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冷夫》 第一章 靳家三胞胎在自己母亲的期望之下,还真的在短短两年内终结了单身生活,高唱结婚乐。 但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三兄弟这么好命娶到真命天女,有些人追寻一生,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但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们喜欢身旁的人什么。 好运一点的,或许就这样平平稳稳的过一生,运气不好的,就是遇到一个差劲透顶的对象,一辈子过得莫名其妙得令人感叹。 “所以看到他之后,我不能跟他说,我的婚姻很幸福吗?”靳偌文一边开车一边问。 靳偌云瞄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种问题在他眼中看来愚蠢至极,毋需他聪明绝顶的脑袋思考。 “我想他看到我跟弘芸如此甜蜜,应该会触景伤情吧!”因为是三胞胎的么子,所以外人称他靳三少,此刻的他讲得一脸陶醉。 靳偌云反应冷淡的伸出手,将音乐转大,guns n''roses震撼力十足的音乐立即充斥四周。 他并不特别喜欢摇滚乐,但与其听靳三少近乎自恋的语言,他情愿听音乐。 “其实惟尧也长得一表人才,怎么会搞成这样?”靳偌文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阿姨说,他身旁至少有四年没有女人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不会真的搞得他不行了吧?” 真是够了!靳偌云对天一翻白眼,要不是在高速公路上,他真的想要跳车。 车子转进往机场的道路,他瞄了一眼时间。不塞车的话,顶多再受十五分钟的荼毒他就解脱了。 “我们得要再替他找个女人,重振他的雄风!”靳偌文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正两个兄长本来就冷得跟冰一样,真要等他们有反应,只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认为他会打女人吗?”靳偌文右手轻轻一挥,“不用回答我。我问的是蠢问题,惟尧怎么有可能会打女人,我觉得一切都是他那个老婆——前妻——”他订正,“搞的鬼。” 靳偌云瞪着弟弟,还是沉默。李惟尧是他们舅舅的独生子,年纪比他们大了两岁,条件出色的他,从小就是个风云人物,事实上,自己还崇拜过这个表哥一段不短的日子。 毕竟他相当出色,不单懂得玩乐,更有博士学历,虽然是含着金汤匙出世,但也靠着自己的高度专业,年纪轻轻的就赚进了人生第一桶金,而这桶金还是以美元计价。 在英国交易市场中,他的名气响当当,虽然年纪轻,但是眼光独到,不过在数年前的金融风暴中曾不慎一度错估情势,几乎惨赔掉所有的财富,宣告破产,而屋 漏偏逢连夜雨,几乎在同时,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与他离婚。 经过离婚和事业的低潮,四年来,他的个性有所转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工作机器,一直到今年的秋天,他的健康出了不小的状况,这才使得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紧张的工作,在父亲的建议下来到台湾,看看久违的姑姑和表兄弟。 虽然当年的错误判断使他财富缩水,但是这几年来,靠着他的努力,重回昔日荣耀也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靳家和李家两家的财经背景支撑,靳偌云一点都不担心他。 “你说惟宁会不会来?”靳偌文问。 “不知道。”靳偌云反应冷淡。 李惟宁是舅舅的掌上明珠,她受宠爱不单是因为舅舅和舅妈老来得女,更因为她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所以要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二少,你不欢迎惟尧他们吗?”靳偌文不以为然的瞄了二哥一眼。他的态度实在太冷淡了。 “不会。”靳偌云冷冷的回答,“我不欢迎的是你这一张从上车到现在一直不知道闭上的嘴。” 靳偌文一愣,不过回过神之后,一点都没有被激怒的迹象,反而自得其乐的哈哈大笑。 除了靳偌云鼻梁上的眼镜,他们两兄弟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靳家的三胞胎——不熟悉他们的人,常会认不清谁是谁,不过一跟他们熟稔之后,他们各自鲜明的个性,只要一开口,很快就能令人摸清身份。 车才停妥,靳偌云便推开门下车。 因为慎重起见,也因为期望见到久违的亲人,所以他们亲自到机场接机。 看着头也不回往前走的二哥,靳偌文撇了下嘴。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也不等他一下! 推了下太阳眼镜,他连忙下车,跟上二哥的脚步。 虽然飞机有些误点,但因为没有要赶着去哪里,李惟尧的脚步并不匆忙。 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然而他立体英挺的五官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疲累。 他的母亲是个英、德混血儿,所以除了一头黑发和黑得近乎见不到底的双眸之外,外观上,他实在一点都不像个东方人。 戴上太阳眼镜,挡住一双令自己厌恶的桃花眼,也挡掉许多对他投注的欣赏目光。 这些年来因为工作,他会到亚洲,但绝大部份的目的地都是现今世界最热的新兴市场——中国大陆,与自己那三个优秀的三胞胎表弟就算碰面,也会是约在日本或香港,台湾——算算,他至少有十年没来了吧! 修长有型的身躯走过通往出境大厅的步道,四周的免税商店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注意力,直到眼角瞄到一个熟悉的图案。 这一品牌的香水,是他在这世上最疼爱女人的最爱…… “小姐,我要这瓶香水。”虽然有着立体的五官,但他和父亲交谈时皆讲中文,所以中文讲得字正腔圆。 售货小姐一看到他,眼睛立时为之一亮。好看的男人见多了,但是这么有型的倒是很少见! “好的!请到这里!先生你真是有眼光,这瓶香水可是台湾独家限量发售,所以销量非常好,现在就只剩……” 她滔滔不绝的话语,因为看到一个年轻小姐拿走柜上唯一一瓶的香水时隐去。 李惟尧的目光透过太阳眼镜,察言观色一向是他所擅长,所以很快就明白了状况。 “没货了吗?”他低沉的问。 售货小姐露出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先生,我印象中好像就只剩架上的数量了,还是你想看看别的品牌?我们这里有……” 他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去,目光只是专注在背对着他的娇小身影上。 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到她穿着简单俐落的衬衫和牛仔裤,背了个看起来绝对不名贵的大背包。她有一头黑色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在她的背包上头晃啊晃。 “你去问她,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他缓缓拿下太阳眼镜,看了售货小姐一眼,“请她割爱。” 售货小姐一愣,“什么?” 他俊挺的脸一冷,重新说了一次。“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她手中的香水,请她割爱。” 眼前这个男人长相是很吸引人,不过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神情也令人打从心头发寒。 “好的。”售货小姐挤出礼貌性的甜美笑容,“我去替您问问看。”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年轻小姐的身后。“不好意思,”她有礼的说,“小姐?” 杨意苓转过身。“谢谢,我自己看就好。”她以为售货小姐是要来向她介绍。 “不是的,是这样的——”售货小姐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语气有点勉强,“你手上这瓶香水——” “味道很好闻对不对?”杨意苓一脸陶醉。她并没有擦香水的习惯,但是她对玫瑰香味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早在上个月,她便听说这个品牌推出了一款新的玫瑰香水,用的是天然大马士革玫瑰,味道香芬不腻,台湾还独步全球的只在免税商店贩售,热销的程度,听说几乎一上架就会被抢空。 她刚才试闻了一下,味道真的如她所料的迷人,广告词的一句“幸福的味道”,单凭这句话,就足以让她心生向往了。 只不过价位——一瓶不到50 ml的香水要价万元,这个价钱实在令她咋舌。 她过的日子可不能如此胡乱挥霍,更何况香水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平常,她可是连买个卫生纸都四处比价才出手,而现在要她花大把钞票买香水…… 虽然喜欢,她还是迟疑的想着要不要买。 工作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有几天特休,她利用这段假期去看在日本求学的妹妹,这一趟来回已经花掉了她快三个月的薪水,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奢侈品了。 “是很好闻。”眼前的女孩有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而且笑起来好像连眼睛都闪着动人的光芒,所以售货小姐的声音不由得柔了些许。“只不过,这一瓶香水是最后一瓶,什么时候会再进货连我们都不知道。” 其实因是限量,所以要进货的机会并不大,只不过她没有把话说明。 “我明白!”她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机会难得,因为她可没那么好命可以常常出国。 只不过看到价位——她依然在心中天人交战。 “那位先生……”售货小姐微侧了下身,让杨意苓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惟尧。“他想要买你手上这瓶香水。” 闻言,她立刻将手上的粉色香水瓶紧握在胸前,生怕稍不注意就被抢走。 虽然她过的生活称不上优渥,不单得要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行有余力还得负担在日本求学的妹妹的学费,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 买东西时,如果没人跟她抢,她未必会买,不过如果有人要抢,管它有用没用,就一定要带回家,这就像在周年庆时,为什么总有一大群疯狂的女人不把钱当钱用,拚了命的购买。 道理很简单,除了周年庆推出的商品折扣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绝大部份人的主因是因为怕抢输了! 深陷在周年庆狂潮里的人们,脑袋绝对不能以正常人评论,这是她深切的体会。 这次在日本过新年,她终于见识到日本那群师奶们疯狂抢福袋的激烈,那个可怕的情况就好像那些福袋都不用钱似的,而她也忍不住入境随俗的跟着那些欧巴桑疯狂,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之后,她才好不容易花了五千日币买到一个最低价位的福袋,不过算是物超所值,因为里头有一整组的保养品,这是她此行到日本最大的战利品之一。 她还打算新春时间,在台湾也要继续抢下去—— “这是我先拿到的!”她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把香水紧紧抱在怀里。 “我知道。”售货小姐见状,忙不迭的安抚,“只是这位先生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购买——” “因为他愿意出双倍,所以我就得让给他吗?”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好像有钱就是老大,一点道理都不讲。 “不!”售货小姐连忙表明立场,“我们这里的一切货品都是以售价计算,所以就算这位先生要拿出双倍价钱购买,差额也是先生要给小姐的,我们并不介入,只是替他来问你的意见而已。” 意思就是只要她点头,可以现赚万把块吗?杨意苓眨了眨眼睛,白花花的钞票正在她的前方诱惑着她。 “不行!”她连忙摇头,甩开自己脑中的恶劣思想。“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该我的,我不能拿。” “那你的意思是——” “这瓶香水我要了!”她把香水交到售货小姐的手中,顺便掏出皮夹里的信用卡,“麻烦你。” “好的。”售货小姐无奈的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却意外看到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站到了她身后,她吓了一跳,“先生” “我出三倍的价钱。”李惟尧的口气依旧冷冷的。 英俊的男人不适合当老公,若这句话成立的话,杨意苓敢说这个男人肯定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这种好看的男人只能拿来观赏,不论走到哪里,无时无刻都是女人注目的焦点,看着大帅哥当养眼,至于当老公,还是省省吧。 抬起头看他,上天实在很不公平,这男人的身高肯定超过一八○,而她却连四舍五入都勾不到一六○,站在他身旁,两相对照之下,说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不卖!”她也学他的声音。不过实在很难,这似乎要有点天份,因为语调要冰冷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十倍。” 她露出惊讶的神情。这家伙是不做冤大头不甘愿是吗?十倍花十倍买一瓶50ml的香水就算是喜欢也太过头了一点。 “小姐,替我包起来。”李惟尧对也因为他说出的数字而呆愣住的售货小姐说。 他以为杨意苓的沉默代表同意。 “喔!”回过神之后,售货小姐连忙要去结帐,但是她才踏出步伐就被拉住。 “不卖!”拉着人,杨意苓脸上写着固执。 闻言,售货小姐一脸为难,目光在眼前这对男女身上穿梭。 李惟尧听到她坚持的语调,这才低下头仔细的打量这个矮得可以的女人。 出生在一个满是俊男美女的家庭里,他实在看多了美丽的长相,而她——相貌只能用平凡形容,唯独值得一提的就是闪着生气的双眸吧,其他的只有一句话……乏善可陈。 “不然你开价吧。”他瞄了一眼时间。他实在在这里耗了太久,对他来说,时间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不卖!”她怀疑他听不懂国语。“你一个大男人干么跟我抢香水?” 抢他的眉头微扬,这个字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我要这瓶香水。”直勾勾的盯着她,他对她伸出手。 看到他的眼神,杨意苓心头一震。他的身材高大,一脸果决,而她心跳竟然加速了李惟尧专注的看着她,她的执着和强硬,让他也拗了起来,更加深将香水抢到手的决心。 “我说了,不卖。” “可是我要。”他毫不放松的坚持。 杨意苓瞪着他,气他也气自己,竟然会只因为他一个眼神而心跳加速。“不卖、不卖!我说——不卖!” 话才说完,这才发现偌大的空间里突然一静,因为她的声音太过激动几近尖叫了。 一认知到这个,她脸颊热得几乎要烧灼起来,若有地洞,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什么样的女人会为了一瓶香水失控她让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时一个带着浓郁香水味的美艳女子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先生,我姓詹,是这里的店长。”她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请问有什么事吗?” “詹姐,是这样的……”售货小姐连忙向她解释情况。 仔细听完之后,詹文君眼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位。 在这里工作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李惟尧一身名牌服饰,脚踏手工订制皮鞋,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出入高级餐厅,休闲活动是打高尔夫球那一类的人,而杨意苓——顶多就只是个上班族吧,有点钱就出国去玩一趟,而玩这一趟可能得要令她缩衣节食大半年。 看着李惟尧立体俊美的五官,并不像个中国人,她又瞄了他的手一眼,没有婚戒,看来是个好机会。 “这种小事,你怎么都不会处理?”她训了售货小姐一声,“先跟你接触的人是谁?” “这位先生……”售货小姐有些迟疑,但还是老实回答。 “那香水,当然——”拿走员工手中的香水,她轻放在李惟尧的胸前,“属于这位先生。” 目前小姑独处的她一点都不介意制造一个不经意的邂逅。 “这怎么可以?”杨意苓有些惊讶事情的转变。 李惟尧冷冷的打量詹文君一眼,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但是眼底的精明令人一眼就看穿。 他微退了一步,拿出皮夹,直接刷卡买单。 杨意苓见了,气得想要跳脚。这真是太不公平了!那个自称是店长的小姐好像没有骨头似的靠着那个高大男人,摆明了假公济私! “香水是我先拿到的!” “不好意思,小姐。”詹文君微笑看着她,纯粹公事化的虚应。“不然你留下电话,如果货到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以为这里是百货公司吗,想来就可以来?摆明欺负她嘛!杨意苓委屈的咬着下唇。 李惟尧分心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受伤的神情,奇异的令他感到一阵心虚—— 他几乎同时在心中冷哼了一声。 心虚! 他早该冷血到不知道心虚是什么滋味才是,毕竟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适者生存——至于这个女人,就当今天上了残忍的一课吧! “先生,请问你贵姓?”詹文君扇动着长长的睫毛问。 李惟尧没有回答。 她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又问:“来台湾是观光还是洽商?” 他依然沉默,置若罔闻。 詹文君脸上的表情又僵硬了些许,“如果停留时间长的话——” 看见售货小姐拿着包装精美的香水走回来,李惟尧长手一伸,拿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喜欢人家,人家根本看都不看你一眼!”杨意苓火大的吼。 “你说什么?”詹文君脸上的笑容僵住。 “说中文啦说什么!”一个跺脚,她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这世上的有钱人都该千刀万剐,好看又仗势欺人的有钱人更应该下地狱去受苦受难! 她恨死他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真的想要狠狠甩他几十个巴掌! 她讨厌他——超讨厌。 “没想到是你们来接我。”一看到久违的两个表弟,李惟尧嘴角难得勾起了一个弧度。 “你是我们最伟大的表哥,不亲自接机怎么能表现我们的诚意呢?”靳偌文拍了拍他的肩,爽朗的说。 靳偌文的个性果然数十年如一日,李惟尧微微一笑。看向一旁沉稳的靳偌云,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靳偌云说,“你该累了吧?我们先回家。” 点点头,李惟尧谢过了靳偌文伸出的手,“我的行李不重,自己拿就好。” 他并不打算在台湾停留太久的时间,所以带的东西很精简。 靳偌文也没有勉强,他们站在电梯前,等着要通往外头的停车场。 就在这时,李惟尧的眼角瞄到一个熟悉身影,注意到对方目光锐利的射向他的方向,他懒懒回视—— 一个还算可爱的女人,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巴不得杀了他,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瓶香水。 在他还来不及思索自己的目的时,他竟然挑衅的将手中的香水轻佻的抛向空中又接住,然后对她微微一笑,果然看到她杏目圆睁,只差没气得跳起来。 “怎么了?”靳偌云敏感的发觉不对劲。 “没什么。”耸耸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辆急促的行李推车飞快的朝他们三个人的右边冲了过来。 靳偌云眼明手快的让了一步,还不忘伸出手拉了站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弟弟一把,但是他没能来得及拉另一边的李惟尧,所以推车直接撞上他。 对方似乎知道会撞到人,所以在撞上李惟尧的同时有稍微煞车,不过还是碰到了他。 踉跄了一下,李惟尧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推车后方的娇小身躯。 她用力的瞪着他,一双黑眸闪着火光。 这女人——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形容一个女人,她看来很娇小,但是脾气肯定不好。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缠,谁也不愿先认输。 “小姐,这推车是拿来放东西,不是用来飙车的!”靳偌文在一旁忍不住发难,“这里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你得要有公德心,不然撞伤了人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我故意的!”杨意苓呛道。 他一愣,没料到这个答案。 “小姐,”靳偌文回过神之后叹了口气,“给你一个良心建议,女人不要太泼辣,不然可会没有男人缘,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不希罕,没男人缘无所谓,嫁不出去也死不了!”她啐了一声,瞄了他和靳偌云一眼,视线移开但又立刻转了回去,“咦你们——怎么长得那么像?” “我们是三胞胎!”靳偌文爽朗的回答。 “三胞胎”杨意苓一脸怀疑,“你们俩很像,但他”她瞪着李惟尧,“跟你们一点都不像!” 若硬要说,他的五官太过立体,一点都不像个东方人,要不是他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她真会把他当外国人。 “他不是三胞胎其中一个,他是……” 靳偌云清了清喉咙,打断多话弟弟的话。 他一向不认为有必要跟个萍水相逢的人解释太多私人的事情,虽然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是商场待久了,他太清楚有些人看来天真,实际上是扮猪吃老虎,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靳偌文眼一瞄立刻意会,微微一笑。“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若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一步了。” “你们要走可以,但是他不行!”她气呼呼的指着李惟尧,“要走可以,等我把话说完。” 靳偌文一脸狐疑,“小姐,我们认识吗?” 杨意苓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认识他!”她的纤指直指着始终沉默不发一语的男人。 李惟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打量她。 好奇怪,他一向讨厌死缠烂打的女人,可看到她出现,他却没有不悦,只觉得有趣,就连现在她很没礼貌指着他的茶壶样,都令他觉得……很好玩。 靳家两个兄弟交换了个讶异的眼神。这几年来,第一次听到表哥跟女人扯上关系,这可是大大的新闻! “我告诉你,”杨意苓指着仇人直挺的鼻子数落,“若是君子的话,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我!” 他只是冷冷的对她挑了挑眉。 “我可以给你钱。”她不占人便宜,该付的,她付,那瓶代表着幸福的香水——她要定了! 他迳自以淡漠的神情看她,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下辈子,你投胎会变成一只猪!”对着如同哑巴一般的男人,她气得猛然冒出一句诅咒。 靳偌文听了,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靳偌云则是没好气的瞪了弟弟一眼,要他克制一些。 “然后,我会把那只猪杀了,”她的手还在李惟尧面前握紧了拳头,“煮熟了之后,全都吃进我的肚子里!” “这个画面实在太血腥了!”靳偌文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这次连李惟尧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虽然他也觉得她的幼稚挺可笑的。 “你不是个男人!”杨意苓还在发泄怒气。 “她怎么知道?”靳偌文忍不住惊呼。“表哥确实是做了好几年的和尚,难不成这女人跟他上床也发现他不行吗?” “闭嘴!”靳偌云无奈的抚额。 靳偌文这才不太情愿的闭上嘴巴。 可正在气头上的杨意苓根本没有听到靳偌文的话。 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她不敢用好、穿好,努力的过日子,好不容易出个国,回来想要买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没料到被他小人的从中拦截,她觉得很委屈,也无法平心静气的接受。 “跟个女人抢东西——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 她的话语最后化成一道道失控的高音。 “小姐,我们都知道我表哥不是男人。”靳偌文忙不迭的安抚,“你就别搞得人尽皆知了!” “靳偌文,”靳偌云有些动怒,“闭上你的嘴巴!” 靳偌文这次的话奇迹的闯进了杨意苓的脑子里,她突然回复平静,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就连来往行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飘到他们身上。 “不是男人”她狐疑的目光看向靳偌文,困惑的重复一次,“他不是男人?你为什么这么说?” “就……”才想开口解释,话语就硬生生的在两个兄长杀人般的目光底下消失。 杨意苓看着他们三个人眼神的流转,突然不屑的哼了一声。“骗人,他长得人高马大,别想骗我说他去变性了!” “不是,他只是……”靳偌文原本想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在锐利的瞪视下化成一阵叹息。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不能畅所欲言更痛苦的事呢?他痛苦的咬紧牙关。不能说话,真的会得内伤! 杨意苓发觉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眼前男子的欲言又止,和另一张相同脸孔的面无表情,还有那个抢他香水的坏人一脸铁青—— “你……不会真的是变性人吧?”她一脸的怀疑,“我可是看过人妖喔!有男的变女的,当然也有女的变男的,只不过女的变男的之后,通常还是很娇小,很少像你这么大只的!而且——”她不客气的伸出手,直截了当的勾起李惟尧的下巴。 她的举动使靳家两兄弟眼底闪过惊讶。 “你有喉结,所以你根本没有变性!真是可耻,为了一瓶香水硬说自己是人妖!” 有生以来第一次,李惟尧有掐断女人脖子的冲动,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人提过“人妖”两个字! “我们走。”为了克制自己不要才踏上台湾就发生血案,所以他缓缓的退了一步,强迫自己转身离开,顺便把刚才那些对她的奇怪感受全数抹去。 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杨意苓不知哪来的胆子,硬是挡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头看她,表情平静得不显思绪,一双黑眸如同冰霜一般。 她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惹火了他,看到他的眼神,她在心底暗叫不妙,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她没有台阶下了。 “你还有话说吗?”虽然一脸山雨欲来的阴郁,但是他的嗓音却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柔。 这种感觉实在有点恐怖!杨意苓吞了口口水。“没什么,只是那瓶香水是……” 他突然伸出手,把瘦小的她一把抓了起来。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下一刻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腾空,视线与他平视。 “放我下来!”她觉得心跳失去了控制,一点都没有把握这个看来拥有巨大力气的男人会不会在下一刻伤害他。 “不放,你能拿我如何?”他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你这个人很奇怪,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我吧?”不服气的话语一古脑的全都从慌乱的嘴里吐出来。“你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四处招蜂引蝶,明明就是我先拿到香水,但是那个花痴店长硬是把属于我的香水卖给你,我数落你几句,你听听就好了嘛!干么这样把我当小鸡一样拎着,我也没有硬要你干么,你是男人,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这女人——李惟尧冷冷的打量她——真的是没什么大脑,也不想想她现在是在他的手上,只要他微微用力,她不死也半条命,一张嘴却还是喳呼个不停,一点都称不上优雅,更不要讲什么气质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干么?想找我麻烦吗?”她的声音紧绷。 他的眉头微扬,冷哼了一声。“名字!” “杨意苓啦!”她的口气闷闷的,气愤情势的转变,有些老羞成怒起来,气自己一看到对方拉下脸,就变得跟个俗仔一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还要知道更多吗?要不要我顺便告诉你一切身家资料,让你日后方便来找我算帐?” 找她算帐这女人黑社会电影看太多了。 “不需要,若我想要任何有关你的资料,自己会查。”头一侧,他示意两个表弟先进电梯。 “从今以后,最好注意你的态度,”李惟尧黑眸紧瞅着她不放,口气却很轻淡,“我叫李惟尧,记住这个名字。” 他轻淡的口气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李惟尧——她可以找到一百个理由不要记得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表情却使她一点都无法忽略自己此刻心脏狂跳的速度。 她疯了,真的是疯了—— “回去之后,你最好开始努力烧香拜拜。” 第二章 因为命没好到可以再多休息几天,所以回台湾的隔天,杨意苓便准时进公司报到。 证券行里,现代人最热中的金钱游戏罕见的没有让人开心,电视墙上的数字快速跳动着,最近这几天因为美国股市的拖累,所以台湾股市也陷入盘整,绿油油的一片,看来想要重登一万点的日子,真的是遥遥无期。 前几天股市大涨了几天,当时大家对前景都一片乐观,证券行里来来去去的人脸上都挂着开心得意的笑容,可今天——整个证券行都陷入了低气压。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任谁资产缩水了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前几天响个不停的电话,现在却沉默得跟哑巴一样,令人怀疑是不是电话坏了,看来今日的成交量要放大的机会是微乎其微。 在这里工作了一年之后,杨意苓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全世界的华人都一样,要他们拿出一千块来做善事,得要考虑个半天,但要他们拿个一千块出来赌博,绝大多数的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拿出来。 “你听说了吗?”坐在隔壁,同样也是营业员的刘惠兰闲来无事,对杨意苓问。 “听说什么?”她不解的反问。 “我们要被整合了!” 她有些意外,“整合?!” 去日本一个多星期,她完全没有跟台湾的人事物接触,所以当然没有听到任何相关消息。 “好像是听说为了扩大营业范围,所以打算要合并。”喝了口桌上的热茶,刘惠兰说。 听到这个,杨意苓眉头一皱,“合并不会要裁员吧?”她关心的只有自己的生计问题。 “放心。”刘惠兰笑道,“既然是要扩大营业范围,怎么会裁员?听说还有可能会加薪,不过你的年资才满一年,所以加薪的幅度应该不高。” 杨意苓眼睛一亮。“加薪”两个字听来就足以令人心花朵朵开,不过自己的年资确实不长,所以她也不指望多领钱,只要能安稳的保住工作,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听说要跟谁合并吗?”毕竟是女人,对于这种八卦小道消息实在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听说高嘉金融有兴趣。” 高嘉金融听到这个名字,杨意苓的笑容有点僵住。 像她这种小人物当然进不了这种大企业总部工作,不过她对这个公司并不算陌生,因为她的叔叔就在里头担任高阶主管。 妈妈两年前过世前,曾经带她去拜访过,目的就是希望叔叔可以看在亲人的面子上,替将要毕业的她介绍一份工作。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在情份在。 爸爸死了多少年,叔叔对她们孤儿寡母就不闻不问多少年,所以那是一场不愉快的会面,叔叔对待她们的态度只是敷衍。对她叔叔来说,最大的仁至义尽就是替她们母女还清了她爸爸欠下的债务和医药费,也因此就算他的态度再冷淡,她们还是忍气吞声。 毕业之后,她自己找工作,反正不靠裙带关系她也饿不死,反正这世上本来就存在许多不公平,有人天生好命会投胎,有人就得要努力的汲汲营营一生,她早就看开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叔叔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也令她明确的跟这个人划清界线。 “所以——”若真合并,看来难免会跟自己的叔叔碰到面,“我们要跟高嘉金融合并喽?” 她知道刘惠兰的话可信度很高,因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营业员,但是她跟高嘉金融董事长的千金是大学同学,更是不错的手帕交,所以刘惠兰的话有其可靠的消息来源。 “还不一定。”刘惠兰耸耸肩,“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多之前,高嘉金融不是跟靳扬财管因为亚洲银行的合并弄得不愉快吗?” 杨意苓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她是听过这件事,对市占率亚洲第一的靳扬财管她了解不算太多,但因为之前这间公司跟高嘉金融扯上关系,所以她才会开始注意起靳扬。 “好像说要持续市场的独占性,不让其他小型金控有机会翻身,所以靳扬对我们也表示兴趣。” 看来又是一场权力与金钱的角力战了!杨意苓耸耸肩,反正只要不影响她的权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老板是谁,她们这种市井小民的心声只是要稳当的生活下去。 “其实在商言商,谁都希望和气生财,”刘惠兰支手撑着下巴,“高嘉方面是希望可以跟靳扬合作,创造一个双赢的局面。” 从敌手变成事业伙伴果然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如果可以这样,是不错啊。”她的心思不想放在这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上头,只要肯定可以保住工作就好。 “可惜靳家的三兄弟都已经结婚了!”刘惠兰惋惜的大叹口气。 闻言,杨意苓好笑的瞄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刘惠兰一脸梦幻,“若他们有一个单身,不就可以叫我同学去跟他们企业联姻?如此一来,自然就得变成事业伙伴了。” 杨意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种烂点子,还真多亏她想得出来! “常小姐会愿意吗?” “应该不愿意。”刘惠兰失望的摇了下头。 高嘉金融的千金大小姐——常仲玲,杨意苓因为刘惠兰这一层关系而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对她的印象不错。 常仲玲没有什么千金大小姐的骄气,而且在高中时代,她的身旁就已经有个护花使者,两人爱情长跑多年,听说对方家境只能勉强算小康,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以世俗的角度来看,并不算是门当户对。 “之前,你不是说常小姐打算要结婚了吗?”杨意苓随口问。 “是啊!”刘惠兰耸了耸肩,“不过仲玲他们家不同意,仲玲还说,若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真的会跟卢江奇私奔。” 杨意苓忍不住一笑,“真酷。” “这一点都不酷!”刘惠兰对天一翻白眼,“我总觉得仲玲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若真的嫁给卢江奇那个穷小子,我看她这个手不动三宝,茶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过没多久就会叫苦连天。” “那可不一定。”她一点都不认为常仲玲有这么娇弱。“为了爱情,就算天塌下来,我想她都愿意承担。” 虽然女人都清楚在面对爱情与面包的选择时,聪明的最好选后者,但是绝大部份的女人到面临选择的那一刻,却往往出乎意料的选择爱情。 就算明知等在前头的是磨练,心中还是会因为跟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而有小小的幸福感,自以为天大的难关都闯得过去。 刘惠兰没辙的摇头。 杨意苓忍不住一笑。 有时,她会觉得生命在她眼中成了一种重复单调的生活,整天与数字为伍,她最常思索的便是如何使自己和妹妹的生活更加稳定,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对爱情仍有憧憬。 她毕竟还是个二十几岁,正值花样年华,虽然称不上貌美,不过还算可爱的女生,作作白日梦是可以被接受的。 而且不一定有一天,她的白马王子真的会从天而降! 想到这,一个不受欢迎的男人身影第两百零九次闯进她的脑海里,她立刻诅咒了一声,脸上梦幻的神情消失。 仇恨——她对自己说,夺人所好的李惟尧,根本不配当她的白马王子!但是不可否认,他就像蚊子一样在她的脑中盘旋下去,不管她多么努力挥打,他还是不停的骚扰。 “总有一天,要把你打死!”她喃喃自语的立誓。 在她发呆的同时,原本吵杂的证券行突然一静。 “哇!怎么可能?” 听到身旁的惊呼,杨意苓才回过神,“什么事?” “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本人竟然比相片还好看!” “怎么?有明星来吗?”她一脸兴致勃勃,追寻星光。 “比超级巨星还了不起,你看!”扳过她的头,刘惠兰要她看着电梯的方向。 只见一群西装笔挺的男人陆续从电梯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高大修长的身躯特别引人注目。 这个男人眼熟到让杨意苓心跳加速。 “不可能!”她忍不住低呼。就算台湾不大,但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碰到面也不是太容易的事,难道她上辈子真的杀人放火没做好事吗?不然怎么会再遇到这个讨厌鬼他的脸上现在少了一副太阳眼镜,高傲的气质依然不变,还是惹人厌……她像是要催眠自己似的在心头强调。 “天啊!好帅喔!”刘惠兰像快要晕倒的样子。 帅他是长得不错,但是这依然不足以令她忘记两人之间的仇恨!夺人所爱非君子……那瓶香水,她会记一辈子! 杨意苓注意到李惟尧身旁没有任何人,他就像不处在这个空间似的超然,距离那群西装笔挺的男人们有一步之遥。 “他不知道是靳家三兄弟的哪一个?” 靳家三兄弟她的脑袋突然轰的一声。“靳家三兄弟”倏地拉住刘惠兰的手,“你说靳家三兄弟,靳扬财富管理的那三兄弟吗?” 刘惠兰有些被吓到,愣愣的点头,“对啊!你没看到跟在他旁边的还有我们总公司的总经理吗?连我们那个胖经理都赶出来迎接了,看来靳扬真的对我们公司有兴趣。” 杨意苓慢半拍的想起,靳家三兄弟是三胞胎,她的目光立刻梭巡着,果然看到另一个脸上挂着迷人笑容的男人,对于这张脸孔她也不算陌生,在机场他爽朗的个性令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伟大的巨贾,她目光好奇的又飘向面无表情的李惟尧。 那他是谁?能跟靳扬扯上关系代表他有点来头,这也解释了他可以用财势硬跟她这个小女子抢瓶小小香水的原因。 “惠兰,后面那个男人是谁?”她问,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对于李惟尧,她根本一无所知。 刘惠兰看着李惟尧,露出惊艳的神情。这个男人长得很帅,身形甚至比靳家三胞胎之一的那个男人还要来得高大。 “我不知道。”她眼底浮现欣赏,“我从来没看过这号人物,是外国人吧?” “不全然是外国人,他有外国血统,但是中文很标准。”杨意苓恨恨的说。 刘惠兰好奇的看着她,“你认识他?” 愣了一下,她微耸了下肩,没有回答。 “他是谁?”刘惠兰兴致勃勃的追问。 “我怎么会知道。”杨意苓连忙低下头,假装忙碌的做自己的事,蓦地想起李惟尧那日在机场离去时所说的那句话——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只不过她很重视这份工作,并不想要在这里跟他起冲突,而且看这两次见面,他都跟在靳家人的身旁,白痴都看得出他们关系匪浅。 俗话说的好,穷不与富斗——她就委屈点好了,何况若她会隐身术,她会很乐意这个时候让自己消失不见…… 就算是身旁站着出色的靳偌文,李惟尧的存在依然抢眼。 他冷冷的目光看着证券行的总经理。他带着他们来到这间位在市中心,据说是分区营业处中最大规模的一间证券行。 这些年来市场的变迁太快,小型的金融机构渐渐无力与整合完全的金控公司对抗,苦撑到最后,往往只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被合并,成为金控公司的一员,另一个则是下台一鞠躬。 这间在台湾约有七间分行的证券公司规模并不大,但却是老字号的招牌,所以还是有不少忠心的客群,靳家也才有意介入经营。商人总是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嗅出金钱的味道。 懒懒的目光扫向四周,灯光明亮,正在观盘的客数算是差强人意,若是营运的数字还可以,并入这家公司并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惟尧!”靳偌文轻声的唤,“我们进办公室坐一下吧。” 李惟尧瞄了一下时间,下午两点,待会他跟靳家老大有约——靳偌亚自愿陪他去打网球。他还有点时间,于是点点头。 杨意苓敏感的察觉他们走近,要进入经理办公室,一定会经过她前面的柜台,她赶忙拿着身旁的资料,低着头,手指头快速的移动忙碌着。 “他们走过来了!” 从他变成他们,杨意苓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虽然内心实在很不想承认,但是李惟尧在外观上确实占了许多先天优势,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成为他人的目光焦点。 刘惠兰的视线不停流转在靳偌文与李惟尧身上,几乎同样出色的男人,只要看着就足以令她脸红心跳。 “天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杨意苓更加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对同事的话有任何反应。 “喂!看一下啊!”刘惠兰轻拉了下她。 她的嘴一撇。她才不要看。 下一秒,刘惠兰突然自顾自的站起身。 杨意苓有些意外的瞄了她一眼,心头开始忐忑,不知道她现在的举动图的是什么? “你好,靳先生。”扬起一个迷人的笑容,刘惠兰主动打招呼,目光还不忘偷偷飘向李惟尧。 虽然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是看他与靳家人互动的样子看来,这个男人肯定也大有来头。 身为时代新女性,在最快的时间内判断一个男人的价值才是最聪明的生存之道,一旦看到条件不错的男人,就得把握机会,主动出击,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好。”靳偌文也停下脚步,好脾气的微笑点头。 因为刘惠兰的主动打破沉默,所以原本闷着不敢表达自己心意的营业员也陆续站起身,热络的打招呼,反正今天盘势不好,也没有以往忙碌。 除此之外,他们会如此热络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人往高处爬,若是好运一点可以让靳偌文印象深刻,说不定就可以到金融界梦寐以求的靳扬上班。 靳偌文一一点头示意。 他是靳家三胞胎里公认的好好先生,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也无法使他发脾气,脸上总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众人的热情却显得那个猛低着头的女人古怪,李惟尧分心的瞄了一眼,对方低着头,他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只是她有一头发质好得会发亮的黑发,此刻简单的扎成马尾,散在脑后。 这个画面他似曾相识,他专注的盯着那颗头不放,极力思索。 “三少,等会儿你一定要赏脸跟我们吃个饭!”总经理热情的邀请。 靳偌文的目光看向表哥,“你怎么说?” “不了,我跟靳少有约。”他回答,目光依然盯着那头长长的黑发。 靳偌文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看什么?” “没什么。”李惟尧不带太多情感的回答,“我改变主意了,你有公事就自己忙吧,我不跟你一起了。” 高傲的态度完全表现了他的不可一世,只有没脑子的女人才会为这种男人尖叫着迷,杨意苓不禁心想。 “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李惟尧淡淡的拒绝。 杨意苓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楚的传进了他的耳里。 轻抚着下巴,李惟尧直接的站定在柜台前。 “请问有事吗?”看到这么一个高大的帅哥站在自己面前,刘惠兰开心得快要晕倒。 李惟尧压根没分心看她一眼,目光锐利的梭巡着,最后落到了低头女人的名牌上,上头有张笑得像个白痴似的相片,他一向对其他人的五官记忆不深刻,不过她的脸孔却奇迹似的停驻在他脑海之中,他往旁边一瞄,就看到三个大大的中文字写着——杨意苓。 “你说倒了八辈子楣才会再跟我碰上面是吗?” 听到声音离她这么近,杨意苓的心一惊。 “之前像个母夜叉,现在却温驯得像只小白兔,怎么?几天不见,舌头被猫吃了吗?” 这该死的家伙!狠狠的抬起头,就见原本站在不远处的李惟尧此刻一脸高深莫测的站在她面前。 与他四目相接的瞬间,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突! 她落入了一双漆黑如夜色的眸光中。 心跳不受控制的马上加速,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脑袋一片空白。 看来就算她再不认同女人疯狂迷恋这个自傲的大帅哥,但不可否认,这么靠近看他,他的五官还真的挺有震撼力。 不过她的心慌意乱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很快就想起两人之间的“深仇大恨”。 “请问有事吗?”她学着他的语调说话。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她脸上闪过迟疑,“你指的是哪句?”她不太自在的问。 他紧盯着她,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几乎要尖叫了,这个男人笑起来比面无表情还要恐怖,这个笑容就如同是在下一秒就准备快、狠、准的给她一刀。 “你想怎么样?”虽然要自己争气一点,但是她的声音还是有点颤抖。 李惟尧轻耸了下肩,“或许我会变成你的老板。” “骗人,你想当我老板你说当就能当吗?就算可以,我也有权选择不要当你的员工!”一被逼急,她冲动的嘴又自动冒出话来。 他冷冷的看着她,“话别说得太早。”语气透露着明显的警告。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看得出来你有点钱。”杨意苓固执的说下去,“不过你不要以为有钱就是天,我看不起像你这种财大气粗的自大狂!” 他身上的某些特质让她想起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叔叔。 李惟尧轻挑眉梢,第二次——她在众人面前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他,真是好样的!他并不打算检讨自己为什么非要逗弄她,只是专注的打量着她,奇怪自己并不因此感到困窘,反而还觉得……满习惯的。 “说些似是而非的理论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帮助,如果我要当你的老板,就一定可以。” “白痴!”她忍不住啐了一声,不过话才说完,就后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次,李惟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转过身,在靳偌文的耳际低语了一句。 就见靳偌文一脸惊愕,目光飘到杨意苓脸上,最后,没有反驳的点点头。 杨意苓不安的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这种认知实在是糟透了。 她死命的盯着他们,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没办法在他们脸上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最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李惟尧自在而优雅的掉头离开。 他没有费心转身去看她的表情,因为她天真的根本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喜怒。 不可否认,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了。在经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他对爱情或是婚姻并没有任何的憧憬,但现在,他并不介意在台湾时让杨意苓来娱乐他。 “他想干么?”杨意苓一双大眼看向靳偌文。 他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实在很讨厌这种感觉,好像陷入了被人设计的局里,连跳脱的权利都没有。 靳偌文同情的看着她,实在好奇这一男一女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方才表哥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开口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合并这间证券行,若是靳扬没兴趣也无所谓,他会出资处理! 如果这一切都只为了她——看着杨意苓,靳偌文难得思考了起来。 一想到那双慑人的黑眸,杨意苓忍不住呻吟出声。 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她发现其他人对李惟尧所知真的很有限,只能单就他与靳偌文的熟稔和穿着打扮猜测他的背景也很不凡。 不过一个有钱的男人、有背景的男人,结论就是——跟她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应该很讨厌他,杨意苓不禁心想,一个女人被好看的男人吸引是理所当然,但是他这么没有风度,在初识时就为了一瓶香水跟她杠上实在也称不上君子,所以她当然不会像个怀春少女似的把思绪绕着他打转。 只是他的一个眼神,却似乎有魔力似的使她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她不得不承认——她或许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他。 这并不能怪她,毕竟他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女人对好看的男人没有招架能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电话响起,她逼自己回神,接起电话,一边key in,思绪却还有一半留在他的身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键盘。 等她再回过神时,才发现——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只因为他——李惟尧,她就key错了单,原本依现价买进100张的台积电硬成了买进1000张——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取消下单,但是来不及了,她哀嚎着。 李惟尧——是她的大煞星,谁说红颜是祸水,那个大帅哥才是一个千年大祸害! 第三章 “我妈要你明天回去吃饭,还有这是你要的东西。”靳偌文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李惟尧前面的桌子上。 因为不想太打扰他人,所以李惟尧坚持不住在靳家大宅,独自一人入住饭店。 拗不过他,最后便由靳家人出面替他订下顶级饭店内的名人套房。 也因为他的交代,所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靳偌文便顺路绕过来,将他要的资料送到。 “谢谢。”李惟尧并没有费心伸手去拿。 靳偌文坐到他面前,目光写着好奇,“你要这个做什么?” 耸了耸肩,他没有回答。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先看过那女人的资料,她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靳偌文哪有那么容易死心,“你喜欢她吗?” 当年,表哥为了使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所以在引他进入金融界的老师介绍之下,娶了同样拥有雄厚金融背景的义籍妻子——辛莉亚,只不过这段看似门当户对的婚姻不到一年就因他的殴妻举动划下句点。 靳偌文一点都不相信表哥会是个用暴力解决事情的男人,只是因为他本人从不替自己辩解,所以就算他再好奇也问不出所以然。 “你别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若是没得到答案,他真的会难过得睡不着觉。 “你要喝点什么吗?”李惟尧走向一旁的小吧台,三十三坪的室内空间,对他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 “不了。”靳偌文摇了下头,又想到母亲的交代。“我妈说要替你介绍女朋友。” 李惟尧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她很一头热的决定要替你安排相亲!”他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你知道,我妈咪一意孤行惯了,所以为了你不要被埋怨一辈子,就算再不愿意,也最好做做样子去跟人家碰个面,大不了碰面之后,说不来电就好。” 李惟尧仍旧沉默。早知道这次姑姑如此盛情邀约他来台湾,绝对不会只是要他好好散心这么简单,果然——如同他爸爸的想法一样,他们希望他能重新再找一个对象,好好生个孩子,毕竟是中国人,还是有“无后为大”的观念。 “而且,我刚离开公司的时候,高嘉金融——也就是这次要跟我抢证券行经营权的那家公司,他们也打电话来说有兴趣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 靳偌文点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知道你来台湾,而且我妈又积极的想要替你介绍对象,高嘉的董事长千金因为也是单身,所以想跟你见一面。” 说完冷哼了一声,“他们真当我们是白痴吗?想也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关于这点,李惟尧不予置评。他以前没有介入靳扬的运作,以后也不会,所以若是对方想藉由他来达成某些目的,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靳偌文伸手拿起牛皮纸袋,“虽然我在最快的时间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我怕这份资料现在已经成了废物。” 倒了杯气泡水,李惟尧有些不解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有意出资买下证券行是因为杨意苓,想当她老板的话,现在你可以死心了。” “什么意思?”他喝了口水。 “杨意苓已经离职——正确一点来说,”靳偌文拿出牛皮纸袋中的资料,露出一个笑容,“她是被炒鱿鱼。” 闻言,他眉头一蹙,缓缓的走上前,接过表弟手中的资料。他的中文阅读能力还算不错,没多久就把里头的内容搞懂。 这个白痴!李惟尧忍不住心想,这种下错单的蠢事亏她这个大学财经系毕业的人做得出来。 有些情急的翻到下一页,还好,回冲之后,她只需要付一笔钱了事,还不至于吃上官司。 “谢谢你亲自跑一趟。”他将资料搁到一旁,语气徐缓。 “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感谢,”靳偌文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可以换个方式道谢吗?例如跟我讲一下你跟那位杨小姐的关系,我比较喜欢这种实质的感谢方式。” 这辈子他肯定搞错了性别,比个女人还爱听八卦!李惟尧瞄了他一眼。他的两个哥哥没有被他气死,实在是命大。 “我要你帮我弄的车呢?”他迳自问。 “已经在停车场了。”靳偌文拿起一把车钥匙放在他面前,“跟你在伦敦的车款一模一样。” 就算是到台湾,表哥还是同样一丝不苟,喜欢同样的食物,住与伦敦一般大小的房子,就连车子也要一模一样。 “谢谢。”李惟尧再次道了声谢,走向房门口,将门拉开,“再见。” 那副冷淡的样子,令靳偌文有些受到打击。 “你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令我很难过!”他不太情愿的起身。 “再见。”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李惟尧又重复了一次。 若他坚持不说,死赖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叹了口气,靳偌文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外,忽然又带着一线希望的转头。“如果是二少来问你的话,你会愿意——” “再见!”门不留情的关上。 靳偌文瞪着门好一阵子,奇怪这些人难道都不晓得,好奇心这种东西憋在心头很难过吗? 叹了口气,他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 就算失业,但是这个世界依然会继续运转! 杨意苓放慢自己的脚步,转进通往自己小套房的巷道。 房东将原本用来做办公大楼的楼层打通,百坪左右的空间重新装潢,隔成六到十坪大小不一的十五间套房出租。 这里的管理还算不错,出入份子也很单纯,以大台北地区来说,租金也合理,有投币式洗衣机和烘衣机,除了不能开伙之外,这里对她这么一个单身女子来说,算是上上之选。 从妈妈过世之后,日子过得是有点辛苦,但还算平静,毕竟她和妹妹都很有骨气的自食其力过生活。 低下头,她翻找着皮包里头的磁卡,要将门给打开。 她不懂,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因为遇到一个人就改变呢? 想起李惟尧,又忍不住大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得要为昨天下错单而付出代价,虽然很清楚今天失业一事并不能全然怪到他的头上,但是似乎只要遇到他,原本就称不上好运的人生,就更不会有好事发生了。 才拿出磁卡,皮包里的手机便响起,她懒懒的拿起来,萤幕上显示着一组陌生的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喂?” “意苓吗?” 这个声音有点陌生,但又带了一丝熟悉,她极力思索着,“你是……” “我是叔叔!” 杨意苓一愣。八百年不联络的人,干么突然打电话给她这个穷亲戚讨债吗虽然叔叔曾经表明替她爸爸还的那些债务和医疗费都不会跟她们要,不过口说无凭,若他现在开口要钱,她也不能说什么。 “叔叔。”不太情愿的唤了声,“有事吗?” “你在家吗?” “嗯。” “那太好了!”杨仁忠兴匆匆的说,“我正好在你家附近,快下来!我们去吃个饭!” 这么久没有联络,叔叔怎么会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但是电话彼端的声音又确实是自己叔叔的没错。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更毒一点的可以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偏偏今天又失业了,挂上电话之后,杨意苓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如果叔叔真是来讨债的,她得把自己卖了才有可能还吧! 不过,她在心里泼了自己一桶冷水,先决条件是要先找到人买才可以…… 她无精打采的离开电梯,走出大楼。 没过多久,一辆备有司机的豪华轿车停了下来,就算满心不愿,她还是上了车。 东西很美味,要不是因为叔叔脸上始终挂着太过和蔼可亲的笑容,杨意苓肯定自己会吃得更愉快一点。 这几年来,这个可以说是世上最亲的亲人对她们两姐妹不闻不问,现在突然冒出来,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吃饱了吗?”杨仁忠柔声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微微一笑,她点了点头,“叔叔,你请我吃这顿饭,是有事要跟我说吧?” “你真是聪明!”杨仁忠哈哈一笑,“其实,我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商量杨意苓对这两个字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随即又看开的等候下文。反正今天她已经够不顺了,也不差再多一件。 人家不也说上帝关一扇门,就会开另一扇窗,失去灯光,还可以拥有满天的星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她的坦然,突然被入口处的高大身影给吓住。 一看到那男人,她的目光立刻跟着他转,压根没有留意叔叔此刻对她说些什么。 不会这么巧吧杨意苓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惟尧。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他为何总像个背后灵似的一直出现在她四周,而且根据之前碰面的几次经验,遇到他之后,接下来等着她的绝对不会有好事。 几乎在同时,李惟尧也注意到她,并对她微点了下头。 她立刻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不是天,不是王,只是一个男人……如此而已!刻意忽略心脏的狂跳速度,她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且不受影响。 “意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啊”她一脸茫然,“什么?不好意思,叔叔,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杨仁忠皱眉瞄了她一眼。 杨意苓立刻挤出一个笑容,虽然没有看着李惟尧,但是她却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在侍者的安排下,坐到叔叔的斜后方,背对着她,她能清楚看见他宽厚的背,这么靠近,使她头皮都发麻了。 “最近,我们董事长的女儿竟然不顾反对要嫁给一个穷小子!”杨仁忠叨念着。 “喔。”她已经听刘惠兰说过这件事,只是不解叔叔为何跟她提这个,毕竟这件事跟她无关。 杨仁忠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董事长的意思是希望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杨意苓的眼睛一转,相当不以为然,但是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其实像他们这种大企业家,要的都是政策联姻,谁能给好处就跟谁在一起,更何况现在就有一个结婚对象,只要大小姐点头跟他结婚,对公司绝对有正面的帮助,但是大小姐不肯,就连和对方见个面都抵死不从。” “然后呢?”说了这么长一串,在她这个外人听来,其实是一大堆废话。 “因为大小姐不肯,所以我们董事长找我帮忙,”杨仁忠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自然就想到了你。” “我”她一脸错愕,“为什么扯上我?” “你跟我们大小姐年纪相当,又是我的侄女,所以由你代替大小姐去跟对方见面是最好不过的。” “叔叔,”她露出古怪的神情,“你现在的意思,是要我去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相亲吗?” “什么莫名其妙!”杨仁忠斥道,“对方是靳扬董事长的侄子,听说还在伦敦金属交易中心里做经理人,外型条件相当不错,生活有品味、有格调,跟着他,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别把我当白痴。”杨意苓忍不住拉下脸。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仁忠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回嘴。 “本来就是。”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吗?她压根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白吃的午餐。 “若对方的条件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叫伶爱去嫁给他?” 杨伶爱是杨仁忠的掌上明珠,现在还在美国读大学。 杨仁忠一时语结,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似乎是被踩到痛脚。 “被我说中了吧!”她的嘴一撇,“你应该还有一些事没老实告诉我吧” 他沉默。 “不用告诉我原因。”杨意苓也不以为意,“反正我对那个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你不老实说也无所谓,而且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私心而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叔叔,今天若你找我就是要问我是否愿意代替常小姐去相亲的话,我的答案是——不!” “不要拒绝得那么快。”杨仁忠一脸不快,“对方的条件真的不错!” “我不想再跟你谈论这个话题。”她冷淡的拿起皮包,“你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走了,我有点累。” 他有些恼怒的低吼,“你竟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也不想想你有今天是谁给你的!” 她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大剌剌的说出这样的话,这几年来他对她们姐妹不闻不问,她们有今天全都是靠自己一点一滴辛辛苦苦拚来的。 “我知道叔叔很照顾我们。”她强迫自己开口客套,“也一直很感谢你对我们的用心。” 这样的场面话,说得她自己都反胃想吐。 “只是——”她继续说,“你要我跟一个陌生人见面,甚至去嫁给他,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对方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对象!” “我还是那句话,”杨意苓想也不想的反驳,“如果真那么好,你就叫伶爱回台湾嫁人,我不好意思抢。” “你——”这丫头打小就伶牙俐齿,令人气得牙痒痒的,本以为经过这几年在外头孤苦无依的日子之后,多少会收敛一下脾气,没想到反而更变本加厉,他不由得脸色一沉,“总之,要嫁不嫁,等你见过靳扬财管董事长的侄子之后再决定!” 她这辈子作梦都想不到自己有可能跟这个高高在上的企业家族扯上关系,但就算是他们再有钱,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她的婚姻不是买卖。 “我不见!”她倔强的说。 杨仁忠铁青了脸,“你不见可以,叫京绮回台湾!” 听到妹妹被提起,她再也忍不住火冒三丈。 “喂!你这个老番颠,”她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脑筋最好不要打到京绮身上,我们姐妹俩不受你摆布!” 看到她的态度,杨仁忠也不客气了,“如果不想受摆布的话,就乖乖还钱来!” “钱”听到这个,她的气焰立刻消了一半,改变成狐疑。“什么钱?” “你忘了吗?”他得意扬扬的说,“你们那个不成材的爸爸死了之后,你们母女三个无依无靠,最后还是靠我出钱替你妈妈在高雄买了个公寓,最后你们也靠着卖公寓的钱搬到台北来,还让京绮有钱可以到日本念书,难道你忘了吗?” 现在,杨意苓真想拿把刀划开他的身体,看他流出来的血是什么颜色? “那是爷爷的钱!”她的眼眶有些泛红。死去的祖父在生前几乎把毕生的积蓄都给了她们母女。 “你爷爷?”杨仁忠的嘴一撇,“就凭他一个老农夫,耕了一辈子的田,你以为他能有多少钱?” 她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人,强迫自己压下怒气,“为什么非要我去?凡事总有原因,不是吗?” “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丫头,”似乎看出她的软化,他赞了她一句,“我是高嘉的副理,最近我们对你服务的证券行有兴趣,但是另外一个对手,也就是靳扬,兴趣也很高。原本,我们的董事长是打算要大小姐跟靳扬董事长的侄子见个面,看可不可能看对眼,亲上加亲之后,让靳扬退出这场竞争,高嘉顺利拿到经营权, 但是偏偏大小姐死也不愿意。 “所以我们董事长找我帮忙,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你,只要事情能成,你可以当个少奶奶,我也可以升总经理,两全其美。” 少奶奶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老实说吧!”杨意苓淡淡的开口,“如果可以帮你升官,对方条件又那么优秀,为什么伶爱不愿意?” 这么好康的事,她印象中那个爱名也爱利的杨伶爱可不会白白放弃。 沉默了一会儿,杨仁忠最后不太情愿的说:“伶爱是回了台湾,但是她一听到对方离过婚,就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台湾每三对夫妻就有一对夫妻离婚,所以离婚根本就不算什么,而受西方教育的杨伶爱更不可能会在乎才对。 “只是这样吗?”她专注的看着他。 杨仁忠有些不自在,叹了口气,终于老实交代,“对方离婚的理由是家暴,而且还差点把人给打死了。” 听到家暴两个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原来是个会打老婆的人难怪这事会落到我的头上。”果然是别人的儿子死不完,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就推她出去送死。 可他依然坚持这是好事一桩,“李家家大业大,又跟靳家是姻亲,他们可以接受你成为他们家的媳妇也是你上辈子烧好香!” “最好是如此!”她一脸不屑,“一个会打女人的男人,你竟然会要我跟这种人在一起” “如果不同意,立刻就把钱还来!”他直接拿出一本本票,“不多不少——四百万。还记得这个吧?” 看来他还真是有备而来,杨意苓很清楚那本本票是当年他替爷爷出钱替她们付清高雄公寓尾款时两姐妹签下的。 怪只能怪那时的她们都太天真,真的相信他说的,就算签了也不会要她们还钱,都是骗人的! “我没钱。” 卖了房子之后,绝大部份的钱都给了京绮到日本去读书,日本的高物价,就算是京绮已经很省吃俭用,还是所剩无几。 “没钱?”杨仁忠冷笑了一下。“好,那我给你第三条路走,我干儿子一直很喜欢你,你就嫁给他抵债吧。” 什么要她嫁给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阿肥?她才不要,那个死胖子当初偶然在叔叔公司看到她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大半年她都没答应当他女朋友了,怎么可能嫁他当老婆。 “本来我也是不赞成他娶你这种对他未来没帮助的女人,不过现在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不肯帮叔叔我一个小忙,那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实情是他干儿子的外在条件实在太差,他父母实在不想走上只能娶外籍新娘一路,门当户对的千金女人家看不上,只好将就家世清白的小麻雀了。 “你……”杨意苓气到快说不出话来,三条路没一条她走得下去。 她没注意到,有个男人的身影微微震动了下。 听起来,她叔叔似乎要强迫她嫁给别人?这让李惟尧内心涌起一股不快,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正越来越浓烈呢,她怎么可以变成别人的? 优雅的进食着,他已有了一个主意。 杨意苓深吸口气,缓下心情冷静的争取道:“你给我们一点时间——” “你都不顾我的死活,”杨仁忠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我为什么要给你时间?” 难不成这一辈子,她们姐妹就活该被颐指气使吗?她苦涩的闭了闭眼。 他一副给了天大恩惠似的,“若聪明一点的话,把自己嫁掉,离婚的时候你还可以捞点好处。” 真想撕烂他的嘴!她瞪着他看。还没结婚,就要她先去想离婚,这算哪门子的烂亲戚! 这时她听到椅子推开的声音,分心的瞄了一眼。 就见李惟尧已经用完简单的餐点,起身准备离去。 她觉得屈辱的咬着下唇。这样的距离,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私心的希望不要,这样的难堪,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 “给我一点时间。” “不行!” “叔叔,请你不要欺人太甚!”她目光如炬,有着放手一搏的气势,“你该知道狗急跳墙,被逼急了,最后我可能会选择撕破脸,跟你走法院,大不了被关吧,谁在乎!” 杨仁忠听了有些意外。“……你总不可能让我无止境的等下去吧?”沉默了会,他稍稍软化强硬的态度。 “一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杨意苓突然站起身,“给我一天的时间,如果无法还你钱,我就听你的安排去相亲!”嫁给阿肥那条路她怎样都不可能接受的。 虽然她的答案并不令他满意,但她毕竟让步了。杨仁忠这才不太情愿的将本票收起来。 “如果你真的听我安排,”他一副施舍的模样,“这些钱你就不用还了。” 她真的觉得受够了! “不好意思!叔叔,我自己回去了!再见!” 没有等对方有任何的反应,她拿起外套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还钱给叔叔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总可以想办法,虽然觉得荒谬,她还是得要试上一试。 第四章 外头的气温很低,杨意苓冲出餐厅,气喘吁吁地站在人行道上,呼出的气息都化成一道白色烟雾,她的目光急切的梭巡着。 接着,她沮丧的一抹额头,没有熟悉的高大身影。垂下目光,她叹了口气,感到一股无力的失望袭来。 “找人吗?” 这个声音!她猛然抬起头,就看到李惟尧酷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 “你知道——”她立刻冲到他的面前停住,“你欠我一瓶香水!” 他不以为然的对她一挑眉。 “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听到她的话,尽管他自认并没有欠她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有理由要帮她的忙,可长手仍是自动一伸,把她拉着走。 杨意苓的心一突,有些踉跄的跟着他。与他这么靠近,她明显感觉他身上所散发的体热,在这个冬夜里,这样的温暖份外令人感到心醉。 “你要带我去哪里?” “很冷,”他淡淡的说,“我没兴趣冒着冷风站在大街上跟你讲话。” “可是——” 他拿出遥控器,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一气呵成的动作令她有点傻眼。 他的样子好像常常把人当行李似的塞进车子里一样,她愣愣的看着他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我们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在上了我的车之后,已经轮不到你选择了!” 他的话差点没让她呛到,早知道他很自大,却没料到他可以不可一世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喂!”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李惟尧不以为然的一挑眉。 看到他的表情,杨意苓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有些别扭的改口。“李……李先生,我知道——” “叫我惟尧吧。” 她顿了一下,碍于现在自己有求于他,于是顺了他的意思,“惟尧,我知道你跟靳家少爷的关系很好。” 他瞄了她一眼,平静的神情不显思绪,“如何知道?” “靳家的少爷亲自去机场接你,你们的关系肯定不会不好!”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有可能不懂。 他的嘴角微扬,“还不错,你没我想像中的笨。”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开始不是太好。”这么说似乎太保守了一点……管他的!她的眉头一皱,继续说:“但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说说看。”他懒懒的回应。 “替我去骗他们。” “骗他们?!”将车子驶进饭店停车场,他分心的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用懂。”她小手一挥,“反正你就去跟他们说,就说我是个……很神经质的女人!” 他先下车,还算有绅士风度的替她拉开车门。 她站定在他身旁,一脸祈求的抬头看他。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是个很神经质的女人!”拉着她,两人一同往电梯的方向走,“所以我根本不用去说。” “你!”她发现自己似乎无法好好平心静气的跟他说话,不禁有些沮丧,“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我叔叔跟我的对话?” 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不认为有必要说破。“不关我的事,我有必要听吗?” “当然没有。”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总之,我叔叔要我去嫁给靳扬董事长的侄子,但是我不要!” 只要是对方主动拒绝她,那叔叔就没话说了吧!若叔叔要她改为嫁给那个死胖子,到时再来想别的办法…… 用磁卡刷开房门,他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轻推一下,让她进入。 站在客厅中央,杨意苓有些愣住了。这里少说也有三十坪,生活起居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比她的套房还要来得舒适多了。 视线接着落到里头的大床,也才让她意会到,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单独跟一个男人处在一个私密空间,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李惟尧一眼。 “坐下吧。”他不甚热络的将手指向沙发,声调偏冷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对你没兴趣,所以不会对你怎么样。” 听到这话,真不知道是该安心还是生气,她有些不悦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喝点什么吗?” 她摇头。 他注意到了,却迳自倒了杯红酒塞到她手里。 “喝点酒,你会觉得温暖一点。”在她发难前,他率先开口。 拿过另一个瓶子,他自己也倒了杯,一口饮尽,动作之间满是阳刚的魅力。 俗话说的好,输人不输阵,杨意苓拿起酒杯就要学他,可他立刻伸手制止。 “我才正在说服自己对你改观,没想到你还真的是没大脑。” “什么意思?”她不服气的瞪他。 “我喝的是水,”他晃了晃空的杯子,“你喝的是酒,干嘛一口喝光?” 她狐疑的看着他,眼中立即浮现戒备。“你自己喝水,却给我喝酒?!你想干嘛?” 他深不可测的睨了她一眼,“我已经说了,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喝水是因为我从不喝酒。” 她有些惊讶,她所认识的人里头很少有不喝酒的,尤其是男人……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他又倒了杯水折回来坐到她对面。 这算是个好答案吗?“难道你不用应酬吗?” “应酬未必一定要喝酒。”李惟尧酷酷的回答,将话题转开。“你话还没说完,你说要嫁给靳扬董事长的侄子,是吗?” “喔!”一提到自己的问题,她的眼底一黯,搔了搔头。“简单一句话,就是我不想嫁进李家。” “这是个好机会。”他看着她,纯粹就事论事的分析下多了些隐藏极好的试探。“李家财力惊人,嫁进去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好处,但肯定不会有坏处。” “拜托!婚姻关系不是用好处坏处来衡量的。”她瞄了他一眼,“就算要嫁人,至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他对她挑了挑眉。原本,他没兴趣相亲,更甚至再婚,但因为对象是她——他抚着自己的下巴,奇怪自己居然期待了起来。 “你还没见过人,怎么知道会不喜欢?” “我不可能会喜欢。”她的语气肯定。 他的脸色因为她的拒绝而一沉,自己却没发现。“你拒绝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传闻吗?”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这么说来,你也认识他吗?”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那真是太好了!”她激动的坐到他的身旁,整个人紧贴着他,“我叔叔说那个人有暴力倾向,之前有段婚姻失败的纪录,听说离婚的主因是他殴打太太,而且还差点把人给打死了。但是我不想嫁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李惟尧一脸怀疑。 “对啊!”她肯定的点头,“那个人我没见过,所以对于他过去做过什么事,我是打一个很大的问号,毕竟凡事眼见为凭,而我不认识当事人,更没听当事人说过,所以干嘛浪费时间跟着别人人云亦云,讲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听到她的话,他的嘴角微扬。这些年来,听了太多的是非,他从不解释,信他的人就信,信不过的他也不在乎。 这世上有太多轻信传闻的人,哪怕是那些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听到了一些风声便跟着质疑你这个人,无知而且无聊。 他还以为像杨意苓这样的女人会很容易相信表象,但今天她的一席话,倒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对她的好感大大增加。 “既然如此,为什么连面都不想见呢?”他更好奇了。 “那还不简单吗?”她对天一翻白眼,“你没有梦吗?” 听到她的问题,他无动于衷的掏了掏耳朵,“什么?” “梦想或是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喝了口红酒。在今天以前,她实在不敢想像自己可以如此平心静气的跟他坐在一起,谈论自己的内心。 “我比较有兴趣听你的梦。”这一生,他让积极的态度左右自己的行为与人生,梦想对他来说不切实际,他只知道不顾一切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伦敦的金属交易中心里,虽然受到的国际注目远不及华尔街股市,但是金钱交易到哪里都一样,都需配合时事与独到的眼光,稍一差池,就万劫不复,谁也没空去想虚幻的东西。 “我会在亲人的祝福之下穿着白纱,端庄的走进教堂,”她的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然后在圣坛前,跟所爱的人信守婚姻,一起许下一生相守,不离不弃的承诺,他会牵起我的手,替我戴上钻戒,闪烁深情的目光看着我,这样的画面,是多么美又多么浪漫啊!” 李惟尧有些错愕的看着她。这么愚蠢的画面竟然是她的梦想?!看她一脸陶醉,他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没作过这样的梦吗?”她瞪他,他的笑声代表对她梦想的侮辱。 “这不是梦,这是幻想!”他摇了摇头,“你竟然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而放弃嫁入豪门的机会?!” “早知道跟你这种人讲不通!”她忍不住咕哝,喝了一口酒,但是入口的微酸立刻使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她有些痛苦的吞下酒,他忍不住嘴角微扬。 “可是你会买那瓶香水,”她认真的盯着他,“不就代表着你也渴望幸福吗?” 渴望幸福跟那瓶香水也扯得上关系?! “只要拥有那瓶香水,就可以拥有幸福的味道。”她将商品的广告词一字不漏的念出来。 他只差没有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这是商人的推销手法,只有蠢女人才会信!” 她不服气的回嘴,“如果你不信,为什么要跟我抢?” “那是买来送人的。”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话声漏了两拍,“送人?!送谁?” “有必要告诉你吗?” “……没有。” 一瞬间,胸口好像被人重击了一下,难受得令她有些喘不过气。这实在没有道理,他就算有喜欢的对象也不关她的事才对…… “总之,请你帮帮忙。”她有些迟疑,“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跟你开口,毕竟跟靳家能扯上关系的人,我只认识你。” “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他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更加肯定原先打好的主意。 她让他很想先抢先赢的占为己有,虽然他也还不是很确知这股情绪所为为何。 她的眸光立刻迸出光亮。 “但是对方是否能接受,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怎么会不接受?”她兴匆匆的说,“我没身份没地位,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若是他以为娶我就是娶了个金矿,那他最好早点梦醒,别被我叔叔他们骗了!” “你是不是金矿,端看用什么角度看。” 他的话实在有点艰深,透露的意思好像是她也可以很特别似的,看着他一双黑眸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她的心头再度小鹿乱撞。 李惟尧霍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虽然嘲笑她不切实际的梦想,然而她身上却有着他要,却早已失去的天真浪漫。 杨意苓没有料到他会握住她的手,更没料到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由他做来却带着无比奇异的感受。 抬起头,才惊觉两人之间靠得好近。 碰他一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紧握了下手中的酒杯,她的脸像着迷似的贴近他,最后,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唇。 等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时,立时倒抽了一口气,连忙退后,“对不起!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只来得及看到他黑眸深处闪过的一丝光亮,他的唇便准确的重新覆上她的,男性的双臂也强而有力的拥住她。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柔软的触碰让她心慌意乱,双手无意识的紧揪着他的衬衫衣角。 只是一个吻,陌生的情感却从内心深处生起,李惟尧竟有心弦被勾动的感觉。 拥着她,再度落下一个长长的吻,好久好久,他的唇才移开一点,重新覆上她的脸颊和颈际,留下一道渐渐加强的欲念。 杨意苓想要缓和自己急跳的脉搏,但是却无能为力。 “其实你该好好考虑——”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性感的蛊惑着,“嫁进李家,这是个好几会。” 她微喘着气,因为他的话而微黯了小脸。 “或许是好机会,但是我不需要。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微推开他,她不甚确定的问。 吻了她,却又劝她嫁别人,他对她的心思究竟如何,她实在猜不透。 李惟尧点点头,“你让我无从选择。”手滑过她的黑发,“如果对方不答应呢?”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听见他的回答,她开心的伸出手抱住他。或许她并不了解他,但是她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特殊情感。 现在她梦想中的画面有了一个更具体的影像,那就是等在红毯彼端的那个男人是他! 大手移到她的背部,把她贴向自己,“凡事没有什么不可能。”他低头吻了下她的脸颊。 杨意苓的眼底写着不解。 他没有进一步的解释,只是轻刮了下她的手。 “我失业了。”她没头没脑的突然冒出一句。 “我知道。” 她难掩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 “你是做什么的?”她问,“侦探吗?” 他不以为然的瞄了她一眼。 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丢出一句,“期货。” “你做期货,这么说,我们真的是同行!” 若硬要说,他们确实算是同行,但是程度却差很多,至少他不会因为下错了一张单子就得卷铺盖走路。 他抱起她,让她安然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么靠近令杨意苓有点不自在,虽然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我们还挺有缘的不是吗?我就连跟叔叔去吃个饭都能遇到你!”她腼觍一笑,“那瓶香水真的有它的魔力!” 对于这么不切实际的言论,李惟尧没兴趣答腔。 会在吃饭的地方遇上她,只因为他正好去找她,看她上了杨仁忠的车,尾随而至才会碰上。 对他来说,世上并没有太多巧合,有时缘份或巧合只不过是有心人刻意去创造出来的。 只是对于这个女人……他不介意放宽尺度,让她圆满她无可救药的美好想像。 推开靳偌亚办公室的大门,李惟尧大步走了进去。 靳偌亚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在他对面的靳偌云也转动椅子面对他。 半坐在办公桌上的靳偌文则是最快回过神。“你怎么会来公司?” “要请你们处理一件事。” “什么?”靳偌亚问。 “我同意跟高嘉金融中心董事长的千金见面。” 三胞胎眼底同时浮现惊讶。 “你的想法怎么会改变?”靳偌云难得好奇。 李惟尧耸耸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迳自说下去,“还有,”他转向靳偌文,“帮我挑颗钻石,至于戒台——替我介绍设计师,我要请人设计——越快越好。” 靳偌文觑了自己的兄长一眼,然后看着表哥,“你受了什么刺激啊?挑钻石、设计戒台,你要结婚啊?” “有这个打算。”他正经的点点头。 “跟谁?”靳偌文吓了一跳。 “相亲的对象。” “拜托,你还没见过人就打算要结婚?你还没学乖吗?”他忍不住发难,“高嘉会主动想要替你介绍对象,想也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你已经因为工作上的考量结过一次婚,最后以失败收场,现在还要再来一次?!” 靳偌亚没好气的瞪着弟弟。这小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少,闭嘴!”靳偌云直接下令。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李惟尧只是这么说,想了想,又开口,“基本上,连见面都可以省了,我直接娶她。” “我们少合并一间证券行不会倒。”靳偌文坚持表达自己的立场,一点也不喜欢表哥如此草率的决定自己的婚姻。 “我心里有数。”李惟尧沉声回答。 “我很怀疑!”他的双手抱胸,口气跟他一样冷淡。 “你事先见过常小姐了吗?”靳偌亚的反应倒是冷静多了,很快在脑海里归纳一切可能性。因为见过,所以才决定要娶对方。 李惟尧摇头,“没见过,但是见过要跟我相亲的女人。” “我不懂。”他的眉头微皱。 “你不用懂。”李惟尧很快就作了决定。“婚礼就订在中国年前的那个星期吧!” 头一次他对女人感兴趣,而对有兴趣的东西,他向来不会放过,所以婚期越快越好。 三胞胎面面相觑,最后靳偌云打破沉默,“有必要这么赶吗?” “中国不是有句谚语——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吗?”尽管的口气轻描淡写,但他眼中的期待却是藏也藏不住。“还有两个多星期可以准备,已经很足够了。” “我反对!”靳偌文举起左手。 靳偌云不以为然的瞄了他一眼。平常就已经没有人想要理会他的反对了,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一向独断独行的表哥? “所以你要一个简单的婚礼?”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靳偌亚很快决定给予协助。 “靳少?!”靳偌文惊讶的嚷了起来,“你同意啊?” “我想不管我们同意与否,惟尧都要结婚。”靳偌云看他一脸坚持,也不再多言。 “可是——” “我要一个浪漫的教堂婚礼。”想起那女人一脸陶醉的神情,李惟尧忍不住嘴角一扬。 “教堂婚礼?!”靳偌文愣愣的重复一次,“浪漫?!我有没有听错啊?” 表哥是他所见过最实际的一个人,崇尚现实主义,对于梦幻、浪漫这种事,都当是浪费时间,不切实际,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太太需要。” “太太?!”靳偌文下巴快掉下来了。 李惟尧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有意见吗?” 看到他的眼神,他立刻摇头,“钻石你很赶着要吗?”他决定从善如流。 “我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婚,你说呢?”李惟尧没好气的反问。 对他来说,钻石不过就是一颗石头,他实际得不认为它真有代表什么恒久远的价值,但若杨意苓要,他就会给。 “我会尽快处理好,你需要挑过吗?” “不用,”李惟尧摇头,“我信任你的眼光。替我买间房子,我要拿来当新房。” “可以冒昧问一个问题吗?”靳偌云推了推眼镜。 李惟尧看着他,等他开口。 “婚戒三少替你处理,婚礼与新房我跟靳少会帮忙,那你呢?你要忙些什么?”主角毕竟是他,但是他现在却像个没事人。 “我很忙。”李惟尧酷着一张脸回答。 “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靳偌文咕哝。突然丢了一颗炸弹给他们,要开始忙的好像是他们三兄弟耶!“你是要忙什么?” “我要跟我的太太培养感情。” 这下靳偌文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靳偌亚与靳偌云则是对看了一眼,没有料到事情竟有出乎意料的发展。 没有空留下来看他们三兄弟错愕的神情,李惟尧转过身,大步离去。 正如他所说的,他很忙,要跟未来的太座培养感情,还要将她打造为一个完美的新娘。 只不过以她的个性——要她配合,好像需要一些耐性。 第五章 杨意苓有些讶异听到外头的门铃声。 她很少有访客,正确点来说,根本没什么人会来找她,她的朋友绝大部份都在南部。 她很快照了下镜子,一件宽大的罩衫,不很漂亮,却很舒适,头发随意的往后绑了个马尾,看起来干干净净。 ok!她微微将门打开,探头一看到房外的人,不禁愣住。 “你……”她错愕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李惟尧。 “开门。”他的声音平静,一双黑眸直视着她。 她立刻将门上的链子解开,很意外他会出现在她家门口,看到他,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雀跃了起来,想移开目光却做不到。 他难得一见的穿着轻便,但是依然看得出品味不凡。 “换件衣服跟我出去。”他低头打量着她。随意一件宽松的罩衫,实在没什么美感。 杨意苓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傻傻发问,“为什么?” “买点东西。” “为什么要跟你去买东西?” 他懒懒的看着她,“你的问题太多了。” 乍见他的热切被他的冷淡泼了一盆冷水,她的脚倔强的没有移动分毫,“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走!” 他轻推了她一把。 没有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李惟尧顺势走进她房里,迅速打量了下四周。这房间小得一眼就可以看清房里的所有。 他高壮的身躯几乎塞满了小小的房间。 她的身体因为与他靠近而微微战栗。 李惟尧的目光移到一旁的桌上,电脑上的网页刚好停留在求职网站。 “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杨意苓不自在的挡在电脑前。他是很清楚她已经失业,但是她却不想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对未来茫然的样子。“没时间陪你去买东西。” “你不是要陪我去买东西。”没地方坐,他索性拉住她,微微一个用力,她整个人就落入他的怀里。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极为亲密。 她羞涩的挣扎着,但只是让自己更陷入他的怀中。 “放开我!”她可还没忘记之前他们热切的吻,“这样没有办法好好讲话!” “不要乱动。”他的手把玩着她的头发,“让我抱一会儿。” 闻言,她的心飞速狂跳。他难得用如此轻柔的口气说话,这样的语气带着动人心魂的力量。 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她有点恍惚起来,“你长得很好看……” 他的嘴角微扬,“男人不是靠外观吃饭。” “女人也不是啊!”她也露出一抹微笑,“如果女人真的要靠外貌吃饭的话,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你很可爱。”他忍不住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对啊,只是可爱。”她对天翻了下白眼,接着又仔细的看着他,“你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 对她的话,他不置可否,“等一下去换件衣服,我们得出去买些东西。” “我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 虽然她现在还有一点存款,足够应付两、三个月的基本开销,但还没找到工作之前,能省则省,她不过那种坐吃山空的日子。 “你需要。”他的长指轻柔的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毕竟,你要结婚了。” 她的心头震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要结婚了。”他不厌其烦的重复一次。 “谁要娶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生起,她立刻把惹得她心头快要沸腾起来的手拨开,“不会是那个靳扬董事长的侄子吧?” 见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李惟尧就觉得好笑,但他没有流露思绪,仅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骗人!”她啐了一声,双手紧紧揪着他的领口。 他不认同的瞄了她一眼,“我从不骗人。” “他是疯了吗?”她忍不住大吼,“根本没有见过我就说要娶我,他脑袋不正常啊!” 他低头看着她,还是惜字如金。“或许。” “你没有传达我的话吗?”她嚷道,“我很神经质,更重要的是,现在还失业,没钱也不打紧,浑身上下还没有半点足以夸赞的优点,没身材、没脸蛋,他要我这个废物干嘛?” 听见她这么说,李惟尧不得不佩服她。为了要让人对她死心,她情愿把自己贬得如此低! “或许他需要的就是个废物。”他勾唇。 这番话差点让她呛到。 “要个废物当老婆?!”她不知道在对谁生气似的火冒三丈,“我看他真的是个变态!” “注意你的用字,”他不以为然,“你现在口中所批评的人,可是你未来的丈夫。” “我说他是变态还客气了,我——”正想要继续骂,电话突地响起,她火大的转身去接,彼端传来的是杨仁忠乐得快要飞天的声音。 “意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靳扬董事长的侄子同意要娶你了!”他那口气好像祖上积德似的。 同意?!听到这两个字,她差点要吐血身亡。 “这种事只要他同意就好吗?”她的怒气正好找到出口,“你们就不用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自己也答应去跟他见面了!”杨仁忠的口气陡然一沉。 “我是答应跟他见面,”她的口气也好不到哪去,“可没答应跟他结婚。” “现在这个节骨眼你敢反悔?!”他很不高兴,“就算你们还没见过面,但对方已经摆明愿意娶你,你还想怎么样?想反悔吗?” “对!”她想也不想的应道。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令她心跳加速,只要看着他就觉得人生满是甜蜜的男人时,她说什么也不要像古时候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没见过人就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嫁掉。 “不嫁也可以,现在就把钱还来,要不然就改嫁我干儿子。” 一谈到钱,杨意苓真的就英雄气短了。 “顺便告诉你,结婚的日子已经挑好,就是下个月七号,对方想赶在过年前把你娶进门。” “什么?”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好好打点一下,别太寒酸了!细节明天我找个时间跟你见面再谈。”杨仁忠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杨意苓气得想摔电话,但是这毕竟是用钱买的,所以她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就算再火,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现在她还是失业一族。“他疯了!” 她尖叫的音量听来实在不是很舒服,然而李惟尧并没有制止她。或许在尖叫完之后,接受现实会容易一点,他想。 “他疯了!”她忿忿的又说了同一句话。 “你说谁?”他轻捏了下她气得通红的脸颊。打断了她的尖叫。 “我叔叔!”她激动的看着他,“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说要娶我的疯子!” “这世上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 “才怪!”她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没理由心情不好。” 她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我要嫁人了!” “我知道。”他的口气竟然出现了难得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使杨意苓吃惊的双眼微睁。他让她感到迷惑。 “你喜欢我吧?” 他对她一挑眉,有些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 “对吧?”她祈盼的看着他。她的人生没有发生过了不得的好事,遇上他之后,她才在想或许老天开眼了,自己可以开始转运,可是它最好不要到现在才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比喜欢多一点。” 答案虽然不是令人很满意,但对于他们此刻的关系,她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任何一段感情本来就都得从喜欢开始,很少人会在一开始就爱得死去活来。 “所以你会帮我吧?”她靠在他的肩上问。 他偏头看她,“当然!现在我不就来带你去准备婚礼的东西吗?” “难不成现在只有我脑袋正常吗?”她不可置信的推开他,满脸受伤,“你说你喜欢我,却一副巴不得赶快把我嫁给别人的样子!” “你会幸福。” 她的脸色更沉,方才的欢喜全被心痛取代。 “快换衣服吧。” “不换!”她双手环胸,觉得好难堪也好难过。 “不换?!”他懒懒的打量她,“我帮你。” 她的反应是不屑的轻哼。 可没想到,接着他竟然真的伸出手脱她的衣服! 李惟尧的举动惹得她尖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这个女人当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爱尖叫的一个。 “我自己换就好了!” 双手一摊,他一脸遗憾。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不需要懂。”长臂一伸,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揽过她的腰,很紧很紧。“只要听我的安排就好,我会把你打造成最美的新娘。” 她的眼眶不争气的因这话而泛红,“把我嫁给别人?!”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吻了她一下。 “我不嫁!”她坚持的看着他。 抬眼,他笑得很邪恶,“你有钱可以还给你叔叔吗?” 一句话把杨意苓打进无底深渊,她眼中有受伤的神色,失望一丝丝布满她的心房。 一件独一无二,专为新娘设计的婚纱穿在新娘身上,将她妆点得美丽无比。 果然人要靠衣装,坐在落地镜前,杨意苓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还真的跟“美丽”两个字扯上了边。 一身纯白的礼服,头上罩着白纱,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的心有着难言的苦涩。 今天是她的婚礼,但是她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通知! 毕竟这是一场闹剧,她私心的希望那个没见过面的“丈夫”,可以在看到她之后立刻决定这是一个错误,婚礼取消——好像有点异想天开。一想到这个,她的心不由得一直往下沉。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外头的青葱草地,冬阳暖暖照射,是美好的一天,但是这样的美好传不到她的内心。 “你准备好了吗?” 连门都不敲一下,杨伶爱自顾自的走了进来,她今天是伴娘。 杨意苓面无表情的拉了拉裙摆。 杨伶爱的嘴一撇,她一向不是很喜欢杨意苓姐妹,总觉得她们太过寒伧,跟她们扯上关系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你该感激我们,要不是因为我们,你根本没机会嫁进豪门。” 对于这点,杨意苓已经懒得回应。 杨伶爱看到她冷淡的态度,皱起眉头,接着坏心的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接下去说:“就外表来看,你老公长得还挺帅的,只不过……”她的脸滑过恶意的笑容,“你应该知道吧?他之前差点把自己的老婆打死,确实,他那么高大,我想一个拳头打过来,不死也剩半条命,你以后可得多保重。” 听到她的话,杨意苓的脸色也不禁一白。 见到她终于有了反应,杨伶爱露出得意的神情,“你自己再看看要不要补妆,我去外面看时间是不是到了。”她轻快的哼着曲调走了出去。 直到又剩自己一个人,杨意苓才呼出憋在心头的一口气。 外头自由的空气在呼唤着她,她忍不住站起身。窗户有些高度,但是爬到椅子上,应该不难构到。 她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一个陌生男人,而且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固然令人难受,但是李惟尧最后还是选择将她推向另一个男人怀里这点,更让她心痛得几乎窒息。 他坚持她一定要嫁,还一头热的替她准备。 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陪伴,目的却是要她完美的去嫁给另一个男人。想到这里,她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 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尖,她努力想要攀住窗台。 就在此时,她身后的门传来开启与关上的声音,可她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她已经不是一个人独处。 李惟尧轻靠着门扉,看着她一身纯白,这一身礼服可是他花了大把钞票特地请人在十天之内赶工完成,但是此刻,她却一点都不优雅的将长长的裙摆绑在大腿上,露出里头一双白色的丝袜,像要玩命似的站在椅子上。 “你在做什么?”看她跳着想要构住高处的窗台,他在她摔断自己脖子前开了口。 听到身后的声音,杨意苓的脚一个不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好在李惟尧眼明手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她。 她惊魂未定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 “你搞什么鬼?”他直勾勾的瞪着她不放,心被方才的惊险画面吓得漏跳好几拍。 看着他,她一颗心迅速的狂跳着,今天西装笔挺的他,一如她印象之中的帅气。 “你来做什么?”她的眼眶微红。 “你要结婚,我能不来吗?”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里突然生起一点小小的期待,“你来带我走的吗?” “不。”他用力的抱了抱她,忍住全盘托出的冲动说:“我们得要顺利的把婚礼完成。” 她怔怔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将她放在椅子上,将她的裙子重新拉好,把她丢甩在一旁的白色高跟鞋重新穿回她的脚上。 她的视线无法自他的身上移开,看着他立体绝美的五官,她凄楚的告白。“我爱你!” 听到她的话,他只是轻揉着她的脚踝,没有说话,气氛沉静到了极点。 “你不说些什么吗?” “我很高兴。”他低沉的嗓音含着温柔。 她气得抬起脚踢向他的胸膛。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出去!”她手直指着门,一滴眼泪滑下。“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微微一笑,没有替自己多作辩解,大手托住她的后颈,猛然拉过她,吻住她的嘴。 杨意苓挣扎着捶打他的肩膀,但是一切控制权都在他身上,他的力量让她只能无助的任他摆布。 他的吻带着狂暴的侵略性在她口中汲取着,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的强势吞噬。 最后,他缓慢的放开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她微弱的声音破碎的控诉。 “一切都会好转的。”擦掉她的泪,他柔声说:“再补点口红,时间差不多了,我到外头等你。” 她的心头仿佛被大石压住,“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会。”他再次抱住她,然后放开,“等婚礼结束之后,就算你想甩开我也甩不开了。” “你是什么意思?” 俊美的脸庞扬起微笑,“到时你就知道。”他回避了她的问题,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红着眼凝视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门口。 第六章 典雅纯白的教堂里,满是迷人的粉红色玫瑰,这是每一个女人梦想中的婚礼。 杨意苓的内心深处也曾希冀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人不对……不是她爱的人,她的眼底闪着泪光。 她冰冷的手轻放在杨仁忠的手背上,低头看着地板,鲜红的地毯好似在狠狠的嘲笑她。 “笑一个!”杨仁忠微笑着,口气却很严厉,“别一副像要上断头台的样子。” 她冷哼了一声。现在她跟要上断头台有什么两样? “笑!”他还在念。 她瞪了他一眼,这个眼神使杨仁忠的表情微僵。 “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了,”杨意苓冷冷的说,“我想笑,自然会笑,轮不到你管。” 杨仁忠一脸不自然,正巧听到悠扬的旋律响起,他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们走了。” 面无表情的随着杨仁忠的脚步移动,只要到最后——到证婚的牧师面前说不同意这场婚姻,她依然可结束这场闹剧,她的脑袋闹烘烘的心想。 透过白纱,她无法将坐在两旁的宾客看仔细,但是红毯彼端的男人,身形却熟悉得令她无法忘记。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急着要靠得更近,好把人看得更仔细。 杨仁忠有点意外她突如其来的急切,这红毯本来是要慢慢走的,她却突然小跑步起来,他也只好跟上她的脚步。 “这新娘子好像巴不得赶快把自己嫁掉!”靳偌文忍不住对身旁的太座骆弘芸说。 骆弘芸可爱的娃娃脸上扬起了一抹美丽的笑容,“看来是个好相处的人。” “她确实是。”最后靳偌文终于搞清楚,表哥要娶的原来是杨意苓,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他肯定自己喜欢她直来直往的性子。 跨前一步,李惟尧取代了杨仁忠的位置,握住杨意苓的手。 抬起头,杨意苓仔细的看着他,最后索性想把白纱撩起。 “还不行。”他制止她的动作,“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我要嫁的人?”她一脸的风雨欲来。 “对啊!” “你去死!”她忍不住低吼。 “我们才结婚,”他不以为然的挑眉,“你就希望当寡妇吗?” 她想骂脏话,没想到自己从头至尾都被耍得团团转。 “你——” “嘘。”他瞄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喜欢这个惊喜。” 惊喜?!一点都不,她想骂脏话! 站在台上的牧师清了清喉咙。 李惟尧立刻拉着火气很大的佳人面对他。 牧师翻开圣经,“mrurence li和杨意苓小姐,今天你们到圣堂里来,在教会及双方家长、亲友以及全体来宾面前,就要结为夫妇。婚姻是天主定的制度,也是基督建立的圣事,这说明夫妇的爱情是神圣的,婚姻的责任是重大的,婚姻也是天作之合,因此夫妇两人必须白首偕老,现在我以教会的名义,请你们郑重表明自己的意愿——” urence li——杨意苓一听更气,摆明了耍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用中文名字! “mrurence,你是自愿来此结婚的吗?” “是的。”李惟尧点头。 “杨意苓小姐,你是自愿来此结婚的吗?” 她嘟着嘴,不想回答。 牧师迟疑的目光看着她,又问:“杨意苓小姐,你是自愿来此结婚的吗?” “不会想要我成为笑柄吧?”李惟尧在她的耳际低语。 可以耍着她玩,却不容许她让他成为笑柄?“是的。”即使很不满,她还是不甚情愿的开了口。 “你们两位既然决定结为夫妇,就请你们握手,同时在亲友面前宣誓。” 李惟尧迳自牵起了她的手。 “杨意苓小姐,你愿意嫁给mrurence,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都支持他,爱护他,与他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吗?” 她气闷的咬着牙,不发一语。 见状,李惟尧轻声的对牧师说了一句。 牧师立刻一脸的了然,“杨意苓小姐,”他重复了一次,“你愿意嫁给mrurence,也就是李惟尧先生吗?” “我不愿意!” 她的话在教堂里清楚的回荡着。 “再问一次。”李惟尧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对牧师吩咐。 牧师有些无措的看着底下的一对新人。 “再问一次。”他锐利的目光直射向牧师。 他的眼神使牧师感到自己的额头冒出汗珠,“杨……杨意苓小姐,你……你愿意嫁给李惟尧先生吗?” “我——” 她的话因为他的手突然伸向她的腰际,把她搂进怀里而一顿。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隔着头纱,她即使不想看他,却无法从他的双眸中逃开,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在他的眼神之下快要透不过气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柔声问。 这男人简直过份到了极点!杨意苓的心里感到气愤,却又忍不住因为他的温柔而怦然心跳。 “……愿意。”她不是很情愿的说。 听到她的回答,牧师明显松了口气,“那么,李惟尧先生,你愿意娶杨意苓小姐为妻,无论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穷,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败,都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建美满家庭吗?” “我愿意。”李惟尧飞快的回答。 牧师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各位先生、女士,请容我向你们介绍李惟尧先生和夫人!” 在众人的掌声中,李惟尧轻轻掀起新娘的白纱。 他们彼此凝视,四周的一切似乎不存在,最后他微微一笑,轻吻了下她。 接着,他在她的手上套上钻戒,戒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光芒。 面对所有的宾客,杨意苓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他低头对自己的妻子微笑。 她一点都不认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她兀自气闷的嘟着嘴,中指上的婚戒闪着动人的光芒。 但在气愤之中,她的心中却有一丝的喜悦,终究,她嫁给了她所爱的男人,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李惟尧转过身,看着拖着沉重脚步跟在他身后走进门的女人。 她的脸上实在没有新嫁娘的喜悦笑容,可是他却心情很好的走向她。 抬起头,杨意苓狠狠的瞪他,“你要干嘛?”口气不善。 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有给他好脸色,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个新娘子嫁得很不情愿,虽说就某个程度来说,确实也是如此。 微微一笑,李惟尧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攀住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 “抱新娘进房。” 听到他的话,她不禁脸红,但是对他依然有气。 “这是我的房间吗?” “我们的房间。”他指正。 他的话使她微微紧张了起来,新婚之夜——这是她与他的新婚之夜——想来真的有点怪异。 他将她放在大床上,他的表弟们也算尽力的替他们布置了一个很浪漫温馨的房间了。 坐在床上,看着他将门关上,然后向她走来,动作之间带着男性的阳刚力量,随着他的逼近,杨意苓的心不由得狂跳。 看见他拉开领带,解开衬衫,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她立刻制止,“你别脱衣服,我们还有话没说清楚。”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他对谈话没什么兴趣。 “凭什么你说明天再说,我就得明天再说!”她倔强的看着他,“你耍着我玩,觉得很有趣吗?”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畔扬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还不赖。”这是他的小小报复,谁叫他们当初相遇时结下的梁子一直让他念念不忘呢? 他的回答令她气得快要爆炸,只能狠狠的瞪他。 他对她脸上的怒气视而不见,高大的身躯缓缓欺上她。 “你别靠我这么近!”她连忙翻过身,想要从另一侧离开。 他微微一笑,长臂一伸,立刻捉住了她,微微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回柔软的床铺上。 “你可以再霸道点!”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改用嘴数落他。 李惟尧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吻住了她。 她气得捶打他,像只泥鳅似的扭来扭去,就是要避开他的吻。“从一开始,你就抱定主意耍我,是吗?” “是你自己给我机会。”他一点也没有内疚的样子,吻最后落在她的颊上,“记得吗?是你自己跑来找我,要我帮忙。” “你可以老实告诉我,你就是我要嫁的那个人啊!” “这样就不好玩了,”他摇头,得逞的坏笑浮上他的唇边,“你注意过自己在结婚前这段日子的表情吗?就像要上断头台似的。” “你这个男人——”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告诉你,你今天是个美丽的新娘?” 听到他温柔的语调,她的心头一热。 “以后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他在她的耳际低语。“可以不生气了吗?” 她专注的看着他立体的五官,全部的气恼在他写满温柔的凝视下悉数化作一句带着撒娇的抱怨。“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轻笑,霍地吻住她的红唇。这一阵子,他也受够了所谓发乎情止乎礼的一切,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渴望她,而且不再自制。 虽然心里实在有点不甘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嫁了,但是毕竟内心深处也是想要跟这男人相守一辈子,所以杨意苓很快就选择原谅了他。 只不过他实在很高傲,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需要被原谅的地方。 “过完年之后,我们就回伦敦。”喝了一口牛奶,李惟尧说。 吃着涂着厚厚花生酱的吐司,杨意苓吞下之后才问:“为什么?” “在伦敦我们得再举行一场婚宴。”毕竟他绝大部份的亲友都在英国。 “还来一次?!”她苦了一张脸。 李惟尧对她微微一笑,“放轻松点,只是见见一些亲近的亲友罢了。在回伦敦之前,你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吗?”他可没忘记自己欠她一次蜜月旅行。 杨意苓摇摇头,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将最后一口吐司吞下肚子之后,撑着下巴,好奇的侧头看他。 他对她一挑眉,无声询问。 “你真的会打老婆吗?” 李惟尧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你说呢?” 她摇了摇头,“你不会打人。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她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令他嘴角微扬。 “一段婚姻结束,总要找一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结束吧。” 听见这话,她立即离开自己的座位,改坐到他的大腿上。他一双有力的臂膀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她不相信他会用这份力量去伤害他人。 “但若不是事实的话,这个理由很伤人。” “可是自称是受害的一方却可以得到同情。”一手环着她的腰,他一手拿起杯子将剩下的牛奶饮尽。 听起来,是个心肠不好的人……杨意苓皱起眉头。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当时我接近破产边缘,”这些年来,他第一次谈论那段过去。“我不愿跟家人开口,总觉得再大的难关也会撑过,但是她不认为。她跟我的婚姻是因为彼此有利益,而我的破产无异使这层利益打了折扣,所以她当然会选择在最快的时间抽身,以免波及她的财富。” “好烂!”她忍不住骂,接着立刻保证。“就算你破产了,我也会罩你!”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她的心意是满分,但是能力——他实在信不过她。 只是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他很难不感动,也很难不心动手动……大手拨开她的黑发,他吻上她的颈子。 他越来越迷恋她了,把她占为己有似乎还不够,他想要更多更多…… “好痒!”查觉他的意图,杨意苓慌张的想要挣扎,只不过他根本不让她离开。 在他强势的掠夺之下,她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 “我们要去靳家……”靳家三胞胎约他们一起围炉过年,她有些困难的提醒他。 “他们又不会跑。”若能选择,他情愿抱着她,跟她一起过两人世界,不过他就是有那么一群不识相的表弟们。 “可是我们约好了……” 吻住她的唇,迅速解开她的衣服扣子,他用行动跟她表示,他根本就没有把跟人有约的事给放在眼里。 他是李惟尧,独断独行惯了,身为他的妻子,当然也得学着跟他一样。 第七章 懒懒的转过身,李惟尧伸出手想搂住身旁的身躯,只不过他的手扑了个空,他微眯着眼,打量四周。 现在还不到六点,外头的天空依然灰蒙蒙一片,看来气温似乎一点都没有回暖的迹象。 “意苓?!”他的声音含着睡意。 没有任何回应,他拿起一旁的睡袍穿上,推开浴室的门,里头空无一人。 “意苓?!”走出房间,他扬声叫唤,但是他的叫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昨天是除夕,所以他们夫妻俩到靳家大宅守岁、吃团圆饭,回到家已经过了午夜,而现在还不到六点,她却不见人影。 伸出手,他拿起手机,熟稔的拨出一组号码。 铃声却从卧室里响起,他走回房间,拿出放在梳妆台抽屉的粉色手机。 竟然连手机都没有带出去!蹙眉结束通话,可几乎在同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马上接起来,彼端传来靳偌文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你冷静点。”听到那端连珠炮似的话语,李惟尧眉头皱得更紧,“讲慢点!” “我老婆怀孕了。” “我知道。”这件事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一大清早打电话来告诉他这个,实在很不识相。 “但是你老婆却把她拐走!” 李惟尧一时呆住,“什么意思?” “她说,她要带她去抢福袋!” “福袋?!”这两个字在李惟尧的生命之中是陌生的。 “你不会连福袋都不知道是什么吧?”靳偌文的口气像是他很无知似的。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们去了哪里?” 靳偌文讲了一间着名的连锁百货名称,李惟尧便没有费心再听他啰唆下去,随意穿了件裤子、polo衫再套件毛衣,就拿着钥匙出门。 这辈子真的还没有一个女人足以令他失控,更没想到身为他的女人,她竟然会抛弃跟他温存的时光,跟一群人在寒风之中排队,买什么鬼福袋。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看不见、摸不到的商品,比看得见、摸得着的还畅销——这就是福袋的魅力所在。 虽然气温偏低,但依然没有办法打退杨意苓要买福袋的坚定信念。 她凌晨五点就来排队,不过还有人比她更早到,前头早就有了长长的一排人龙。 “好冷喔!”徐志敏虽然戴着手套,但还是不停的搓着手。 “你要去车上等吗?”戴着毛帽,围着围巾,杨意苓可是装备齐全,就连携带型椅子都带来了。 徐志敏摇头,这可是她打出娘胎以来第一次买福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什么她也不愿意缺席。 “给你们喝。”骆弘芸提着在超商买的热饮走回来。 “你真是个甜心。”杨意苓一脸感动,“谢谢你!” 听到她的话,骆弘芸不禁笑了开来。 “洛梵,你不喝吗?”骆弘芸招呼着自己的二嫂。 韩洛梵低下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 谁能想像靳家三胞胎的妻子会在一大清早站在寒风中等着买福袋?只要想到自家男人知道后的反应,她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靳偌云一贯的处事原则是——从不落井下石,但是雪中送炭这种事也不要想指望他,冷漠处世惯了,直到娶了她,脸上才终于有了除了冷漠以外的神情,不过一旦她做错事,他对她还是维持一贯的态度——绝不手下留情。 嘴一撇,就见自己另外三个妯娌嘻嘻哈哈的好不快乐,奇怪,她们怎么一点都不怕被发现后的下场? “喝下去之后,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杨意苓塞了瓶阿华田进她手里。 “意苓,惟尧知道你来这里吗?”韩洛梵问。 杨意苓喝了口阿华田,摇了摇头,“不知道。” 韩洛梵有些惊讶她如此理所当然。 “若他知道,绝对不会让我来。”她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看着她嘴角的美丽笑容,韩洛梵有些傻眼,“你不怕吗?” “怕什么?” “惟尧知道之后不高兴。” 这一问才让杨意苓愣住,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因为福袋的魅力大到让她忘了一切。 “现在回去来得及吗?”垮下一张脸,她不抱任何希望的问。 听到她的话,韩洛梵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什么?” “我想,”杨意苓抚着下巴,觉得更冷了。“他真的会生气。”暴跳如雷都有可能。 “所以你真的要回去?” “我才不会那么没义气!”虽然要面对李惟尧的怒气想来就头皮发麻,但是她可也有她的面子要顾。 她都把靳家三位少爷的夫人带了出来,若真的现在回去,岂不颜面无光? “那二少知道你出来吗?” 韩洛梵摇头,“若他知道了,也不可能让我出来,志敏和弘芸也都没有说。” 她们三个人是约好时间,天还没亮就悄悄开了辆车从靳家大宅出来的。 “男人是不会理解这种抢购的快感。”杨意苓很快的下了结论,低头看着骆弘芸,“弘芸,你喝完东西就回车上去等。” “我知道。”她乖巧的回答。 杨意苓可不至于真的如此冲动行事,骆弘芸怀孕,她才不会让她跟着她们去“冲锋陷阵”,否则若有个什么闪失,她可赔不起。 “其实不用怕他们知道,”徐志敏的傻胆让她依然笑得出来。“脚长在我们身上,我们有人身自由,大不了连成一气对抗他们!” “是啊!”骆弘芸也点头,“团结力量大!我们老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或许吧!韩洛梵不太肯定的心想。 清晨的气温普遍偏低,李惟尧环视着长长的人龙,这些人是吃饭撑着没事干吗? 他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着,高大的身躯和立体的俊美五官十分令人注目,引来一阵窃窃私语。可对于这些目光,他早就已经习惯,也没空理会,只顾着找人。 然后他看到了目标,此刻的她正笑得灿烂。 他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自己的脚步,静静的看她。 气氛突然之间露出一丝不寻常,杨意苓敏感的察觉自己的寒毛竖起,她缓缓的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双专注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倏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手忙脚乱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脏急速跳动。 “你……你……”她指着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法说完全。 “惟尧!”徐志敏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你也来买福袋啊!” 曾听说靳偌亚娶了一个单纯得近乎白痴的女人,他还一直认为言过其实,没想到传闻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我们可以解释!”韩洛梵立即站到杨意苓的身旁,跟她站在同一阵线。 “你只要跟偌云解释就行了。”李惟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一提到自家老公,韩洛梵的气势立刻一消。“他也来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迳自拿起手机,拨通之后,低语了几句便收了线。 几乎同一个时刻,长得一模一样的三胞胎从不同的方向出现。 “老公!”徐志敏兴奋的朝靳偌亚挥手。 靳偌亚见了,忍住皱眉的冲动,“天气很冷!”他的口气带着一丝谴责,“你在这里做什么?” “买福袋!”徐志敏是那种天塌下来了都还茫然无知的人,“你也来陪我一起买。” 靳偌亚一翻白眼,“徐志敏,我在生气。” “是吗?”她天真的眨着眼,“为什么?” 叹了口气,他搂着她的腰。“回去吧,回去我再告诉你。”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诱哄。 “可是我要买福袋!”她指着远处的百货公司大门。 “我派人买给你,一个不够买十个,十个不够买一百个!” “哇!那我不是赚翻了?”徐志敏脸上满足灿烂的笑意。 “是。”拉着老婆,靳偌亚没有费心去看自己的兄弟怎么善后,反正各人自扫门前雪,顾好自己的“财产”就好。 就见靳偌云拨了下头发,站定在韩洛梵的面前,语气淡然的问:“可以解释吗?” “我来买福袋。” “很好。”他微微一笑,“回家吧。” “可是还没开卖!”她鼓起勇气抗议。 “你的意思是要我站在这里等开卖吗?”靳偌云脸上还是带着笑。 这样恐怖的笑容使韩洛梵立即噤声,半晌后才小小声吐出一句—— “我不能把意苓她们留在这里。” “她们有自己的老公陪。”他拉过她的手,“我不想逼你,你自己决定,你要我在这里等吗?” 她根本就没有选择,若不想死得很惨的话,她最好现在乖乖跟他回去。韩洛梵无精打采的跟在丈夫身旁离开。 “怎么都走了?”骆弘芸还坐在椅子上,喝着阿华田,吃着小蛋糕,虽然在大街上,但是仍一派悠然自得。 “因为她们怕回去会被修理,所以当然得走。”靳偌文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揉了揉她有些冰冷的脸颊,“你都快冻僵了。” “哪有!”她不平的抱怨,“我想来买福袋,但是因为怀孕了,所以大嫂她们都叫我要到车上去坐着,现在要不是因为要吃东西,我还不能待在这里,真是无趣!” “无趣就回家吧。”他安抚着,“反正在车子里是等,回家也是等,结果一样。” 吃着蛋糕,骆弘芸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哪里可以反驳,所以只好点点头。 “等我把蛋糕吃完。”她拿着手中的蛋糕说,“我吃完就跟你回家。” 靳偌文没兴趣再看爱妻在寒风中受冻,长手一伸就把蛋糕一口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你……”她讶异的看着他的举动。 “我饿了。”他脸上有着无害的笑意,“不会小气到连块蛋糕都不给我吃吧?” “当然不会!”她连忙翻找着一旁的袋子,“我还有其他蛋糕,你要吗?” “只要你给的,我都要,不过我们回家再吃吧。”拉起娇妻,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是说好要站在同一阵线吗? 看他们一对对离去,杨意苓有点傻眼。转眼之间,只剩她跟一脸阴沉的新婚丈夫。 完了!她在心中哀嚎,属于她人生的末日提早来临了! 她心虚的抬头看李惟尧,气氛静窒得吓人。 “你知道……”她装出无辜样,“我只是来买福袋,然后志敏她们也吵着要来,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是她们说要来,不是我逼她们的。” “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带她们来吗?”他的语气充满不可知的危险气息。 “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就跑出来吧。”她很不情愿的承认。“可是我只是来买福袋啊!” “愚蠢!”他骂了一声。 她不服气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福袋是多么吉祥的东西,你难道没听说吗?福气袋(带)着走。” “那是生意人的噱头。”关于这个,他们已经谈论过无数次,她怎么总是不开窍? “这不是噱头!”她激动的反驳,“这次福袋的内容很丰富,一个只要一千块,但是奖品至少都有三千块以上的价值,大奖还有五十几万的汽车、六万块的液晶电视,和五万多块的男表和钻饰。” 看她讲得一脸得意,好像东西已经都属于她似的。 “汽车你要我买给你,液晶电视我们家有了,男表——”李惟尧露出手腕上的名表,“我不需要,至于钻饰——那不过就是一堆石头。” 这男人简直一点情趣都不懂!杨意苓感到很气愤。对她来说,买福袋是代表开春的一个喜气。 “总之,我就是要买福袋!” “不准。”他的口气强硬,“回家!” 看他生硬的脸庞,委屈的泪水倏地在她的眼眶打转。 她哭了?! 李惟尧有些讶异的看着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因为他不准她买福袋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过就是福袋——” “对啊!”她截断他的话,含着哭音指控,“不过就是福袋,但是你却不准我买。” 天啊!看到眼泪真的滑落她的眼眶,他真是难以置信,只能叹气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温暖紧紧将她裹住,她没挣扎,只是静静的留在他怀里。 “我可以买吗?”她可怜兮兮的问。 李惟尧觉得一向孤傲的世界在自己的眼前崩解,“我似乎没得选择。” 听到这个,她的眼泪马上消失,换上一脸兴奋。 “你只要帮我买一个就好!” “什么?!”她自己买不够,连他都得帮忙?! “拜托~~”她双手合十的祈求。“钱我出。” 钱根本就不是重点!他没辙的用力吻住她。 杨意苓惊喘了一声。这是大马路旁,但是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好在在她快要羞死前,他便将她放开。 “或许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听到他的咕哝,她的唇边泛起淡淡的微笑,伸出手抱住他,因为他的让步而感到愉悦。 第八章 事实证明,好运终会降临—— 不过真正的好运好像是属于李惟尧,随便买个福袋,他竟然就得到了第一大奖,一辆五十几万的汽车。 他低调的不做任何回应,倒是杨意苓乐得快要飞上天。 回到家里,他觉得好笑的看着妻子愉快的模样。 “你不开心吗?”她站在他的面前,满脸笑。 李惟尧全身放松的半卧在沙发上,“开心啊。” “你竟然抽中一辆车了!” 唉,他开心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抽中了一辆车。 “恭喜你。”他索性对她伸出手。 见状,她与他的手一握,然后坐到他身旁,“应该恭喜你自己才对!毕竟是你买到的福袋。” 对他来说,谁买的都一样,他在乎的只是她的喜乐。 伸手解开她绑起来的长长马尾,长指滑入她的发丝之间,他缠绵的吻住她。 美妙的感觉激荡,她情不自禁的回吻,可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却划破美妙的世界。 “别理它!”李惟尧紧吻着她不放。 但是铃声像是催魂似的持续响个不停—— 吵到最后,欲求不满的男人一脸不悦的抓起电话,表情在接起的那一刻明显一愣。 “怎么了?”她的手轻滑过他的背。 “没什么。”他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下,“是靳少,有点公事,我去书房接。”说完便走向书房。 杨意苓虽然困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瞄了墙上的时钟一眼,快到中午了!或许今天她可以自己下厨,然后吃过午饭之后,他们俩可以回床上睡个回笼觉,她觉得热情在全身蔓延。 梦想着为自己所爱的男人下厨,然后看着对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而今一切都成真了! 一想到李惟尧,她的心里忍不住泛甜。很快将午餐给准备好后,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他坐在书桌后,神情认真的拿着手机,方才靳偌亚打电话给他,看来还没讲完。 她微微一笑,向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吃饭。 他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她悄悄退了出去,将炉上的汤放上桌,就见他走了过来。 “可以吃饭了。” “看起来很可口。”他搂了搂她,“可惜我要出门。” 她惊讶的看着他,“怎么没听你说?” “临时的,你自己先吃吧。” “是靳少找你吗?” 他点了下头,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会尽快回来!” 踮起脚尖,她吻了下他的唇。 他微微一笑,搂了她一下。 只是他才走没多久,门铃便响起。 将手中刚拿起的筷子放下,杨意苓走到大门旁,看着监视器画面,上头有个美艳的西方女人。 她将一旁的话筒拿起,“请问你找那位?”尽管英文很破,但基本的交谈还不算太大问题。 “我urence li!” 这是李惟尧的英文名字,她立即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女人,好奇写在脸上。 “你好。”一看到杨意苓,对方便扬起笑容,用中文打招呼。 “你好。”她有些意外对方会讲中文,对她点了下头,urence不在。” “真是不巧,我叫辛莉亚,是他的……好友。”辛莉亚将颈上的橙色围巾取下,“我可以进来等他吗?” 她一脸和善,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于是杨意苓退了一步,请她进来。 只是在她经过她的身旁时,她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你吃过饭了吗?” 辛莉亚摇头。 “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吃吧。”她热络的邀请着。 “这是我的荣幸。”辛莉亚在她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杨意苓体贴的给了她汤匙和叉子。 “谢谢!”她微笑,“这看起来真好吃。”吃了一口麻婆豆腐,辛莉亚一脸惊艳,“真是美味。” “谢谢你的夸奖!”杨意苓有些不好意思。 “请问你urence的太太吗?” “是啊!”杨意苓没有隐瞒的点头。“我叫杨意苓。” “你与我想像中的不一样。”辛莉亚一边用餐一边说,话中透露了跟李惟尧的熟稔。“我还以为你会更……”她想着形容词,“时尚一点!” 听到她的话,杨意苓忍不住失笑,“我是很普通的啦!”她一点也不以为意的承认。反正是事实,否认干嘛? 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够特别才跟李惟尧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爱他而已,世俗怎么看待,她不在乎。 “我不知道惟尧什么时候回来。”吃过饭之后,她招呼辛莉亚到客厅坐,“你要等他吗?” “我等。”辛莉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都叫他惟尧?!” 替她倒了杯水,杨意苓点了点头,“是啊,我不习惯叫他的英文名字。” “你别忙了!”辛莉亚柔声说,“坐下来吧,我们聊聊好吗?我对你真的很好奇。” 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她一眼,她不解这位娇客话中的意思,但也依言坐了下来。 “你知道他为什么娶你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杨意苓意外的看着她,“什么?” “他为什么娶你啊。”辛莉亚看着她的表情像觉得有趣,“你不会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日子过得很好,很幸福,有些事看来十分简单明了—— “他娶我,”她理所当然的说,“是因为他喜欢我。”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 “喜欢?!”微侧着头,辛莉亚一脸深思,“他竟然会花时间去喜欢一个女人,这真不像是他的作风。” “你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的事,你知道吗?” 杨意苓的脸色微沉,“你指的是他之前的婚姻吗?” 她实在没有兴趣谈论这种事,更别说是跟个外人。 辛莉亚点头。 “我不清楚。”她老实的回答,“但我不想谈论。” “我明白。”辛利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们要回伦敦了吗?” “下个星期。”在回伦敦之前,他答应要和她到日本去看京绮,并且当面邀请她到伦敦作客。 “果然,”辛莉亚叹了口气,urence娶了老婆,回到伦敦之后,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知道自己不该问下去,却又忍不住心头的好奇,“你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无论他在事业上表现得再好,但总是招人侧目,毕竟英国不比美国,他们普遍较为保守,有些人一听到他是私生活这么荒唐的人,就算他在金融市场再专业,也情愿选择其他的经理人。” 杨意苓被辛莉亚的话语吸引,她从来不知道丈夫的这一面。 “所以跟一个东方女人,尤其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结婚,这对他无益是个助力,他一向都是这么聪明,我有告诉你吗?”她的嘴角有着优雅的笑容,“他可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 “你是在告诉我,”她实在讨厌现在心中的想法,“他娶我是因为——对他的事业有帮助?” “当然!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娶你呢?”辛莉亚脸上尽是无害的神情。 杨意苓的脸色微白。她的话伤了她的心,但是转念一想,又耸了耸肩,“就算是如此也无所谓,至少对他而言,我是有帮助的。” 对她来说,真爱可以不求回报,只要他在她的身边,愿意让她爱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她的话,辛莉亚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又堆起笑,“是啊!若是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这时,门把传来转动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吗?”辛莉亚一脸期待。 “应该。”她点头,站起身。 但是辛莉亚却比她快了一步,门才打开,趁李惟尧来不反应前,她就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李惟尧的眼神因为认出她而一冷,“你来做什么?” “听到你结婚的消息,特地来看你。”她像一点都没有把他的冷漠放在心上。 “谢谢。”他微微把她推开。 “你的太太很迷人!”辛莉亚也顺他的意退了一大步,维持礼貌上的距离。 “她确实是。”李惟尧静静的打量着她,“若没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跟我太太要出门。” “喔。”辛莉亚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当然,别让我打扰了你们,只是有空可以跟你吃个饭吗?若你没空的话,”她的美眸飘向杨意苓,一丝不明的光亮闪过。“你的太太也可以。” 李惟尧的双眼微眯,听出她无害口气下的威胁,不耐的回答,“再约时间吧!” 见达到自己的目的,辛莉亚也不再久留,“送我离开吧。” 他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辛莉亚看着妻子的眼神使他的脸一沉,大步走向前头。 “再见!”辛莉亚对杨意苓微笑。 杨意苓只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跟在丈夫身后离开。 隐约之间,她觉得他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在此时,她的眼角瞄到了辛莉亚的围巾。 随意披了件外套,她拿着围巾匆匆赶到楼下,想在她离开之前将东西还给她,不过才下楼,就看到辛莉亚给了丈夫一个大大的拥抱,红唇更热情的吻上他的脸颊。 她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慑住了,因为他竟然没有拒绝或是回避。 几乎在此同时,她想起了辛莉亚身上那抹似曾相识的味道。 玫瑰……那瓶香水所代表的幸福味道。 第九章 婚后的日子是幸福的,对杨意苓来说,她的幸福幸福得像不是真的,但又真实的存在。 “你在发呆。”徐志敏吃着美味的白酒蛤蜊义大利面,突然冒出一句。 听到她的话,杨意苓立刻回神,“什么?” “发呆。”她又说了一次,“你在发呆。” “喔!”眨了眨眼,杨意苓连忙低头吃了口沙拉,“不好意思,我在想点事情。” “东西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韩洛梵喝了口热茶,打量着四周。明天中午的班机,她和李惟尧就要到日本去,所以趁着今天好天气,她们各自带了礼物前来,并请她吃一顿饭,当是替她饯行。 “差不多了。” “为什么你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她眼尖的表示。 “没什么,只是——”她欲言又止。从辛莉亚来了之后,丈夫便常不在家,这跟以前总是陪伴在她左右的日子落差实在太大。“你们认识辛莉亚吗?” “她是谁?”徐志敏一脸困惑。 “辛莉亚?!”韩洛梵也摇头,“我没听过。” “我知道她是谁。”吃着义大利面的骆弘芸喃喃自语。 众人的目光有志一同的看向她。 “你知道?!”杨意苓立刻追问,“她是谁?” 骆弘芸将嘴里的面吞下,有一个把聊八卦当成生活重心的老公,她知道的小道消息当然不会少。 “你不会有兴趣知道的。”她摇头。 “你这么说就代表她跟惟尧的关系,真的不是普通朋友那么单纯!”杨意苓专注的看着她,“是姐妹的话就老实告诉我。” 骆弘芸挣扎着,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两个嫂嫂,不过她们两个人根本搞不清状况,就算要帮也无从帮起。 最后,她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前妻。” 这两个字大大的出乎杨意苓意料之外,“前妻?!” 她肯定的点头,“是前妻没错,你难道没有听过惟尧以前的事吗?” “听过一些。”杨意苓不太情愿的承认,“听说是因为家暴,所以婚姻才以失败收场。” 杨意苓原本就不相信李惟尧是会动粗的人,现在再看到辛莉亚那副热络的样子,她更不相信他打过她了。 “对啊,三少不相信!”骆弘芸继续说,“我也不信。”她忠心的表达对李惟尧的支持。 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么一段过去,那辛莉亚的来访实在令人感到不舒服。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杨意苓不愉快的思绪,对看了彼此一眼,她才慢半拍的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接起后,她更是没料到会接到辛莉亚的电话,寒暄几句,她才一脸不自在的结束通话。 “出了什么事?”韩洛梵小心翼翼的问。 “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事要处理。”站起身,她对她们说:“先走一步,有事改天再说。” 语毕,没等她们有任何反应,便转身离开。 “没事吧?”徐志敏有些担心。 看着杨意苓的背影,韩洛梵很快就作了决定,“志敏,你带弘芸回去,我跟意苓去看看。” “好!”徐志敏立刻点头同意。 韩洛梵连忙小跑步跟上,等不及侍者拿外套给她,自顾自的拉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外套套上,匆忙的推开门。 “辛莉亚约我。”在计程车上,杨意苓老实的对韩洛梵说。 “为什么约你?”她直觉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轻耸了下肩,若在得知辛莉亚的身份之前,她会拒绝跟她碰面,但现在既然知道她是丈夫的前妻,她也想要找她问清楚。“她说有事情要跟我说。” 计程车停在一间五星级饭店前,付了车资之后,杨意苓率先下车,韩洛梵跟在她的身后。 照着辛莉亚的指示,她到了她住的房门前。 几乎在她敲门的同时,辛莉亚就把门给打开。 “你来得真快。”辛莉亚一脸欢迎的笑容,目光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韩洛梵,“你很眼熟——”她想了一会儿,“我在二少的办公室看过你的相片,你是靳太太吧?!” 韩洛梵实在不习惯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这么热络,所以只是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不好意思。”她请两人进来,“不介意我一边化妆吧?!” 杨意苓摇头。 “我难得来一趟台湾,所以要见的人很多。”辛莉亚在镜子前细心的装扮自己,“多亏有惟尧帮忙,不然我肯定忙不过来。” 杨意苓不喜欢她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讯息,这么说来,他常常不见人影都是跟她在一起喽?! “其实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辛莉亚转身对她微笑,“我知道你们明天要去日本,但是却为了我要取消。” 她的心一突,她根本就没有收到这样的讯息。 “怎么?!”辛莉亚像是有些意外,“你还不知道?!” 杨意苓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她讨厌辛莉亚脸上的表情。 “喔!”辛莉亚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或许稍晚你会知道。” “冷静。”韩洛梵轻捏了下好姐妹的手,“辛莉亚小姐,你找意苓来应该不是只是讲些言不及义的话吧?” 辛莉亚看了她一眼,她很明白对方在靳家二少爷心目中的地位,所以不会蠢到去得罪这个女人。 “当然不是。”她轻敲了下额头,“我真是个差劲的主人,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不需要。”杨意苓深吸口气,“你是惟尧的前妻吧?” 慢条斯理的抬头,棕色的眸子闪着光亮,她像是很惊讶。“你知道了?!惟尧告诉你的吗?” 李惟尧自始至终没让她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但现在她明白,不谈有一个解释是根本不在乎,另一个解释则是忘不了,怕失控,而他的心思是哪一个,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辛莉亚轻拨了下自己的棕发,“我并不打算介入你们之间,只是——你该知道我们的感情还在。” “我并不知道你们还有所谓的感情。”她要自己不被这样的话语影响,“当初,你不是因为家暴才选择跟他离婚的吗?现在怎么了?为什么回头来找他?” 辛莉亚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那不过就是流言罢了,你也相信这些流言吗?如果相信,我还真佩服你有勇气嫁给他。” 杨意苓忿忿不平的看着她,“别想唬弄我!这些传言都是从你身上传出去的!你很清楚,惟尧也很清楚。”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她扬起嘴角,轻声细语的说:“他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却还心甘情愿的陪伴着我,不是吗?” 她的话踩中了她的痛处,杨意苓握紧双拳,觉得自己在发抖。 “还有,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要送个东西给你。”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粉红色的香水,她说:“你很想要这个吧?!” 对这瓶香水,杨意苓一点都不陌生,就是因为它,她与李惟尧才结下不解之缘。 “我听惟尧说你很想要这瓶香水,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他无法送给你,但既然知道你喜欢它,我当然不会独占,你拿去吧!” 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杨意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动也不动。 一旁的韩洛梵当然不知道这瓶香水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只是担忧的看着她一脸的难堪。 “拿去啊。”辛莉亚将香水塞进了杨意苓手里。 “不需要!”仿佛香水会烫人似的,她马上把它给推回辛莉亚的怀里,“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你真的不要吗?” 她的头摇得如同波浪鼓,心头的苦涩浓得化不开。 辛莉亚只好遗憾的把香水收回,“等一下我和惟尧要一起吃饭,我们约在二楼的餐厅,以他准时的个性,现在应该早就在楼下等我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够了!”韩洛梵打断她的话,“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不论你跟惟尧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的李太太是意苓不是你,你实在不应该口口声声一直说我们!” “我知道,你们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知道……”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代表的是过去式,而意苓是现在式,只是——现在早晚也会变过去,不是吗?” “你——”韩洛梵不禁动怒。 杨意苓却伸出手拉住她,“不用再说了,我们走吧。”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她无法忍受来自辛莉亚眼中的犀利眼光,丈夫将香水送给她的事实令她几乎要崩溃! 韩洛梵看她一脸坚决,也只好拿起皮包跟着离开。 “如果我是你,我会找惟尧问清楚。”韩洛梵给了一个良心的建议,感情不该在误会之中消耗。 “我会。”她们在饭店大门口正要坐上排班的计程车,但是在上车前,杨意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动作。 “怎么了?” “去二楼的餐厅看看。”她轻声说。 “你确定吗?”韩洛梵面露担忧。 她的眼神带着肯定。 “好吧。”叹了口气,“但是不管如何,要保持冷静。”她对她耳提面命。 杨意苓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不过她脸上的平静在进入餐厅之后就崩塌了。 此刻她老公跟辛莉亚在一起,他们的样子十分亲密。 杨意苓连忙拉着韩洛梵躲到一旁。 “你不进去吗?”韩洛梵惊讶的看着她。 杨意苓微摇了下头,拿出手机拨号。 韩洛梵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 “你在跟靳少吃饭吗?”一接通,杨意苓便开口问,在出门时,他是说他跟靳偌亚有约。 听到她的声音,李惟尧的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原本是这么打算,但是临时有点事,所以取消了。” “有什么事?”她勉强自己语调轻快,因为她看到辛莉亚的手亲密的覆在他的手上。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听见他的回答,她的心倏地凉了一半。 “对了!”李惟尧轻描淡写的说,“跟京绮说一声,我们改天再去日本。”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破了一个洞。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喔……”难过自心底上升,“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李惟尧看着面前的女人,暗忖若诚实以告,他的娇妻只会胡思乱想。 这阵子,他得勉强自己跟辛莉亚周旋。 辛莉亚的家族财务出了不小的问题,在遍寻不着金援的情况下,她找上他这个事业已经起死回生的前夫伸出援手。 他大可拒绝,但偏偏,他唯一的妹妹竟然在瑞士失踪!尽管这个消息被李、靳两家人强力封锁,但是辛莉亚却仍可以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由此看来,妹妹的失踪跟她脱不了关系。 “你不认识的人。”他顺口说。 说谎!杨意苓在心里大吼! “还记得那瓶幸福的香水吗?我们都结婚了,你现在总可以送我了吧?”眼泪含在眼眶,她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平静的把话说完。 听到她的话,李惟尧差点失笑,“那不过是瓶香水,没什么幸福可言,那是商人的花招。” “我知道。”心痛之后,她感到愤怒不停的往上累积,“但是可以给我吗?”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再找给你,不过之前的那瓶我已经送人了。” 纷乱的思绪在她的脑中快速盘旋,虽然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性,但是却依然无法安慰自己。 “我现在很忙,有事我们回去再谈。” “我知道了。”她在他之前将电话先挂掉。 “怎么了?”韩洛梵看她神色有异,连忙握住她的手。 “没什么!”她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回去吧。” “你不进去?” 她摇摇头,笑得很难看。“没有必要了。” 杨薏苓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坐上车后,才缓缓开口,“我们之前因为一瓶香水而邂逅,但是现在他把香水送给辛莉亚了!若不是那瓶香水,我们根本不会开始,讽刺的是,辛莉亚竟然要把那瓶香水让给我!” “这之中——”韩洛梵极力的想要安抚,“有误会吧!” 目光看向窗外,她没有回答。 他说的没错,现在,幸福的味道,真的只是商人的噱头了…… 不!她在心中反驳自己,不是噱头,是真的有幸福,只是这份幸福……不属于她。 行李整理好了,不过计划已生变,看着打包的行李,杨意苓兀自发呆。 天黑了,但是她没有费心去开电灯。 黑暗之中思索,仿佛可以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他曾说过喜欢她,但是从来没说过爱她。 费心的替她准备梦想中的婚礼,他的体贴令她感动,但想想也只是同情下的产物吧,不然为什么可以替她办一场尽善尽美的婚礼,却连瓶香水都不愿意送给她? 虽然他和辛莉亚的婚姻是以失败收场,然而这不代表不能重新开始,至少他们站在一起看来比她登对多了。 喜欢——他说他喜欢她,但是爱呢?他爱的该是辛莉亚吧! 露出一个苦笑,她提起两个塞得满满的行李箱,走出门,落锁。 他可以因为有事而不去日本,她也可以坚持照着原订计划。 她是成年人,有自主权,没道理一切都要依着他的想法,何况留下来若只是看着他跟辛莉亚出双入对,那大可省省。 她可以跟他离婚,但在婚姻还留存的时候,她只想保留应有的自尊。 第十章 坐在狭小的房间里,杨意苓食不知味的吃着吐司。 京绮一早就去上课,下课之后还要打工,所以她们两姐妹虽然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不多。 想到妹妹,她不由得感到心疼,若是现在她还跟李惟尧在一起,她相信他一定会出手相助,京绮也不用这么辛苦…… 哀怨的坐在地板上,发现到自己的想法,她暗骂自己可耻。都什么节骨眼了,她竟然还想着他?! 来日本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没有接到他的任何消息。 只要他有心,她并不难找,毕竟她只身来日本,虽然没开手机,但也只能投靠妹妹,他对她的不闻不问,只证明了他的不在乎。 可悲的是即使是如此,她仍想念他,人离开了,心却依然在他身上。 忍不住拨了通电话回台湾,然而她也有她的自尊,选择的不是找那个男人,而是拨回靳家大宅。 这个时间,只有徐志敏在家。 “你到底去哪里了?”一听到她的声音,徐志敏立刻发难,“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听到她用我们,杨意苓的鼻头一酸,“惟尧……也担心我吗?” “惟尧?!”她一愣,然后少根筋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我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他都跟辛莉亚在一起。” 听到这个,杨意苓的眼泪差点不争气的掉下来。 “最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徐志敏的声音有着困惑,“就连靳少他们也都跟辛莉亚走在一起,但是靳少说这几天情况就会改变。你玩够了没?!要回来了吗?”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志敏天真得不知道她与李惟尧的婚姻出了问题,却问了一个连她都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 要回去吗?终究是要回去的,毕竟日本并不是她的家,只是回到台湾又如何?! “我等一下去告诉惟尧说你有打电话回来!”徐志敏兴匆匆的说。“我听弘芸说,他叫三少把你们住的房子登记成你的名字,看来,你们打算定居在台湾了,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无法回答,因为他从没打算在台湾定居,但为什么要把房子登记在她名下? “你不用告诉他我有打过电话。”杨意苓连忙交代,“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不好意思,我妹妹回来了。”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有空再打电话给你,再见。” 在哭出来之前,她赶忙把电话挂上。 人家总说真爱不求回报——那都是骗人的! 或许在付出爱的同时,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在乎有没有回报…… 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于是在日本待了一个星期之后,杨意苓很认命的回到台湾。 或许是近乡情怯,看着与心爱男人共同居住的房子出现在眼前,她内心深处仍是生起一丝难解的紧张情绪。 “谢谢你。”谢过计程车司机的帮忙,她自己拖着行李走向大门。 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之后,她没有费心把行李拿进去,只是把它放在玄关。反正早晚要离开,拖进拖出的很麻烦。 屋里的摆设跟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蓦地,她注意到客厅里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看来他也要走了…… 这份认知就像一根针狠狠的刺向她的心窝。 深吸了口气,走向厨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一个转身却被如同鬼魅一般轻靠在厨房门口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她还以为这个时间,他不会在家。 “玩够了吗?”他平静的五官下显思绪,没有让她发现他因为她的出现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别开视线。 “到日本玩了一个星期,应该够了吧?”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头一缩。他的样子,好像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一阵子的难过,就好像白痴一样,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心思要为他而混乱?! 将杯子重重放在流理台上,深吸了口气,她猛然转过身面对他,“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我也正有此意。” 她对他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迳自越过他,在客厅里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一切都无所谓了,她压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就当他不小心在她心湖拨动一池春水,但最后终会归于平静。 “听说,你把这栋房子用我的名字买了下来。” 他点头,强忍着因她闪避他的碰触而生起的不悦,以及对她擅自出国却毫无消息的不满,等着她把话说完。 “在台湾置产,”她面无表情的问:“你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没这个打算。” 她应该一点都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的,只是酸涩仍旧这么涌上喉头,她困难的吞下喉间的硬块,“好,我知道了。”她深吸了口气,下巴微扬,“把东西拿来吧!” “什么东西?!”李惟尧不再掩饰不悦的神情。不告而别一个星期,她竟然一句道歉都没有,还一副受了太多委屈的模样,也不想想为她担心受怕的人是他! “离婚证书啊!”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应该感谢你的大方,给我这么大笔的赡养费。”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什么时候跟她提过要离婚,还有赡养费,什么赡养费?“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见他严厉的语气,她的脸色微微苍白。 “没什么。”她要自己的口气洒脱一点,“你决定我不是一个适合你的女人,而我也决定离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他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她出国一趟回来就说他不爱她。“你凭什么随便做出这个结论?!” 随便?!她的目光带着谴责,她是多么痛苦才作下离开他的决定,而他竟然说她随便?! “反正辛莉亚才适合你,我看开了。”她颤声说,“祝你幸福。” 他想掐死她!她到底在说什么鬼话?“辛莉亚被警方抓了,”绷着脸,他阴鸷的瞪着她。“我对到监牢里跟她相守度日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件事大大出乎杨意苓意料之外,“她被抓了?!为什么?” “在我们婚礼前后,她派人绑架了我妹妹。”他捺着性子解释。 “她绑架你妹妹?!”她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在婚礼上,李惟南并没有出现,而李家两老在婚礼过后也立刻离开台湾,她还曾经想过他们是不是不认同她成为李家的媳妇,却怎么也料不到竟然会有这层原因。 “惟宁说要趁着假期在欧州各地旅行,一开始她失去消息,我们都以为她只是爱玩,所以忘了跟家里人联系,直到辛莉亚的出现,我才知道事情不单纯,为了惟宁的安全,就算我再厌恶她,也得跟她周旋。” 她傻了,只能愣愣的像个呆子一样。 “跟她周旋……”这几个字听来好像有点不太情愿,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不爱她吗?” “给我一个好理由,”他嘲弄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爱一个诬蔑我的人?” “可是你把幸福的味道送给她……” 他没好气的问:“什么幸福的味道?” “那瓶香水!”她哽咽。 这个愚蠢的女人!伸出手,在她来不及回应之前,他一把拉过她。 她惊呼了一声,整个人便被牢牢锁在他怀里。 “别跟我提什么幸福的味道,那只是一瓶香水!”他近乎咬牙切齿,“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得到!” “才不是这样!”杨意苓的眼眶红了,那瓶香水对她的意义重大,要不是它,她跟他根本不会开始,可是他似乎总是不懂。“你不用否认,当初,你不惜出高价也要把香水买下送人,那个人在你心目中一定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他早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她气死,但没想到她现在就快达成气死他的目标了!“在认识你之前,这世上除了我妈妈之外,唯一能挂在我心头的女人就是跟我相差十二岁,今年只有十八岁的妹妹李惟宁!” “所以呢?”她哽咽的看着他,简单的脑袋还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 “那瓶香水在我买的隔天,我就已经请人拿回伦敦送给她,因为这个香水品牌是她的最爱!” 他的话如闪电一般打进她的脑子。 “可是辛莉亚她有那瓶香水,还知道我们抢香水的事……” “我怎么知道她也会有?!”他火了,“至于抢香水的事,我是跟惟宁提过,她可能被迫告知辛莉亚关于你的事吧。”他气急败坏的吼,“那不过是一瓶香水,而且当时,我根本不在乎买不买得到它!” “但是你跟我抢……” “那是你的关系!要不是你的态度,我根本不会费心跟你耗!你知道一分钟国际期货市场会有多大的变动吗?你以为我吃饱撑着?” 他的气嚷让她一愣一愣的,原本阴霾的思绪似乎透露出微微的光亮。“但是那是幸福的味道……”任何人都会想要幸福。 “什么幸福的味道!”他气疯了,“现在看来只会带来不幸!” “你怎么这么说!那明明就是……”她的话在他严厉的瞪视下消失。“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把你妹妹被绑的事告诉我,在你心中,我终究是个外人吧?” 想到这,她的眼眶又红了,而李惟尧的怒火在看到她眼泪的瞬间尽数一熄,“我只是不希望你胡思乱想。”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她,也不想要她跟着一起担心。 “反正话都是由你说!最后,你还决定要把我丢在台湾!”杨意苓忍不住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指责,“你连赡养费都准备好了!” “什么赡养费……”对着她,真的连圣人也会抓狂。 “这个房子啊!”她指着四周。 “房子?!” “你不打算在这里定居,却买这个房子给我!” “那是因为你喜欢,而且我们总会回来度假,这关赡养费什么事?” “你骗人!你的行李都准备好了,要不是我刚好回来,你可能早就已经走了!” 闻言,李惟尧抚着额,强迫自己在心中默数到十。 “杨意苓,”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轻柔。“我准备行李,是因为已经解决了辛莉亚的事,惟宁现在也安全的待在伦敦,所以我决定动身到日本抓一个不告而别的女人,我可以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就是开始想,你该怎么跟我解释你的不告而别,并且停止质疑我的话,不然……”他对她一笑,阴恻恻的,“我要你好看。” 看着他头顶都要冒烟的骇人模样,她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我只是去找京绮……”她小心翼翼的推开他一些,“我不是存心要不告而别,只是——”心虚的垂下眼眸,“我真的以为你还爱着辛莉亚。在日本一个礼拜,我吃不好也睡不好,只要想到你跟她在一起,就难过得要死。” 他早注意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和略微苍白的脸色,这个傻瓜!他用力的搂着她。 这一阵子,他需要非常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不去找她,毕竟当时最重要的是下落不明的妹妹,但看来他心悬于她,她也不好过。 “我知道我很不懂事,如果你要跟我离婚,我不会怪你。” “这里没人提到离婚!”他严厉的看着她。若她再胡言乱语,他不排除给她一点小教训。 “其实我知道,你不爱我……”她忍不住低低啜泣了起来,“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被她突如其来的悲伤弄得手足无措,他伸手结实的将她拥入怀里,既疼又气,“这事上没任何事值得你掉眼泪,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 “不知道……”她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擦。 “我曾说过喜欢你。”他面露无奈。爱上这么一个水做的小女人,他认了。 “可是那不是爱!” “如果不爱你,我不会决定娶你!”他早想通了,那疯狂促使他想要拥有她、贴上他标记的动力,就是爱。他泄愤似的重捏一下她的脸颊,“我还跟呆子一样陪你去买福袋!” 为了这件事,他被靳家三胞胎给笑了好一阵子,男性尊严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想他堂堂一个伦敦金属交易中心的着名经理人,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任何东西都比不过时间来得可贵,但是为了她,他竟然冒着寒风,排了数小时的队去买福袋,真是笑掉人家大牙。 “买福袋就是爱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意帮我去抢内衣,就是爱我爱得要死吗?” “那下次有限时特价的话,你若愿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他严肃的警告,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响起,若她真的要求,他真会硬着头皮去。 她眨着满是水气的双眸直视着他,这样的眼神令李惟尧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或许,我该上网去查查哪里有特卖会。”误会完全解开,她狡黠的想抽身。 他却抢在她迈开步伐前一把将她给拉回来。 “我已经说了,”他用力吻住她,“不要得寸进尺!我还没跟你算不告而别的帐!” 在这个节骨眼上,杨意苓非常识相。“不会再有下次!”她立刻道歉,“除非身边有你,不然我哪里都不会去。” 搂住他的腰,靠进他的怀里,主动吻住他的唇,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脸上,有效的平抚他的怒气。 “我想,”蓦地,她在他的耳际低语,“对你来说,那瓶香水代表的确实是不幸的味道。” 李惟尧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因为认识我——”她的嘴一撇,不是很情愿的承认,“确实有点不幸!” 听到她的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伸出手,将她压向自己,用一个星期的思念吻得她瘫软无力,再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卧房。 不幸吗?!他很怀疑。 【全书完】 *想知道外表相同,内在回异的靳家三胞胎的故事有多好看?请看—— 甜柠檬系列069《不承诺的男人之大少说他好寂寞》。 甜柠檬系列075《不主动的男人之二少请你嫁给我》。 甜柠檬系列084《不负责的男人之三少其实不花心》。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