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爱奇招》 楔子 “爹,您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是您的女儿呀!” 秦咏蝶睁圆美目,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冷硬的背影。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才更应该替秦家着想,有了强大的靠山后,秦家即可百年兴盛不衰,你兄长在官场上更能平步青云。”秦启祥双眸锐利地回视自己的女儿。 “所以您就要把我卖给刑天刚?” “住口,不准你说什么卖不卖的,给刑王爷当宠妾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福分,不准你放肆!”秦启祥拉下脸,冷斥道。 “您敢做为什么怕别人说,您为了加官进爵把自己的女儿卖掉——” “啪”一声,中断了秦咏蝶的低吼,青丝半掩住脸蛋,她低垂着头,默立不动。 “我养你十八个年头,就算是养一条狗,也该知道报恩,而不是在重要的时刻反咬主人一口。”秦启祥缓缓放下手,无动于衷。 商人精明算计的一面展露无遗,就算秦启祥平日纵容自己的女儿,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也不容许咏蝶违抗他的旨意。 这一次是上天赐给秦家最好的机会,在庙堂上足可呼风唤雨的邪肆王爷看中了咏蝶,欲纳她为妾,秦启祥只准咏蝶答应,不准她说一声“不”。 绝艳的脸庞抬起,她紧咬住下唇,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疼我十八年的父亲,为何在一瞬间,说变就变?难道财富权势真的能够彻底改变您的性情?还是我在您心中其实一点分量都没有?” 秦启祥见到含泪委屈的咏蝶,口气不禁缓了下来。 “蝶儿,爹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秦家,而不是爹故意亏待你。假若今天刑王爷没有提出这项要求,你仍是爹疼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不会改变。”他叹了一口气,把罪过推得一干二净。 “借口!”她摇了摇头,退后一步,死灰的神情带了无言的悲哀。“全是借口。” “总而言之,你必须屈服,不准有任何异议。”秦启祥态度再次强硬起来。 “我本来就不应该奢求的对不对!?反正我是一个女人,随便怎样都可以,要嫁人、要送人都没差,只要对方开的价码够高就行了!”隐忍的泪珠再度滑落。 她最爱的亲人竟背叛她,甚至编造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出卖她,而且出卖的心安理得。 “咏蝶,你再放肆下去,爹就要生气了。”秦启祥语含警告的说道。 “您最好把我打死,因为我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秦咏蝶红着眼眶,咬牙道。 “你!”气死他了。“即使用绑的、用逼的,我也会把你逼去邢王爷身边!” “我恨你!更恨自己为什么是您的女儿!” 秦咏蝶哭着想奔回房中,没想到一转身,立刻撞进坚实刚硬的男性胸膛。 咏蝶抬头,一双惑人的深邃凤眸紧盯住她,铁臂自然地环在她的腰肢上。 “届时,本王会来接你。”刑天刚沉笑低语。 “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咏蝶红着眼愤然道。 咏蝶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如果他不来杭州,如果他不接受爹的巴结,进驻探香园中的迎宾楼,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是毁了她一生的恶魔! “我说过了,从来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你在内。” 英挺俊逸的脸庞慢慢渗出一抹邪气,他弯身,两人轻触额际,体温互相交流。 困在刑天刚强硬的臂膀中,周遭充斥着他男性的气息,秦咏蝶小脸泛红,不知因怒气或其他原因使得气息紊乱无比。 “从初遇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人,永远只能陪伴在我身边。” 刑天刚愉悦的勾起薄唇,倾身缠吻住她唇间的甜美。 嚣张狂妄的态度,仿佛又回到初见面的那一个银凉月夜。 那个让秦咏蝶后悔不已的月夜—— 第一章 探香园迎实楼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丝竹管乐演奏靡靡音调。 一群由西域进贡的金发舞娘,在中央回旋曼妙舞姿,单薄的衣料挂在雪白的胴体上,似有若无地掩盖些许春光,也让在场的男人们瞪凸了眼珠子,下腹欲火蠢蠢欲动。 连续几个大回旋,轻纱飘扬在半空中—— “好。” “正点!” “再转、再转。” 男人们纷纷鼓掌,吹哨助兴。 事实上,他们渴望的不是美妙轻盈的舞姿,而是布料下火热曼妙的胴体。 刑天刚噙着邪肆的笑容,往后半躺在女人怀中,深邃邪气的凤眼半掩,不怎么在乎自己的手下,个个对着一群金发舞娘流口水。 他是个大方的主子,不会要求属下时时刻刻绷紧神经,跟着他出生入死,而不懂得人间的极致享乐。 想要享乐,酒和女人是最不能缺少的。 刑天刚吃下一旁女侍剥好的果子,再顺着玉杯啜饮醇酒,眼神慵懒,甚至闪过一丝无聊的光芒。 最上等的醇酒喝多了,就会变得无味;再美丽的女人瞧久了,就会和青菜萝卜一样平凡。 “好!”台下的男人们响起一声鼓噪,眼睛发亮。 刑天刚勾起惑人的唇角。 看来他的属下们并没有这项苦恼,仍是十分热衷酒与女人的游戏。 不像他,只觉得无趣。 刑天刚正想起身离去之际,眼角忽然抓住琉璃窗外的一抹紫影,正悄悄靠近楼阁,似乎想窥伺里面的一切情形。 同时间,对舞娘大流口水的精锐侍卫们也发觉到有人入侵,正要提剑时,刑天刚的一个眼神,立刻制止他们的行动。 “继续。”薄唇缓缓吐出两字,侍卫们表现的更加狂肆,可是所有人都在注意窗外那抹鬼祟的紫色身影。 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刑天刚凝望着模糊的黑暗侧颜,肯定地确认。她有什么用意?想来杀他吗? 刑天刚摇头,看见她明显的形迹,恐怕不是做杀手的料。 那她有何目的?纯粹只是好奇? 反正他正感无聊,她自己送上门来是最好不过了。 演奏的乐调一变,金发舞娘的舞姿也改为煽情,对着他大胆火热的展露身躯,暗示意味浓厚。 刑天刚微微一笑,见状,中央最美艳的舞娘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踏着精心训练而成的妖艳舞步,缓缓靠近台上的主位,就为了能得到刑天刚的恩宠。 即使只是一夜,得到的报酬却优渥得令人心动,更别提刑天刚俊美邪肆的外表,就是不给赏赐她也心甘情愿。 “爷,您不喜欢夜姬的舞吗?”如波媚眸在英挺出色的五官搜寻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不看看夜姬?”夜姬极力摆动水蛇般的腰肢,双臂勾缠在刑天刚的颈项,想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 对于眼前的尤物,他显得漫不经心,反倒是比较注意窗外紫影的一举一动。 “你身上的累赘太多,想取悦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脾性。” 他挑着眉,看到紫色身影想从黑暗中撤退。 那可不行,他还没玩够。 “夜姬知晓。”她温驯地半跪在刑天刚身侧,配合著煽人的躯体挑动他的情欲。 躲在暗处窥视的秦咏蝶倒抽一口气,并且停止了原本想离开的脚步。 探香园是父亲在数年前斥资建造的游园,其中有湖、石舫、水榭楼台、曲桥檐亭……但最引人注目的,非迎宾楼莫属。 迎宾楼内精致华丽,点缀由各地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秦启祥从不轻易开启大门,却在此次迎接京城来的贵客住进迎宾楼内,足见来人的身分地位不小。 平日秦咏蝶想来就来,这一次居然要先和守在园外的守门人打招呼后才能入园。若非想取回前些日子搁置在园中的古琴,她早就返回秦府了。 匆匆取完琴后,她见到迎宾楼中灯火通明,因一时的好奇而靠近瞧上几眼。 没想到却看见男人们的花天酒地,把这里弄成像勾栏院一般,不羁的行为比烟花场所更加放荡。 秦咏蝶惊骇地咬住下唇,立刻萌生退却之意。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万一被里面的男人们发现,对她有不轨的举动,清白即毁,尤其是那位坐在主位上的邪魅男子,行为更是令她心惊胆颤。 正当要离开时,刑天刚突然拿起桌上的酒瓶,拇指弹开圆盖,金黄色醇酒一撒,全倒在舞娘赤裸的身上。 “呀!”秦咏蝶低喊,忘记自己应该保持沉默。 她瞪大圆瞳,不可置信地看见锦衣男子缓缓低头,伸出舌舔吮舞娘胸脯的酒液,舌尖绕着粉红顶端打转,最后一口含进柔软的尖端,又吸又吮。 “哈、哈、哈……”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暧昧的调笑声,对台上的表演不当一回事,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如法炮制。 “讨厌,人家不来了!”女人半推半就,发出不依的嘤语。 躲在窗外的秦咏蝶僵硬的如同石雕像,从小到大生长在被保护妥善的环境中,从未有机会让她看到类似的情景,她简直被吓坏了,她仓皇地往后退开一小步。 突然坐在主位上的邪魅男子拾起头,深邃的凤眸毫不掩饰地盯住躲在窗外的秦咏蝶。 秦咏蝶眨了眨眼,与他四目交接。 别、想、逃—— 刑天刚以唇形吐出三个字,狭长的凤眼多了一抹猎捕的危险意味。 “糟了。”惊喘一声,她想也不想地转身逃离,却因黑暗而差一点跌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厅内的男人们不想注意也难。 刑天刚摇摇头,彻底抹去她是暗杀者的可能性。 “爷?”高大魁梧的侍卫站起,请示刑天刚。 他微微一笑。“我自己来。” 好久,没如此兴奋了。 身影一闪,在明亮的大厅中消逝。侍立在旁的金发舞姬,眼中抹出了一丝暗沉阴影。 ****** 凌乱的脚步踏在柔软如茵的草地上,秦咏蝶双手紧扶住古琴,慌张到不辨路径,急速的奔跑中,感觉到背后有一双邪恶的目光紧盯住自己。 偶尔回眸察探,却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作响,不知在跑过几条小径后,她终于缓下脚步,停伫在半人高的树屏边。 原来、原来……男人的放浪即是如此。 没有丝毫的廉耻心,一时兴起,也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交欢之事。 对她而言,即使穷尽她所有的想像力,也无法揣测出他们疯狂、背礼的行为。 对了,那名带头的男子是何时发现她的行踪?那一场即兴表演该不会是故意要演给她瞧的吧? 心下一惊,咏蝶立刻摇头甩掉这种可怕的猜测。 待夜风吹凉了满身的躁热不安后,她抱着琴由树屏转出,而后沿着小径向北直走,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她来到波光粼粼的碧潭边。 皎洁的明月照映在湖面上,犹如撒下一层银光,安抚任何不安定的情绪。 只要顺着湖边走,就能抵达探香园的后门。 “他应该是追不上了。”她低喃道。 这里的地形她比他熟悉许多,如迷宫般的层层树屏是秦启祥专门为爱女设计的游戏,咏蝶从小走到大,直到玩腻后,还会自己变换树屏的摆置,让迷宫变得愈来愈复杂。 对第一次进入的人,不花上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 她呼出心头的一口郁气,想要加紧脚步,与守在后门的婢女会合。 “你说谁追不上?” 幽影霎时耸立在秦咏蝶面前,安静的月夜中泛开如魔魅的低沉嗓音。 刑天刚慵懒支住下颚,半垂的黑眸笑睇秦咏蝶惊讶慌张的动人娇颜。 银辉洒落在咏蝶的秀发上,明艳绝丽的紫衣佳人娉娉袅袅而立,挑动了刑天刚深沉的内在情绪,也激起了捕猎的原始天性。 刑天刚噙着一抹轻佻的弧度,眼底闪过些许惊艳,还有更多的是对美丽猎物的兴趣。 他没想到,偷窥者会美得如此……迷人。 高大俊伟的身材挡在秦咏蝶面前,使她进退两难,惊慌不已。 “瞧我抓住了什么?落入凡间的仙子,或是低劣的女飞贼?”刑天刚单手支起小巧精致的下颚,仔细打量。 秦咏蝶摇头想甩脱刑天刚的钳制,但修长的手指却毫不留情地固定住她。 “你以为走几步路就能甩掉我?那未免太低估我对你的兴趣了。”刑天喇的嗓音潭厚醉人,还掺着一丝危险的轻柔。 秦咏蝶屏息,因为害怕缩小瞳仁。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向来十分善待伺候我的女人。” “谁是你的女人!”秦咏蝶闻言,怒气立刻盖过对他的惧意,扬起手拍掉他的钳制。 要她像大厅上的裸女一样取悦他?她宁可现在一头就撞死在树前! 杏形美眸冷冷的回视面前十足邪气的尊贵男子,以目光传达对他的不快。 刑天刚被她戒备防卫的神色取悦,手指摩挲下颚,低沉一笑。 好玩! “你的名字?” 能自由出入探香园的女子不多,他几乎能猜出她的身分。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自大狂!咏蝶傲然挑衅。 “不错。”很合他现在的胃口。 他突然向前一步,原本无形的压迫力更为巨大。 “走开!”秦咏蝶抱紧胸前的古琴,退开一步,防备地弓起背望着他。 刑天刚差点错以为自己看见一头美丽的小猫,弓起背脊的毛,惊戒敌方。 假若她生气起来就是这个模样,那么他很乐意亲手抚平她每一寸皮毛,让她转为逸出舒适满足的嘤咛叫声。 不过那是他擒获她之后的事了。 秦咏蝶瞪了那张可恶的脸一眼,急欲脱身离开。 “私自闯进本王的暂居处,本王可以以意图不轨的罪名将你囚禁,严重一点的还可以私自处刑,依暗杀者罪名处死,你觉得哪一种情形会让你满意?”他双手环胸,与咏蝶距离两步,无所谓的道。 什么!她进入自家的园院会被砍头!? “我才不是私闯者,这个园院是……我……”她突然住口,对他似笑非笑的斜睨感到不对劲。 等等,他该不会正在套她的口风吧!若被他知道她是秦启祥的女儿,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是什么?说呀!”他慵懒询问。 透视人心的凤眼在咏蝶脸上探照,让她感到阵阵心慌。 “是……是我觉得好奇,误闯进来的。”手心出汗,咏蝶想办法撇清。 “误闯?”深邃盛笑的眼反问。 “你不信?”她抬眼、挺直背脊。 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踱步靠近,淡淡的女子花粉香味传进她的嗅觉,咏蝶受不了的向后退开。 这香味必是他周围环绕的女子所拥有,在亲密接触之际沾到他的身上,尤其是刚才那位金发舞姬。 “随口一句,就要本王不怀疑你,你太过于天真了些。是不是杀手,要由本王确认之后,再作决定。” 对于她表现出来的嫌恶,刑天刚不气不恼,好脾气地端出笑容。 “你意欲如何?”受不了他的戏谑表情,咏蝶直接挑明问题。 “很简单,陪本王一夜,本王便相信你是清白无辜。”邪邪一笑,舞动修长的手指,对上秦咏蝶愕然不信的脸。 他想看看她会有何种反应。 “你!”恼怒的容颜艳红似火,更添女性的娇媚动人。“无礼!而且无耻!”怒气勃发,她第一次受到这种污辱。 秦咏蝶伸手欲打掉直指自己的手指,刑天刚反手一握,她的手腕落入大掌的控制中。轻轻一拉,使她跌进宽阔结实的胸膛。古琴登时坠落于地,发出撞击的破碎音调。 “放开我。”咏蝶想也没想的狂乱挣扎,居处于劣势的她,心惊胆颤。 “我要你。”如醇酒的低沉嗓音,以三个字的誓言狂索她的身心。 他以大拇指摩挲她柔软的娇唇,手臂紧环住她的纤腰,低头靠在秦咏蝶的发梢,阵阵女性独特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尖,愉悦他的感官。 “你作梦,快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所请照准,我喜欢热情的女人。”从喉咙深处传出笑意,狂妄地逗弄。 “你!”可恶!秦咏蝶咬牙道。 此时月光透射,衬着那张发怒的绝美脸蛋更加清丽无双,发上几绺乌丝垂落颊边,美目灿烂晶亮直视刑天刚深邃的凤眸。 一股强烈的心悸闪过,想要拥有她的意念更加强烈确实。 “不管你是谁,你绝对会属于我——刑天刚最娇宠的姬妾。” 这是第一次,竟有女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感觉。 他想以刑府的绫罗丝缎、最上等的珍珠玉石细密的包裹住她,从头到脚,她只准穿戴属于他的东西,包括她,亦为他所有。 刑天刚狠狠的收紧她能活动的范围,直到两人之间再也找不出一丝空隙。 秦咏蝶不可置信地睁大美眸,“你疯了,要我做你的姬妾?再下辈子都不可能。” 秦家在杭州属地方富绅,历代与达官贵人交游,秦启祥说出的话颇具分量,而秦咏蝶又是秦家的独生女,秦启祥的掌上明珠,杭州名门公子追求的对象,怎么可能当别人见不得光的姬妾! “不可能?”刑天刚慵懒地反问,含着奇异光芒的凤眼盯住秦咏蝶,里头有着强烈的明显欲意。 赤裸裸的独占欲让秦咏蝶的背脊升起一股颤栗,她僵直身子,安静的不敢妄动。 她看得出刑天刚眼底的欲望——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恐慌立刻攫住全身,心脏因为害怕而急速跳动。 “不行,放开我——”秦咏蝶颤抖的低语,眼中闪动些微慌色。 “我不会伤害你。”魅惑人心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吐息。 秦咏蝶再也禁不住他的逗弄,抡起拳头在坚硬如石的胸膛用力推,他散发出的强烈男性气息快令她窒息。 刑天刚占有性的手伸进月白色的衣裳内,在她背部上下地爱抚,将男性的体温烙在她的身上,灼热的舌头也随之窜入甘甜无比的樱唇中,交缠住她的丁香小舌。 秦咏蝶的脑中蓦然呈现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热潮从她体内深处氾滥到四肢百骸,连最尖端的十指指尖也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刚强的舌头霸道索取她从心灵而发的回应,像要把她整个人完全掏空,逼迫她臣服在他的脚下。 失去所有的意识,秦咏蝶完全沉浸在刑天刚带给她的激热狂野中,发出暧昧难耐的娇吟,此时她的身躯已化成一池春水,依附在高大威猛的身体上。 “真甜,比我想像的更甜美——”他在樱唇上留恋低语。 许久,他才不舍地撤离刚才攻占的领土,怀中佳人的娇媚模样让他的欲火更炽,从一沾染到她的淡淡香味,下腹的坚挺未曾平息,他几乎想立刻压住柔弱无骨的香馥娇躯,当场占有她。 大掌将她压向自己,两人的敏感处紧密贴合。 “啊!”秦咏蝶倒抽一口冷气,顿时完全恢复清醒。 太过分了。 她猛地推开他,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啪”地一声,秦咏蝶结结实实地打了那张俊美尊贵的俊脸一巴掌。 刑天刚脸上登时出现五道红指痕。 空气凝结成冰,静默的时光流动在两人之间,秦咏蝶连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 “你娘没教过你绝对不能掴男人耳光?否则你会得到无法想像的教训。”他勾起嘴角,冷冽的微笑不带任何温度。 阴沉的眼眸冰冷如箭,脸色铁青骇人,犹如从地狱出现审判凡人功过的地狱之王。 要道歉吗?不、那是他应得的,她死也不会道歉。 幽暗无底的黑瞳轻易地看穿她的惧意,刑天刚一步步接近她。 “我不得不敬佩你,因为你是全天下最勇于挑战我忍耐底线的人。我的小野猫,你觉得你应该得到奖赏,或是处罚。嗯?” 唇边噙着冷笑,眼底冷魅性感的慵懒可以使全天下的女性为他尖叫发狂,但对秦咏蝶而言,他的态度已判了她死刑。 不行,她一定要逃开。 坚决的念头闪过脑海,秦咏蝶谨慎的面对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两人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逃?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如果现在屈服,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少受些苦。”看出她的意图,首先以语言攻击,试图让她投降。 冷淡嘲弄的眼盯住小猎物,他想得到手的东西,从未失误过。 随着他的逼近,秦咏蝶逐渐退到潭边,她将全部的生机赌在这上头。 比起幽暗冰冷的潭水,眼前的男人更令她感到害怕,两者择一,她选择逃开他。 “你以为你能控制所有的人吗?”咏蝶不驯地回视。 刑天刚微微一笑。“不敢说所有的人,不过对你是绰绰有余。” “你这个自大狂。”秦咏蝶忿忿难平。 “过来我的怀中。”刑天刚停下脚步,自负地张开手臂。“再过去已是绝境,你逃不掉的。” 敌对的目光在空中交会半晌。 “逃不掉吗?”绝美的脸庞突然浮起一朵笑靥。 刑天刚不知不觉屏住气息,为她的笑容迷醉。 想掳攫她的欲望来的既猛又烈,刑天刚心念甫动,立刻大步踏向前,想抓住这个折磨人的妖精。 秦咏蝶见他的举动,想也不想的转头朝向碧潭狂奔。 看出她不轨的意图,刑天刚以最快的速度拉到紫色的衣袖。 危急之际,秦咏蝶舍去外纱,决绝地往碧幽深潭一扑!! “不——”狂吼一声,俊美非凡的脸再也找不到半分狂傲自负,只留下深切的担忧。 手中握着留有淡淡薰香的紫纱外衣,如烈火般的怒气直冲上顶,焚烧所有理智、情感。 刑天刚蹙紧一对好看的剑眉,抿紧薄唇,神情似火似冰,紧握的拳头泛白,鹰眸四处搜索潭中。 “即使你逃到阴曹地府,我也会亲手将你抓回来,纠缠一生一世。” 噗通一声,高大俊伟的体魄跟着投入潭中,银白色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后,恢复原来的平静。 微风轻吹潭边杨柳,舞动丝丝绿意,月亮依旧照耀世间,静看人生起伏变化。 ****** 东方的天空翻出鱼肚白,远方鸡啼此起彼落,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多艘小船轻荡在泛着雾气的水面上,冷意刺进单薄的衣服,只见每艘船的人都是一副湿得可以滴出水的模样,但仍不畏惧地轮流交棒,跃进潭中寻找那抹紫色身影。 每艘船上皆挂着足够照亮四周及水底的灯,撑竹篙的船夫还在船首及船尾燃起火炬,以此种方法,他们已持续找了一个晚上。 但依旧一无所获。 刑天刚沉着一张俊脸,负着手不置一辞,狭长锐眼布满红丝,身上的锦服也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一切只为了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女人。 右掌捏紧她留下来的紫纱,冷光眼瞳深处跃动,抿着薄唇动也不动。 颜劲站在刑天刚的右后方,看着潭面搜索队打来的手势。 “爷,兄弟们已经找遍所有角落,没有任何踪影。”他躬着上半身向刑天刚报告。 “是否要再搜寻一次?”心中估测主人的意思,恭敬地提出问题。 唇边突然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刑天刚微侧着脸睨着颜劲。“叫他们收队,今天休息一天。” 他愉悦的嗓音,顿时让颜劲一呆,不知道之前的怒意为何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爷,那么您要找的人?” “我只是要确定日后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既然她没有笨得投水自尽,足以代表她够格让我继续追猎。”低头凝望轻纱。 他会找到她的,下次见面,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那名姑娘真的溺死在水中?”颜劲大胆的提出假设。 刑天刚心中蓦然揪紧,忆起她投湖决绝的一幕,刺痛与愤怒掺半,深邃的凤眼闪出冷光。 “爷?”颜劲疑惑刑天刚突来的沉默。 “多话。”刑天刚冷冷地看了颜劲一眼。 “是。”颜劲闭上嘴,不再多言。 “去调查那名女子的下落,一天内回覆。” “一天?”颜劲瞠大了眼。 这杭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天内要找到一名姑娘,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要靠佛祖保佑才能出现神迹。 “由秦府开始找起,她和秦启祥绝对脱不了关系。” 刑天刚抬头望向东方破晓,想起她投湖之前的绝艳笑容。他勾起邪肆的弧度,已经等不及与她再度交手。 第二章 “哈啾!”当秀气的喷嚏声由雨竹居传出时,一名长像清丽、中等身量的俏丫鬟,立刻端着药盅进门。 “小姐,喝药了。”春雪忙着将盖子掀开吹凉,难闻的药味充满布置锦丽的闺阁之中。 秦咏蝶连忙偏头,假装没听到。 春雪将药端近,弯着腰劝道:“小姐,请喝药。” “不是才刚喝过吗?”望着黑沉的苦药,秦咏蝶皱紧眉心,喃喃抱怨。 “刚刚是两个时辰前了。”春雪提示。 “少喝一次行不行?”光是闻药味就令她想吐,更何况一天要喝上三、四次。 “可以,不过等春雪请示过老爷再说。”春雪俐落的回答,换来秦咏蝶一个不满的白眼。 “光会用爹来压我。”接过药,她满腹怨言。 她还没见过哪个小丫鬟像春雪一样嚣张! 春雪耸肩,颇为无辜。在这栋大宅内,小姐也只肯听老爷的话。不抬出老爷的名号,恐怕还要跟小姐磨上二个时辰,才能逼她喝下。 咏蝶捏住鼻头,一口气喝尽,稍微换了气,赶快接过冰糖子冲去药味。 “真苦,下次一定要换个高明一点的大夫。”小嘴喃喃地抱怨。 “良药苦口,比超前两日,现在已经好太多了。”春雪提醒她刚开始的惨状。 记得那一晚,咏蝶心血来潮,独自到探春园取回古琴,还坚持不让任何女婢相随,包括春雪在内。 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她从头湿到脚,一路滴着水让轿夫抬回,再加上受到凉风侵袭,原本娇生惯养的纤纤玉体,立刻倒在床上不起。这事惊动全府上下,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漏夜请来最高明的大夫看诊,而春雪更是衣不解带,彻夜守候床边,焦急的不得了。 幸好这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直至东方破晓,咏蝶也退了烧,之后便是调养的阶段。 “爹没骂你吧?”咏蝶再度抬起书册,随口问道。 “没有。”春雪笑了笑,沾湿薰香绢巾递给咏蝶拭嘴、擦手。“幸好小姐替春雪说话,否则一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那就好。” 大病初愈的咏蝶全身无力,半卧在贵妃椅上休憩。 窗外光线充足、凉风徐徐,正是适合踏青的好时机,平时如有这种好天气,秦咏蝶必在园中设置软椅或野宴郊游,但现在却一反平常,整日待在雨竹居内,让春雪微感诧异。 “今儿老爷在畅音阁请了省内最有名的戏班演唱,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春雪对着咏蝶问道。 “爹这次又请谁来了?”不太感兴趣的声音,懒洋洋的。 “刘知府及其公子、县令老爷、夫人和侄儿,老爷在商场上的知交及少年公子们……都是小姐认识的。” “哦。”侧了身,有意无意地用书皮挡住春雪投来的视线。“迎宾阁的客人呢?”装成泰若自然的声调,其实心中有些紧张。 那双带着邪意的丹凤眼,已在她的梦中纠缠好几夜,总在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之际,湖边拥吻的那一幕又突然跳出来,火烫地像要燃尽她的灵魂。 犹记得当她陷入高烧不退的昏迷中,最常梦见的,就是那位男子与金发舞娘缠绵的情景,他低头含吮雪白软胸,恶意的挑逗舞娘。突然之间,那舞娘的脸变成自己,让咏蝶惊恐的想尖叫,当她奋力想逃时,却被一只铁臂罕牢锁住、动弹不得,直至愈陷愈深。 那种无力、慌张的复杂心情,至今仍残留在咏蝶心中,所以短时间她一直不肯踏出房门半步。 “没有。如果刑王爷要来,老爷应当会办得更盛大才对。”春雪推测地说道。 咏蝶诧异。“刑王爷?难道刑天刚就是刑王爷?” 对了,从他的自称就能知道属于王爷的身分。 “难道小姐不曾听过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刑王爷?”春雪困惑地反问。她以为只要是女人一定会听过,因为他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 他招惹女人的名声和其惊人的功迹可是不相上下,那可是市井小民最为津津乐道的趣事。尤其像她这种闲来没事做的小丫鬟,就更有兴趣听了。 “说来听听。” 春雪点头。“刑王爷的母亲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凤翠公主,父亲是战功彪炳的常胜将军,刑王爷更和即将要继承皇位的太子来往亲近,皇上更视他为左右手,他在朝中的势力庞大,是人称的太子党党首。这次他下江南算是微服私访,老爷事先透过在朝中的关系,才能迎他入住探香园,为了这件事,老爷开心的不得了,以为能趁机和太子党拉上一些关系,结果……” “结果人家不领情,住是住了,可是一点也不希罕爹的招待是不是?”咏蝶犀利的把实情点破。 看刑天刚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爹想走后门巴结他,简直是找铁板撞头,自讨没趣不说,严重一些还会头破血流。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春雪讶异。 “猜的。”咏蝶答得爽快。 春雪露出一副狐疑的表情。“小姐,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刑王爷了?” 那天晚上,小姐像只落汤鸡惨不忍睹的回来,虽然借口不小心跌入潭中,可是她总觉得事有蹊跷,而且刚才她只提了一句刑王爷,小姐马上说出王爷的名字,还能猜出他的反应态度,如果不是和他相处过,最起码也见过他的人才对。 “当然没有。”咏蝶想也不想地一口否认。 “可是你没听过刑王爷,却晓得刑王爷的名讳。” “这……是我听别人说的。” 见咏蝶的目光闪烁,让春雪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那小姐今儿个为何特别关心迎宾楼的宾客?”春雪继续进逼。 “没有就是没有,再多嘴,小心我把你调到厨房帮忙。”咏蝶眼一瞪威胁道。 “也好,反正春雪很久没活动筋骨了。”春雪有恃无恐地回答。 她才不怕哩。跟了小姐这么多年,苦力也不知做过了几百回,每一次还不都是小姐主动把她调回来。 自小相处在一起,彼此的个性都熟悉了,就算偶尔有摩擦,吵吵闹闹以后还是贴心的交情,小姐才舍不得她做苦力做太久。 “我真把你给惯坏了,有时候我还会怀疑,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咏蝶摇头,不敢领教的模样。 “在这大宅里,老爷最大,少爷次之、小姐第三,春雪只不过是沾了小姐的光,才有机会变成第四、第五。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说小姐是仙人,春雪就是旁边的鸡啊、狗的。别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嘛!”春雪吐了吐舌。 “胡扯!”咏蝶轻斥,对春雪的一番胡扯感到好笑。 “小姐,到底是怎么样嘛!”春雪忍不住开口。 “那天我确实见到刑天刚,而且还为了躲他掉进潭中。这样子你满意了吧!”咏蝶不情不愿的托出实情。 “你为了躲他掉进潭中?为什么躲他?他该不会对你毛手毛脚吧?”依着刑天刚的传闻,春雪想也不想立刻问道。 桃红蓦然染上粉颊,咏蝶目光游移,最后将脸蛋栽在书册后。 “他说要我……做妾,我气不过就……就打了他一巴掌。”其实还有其他更不堪的场面,她不愿说。 春雪睁圆了眼,下巴快掉在地上。她连忙走到咏蝶面前,一字字重复道。“你、打、了、刑、王、爷、一、巴、掌?” “谁叫他疯言疯语,还一副娶我做妾是恩赐于我的狂妄模样。”咏蝶瞪了春雪吃惊表情一眼。 春雪非常能理解咏蝶的反应,依小姐的个性是绝不能容忍别人的轻浮,不过大胆到赏王爷一巴掌,这…… “惨了,刑王爷向来说得到做得到。”春雪的小脸泛起担忧。 “你不要那么认真。”咏蝶随口应付。 “不。”春雪阻断咏蝶的话,难得的露出严肃的神情。 “我听说刑王爷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可是从未有一个女人得到过名分,即使是侍妾的名分也没有。由此可见,他真的是对小姐你另眼看待。”说出街巷的八卦消息。 她不知道小姐和刑王爷相遇的情形是如何,可是仅仅一面,小姐就得到所有女人求之不得的名分,及刑天刚的亲口允诺。这对小姐而言……是祸、不是福呀!春雪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咏蝶瞠目。“他那种大色魔……” 依邢天刚风流邪肆的行为,藏在府中的娇妻美妾应该是以打来计算才算得完,怎么可能连半个都没有? 春雪知道咏蝶的疑惑,好心地开口解释。 “女人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有时仅仅一夜,最长的不过十来天,从没任何女人长期陪伴在他的身边过,最多也只能得到侍寝的身分。” “我就知道。”咏蝶听完后满脸厌恶,对刑天刚的评价是低到不能再低。 要她把青春年华葬送在邪肆如他的身上!?作梦! “小姐……刑王爷知不知道你就是秦咏蝶?”春雪担忧地问道。两道秀眉苦成八字型。 咏蝶扬起漂亮的柳眉,对着春雪眨眨眼。 “放心,他除了见过我的人,其他一无所知。” “可是能自由进出探香园的姑娘屈指可数,更何况还是长有国色天香的外貌。”春雪苦着脸,她不像咏蝶那么乐观。 “没事的,只要度过这段时间,等刑天刚回去京城,他就会忘记我了。”咏蝶微笑,气定神闲。 “可是——”春雪仍存着不安。 “他不会在乎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的,而且他说不定认为我已溺死在湖底,连想都没想过我。若为他的一句话就焦虑不安,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可是——”春雪再度出声。 “春雪,你说我美不美?”咏蝶突然捣住春雪的嘴巴,颇为认真地问。 “小姐是春雪见过最美的人了。”春雪真诚地回答。 每年的洛神花冠都由小姐得到,已经连续五年了。杭州每个人都知道秦启祥有一位貌比洛神的女儿,追求者多得都快踏坏秦府的门槛了。 咏蝶摇头,不以为意。 “刑天刚手握重权,看过的女子比你多得多,每一位皆是天仙绝色、各有不同的风情。在他眼底,我顶多是中上之姿,会要纳我为妾,大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或是玩笑话罢了。他根本不可能为我打破多年的惯例。” 想起病榻时梦境中的慌张,秦咏蝶不禁自嘲的一笑。 不仅春雪想得太多,恐怕连自己也顾虑的太多了。其实只要冷静下来,就能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害怕。 刑天刚不可能对一名女子念念不忘的。 “可是——”春雪的眉心依然皱紧,没有放松过。 “别再可是了。”咏蝶拈起一块雪花糕堵住春雪的嘴。“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 “呜——”春雪急忙吞下,自动地倒了一杯茶暍。“好嘛、奸嘛,小姐不想听,春雪闭嘴就是了。”委屈地道. “你总算开窍了。”瞥了春雪一眼,她继续沉醉在书册中。 但愿一切都能如小姐所说的,春雪在心中默默的祈祷。 但是那股不安的情绪,却怎么也驱逐不离。 果然在三天后,刑天刚便出现在秦家大宅,这证明春雪的忧虑是正确的。 刑天刚欲纳秦咏蝶为妾的消息,迅速传遍整座杭州,成为杭州人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 秦咏蝶就此陷入水深火热的困境之中。 ****** “爷,您真的要迎秦姑娘为妾?” 柔软的娇躯依进刚强的臂膀中,媚眼如丝,轻启樱唇询问。 刑天刚强硬要纳秦咏蝶为妾的事,已在杭州闹烘烘的传开,其中一大半的人得知秦家即将攀上刑王爷这位权贵后,纷纷携礼忙着巴结秦启祥,想藉机沾一些好处,而一小部分的人则为秦启祥卖女求荣的行为摇头。 最主要的关键人物自然就是秦咏蝶,可惜的是,当事人极度不配合,彻底反对到底。搞得秦老爷七窍生烟,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就是无法逼秦咏蝶心甘情愿的点头。 “听说她还曾一度自尽,幸好被人发现,才救回她的小命,秦老爷现在已经派家丁轮流看管她,连晚上歇息时也没放松过。” 细腻的柔荑拂过刑天刚俊逸的脸庞,夜姬轻声细语的报告秦府近日所发生的事情,但在诉说秦咏蝶自尽时,却发现刑天刚的下颚微微绷紧,脸色沉了下来。 “她自尽?” 为何没有人来向他报告这件事情,难道秦启祥忘了他的交代? “是呀。”夜姬温婉的回答,完美饱满的唇弧微向上勾,泄出一丝得意。 刑天刚侧躺回椅榻之间,单手勾着见底的酒杯,邪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波动。 夜姬见状,立刻执壶倒满,半跪坐在他的背侧,在他修长的颈际按摩抓拿,一双小手忙碌的飞舞。 “爷,夜姬还听说秦姑娘三番两次想趁机脱逃,每次都是秦启祥派人追捕才把她擒回。而且她还在秦启祥面前痛骂王爷,说您狂妄自大、喜怒无常,还有……”夜姬突然收了口。 “说。”俊眼淡然回视。他倒要听听看咏蝶是如何形容他的。 “还有好色无度,荒淫可耻。” “是吗?”俊眉轻扬,黑玉般的眼瞳流露好笑的光采。 他不意外秦咏蝶给他这八个字的评语,他相信在她心中不知已痛骂过他多少回了。 “爷,夜姬还听说……” “你似乎非常关心秦府的事?”半阖的眼皮遮住深邃的幽暗,刑天刚把玩掌中的酒杯,无意地开口提及。 在他身后的小手微一停顿,马上又继续捶捏。 “夜姬也是听下人提起的,因为秦府这两日闹个不停,下人们七嘴八舌的,多多少少都会传进夜姬的耳中,夜姬不是故意探听的。”她忙着解释。 “是这样最好。”他轻哼,不想在这点小事上深究。 女人心思他还会不了解吗?只要夜姬安分做人,他不会亏待她的。 “爷——”见刑天刚脸色平和,夜姬遂大著胆子重续话题。“像秦姑娘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爷干嘛一定要她呢,爷不是说过,您喜欢的是温柔的女子吗?” 她伺候爷也有一段时间了,爷不曾多看她一眼,然而秦咏蝶一出现,立刻夺走了爷所有的目光,还执意打破多年的惯例,收秦咏蝶为妾。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你现在是在质问本王?”淡问。 “不、不是的。夜姬只是不懂……”夜姬收回痴迷在刑天刚身上的目光,黯然道。 她多想独自拥有俊伟出众的他,偏偏他无法让某一个女人所拥有。所以她只求能陪伴在刑王爷身边,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突然出现秦咏蝶这名特别的宠儿,可以名正言顺永远待在刑王爷身边,受着无穷的眷宠及享不尽的荣华,这叫夜姬如何能甘心? 她吞不下若火焰般的妒意! “做好你分内的事,至于其他……还轮不到你插嘴。” 刑天刚挥袖站起,不耐烦地走出房门。 “爷——”夜姬哀怨的轻唤了一声,无奈仍留不住刑天刚的脚步。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待遇竟如此天差地远? 她知道此刻爷的心全悬挂在秦咏蝶身上,如果秦咏蝶不在了,爷的心,会不会再重回到自己身边? 黑暗的妒意在一瞬间扩大,直到完全裹住夜姬的心。右臂狠狠一挥,桌上的酒器全掉落于地,发出清脆声响,醇酒与碎片混成满地的凌乱。 “秦咏蝶,你等着瞧!”阴鸶的美目射出狠毒怨恨的光芒,夜姬恨恨地道。 第三章 一道人影闪进女子闺阁中,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洒落,映照在英挺不凡的俊美男子背上,他沉稳地来到床边,右手轻轻掀开纱帐。 床榻上熟睡的脸庞显得精致娇柔,如云的秀发散落在枕边,衬托出无邪、惹人怜爱的神态。丝被贴附在姣好的曲线上,随着轻缓的呼吸起伏。 刑天刚深沉地盯住她,嘴角勾起一道愉悦的笑容。 “睡得真沉呐。”低沉地说道。 修长的手指沿着粉嫩的脸颊轻触,似乎想藉着躯体上的温度来确定她的存在。 咏蝶咕哝一声,无意识的挥掉扰人清梦的手指。 他轻轻一笑,手指又缠上她的眉睫。 “春雪,别闹了,再闹下去我要生气了。”她翻过身,背对着来人,闭阖的美目从未张开。 刑天刚从喉咙处冒出愉悦低笑,他翻上床侧坐在咏蝶身边,单臂霸道地勾住她的小蛮腰。 “我像你的小丫鬟吗?小野猫。”低下头,在洁白小巧的耳壳说话,掌下的娇躯在一瞬间变得紧绷。 “你……刑天刚!” 半侧的身体感受到倾身半压向自己的男性肌肤,秦咏蝶倏然张开双眼,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很高兴你没叫错人。”刑天刚斜挑眉梢,危险的魅色掩上俊美邪肆的脸庞。 “你怎么可以擅自闯进我的房间!”咏蝶惊慌的弹跳起来,瑟缩在离他最远的床角,蹙眉恼怒。 “你迟早是本王的人,不必避嫌。” 单掌支头,刑天刚侧躺在芙蓉帐内,高大的躯体占满了大部分的床榻,即使秦咏蝶已经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仍没办法与他隔开距离。 “我从未答应过。”她倔强反驳。 “你爹已经代替你应允了。” 伸手勾回她的腰肢,刑天刚以魁梧的躯体压制住秦咏蝶。 她咬住下唇,明亮的水眸射向慵懒笑意的邪俊男子,不挣扎也不叫闹。 对于一位被男人压制在身下的女人,她的表现显得冷静过头了。 以额抵住她的额,鼻尖摩挲她的俏鼻,他捉摸她的心思,顺道分享彼此的体温,偷取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放开我。”樱唇微启,咏蝶冷静的瞪着他。 闻言,刑天刚不禁逸出爽朗的笑声。 “你试图自尽?”今天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刑天刚略撑起身躯,在咏蝶的上方搜寻任何可疑的伤口,放肆的目光游移在仅着单衣的娇躯上,一点也不觉得如此做有何可议之处。 面对灼热的视线,咏蝶假装若无其事偏头,但神色间的愠恼却怎么也藏不住。他的体温几乎快灼进她的胸口,让急遽跳跃的心头更加不安。 “你的伤口在哪里?要本王找出来,还是你自动告知?”他低眉敛目,差点被柔若无骨的娇躯乱了心神,忘记今天来见她的目的。 “我没有自尽。”气恼的低喊,咏蝶除了怕他以外,更怕门外看守的家丁会听闻两人的对话,冲进她的房中。 “那这个是什么?”轻松的语气转为阴沉,他恼她的不诚实。 大掌探向她的手腕处,未存丝毫怜惜之心施力抓起,几乎让咏蝶痛的渗出眼泪。 凤眼中一片漠色,他冷漠的看着缠在腕处白布条透出的明艳血红。 她已是他的人,还瞻敢轻生!?这一点小痛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惩罚。 “伤口、刀痕,你爱怎么称呼都行。”她倔强道。 刑天刚以为她自尽轻生,不,她才不会告诉他,伤口纯粹是一场意外,随便他怎么看她好了,她不在意。 “小骗子。”他终于松手,秦咏蝶以最快的速度缩回,黛眉因为疼痛紧蹙。 “你若知道我的脾性,就应该选择对我诚实,满口谎言的女人是无法让男人疼人心底的。”他似笑非笑的玩笑语气。 “我就是这种女人。”咏蝶端着怒容定定地注视着他。 “我骄纵、任性、无礼,不懂得柔顺,甚至满口谎言,你趁早打消要纳我为妾的念头比较好。”只要刑天刚放手,要她如何诋毁自己都行。 刑天刚轻笑着搂起她,让咏蝶坐在他的怀中。 “这么多缺点,本王倒要考虑、考虑。”他再也不满足两人中间还隔层衣料,以牙咬褪单衣,露出粉嫩香肩,双唇在上头嬉戏,预先品尝她的柔美。 咏蝶奋力想推开他埋在肩项的头颅,无奈完好的左腕被他掌握住,已经受伤的右手使不出一点力道。 咏蝶的脸蛋通红,再这样下去,自己一身冰清玉洁将会被他夺走。“你别再戏弄我了,你玩得起,我却玩不起。”咬牙承认自己的无力。 面对刑天刚狂妄的进逼,她仅能执拗的告诫自己必须坚强,却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小粉蝶,你别生气!满身是缺点的你,合该配我这位好色无度、荒淫可耻的人,咱们确实是老天爷撮合的好姻缘。”刑天刚轻吟,特别加重那八个字。 “你——”她惊怔的圆瞪眼眸,望进一双带笑的俊狭凤眸。不知不觉中明亮容颜更添一层红艳。 他在她的周边安排细作吗?怎么连她奉送他的评语也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知道?”即使她认为自己说得没错,可是仍不禁有些尴尬。 “惊讶了?”她真是纯真的叫人怜惜呀。 心中一动,刑火刚立刻霸道的叠上她的娇躯,炙热的舌夺取她唇齿间渴望已久的芬芳。 咏蝶惊慌失措的单手抵挡刑天刚侵略的身体,却让他俐落的擒压固定在她头上方。 “放开我。”咏蝶的娇躯冰寒如千年玄石,没有一丝热情。 刑天刚狂妄的一笑,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拥有一个女人。 “后天一早,我会亲自来接你。” “后天?这么快。”咏蝶慌了手脚。 “不快,本王想你可是想得度日如年呢。”轻佻扬眉。 难道她的一生真要断送在刑天刚手中?只为了他短短几天的兴趣。她惨白了的脸庞,猛然摇头。 “别试图玩任何花样,我既然认定你,就会不择手段攫获,即使你万般不愿也一样。”刑天刚支起她精巧的下颚,以过分轻柔的语调低喃。 ****** 金禅寺。 庄严肃穆的佛堂上,一尊慈悲渡化众生的大佛低敛眉目,看管众生悲欢离苦。 秦咏蝶专注地跪拜在大佛前的蒲团上,口中喃喃有语,台上的香案幻出白色烟雾,弥漫在她的四周。 “小姐。” 春雪紧挨在咏蝶身边,小脸流露依依不舍之情。自从刑天刚告知要返回京城开始,那小巧的眉从未打开过,苦愁之情比咏蝶更甚。 秦咏蝶默不出声,顶礼膜拜后,才站起来踱出佛堂,三名孔武有力的家丁立刻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小姐——”春雪再唤一声,立刻快步赶上咏蝶的身侧。 “什么事?”咏蝶淡然回问。 “小姐,你真的要跟刑王爷走?”春雪大著胆子问。 “我还有第二条路吗?”宛若戴上平静的面具。 这些日子与父亲争执不下数十遍,爹的冷硬之心从未动摇,反倒是她的心伤痕累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绝食、冷战、逃家……各种方法都用过,难道真要走上死路才行吗? “让春雪跟着你好吗?” “你留在这里,爹已经答应过我会好好安排你。” “为什么不让春雪跟着你,春雪已经跟你十多年了,春雪不想和小姐分开。”她像一只快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苦苦低求。 “这一次去京城不知是好是坏,我一个人便罢了,何必让你跟着我受苦。” 好的话只是短暂,而坏……却是彷若一生的漫长呵! “春雪不怕,让春雪陪你好不好?”她摇着咏蝶的手,执着道。 “你若真的替我想,就听我的话,待在杭州。”咏蝶断然道,明白表示再无转圜余地。 “小姐——”春雪的眼眶泛出泪花、鼻头微红,小姐已经决定的事情向来就不容更改。 那今天,就是主仆相聚的最后一日了。 “别哭,若我的运气好,说不定一年后,刑天刚就会放我回来,到时我又能见到你了。”一年,是最长久的估计。 细白柔荑抹去春雪的激花,却在不经意之间看到腕间重新包扎好的伤口。 那双邪肆含笑的凤眸,突然浮跃到她眼前,芙蓉脸上添了一些怔然不解,莫名的红晕占据双颊。 昨夜,刑天刚占据她的寝榻,顺道也缠了她一晚。虽然没有再进一步的侵略,可是那深沉的目光却燃烧她心头一整晚。 她承认她是害怕的,怕刑天刚在她昏沉之际轻薄了她,所以一夜不敢阖眼,挺直的背脊不敢稍松一分。 无论他如何取笑她,她仍坚持这些无用的抵抗。仿佛有这些行为就能让自己安心,即使她知道决定权在于他的手中,并非在自己。 完好的一手悄悄覆上伤口处。 刑天刚在何时帮她重新换好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冰凉的触感颇具疗效,伤口已经不会感到任何疼痛了。这代表刑天刚是准备伤药过来的,可是又为何故意让她的伤势更加严重? 她真的猜不透他的人,也猜不透他行为后隐含的真意。 如果他肯离得她远远的就好了。她无法喜欢当一颗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棋子,被他难以捉摸的反覆个性耍得团团转。 对于她,刑天刚到底抱持着何种心态? “小姐、小姐?” 春雪的呼唤拉回咏蝶缥缈的心思。 “什么事?” “咱们要立刻回府,还是在寺庙逛一逛?” 回去见爹那张无情的脸? “陪我走走吧!”转念,旋即做出选择。 春雪高高兴兴的陪着咏蝶往寺庙内部走,对着遇到的和尚们点头致意。 “秦姑娘请留步。”四名高壮魁梧的中年汉子从大门赶到主仆面前,阻断她们的去路。 “你们是谁?”春雪挺身质问。 “刑王爷的属下。刑王爷交代我们上山来迎接秦姑娘。”右边的汉子说道。 “刑王爷不是说明天一早吗?怎么会改在今天?”春雪立刻牵着咏蝶的手不放,离情依依。 四名汉子互相交会了一眼,似乎料不到春雪会说这句话。 “是这样子的。”四人之中最矮的圆滚胖子笑开了脸。“原本是预定明天启程,可是突然接到京城传来的紧急通知,太子有事急召刑玉爷商量,所以就改在今天了。请秦姑娘快一点,免得让王爷久候。” “我家小姐还没向老爷辞行呢!”春雪跺脚。 “哼……相信秦老爷子能够体谅。” 四人的目光直溜溜地盯向秦咏蝶,希望她主动配合。 “我跟你们走。”默然站立一旁的咏蝶下定决心,主动走向四名侍卫。 既然逃不过,就坦然面对吧。 “小姐!”春雪对着秦咏蝶的背影叫唤,眼一眨,泪水就如断线珍珠般掉落在地面。 “春雪,代我向爹说一声。” 纤细柔弱的背依旧没有转过来,秦咏蝶仰头望了一眼杭州的天空,目光幽渺。 这一别,她还能再回到故乡吗? ****** “好了,小姐是去刑王府过少奶奶的生活,你哭个什么劲呀!” 沿着捷径走到山下,一路上春雪抽抽噎噎,一条手绢也不知被她拧干过几回了,三名家丁的其中一位终于忍受不住,出声阻止。 春雪回头狠狠一瞪,怒火高涨。“你懂什么!” 她暗自生着闷气,使劲践踏青石大道,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地上. 秦府的大门在望,春雪不再理会后面三名可恶的男人,快步走进门槛。 “春雪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老爷找你找得快发火,你还在这里悠哉,对了,小姐呢?你们一去就是半天,也不留个话,我像只无头苍蝇在杭州撞来撞去……”老管家扯住春雪的手,唠唠叨叨的找不到一个重点。 “哦。”春雪点点头。“老爷在哪里?” 正好她也要报告老爷,小姐已经被刑王爷的手下接走了。 这下老爷一定乐得很,因为他再也不用派人看住小姐了。 “大厅中,正在款待刑王爷。”全天下能让王爷等待的女人,大概只有咏蝶小姐一个人吧。 “谁告诉你的?”老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春雪要回头覆命,想想不对又停在半途,转头问道:“小姐呢?” “小姐……被刑王爷的侍卫们带走了。”她瞪着老管家看,脑筋一片空白。 “嗄?”老管家同时睁大双目,一样的茫然无措。 ****** “你说我的手下接走咏蝶?” 大厅上,冷锐尊贵的男子微眯鹰眼看向害怕点头的小丫鬟,沉重的低气压充塞每一个角落。 “糊涂!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秦启祥拍着桌面,怒火勃发。“春雪,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和咏蝶串通好,想故意逃家。”老脸狰狞的质问。 想来想去就是这个想法最具可能性,否则咏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不……不是的,小姐离开前很伤心,遗要奴婢代她向老爷辞别,绝不可能做假。”春雪斩钉截铁大声的澄清,然后觑眼瞄向阴沉的刑天刚,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而且什么,还不快说!”秦启祥冷哼一声,还是不太相信春雪的话。 “他们的衣袖都绣上刑王府的标记,否则奴婢怎么敢让小姐跟他们走。老爷如果不信,可以问刘福三人,当时他们也瞧得一清二楚。”春雪振振有辞。 一下子焦点转到立在春雪背后的三名壮汉,他们连忙也跟着点头。 刑天刚和身后的颜劲交会目光,同时浮起一个念头——有内贼。 刑府的标记特殊,若无专用的针绣秘法是无法仿冒的,除非是身边的人,否则不可能有相同的衣饰流传在市面,所以—— 哪一个人会大胆到这种地步?刑天刚沉吟。 “爷,最近夜姬似乎频频外出。”颜劲略有保留的怀疑。 夜姬?刑天刚抿直薄唇,眉宇间罩上寒霜。 “走。”刑天刚低喝一声,如旋风般迅速离去,身后的侍卫们紧跟在后。 第四章 “人带来了吗?” 背对四名男子的夜姬刻意压低声音问。 “当然。”侍卫一同出声。 瞄了一眼解开的麻布袋口,一名昏睡的明艳女子出现在饱含妒意的夜姬眼前,她轻哼一声,勾魂魅眸扫向替她办差的喽啰们。 “我叫你们把她抓来,不是叫你们把她打昏。”照这种情况,她如何进行下一步。 “人已经在你面前,就算符合当初的约定。你别想藉机挑三捡四,少了我兄弟们的工钱,到时难看的人是你。”带头的撂下狠话,伸出的右手配合难惹的地痞目光,明白警告夜姬乖乖付钱。 “怕什么,我还会欠你们不成。”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去,娘儿们就是不干脆,有钱就快掏出来,别惹我们大哥发火,到时候拿你抵帐就不好了。” 领头背后的小兄弟已经开始不耐烦,阴邪下流的目光直往夜姬身上转。 夜姬皱眉,这种地痞流氓就像阎罗王身边的小鬼,最是难缠。她伸手探入衣袖,拿出一大叠银票,数也没数的全丢给带头的人。 “拿去,多的算赏你们的。”夜姬傲慢的开口。 四人正要回头时,却被夜姬再度唤住。 “她,也赏给你们。”手指向昏迷不醒的绝美女子,美目射出恶毒光芒。 她要秦咏蝶身败名裂,丑事一传出来,刑天刚绝对不会要一名被人玷辱过的女子,届时他的目光自然又会回到自己身上。 夜姬扬起妖娆的唇,笑得十分得意。 四名流氓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同时将目光集中在得意大笑的夜姬脸上,感觉自己碰到个疯女人了。 “兄弟们,走吧。”带头人一呼暍,三名兄弟快步跟上他。 娇媚的脸蛋乍时变得难看。 “慢着,你们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脸色急遽冰冻成阴狠,夜姬大喝道。 “听是听到了,可是兄弟们不想干。” “为什么?” “谁不知道她是秦启祥的女儿,惹上秦启祥,根本不能在杭州继续混下去。除非我们有离开家乡的打算,否则还是少沾秦咏蝶为妙。” 要不是看在赏银够丰厚,他们也不会瞠这一趟浑水。 “一群没用的杂碎!连个昏迷的女人都怕。”夜姬冷哼。 “臭娘们,有胆再说一次!”暴躁的小兄弟立刻发枫,伸出拳头就要好好教训她一次。 “一万两,做不做。”夜姬面不改色,吐出好价。 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小喽啰回头看老大的脸色。 “一万五千两。”带头者双手负胸。反正他在杭州也快待不下去了。 “成交。”她毫不犹豫地笑应。 扬起轻纱衣袖,夜姬娇笑回身走向不省人事的秦咏蝶,柔白手指轻支起出尘明艳的睡颜,勾人的媚眼仔细打量着她。 “秦妹子,把你送给那群粗人,姊姊也是不忍心,不过……谁叫你被王爷看中了呢!”狡猾的眨了眨眼,从袖中取出一粒红艳药丹送进秦咏蝶的口中。“这粒药丸就当成姊姊送给你的见面礼,保证你待会儿欲仙欲死,什么羞耻感都没有了。” 让秦咏蝶主动在男人底下哀求,恐怕会比杀了她还难过吧! 夜姬抿抿唇,愉悦地看着四名大汉扛起麻布袋,走进深暗的丛林中。 心头大患去除,夜姬的眉睫染上春风似的笑意,脚步轻盈的走出密林。 突然,一声强劲有力的马蹄声敲在僻静的山道上,由远而近,迅疾地卷到夜姬的身旁。 “爷——”夜姬花容失色。 王爷不是和颜劲外出?依平常的惯例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而且还出现在通往寺庙的必经山道中,难道…… 她立刻心虚的往密林中看了一眼。 “夜姬,你要外出,为何不带家仆、丫鬟随身伺候?还让本王操心你的安危,特地来接你回去。”刑天刚以卷起的马鞭支起惊慌失措的容颜。 他那了然于心的眼眸,让夜姬心惊胆颤起来。 “你说,该不该罚,恩?”他噙起一丝亲切的笑意,一反平日的邪魅狂傲。不必多问,她心虚的眼神已经泄了底。 “夜姬、夜姬再也不敢了。”冷汗从额际沁出,她抽高音调,立刻跪地求晓。“请爷原谅夜姬。” 没有任何人。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外出,王爷这么说,只是在逼她罢了。 “只是一件小事,不必太过惊慌。”好心的安慰她。 刑天刚温和的过了头,让夜姬的头皮阵阵发麻。她抬头与刑天刚身后的颜侍卫交会目光,清楚的看到颜劲同情的眼神。 爷,确实知道了。 宛若被雷电贯顶一般,所有血色顿时从她的脸上抽走。 “爷,您听我说,我……”她疯狂的扑向刑天刚,却落了空,绝望的泪珠立刻扑簌而下,无法抑制。 “颜劲,带夜姬回去。”冷声交代。 “是。” 刑天刚夹紧马腹,单身一人驰进浓密丛林中,而颜劲摇头叹息,单臂使劲提起瘫软在地的夜姬,回马策向来时路。 ****** “这个地方够不够安全?” 带头者举目环顾,一小片草坪刚好够三个大男人平躺,草坪四周围绕着漫长无际的大树及长草,巧妙的遮住里面小块天地。 “老大放心,平时这座林子根本不会有人来。”压低的男音钻进咏蝶半昏沉的意识。 她努力的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几度失败,阖垂的扇睫投射成半弧形的阴影。 “老大,她好像要醒了。” “先绑住她的眼。”带头者一下令,人形暗影袭向颓倒在草坪上的咏蝶,夹着恶心汗味的厚布掩盖她的杏眸。 “刚才有稍微变装过,她应该不会认出我们四个……”低声讨论。 “小心为上。” “大哥,我从没玩过千金大小姐,这一次够本了。”一串淫笑传来。 “一个一个轮着来,老大先上。” 不同的声音在咏蝶周遭响起,晃眼间,一具沉重的肉躯当头向咏蝶压来,不客气的撕扯她身上精致的丝料,四双发亮的兽性眼睛盯住不放。 身体深处渴望某种慰藉,咏蝶不由自主的低吟。 “……想不到她是个骚蹄子,才摸她几下就喘成那样,真够浪……”吞了一口口水,滋润发干粗哑的喉道,他紧绷的发痛。 “老大快一点,我快受不了了。”同伴扭曲兴奋的五官。 天!若能和她一度春宵,要他死上千万次也甘愿。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其中一人听到持续的铁蹄踏地声。 “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别疑神疑鬼。”其他同伴已经被曼妙的诱人娇躯迷惑了心思,恨不得立刻扑上。 “别吵!”跨在咏蝶身上的带头者努力想解开自己的裤头,试了几次反而缠得更紧,最后干脆一把撕破长裤。 持续不停的轻喘由娇艳的朱唇逸出,思绪混沌的咏蝶以双臂环住自己,不安的扭动。 “小宝贝,大爷就要好好安慰你了,别急。” “凭你也敢碰她。”一道冷冽的寒音从暗处传来,巨大拉力迅速扯开满脸淫欲的贼人,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就被甩向大树,发出一声闷哼。 “你是谁?” 突来的异状让所有人拉拔出最高的敌意与警戒,一致望向跨坐在骏马上的邪魅男子。 仅只一眼,咏蝶身上几无遮掩的情形,引发刑天刚最深层的杀人怒火,清俊的脸庞紧绷成寒冰,他拉下披风,细密的掩盖住咏蝶的每一寸春光。 直身而立,冷目扫过,四名流氓立刻从心底泛开恐惧。 “都穿上刑府的奴衣了,怎么还不识你们的主人。”他冷道,对他们步步逼近。 “刑天刚!?”他们同时惊叫,脚步慌乱的倒退。“别、别过来……” ****** 当天,刑天刚抱着呢喃不已的咏蝶,大步踏上准备远离杭州的楼船,一声令下,扬帆而起,终于远离多事的杭州。 月色从船上窗棂透进,俊伟男子背对着月色,端坐在椅上,掌中端起醇酒沿着雕刻出的纹路划圈,似正在沉思,耳边传来女子一阵又一阵的郁热吟哦。 “热……好难受……”咏蝶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眸,小手拉住刚抵至床榻边的刑天刚,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灼热狂猛的火焰烧得她浑身血液沸滚,身子蜷曲成一团,小脸一侧,如珍珠般的泪水滚落到枕边。 她好希望有人可以救她脱离无穷无尽的苦海,有谁……能纡解她全身痛苦? 仿佛像听见她无声的渴求似的,一双冰凉的大掌抚上不着寸缕的娇躯。咏蝶禁不住拱起身子迎向来人,索求更多的抚慰,好扑灭她体内燥热不已的无形火焰。 待那一双大掌缩回时,她反手缠上大掌的主人,眼底有着连她也不甚明白的哀求。 “救我……”她觉得自己快被体内的火焰给烧死了。 “可怜的蝶儿,你一定很难受吧!”狭长的凤眸专注地看着娇美动人的咏蝶一会,终于坐在床榻边。 “不要走。”她泪眼迷蒙的低求。柔若无骨的小手缠向刑天刚的颈项,偎进宽阔的胸膛。 “如果这句话是在你清醒时刻说的,我会很高兴。”低沉的嗓音传开,紧实的大掌捧住鹅心型脸蛋。“告诉我,我是谁?” 咏蝶睁着无神的美目,那双狭长黑眸似乎常在她的梦境出现,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我不知道……”她挫败的低喊。 “试着想想看。”染上欲火的脸庞变得比平日更为骇人。“乖女孩,你一定记得我是谁.” 他必须是她的唯一,而非任何男人的代替品。 该死的夜姬,竟然让他必须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打乱了他原本想细心呵护咏蝶的计画。 咏蝶眼一眨,泪水扑簌簌的滑落。 “为什么要折磨我?你一定要看我痛苦才开心吗?”伤心的小脸满是委屈。 模模糊糊中,她忆起凤眸的主人总是带给她一连串的折磨,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 对了,他就是这样子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屈辱她、伤害她,就连现在,他仍可以无视她的哀求,毫不施予援手。 可悲的是,现在,她竟然只能依靠她而已,连她爹也不要她了。 挂在颊边的泪痕让刑天刚闪了心神,心中渗出从未有过的不舍。 钳制一松,玉臂立刻缠上他的宽肩,曼妙身躯紧贴住英挺的男子,咏蝶偎在他的怀中轻泣。 “蝶儿,你该知道我做的一切,全是想要你的缘故,我要你好好待在本王身边,不离不弃。”完美的薄唇落下温柔的轻吻,停顿在她的樱唇旁低诉。 不离不弃? 彷若听到大人安慰的小孩,将深藏在心的委屈一并爆发,咏蝶的眼泪流得更凶。 她咬住下唇,感觉一辈子从未如此软弱过。 当刑天刚将她放平在榻上,以薄唇安抚她的渴望时,沙哑的嘤咛声迅速从她口中溢出。 剧烈的快感让咏蝶弓起娇躯,雪白的藕臂抱住强壮的男性躯体,两人同时袒裎相见。 当刚硬覆上柔软,深沉的眼凝视微微感到痛楚的咏蝶,在她终于成为他的那一刻,黑发与长发相结,他温柔的吻去挂在白玉脸颊上的晶莹泪珠,仿若对她无言的怜惜。 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已然茁壮的情愫。 律动加速,她紧环住滴着汗水的强劲身体,和刑天刚一同登上爆炸的顶端…… 思绪缥缈中,她似乎还能听到他的狂猛呐喊,声声都是她的名—— ****** 交欢过后的性爱气味充斥在精致华丽的房中,刑天刚掀起衣袍披在自己的身上,躺在床榻内侧的是已经累瘫的咏蝶。 她体内的药效到天明之际才慢慢消退,初经人事的咏蝶几乎承受不了长时间的欲火闷烧,他只能尽量以最温和的方法消灭她体内的痛苦。 直到刚才,咏蝶才能恬然进入梦乡。 即使是他十四岁时的第一次,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疯狂的满足过。 刑天刚收回整梳她一头长发的大手,深邃凤眸添了一股沉思,正想起身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中间还夹杂着女子的哭闹尖叫,随即敲门声响起。 “爷。夜姬求见。”说求见是好听了点,她根本是大吵大闹着要冲进来。 望了苍白的透明睡颜一眼,刑天刚眼中闪过一丝无情冷光,他缓缓勾起冰冷的笑容。 “带她进来。”他也该好好算一次总帐了。 优雅的踱步到外边的花厅中,夜姬立刻被人推进门内,咿呀一声,两扇木门在她背后轻阖。 “爷、爷——夜姬是冤枉的。”她惨白着脸,一头青丝凌乱披散,跪在地上仰瞧着倨傲冷漠的刑天刚,极力想平反自己的罪行。 “那些地痞流氓和你的说辞好像不太一样。”挥袖转身坐落在椅上,刑天刚悲悯的微笑。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爷——他们一定是故意想嫁祸给夜姬的。”夜姬不计形象的爬到刑天刚脚边,伸手抱住他的小腿急道。 “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何非要设下毒计陷害你?”拇指与食指支起夜姬的下颚,他好心情的反问。 “夜姬……夜姬不知道。”她心虚的摇头,而后猛然停顿。“对了,一定是秦咏蝶妒忌我。她想得到爷的专宠,所以才找人演了这场戏。他们一定早就准备事发后一致咬定夜姬,要让夜姬永无翻身之日。爷——您要替夜姬作主啊。” 这下做贼的反倒喊捉贼了,接下来她是不是要说春药亦是咏蝶为了取信他,而自动服下的? 真是奇怪啊,他当初为何没早点发现夜姬的天赋,及早将她收于自己的麾下,反而让她成为枕边人,错失一位良才美将? 可惜——若能好好栽培,说不定连他的主要对手,都能被她哄骗在股掌之间,如此也能省掉他一大麻烦。 刑天刚弹弹手指,再次替她感到惋惜。事情走到这一步,任何机会都被她亲手毁去了。 “夜姬,你陪伴在本王身边多久了?”醇声低问,眉宇之间泛起让女人心悸的风流潇洒。 “四个多月了。”夜姬心底一阵痴迷,红晕取代了刚才的死灰。王爷应当相信她了吧? 四个多月? 她已经是陪侍他的女人中最长久的一位,难怪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够久了,本王也该替你找一个好归宿了。”语毕,刑天刚亲自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饮啜,而后含笑转身望向一脸惨白的夜姬。 依照惯例,他会赏一大笔财物给女人,然后依她们各自的意愿安排最佳的出路,也代表了缘分到此为止。 “前阵子兵部陈大人跟我提及你,他颇为中意你,回到京城后,你就去服侍他。” “不——”将头摇成鼓波浪。 据传闻,陈大人在性事方面有着特别的嗜好,他的姬妾们常在床第间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满身伤痕。 “我曾说过,只要你安分做人,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刑天刚冷意尽现。 夜姬往后跌坐于地。当绝望的双眼捕捉到藏身在纱后的绝艳身影时,满坑满谷的愤怒及不甘顿时涌上心头。 秦咏蝶正在看她的狼狈不堪吗?她正躲在旁边得意着即将来临的独占吗? 夜姬阴恻恻的一笑。她绝不会让秦咏蝶顺心如意。 “您爱上秦姑娘了,是吧?” 藏在纱缦的咏蝶打了一个突,不自觉地屏住气息。 “你胡说什么。”刑天刚想也不想的斥责。 他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一名女人。 “如果不爱她,您为何在见到她衣衫不整时,立刻发火杀掉那些欲染指她的男人?”夜姬扶着椅背站起,言辞咄咄逼人。反正她再也没有可以损失的东西了。 俊美的脸庞倏地变得阴沉。 “本王只是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敢动我还没动过的女人,当然该死。” “你想骗自己?秦咏蝶的情绪已经可以影响你的决定了,若是换成其他的女人,你不会不留下活口当对证,将我的罪判个明明白白。” “住口,女人对我来说都是玩物,没有任何分别。”刑天刚冷硬俊脸回答。“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当然也包括她在内。” 情爱只会让男人变得痴愚软弱,甚至导致失败。 他疼女人、宠女人,但就是不爱女人。 夜姬得意的一笑,自己总算藉着王爷的口扳回一些劣势。她转头向藏匿的身影,挑衅地挑眉。 “秦姑娘,你听到了吗?王爷不会爱上你的,你趁早将自己的春秋大梦收起来,免得落到同我这一身凄惨的下场。玩物!大家都一样!”她狂笑着离开。 刑天刚猛一回身,正对住淡漠平静的白玉小脸,视线相交那一刻,泛开一室的疏离冷漠,连四周的空气也停滞不动。 咏蝶首先低垂双眼,回到两人紧密交欢的大床上。属于他的气味充盈在鼻尖,每一次呼吸都让她忆起刚过不久的温柔抚慰。 泪珠趁她不注意时,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玩物—— 是的,她只是刑天刚排遣寂寞时的玩物,她应该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定位,免得有了不应该的期待。 免得和夜姬有相同的下场…… 第五章 刑天刚背着手,面对一扇打开的窗户,海风拂过乌黑的发丝,带来微碱的湿意。 “……杭州所有官员的品行、操守、政绩皆已一五一十的详载,大致并没有问题。接下来的山西,属下已派密探先行查访,等王爷回府后,便有大约的脉络可寻线追查。目前情况皆在我们的掌握中…:” 颜劲将手上的卷宗呈上,而后开始一天的整理报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背对他的俊伟男子仍一直未转过身来。 这几天王爷一直阴晴不定,甚至有些怪异的举动出现,让船上的每个人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招来无妄之灾。 “爷?”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通常在他报告完毕后,王爷都会立刻下达指令,派遣任务。可是今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你觉得他们在谈论什么事?”一直沉默无语的刑天刚终于开口,却让颜劲一头雾水。 他们是谁? 颜劲走近窗台几步,立刻就知道王爷指的是何人了。 “禀爷的话,王顺大概正在对蝶夫人解释船上的构造。”从王爷和秦咏蝶共宿共寝后,船上的人都称秦咏蝶为夫人了。 “嗯——”凤眼望着表情不再冷漠的咏蝶,淡淡地应声。 阳光下的她少了只对他才有的推拒与漠色后,美丽的娇颜散发自然的迷人气息,甚至弯起可称之为微笑的弧度。 她从不对他笑、不主动对他开口说话。只要他一靠近,她立刻张开无形的刺拒绝接近他,好像他全身沾满剧毒似的。 虽然她不再反抗,柔顺的行为足以让任何人满意,也不再说一些顶撞他的言语,可是肢体上的柔顺并不代表真正的柔顺,她以心来反抗他,无形的隔绝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抓不到她的心,他一天比一天阴沉暴躁,仿佛最渴望的东西就摆在眼前,可是无论他花费再大的精神、力气都得不到。所以当他看见别人都能轻松自然的与咏蝶交谈后,他就忍不住牵连一些无辜的人,让他们莫名其妙地受罪。 当他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况让他震惊无比。 难道他……在吃醋!?为一个女人吃醋!? 念头一闪而逝,沉淀了几天后,他终究还是必须面对问题。 他承认他已经太过重视一个女人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他甚至为了她,还对自己的部下做出不该有的处罚…… 在他的生命中,女人不过是排遣无聊的玩物,她们既听话又柔顺,根本不需要花上半点心思,就能掌控住她们的思想。 通常只要给她们珠宝财物,满足她们各式各样的欲望,即便是贞洁烈女也能变成荡妇,心甘情愿地伺候他。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就是与众不同?深沉的眼凝视甲板上的女子,锁紧英挺的剑眉。 她到底想要什么? 权势?金钱?地位?名声? 要如何做才能得到她的柔顺及开怀? 他竟发现自己渴望她的微笑、希望她毫无戒备地展现自然的自己,不再推拒他到千里之外。 他的心思居然紧紧环绕在一个女人身上,整日想着该如何让她展颜。 真该死! 难道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逐渐被一个女人蛊惑了吗? “颜劲。”刑天刚负手抬头望天。 “是。”颜劲低头望着英挺俊美的主子。 “把那些人统统调回到原来的岗位,处罚停止。” 他发誓,他会真正的掳攫到咏蝶! 美轮美奂的楼船在海中航行十余日,由于风向吹西南,很快便抵达河口。他们一行人登陆后,逐日抵达京城。 刑天刚策马奔驰,身后跟随他贴身的护卫,御风般的速度不得不让咏蝶紧紧地抱住他的胸膛,以免跌下马背。 玄色披风仔细地盖住她的身子,避免烈风割伤她娇弱的肌肤,在狭小的空间中,咏蝶甚至能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声,以及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她该习惯他的身躯了吧!毕竟十几天来的夜夜同寝,她早该脱离少女的羞怯,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私密都被他摸索过,而他也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展现矫健刚劲的身体…… 虽然,从第一夜以后,他就没有再逼她做过什么,甚至偶尔出现的温柔,时常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他眷宠的。除了每夜必须待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手臂入睡以外,她几乎是随心所欲,要什么有什么。 只不过,当她在无意中回眸时,总会发现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盯着自己,带着压抑的紧绷欲望,及某种深沉的期待,让她慌张的别开视线。 在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仍是他的猎物,他正无言地向自己索求些什么东西,而且逐渐失去他的耐心。 他到底要什么?想些什么? 在强取豪夺的手段下,他已如愿得到她的清白,他还想要什么东西? 她的服从?曲意承欢?当一个任她揉捏的泥娃娃? 不,她绝对办不到。 或许他能以权势逼断她的退路,但绝对逼不退她的傲骨,只要她尚存一丝气息,就别想要她像女奴一般蜷曲在他的脚下,舔吻他的指头。 对她而言,羞辱,一次已经太足够了。 那晚的放荡,她依稀能记起自己的呻吟哀求,羞得她想以死来解脱。可是每夜在他的半强迫下,依旧蜷曲在熟悉的胸膛中沉沉入睡。 她一介软弱女子,根本赢不过强势如他的男人。他要她的身体,就随他好了,等他厌了、倦了,再找到下一个目标,他就会自动远离她的身边。 对刑天刚而言,她只是一个过客,新鲜感一过,恩宠立刻如风消逝。红颜未老恩先断,像他这种掌握大权的男人,永远无法了解夫妻间的情爱。 最多两个月,或许连半个月都不到,他便会自动放她回到自由的世界中,回到她的故乡——杭州。 只要她咬牙熬过,她就能再见到亲人,以及情如姊妹的春雪了。 思乡的情绪突然弥漫起来,咏蝶眨了眨眼,努力忍下酸涩的哭意。 她想家、好想家—— ****** 高速奔驰的黑色骏马突然停住,刑天刚俐落的翻身下马,眼前的壮丽王府耸立在她眼前,从大门到宅院深处两排整齐迎接的人,已跪地迎接主人的归来。 她默默转头望着俊朗挺拔的尊贵男子,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是属于皇亲贵族的王者气息。他就像天生的领导者,本来就应该站在人群的顶端,接受拥护。 咏蝶到现在才真的深切感受到,刑天刚的世界与她之间的差异。 掌握重权的男子就应该如同他一般,自信且强悍;而她周遭围绕的文人公子,同他比较,仿佛如同猴急的毛躁小子。 她从不知他有这一面。不,应该说她根本不想知道,她拒绝他、逃避他。在刑天刚面前,她往往是既害怕又愤怒,远离他的势力范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多看他一眼。 “来。”刑天刚伸出手臂,稳稳地攫住她的腰,扶她下马,之后,他的手臂再也没有离开过。 咏蝶忍不住望了一眼俊美的脸孔,安静没有反抗的任他在众人面前宣告她姬妾的地位。 “累了?”他随手拂去咏蝶落在颊边的发丝,将之束在小巧精致的耳后。 咏蝶摇头示意,但是疲倦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看着我。”看着黑色的发顶,他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要对我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说实话,知道吗?”摩挲细腻的脸庞,醇厚的嗓音几乎是温柔感人的。 专注的视线让咏蝶恍惚,不知不觉间轻轻的颔首,眉宇之间流动一股柔色。 “乖女孩。”温润的唇轻啄了她一下,像是挑逗一般在她唇边徘徊许久,让他的气息回旋在她的呼吸中。 突然间,唇瓣间的碰触消失无踪,咏蝶望进勾着笑意的脸孔,有些怔然。 她还以为他要在大群奴仆的面前吻她。虽然不明白他忽晴忽阴的举动。但仍庆幸着保有一丝尊严。 只不过在她暗自庆幸的同时:心中居然升起极细微的失落感…… “从今以后,这里是你唯一的家。”强硬决断的声明。 咏蝶抬头望着富丽堂皇的大门,不置片语。 刑王府,只不过是关住她的华丽鸟笼,何来“家”的称谓?若说是葬送希望与青春的坟墓,可能会更贴切一些…… ****** 疲累在热水的包裹下逐渐消失,咏蝶舒服的眯着眼,享受片刻的宁静。在这一秒,她甚至可说是幸福的。 偌大的水池足可令她游上一圈,滑动晶莹雪白的藕臂,平静的水面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绝美的脸蛋同时噙着一抹令人迷醉的笑靥,在充满水蒸气的水池中舒屏身躯,像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 刑天刚几乎是摒住气息,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她笑了,被热气蒸红的双颊像抹上淡淡的胭脂,笑得温柔且清丽。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笑容了?自从初遇她的月夜后,他再也没见过她展眉。 他知道咏蝶深切的恨着他,恨他的强掳、折磨、羞辱,但是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认为只要自己温柔的弥补她的伤痛,她必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为他倾心。 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待她好,她把心藏在碰触不着的深处;逼她,她用疏离的柔顺回应。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挂念,想奉上一切只为博取她一笑。 他该如何得到她的心?如何占领她的热情?要怎么做才能换得她美丽的笑容?刑天刚阴郁着俊美出色的脸沉思。 他本来以为这辈子是奢想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无意间的发现,并不能让他满足,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渴求。 渴望她真正的笑靥,为他而起。深沉的眼凝视咏蝶。 或许是太过灼热的眼神惊动了她,只见她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张开双眼…… 咏蝶看见站在池边的俊伟男子后,慌乱的在池边摸索擦拭身体的棉布,想要赶紧起身避开他。 当她踏上水池中的阶梯时,刑天刚已走进池中伸手攫住她的细腰,将头埋进她颈肩的芬芳。 “为什么看到我就想躲?”语气阴沉且紧绷,男性的气息吐在如花瓣细致的肌理上,让咏蝶微微颤抖。 咏蝶不必回头,就能感觉出他深沉的怒气。 “水冷了。”她虚弱的回答,赤裸的她如同初生婴儿般毫无抵抗力,极想逃开他方圆百里之外。 “粗劣的借口。”伸手往池边四周放置的龙形石雕一掀,由龙嘴中泄出源源不绝的热水。 这个池子引接地下的温泉,一直是刑天刚专用的水池,而咏蝶进驻他的寝楼,和他同睡一榻、共用一池。 “我洗过了。”咏蝶搪塞理由,想尽办法要离开此地。 在刚才的匆匆一眼,已经够让她看清楚他眼中明显的欲望。 “陪我。”旋过她的身子,他低沉沙哑地说道。 咏蝶低垂螓首不敢瞧他,双手试图掩住胸前,可惜一点功效也没有,白玉般的脸庞飘来两朵红云,既羞又怯。 刑天刚凝视她的羞怯,伸手握住柔白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咏蝶逼不得已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后,开始为他褪掉身上的衣物,直到剩余最后的长裤,她终于缩回自己的手。 而刑天刚却更迅速的阻止她的退缩,将她的手摆在腰际。 “继续。”语调更加喑哑。 咏蝶困难地抓皱衣料,停了半晌,又缩回双手。“不行,我办不到。”咬白了下唇,皱紧眉心。 他想用这种方法折磨她吗?把她当成陪寝的妓女,主动迎合他,赤裸着全身为他更衣? “为什么不服从我?”为什么不肯对他笑?为什么总是以冰冷的面孔对他?为什么老是抗拒他的靠近?他想大喊出声,最后却还是咬牙压在自己的心里。 刑天刚抓住她的手腕,灼热的身躯逼近她。 “我不是你的女奴!”转头硬声回应,柔软的背紧贴在大理石墙上,身前紧抵的是阴沉着俊脸的刑天刚。 “你是我的宠妾。”他紧绷地说道。 “宠妾!”她猛然回头怒视,绷紧了双肩。“没错!我是你从杭州带回来的新玩物,一个让你满意到可以上床的女人!说得好听点是妾,说得难听就是你泄欲的肉脔!”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铁青了脸,低声警告。 “那我该怎么说?你用尽心机,不就是为了得到这副躯体!我不够柔顺、不会讨你欢心,那你大可去找别的女人,别再靠近我!”咏蝶挺直背脊大喊。 她豁出去了,最好让他厌恶她,或者干脆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她,那么一切就都能解脱了。 刑天刚果然立刻收紧他的钳制,疼痛的感觉几乎让咏蝶渗出泪珠。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就应该加强你狐媚男人的手段,而不是对我大吼大叫,企图赶走你的恩客。”他残酷地将她比喻为卖笑的青楼女子。 “你——”她眼眶滚动着难堪的泪珠,咬白下唇。 “服侍男人欲望的技巧你还拙劣得很,不要以为你这副躯体有多迷人,可以让我满意到想跟你上床!我应该让你见识一下别的女人是如何侍奉我,让你学习真正的狐魅手段。”刑天刚冰冷无情地羞辱她,对她的最后一丝耐性已宣告用尽。 修长的大掌从她的纤肩、柔软的胸脯、不盈一握的细腰滑落,最后停在洁白双腿的顶端……宣布他的所有权——她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肤都属于他刑天刚所有。 凤眸冷冽又带着嘲弄的看向愤怒到全身涨红的秦咏蝶。 秦咏蝶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愤怒的颤抖。 “如果你要我学习,干脆带别的男人来教我吧!我想他们一定会很热心的,到时候你只要等着验收成果就行了。”她眨回泪意,绝对不在这个恶魔面前掉下半滴眼泪。 “尝到那档事的快乐,已经等不及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了!?既然如此,就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死鱼样,让我这个头号恩客倒尽胃口。“毫不留情的冰冷口吻,击得秦咏蝶自尊破成碎片。 “每次我一碰你,你就表现的活像我全身沾满剧毒,一靠近就会被我毒死。就连最差劲的三流妓女都表现得比你出色,现在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要求别的男人?愚蠢的可笑!”从喉咙深处哼出不屑的单音,在热气烟雾的背后是一张狂怒的俊容。 她是他的,其他男人敢碰她一根汗毛,就等着死神降临。 秦咏蝶倏然睁大杏形美眸,受伤的神色明显可见,滚动的泪珠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她是一副死鱼般的冰冷模样?连三流妓女都比她出色?秦咏蝶将下唇咬得死白。 她不敢相信刑天刚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乎他所说的评语…… 以往那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体贴,全是骗人的?他其实在背后正冷笑她的拙劣冷漠? 他是不是常和别人讥笑她?在她迷惑于他的柔情时,他正对着另一个深懂男女之欢的红牌妓女,嘲笑她的死鱼样? 他是不是觉得她在床上的表现死板的有趣?因为新鲜,所以才留她在身边,增加生活的笑料? 等到他厌了、烦了,就可以一口气将她踢给不知内幕的男人? 对他而言,她和那些送往迎来的青楼女子没什么两样,差只差在,她秦咏蝶的出身比较好一些,他所花费的心力也比较多一点。 绝美的容貌勾起一个凄绝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的想法了。” “咏蝶。” 刑天刚看见她含泪的微笑,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他的心脏,悔意顿时充塞心中。 他爱她,却为何要一再的伤害她? 是因为他得不到她的心,所以要她也尝尝他心中几欲疯狂的空洞感? 因为他不好受,所以也要她不好受? 咏蝶握紧双拳,尖锐的指尖刺进柔软的掌心,可惜肉体上的疼痛和心底的疼痛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我恨你。”从发白的唇瓣吐出三个字,像雷击一般劈中刑天刚。 “咏蝶,你听我说……” 修长的双手握住秦咏蝶裸露的双肩,见到她脆弱无依的一面,他只想紧紧抱住她、安慰她。 “走开,不要再碰我!”她猛然推开他的双手,跌跌撞撞地离开他。 为什么他的三言两语就击得自己溃不成军? 闭起眼睛,晶莹的泪珠立刻滚滚滑落,此刻她只想独自舔拭心中的伤口。 刑天刚猛然抡起拳头,将怒气全发泄在拳头上。 “砰”一声,她身后的大理石板立刻碎成片片,有些碎片还飘浮在冒着热气的水面上。 “如果我只想要夺取你的身躯,我就不会费力的把你带回京城了。”他从没有想过让某个女人永远陪在他身边,除了她以外。 咏蝶默然睁开眼,眼底盛满绝望。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开我?”要怎么做才能令他对她失去兴致,不再紧攫住她不放? 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而已,为什么不放她自由?顺道能让她轻松惬意。 “我恨你,永远不可能心甘情愿侍奉你的,别再浪费心力在我身上了。”她痛苦又悲戚地道。 刑天刚看出她的恨意与苦涩,心脏狠狠一抽,像被鞭子抽过一般。 “留在我身边,别再抗拒我。”他使力一扯,将她收缩在自己的怀中。“留下来,我会给你一切。” 这句话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了,咏蝶没有摇头,只是睁着迷蒙的水瞳,望着散步在空气中的蒙蒙白雾。 不可能的,想要她不抗拒他,除非…… 她死! 凝视远方的美眸幽暗缥缈,心魂已游移到不可预知的地方…… 刑天刚蓦然感受到咏蝶心魂的远离,猛烈的噙住她的朱唇,手掌迅速在她身上点燃火焰,咏蝶忍住他急切进攻的不适,一下子就坠进激情律动的漩涡。 在水中紧紧攀附住结实有力的身躯,在他技巧的抚弄下,终于发出会令自己后悔无比的喘息娇吟声…… 爱与憎同时纠缠在她心中。 ****** 叩叩。 “进来。” 颜劲推门而入,对着一身外出装扮的刑天刚行礼。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您下令。”颜劲亦是相同的装扮。 “嗯。”颔首后,对着重重纱缦看了一眼,仿佛如此就能看透在床榻上安然熟睡的女子。 “爷不向蝶夫人告知此次的远行?” 王爷对蝶夫人的宠溺容忍,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是,蝶夫人不肯软化她的态度,王爷亦不肯松手放掉她,造成两人之间的冲突不断,连下人都能察觉出主子们的不对劲。 整座王府被卷进低迷的气氛之中,连他这个贴身侍卫也难为。 “不必。”收回深沉的目光,大步往门外走。 可想而知,咏蝶绝不会有任何不舍的情绪。 “爷——”颜劲想劝王爷。像这样子不告而别,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 “不必多说,这一次远行对她只有好、没有坏。”刑天刚淡然道,眉宇间有了决定。 “您是说?”颜劲似乎能捉摸出主子的幽渺心思,只不过不敢确定是否如他所想一样。 “如果我能忘了她,我就还她自由。”凤眸抬向远方的天际。 这一次远行,同时决定他和她的命运—— 是远离?或是永不放手? 问他,他亦茫然。 第六章 时近晚秋,枝头上的绿叶逐渐转为枯零,枫叶染上醉人的艳红。 空气中弥漫着只有秋天才有的萧瑟,勾动淡薄的哀愁,冰冷的烈风吹过,卷下已然枯黄的叶。 咏蝶怔怔地望着枝头不畏风寒、努力绽放的小花,悄悄地伸出手。 两个月了,他离开已经两个月了。 将她掳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没几天,他又急匆匆的离开,不留片语。 当她从被褥中醒来,面对一室的华丽与孤寂,下意识地寻找挺拔俊伟的身影。 询问下人后,得知他已不在此处,心头竟浮上微微的酸涩,而每到夜晚,没有他的陪伴,自己竟学会了失眠…… 属于他的气息仍包围在她身边,可是人已经不知去向。 或许,他又找到下一个猎物了吧?此时他可能正枕在别的女人的怀抱中,享受女人的温柔侍候。 想必他后悔了吧?费尽心思夺来一个不懂曲意承欢的女人,把她留在这里,恐怕也是不想面对自己的错误,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或许他正考虑把她送给别的男人,只是一时难以决定人选…… 毕竟……她在床上可圈可点,足够弥补床榻以外的冷漠,既然能取悦他,想来也能够取悦别的男人了。 只是这一次开口,她不会再放下尊严哀求他了,向来决定旁人生死的他,再也不会得到她一句示弱的话。 一片枯叶无声无息的掉落在白玉似的手心,她收拢掌心,再打开时已化成碎片,红润樱唇鼓气一吹,细小的碎叶重新飘回空中,似化成翩翩飞翔的彩蝶,随风逝去…… “夫人,天冷了,请回房吧。”丫鬟守候在后方十步的距离,对着漫步在枯林中的咏蝶说道。 刑王府占地数百顷,造园与楼阁互相辉映,每一个地方都呈现不同的风光情趣,而这小小的木林只是万花筒中的一角而已,可是咏蝶却偏偏喜爱它的风光,只要走进树林中,就仿佛被自然所拥抱,没有任何人工的矫饰。 只见咏蝶愈往枯林走去,对她的话彷若未闻,银杏手抱着披风,只好赶紧跟上。 坚定的手臂从后阻止银杏举步,她猛一回头,看见气势沉稳的主子正站在她身后,手持马鞭,好像刚匆忙赶来,她立刻半跪行礼。 “王爷,您回来了。”银杏双手高举,接过马鞭。 “退下。”沉声命令后,便大步往林内深处走去,寻找悬挂在心中两个月的倩影。 两个月了,折磨人的小妖精可有一丝挂念他,或者他不在身边,反而落得她轻松自在、笑意连连? 本想藉着这一趟任务抹淡她的身影,没想到,反而让她的影像更加鲜明,随时随地跃进他的脑海中作崇。 沉稳的脚步踏着石板上的落叶,传来沙沙的声响,引得咏蝶的回眸注视。 便于行动的黑狐束装,衬托出英挺不凡的身量,头戴镶玉皮帽,脚覆高统玄毛皮靴,肩上还披着滚金边的玄色披风,领口缀上一块的暖白玉,卓尔英姿跃进咏蝶的视线中,带着王者的尊贵气势,让咏蝶移不开目光。 他向来邪魅又霸道,让她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多的目光,但在这里,她又总会无意识的追寻他的身影…… 刑天刚猛然伸出手臂,搂进咏蝶,强烈的存在气息,终于让咏蝶感受到他回来了。 “想我吗?”沙哑的问道,急切地想将她揉进臂血之中,专属她的幽香传进鼻息中,柔弱的娇躯充盈他的怀抱。 咏蝶没有回应,倔强地否认自己曾多次寻找他的身影。 刑天刚薄怒,支起她的下颚,带了惩罚意味地吻住樱唇,让咏蝶不得不勾住他宽阔的肩膀。踮起脚尖,投入激情的拥吻之中。 良久后,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移开,稍微抚乎他心中的怒意。在她尚未回神之际,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覆上纤细的双肩,顺便将她拢进温暖的胸膛。 “你似乎瘦了。”以手臂惦了惦咏蝶的重量,而后将整个人突然抱起。 咏蝶惊呼一声,两手搭着他的肩稳住平衡。“快放我下去,下人会看到的。” “别担心,下人已经被我撤走了。有我在这里,不需要他们来照顾我的蝶儿。”望着她的微微羞涩,此时刑天刚天才感觉到咏蝶是真正的待在他怀中。 “我才不是你的。”咏蝶突然住嘴,这句话是她以前常用来辩驳他的句子,不过现在胜负分晓,她还能辩白什么? “你是我的,而且一辈子都是。”他知道她的心思,而且不打算给她其他的妄想。 “为什么不放我走?”两个月前的无言离别,不正是代表对她的新鲜感已经消退了吗?在任何女人都能代替她的情况之下,为什么还残忍的想要锁住她,不放她离去? 咏蝶静静地问着刑天刚,非常认真地问着。 而刑天刚也严肃起来,深沉的黑瞳中闪着秦咏蝶不明白的情绪,让她下意识地闪躲他的视线。 “我要你,这就是答案。”醇厚地低语。 “你已经要过我了,还不够让你厌倦吗?”偏着脸庞凝望远方。“这副躯体已经属于你了,你终是赢了我。” 刑天刚转过她的脸,两人再次正视对方。 “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道我索求些什么?”不想再让她继续逃避下去,就一次谈清楚吧!刑天刚泛起温柔的神色。 “我不知道。”咏蝶目光闪烁,不肯望进那两潭吸人的黑眸中。 似乎只要一正视,她就会不由自主地乖乖照着他的话去做,而且逐渐遗失自我、忘记抗拒,连心都快沉沦了。 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不想再变成随人摆布的人偶,没有自己的灵魂。 突然一声低幽的叹息打断她的思绪,咏蝶怀疑地转向刑天刚,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的刑天刚……也会叹气? 视线搜寻着俊美无俦的脸庞,刑天刚拉过她柔软的掌心,轻轻的吻着,以薄唇摩挲细嫩的掌心。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折心肝——”他低声吟咏,勾人凤眼锁住瞬间粉颊适红的咏蝶。 她慌忙的垂下眼,想抽出被紧握的小手,刑天刚却制住不放,十指亲匿地交缠。 “你胡说。”咏蝶低声应道,心跳逐渐加快。 他必然是花言巧语,想欺骗她,如果真想她的话,怎么会一去就两个月,毫无音讯,也没有告知离别。 “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模样。”性感的薄唇微微上勾,拇指挑逗她柔软细腻的掌心,低醇的嗓音如醉人美酒。 咏蝶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手救回,只好假装若无其事的别开烧红的脸庞。 “别再想着杭州,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居所。” “不一样。”咬住下唇,想要守住最后的防线。 “哪里不一样?” 这里有成群的奴仆伺候她,比秦府宽阔数倍的宅院,稀珍玉宝随她赏玩,丝绸绫缎披在身上。她依旧是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明珠,甚至比以前更富贵荣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女人所向往的生活,不就是如此吗? “这里没有我爱的人,也没有爱我的亲人们。”咏蝶轻声回道。 一转头、却见刑天刚燃起猛烈的怒火,她害怕的想抽回手,却引得刑天刚更加狂怒。 他手劲一用力,几乎要捏碎掌中织细的手腕。“我是你的夫,你自当将感情交归于我。” 她非要倔强到让她亲手伤害她才甘心吗? 即使对她付出三千宠爱,仍得不到她的回眸吗? 还是必领将她的蝶翼狠狠扯下,妯才能安安分分留在池身边,不再想着飞回故乡? 眯着眼,危险的邪魅气质表露无疑,让咏蝶竖起全身的寒毛,心一阵阵的痉挛。 每当他出现这种神情,就代表他会做出令她恐惧的举动,狠狠的摧残她的尊严与傲气。 “放我下来。”咏蝶抿紧了双唇,神色恐惧。她必须远离眼前这个恶魔,逃开他的残酷,远远的逃开——以免自己再度受到凌辱。 “休想。”从牙关迸出两个单音。 “放我下来!”她突然疯狂的捶打他。 刑天刚未料到她的反应,一时不慎让她摔跌在铺满枯叶的地面。 咏蝶一得到自由,想也不想地爬起欲逃离,而刑天刚比她更快一步地扳住她的肩,令她又摔倒在地。 他以身躯紧压制住她的反抗,好不容易才在她未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锁住她的双手。 “停——停止,你会伤到自己。”刑天刚以手肘压住她的手,大掌捧住摇摆不停的头颅,皱紧眉心。 “总比等着你伤害我来得好!”咏蝶对着刑天刚大喊。“我不要让你再轻践我了,死也不要。” “你胡说什么,理智一点,你正在伤害你自己。”她以更大的音量回话,企图让她回复平静,大掌固定她的两颊,避免她撞到石块。 “是你——”玉蝶以恐惧的眼神直望着刑天刚,发白的双唇微微颤抖。“你想像丢夜姬一样,把我丢给哪一个属下或者是王公贵族?还是想到新的折磨技巧?我不当让人轻践的妓女,更不是你打发时间的玩物。” 泪珠滚落,她哽咽道:“求你放了我,算我求你好吗?” “咏蝶——”轻轻地环住她。“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把心交给我?”汲取清幽的发香,他闭上双眼低语,其中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她怕他、厌恶他、甚至带着深沉的恐惧……但是,就是没有他想要的……感情。 在咏蝶眼中,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恶劣的恶魔,一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一个她深恶痛绝的男人。 可是她可知道,这个恶魔已经对她动了心,没办法放走她了。 一双凤眼藏着阴郁眼神,投向远方…… 而咏蝶沉浸在男性的气息中,眼神同样苦涩,有着同样的折磨。 ****** 枫叶透满缤纷的鲜红,随风摇曳生姿。 “这次山西之行,短短两个月就将一群贪官污吏查办严惩,多亏你了。” 一名气度沉稳,眼中透出睿智光芒的年轻男子噙着温和笑意,面对与他并立的刑天刚说道。 “我的本分。”身着紫袍金带,发束碧玉镶缀琉璃的斜依在石柱旁,一双桃花似的凤眼微上勾扬,慵懒中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可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又会让爱慕他的女子望而却步。 他惬意地勾着半脂白玉酒杯,斑指玉轻轻敲击杯面,发出温润的悦耳音调。 “两个月,确实在你的能力之中,可是你会立刻返京,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太子的平淡笑意未变,不过墨瞳中倒添上探查意味。他这个表弟能力超群是众人皆知的事,不过行为邪肆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此次在办妥交付的事后,便立刻返回京城,必有大有文章,他不得不深究。 “有什么事尽管说!这里够安全了。” 视线从远方的火红秋景拉回面前的脸庞,刑天刚浮起若有似无的笑纹。“瞒不过你的眼,我确实有事要警告你。” “警告我?”太子眯起眼,望着依旧一派自然轻松的刑天刚,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不好的预感。 多年来从未自刑天刚口中听到“难办”两个字,而现在竟然使用如此强烈的字眼,恐怕会是一场难以预期的大祸端。 太子盯着微笑不语的刑天刚,最后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到底何事需要你专程回京?” 刑天刚垂眉,摇晃杯中的波纹,沉沉地出声。“山西数十位官员彼此包庇营私、钻漏舞弊早已不是新鲜事,可是皇上每次派出的巡抚皆回禀无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有何怪异之处,必定是父皇派出的官员被他们行之以贿,否则便是他们保密藏私的功夫做得太好,让那些人无功而返,遂往上禀报无事,免得自己沾上一身腥味。” 明哲保身是做官的第一要件,搜括民脂民膏是第二要件,在父皇宽怀体谅的治世下,养出一大匹贪官污吏,吃国家的米粮、食百姓的血肉。 他等不及坐上龙位,在父皇的默许下大刀阔斧,倚重刑天刚的才干,两人携手先从地方扫清吏治。要是没有刑天刚的帮助,他一人势单力孤,根本无法力挽狂澜,实现他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理想。 他视刑天刚为左右手,其一言一行都能影响他的方向,以及未来百姓的命运好坏。在刑天刚邪肆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缜密透彻的心思。 “百密总有一疏,如何会查不出来?更何况三年前委派有小青天之誉的江大人,仍是相同的结果。且回京后不到一年,立刻辞官回乡养老——”刑天刚留个后,让太子仔细体会其中问题。 其实他在江大人返京后便起了疑心,当时还特地过府拜访,在江大人会晤的闪烁言谈中,他体会到事情不单纯,没想到此次亲身挑掉江西赃官的大本营,事情果真如他所料。 “你是指幕后还有一位操纵者包庇贪官,逼走贤臣?”太子心头陡然震惊,说出他最不想说出的假设。 在刑天刚的颔首下,证实了他的猜测。 沉肃凝重的平凡脸孔,与轻松惬意的邪魅俊颜,恰巧成为反比。刑天刚饮啜一口美酒,让太子独自整理紊乱的思绪。 “是皇弟们?”太子陡然抬头。 只有皇子们才有如此大权,逼退为官正直清廉的江大人,包庇数百位山西官员,每年不知收纳多少红利白银,恐怕居心叵测…… “没错。” “三弟?五弟?”太子马上举出两位平日奢豪、喜爱排场的皇弟们,却见刑天刚摇首,太子不禁微微变色,有些铁青。 当今皇上有七位皇子,其中两位出世没多久即么折,仅剩五名血脉,而由皇后生育的就是大皇子与二皇子。而四皇子素来不喜官场的尔虞我诈,向父皇捞到安乐王做后,便在府中种花养鸟,不理政治,连父皇要他出来协助太子理事,也被他借口婉拒了,如此安然的作为,当然不可能介入山西包庇的污秽事,而扣除他后,仅剩……二弟!? “没错?” “我亲手逼供出来的。”刑天刚淡然道。 “莫非他想拉下我而顶替之!?”二皇弟在父皇与母后面前百依百顺,以孝行扬善,而且不喜奢华,此点甚投合父皇胃口,父皇也常在众位皇子中以他为榜样告诫诸位,而且他在大臣中众纳喜缘,朝中有力人士都与之交好。 不像他为黎民百姓得罪许多人,又不懂得讨父皇欢心。若非刑天刚力挺,做出许多实绩来,恐怕太子之位有名无实,在政事上寸步难行。 “他以俭素为名,暗中却搜括民脂,只要查到他的金钱动向,就能确定一切了。”刑天刚摇晃酒杯,心思深沉地说道。 太子震惊,双手负后来回踱步,藉此沉淀思绪。 “你现在挑了他的营,他肯定会对你不利。”太子警告着。 任谁都知道,要他倒,只要除掉他身边的刑天刚,接下来就不是难事了。 而二弟心思阴沉,不会不明白这层道理。 刑天刚隐隐一笑,诡异难测。“我正等着他来见我,要攻耍守,就看他的表现了。” 太子见刑天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彿吃下一颗定心丸。 无数次感谢老天爷,让行事诡魅难测的刑天刚站在他这一方。 他不知道向来与皇子们保持一段距离,却深得皇太后及皇上宠爱的刑天刚,为何突然答应父皇的要求,帮助他治理国事?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否认自己是被刑天刚选上的人,而一直巴结刑天刚的三、五皇弟们见到结果,也只能暗中懊恼不已。 因为有刑天刚在,等于已经坐稳了一半龙位了,而谁会不想帝王之位?就算是装模作样快一辈子的二皇弟,也是如此吧! 只不过,刑天刚当初为何不选二弟?反而选上自己?太子望着微啜美酒的刑天刚,心中浮起疑惑。 皇太后与皇上宠爱刑天刚,因为他是当初最受疼爱的凤翠公主的独子,父亲则是替皇家打定江山的常胜将军。 皇弟们畏他,是因为他的能力一流,做任何事皆能迎刃而解;而文武百官怕他,则是因为他行事难以预测、喜怒不定、不易讨好,不与任何人成群结伙。 在别人眼中,刑天刚似乎是一位刚强自信的男人,可是…… 真正的他,真如同别人所见的没有弱点吗? 第七章 中秋佳节,正是家人团聚的好日子,也是最容易引起愁绪的薄凉天气,过了中秋,便离寒冽的冬天不远了。 咏蝶在银杏的服侍下,点朱唇、画翠眉,一身滚锦貂毛披风抵御北方的寒气,也烘托出她本身的锦贵之气。 “可以了。”咏蝶举手示意,制止银杏接下来的动作。而银杏手捧一盒价值连城的首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咏蝶身后,欲言又止。 只见光滑镜面反映出绝美的盛装女子,而镜中人却冷着眉目,犹如戴上打不破的面具。 “夫人,王爷交代过银杏……” “今晚有谁会出席?”咏蝶打断银杏的话。 “回夫人的话,应该只有王爷和您。”银杏垂下眼,谨慎地回答。 “是吗——”咏蝶幽幽地回应,心底泛开苦涩。 两个人的中秋月色,似乎太亲密了—— 以往每年的此时,她都和父亲及春雪一起度过,想不到今年她却在京城,陪伴在掳获她的男人身边,无法离开。 原以为,她能早一点回到杭州,毕竟已经过两个月,早就超过他对女人厌倦的期限了…… “夫人——”银杏轻声唤回咏蝶的漫思,手仍捧着精致的盒子,更靠近咏蝶一些,期盼她能回心转意。 咏蝶从镜中扫过银杏,微微摇头,手扶镜沿站起身。 “可是……”银杏犹豫的望了盒中一眼,再移向全身毫无珠宝银饰的咏蝶。 “退下。”咏蝶回身面对银杏,尊贵的气势让人不容置疑。 “是。”银杏低身行礼,默默地推开房门,却见高大魁梧的颜劲站在门口,黝黑脸庞有着一贯的亲切笑意。 “蝶夫人可以走了吗?”目光越过银杏,打量冰冷漠色的咏蝶。她美得让任何男人移不开眼。 “已经好了。”银杏赶紧回话,她没想到王爷会派颜劲来迎接,微微的异色闪过清秀的脸庞,迅速地让人察觉不出。 颜劲皱起粗黑的浓眉看向小丫鬟。他长得很吓人吗?为何每次她看见他,就会有这种下意识的惊慌反应。 颜劲拉开两扇房门,对咏蝶比个请的手势,不理会犹自呆站的丫鬟,护送咏蝶离开房间。 “蝶夫人,在王府过得还习惯吗?”在单独的相处中,颜劲关心地问了一句。 “以小妾的身分而言,我的确过得愈来愈习惯了。”咏蝶向颜劲投上一眼,淡然道。“多谢你的关心。” 尴尬立刻罩上黝黑的肌肤,颜劲不折不扣碰上一个软钉子。 秦姑娘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心甘情愿献身,她等于是被王爷强掳回来当他的女人。 “其实跟在王爷身旁多年,我尚未见过王爷对哪一位女子如此执着,蝶夫人是最特别的一位。”颜劲尽力想劝咏蝶。能当上王爷唯一的宠妾,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只要她能柔顺一笑,日子一定更加好过。 “我该为自己感到庆幸吗?或许这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咏蝶侧着精致的脸庞,神色冷淡。“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如此想才好?” 对早晚会被厌腻抛弃的情况,她觉得没必要去计较受宠的时间长短,反正终会有另一个女人代替她。 “反抗并不能改变王爷想要您的事实。如果您不能在这里找到立足之地,天地之大,恐怕将再也找不到安稳的栖身处。更何况王爷对您已是万般的优渥,您没有理由再拒绝王爷了。”颜劲带着责难的眼神紧顶盯着咏蝶。他看得出王爷对她的好,为何她仍旧不领情,不懂得适时的软化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再不识相点,接下来就有苦头吃了?”咏蝶容颜布上寒霜。 自小培育出来的贵气,容不得下面的人当场指责她,更容不下其他人肆无忌惮的讨论她的感情。 剪不断理还乱之际,别人有何资格告诉她该如何做?她才是真正受苦的人呀。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属下想认真问您一句话——”颜劲抬起头,目光炯炯地逼视冷若冰霜的绝美女子。 “您摸着自己的心,敢说您对王爷一点爱慕之意也没有?敢发誓没有私下期盼过王爷对您的眷宠?敢发誓您抗拒王爷,不是为了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的逼问一字一句敲进咏蝶的心中,击得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一张俏脸在霎时间苍白若雪。 没有!她绝对没有这种卑劣的意图,她绝对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屈服在刑天刚的邪魅下!咏蝶想将这几句话狠狠地丢回那张黑脸上,可是微启的樱唇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难道就在他野蛮的掠夺她的身子时,连带的也将自己的心交给他,只不过固执的她不肯正视自己的软弱,故意以疏离的漠色划出安全的距离? 还是如颜劲所说的,她抗拒是想引起刑天刚更浓厚的征服欲望,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向别的女人,只专注停留在她身上? 难道自己真的输在一个没有真心的邪魅男子上? 不!他曾经说过,她只是他的玩物呀,她怎么可以忘记这一点! 咏蝶猛然摇头,不,她不可能爱上带给她屈辱的男子。 “如果您没有动心,为何不敢反驳我的话?” “我——”咏蝶张口欲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那张出色英挺的俊脸,立刻阻止了她即将冲出口的否认。 自从他回来后,往往是带着温柔、宠溺、多情,令人心跳的邪气对待她,甚至在彼此有摩擦时,他总用深吻堵住她的冷言,让她忘记一切的抗拒。 她会想他,会偷偷地搜寻俊挺不凡的身影;她体会他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深情,默默地沉醉在他温柔的对待中,而变得太过于温驯。 “承认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颜劲带着明了的眼神看着彷徨无助的咏蝶。 “我不想承认任何事情。”她冷冷的反驳,可是语气却不再像以往如此坚定。 “所有的人都知道王爷喜欢您、宠爱您,只有您在逃避事实,把头埋进沙堆中不肯瞧清真相。”她的防卫心太重,自尊心过高,才会延续这场僵局。 “他喜欢我?”咏蝶缓缓摇头。“他只是想让女人完全屈服于他。”想起刑天刚的邪魅,她迅速地否认。 爱上他,只是自讨苦吃,因为他没有心。 颜劲意味深长地看她。“如果真是如此,王爷不会在山西办案后,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只为了一位他想驯服的女人;也不会对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失去兴趣,想也不想地推掉。” “不可能!”咏蝶惊讶地抬起头。 她不敢相信刑天刚会为她收起风流的个性。 “老王爷自小一直训练王爷不能有深入的私人兴趣,更不能投入任何心思在公事以外的地方。尤其是女人,更是绝对禁止动情。” “为什么?”咏蝶疑惑。 “老王爷深信无欲则刚的道理,他要王爷做一位刚强、找不出任何弱点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更要小心谨慎,稍一动心,便会让敌人有机可趁。所以王爷从不和女人保持特定长久的关系,交易也仅限于物质情欲之间。对于您,王爷已经打破太多以往坚持的原则,将自己陷于危险的状态之中。”颜劲语重心长地说道。 假若他不点明,咏蝶夫人永远不知道王爷对她有多好。 一位顶天立地的尊贵男子为她摒除以往的原则,这样还不够表达真心吗?尤其在这种敌方虎视眈眈紧张的局面,王爷明显的宠爱咏蝶夫人,真让他捏上一把冷汗。 因为这等于将自己的弱点昭告众人。 咏蝶听完颜劲的劝告,心思紊乱无比,她咬住下唇默然不语。然而,隐隐的期待却像小芽一样从心底深处迸出,迅速地成长茁壮,盘踞整个心房。 她……期待刑天刚的真心真意?真的能将自己的心交给他吗? 可是万一她交付感情后,刑天刚又开始追逐另一个女子,到时她该怎么办? 届时,她要跪在他的脚边,乞求感情的施舍?或是默默退回孤单的房中,饱受嫉妒的火焰灼烧,任凭想像磨疯她的理智? 一旦交付了真心,她便会贪婪的要求永远的独占,希望他的胸膛只为她所有,期待他的视线专注于她一人,更想要他的千万柔情只给她一人。 这样子会太贪心吗?假若刑天刚知道她的独占欲,必会狠狠的嘲弄她的异想天开。 像他那样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只限于拥有一个女人而已?她太贪心了吧! 当咏蝶神思恍惚地来到“挹秋庭”时,庭中早排好长案,案上布满南北糕点,案旁有僮仆温着清酒,芳香的酒味散进清冷的空气中,让不经酒者薄醉。 澄暖的烛光映在俊美无俦的刑天刚身上,他勾起宠溺的笑意,伸出手臂将微微失神的美人带进自己的怀中。 “没有其他人了吗?”咏蝶咬着下唇,就着银烛的光线望向锦衣玉袍的男子,有些迟疑,更带了一丝隐藏的希冀。 “今晚的明月,就只有你我两人共赏。”她美得让人想一口吞下。 刑天刚端起僮仆奉上的温酒到她唇边,温热的酒味弥漫在咏蝶的鼻端,咏蝶就着杯缘浅啜一口,芳芬的香甜缠绕口中,温热的酒液驱走了寒意。 “要不要唤颜劲他们过来?” 在经过与颜劲的一番谈话后,她更不想单独面对温柔地眷宠她的刑天刚。 再这样子下去,她一定会沉沦在无边的痛苦中。 说不定明年,刑天刚就抱着另一位美人赏月赏景,而她就像其他人一样,被摒弃在一个人的房间,被明月耻笑形单影只。 刑天刚淡淡地扫了咏蝶一眼,就着刚才她喝过的杯缘,一口饮尽杯中残酒。“他们会自己找乐子,你别担心。” 咏蝶低头。“没有,我只是……” “只是不想和我单独相处?蝶儿,你到底在想什么?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刑天刚在心中叹息。 从她透明的表情上,谁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从她在林间呈现出对他的恐惧后,他突然体认到咏蝶并不如外表的骄傲坚强,所以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控制怒气、要温柔的取得包裹在层层铁甲下的芳心,让咏蝶心甘情愿的陪伴在他身边。 或许刚开始,他为她绝尘的美貌,以及个性上的不驯所吸引、追逐,只为了满足男性自大的心态。可是自从尝到她的傲气不屈、领略过她的柔弱眼泪后,他的感觉逐渐变质。 他不仅要她的人,更要那颗珍贵无价的心! 咏蝶无语,静默的态度惹起刑天刚的怜惜。他亲了亲她的发,拿起莲蓉糕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 咏蝶表面温驯接受刑天刚对她的好,可是内心却波涛汹涌翻腾不已,无法平息。 “今晚特别安静?” 修长的手指卷起掉落在颊边的几绺黑发把玩着、低醇沉厚的嗓音唤回她的心神。 咏蝶呆望着完美的俊脸,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她低下头,声若蚊蚋。 酸涩的苦昧沉淀在喉中。原来要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正因为对象是他——一个不懂得真心的男人,所以她更要三缄其口,免得日后成为他取笑的把柄,永远在他面前抬不起头。她承担不起一丁点失心的风险啊! “不必说话,安静地陪我。”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银辉沉静似水、在宽阔温暖的怀中,咏蝶反而找到片刻的安祥。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在这一秒中停顿,永远保持现状。 “我好久没有如此平静了。”下颚靠在她的发丝上,刑天刚抬头凝望皎洁如银盘的明月。 他从来没有领略过像此刻这般平静的快乐。有咏蝶在怀中,那份空洞缺憾似乎也被补足,即使只是静默相拥,也胜过一切荣华换来的虚浮。 咏蝶动了动,在温暖的怀中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你觉得太安静了?需不需要唤乐师来演奏?”她故意弄拧他的含义。 刑天刚低沉地发出笑声。“不必,有你就足够了。” “你是暗示我太吵,还是夸赞我的声音比乐声好听?”她强打起精神反问。只要不涉及感情,说什么都好。 “你小时候一定很顽皮,让人又爱又恨。” “或许,但是从没有任何人向我抱怨过,我也一直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后来经过一位恩人直言不讳的批评,才让我发觉到自己的行为带给别人多大的困扰。”咏蝶想到那名顶天立地的沉稳男人,一度的倾心如今变成满满的感激,不知道他和他所爱的人过得可好? “我想像得到。”勾起唇角轻笑。 “你呢?我想不出小时候的你。”咏蝶着迷地望着他迷人的笑容。 他和她从未有过如此和谐的一刻,或许是悬挂天际的圆月作祟,让她的感情澎湃了起来,没有任何矫饰。 “小时候我非常孤僻,没有任何玩伴,更没有时间玩乐。每天天未亮的时候,就必须从被窝爬起来练功,然后背书、学习阵法布局,如何掌控部署各种事物。等到一切课程结束时,剩下的时间就是我仅有的睡眠时间。”刑天刚平静且没有波折的声音,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而不是自己的童年。 咏蝶咬住下唇,伸手握紧修长完美的大掌,静默地望着他,美丽的小脸蛋有着浓浓的不舍。 “我以为你一直过得顺心如意,没有任何挫折,没想到小时候的你过得如此辛苦。”她的心柔软了起来。 “度过了那一段日子后,我确实过得顺心如意。或许小时候曾经非常痛恨他们无理的训练,可是现在却很感激他们的苦心,因为没有以前的磨练,就没有现在的成就。” “可是好辛苦……”咏蝶皱着眉,心疼的抚过他英挺俊美的脸庞。“他们怎么舍得呢?” 如果是她拥有如此美好的小男孩,她一定会用全部的耐心及爱心来保护他,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大掌握住细白柔荑,十指交缠后再紧贴自己的颊边,从她身上传达而来的温柔,传达到他的心底。 “我娘从不希望她的儿子屈居人后,而我爹更希望我有能力接下他的位置,在对我的要求,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难得的一致。 “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那么做!”心头蓦然悸动,她温柔地说道。 刑天刚低声笑着,看着咏蝶想护卫他的神情,心中愉悦且满足。 “你想怎么做?劫持我吗?”他挑着眉笑道。 “有何不可。”她抬高下巴,神情傲然。好像从王府中劫持未来的继承人,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完成。 “不必那么费力。”只要她对他轻轻一笑,要他跟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愿意。 刑天刚轻轻地环住她的肩,体会安祥幸福的一刻。 彼此的灵魂在此刻紧紧贴近,未说出口的爱意无声地传达给对方。 蓦然出现一位壮硕彪形汉,在咏蝶背后的拱形石门对刑天刚打着手势,接着躬身行礼后,立刻消失在石墙边。 深邃的黑眸立刻添进精明的光芒,大掌轻抚过咏蝶柔亮乌黑的秀发,心中沉吟。 低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一名穿着简素的年轻男子踏进拱门,与刑天刚一照面后,立刻扬起亲切和善的笑意,对刑天刚点头示好。 “明月佳节,佳人在怀,天刚,你真是好福气,让表哥我好生羡慕。”年轻男子出了声后,沉稳地走近长案,在僮仆伺候下,坐在刑天刚的对面,举起酒杯低啜。 “有我的放荡不羁,更能显出你的正直廉俭,不是吗?”刑天刚勾着邪肆的微笑,手臂制止想挣脱的咏蝶,让她无法面对来人。 力量虽然不紧,却很坚定地传达出要留她在怀中的意念。刑天刚愈来愈懂得以何种力道能制止咏蝶的反抗,又不会伤害到她。 妒色飞掠过李仁煜的脸,很快又恢复到平和。 “你想太多了,其实我一直很希望过着不拘的自由生活,只是古圣有云:父母在、不远游。能克尽为人子的孝道,也是另一种福分。”李仁煜笑小地说道。“只不过就不能像你一样展翅高飞,爱到何处就到何处。”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天命,虽羡慕,也难以脱离既定的轨道。”刑天刚挑起剑眉,似乎意有所指。 李仁煜闻言,诚挚的笑容丝毫未变。 “这话,不像是你会说出口的话。”他中肯地评论道。“比较像我的观点。” “没错,我是不信天命的个性,不过你信不信,我就无从得知了。”俊美的脸孔掩上轻佻,让人有摸不着底细的感觉。“毕竟——天命这种东西,是非常模糊、难以辨测的。” 他顺了顺咏蝶的背脊,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咏蝶蹙起眉心,虽然两人的对答皆以轻松语调应对,可是仔细辨别话中的含义,偏又处处充满探刺及针锋相对。 她虽然没见到背后男子的面孔,不过能挡得住刑天刚气势的人,必定非常不简单。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不要再谈论这些没有答案的东西了。”李仁煜转了话锋,避开危险的论题。 “为这种话题伤了和气也不好。难得你肯来我的府邸,今晚就留下把酒言欢,如何?”刑天刚举起酒杯,遥敬李仁煜。 “恐怕要改天了,今儿个是专程替父皇跑腿,送上大宛国进贡的两匹神驹,待会儿还要赶回宫中。”他解释道。 “不急,明天我会亲自进宫面圣,你就留晚点,我会向皇上解释。”刑天刚难得留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仁煜笑着回道。“有时候我真嫉妒你,总觉得父皇偏爱你比任何一位皇子还多,私下听见皇弟们对你又羡又畏,我也是颇有同感呢。”他打趣地说道。 “因为双亲早逝,所以皇上才会对如同孤儿的我多疼爱一些。”接过僮仆奉上的酒,让一直被他锁在臂腕间的咏蝶轻啜。 李仁煜见到这一幕,感兴趣地开口:“没想到你私下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女人们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语毕,咏蝶陡然一僵,将下唇咬得死白。 近来刑天刚对她倾尽万般的疼惜舆温柔,只是想换一种游戏的方法与她较劲吗? 咏蝶将脸蛋低垂,让刑天刚看不见她脸上透出的灰白难堪。 “你错了,在所有女人中,只有她值得我这么做,其他庸脂俗粉根本不足以与她相提并论。”挑着眉,他似真似假地说道。 李仁煜不在意的一笑,他熟知刑天刚的花名在外,谁也无法保证刑天刚不会抱着另一个女人,说出同样的话。 “我有点醉,想先回房了。”咏蝶心思复杂,悄声说道。刚才那一番回应,是不是也属骗局的其中一部分? “醉了?我抱你回房。”温存地说道。俊脸上的邪气被体贴取代,指腹摩挲她的粉颊,顺道还偷了个香。 咏蝶赶紧回避深沉温柔的视线、一颗心不争气地噗通噗通跳着。 此时此刻的刑天刚真像一位珍爱她的好情人,让她想相信他说的每一句甜蜜话语。 “你有贵客,我还能走稳的。” “他不会在意的,你说是吧?”后一句话是对着李仁煜说的,轻忽散漫的态度会叫人怒火高涨。 “当然不会。”李仁煜向来体贴别人,所以当他看见刑天刚不顾自己二皇子的身分,迳自抱起怀中女人大步离开时,也是一直保持平稳亲切的笑容。 当他谯见咏蝶好奇的回眸,倾国倾城的容貌暴露在刑天刚的肩后,温和的笑容未有丝毫改变,甚至…… 更加深了笑纹。 丝微的不安飘进咏蝶心中,她缩进邢天刚安全宽阔的怀中,以平息突然而来的怪异感觉。 那个人的笑容……太假了,那笑容背后似乎正在算计些什么。 “他是谁?”咏蝶低声问道。 “李仁煜,是当今众人推崇,品德卓杰、气度不凡的二皇子。”刑天刚简短的介绍。 “你不喜欢他吗?”咏蝶谨慎地斟酌字眼。 “不喜欢?”捉摸不定的黑瞳望进咏蝶眼中的不安,刑天刚笑着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李仁煜,普天之下要找出像他那么了解我的人,没有几个了。” 愈了解对方的人,就是愈可怕的敌人,他与李仁煜有着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相同个性,以某方面而言,他还挺欣赏李仁煜的。 第八章 “奴婢、奴婢……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王府的防卫森严,如果被人发现了——我……我不敢……” 一张清秀的脸哭得抽抽咽咽,跪倒在地的娇小身躯明显的颤抖着。 “请原谅……放过奴婢……”女子用力的磕头,几乎快将自己的额头敲出血来。 噙着笑意的锦衣男子向左右示意,两名大汉立刻像老鹰抓小鸡般,拎起跪伏在地的女子,让她正视高坐在太师椅上的主人。 女子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恐惧的眼神盯着缓步踱下台阶的锦衣男子。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清如熙风的温和嗓音,却令女子的颤抖更加剧烈。 “奴婢错了,请您责罚奴婢!我的爹娘、弟弟们全是无辜的,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他们……”女子说着说着,又想跪地磕头。 “别紧张,我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事。”以白玉如意支起女子的下颚,“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们全家人安全无误。” “是、是。”被紧支的下颚无法逃避,她被迫只能看着他。“奴婢一定尽力。” “刑天刚……真的宠她?已给了她妾的身分?” “是的,全府上下都称她为夫人,而且王爷对她很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这……王爷给她很多珠宝和绫罗绸缎,还为她请来专属的杭州名点师傅,现在正准备为她建造一座大园,据说跟她故乡的探香园一模一样……” “停。”锦衣男子微眯着眼,凌厉的目光射向被制住的女子,“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绝对不同之处。” “我……我知道。”女子逼回自己快决堤的泪水。 刑王爷对女人出手大方,刚才说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或许并不“十分”特别,可是在她眼中已经足叫她咋舌、羡慕不已了。 “你很聪明,应该想得到的,是吧?”冰冷的白玉摩擦过她的脸颊。“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的家人们失望……”他语意中的威胁已十分明显。 “是。”女子闭紧眼,困难地回答.“请让奴婢……想想。” “快——我的耐心并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低贱的老百姓只是助他成就王朝的工具,不配叫他等待。 “是。”女子为他语气中的阴寒窜起冷颤。“我、我想到了……” “说来听听。”勾起了温和的微笑,哄诱地说。 “王爷从未让女人进过他的寝楼,可是她却住在里面很久了。”她吞下一口口水,不知道这答案能不能救家人一命。 “哦——这么说来,他对她毫无防备了?” “是的。” “很好,她果然非常有价值。”男子撤走了白玉如意,自言自语地说道。“连我都忍不住为她动心。” 想起那一夜的回眸,男子的脸色变得深沉。 “您……不会伤害她吧?”她怯怯地问。 “你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吗?别忘记你家人的命捏在谁的手中。”缓慢的语调并未减少他的威胁性,反而带来不可测的危险。 “奴婢不敢、奴婢失言了。”她慌忙的回答。 “别紧张,刚才只是试试你的胆量而已。”轻笑从他口中逸出。 “松开吧!”两名大汉应声撒开钳制,回侍在锦衣男子的两边。 “只要你办妥最后一件事,我可以放回你的家人。” “真的吗!?”女子惊疑不定。 “很简单。”锦衣男子笑得深沉,举起双手连拍三下,侧门立刻走进一位绿衣的美貌女子,巧笑嫣然,风姿卓越,震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满意吗?”绿衫女子勾起温润的唇,婉转地问道。 “天衣无缝。”男子回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夫……夫人!?”颤着手,指向绿衣女子惊叫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开价,所以我就来了。”绿衣女子媚笑道,而后转向他问道:“目的?” “杀死刑天刚——”依旧笑得可亲,而且特别愉悦。 “事后的一千万两?”绿衫女子拉起跪倒在地的少女,背对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会如数奉上。” “成交!” ****** 咏蝶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箱箱的上等衣料、一盒盒的昂贵首饰,飘忽的眼神没有一丝停滞,仿佛是看过一堆不起眼的石块。 原本数十双期待讨好的眼睛,不多久全部垂头丧气的低下头,阖起自己的商品。 “既然夫人不喜欢,改日我们再拿更好的让您瞧瞧。”一名珠宝商人打着圆场。 不过要找出比目前奉上的物品更好的东西,恐怕很难了。大伙一知道刑王爷要为宠妾添购行头,怎可能暗中藏私? 咏蝶厌烦地挥手要他们全部撤走,众位商人面面相觑。 他们打年轻行商以来,还未见过面对珠宝、丝料毫不心动的女子,他们今天可大大开了眼界,鼎鼎大名的刑王爷宠爱的居然是一位会替他省钱的娇妾,果然不同凡响。 商人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终于在咏蝶愈见不悦的脸色下,赶紧退出花厅。 咏蝶烦闷地走到窗边,而后又走回贵妃椅旁,坐下没多久又站起,犹如一头被关在笼中的暴躁狮子。 “夫人——”银杏怯怯地出现在花厅中,手中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珍贵补汤。 “什么事?”咏蝶咬着下唇,努力控制心中的焦躁。 “王爷交代银杏端来,请夫人……趁热快喝。”她吞吞吐吐地开口。 “我不想喝。” “夫人……”银杏几乎是哀求着。 “我说不喝就不喝,退下。”她气闷道。 银杏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怯怯地站在门旁,双手将药盅端得死紧,神色惊慌。 “刑天刚在哪里?”咏蝶见银杏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愧疚感不禁油然生起。看样子必须快找到罪魁祸首才行。 “王爷刚才还在书房,吩咐奴婢端汤过来,顺便陪夫人选衣料。不过突然来了几位客人,所以奴婢也不晓得王爷现在何处了。”银杏据实禀报。 “嗯——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咏蝶蹙起眉心,怀疑地问道。 银杏心脏猛然一跳,差点就将手上的汤洒出去。 “夫人多心了,银杏哪有?”她怯怯地笑道。 一定有!咏蝶打量银杏神色确定地想着。 银杏不是个能将事情藏在心中的人,那心神不宁的模样叫人起疑。 有时间事是她不应该知道的吗? “我自己去找。”说着便往房门走去。 钡杏见状,赶紧跟在后头。“夫人,这汤……” 咏蝶蓦然回头,芙蓉脸庞浮现捉弄的笑容。“赏给你,记得我回来前喝干净。”正好,自己不喜欢喝药,又可以让银杏补补身子,一举两得。 “记住,喝干净。”俏皮的眨了眨眼,咏蝶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留下银杏一人,呆怔地看着犹冒热气的药膳。 这可怎么办才好? “你这样子,任务何时才能完成?”柔媚的娇语从阴暗的角落响起,微含笑音。 银杏一转身,就看到一抹窕窈动人的身影缓步而出,以薄纱遮盖的美貌脸蛋若隐若现,似乎正噙着淡淡的笑容。 “可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银杏苦着脸道。 难道她能逼着夫人喝下吗? “让我来吧,你只要准备好应该做的事就可以了。”再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做事,她的钱一辈子都拿不到。 “你……真的不会伤害夫人吗?”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傻瓜。”颇富含意的眼神瞄了银杏一眼。“那么美的女人,他怎么舍得下手,讨她欢心都来不及了。” 长得一副花容月貌。又是刑天刚的女人,更让李仁煜兴起绝对的占有欲望。 “你只要乖乖照我的话去做,你的亲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是。”虽然良心难安,可是一想到爹娘、兄弟们,银杏也只能咬牙点头。“我会的。” “很好。”勾起完美的唇弧,蒙面女子笑得娇媚。 ****** 咏蝶才离开房间,一道无声的黑影马上跟随在后,亦步亦趋。 她转身怒视,他以轻松的笑意回应。 “走开。”颜劲已快将她的耐心磨尽。 “夫人想去哪里,属下送你一程。”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看人冷脸了。 “刑天刚在哪里?”她不想重温被人看守拘留的日子。这会让她回想起父亲对她的无情。 “属下不知。”他从容地回答。 “别再让我看见你跟着我。” “属下也不想,不过这是命令,不得不从。” “我也命令你离开!”她忍不住提高音量。 “属下以王爷的命令为优先。”他不怕死的回道。 “刑天刚到底在哪里?”咏蝶气得想尖叫,被人紧密监视的感觉让她痛恶! “在……”颜劲抬抬眼,尚未说出口时,咏蝶已被一双铁臂搂住,往后倒向熟悉的胸膛。“在您的身后。”他沉稳地说完话,行礼后离开。 “怎么?生气了?”低沉的语调微含隐隐笑意。 咏蝶使劲推开他,转身面对会令女人心跳不已的俊脸,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软化下来。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她质询。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在王府安全得很,何必派一位大块头跟着她。 “别说这种话,我知道怎么安排对你最好。”他不以为忤地说道。 “我不喜欢有人成天盯住我。” “别任性了。”环住她的肩,将咏蝶搂进怀中,下颚靠在她的额际,轻声说道:“你是我的珍宝,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你。” 经过那一次会晤后,李仁煜的动作愈来愈来频繁,愈来愈明显,他的野心已经浮出台面,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便是对峙的时刻。 咏蝶心一动,蓦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不满立刻消失无踪。 “是吗?”每当他用如此多情的语调,她就没法子了。 而且不管他是否蓄意欺骗,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认真起来,傻傻的将他的话当真。 他,总是有办法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承认自己的失败,逐渐遗忘了故乡及亲人,逐渐希望永远留在他身边,接受他的怜惜。 她变懦弱了吗?变得不在乎别人的讥笑,甘于拥有姬妾名分…… 一切只为了他温柔多情的对待,只要有他的宠爱,她就能够度过余生。 但是这种投降能换到多久的疼惜?这种屈辱又能获得多少爱意?她甚至不确定刑天刚是否只是在戏耍她。 如果有一天,他说他已经倦了、烦了,不再对她眷宠珍惜了,她该怎么办? 她要亲眼看着别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静待着他偶然想起她的日子?或者是苦苦哀求他的回头? 不,到时候她必定已经满身伤痕,比死都不如。 而且她一定会痛恨自己的懦弱卑贱,悔恨当初为何要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咏蝶垂头掩饰自己的心乱如麻,悄悄问着。 “你胡说些什么。”他低沉地斥道。 “人总会死的,不论早晚。”眼帘低垂,不让他窥见她眼中的脆弱。 如果他有了新欢,离开,是她唯一的一条路。 单手紧钳住她的下颚,将哀愁的脸蛋抬起,刑天刚阴郁地看进咏蝶的心灵深处。 “无论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放你走。你若敢下地府,即使阎王挡道,我也会把你抢回来!”邪魅的凤眼闪动坚决的气势,让咏蝶心中轻轻颤动。“你是我的女人,水远都是!” “如果、如果抢不回来?”她颤着红唇轻声问道。 “我会陪你。”低声许下生死相随的誓言。 熟悉的味道在咏蝶唇间回旋,她缓缓阖上双眸,温润霸气的薄唇覆上,犹如为他的誓言烙下印记。 她,终于沦陷了。咏蝶无奈的轻咬下唇。 其实若她肯老实一些,就应该承认自己早就动了心。 “为什么要派颜劲跟着我,能告诉我原因吗?”她不是傻子,这一阵子王府中守卫增多,其中透露的紧张气氛连她都有所感觉。 偶尔一转身,就能看到刑天刚沉思不语的模样,似乎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正在暗中进行。 “你不需要知道,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挡住。”察觉到她的迷惘,刑天刚笑着保证。 咏蝶锁眉,推开他的怀抱,退到栏杆处远眺美景。江山如画,可惜她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说,反而更会让我胡思乱想。”她背对着他幽然道。 他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感受,只想依他的计画行动,一点也没有顾及到她。 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环紧,轻松的将咏蝶抬坐在栏杆上面对他。 “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让本王听听。”刑天刚不以为意,逗着她。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咏蝶轻哼,偏过小脸不看刑天刚一眼,一点也不害怕身处高楼的危险。 反正他会替她注意的。 “让我猜猜看,我的蝶儿应该不会是在替我担心安危吧?”他醇声说道,根本已经看透她的心思了。 刑天刚挑起邪气俊俏的眉,看到咏蝶脸颊漫开的红晕,他的笑容逐渐扩大。 他知道咏蝶的心中有他,可是何时才能听到她亲口承认? “当然不会。”咏蝶迅速的否认。 论才能、机智、武艺皆属一流的刑天刚,根本不会害怕危险,他只会害怕日子过得平静无聊,生活没有乐趣。 如果她真的承认自己担心他的安危,岂不笑掉他的大牙。 “那么,我要单独前往已经完工的“蝶园”你也不在意?” 蝶园仿自杭州故乡的探香园,而且更见精巧自然,是他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当然不……咦?”咏蝶猛然停顿,忘记刚才的气恼,杏眸射出愉悦的光芒。“已经完成了?”她兴奋的低喊,像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要一起去吗?”他知道她还是想着杭州,建造这一座蝶园,一来是希望能排遣她的思乡之苦,二来也可以纪念他初遇她的情景。 当然,那一座碧潭是绝对少不了的。 “要、当然要。”咏蝶连忙点头,原本搁在栏杆上的双手已经主动盘向刑天刚宽阔的肩,散发出幸福的神采。“我要跟你一起去。” 像小女孩的急切让刑天刚莞尔一笑。 没想到他的魅力竟然抵不过一座园子,这让他的男性自尊稍稍受挫。 “不会再胡思乱想了?”面对面,他低沉问道。 红滟的朱唇让他心猿意马,刑天刚轻尝她口中的甜蜜滋味,双臂抱她离开栏杆。 咏蝶害羞的半阖双目,软软偎向他,故意不回答。 “等等,我们不是要去蝶园?”半晌后,她才惊觉方向错误。 而刑天刚则是笑着踢开房门,在她耳际低语几句。 咏蝶感觉双颊发烫,赶紧将脸蛋藏在宽阔的胸膛,再也不敢见人。 这坏蛋,竟然要先拿谢礼!她事先可没应允过。 第九章 在刑天刚的坚持之下,咏蝶的抗议全数被驳回。颜劲依然优闲地跟在她的后头,如影随形。 “夫人,您要进去吗?”银杏小声地问道,不着痕迹地擦手掌心的湿汗。 咏蝶奇怪地看了脸色怪异的银杏一眼。 每天来林中散步已快成为她的习惯了,若她不进去干嘛要走到这里? “有什么事?” “没有。”银杏迅速地回答。“我是怕泥土混着霜雪,您不好走。”天气寒冷,可是她的额际竟布满薄汗。 进入深秋后,京城已飘下第一场薄雪,薄薄地覆盖在大地树梢上,呈现另一种银白色的美丽景致。 “不会的。”咏蝶微微一笑,身上包裹着纯白的毛裘,温暖而且舒适无比。“走吧。”率先踏进一片只剩枯枝的树林,枝头上还承载着皑皑的细雪。 “下雪了。”透明六角雪花刚巧停留在银杏的肩上。 “真的。”她抬头望天,果真一片片白雪降落。咏蝶张开手心盛接白雪的飘落,银钤似的笑声从她口中散出。 今年的初雪是在她睡梦中降下,清晨醒来就停止了。而这一次才算是她今年亲眼所见的第一场雪。 可惜刑天刚没有陪在她身边,否则这一场雪会更加有意义。 “夫人,我们回去吧,您会着凉的。”银杏拚命的想劝咏蝶回去。 “我穿上貂毛皮裘,一点也不觉得冷。”秦咏蝶好心情的回答。 下雪了,她更不想进去屋子中。 “还有一顶同款的帽子,我们回去拿,说不定还能请王爷一道出来赏雪。”银杏不放弃的提议,打动了咏蝶的心。 沉吟半晌。 “王爷忙于公事,我看还是不要打扰他。颜护卫,麻烦你回房帮我取来皮帽。”咏蝶看向一旁沉默魁梧的男子。 “这种事叫银杏做比较妥当。”颜劲恭敬的回答。 他的重要职责是保护夫人的安全,一刻也不能离开她身边。 “你施展轻功,一眨眼就能来回一趟了,遗是你去比较好。”咏蝶颇为坚持。 其实她被颜劲跟的有些烦闷了,即使是一阵子,她也能稍微透一口气。 “这……”颜劲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 “如果派银杏去,等她回来时已经太晚了。不如你速去速回。有银杏陪我,不会有事情的。” 银杏不安的视线在咏蝶与颜劲两人间来回移转,正想提出她去时,颜劲却已经开口。 “请夫人别走远,有事唤属下一声。” “你放心。”她颔首应允。 咏蝶满意的一笑,在银杏伴护下一同走进枯木林中,而且俞走俞远直至不见人影。 “我明明说过不要走太远……”颜劲喃喃自语,眉心打结,心头隐隐不安。“看不见人影算近吗?”他自己问着自己。 半刻后—— “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只要不让她发觉就行了,她满意我也心安。”至于皮帽,等会再说好了。 点了点头,脚步迅速跟上她们。 颜劲愈行愈快,甚至在不知不觉间用上轻功。心中那股浓重的不安紧紧攫住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夫人!?”顿时,银杏的尖叫声响彻林间,颜劲心中一紧,急忙前掠。 “夫人!?”尖叫声再次发出。 颜劲循声立刻抵达现场,只见一抹雪白人影从半空中重重趺落到地面,银杏惊恐地捣住小嘴,不可至信地望着另一抹雪白身影。 “夫人?”颜劲同样震惊。相同绝美的脸孔出现在他坠刚。 咏蝶直挺地站在巨树下,眼望着另一名与她长相一样、服饰一样的女子,同样感觉到惊讶且不可思议。 “颜劲,她是刺客,快杀了她!”倒在地上的咏蝶嘴角噙着一丝鲜血,对颜劲大暍。 “不是,我不是!”咏蝶慌乱的摇头,急着想取得颜劲的信任。“我是真的秦咏蝶,她才是假的。”手指向另一个咏蝶。 颜劲沉着脸站在中间,来回望着两位争执不休的咏蝶。 “她打了我一掌,你还不肯相信她才是假的吗?”“咏蝶”怒喝道。 咏蝶看见颜劲眼中的怀疑,退怯地往后退一步。“银杏,你快告诉他谁才是假的,快呀!” 她求助地望着一直待在现场的银杏。 “银杏,别让她的易容迷惑了,快告诉颜劲谁才是刺客!”另一位“咏蝶”也望着犹豫不决的银杏,眼中闪动警告的意味。 “我!?”来回望着声音、神情皆一模一样的咏蝶夫人,银杏咬着唇不语。 “银杏,求求你快说呀!你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我……”银杏垂下头避开咏蝶的目光,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吞吞吐吐的,该如何做你应该晓得。难道你想背叛我?”“咏蝶”锐声质问,咄咄逼人。 “银杏,你快说。”颜劲也开了口,面对敌人才会出现的紧绷一触即发。 “她……”银杏抬起小脸、坚定地指向咏蝶。“她是假的。” 咏蝶脸色苍白,不敢相信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银杏竟然指控她是刺客。 “银杏你疯了吗?你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咏蝶倒退一步,感觉到颜劲的肃杀之气。 “别再想要混淆视听,你扮成我的模样一定是意图加害王爷。” “不是,不是,”咏蝶摇头,面对颜劲的步步进逼感到绝望。 “快杀了她,保护王爷的安全。”另一位“咏蝶”噙着诡笑,在颜劲的背后缓缓站起,一把冷剑从袖口落到手心,闪动青芒。 “你听我说,天刚一定会认出我的,你快带我去见他,他一定会知道我才是真的!”慌乱的辩解。 咏蝶脸色惨白,临死之际,才明白时间的可贵。这一死,她再也无法将尚未说出口的爱意传达给他。 她爱他啊!她不想抱着这个遗憾死去。 “别听她的谎言,她想诱你带她去见王爷,然后趁此机会玉石俱焚。”另一位“咏蝶”冷道。“不要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不会让任何危险接近天刚的。” 在颜劲的背面扬起得意的眉,将青芒剑藏于背后,缓步接近颜劲。 半途中银杏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恳求地摇头,“咏蝶”柳眉一敛,不客气地甩开银杏的阻挡。 “快杀掉她,颜劲。”“咏蝶”继续命令道。 “我看,还是先带回王府,等王爷发落。”颜劲不确定地说。“说不定有其他处置。” 有银杏的指证,他应该立刻痛下杀手才是,可是见到和蝶夫人一摸一样的容颜哀求时,他就兴起不确定感,仿彿她才是真的咏蝶夫人。 “你被迷惑心思了吗?颜劲。”站在他背后的“咏蝶”轻声问道。“把她的假面具撕下来,你应该就能确定了吧!”适时提出绝佳办法。 他认真地盯着眼前完美无瑕的脸蛋,终于将手中的锐剑垂下,全神贯注地伸出手…… “颜劲,小心背后!”咏蝶恐慌的尖叫。 当颜劲反射性地想转身时,一道锐利的光芒立刻直透胸口。 “颜劲!” 抽出锐剑转身一挥,“咏蝶”噙着微笑退到安全的距离。 “银杏,你!”巨痛袭来,颜劲远远地看见丫鬟满脸惊骇。 “对不起,对不起……”银杏又慌又乱,泪珠不禁掉落。“我是不得已的,我的父母、弟弟们全在他的手中。” “夫人,快……快走……” 他太大意了,竟然轻信丫鬟,犯下严重的错误。 颜劲转身,拚着全身内力集中于左臂,想将咏蝶送出林外,没想到敌人看出他的意图,迅速靠近,将没入他胸膛上的毒剑一口气拔出,内力顿时消卸,颜劲委软倒地。“夫人……快逃……” 红色鲜血飞溅,湿黏的血珠沾到一身雪白的貂毛皮裘,那张和善黝黑笑脸变成痛苦的挣扎。 “快逃……快……” 咏蝶震惊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脚像木桩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她不敢相信前一刻还满脸无奈的颜劲,现在已倒在血泊之中。 “逃得了吗?”连嗓音都模仿的维妙维肖。 “你杀了颜劲。”咏蝶屏息低语。 “如果不是他太相信银杏这丫头,想对他下手还得费一番工夫呢。”“咏蝶”漫不在乎地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咏蝶恍如走进一团迷雾,找不到出口。 “啧、啧、啧,看来刑王爷对你保护的真周到。不过你问错人了,正主儿在等你呢。” 闪电伸指一点,咏蝶立刻坠入黑暗的深渊,耳旁银钤般的笑声久久不绝。 “下一个就是你爱的刑天刚了。” ****** 此时独自待在书房批文的刑天刚突然感到一阵烦闷,目光从案上栘到窗外。 窗外依然一片宁静,仿佛世间的污浊全被洁白的柔雪洗掉,大地回复到最初,色彩单调却是最美的时刻。 刑天刚起身,走到窗前静静地观赏雪白的世界。 最近李仁煜的动作愈来愈大,有些更是明显到张狂的地步。 不过这并不像李仁煜的作风,小心翼翼隐藏本性十多个年头,为何反在关键时刻嚣张起来? 除非他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否则依他的个性,绝对不会鲁莽行事。 这代表……危机早已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伺机而动? 其实在众位皇子中,刑天刚首先注意到就是李仁煜,因为他的贤能远超过任何皇子,几乎让人无法找到一丝缺点。 每个人都认为李仁煜才应该是下一位江山的统治者,贤明的君王。而现任太子表现平平,虽然有完整的治国理想,却缺乏卓越坚决的办事能力,有时候甚至会过于正直,下手也不够俐落狠绝,与李仁煜的坚毅深沉难以相比。 太子能当个体恤百民的好皇帝,却无法当整治毒瘤的开刀者。 在考虑很久之后,皇上才将辅佐太子的大任交予当时纵行声色的刑天刚,期望能藉由刑天刚的力量,将太子规画出的理想一步步完成,也期盼亲妹子的独子有一番非凡的作为。 在皇上的委托下,刑天刚答允协助太子逐步完成他的治国理念。虽然所用的手段并不磊落,但至少是达成目的,不负皇上交托,而且太子的地位也逐渐巩固,但唯一不乐意的人,就是李仁煜了。 快到手的权位被刑天刚从中破坏,李仁煜气极、也恨极。但他仍保持完美的形象,对待刑天刚如手足一般,好的没话说。 而刑天刚也逐渐体察出李仁煜的真面目,近几年来更明白他强大的野心,处处刺探他的庭。 两人对时的时间终于来临…… 就在这几天,刑天刚即将搜集好所有的罪证,准备往上呈交,让皇上亲自发落,李仁煜的气势快尽了。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刑天刚的回应后,一抹纤细的人影推门而人。 “王爷。”巧笑嫣然地柔唤,双手端着放置酒菜的盘子。 “咏蝶?”她从未进过他的书房,今天怎会如此突然? 咏蝶走到桌旁,忙碌的双手布好一壶酒及四盘鲜美可口的小菜,再放好酒杯、碗具等等,然后含笑地走到刑天刚面前拉住他的右臂。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你那么开心?”点点她的鼻尖轻笑道,似乎也被她的喜悦所感染。 “刚才有一件事让我很开心。”咏蝶神秘地眨眨眼。 “哦?”刑天刚扬眉,待启问,却被纤指阻止。 “别问,等一下你就知道。”咏蝶撒娇道。 “这么神秘。”刑天刚被她挑起兴致了。 随着咏蝶,刑天刚被拉到桌边坐下,咏蝶亲手为他夹菜、倒酒,殷勤的像一位体贴丈夫的好妻子。 刑天刚看到桌上精致的小菜,有些不同于以往厨子做菜的手法。 “你做的?”怀疑地问道。 “我忙了整个下午呢!你先尝尝味道好不好。”以牙筷夹了一口雪笋,送到刑天刚的嘴边。美眸盛满被夸奖的期待,菱唇笑的甜蜜无比。 刑天刚报以相同的笑容,大掌搭上她的纤腰,旋身拉近,咏蝶尚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便坐倒在他怀中。 “比较起来,我更想尝尝你的味道。”刑天刚性感低沉地说道,似乎未注意到咏蝶瞬间的僵硬与戒备。 鼻息喷在吹弹可破的雪肤上,刑天刚邪气地勾起唇角,意图明显。 “这里是书房……”她害羞地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不太好吧!”欲拒还迎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勾起精致的下颚,刑天刚轻挑道。“最近忙着公事冷落你,你一定很寂寞吧!” “不要紧的,王爷应以公事为主。” “要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识大体就好了。”刑天刚沉声称赞,可眼中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情。 咏蝶正对他笑,为何他兴不起一丝喜悦? “怎么没见到颜劲和银杏在你身边?”刑天刚随口问道,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难以抓出头绪。 “他们整日跟在我身边,烦都烦死了。我放他们空闲,换你陪我。”咏蝶两手环住刑天刚抱怨。“可不准说不。” 刑天刚沉笑,捏了她的俏鼻,表情宠溺。 “求之不得。” 是他太过敏感了吧,咏蝶依然是咏蝶,何来不对劲? 或许是他只见过咏蝶抗拒疏离、被迫柔顺的一面,所以对于她的主动迎合,才觉得不适应。 但若回头一想,她肯为他花费心思,柔顺的侍奉他,不正是代表她已经把心放在他身上了吗?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似真又似假。 咏蝶坐在他的怀中,先撇下牙筷,斟上香气四溢的美酒。 “你上次打发掉的珠宝商明天还会再来一趟,这次我不许你看也不看一眼,就把他们全部赶回去.” “明天?”贪婪的神色一闪而逝,几乎让人察觉不出。 刑天刚眯起锐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会吩附下人将他们遣回。”他的语调轻柔无比。 不对!她不是咏蝶,他的直觉没错。 真的咏蝶到哪里去了?难道已遭人毒害!?或者正倒在某个角落等待他的救援? 各种的猜测让刑天刚下颚绷得死紧,体内巨大的嗜血野兽叫吼着欲破闸而出,毁灭眼前假扮咏蝶的女人。 竟敢伤害连他都舍不得伤害的宝贝,唯一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我是说不必遣回他们。”她连忙摇头说道。 只要做的漂亮,她还可以有一份意外之财。 她迅速升起美丽的笑靥以掩饰刚才的贪婪神色,只要有钱,多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里面的奇珍异宝是你连见都没见过的,只要你高兴,要留多少就留多少。” 刑天刚伸手探向桌面,把玩着酒壶,出色英挺的俊容正噙着一丝邪魅的冷笑。 他相信里面的琼浆玉液,绝对能毒死全府邸的人。他从不敢小看李仁煜的狠辣。能成大事的人。是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就像自己一样。 “王爷,你对我真好,咏蝶敬你一杯。”咏蝶柔柔地依向他,软声说道。该是动手的时刻了。 “我来。”刑天刚温柔地说道,大手探向稍嫌粗糙的右手。 她不露痕迹地反掌微微缩起,只让刑天刚握住她的手臂,揣测的目光立刻投向他。 刑天刚毫无知觉地拿起酒壶,单手帮她斟上酒杯,一丝异色也无,嘴角犹噙着愉悦的笑意。 心头放松,咏蝶笑得更加妩媚动人,以未被握住的左手伸向放在桌上的酒杯…… “呀!?”女子尖锐的哀嚎传出,立刻让一群戒备在附近的守卫冲进书房,持剑警戒。 他们个个瞠目结舌地停在原地,目光全集中在倒地扭动、痛苦无比的咏蝶夫人身上。 咏蝶夫人得罪王爷了吗?大伙冒着冷汗猜测。 阵阵焦烂腐臭的味道从掩住的脸庞散出,让人几欲作呕。全场唯一脸色平静的人,只有刑天刚一人。 “我的眼睛……我的脸……快给我水、水……”她可以感觉到毒酒正腐蚀她的脸蛋。 不,怎么会这样子?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该死的人是刑天刚才对,怎么可能是她? 护卫们默不出声地看向刑天刚。 “告诉我咏蝶在哪里?还有颜劲。” “先给我水……我的脸……”她痛得睁不开眼,只能在地上打滚。“好痛……” “你的脸该毁,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咏蝶。快说,否则我立刻取你的命!”他阴沉如地狱爬出的恶魔,冷冽的寒气连痛苦无比的她也感受的到。 她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区区一千万两根本不值得她冒这个险,难怪整个杀手门的人都不敢接这件生意。 只有她……瞎了狗眼,以为凭着精妙绝伦的易容术,就能扳倒威震四方的刑王爷…… 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糟了!” 刑天刚剑眉凝聚,一掌探向松倒在地的女杀手,一丝沭目惊心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焦臭且面目全非的脸孔使人不敢瞧上一眼。 “爷,她已经气绝身亡了。” 侍卫们在做一些简单的测试之后,确定她咬破藏在牙内的毒药,回天乏术了。 众多双眼睛不约而同全投注在刑天刚身上,室内寂静无声,巨大的压力让每一个人喘不过气来。 邪魅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不禁爬满一身的冷汗,绷紧所有神经。 “去把颜劲找来。” 刑天刚缓缓吐息,不含一丝温度。 第十章 锐利的剑正对着熟睡的俊美男子逼近,一吋吋接近心脏…… “不要杀他!”咏蝶尖叫的坐起来,额际一片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是梦! “醒了,快通报主子。”一旁的丫鬟急忙走出去。 咏蝶才刚转向发声处,就看到一片石墙关上,令她惊愕。 这里是哪里!? 她环顾四周,没有一点印象,突然间睁大杏眸,迅速跳下床。 “放我出去,来人,快放我出去!”她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两只手不停的轮流击拍石墙。“快呀!” 颜劲! 快一点,颜劲快死了! 咏蝶想起与她一模一样的容颜、相同的声音、衣饰、举止……手心立刻冷汗湿。 下一个目标,就是刑天刚!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刑天刚陷入危险,此刻她才承认并且正视自己的爱意,她已经爱上了刑天刚,而且她还想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 虽然他从未开口说爱她,可是从他的行动、言语、浓厚的关爱,深情的眼神……都能明白的知道这件事。 他爱她,以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弥补他曾对她的伤害。 只是她迟迟不肯再多踏出一步,生怕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将自己跌得粉身碎骨。 可是即使不说,不主动接近他,心……还是沉沦了,落入他的柔情霸气之中。 没有爱,怎么会惧怕伤害呢! 咏蝶对着紧闭的石门,束手无策,房中连一扇小窗也没有,她要如何逃? 这间密室应该是建筑在地下的隐密处。咏蝶环顾四周,仅发现角落处有些通风小孔,壁上镶着铜烛,洁净舒适的布置……看样子对方并未打算取她的性命。 当咏蝶欲找出路时,在她背后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名斯文贵气的男子走了进来。 “暂时委屈一下,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去了。” “你!?”她猛然回身。“李仁煜?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难道你也是被人抓来的?一个和我长相相同的女子,是不是?”咏蝶急急问道。 他笑着看她。“我不是被别人抓来,而是派人去抓你来的人。你现在正待在我的府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放你走。” “你派人抓我来?你在开玩笑吗?”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快放我走,我不想待在这里。”口气强硬、眼神戒备. “为什么?”李仁煜往前一步,咏蝶后退一步。 “什么为什么?”他在跟她打哑谜吗? “为什么想回去,据我所知,你应该恨不得早点离开刑天刚的身边才对。”洞悉人心的黑眸凝望着咏蝶。 “不关你的事!快放我回去。”天刚随时有危险啊! “刑天刚从杭州追你到京城,强占你的清白,玷污你的名誉,还不给你正妃的地位,任由小妾之名冠在你头上。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他已经将她的来历调查的一清二楚,没想到她竟然是地方上颇有名望人家的独生女。 其实,光看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娇贵之气,就应该知道。 刑天刚所爱上的女人,果然是极品。眼中闪烁满意的光芒。 “我当然恨他。”咏蝶平静地说道。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仁煜勾起温文的微笑,丝毫没有危险性。 “那么就留下来,等过一段时间,我可以送你回杭州去。”他下一个诱饵。 咏蝶摇头。“如果你在昨天以前告诉我这句话,我一定会答应你.可是现在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当妾也无所谓,只要他的身边只有我,只要他的眼中只有我存在,我又何必去计较别人的眼光,折磨着彼此。”一扫以往的戒虑与迟疑,全身散发出坚定的光采。 只要刑天刚爱着她,她就会以相同的爱意回报,这就是她的决定。 李仁煜微皱眉,事情似乎并不照他的预定计画进行。 “刑天刚的风流众人皆知,你以为他能宠你多久?或许你回刑王府之后就会看到他拥着另一位女子饮酒作乐了。”他就不相信他控制不了刑天刚的女人。 “等我亲眼看到以后再说。”她双眼澄澈,坚定地道。 乌云散去,她心中晴朗的存不下一丝暗影。 “你真令我失望!通常不听我劝告的人,都会吃到苦头。”他摇头叹息。 “你就是用这种慈悲无害的表象去迷惑人们的吗?” “迷惑?”优雅地一笑。“我只不过扮演别人想看到的一面,满足他们罢了。你按给我的罪名未免太重了一点。” 决定了,他就要她。 这女人值得他花费心思,也难怪向来孤傲的刑天刚会如此宠爱她,简直到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你用这种手段,比强取豪夺更令人厌恶。”咏蝶不屑道。 “你是拿我和刑天刚比较吗?”不在意地问道。 “没错!至少他是光明正大的昭告世人他所想要的,不像你,抓住别人的弱点威胁别人听从!”她想起银杏的话。 “光明正大?”冷笑一声,妒色浮现脸庞,变的冷冽无比。“你可知我有多么痛恨他的光明正大吗?他倨傲、无礼,甚至看不起任何皇子,包括我在内,但为什么偏偏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父皇对他青睐有加,无论他做出多么悖礼的事都未曾责怪一句。 而我装成孝子,父皇还再三挑剔,要我去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情!甚至因为有人比我早几年出世,就理所当然的得到天下,坐上梦魅以求的王位!”李仁煜愤恨难平。 “你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那个位子应该是我的,只要刑天刚不挡道,草包大哥早被我废掉,换我当上太子。所以只要除掉他,江山美人就都是我的了!”他突然一手攫住她,恶狠狠地说道。 刑天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刑天刚在,他永远矮上一截。 “是你的野心太大,根本不关天刚的事!”她毫无所惧地反驳。 李仁煜不怒反笑。 “你爱上他了是吧?” “如果他知道你被别的男人占有,你想他还会接受你吗?”他笑的阴沉恶毒。 咏蝶一僵,立刻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来不及反抗就被李仁煜钳制,覆住她的嘴。 以牙狠狠一咬,李仁煜狂怒地高举右掌挥落,秦咏蝶立刻跌落地面,过大的手劲烧痛她的知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滚动。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狠扯住她的头发,使她后仰着看他,脸上闪动暴怒的火光。 “天刚他会救我的。”咏蝶强忍泪水,愤怒与恐惧掺半。 她绝不会被李仁煜击倒! “别傻了,已经在阴曹地府中的鬼魂要如何救你。”李仁煜优雅的拭去唇边的血迹,阴恻恻笑。 “不,他不会死的。他才不会死在像你这样的人渣手上!”挺直身子反驳。 咏蝶拒绝相信这项消息,也无法相信。只要刑天刚一倒下,她的生命、希望也会同时跟着灭绝。 犹记得他所立下生死相随的誓言,相同的,她亦会追随。 绝艳的脸庞犹存着希望光芒,哪怕吃多少苦,她也会回到刑天刚的身边。 邪恶的黑瞳盯住咏蝶。李仁煜收回扯痛她的手劲,执起精巧的下颚。 “再过一刻,我的属下会回来通报刑天刚的噩耗,到时候你不相信也不行。”过分轻柔斯文的语调吐在咏蝶的脸上,“我就让你和他相亲相偎好了,相信场面一定很感人。” 咏蝶死咬住下唇。“不会的。” “他对你没有任何防备,有着你容貌的杀手轻轻松松就能解决掉他,就像解决他最忠心的部属——颜劲一样。” 李仁煜冷眼浅笑。 他就是要看她的软弱,犹如亲眼见到刑天刚的愤怒及无力。他会把刑天刚给他的屈辱完全回报在秦咏蝶的身上,连本带利。 “慢慢等着,他快要与你重逢了。”李仁煜不屑地道。 “主子,有要事禀告。” 一位侍卫匆忙地从滑开的右门走进,神色慌张无比。 “什么事?”李仁煜挑眉,冷然的回眼。 “暗杀者……失败了。” “什么!?”震怒、紧握住侍卫的手腕。“刑天刚没死!”可恶,没有一个能用的。 “是的。” “全是一群饭桶,我养你们何用!”李仁煜震怒,手一扬覆上侍卫的天灵盖,直到他瘫软无力,毫无气息为止。 咏蝶瑟缩,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捣住嘴巴不敢出声。李仁煜眼底的狂乱更令她惊骇。 “你很高兴吧?我还是不如刑天刚。”他勾起毫无温度的微笑,单手抽出侍卫身边的佩刀,缓缓逼向坐倒在地的她。 “他会来救我的。”看出他眼中的杀意,咏蝶的血液几乎冰冻。 “是吗?”原本指地的刀尖举起。“这一次他没机会了,我不会每一次都输给他!” 随着狰狞的言语,无情的刀起向秦咏蝶—— 纤弱的身影立刻倒地,鲜血迅速的染红地面…… ****** 沉闷的居寝内,数名大夫联合会诊,紧急抢救奄奄一息的颜劲。 胸口覆上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豆大的冷汗冒出额际,死神仍徘徊在身边,不肯远离。 “情况如何?”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紧绷。 冷冽俊美的锦衣男子端坐在木雕椅上,被风吹拂的烛火投射在完美无瑕的侧脸,明灭不定。 与时间竞跑了一整夜的诸位名医挥掉额上的汗,在几番推诿下,其中一人莫名其妙就被推到锦衣男子的面前,待他想退回时,那双狭长冰冷的凤眼已经盯上他。 “这……我……情况是……”大夫挥汗如雨,支支吾吾,讲了半天仍是一些无意义的虚辞。 “说重点。”凤眼更冷。 椅把上的山藻雕刻几乎快被刑天刚捏碎,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对无辜者发怒并不能解决事情。 “是、是这样的,颜……护卫,他、他……”大夫吞了一大口口水,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 “颜护卫他……他的伤口透骨,严重伤及肺叶,兼及流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救治,能不能熬过危险期,就要看他的求生意志力了。”大夫深吸一口气,总算把话完全说完。 “已经一整夜了。” 黑瞳看向混沌不明的天际,忧虑与怒火深藏在眸底最深处,灼烧煎熬他的神志。 咏蝶……又变得如何呢? 各种不堪的假想纷纷浮上心头,他现在就连呼吸也感到疼痛。 心似被别人捏在手上,他根本动弹不得,甚至只要走错一步路,招来的后果即是终生悔恨。 就因为他的疏忽,所以让敌人有机可乘,就连一向忠心耿耿的颜劲亦生死未卜。 刑天刚缓缓闭上眼,无语。 他一辈子从未对任何事情、任何目标疑惑过,踌躇过,但现在…… “王爷!?” 数名大夫可怜兮兮的出声,他们该开的方子已经开了,该治疗也已尽力,他们再待下去也没有办法可施了,能不能放他们回去? “回去吧。” “谢王爷。”大夫们立即作鸟兽散。 不久,从窗外闪进一道黑影,单膝跪在刑天刚的面前。“爷。” “如何,有找到吗?”凤眸中激出一些火花,急切地站起来。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奉上。 “放在二皇子的府邸大门口,看样子是故意要属下取回给您。”语调沉重。 刑天刚打开木匣,赫然出现一搓沾满血迹的黑发,旁边放着咏蝶最喜爱的碧簪。 “爷!?”黑衣人迅速站起伸手欲扶刑天刚。 “我没事。”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李仁煜,真不愧是他缠斗多年的敌人! “爷,蝶夫人会平安的回到您身边。” 平安? 他连咏蝶现在是否存活于世都不知道,他痛恨极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刑天刚深吸一口气,靠着多年的训练立刻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让思绪逐渐证明后,才能找出事情关键点。 不能放弃,他绝对不能倒下。 “你立刻去办一件事情。” 刑天刚对黑衣人密语数句,黑衣人点头后,立刻消失在房中。 咏蝶,你要等我…… ****** 谁?谁在叫她? 咏蝶昏沉地躺在榻上,体内的灼热高温让她意识模糊。 “夫人,您快醒醒!” 呼唤声变得焦急。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额际,咏蝶勉强撑开眼皮。 “银杏?” 银杏咬住下唇,使劲点头。 “夫人,我来救您出去的。”她努力撑起咏蝶虚弱的身体,并且小心避开她肩膀处的伤口。 看来李仁煜已经让夫人自生自灭,伤口仅以白布包裹,并没有善加照料。 “你,怎么会……”疼痛让咏蝶更加清醒,她喘了一口气问道。“……回来?” 银杏眼眶一红,泪水立刻掉落。 “我的家人全被李仁煜害死了,奴婢差一点也……”一手拭泪,一手支撑咏蝶全身依来的重量。“我逃出后,本来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可是李仁煜的手下不放过我,幸好王爷也派人找奴婢。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吸了吸鼻子,简略叙述这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 “天刚,没事吧?”她念念不忘他的安危。 “王爷没事,颜护卫也脱离危险了。”这是所有不幸中的大幸。 颜劲被刺前的惊愕及无言的责备目光,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幸好颜护卫没事,否则她一辈子都会自责不己。 “夫人,您没事吧?” 高温从咏蝶身上传来,银杏一探手覆上咏蝶的额际,烫的吓人。 “还撑得住,我们赶快走。”她一刻也待不下了,拖着千斤重的双脚就要往前走。一个踉呛,差点跌向地面,吓得银杏连连惊呼。 “夫人小心,奴婢扶您慢走,王爷就在外面等您呢。” “天刚也来了?”咏蝶微微怀疑。如果他来,应该会立刻来接她才对。 “王爷为了引开李仁煜的注意,所以派人围住整座府邸,令奴婢潜入府救您出来。夫人,这边。” 银杏边说边撑着咏蝶走,两人步出石门就看到瘫倒在地的守卫,以及几间相同设计的石屋。经过那些石屋后,一条幽暗曲折的地道出现在面前,墙壁上点燃火炬方便人行走。 “这里是?” 两人顺着地道往上走。 “这里是人工湖底,我家人也是被关在这里的。出口被水瀑掩盖住,若没有人带路,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奥秘。”银杏解释。 果然走没多久,瀑布立刻出现在眼前,咏蝶和银杏终于安全到达出口。 夜幕低垂,星子遍布天空。 “银杏,谢谢你。”咏蝶双手反握住银杏,真心感激。 如果她还有一丝怀疑,现在也全烟消云散了。 “是银杏不好,才会害得夫人这样,又差一点害死颜护卫,您现在反而向银杏道谢,银杏承担不起。”银杏惶恐道。 “你是为了家人逼不得已才做这种事,换成是我,我也会有相同的选择。我谢你是因为你肯冒得着生命危险救我出来,让我还有机会见到最想见的人。”想起既温柔又带着邪气的凤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她曾经无数次放弃希望,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与刑天刚见一面,如今获救,她真的开心的想抱着银杏哭泣,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喜悦。 “夫人!?”银杏怔怔的回视,泪水再次滚落。“夫人,谢谢您,银杏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得到您的原谅,可是听您这么一说,银杏突然觉得很轻松,真的很轻松……” 泪水愈抹愈多,好像擦不完似的。 “傻瓜!”咏蝶忍不住也红了眼。“不要再哭了,你害我也跟着想掉眼泪。” “好,银杏不哭,夫人也不要哭了。” “好,都不哭。” 两两相望,突然又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的鼻子好红。” “夫人的眼睛也红红的。” 银杏搀着咏蝶起身,她的眼神虽然愈见清亮,可是身体的高烧仍未减。 “夫人,您觉得如何?” “有点昏眩,应该不要紧的。”咏蝶也试着自己站起来,可是双脚却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办?还有一大段路要走。”银杏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支撑夫人到目的地,而且途中若遇到李仁煜的手下,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救夫人了。 “让我来吧。” 一道黑影突然耸立在两人面前,咏蝶缓缓抬头。 “你是谁?” 来人皱眉,望着咏蝶一身凌乱凄惨以及肩处的伤口。 “请往这边走,咏蝶夫人。” 看样子,王爷此次的怒火,必会是空前绝后的猛烈! ****** 当亲眼确定刑天刚仍平安地存活于世间时,终于双腿一软,陷入黑暗之中,但唇边带笑靥,显得安然。 只不过那位怀抱着她的人,看到她身上不整的衣物、浮肿的青紫、刀伤、以及全身高热后,狂燃熊熊地狱烈火,玄冰似的阴寒目光足可将敌人冻毙。 “你该如何解释,李仁煜?”如地狱透出的死讯,骇得教人脚软。刑天刚阴沉地迸出话语。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一概拒绝承认。 大广场上以他俩为中心,低沉的气压笼罩,沉重的空气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或许你派出的杀手能让你恢复一下记忆。” “杀手?连听都没听过。”李仁煜冷笑。 “很好。”刑天刚同样回以冷笑。“那么你勾结禁军侍卫统领意图不轨、行贿军器所杨大人私造兵器、笼络兵部尚书黄大人、包庇高官行贿送金……都没听过吗?” “你含血喷人!”手心冷汗直冒。 “我手中握有你数十条罪证,你等着皇上发落吧!”一甩袖,抱着昏迷不醒的咏蝶转身离去。 “慢着!我的府邸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李仁煜怒喝。 只要今日将他擒下,消灭证据,刑天刚依然功亏一篑。 “想挡我,你还没那种本事!”邪魅的一眼。“来人呀!押他进宫面见皇上。”提气大喝。 “刑天刚,你太放肆了!”身形甫动,却被四周屋顶上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制住脚步,右臂成爪顿在半空中。 “你敢动我的人,我会叫你悔不当初!”冷冷一笑,翻身上马拉缰。 “刑天刚!”李仁煜咬牙切齿,所有的妒意、恨意全由他的目光,毫不保留地射向刑天刚。 “你够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刑天刚留给他最后一句评语。“你不用感谢我没有当场将你碎尸万段,因为我要让你后半辈子都在悔恨惹上我!”冷冽的目光刺向李仁煜。 驾喝一声,扬长而去,留下再也无法起死回生的李仁煜。 “刑天刚!?” 暗夜中,不甘之声久久不绝。 ****** 咏蝶这一倒下,足足三天三夜不起,昏迷中仍然恶梦连连,高烧不断,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有时还会极力扭动挣扎,似乎正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束缚,口中不断喊着刑天刚的名字,眼角的泪珠滚滚而落,让守在一旁的刑天刚心疼无比。 是夜,他和衣抱住她,憔悴地俊美脸庞不复以往的邪美勾人,好看的剑眉在睡梦中依旧拢起。 一双小手抚上他眉心的皱痕,试图将之抚平,温柔晶莹的目光在憔悴的脸上搜索,似乎一辈子也瞧他不够,想将他烙进心房之中。 大掌突然覆住在自己脸颊边的小手,深邃的凤眸蓦然张开,以额际触碰她洁白的额际。 “退烧了。”喑哑地说道,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想不想喝水?” 咏蝶点点头,他立刻翻身下榻,亲自倒来温水,扶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慢慢来。”沉声说道。 咏蝶推开见底的杯子,她仍有些使不上力。 “你没事?”她不确定地再问一声。 在昏迷中她无数次梦见他倒在血泊,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而持剑的另一端正是她自己,愉悦开心地笑着。虽然现在知道他是平安的,可是悬空的心仍无法安稳。 “我没事。”他向她保证。 “天刚……”她主动伸出手臂环上他宽阔的肩,柔柔地低唤他的名字,侧脸贴在靠近心跳处,静静聆听。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更为一个小小的拥抱欣喜不已。想必他现在的表情一定跟初懂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精采。 他甚至不敢相信咏蝶会主动抱住他。 “咏蝶?”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的没事!”这一次是肯定句了。 刑天刚几乎被她逗的发笑。不过他喜欢这种测试的方法。 “我是没事,不过你再不清醒,那群庸医就有事了。”他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 “你怎么会发现那个女人不是我?” “我不会把你认错。” “为什么?你的女人那么多,偶尔认错一、两个,别人也不敢怪你!”嘟着嘴道。 “我是不是闻到醋味了?”才刚醒就有力气跟他顶嘴,可见已无大碍。他轻笑道,单指勾起埋在他胸前的小脸,黑水晶般的凤眼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她在吃醋吗?他不敢相信。 “被囚禁时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螓首枕着他的臂,回避他的视线,悄声说道。 “想什么?” “我想,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该怎么办?”食指在俊脸上轻划,说出她的忧虑。 “你不相信我会把你救出来?”刑天刚沉问,大掌抓住顽皮的食指,以薄唇轻吻。 事实上他若没有找到银杏,救出咏蝶必会困难重重。 “我会胡思乱想,坏念头全都冒出来了。我也会想,万一你不要我,觉得救我太麻烦了,那我该如何是好?”蹙起眉头。 “该打,对我半点信心都没有!”狠狠咬她一口,若非考虑到她病体尚未痊愈,绝对要给她一顿惩罚。 “可是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再次见面的时候,我要对你说什么话?” 小手改钻进他的衣内,游移在宽阔结实的胸瞠上,立刻被刑天刚制止住。 “别玩火,你尚未康复。” “我已经够好了。”娇羞的嗔道,让刑天刚的气息逐渐不稳。“你不想听听我想对你说什么话吗?”咏蝶转回话题。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一整夜的时间。”双手圈围住她的细腰,旋身让她躺在自己的上面,邪气地一笑,开始忙碌起来。 他想确定咏蝶在他身畔,以最真实、最火热的方式来确定。 “如果我想独占你,不让任何女人靠近你,你觉得如何?”她认真的问他。 双手突然停顿,深邃的凤眸平静地对上咏蝶眼里的紧张。 “独占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刑天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让咏蝶惴惴难安。 她暗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握紧。 不管行不行,就这么一次吧。 “如果说会很努力呢?”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努力到什么程度?”双臂悄悄地环住她的细腰,刑天刚宠溺的低语。 “全心全意。”咏蝶泛出喜悦的光采,露出娇美绝伦的笑容。她有十足把握得到他的允诺。 刑天刚屏息地望着咏蝶毫无保留的笑靥。 “你应该知道,我很难拒绝你的要求。”哑声道。他会将这一朵笑容永远记在脑海中。 “那就答应吧!”她极尽温柔、轻若蝶翼的吻落在他的薄唇。 刑天刚满足的高扬剑眉,炯炯发亮的黑眸灌注疼惜的光采。他的蝶终于肯心甘情愿停留在他身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沉声允诺。 “今生有约,共度白首。” 仰高的小脸绽放欢笑,看醉了刑天刚,同时也得到一个炽热的封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