因此一直受到台湾方面的热情邀约,这顿客套的饭局自是免不了的。 「是,那么你想在台湾停留多少天?我替你先把机票订好。」大冢禾介仍是一贯的顺从态度,眼睛却早已在灵身上打转了好几回,他没发现自己露出的些微破绽。 「两天,越早的班机越好。」神海羲笑得深沉,万分自然地搂住灵。「我不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本馆又出什么状况。」他轻啄着灵的脸颊。 「我明白了。」大冢禾介低声回着,气息却有些不稳,好似刻意压抑着什么一样,他想起身走出书房,却又因两人的对话而停在原地。 「你要去台湾两天?」灵一直没正眼瞧过大冢禾介,他两手环住神海羲,将头埋进他颈项,似乎有些不舍,模样楚楚可怜。 神海羲的手指在他锁骨的肌肤滑动着。「怎么,你不要我去?」 灵也学着在他胸口玩起画圈圈,表现出的是一副想挽留他的样子,抱持最后一丝希望,他瞅着他。「你能不能不去?」 「不能。」神海羲回得极快,立刻打消灵眸中的念头。 灵没说话,他想自神海羲怀中爬起,却又一把被扯回,环得更紧。 「这样就生气了?」见他晶眸中透露的不满,神海羲不由得感到好笑,他安哄道:「我不过去两天,很快就回来了。」他居然把灵宠得这么任性,有一天他肯定会爬到白己头顶上。 「两天等于172800秒,好久……」不想神海羲离开自己的视线,灵觉得好委屈,可爱的头颅深深贴紧他的下颚。 神海羲轻笑着,原始欲望逐渐被他唤起。「别这样,你当真要让我去不了?」 「那就别去……」灵抬首吻住他,将他一只大掌移至自己半开的衣襟内,索求着他的拥抱。 神海羲笑着俯首回吻他,慢慢解开钮扣,他迷恋的眼光停留在灵身上,却朝一旁的观赏者提醒道:「禾介,你该离开了。」他的语气传达出这里没有他可以参与的份。 「啊……是的。」像是被震醒一般,大冢禾介不自在地退出书房,斯文的脸庞却在关上门的剎那起了极大的变化。 他脸孔突然变得狰狞,眉毛也扭曲纠结,一双原本温和的眼睛射出阴狠恶戾的光芒,连拳头都握得死紧,戴了许久下曾卸下的伪装,此时终于露出真正面貌。 神海羲与灵的亲热画面重重打击到他,让他差点当场失去理智露出马脚,不只是今天,这段时间以来,神海羲总是在他面前和灵搂搂抱抱,在他看来,那自然无比的举动,不过是神海羲刻意激怒他的方法。 不过,神海羲不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反叛者,倘若知道,依照他的行事作风,早就除掉他了,不会没有任何动作,除非……他另有计划! 该死的神海羲,你究竟在想什么? 偏偏灵的心又完全挂在他身上,自己根本没有靠近他的机会,只能在一旁看着,吞下那一簇又一簇的怒火。 大冢禾介忍受不了心中的愤恨,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回自己房里,锁上门后便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通电话。 (是禾介啊,找我什么事?)一道粗沉的男音传出,带着几分轻佻。 「郑勇富,如果你真想要神海羲在东南亚的市场,最好保证一个星期后他的生命会在台湾结束!」他咬牙切齿地道,瞳眸里满是冰冷的厉光。 (你是怎么了?这么生气。)对于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郑勇富一脸好奇。 「不必你多事,总之,你若没有办法除掉神海羲,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等于破裂!」他紧握手机,忍耐几乎快到达临界点。 (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郑勇富一派轻松地安抚着他。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神海羲也许早就发现我不对劲了。」大冢禾介急躁地在房里来回踱步,他比谁都还要了解影皇,他越是冷静,就越是令人害怕,从来没有人能猜透他的真正想法,就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的处境堪虑。 (稍安勿躁,这不像你啊。)郑勇富老神在在,彷佛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放心,神海羲到台湾后都是由我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我会挑最佳时机下手,绝不会留下证据的。)他的地位说来也不小,但是却被上级派来当影皇在台的保镖,可见政府有多重视这位传闻中无所不能的神秘男子。 「你确定?别到时出了差错。」大冢禾介半瞇起眼,奸邪一笑。 (当然,他可是杀了我弟弟的真凶,这笔帐我不讨回来,就太对不起我警政署长的称谓了。)言语中尽是对神海羲的怨恨,他绝不会原谅他。 郑勇富与郑勇权两人事实上是亲兄弟,一个在台湾担任警政署长,一个则是从事着毒品买卖,郑勇权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从事非法交易,有一半原因全都仰赖郑勇富在警界的权势,这也是为什么警方不管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搜集到郑勇权犯罪的证据。 他们里应外合,合作无间地将毒品销至各国,赚了不少的黑心钱,如今郑勇权一死,也就代表钱路被砍断,这两条大仇让郑勇富对神海羲是恨之入骨,甚至比大冢禾介更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 于是,大冢禾介便利用郑勇富在台湾的力量,想借此除掉神海羲,取代他影皇的地位,而交易条件是他将给予神海羲在东南亚的市场股权,这对郑勇富无疑是一大诱惑,加上他要报杀弟之仇,这种一举两得的提议,他自是欣然答应。 「那么我就等待你的消息。」大冢禾介听到他的保证,扬起阴狠的笑。 他挂上电话,拼命忍下心里那强大的妒恨,一想到神海羲命不久矣,他就一脸得意,充满企图的笑声在房内回荡,变态得教人悚然。 「灵,你是我的,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哈哈……」 距离神海羲到台湾的日子逐渐逼近,也代表危险倍增,他虽知道对方身分,却迟迟不揭穿,只是一味地在原地等待,这样的行为看在大冢禾介眼里,就像是猎物毫不知情地掉进陷阱里头,即将被宰割。 可他并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神海羲为了让他降低戒心所布的局罢了。 六天过去,神海羲还是在等待,一直到了深夜,他的默不作声终于有了代价,而且相当完美! 他在书房里,接起来电的手机。「结果如何?」似乎早就清楚此人的身分,他不慌不忙地问道。 (主人,天诛执行完毕,尸体将于隔日的早晨九点左右被发现。)手机里回答的是一名约二十多岁年轻男子的声音,他语调从容,态度冷静得不像个正常人。 「做得很好。」神海羲勾起满意的笑,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个好消息,他继续下达命令。「你的任务完成,明天搭最早的班机回到本馆,我们还得清理门户。」温和的话语透着肯定的判决,他已万事具备,就等着执行。 (是的。)男子回道。 两人收线后,神海羲便将目光探向躺在自己身旁熟睡的灵脸上,他睡得极安稳,丝毫没有被惊醒的迹象,在神海羲的纵容及保护下,他的戒心降低许多,也少了杀戾之气,有时,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暗杀者的身分,像个「良家妇女」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认定的「老公」。 神海羲怜惜地凝视他,盯着他的睡颜瞧,冷漠的双唇扬起温柔,手指也沿着他精致的脸蛋移动,在这寂静的时刻,他像是了解到什么事。 灵的存在不只是重要,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彷佛被强大病毒入侵,迅速蔓延至全身,他所接收到的指令,就是要好好保护眼前的这个人,不再让他受到伤害,倘若有人想对他不利,就立即铲除,他要他平安、快乐。 「胜过一切……」 神海羲轻轻抚着他的秀发,在耳边吐出气息,粗犷高大的身体如微风般包围他,细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自他的嘴唇逸出。 *** 十二月三十一日,星期六。 天色已全暗,连月亮也寻不着踪影,整个本馆一片惨白,周围的空气严寒透骨,极目所见皆是银色雪景,衬着深沉之夜,更显诡异。 傍晚七点多左右,从台湾传来一件紧急新闻—— 警政署长郑勇富在九点左右被佣人发现陈尸在自宅中,死状异常凄惨,不仅筋脉全断,连头顶都被开刀,但是现场除了他的尸体外,其它东西完全没有移动的迹象,显然凶手的目的并非为了钱财。 由于官员被暗杀非同小可,对台湾警界造成的震撼不小,因此原本预定要在今天前往台湾的神海羲,也将日期往后延一个月,这所有的事情,全都照着他的计划在走,可说是完美至极。 盯着屏幕上传来的消息,大冢禾介当场傻住,无法相信这惊天的事实。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郑勇富,竟让人给暗杀了! 他仓皇地站起身,在房内无神地漫步,脑子也紊乱不已,到底是谁会干这种事?是谁杀了他? 一个人影闪过大冢禾介脑海,让他震惊地张大眼。「神海羲……是你吗?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他是何时察觉自己有异的? 你刻意低调,对我一直采取忍耐漠视的态度,好让我产生你根本查不到凶手的错觉,又利用灵扰乱我的心思,打击我的意志,进而大胆对你设陷,最后却让我中了自己的箭……可恶,你这阴险的男人! 「你竟然摆我一道!」大冢禾介大吼,将电视一脚踢开,脸上尽是不甘与愤怒。 没想到他还是败在神海羲的手上,郑勇富一死,就代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下一盘棋怎么走,必须马上离开! 日本他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趁事情还没在本馆东窗事发前,他得快点逃出去! 大冢禾介明白自己的情况非常不利,但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拿了证件护照,佯装镇定地走出本屋,沿着碎石路朝大门口前进,见四周没人,他更加快脚步,正当他就要抵达之时,一名男子却出现在跟前,阻挡他的去路。 第十章 「你是谁?」大冢禾介冷眼盯着他,确定从来没见过这名陌生男子。 「我是影子,刚执行任务回来。」他的自我介绍相当简短,似乎是觉得没必要对一个快死的人回答得这么详细。 他后退一步,感觉到事有蹊跷。「影子?我从来没有看过你。」 「这不重要,今天是主人清理门户的日子,我不会让你离开本馆的。」他明显表达敌对关系,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 「清理门户……」看来神海羲全都部署好了,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根本把他当玩具玩弄在手掌心。 「主人已经发现你反叛的事实,你逃不掉的。」他朝大冢禾介提醒。 「就凭你?」像是嘲笑男子的不自量力,他冷声嘲讽道。 「那么若是我想杀你又如何呢?」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语气透着些许凛然,身后还跟了萌等人。 大冢禾介猛地回头,一双眼睛死瞪着他。「神海羲……」 「养虎为患真是没错,连眼神都变了。」神海羲幽然呵笑,挂满和悦的脸上实则却是大怒的征兆,他最恨有人背叛他! 大冢禾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再也没有恭敬之态,他愤恨地道:「你早知道是我,却故意不动声色,就为了等这一天是不是?」 「你说呢?」狂傲的眼瞇起,神海羲难得好心地朝他解释:「夜沚是我几年前就秘密安排在郑勇富身边的卧底,你说我不该知道吗?还是你自认有通天的本领,可以骗得过我的眼睛。」他冷得骇人,全身上下皆散发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 「什么?」大冢禾介一惊,没想到神海羲竟瞒着所有人私下派遣卧底进行调查,就连最接近他的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事实上,神海羲之所以能如此确定大冢禾介是反叛者的身分,关键全在于华盛顿之行,当他发现自己某部分的股权有被动过的痕迹时,便立刻着手调查,却刚好在饭店里头巧遇夜沚。 当时夜沚正好陪同郑勇富到美国处理毒品买卖的事情,便因缘际会地遇上了,原本他就打算要找机会通知神海羲,如此一来就省下了时间。 从夜沚口中,神海羲得知了大冢禾介与郑勇富的所有阴谋,加上这些年他已从夜沚的潜伏里得到许多台湾政府的动向及秘密,郑勇富已然没有利用价值,因此他便下令执行猎杀。至于大冢禾介,他背叛影皇已是死罪,又胆敢对灵下手,饶了他根本是天方夜谭! 听完神海羲完整的过程述说,大冢禾介实在气愤难当,他眼球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道:「你居然敢耍我……」 「彼此彼此。」神海羲似笑非笑,灼人的目光满是自信。「我见你这么认真,也不忍心拆穿你,才会陪你玩到今天,你该感谢我。」他嘲讽着。 「我就是最看不惯你那副自以为是的态度!」大冢禾介暴吼回去,反正他已经失去一切,横竖都是死,影皇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还是乖乖接受天诛吧,免得受更多皮肉之痛,加上我手上已经有你跟郑勇富勾结交易的犯罪数据,不管你到哪里,都会成为被追捕的对象。」夜沚往前一踏步,明白道出大冢禾介的下场。 「天诛……呵……」大冢禾介垂首发出笑声,肩膀不自在地抖着,他指着神海羲控诉道:「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说穿了你也不过是拿钱杀人,你现在的地位全都是用别人的性命换来的。除了利用还是利用,神海羲,你是一个没有人类情感的畜生!你比畜生还不如!」 这番话让克己忍不住想出手封住他的嘴,却被神海羲挥手阻止,他笑意加深,眼眸更显灰暗,那股笼罩在他身上的阴诡,彷若能将所有光亮全都吞噬。 「我得要感谢你的赞美。」他不否认禾介的话,因为他的确是踩着许多人的头爬到今天的地位,强者为王,这个道理他深信不疑。 虽然他杀人,但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存意念,倘若那些人有能力,便不会被杀,他从不认为事情有真正的对与错,只有违背自己的心,那才是真正的错! 神海羲笑得狂妄,宣布自己的胜利。「在这个世界上,能力代表一切,不管用什么手段,赢了就是赢了,至于失败者就算讲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失败的事实,这点我想你应该是目前体会最深的人了,不是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杀了我……」大冢禾介狂笑着,下一秒他迅疾跳起,几颗圆球便自他手中射出,往神海羲的方向疾飞而去。 「是炸弹!快躲开!」克己喊道,顺便把小绿一把抱起,跳开原地。 一声巨响爆开,把空地的碎石路整个炸破,顿时烟尘如云,沙灰漫飞,也惊动了本馆所有人,他们纷纷跑出来查探情形,却都在见到神海羲后怔住,不敢再往前靠近半步。 「几颗炸弹就想取我性命?」神海羲好笑地挑眉,昂藏的身影立在余烟中,形成莫大的压迫感。「禾介,你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然如此天真。」他连一根头发都没受损。 「我不是天真,是豁出去了!」他面向神海羲,一心一意要取他的命。 见大冢禾介动手,萌立即抽刀冲上前,朝他劈砍。 「我要对你执行天诛,禾介你受死吧!」美眸燃着火苗,萌直直锁定禾介,伤害灵的人她绝不原谅。 「中了我暗器的人还敢说大话!」看穿萌的攻击模式,大冢禾介扬手隔开,将她的刀踢落在地,找到空隙击中她腹部。 萌吃痛呼声,身子正要往后跌去,却突然旋身射出一道银光,自大冢禾介的脸上划过,鲜血立即淌出。 「呵……会使用暗器的,不只你一个。」萌被望接在怀中,阻去了撞地的危险,她像是为自己讨回了一口气,得意地道。 望看着受伤的萌,眼眸即刻染上愤怒,他转向禾介。「你动手伤了萌,我会杀了你!」这个女人比一切都重要。 大冢禾介闻言大笑。「望,你不擅长作战是大家都清楚的事,以你的身手动得了我半分吗?」他的功力可是仅次于神海羲,一个小小的机械管理也敢这么嚣张。 不理会他的取笑,克己、小绿、夜沚全都一拥而上,与他展开厮杀—— 转眼间,大冢禾介眸中射出狠戾,脚力一施便先朝最弱的小绿重踹,他回身闪过夜沚的挥砍,扣住他手腕抢过武士刀,自他背部划下一道伤口,再挡下克己的攻击,短短几秒两人已来往数招,但最后终究不敌大冢禾介,克己仍成为他手下败将。 数分钟不到,小绿手腕骨折,夜沚背部遭到砍伤,而克己则从大冢禾介那里接了不少拳头,暂时要灵活动作,几乎是不可能了。 「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全都给我滚开!」大冢禾介大叫,脸色出现异样。 一见他们倒下,空地上只剩神海羲和大冢禾介时,望立刻朝其它人纵声喊道:「保护主人!禾介是反叛者!」他死抓住萌,不让她靠近战场半步。 下一秒,所有人便迅速围住神海羲,个个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大意,但却独独不见灵。 因为怕灵加入战局,因此神海羲早在数小时前就动手迷昏他,并且安置在书房内,解决禾介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他很快便会回去向他解释。 「让我告诉你天诛的意思。」神海羲向前踏步,两旁立即开出一条路让他走出,他自负地朝禾介道:「我执行天诛并非替天行道,而是以自己为天评断是非,对该死的人做出惩处,你当真以为只要有钱就能左右我的意志?」 「以自己为天……哈哈——」禾介笑得极不自然,他怒指着神海羲。「你未免也太自傲了!」 「好说。」他轻笑,却没有丝毫情绪。 「神海羲……」大冢禾介走近他,缓缓地道:「就算我今天杀了本馆所有人,也绝对除不掉你,这点我相当清楚。」 「很有自知之明。」 大冢禾介垂下头,突然抖着身子笑了起来,神情像发疯般扭曲诡异。「但是我绝不会一个人走……」他要神海羲陪葬! 语毕,大冢禾介冲进人群,将所剩的炸弹全数丢出,不消几秒,整个空地就被毁掉一半,烧焦的烟雾及大火弥漫四周,根本无法看清环境。 爆炸所形成的强大风压几乎弹开了所有人,大冢禾介则奋不顾身地冲进混乱中镇定目标,完全无视身上的烧伤。 神海羲自火场纵身跳起,却在半空中瞥见禾介被火团缠身的骇人模样。 大冢禾介算准了神海羲绝对会从空中逃离,便站在原地不追也不逃,任由烈火灼烧他的身体,即使皮肤已形溃烂,也没有半点知觉,他掏出一把尖锐匕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影皇……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病态的声音中,大冢禾介使出全力猛然射出那把匕首,自己的心脏却在同一时间被人给贯穿。 望冷冷地盯着他,轻蔑地道:「我说过,一定会杀了你!」他看着禾介倒下,生命就此画下句点。 但那把瞄准神海羲的匕首并没有就此停下,在空中等于是最没有防备的状态,周围又是一片浓烈烟雾,根本无法判定匕首的方向,他低咒一声,知道躲不过这波攻击了。 「神海羲!」 一道凄烈叫声吼开,细小的黑影突然跳进神海羲的视线里,一片白茫浓烟中,只见那黑影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挡在前方,以肉体承接了那把匕首。 神海羲挥袖吹开烟尘,还没弄清楚自己是如何安然无恙,就被眼前的景象整个给震撼住,无法再动弹半分。 他看见灵的身子自半空中直坠而下,左胸不断喷出鲜血,几乎要染红他整件衣裳,张大的瞳孔渐渐模糊,神海羲回过神时,那身躯已经掉在雪地中,没有丝毫动静。 「灵……」神海羲一脸愕然,双眸黯然地瞅着他,下一刻便爆出嘶吼,冲到他的身边。 萌闻言也立即趋前,其它人则急忙灭火,收拾善后,本馆顿时像战争一般混乱不已。 拉起嵌入雪地中的灵,神海羲惊慌地拥住他,发现他满身是血,甚至没有停止地流着,跟雪地融合成一片激红,样子十分骇然。 「救人……快来救人……」拨开他披散凌乱的黑发,神海羲心里一阵寒,他按住他左胸的伤口,不敢贸然将匕首取出。「快来救人——」他大声吼道。 「灵……你骗我的吧……」萌蹲下身,惨白一张脸看着失去意识倒在神海羲怀中的人,她触碰他的脸,全身却止不住地发抖。 顺平赶了过来,却在看见灵后紧皱眉头,非常不安。「主人,他必须马上急救,匕首上有毒,血已经开始变色了!」他才想开口请神海羲抱他进医务室,就被一道细小微弱的声音阻止。 「不用了……」闭起的双眼轻缓睁开,嘴里难受地吐出一口血。 「你别说话,我抱你去医务室治疗。」神海羲赶忙替他拭去鲜血,眉宇锁得死紧,没有半点冷静,只有不知所措,他怎么能为自己挡刀,他怎么能! 灵摇头,这毒是顺平调配的,他知道毒性有多强,撑不了多久的…… 其实神海羲下的迷香他没有完全吸人,当时一感到事情不对劲,他便假装将迷香全都接收的样子,好让神海羲对他放心,因此他昏迷的时间并不长,但没想到一醒过来,看到的却是本馆的空地被炸,禾介刺杀神海羲的景象! 眼看匕首就要射中神海羲,灵的心跳几乎快停了,一个念头如雷击般冲进脑中,让他不自觉地叫喊出声,脚步也本能踏出。 「主人……我是不是就快死了……」熟悉的话语再现,此刻却真实地吓人。 灵的脸孔开始转青,目光逐渐涣散,鲜血在剧毒侵袭下,已经渐渐变成暗红,但他并不后悔,能为喜欢的人死去,他觉得太值得了。 「不要胡说!我绝不会让你死!」神海羲搂紧他,眼眶瞬间一红。 「报应……这是报应吧……」躺在男人怀里,灵的脑中闪过许多从小到大的画面,他发觉自己做了太多无法挽回的错事了!「我杀了爸爸……又杀了那么多人,连神都不愿意原谅我……这一定……是我的报应……」好不容易睁开的眼又半垂下,连声音听起来都毫无力量。 「不是,不是的!如果真有报应,受伤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神海羲将他的脸埋向自己的胸口,哀痛地道:「灵,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为什么?为什么到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竟是那么地爱他,爱到快要发疯、快要崩溃,难道这也是他的报应! 「不要这样……」见他如此的沉痛,灵涌起强烈不忍。「我真的……觉得很快乐……虽然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我真的……很幸福……」他使尽力气抚上神海羲的脸,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去……」垂首贴着他的额头,握住冰冷的小手,神海羲声音已然哽咽,人命当真这么脆弱吗? 「萌……」灵转头凝向旁边,却看不清楚她的脸。 萌泪流满面,像平常一样伸手顺着他的发。「我在这里。」 「谢谢你总是对我那么好……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姐姐看的……」对萌,他有说不完的感激,这个世上除了他的妈妈,萌是第一个给他家庭感觉的人,只是他总不知该如何表达。 萌一听眼泪掉得更凶,她倚在他肩膀上哭泣着,「我也是……我也是……所以你要好好养伤,别再逼自己说话了。」为什么他要出来挡那一刀,为什么每次承受痛苦的人都是灵。 不理萌的劝说,灵继续往下说:「还有大家……谢谢你们照顾我……」 望跟克己沉默以对,这种哀伤的场合他们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小绿转头埋进克己怀中,伤心不已地哭着,其它人也渐渐围过来。 灵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好累……好困喔……」 「不要睡,灵,你不要睡!」神海羲大吼,悲痛地摇着他。「睁开眼睛看我!」盈眶的泪缓缓流出,他发狂地嘶喊。 「主人……」灵眼睛依旧闭得死紧,他气若游丝地吐出话,声音细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们还有机会……到瑞士……的日内瓦吗?那里是否真的和平……就像你的怀抱……一……样……」喘息的声音停止,他坠入睡眠之中。 「灵……灵!」神海羲倒抽一口气,血液瞬间凝住,喑哑地喊着。 「他死了——」萌大哭起来,她趴在灵身上,失去控制地抓紧他染血的衣角,万般不能接受地摇着头。 萌从小就跟灵密不可分,痛苦、难过、甚至受训的严苛都是一起度过,她对灵早有着一种超过血亲的情感,但是影皇却将他夺走,是影皇的错! 一想到这,萌再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关系,她动手槌向神海羲,指控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把灵还给我……还给我——」 「萌,冷静一点!」望上前拉住她。 「如果不是他,灵也不会去挡那一刀,他就不会死,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萌死命哭喊,情绪却过度激动,晕厥过去。 神海羲完全不反抗,他拥紧灵,满脸沉痛,深刻体验到什么是肝肠寸断、痛彻心扉,他真的……就此失去他了吗? 天空忽然降下一场大雪,静静地飘落在灵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随着神海羲激痛的情绪,雪下得更大,这场雪带来的是希望,还是离别…… 尾声 六年后—— 秋天刚过,马上就要进入冬天,距离昊组解散也即将满六年。 神海羲所训练出的成员本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解散之后,神海羲也为他们找到适合的出路,如今都在不同的领域生活着。 有人被派到政府里头当侦查员,有人则在特殊防卫队里发挥长才,有些人是钱赚够了,看破红尘到乡下买栋房子悠闲过日。 而顺平现下已是家喻户晓的医师了,因为他把一个双脚踏进鬼门关的人硬是救了回来,这件可称为奇迹的故事在有心人士的宣传下,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各家医院争相延揽的对象,目前还不清楚他流浪到哪间医院。 至于小绿在两年前靠着铁口直断的本领,独自跑到美国甄选fbi探员的工作,没想到一次就成功过关,现在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了:而克己则是不愿再做回杀手的本行,他在日本开了间图书馆,轻松当着老板,听说小绿出国前曾对他说过,满十八岁那天她必定赶回日本向他求婚,只是不知真或假。 坐在本屋的长廊外,萌倚着梁柱小憩,不禁想起令她挂念的一个人。 「灵,你现在在哪里呢?」 六年前发生意外的夜晚,她至今还清晰烙印在脑海,听望说,顺平一见灵晕死过去,便立刻叫人把他抬进医务室急救,当时在心跳、脉搏全都停止的情况下,想救活灵几乎是不可能,但或许是身为一名医生的使命感,也或者是病人本身拥有强大的意志力,灵的脉搏终于有了跳动的迹象。 花了半年的时间,才盼到他身体痊愈,虽然心病仍是没有进展,但对萌来说,灵能够活下去已经足够,她不敢再奢求什么。 接着,就是神海羲解散昊组,他把这一整栋本馆送给萌,并且安排完所有人的出路后就带着灵不见踪影,至今,还未有半点消息,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萌并没有像其它人离开本馆,她重新装潢了一下,就在这边定居下来,她保留了灵以前住过的房间,还有他拥有最多幸福回忆的书房,为的就是有—天能再迎接他,她深信会再见到灵! 午后吹起一阵凉风,让萌打了个寒颤,她念头一转就想进屋休息。 「老公——」她亲昵地朝屋内喊着。 「欸!亲爱的老婆我来了!」就见原本认真在研究机械物理的望抛下工作,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扶起他有些野蛮的妻子。 「肩膀酸死了。」萌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槌着两肩道。 替萌围上一件背心,望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体贴至极地道:「小心别着凉了,等会儿我替你按摩。」他摸着那圆滚滚的肚子。 「晚餐我要吃法国料理。」她缓缓朝舒适的沙发坐下,决定着晚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望槌胸保证,这些年他什么没学,就学厨艺,没想到他天分过人,还考取了好几张厨师执照,可惜他只愿意做饭给萌吃。 望高兴地替她按摩,很是享受现在的日子。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替您送包裹来。」大门外,传来邮差的声音。 「包裹?」望停下动作。「我去看看。」他跑到门口接收,不一会儿的时间,手中就多了一份牛皮纸袋。 「谁寄来的?」萌喝了口热茶,问道。 审视了那袋文件,望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萌,狐疑道:「瑞士?我们在瑞士有认识的人吗?」他拆开纸袋。 「没有吧。」萌回想着,或许是以前哪个伙伴跑到瑞士去发展了。 「到底是谁……」望边说边取出里头的档,装的是一迭照片,以及一封信,他把照片先搁置一旁,打开信件端看,下一秒却睁大眼珠。「灵!」 「噗——」萌把热茶喷出,差点没被烫死。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望赶忙上前替她拍背。 萌猛然揪着他衣领,气喘吁吁地道:「你刚刚说谁?是说灵吗?」她耳朵绝对不会听错。 「是灵没错。」当然望的眼睛也没问题。 「哈……」萌缓缓放开手,随即大叫:「把信给我看!」她抢过那封信,双手激动不已地颤抖着。 「真的是灵的笔迹……」眼眶没有时间泛红,泪水就先滴下,当她阅读完后,便整个投入望怀里大哭特哭。「呜啊啊——」她情绪激动得不能控制。 「别哭啊,他写些什么?」望安抚着萌,另一手则接过信重新端看—— 萌,你好吗?我是灵,许久不见很思念你,我总感觉你会一直在本馆,就把信寄过去了。 这些年我和神海羲待在瑞士生活,日子十分惬意,他对我很好,总费尽心力调养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我们也很幸福。 日内瓦是个相雷和平的地方,有美丽的高山和湖水,以及好吃的美食,我们在这里买下一座农场,养了很多马羊,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虽然到现在才跟你联络,但希望你能谅解,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痊愈的样子,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礼物。 附上几张照片和地址,希望能尽早见到你。 灵 望一叹,也难怪萌会哭成这样,他陪她坐在沙发上,安哄着:「别哭了,还有照片没看啊。」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萌倚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看着灵奇来的照片。 里面每一张都是瑞士的街道、人群、高山、以及湖川的景色,美得像人间仙境,他们微笑着欣赏这珍宝,不管分开多久,只要心还连在一起,就会有相见的一天,萌的等待是正确的,她终于盼到灵了! 「这是……」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两人显然有点错愕。 照片里头高山环抱、绿野遍布,左边是农场的一角,后头则是一栋典雅淳朴的木造房屋,但这些都不是引起他们注意的焦点,他们锁定的,是站在中间一名拥有成熟面孔却还带着纯真气息的男子—— 他是灵毋庸置疑,就见他手里抱着一束喂食马羊的杂草,身着朴素的衣物,美丽的脸孔面向镜头,竟露出一抹从未见过、撼动人心的灿烂笑容。 怔怔看着照片好一会儿,萌全身直颤抖着。 「灵……你真的很幸福……」一看到这幕,萌忍不住捂着嘴哭泣。 替他拍照的人,一定是神海羲,一定是他!除了神海羲,没有人能让灵拥有这样的笑容,他的病真的痊愈,彻底痊愈了。 「望。」躺在老公怀里,萌唤他。 像是了解她要说的话,望接续道:「这几天我把出国旅行的东西整理一下,就立刻搭机去瑞土吧。」 「好……」萌环住他,微笑着。 刘雨凡,不过是个道地道地的台湾小孩,平凡、娇小、纯真,外表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曾经有过痛苦的回忆,却在遇见影皇后,有了莫大的转变,过去的故事已完结,他现在的故事,才正要开始—— 神海羲的童年 神海羲来自于一个相当传统的日本家庭,他的父亲神海雷,更是一位不苟言笑的铁面男人,那阴鸷的面容,差点让神海羲给他冠上「庄严肃穆」四个大字;至于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便罹病去世,没有与母亲相处的时光,他也就没有难过的理由,因此,他可以说是完全在父亲的教导之下长大的。 父亲的教育,严苛、专制、无理、残酷,好几次,神海羲都以为自己会魂断他的手上;为保小命,他曾经偷偷溜到森林钉草人,没想到父亲八字硬得跟石头一样,怎么钉都钉不死,他只好罢手,继续在父亲的蹂躏下苟延残喘。 高大的父亲常睇着年幼的他,狂妄地说:「不服气,就想办法赢过我。」 因为这句话,激起神海羲体内的报复因子,他在心里发下重誓,将来他若没有把父亲踩在脚下,他就永远看不到哆啦a梦!他与父亲的战争就此展开! 一天,家里有重要宾客来访,一见年纪尚小的神海羲,便带着几分童心问他将来的梦想是什么,毕竟小孩的言语是最可爱,也最能炒热气氛的。 没想到神海羲咧开灿烂至极的笑容,毫无畏惧且充满礼貌地答道:「各位叔叔阿姨,我的梦想当然是干掉父亲大人,再将他五马分尸呀。」 天真的笑容是阴寒的冷,让百人莫不跟着神海羲的话语结冰,气氛当场降到零下,神海雷则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品着他的茶,彷佛早就习惯。 在他们诧异的同时,神海羲通常还会加上一句:「原来叔叔阿姨们进到黑社会龙头的家里,是想知道我杀掉父亲的方法啊。」他一脸无邪地说道。 这种诡谲低压的氛围当事人不以为然,反倒吓出旁观者一身冷汗,也让他们了解到一个事实——千万不能,玩、弄、小、孩、子! 就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两人交会,在同一个场所,他就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攻击父亲的机会。 神海家的人个个都看得胆战心惊,反观当事者,却好像很乐在其中,这对可称为史上最强的父子,就不知哪天会突然大义灭亲,来场血洗神海庄。 在大家眼中,神海羲是个异于常人的聪明小孩,身上总是散发着耀眼锐利的锋芒,不需任何言语和动作,就能让旁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那是与生俱来的特质,也可以解释为一种遗传——神海家的人,就是不一样。 尤其是当他面对父亲那非人的威严时,还能临危不乱地悠然应付,单是这点,他就已经不像个小孩子了。 初春的早晨,神海羲正跟着父亲学习茶道,安静的和室外头,却猛地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下一秒,和室的门便被推开。 「神海雷,你明明就在,还让外面那些废物阻挡我进来,分明不把我放在眼里。」闯入的中年男子长相粗俗、态度轻佻,一开始就表明了来意不善。 他是西川晋友,最近几年兴起的人物,为了迅速扩大自己的地盘,他积极要和神海雷从事毒品行业,如果他的毒品再加上神海雷的势力,到时称霸整个日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可惜神海雷始终不给他正面响应,当他是空气一般,最后他终于不满如此被漠视,亲自找上门来。 「主人,对不起,我挡不住他。」追随来的下属连忙道歉,生怕受到责罚。 「你退下。」神海雷一挥手,表情静默淡然。 神海羲则跪坐在地,轻轻放下碗,抬起稚气的脸庞,缓缓笑道:「父亲大人,您的仇家真多,上礼拜是橘月家,大前天是江野组,今天又来一个。」 「若不是你激怒橘月家,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神海雷不怒反笑,轻松顶了回去,根本没把西川晋友放在眼里。 神海羲执起泡好的茶,边在手里转圈边道:「橘月家主人老了,脑筋不清楚,想和神海瓜分地盘,野心太大的人不早点铲除,只会成为后患。」 「江野组原有心要和解,却让一个小鬼搞砸了。」同样端起茶,神海雷气定神闲,全然没有被激怒的现象。 「江野组?」神海羲挑眉,随即摇头一笑。「还不成气候。」 「就像你?」神海雷反讽。 顿了下,把手中的茶轻轻放着,神海羲抬眼看着父亲,眼中闪着一丝火光。「我所谓的不成气候是指行事冲动、谋略不足,父亲大人以为我年纪小就不成气候,难道也和橘月家主人一样老了吗?」他语调依旧平和。 「橘月家还有利用的价值,能利用的东西绝不放过是神海家的作风,因为一时冲动让棋子飞走,未考虑到后果,这还不算谋略不足吗?」瞥见孩子闻言后的震愕,神海雷在心里简直快笑翻了,想跟他斗,还早一百年呢! 被狠狠回了一击的神海羲无以反攻,他尽量保持冷静,眼神却早已透出不甘与窘境,一团怒火在他胸中盘旋,巴不得现在就砍死这个得意的男人。 「你们父子俩说完了没有?」西川晋友吼着。从他一进门开始,这两人就没正眼看过他,活像把他当成木头,再怎么样,他在日本也算小有名气。 见他们没回话,西川晋友干脆开门见山地道:「神海雷,我就直说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这可是个能大捞一笔的生意,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愚蠢至极。」回话的,竟是神海羲。 「你说什么?」 神海羲站起身,走到西川晋友面前,抬起头直视这个高他好几个头的男子,轻笑道:「神海家一向不做毒品生意是道上皆知的,今日你提出这个要求,难不成是想跟神海家挑衅?」他黑眸一沉,透出难以形容的阴凛。 一接触到他摄人的气势,西川晋友当场愣住,不过是个五、六岁小鬼头,就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这就是……神海家的人吗? 「西川叔叔,独自踏入神海家,得要有相当的心理准备,你冒犯了父亲大人,还能平安走出去吗?」语毕,神海羲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绕过他走出和室。 而后,神海雷纵笑出声,他起身拍拍西川晋友的肩膀,微笑看着他汗流满面的模样,大发慈悲地道:「今天我心情好放你走,但别再出现,一旦我动怒,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好收拾了。」丢下这么一句,神海雷跟着步出和室。 他的目的,就是要看神海羲怎么打发掉西川晋友,没想到效果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预感,神海羲这个名字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会闻名全世界。 但是神海羲可还没想到那么远,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开始摔东西,他气死自己跟父亲的口水战居然惨败,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怎么可以输,而且还是输给那个命硬得跟蟑螂一样的男人! 神海羲非常好胜,什么都想要赢,小小的失败他都不能允许,因此,今日的惨败,让他做了一晚的恶梦。my 他梦见父亲化成洪水,排山倒海向自己袭来,还阴险地笑自己斗不过他,正当快被淹没之际,他惊醒了!可恶的老头,连在梦里都不放过他。 神海羲看着刺眼的窗外,才知道自己睡过头了,他翻开棉被想下床,却突然感觉屁股跟两腿间湿湿热热的,两眼一瞧,一道雷猛然劈下! 他……他他他……他竟然尿床了! 「不——」神海羲抱头长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强迫自己冷静,必须快点毁尸灭迹才行,他赶紧下床换掉裤子,接着回到床边,看到那一摊黄黄的污渍,他吓得又倒退三步。 「没事……没事的,只是意外。」拍拍胸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伸手将床单扯下来。正思考要如何处理这床单时,房门却被打开。 「少爷,我给您送早餐来了。」佣人提着精致丰富的餐点走入,视线刚好与神海羲手中的床单成一直线,两人当场僵如石头。 「我没尿床——」神海羲迅速冲到佣人面前,眼睛布满血丝大叫。 「是、是!」新进佣人让他的举止吓到哭出来。 神海羲砰一声将门关上,阴狠地瞪着无辜佣人,威胁道:「听着,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如果你敢泄露出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被神海羲这样威胁,她哪还敢说个一字半句,只得不停点头。 神海羲确定她口风够紧,才勉勉强强放过她,倘若这么丢脸的事情让父亲知道,他不如死了算了。于是,尿床事件只有神海羲和佣人知情,还有……正好从门口经过,在门外笑到快爆肝的神海雷。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