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许忘记我》 当!是偶 伊桔 第一次写序,让我感觉有点像是在写生平简历。 从小喜欢看漫画,后来发展成看动画,再后来,就开始看罗曼史小说。 好在家里并没有阻止我这些个不务正业的爱好,以至于让我有越来越深入的发展。 然后,当当当!终于开始自己写小说了。 书能够出版,兴奋至极。 在这里,万分感谢新月大家庭给了偶这个机会~~~ 喜欢梦幻的东西,不过本人却给别人一种超理性的感觉,莫非偶有双重性格?怀疑中…… 性格不算迷糊,但懒散得可以,有时候休假日,会在家睡上一整天的觉,因此光荣的被封为“睡神”,我只能说,女人是靠睡觉养出来的。 往往会喜欢小说漫画中那些阴柔唯美,或者看似柔弱,实则无比厉害的美少年,当然,温柔儒雅型的男人偶也爱,好像太花心了……不过偶写小说,花心是应该的。(汗,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啊!) 生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小说是要继续写下去的。所以……我还是会继续和大家喷口水的!下次再聊,如果大家没有忘了我的话。 楔子 小男孩乖乖的站着,任由周围的佣人们帮他穿衣、梳头,乌黑的头发、天生白皙的皮肤、琉璃般的眸子,表情是超脱年龄的平静,略微瘦弱的身体,使得小西装穿在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 “小少爷,你真好看,和小时候的小姐长得好像。”一个中年女人蹲下身子,一边帮小男孩扣着扣子,一边感叹的说着。 “小姐?她是谁?”小男孩问道。 “是你的妈妈,不过她已经过世了,要不然,你也不至于会流落到育幼院,待了那么久才被老爷找到,唉……说起来小姐也真够可怜的,如果没有离开这个家的话,也许也不会……”女人继续说着。 她在说妈妈的事吗?小男孩眨了眨眼,“那你又是谁?” “我是王妈,这里的管家,我昨天才和你说过的。” “对不起,我忘了。”他垂下头,轻轻的说。 “没什么,好了,我带你下楼吃早点吧。”王妈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到一楼。 六十来岁的老人坐在餐桌旁,看了小男孩一眼,淡淡的说:“吃饭了。” 王妈拉开了一张椅子,小男孩礼貌的坐在椅子上,和老人一起吃着早餐。 一大一小两人静静的吃着早餐,彼此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到早餐吃完,老人才开口问:“昨天睡得怎么样?” “还好。”同样平静的语调回答。 “习惯这里吗?” “不知道。” “下个月,我会帮你办理入学手续,这个月你就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哦。”小男孩点了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育幼院?” “你不会再回去了,既然我找到了你,从今以后你都会待在这里。” 小男孩垂下头,想了片刻,才再次抬起头,“那你是谁?” 老人一愣,炯炯有神的眸子不自觉眯起,而一旁的王妈则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和你说过了。”老人沉下声。 “对不起,我忘了。” “那好,我再说一次,我是你的外公司越明,而你是我的外孙,方司尔!” 第一章 穿着一件白恤,一条牛仔裤,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女人推开了律师事务所的门。 “小姐,请问你找谁?”柜台小姐满脸职业性笑容的问着陌生女人。 “我找方司尔。” “方律师?”笑容一僵,柜台小姐疑惑的问:“你有官司想要方律师替你打?” “不是。” “对不起,如果要见方律师的话,需要预约,另外,方律师通常只会见和官司相关的人员,如果你有别的事情的话……” “请你告诉他一声,就说梁可羽有事找他。”女人打断道。 “哦,好的。”柜台小姐按下内线电话。 一分钟后,她挂上电话,面有难色的看着眼前的人,“对不起,方律师说他不记得认识你。” “什么”女人此刻脸上的表情,让柜台小姐怀疑自己很可能会被对方生吞活剥。“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 “狗屎,他竟然敢把我忘了!”女人气得咬牙切齿。 “小姐,方律师对于没什么关系的人,向来不善于记住……”柜台小姐小心翼翼的解释。 “方司尔的办公室在哪里?” “小姐,你先心平气和的听我说……” “说!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往里走靠左拐的最后一间。”就算没有任何特效,柜台小姐也能看见女人背后所燃起的熊熊火焰了。 撇下柜台小姐,女人如入无人之境的往左拐最后一间房间走去。 砰! 门被重重推开。 房间里的男人倏然抬起头,“你是什么人,有事?” “你不认识我?”她瞪着他,认真的问道。 “我应该认识你吗?” 废话,他当然应该认识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你是谁?”他蹙起眉。 “很好,方司尔,有种你再说一次。”她跨步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眉心。 “你是谁?” !! 女人左右开弓,两只手猛地夹住了男人的脸。 然后她凑上脑袋,整张脸放大的呈现在他面前。 双唇开启,她一字一句的吼,“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你的前妻—梁可羽!” 一个和她结婚一年,一个月前才刚刚离婚的男人,居然说不认识她? 简直就是—欠扁! 一年前。 警局的公共关系室,历来被认为是危险性最小的一个部门,或者可以说,危险性等同于零,虽然属于警局的一个部门,但是其人员一没摸过枪,二也没机会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整体来说,生命绝对有保障。 公共关系室的忙碌早晨,如同往日一样的展开…… “这次的警民合作演讲是由谁来负责的?” “ellen,麻烦把这份文件影印一下。” “安排民众参观警局的日子最好与各里办公室最后确定一下,看安排在几号?” 当然,偶尔也有例外的。 穿着一身制服的女人窝在办公室一角,黑色的头颅不停的上下晃动着,伴随着的是喝粥的声音,阵阵粥香飘散在办公室里,引得女人吃得更畅快了。 砰! 门突然被重重推开,引得全部的人侧目望去。 狠戾的双眸瞪向那个吃早餐吃得浑然忘我的女人,古万年皱着眉怒喊,“梁可羽!” “有!”她慌忙的站起身子,嘴里含着粥,含糊的应道。 “现在是吃早餐的时候吗?” “报告古sir,不是!”梁可羽赶紧把粥挪了挪位置,抽出纸巾抹抹嘴。 “不是?不是你还吃?”他瞪眼瞪眼再瞪眼,就差没有瞪死眼前这个属下。 “报告,因为我早上赶着来上班,来不及在家吃早餐,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是十分必要的,为了能够有足够的精神力与集中力来应付一天的工作,所以我只能抓紧时间吃早餐。”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有哪个同事是在上班时间吃早餐的?”上帝也受不了这种属下的折腾,尤其古万年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脾气有多好,“你知不知道,你这理由在这个月已经用了十次了,而今天才十五号!” “古sir,这是事实。” “你……”古万年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上帝明鉴,他这辈子没做错什么事,最错的就是让梁可羽这个女人编进他的部门!“stop!” “这次到校园内鼓励中学生参加‘少年警讯’的活动,由你来负责,你马上整理一下相关资料,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说完后他转身进了办公室。 啥米?由她负责? 梁可羽愣愣的眨了眨她那双圆眸,忙不迭的跟进。 “古sir,原本这事不是应该由汪姊负责的吗?” “她怀孕了。”他抛下一个解释。 “我知道汪姊怀孕了,可……” “从昨天开始,她正式请产假了。” 下巴掉地,她点点头,算是了解了。“可我还没有负责这种事的经验,另外……” “还是你想要告诉我,你也怀孕了,要请产假?”他没好气的打断。 “报告古sir,由于我现在没有男朋友,所以我想短期内是不可能怀孕的,当然,也不会请产假。”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古万年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属下。这种问题,用不着回答得如此详细吧,又不是在审问犯人! “总之,鼓励中学生参加少年警讯的活动你多用点心,别搞砸了。”他挥挥手,示意此次谈话结束。 “哦。” “还有,你也二十五岁了,别为了工作……”呃,他这属下似乎也没为工作花过多大的心思,古万年顿了顿,改口道:“别只顾着吃东西,多少也花点时间谈恋爱,省得我们警局又多一个怨女。” “……”梁可羽嘴角抽搐着,她算是怨女吗? 眼前的人,有着一张很女性化的脸,一双翦水似的秋眸,略呈瓜子状的脸庞,挺直的鼻梁,黑色的短发柔顺的披在脖颈处,当然,他平坦的胸以及高大的身形,在在说明了他是一个男人。 “你好,方律师,我是警局公共关系室的梁可羽,这是我的名片。”梁可羽自我介绍着,同时向对方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方司尔,一个震惊律师界的天才,从他二十三岁开始打了第一场官司以来,已经连胜两百零五场,胜率之高、连胜场数之多,是司法界前所未有的,他甚至帮一个人证、物证俱全的嫌疑犯打赢了一场谋杀官司,让嫌疑犯当庭无罪释放。 由于他的轰动事迹,加上这副绝美的皮相,根据她的调查,他在青少年中引起一股偶像效应,甚至还在网路上被选为最受青少年所喜爱的律师no。1。 对方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你约我出来有事?” “是这样的,这次警局有个鼓励青少年参加少年警讯的活动,活动期间会举办一场讲座,需要一名专业的律师告诉青少年一些法律知识,增强他们的法治意识,我觉得方先生是很适合的人选。”她说明来意。 方司尔皱皱眉,“我只对打官司有兴趣。” “律师并不是只打官司而已,现在很多律师都朝多元化发展,这次的活动,正好可以让你了解现在青少年的心理,也许会对你以后的工作有所帮助。” “我并不想要了解青少年的心理。” “欸……”她一呆,“那……讲座可以锻炼你的口才。” “我也不需要锻炼什么口才。” 没办法了,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警局有拨出这次的活动经费,我可以尽量保证给你一份优厚的酬劳。”当然,比起他接一场官司所得的钱,恐怕警局给的那点经费只够成为零头而已。 他的回答是直接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梁可羽冲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衣摆。 “放手。”他眼中扬起一抹不耐烦。 当然不可能放手,天知道她是多么努力才能把他给约出来的,在三天的时间里,她足足打了两千零三十一通电话,警局的电话差点没给她打爆。除此之外,她三天里对话筒所喷的口水外加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的辛劳,让人回忆起来都觉得是一场恶梦。“请你务必答应参加这次的活动。” “不可能。”他冷冷的道,双眸定定的看着她。 “为什么?”除非他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否则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我没办法记住你。” 嗄?她愣愣的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啊! 尤其是和光明正大……一点都搭不上边。 梁可羽绝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尤其这次顶头上司已经下了通牒,活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然,她可以去请别的律师,但是为了确保活动的成功,她还是坚持非方司尔不可。 三月末的时节,她一身轻装,来到方司尔的律师事务所门口,打算找个地方埋伏。 既然没办法再次约他出来,那么只有守株待兔,在这里假装意外相逢了。 倏地,一辆车子驶过她的眼前,停在对面超市的停车场前,一抹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跨步而出。 是方司尔! 霎时,梁可羽所有的精神都振奋起来,二话不说,她紧随其后的跟进。 和普通逛超市的人相同,方司尔拎着一只购物篮,在超市买着他所需要的东西。因为时间是下午三点,人并不多,但是他的外表还是让超市里的人对他频频侧目。 然而,半个小时后,梁可羽彻底推翻了她之前的评论。他—根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没有一个普通人,会在泡面区前站上半个小时,甚至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看他的眼神,像是很认真的研究着眼前的这些泡面,有如一个静静的思考着问题的沉思者,完全把自己置身于喧闹的人群之外。 但问题是……她蹲得好累。 梁可羽双手撑着下颚,蹲在距离方司尔两公尺外的地方。刚开始,她是好奇他会选择什么样的泡面,但现在,她只求他能够快点选好泡面。 又过了十分钟,他还是站在原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而她却快睡着了。 “喂,你到底要选哪一种啊?”终于,她受不了的走过去。 睫毛如同扇子一样的动了一下,方司尔侧头望向她,“你是谁?” 昏倒!怎么也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样,莫非她真的长了一张让人过目即忘的脸? “你不记得我了?”她蹭蹭蹭的窜到他面前。 他摇摇头,“我们认识吗?” “三天前我还约你在咖啡厅见过面,甚至还给了你我的名片。” “不记得了。”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我只会记住和我工作有关的人。”他认真的答道。 换言之,她是个没有一点关系的路人甲。梁可羽迳自哀叹。也是啦,依照她的长相、身材,的确还没有到达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步。 “你觉得哪种泡面比较好吃?”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发问。 “那要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了,泡面也有很多种类的,干拌面、拉面、炒面、汤面。”她有气无力的顺口回答。 “我喜欢清淡口味的,汤面就可以了。” “那就选这种好了。”她随手塞了一包笋干口味的泡面放进他的篮子里。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记得她是谁呢?莫名的,她有一种冲动,不想在他的面前成为路人甲,当然,也不要成为路人乙,至于丙丁辛亥,可以滚蛋了。 梁可羽绞尽脑汁的想着,方司尔却是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泡面。 “你会煮吗?”他又丢出问话。 “会啊。”她直觉的答道。凡是七岁以上,是人都会煮吧。 “可以帮我吗?” 啥?她反应不过来。 “因为我不会煮。”他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好像太过迅速了,以一个女人踏进一个男人私人公寓的时间而言,这速度,好像过快了。 尽管,他之所以让她进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煮泡面……但是好歹有一个空间让两人相处,她也有了机会再次对他提出合作的要求。 坐在餐桌的另一端,梁可羽看着正在吃泡面的男人。优雅!她只能联想到这个词,看他吃东西,仿佛是一种视觉享受。 “你在看什么?”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头。 “看你。”她还沉浸在他举手投足的魅力间。 “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我想让你也看着我,让你可以记住我。” 他蹙眉,“你想让我记住你?” 梁可羽蓦然回过神来,“我的意思是……” 他的眼睛,像两块黑色的磁铁一样紧紧盯着她,在这样的视线下,她竟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好吧,我的确是想让你能够记住我,起码别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是谁’。” 方司尔低下头,重新吃着泡面,“我们之前曾经见过一次?” “对。” “我很难记住和官司毫无关系的人。”他说着。 “很难记住并不代表记不住,是吧。”她乐观的接话,“所以你可以多看看我啊,看久了,也许下次就能记住了。”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这样的人,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是空白。 他的脸上扬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让梁可雨看得呆了。 “为什么非要让我记住你?”他拿着筷子,拨弄着碗里剩下的汤。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答应参加警局这次举办的鼓励青少年参加少年警讯的活动,如果你连我的人都记不住,那答应的可能性好像也变得无限小了……” 他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一紧。 “好像……又不全然是这个理由。”梁可羽想了想继续道:“我想,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三天前才见过一次,而你居然那么简单的就把我忘记了,这让我感觉怪怪的,哎呀……” 她烦躁的拨拨头发,觉得自己有些词不达意,“总之,我就是想要让你记住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握着筷子的手又渐渐的松开。 “你想要我怎么样看你?” “当然是仔细的看了。”她努力的把自己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前,当然,也无可避免的把他的脸看得更清楚。 黑的眼、黑的眉,与那白皙的肌肤、玫瑰色的唇,形成一种协调的美。他明明有着女性化的长相,却不会让人觉得娘娘腔。 视线不知不觉的胶着在一块,梁可羽甚至可以从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像。 脸蓦地红了,她不自在的清咳了两声。 “咳……咳,你可以仔细的看看我。喏,这是我的鼻子,这是我的眼睛,这是嘴巴,我这里有颗痣,我笑起来,只有左边会有一个酒窝……”别开视线,她把自己五官上的特征一一指给他看。“至于我的名字,姓梁,名可羽,可乐的可,羽毛的羽。” 她拉过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手心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手心痒痒的,但方司尔并没有推拒。 他定定的凝视着她的侧面,“如果我还是记不住呢?” “我会坚持让你记住。” 她说,她要让他记住她,他以为自己会忘记,可是很奇怪的,他竟然记住了这句话,连带着也记住了说话的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记住一个仅仅见过两次的人? 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似的,想忘都忘不了。 缓步走进律师事务所,方司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心,又开始发烫了,她手指的触感依旧印在他的脑海中,当她一笔一划的在他的手心中写下她名字的时候,他突然有种眷恋的感觉。 眷恋她手指的温度,眷恋她坚定的声音…… “早,方先生。”已经当了方司尔五年秘书的李莉梅一看来人,便开口问候。 “早,张秘书。”他微微点头,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好的。”李莉梅走到放置咖啡和奶精的柜子处,开始泡起了咖啡,而刚进事务所才没几天的小宋,则满脸疑惑的走到她的身旁。 “李姊,为什么方先生叫你张秘书?”小宋奇怪道,她明明是姓李。 “他叫错名字了。” “可是方先生前几天喊你,都是什么赵秘书、王秘书、周秘书之类的。”叫错一次是正常,但是叫错太多次,就会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了。“而且我来公司好几天了,方先生每次看到我,都会问我是谁。”光是解释起来,口水就不知道花了多少。 “这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李莉梅淡淡道。 “正常?” “除了公事之外,他很少会记得一些人、事、物,或者说,今天记住了,睡一觉后,明天也忘了。”她解释。 嗄?小宋呐呐的半张着嘴巴,“方先生的记忆力……有差到这种程度吗?” “记忆力差?”李莉梅噗哧一笑,“他的记忆力很好,如果你现在拿任何一本法典让他背,他绝对可以倒背如流,你也可以询问他所打过的每一场官司,我相信他可以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你,甚至连当时证人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某种程度而言,应该是记忆力好得惊人才对。 “那他怎么……” “老板他只是啊……呃,怎么说呢。”她想了想,“这么说吧,他只会记得他认为重要的人、事、物,而至于不重要的那些,则很难让他记住。” “……” “反正你待在事务所里,慢慢就会习惯了,我记得刚来的时候,足足被问了一年的‘你是谁’,现在稍微好点,至少他知道我是他的秘书。”只不过总是喊错她的名字罢了。 “……”同样的话要被问一年吗?小宋无语。 浓郁芳香的咖啡冲泡好了,李莉梅端起咖啡朝着办公室走去。 “方先生,你的咖啡。”她说,把咖啡放在方司尔的桌上。 他端起咖啡,轻轻喝着,“张秘书,我今天有喊错你的姓吗?”他突兀的问。 呃?李莉梅愣了片刻,才道:“喊错了,我姓李。” “是吗?”他放下咖啡杯,手指轻触着自己的额角,“那你叫什么名字?” “李莉梅。” “来事务所几年了?” “已经五年了。” 五年吗?他垂下眼眸,陷入沉思。五年的时间,他依旧没能记住自己的秘书,却记住了那个几乎可以称之为陌生的女人。 那个名字叫做“梁可羽”的女人。 “我知道方先生除了官司之外,只能记住你认为重要的人,所以你没记住我的名字,我并不会介意。”李莉梅道。 “我只能……记住我认为重要的人?”他呐呐的反问。 “难道不是吗?” “不……”他抿了抿唇,“也许你是对的。” 他—记住了梁可羽,甚至还想要再次见到她,是因为他认为她是他重要的人? 一个和官司毫无关系的,重要的人…… 第二章 他想要见她,见一个几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 真的很奇怪,可是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嗨,又见面了!” 才走出事务所的大门,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便在他的前方响起。方司尔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他想要见的面孔。 他怔怔的看着对方,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我才和你见过面。”梁可羽向前几步,走到了他身前。 他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找我?” “对啊。”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六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晚饭如何?” “哦。”他应声。 “炒饭怎么样?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扬州炒饭很不错。” “好。”他继续简洁的回答。 “你下班的时间是六点吗?” “嗯。” 她皱皱眉,“你回答别人的问题,都是那么简单?” 他一怔,不解的看着她。 梁可羽耸耸肩,“就是‘哦’、‘好’、‘嗯’之类的,太简单了,虽然中文一个字也可以表达一个意思,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多说几个字,至少别那么简单的回答我的问题。” 方司尔的眼眸中透着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多听你的声音,你知道吗?你有一副很好的嗓音。”清冷而优雅,介于少年的青涩与男人的成熟之间。 睫毛微微眨动着,他胸口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满足。她……喜欢他的声音?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她拉着他,“你今天有开车吗?” “有……”他看着她的眼睛,随即重新说了一遍,“我有车。”至少这次的回答不是一个字了。 她笑了,“那就开车去,我刚才可是在你事务所楼下站了一个小时,腿酸得要命。” 一刻钟后,坐在餐厅里,方司尔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炒饭的梁可羽。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他盯着她,开口问道。 “嗄?”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完全没必要等上一个小时,如果我没有准时下班,或者是我有什么事提前离开,你不就白等了?”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抓抓头,“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就是突然很想见你一面。”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又一次忘了她,现在看来,事实果然如此。 “你……很想见我?”他的声音有些迟疑。 她自嘲的耸耸肩,“很奇怪吧,我也挺奇怪为什么会想要见你,说是为了少年警讯的活动嘛,又不全然是,好像更期望的是起码能让你记住我的名字、我这个人。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还得再多见你几次,也许这样,你就会记住我。” 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已经记住她了。方司尔凝视着眼前的人,可是,他还想要再次见到她,一次、两次,甚至是每天……而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是的,居然可以和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在餐厅里用餐。”梁可羽咕哝着,又埋头吃她的炒饭,“我是例外啦,要是碰上哪个对你居心不良的女人,或者是打算对你不利的人,那你可就倒楣了。” 她说着,却迟迟没有听到回答,不由得抬头,“喂,我刚才说的你听见没……” 对上的是一双专注的眸子,他正在很专注的看着她,一边看,一边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唔……怎么了?”她咀嚼着口中的饭粒。 线条优美的双唇缓缓开启,他盯着她,低哑的声音如是问:“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噗! 梁可羽口中尚未咽下去的饭粒尽数喷出。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难道他有见人就求婚的嗜好? “你说什么?”梁可羽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司尔,怀疑自己的听力刚才是否有了障碍。 “你可以和我结婚吗?”他重复了一遍。 “结婚?” “是的。” “你在向我求婚?”她需要进一步确认。 “是的。” “可是我们才见过三次而已。”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声明一下他们认识时间的短暂。 “我知道。” 她大大的张着嘴巴,半晌才说:“我们彼此都还不了解。”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他的表情,似乎认为她刚才说的纯属废话。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记得我?”她激动了一下。 “我不会和陌生人进餐厅吃饭,我记得你帮我煮过泡面。” “嗄?泡面?”梁可羽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对于她的印象,就只有煮泡面吗? 他的视线直直的盯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对应他的视线。 求婚……求婚…… 一个才见过三次面,甚至对于第一次见面毫无印象的男人,可以这么轻易的向她求婚吗?或者说这根本只是一个玩笑? 等等!玩笑?脑中蓦地闪过一丝讯息,让梁可羽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看着上头的日期显示。 四月一号,是愚人节。 她松了一口气,“今天是愚人节,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只不过这样的玩笑,她还是第一次碰见罢了。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立刻把她打入谷底,“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是说真的?“为什么你要和我结婚?”她要问清楚原因,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让人三见钟情的本钱。 他扬扬眉,“因为我可以记住你,你是第一个不在公事范围内,我只见过三次就可以记住的女人,我想既然人总是要结婚的,不如找个我能记住的女人。” 这句话……有点问题,“你难道不能记住别的女人吗?我是指那些不在公事范围内的?” “可以,不过时间会长点。” “需要多久的时间?” 方司尔皱眉,“我记住每个女人的时间都不一样。” “那好,说一个最快的时间好了。” “六年。” 啥?身子一歪,她险些滑下椅子。“六……六年?”他这是什么怪记忆啊。 “是的。”他肯定的点头。 梁可羽舔舔唇,“你花了六年记住的女人是谁?” “王妈,我外公家的管家。” 与六年相比,她的三次,的确算是短暂了,但是也不能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就拿婚姻当儿戏吧?所以她很坚决……坚决的回绝了方司尔的求婚。 “可羽,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同是公共关系室的同事李明拍着她的肩膀问道。 “马马虎虎啦。”她含糊的回应。 “你负责的活动应该是这个星期天就要举行的吧,你现在还说马马虎虎,这话要是让古sir听到了,八成会要你写检讨报告书。” 她也知道时间紧迫,可是……“和学校方面都联系好了,讲座的地点也已选好,只是律师人选还没搞定而已。” “听说你打算找方司尔来进行这次的讲座?”他说着听来的小道消息。 “不是打算,是我已经找过他了。” “结果呢?” 梁可羽双手一摊,“被拒绝了。” “正常。”他好言安慰,“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司尔是律师界出了名的冷面冰人,除了接官司以外,你什么时候听到他有过别的新闻?照理说他那长相应该挺受女人欢迎的,可是他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听说之前有个咖啡厅的女老板猛追他,他却可以在每次见到那女老板时,都明确表示不认识人家,弄得那女老板下不了台。你说,他做得够绝吧。” “也许他是真的记不住那个女老板吧。”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难以置信,但是放在方司尔身上,却显得正常,毕竟他连记他家的一个管家都要花上六年的时间。 “怎么可能记不住,他又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李明嗤之以鼻,“他每次上庭,有记错过法官的名字吗?有记错过当事人的名字吗?又或者他记错过证人的名字?那么厚的法典他都能背下来,我看他啊,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挺奇怪的。”对于这一点,梁可羽也想不明白,但是她直觉的认为方司尔并没有对她说谎,一个人的眼神,有时候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满知道这种八卦消息嘛?”一个大男人,能聊这种八卦聊得如此“兴致盎然”,也算是难得了。 “呵呵……”李明干笑两声,“我是常听隔壁组的女警们聊方司尔,这才知道的。” “是吗?”她怀疑的挑起眉。 “你难道不知道方司尔在警局有多受欢迎?爱慕他的女警都可以塞满几卡车了。”他凑近她,小声的说:“要是哪天方司尔真的找了女朋友,说不定警局还会发生集体暴动呢!” “那如果他是直接结婚呢?”她很难联想方司尔和人谈恋爱会是怎么样的情形,毕竟他的择偶标准,似乎只要能快速的记住对方就可以了。 “你知道他打算结婚?”李明斜眼瞅着她。 “哈哈……我也只是……呃,瞎猜的。”梁可羽打着哈哈。 “说真的,我劝你还是趁早去找别的律师吧,还有几天时间,也许能找到哪个律师愿意和警方合作的,在方司尔身上,只会浪费时间而已。”他劝道。 “只有几天时间,哪够啊!”她哀嚎着。 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劝服方司尔答应,否则她会被古sir的口水给喷死。 一下班,梁可羽急忙跑到方司尔的公寓。 “麻烦你答应参加这次警局办的活动吧,否则我就死定了!”双手合十,她急急的哀求。 他看着她,微启双唇,“如果我答应的话,你会和我结婚吗?” 昏倒!“怎么可能!结婚是要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她可不想只因为他能记住她这种荒唐的理由就嫁给他。 “相爱?”他的眼中有一点疑惑。 “对。”她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要怎么样才能算相爱?”他虚心求教。在他的人生中,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相爱。 “至少要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小说上是这么写的,电视和电影上也是这么演的。 “那好,我爱你。”他没有一点犹豫。 砰! 梁可羽的脑袋撞上了一旁的门板。 他的爱,未免也太快了点吧。“你爱我?”打死她也不相信。 “是。”他语音平稳,没有一点刚表白过的激动。 她抿抿唇,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方司尔,你到底知不知道爱这个字代表着什么?” “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敢没有一点心虚的对我说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我要心虚?” “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他反问。 她一窒,随即长长的吐了口气,“那好,你觉得你可以为了我去死吗?可以因为我的一个小感冒而彻夜守在我的床边,不眠不休?可以因为别的男人对我说一句黄色笑话而把对方揍得半死吗?可以为了讨好我买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我家门前跪上二十四个小时吗?”她劈哩啦的说了一串。 “可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回答了。 脸不红,气不喘,他简直就可以成为一个说谎天才!梁可羽如此认为。 “你确定?” “我确定。” “你……”他是一个漂亮的男人,而当一个漂亮的男人很肯定的告诉她,他爱她,即使心中明知道不能相信那话,但是心跳还是忍不住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 镇定,镇定!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因为对方的美色而有所迟疑,梁可羽在心中拚命的告诫自己,而后瞪着方司尔,“那你说,你又爱上我的什么地方?是因为我的外表,还是我的个性或者是我有某些特质足以吸引你?别告诉我,你可以无缘无故的爱上我。” “因为我可以记住你。”很奇怪,他就是记住她了,然后怎么都没办法忘掉。 靠!又是这个见鬼的理由!梁可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能不能换个理由?” “不能。”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相当正确的答案。 “那如果你可以在只见两次面,甚至第一次见面就记住另一个和你工作无关的女人的话,是不是就能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这是假设性问题,我可以不回答的。”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以为现在是在法庭上吗?梁可羽抬手抚了抚额角。 “你会记住我,根本就是因为我替你煮过泡面。”第一次被人求婚,竟然是因为一碗泡面,说出去都可笑! “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别的女人替你煮泡面,你也可以记住她们。” 方司尔摇摇头,“不会,我只能记住你。” “瞎扯,你又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她快要无话可说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结婚?”他问得很认真。 “因为我不爱你。”这是最直接的原因。 “为什么?” “除了你之外,我可以记住很多的男人。”这个理由,可以反驳他了吧! 他敛下眸子,沉默了片刻后,“那如果我答应你参加警局这次的活动,你是不是就可以爱我了?” 嗄?一语点中了她的死穴。 梁可羽嘴巴半张的瞪着眼前面无表情但依旧漂亮的男人。这……算不算是威胁啊? 这当然算是威胁,但是梁可羽还是很没种的投降了,谁叫古sir逼得那么紧,况且找别的律师,她也没把握活动一定会办成功。 再说,方司尔的话中,只是问她“可不可以”爱上他,而非是“一定”得爱上她。 大不了在事成之后再告诉他,她对他只是有一点好感而已,但是说爱,未免太早了。 星期天的讲座地点是选在某中学的体育馆里,只是尽管地方宽敞,还是被闻风前来的学生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是方司尔耶!听说这次警方的法治讲座有请到他来,真是太难得了!” “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马上参加少年警讯。” “我曾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好漂亮的一个男人,这次我还特地带了照相机,准备拍照呢。” “好想要他的签名,他太强了,简直没有他赢不了的官司!” 拜托!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嘈杂的声音,吵得梁可羽耳朵都快聋了,而现场的签名板、照相机,更是多得满天飞。 这……这哪里还是法治讲座,分明就是偶像明星在举行签名会嘛! “可羽,有没有纸和笔?”李明凑近到她的身旁问道。 “你要这些干么?”她一脸奇怪。 “当然是去要方司尔的签名了!” 梁可羽身子一歪,“你……也想要他的签名?”拜托,他可是个大男人耶,用得着去学那些小女生抢签名吗? “我女朋友已经严正下令,今天要是没有拿到方司尔的签名,我就得睡一个星期的客厅。”他也是有苦衷的。 “……”果然悲惨。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请得动他。” “呵……呵,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她干笑两声。 “是是,你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今天现场这么轰动,明天绝对会上报纸头版的,你没看见古sir啊,嘴巴都笑得阖不拢了,哪里还有一点平时的严厉模样。” 梁可羽朝着上司的方向一看,的确如此。 纸、笔一拿,李明开始冲锋陷阵。 拥挤的人潮,让梁可羽不得不考虑得维持一下目前的秩序。 “别挤了,这是法治讲座,不是签名会!”她冲进人群,试图让现场安静下来。 !!! 她的脚被往前挤的人潮连踩了三个脚印。 “谁踩我!”如果情节严重的话,她简直可以告他们袭警! !!! 又是一连串的脚印印在她的鞋子上。 她顿时怒了,“靠,谁再踩我我就对谁不客气!” !!!!! 更多的脚印朝她扑来。 “有没有搞错啊……哎唷……都说了别再踩……谁再踩,我告他袭警!”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考虑找镇暴警察来现场协助了…… 第三章 “用得着踩得那么用力吗?真当我是铁打的啊!”小酒馆里,梁可羽对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发泄,“都是你,没事长得那么漂亮干么?漂亮也就算了,还那么会打官司,惹得一大票青少年把你当神一样的崇拜。”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他的偶像效应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你很痛吗?”方司尔瞥了一眼那双已经被踩得乌黑的白球鞋。 “废话,你的脚让人踩上二十多下,就会知道我的痛了。”她恨恨的说着,又倒了一杯酒,迳自咕噜咕噜的干掉。 一瓶酒喝完,她再叫了一瓶。 “酒喝多不好。”他皱眉。 “不算喝多,我只有在心情很不爽的时候才会喝酒。”她打了一个酒嗝,继续道:“而现在,我的心情……非常不爽!”这次的活动明明举办得很成功,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她伸手指着他的眉心。 “方司尔,我讨厌那么多人崇拜你!”让她突然之间觉得两人的距离变得很遥远。 “我并没有要他们来崇拜ax我。” “我也讨厌那些女生们谈论你时的表情。”摆明着想要倒追他。 “她们有言论自由,我没办法阻止。” “我更讨厌你长得这么漂亮!”她睁着眼睛,上半身越过桌面,努力的凑到他眼前,“如果你不是那么漂亮的话,今天的骚动就不会那么大,我就不会被踩得那么惨了。” 他让她联想到白雪公主,漂亮得让女人自卑。 “你讨厌我的长相?”他静静的问。 “讨厌,很讨厌,我希望你长得平凡点,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了……” 她喃喃着,随即又迷惘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奇怪,我干么讨厌别的女人喜欢你啊,又不关我的事。” 根本就一点点都不关她的事,她凭什么讨厌啊! 泄气的趴回桌子上,梁可羽继续喝她的酒。“真可恶,明明我才是女人,你居然比我漂亮多了!” 一杯接一杯,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酒馆,更不知道怎么会趴在方司尔的背上。 “三、忠于职守,勤奋工作,尽职尽责,服从命令……嗝,四、公正廉洁,克己奉公,五、依照国家法律、法规和政策执行公务……”时轻时重的声音,夹杂着酒嗝。 方司尔侧头瞥了一眼背上的人,她的酒品不算太差,至少,并没有呕吐或耍酒疯,顶多就是一直背警察守则而已。 “……维护国家的安全、荣誉和利益……十三、秉公执法,办事公道,十四、模范遵守公德……十六……不对,应该是十五,不能在私人交往、通信、公共场所或亲友面前谈论国家和工作秘密……” 梁可羽背着背着,突然忘词了,“我刚才背到哪儿了?” “不能在私人交往、通信、公共场所或亲友面前谈论国家和工作秘密。”他掏出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对……对,我要继续接背,我还能背很多呢!”她自言自语的说。 方司尔走进公寓,把梁可羽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进卧室脱下了外套。 等到他再次来到客厅的时候,却看到她已经抱着抱枕,一脸满足的睡着。 心头蓦地一暖,她嘴角的那抹笑容让他不想移开目光,弯下腰,他把她打横抱起,往客房走去。 头痛、喉咙痛、骨头痛、身子痛……简直是浑身都在痛!梁可羽感觉自己像被十辆卡车压过似的,全身都要散了。 勉强睁开双眸,她慢慢适应着白色的光线。 随着有些刺眼的光线,一起映入她眼帘的还有褐色的窗帘、浅灰色的床单,以及那张熟悉的漂亮脸庞。 是方司尔!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凌乱的发丝贴着他白皙的面颊,玫瑰色的唇上则有好几个齿印,嘴角甚至还破了皮。 他是和人打架了吗?还是……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会和她在同一张床上! “啊!”她扯开喉咙,做出了大部分女性都会做的本能反应。 睫毛眨动了一下,方司尔揉了揉眼眸,“你醒了?” “为什么我会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她从床上跳起,才打算狠狠的质问,却因为被单的滑落,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不过,她的第二声尖叫还来不及发出,便因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而讶异得张大了嘴巴。 方司尔的身体,也因为被单的滑落而呈现在她面前。 赤裸的身躯,雪白的肌肤上青红交错,青色像是淤青,而红色……呃,有点像是吻痕。 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副刚刚被蹂躏过的模样。 一时间,一男一女浑身赤裸的互相对望着。 “啊!”又是一声尖叫,梁可羽慌乱的把被子重新裹回身上。 讶异的指着对方身上那些青红,她强忍着喷鼻血的冲动,结结巴巴的开口,“你的身上……怎么会……” 比起她的慌张,方司尔倒是一脸平静,“你昨天喝醉了。” “这我知道,可是后来……” “我把你带来我公寓,想让你晚上睡客房。” “然后呢?” “我抱着你进客房的时候,你动得很厉害,结果就摔倒在地上了。” “你身上的这些淤青是摔出来的?”她猜测。 “嗯。” “那这些红点呢?”她看着他满身的“草莓”问。 “你咬的。” “我咬的?” “你说你很想要咬我。” “我说我很想要咬你?”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像鹦鹉学说话。“等等,你是说你脖子上、胸上、肚子上、大腿上的……都是我咬的?” “还有唇。”他补充。 “你胡说!”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 他的眼定定的望着她,让她越来越心虚。 好吧,她承认昨天是作了一场不错的梦,梦见自己津津有味的啃着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该不会他……就是她梦中的那块“蛋糕”吧? “真的是我干的?”她小声的问。 “是的。” 梁可羽简直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他身上的红点看得她触目惊心,沉默了片刻,她支支吾吾的说:“关于这一点……呃,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自己喝醉会咬人,医药费的话,我可以……” “你会和我结婚的,对吗?”他的声音蓦地在她耳边响起。 “啊?结婚?”这话题是不是跳得太快了点? “你会负责任的吧。”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好像有某种期盼。 等等,倒带!这种结婚、负责任之类的话,电视剧里好像都是女人对男人说的话吧? “拜托,吃亏的人好像是我耶,我的第一次毁在你的下半身,没找你负责任你就该偷笑了,为什么还要我负责?再说,我都已经说了我可以补偿你医药费啊。”梁可羽据理力争。这种事情,爽的通常都是男人,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因为你弄得我很痛。”方司尔诚实的指出事实。 “我……呃,那里也很痛的!”梁可羽坚持抗辩。 “但是昨天是你主动的。” 简单一句话,立即打得她倒地不起。 “或者你希望我告你强奸?” “……”下巴掉地。这样居然也能和强奸罪扯上关系,不愧是最强的律师。 不过她很想问问上帝,是不是因为看她日子过得太悠闲,所以才专门派个人来折磨她? 结果不意外的,梁可羽没有听见上帝的回答,但却间接得到了祂的答案。 走出了台北市地方法院的大门,她在法律上的身份也从梁小姐变成了方太太。 “我今天很开心。”方司尔好听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他开心?她用眼角余光瞄了身旁的人一眼,他侧面的表情和平时差不多,实在看不出他有多开心。 “你可以和我结婚,我很开心。”他轻轻的道。 “你真的……那么希望和我结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因为从今而后,我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所以││我真的很开心。” 是吗,他开心?她为此动容,突然觉得这个荒唐婚姻,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糟糕了,至少还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开心。 但为什么她可以为他一句话动容?为什么可以轻易接受这个被强迫的婚姻?有些事情她一时间似乎也没有办法想明白……不过至少她确定有一件事得先说清楚。 “那个……”她舔舔唇,看向他,“虽然我们现在是夫妻关系,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 他皱眉,像是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婚姻照一般常理来看是很仓卒的,甚至我周围的朋友、同事,都以为我只是个还没交男朋友的独身女人,当然,我的上司例外。”当初她为了请假,是一定得跟他说明原因的,也正好拗他们夫妻俩当证婚人,省得她还得向别人解释。 “那又怎么样?” “还有我老家的父母,如果知道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已经擅自结婚的话,他们一定会劈了我的!”光是想,就浑身发毛。 “如果他们殴打你,你可以以伤害罪控告他们。”他想了想后建议。 “拜托,我怎么可能控告他们!”梁可羽一个头两个大,“再说我刚才的话只是一个比喻。总之,让他们知道我没知会一声就结婚的话,会很麻烦。” “和我结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吗?”他的眼神中有丝不悦。 “当然不是了!”她赶紧安抚。有她这么倒楣的新娘吗?她现在开始万分后悔招惹上方司尔这号人物了,不过眼前首要任务是赶快把他摆平,“我很乐意和你结婚。” 说得她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过她的话显然他听了很受用,脸色在瞬间好看很多。 “另外,我还没做好面对你家人的心理准备,所以我希望把我们结婚的事暂时保密。”她总算提到了正题,“毕竟我们在没多久前还只是陌生人而已,总是需要一段时间相互了解,等到彼此适应了,再把结婚的事说出来也不迟。” 方司尔垂头思考,梁可羽则紧张兮兮的望着他。 “那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他很严肃的问。 “很久吧。”她认为。 “很久?不能短一点?” “那就一般的久吧。” “再短一点。” “略微的久。” “再短点。” “……靠,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啊,还能讨价还价!” 是谁规定夫妻双方一定得住一起的?因为没有签过什么分居合约,因为她已经是方太太,所以在方司尔的坚持下,梁可羽只能包袱款款,住进他的公寓。 四房两厅,至少能够保证她有独立的房间。 “以后我睡客房,你睡主卧室。”她一进门随即大声的宣布。 好在方司尔也没怎么反对,于是她把自己所有的行李都搬进了客房。 柔软且宽敞的床,不可否认,比她所租的那间小公寓里的床要舒服多了。 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就在她快进入梦乡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喀的一声推门声。 “是谁?”她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 一抹高瘦的人影走了进来,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是方司尔! 穿着一身宽松的黑金色睡袍,赤着脚,微乱的头发与他白天的整齐有所不同。阴暗的光线,隐隐照出他的五官轮廓,夜的气息,似乎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颓废的美感。 老天!一个男人,三更半夜到一个女人的房间,她贫乏的脑袋中只有一种解释。 “你……不许过来!”她喝道。 基本上,这句话等同于废话,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 心跳蓦地加速,梁可羽吞咽着喉间突然分泌过多的口水。 然后,他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纯真无比的微笑,“我们是夫妻了。” 他的笑容,让她有种目眩的感觉,“我……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夫妻,但我们之间有了第一次,不代表必须有第二次,如果你有什么歪念头的话,小心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没等她的话说完,方司尔已经整个人钻进她的被窝、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色狼! 梁可羽的第一反应是踹脚。 她踹,她踹,她使劲的踹! 砰的一声,某男被踹下了床,却又再接再厉的爬上去。 砰! 某男又被踹下床,再继续努力。 砰! 再踹!再爬! 砰! 依前例循环。 砰! 循环中…… 砰! 持续循环…… 半个小时后,梁可羽气喘吁吁的大吼,“你有完没完啊!”能有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这色狼也是值得敬佩和学习的。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他的手又再次环上了她的腰。 她翻翻白眼,“别告诉我你一个人睡不着。” “睡得着,可是我想要和自己能够记住的人一起睡。” “为什么?” “和别人睡的话,即使当天我知道那人是谁,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会变成一个陌生人,一个我完全不记得的陌生人。”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汲取她的温暖,心安的笑了,“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不会。” 陌生人吗?梁可羽怔了怔,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记不住身边和官司无关的人?” “记不住就是记不住。” “那你又为什么记住了我?” “记住了就是记住了。” 嗟!白问了! 梁可羽叹口气,无奈的看着胸前那颗黑色头颅。她的豆腐啊,都被他给吃了! “我警告你,不许给我胡来!” “……” “你别抱得那么紧!” “……” “还有你的脸别蹭我胸部,很痒!” 任何事情,有一就有二,所以说,纵容是不对的,因为一时纵容,以至于养成了方司尔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觉的习惯,发展到后面,他简直成了赶不走的苍蝇。 近来梁可羽常常会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一棵尤加利树,而方司尔就是那无尾熊,所以才会每天晚上都要死命的抱着她。 当然,在抱了她一个星期后,她嫌客房的床太小,所以干脆转移阵地,搬进了主卧室,然后从抱发展到摸,谁叫方司尔的皮肤那么好,细致无瑕,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再接着嘛,就是一垒、二垒、三垒,一路发展到了限制级……总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绝对干不了什么纯洁的事就是了。 清晨,阳光暖暖,梁可羽盯着身旁的那张睡颜,如果仅仅从外表上来评论,他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恐怕自己少女时候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梦想终究是梦想,嫁给白马王子的公主也不见得就一定幸福,况且,她还不是什么公主哩! 卷翘的睫毛眨动了一下,原本睡着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早安!”梁可羽开口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他喜欢别人向他道早安。 “早。”嗓音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方司尔很自然的在她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这是早安吻,因为很多影片上都是这么演的,所以他固执的认为结婚之后的两人就该这样,即使她多次强烈要求省略掉早安吻这一步骤,但是他还是屡教不改。 温热的唇碰触着她的面颊,即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你快起来,再不然上班要迟到了。”她匆匆爬下床。 “哦。”他缓缓坐起身子,开始穿衣。 半个小时后,一辆bmw停在警局两百公尺外。 梁可羽一边啃着买来的馒头,一边看着四处的情形。 很好,现在周围没什么警局的同僚,可以下车。 “喏,这里还有两个肉包,别忘了吃,还有牛奶,别空腹喝,等吃了肉包再喝牛奶好了。”她把该交代的再交代一遍,生怕他忘了。 “好。”方司尔乖乖的点点头。 于是乎,梁可羽走下车,以跑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警局奔去。 八点二十分,安全抵达。 “不错呀,今天居然没迟到。”李明看了看手表,赞许有加。 “谢了。”倒了杯温水,她开始吃起手中的包子。还好今天有方司尔开车送她,不然依照挤公车的速度,铁定迟到。 “对了,今天下班有空吗?” “干么?” “陪我去百货公司看看钻戒。” “钻戒?你没事看钻戒干么?” “当然是结婚要用的!” 手中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梁可羽诧异的问:“你要结婚?” “有这个打算,所以想先去看看钻戒的款式。”李明白了她一眼,“再说,我和女朋友都交往五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摆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吗?倒是你,要是哪天突然对我说你要结婚了,我才惊讶呢!” “呵……呵……”她干笑两声,问题是她已经结婚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像普通的新娘一样,在婚前张罗着结婚的一切,即使辛苦,却也很甜蜜,不过—她可能永远都没这个机会了。 “挑戒指这种事,应该找你女朋友吧。”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如果我突然掏出戒指向她求婚,说不定她一个高兴,就答应了。”他喜孜孜的说着,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反正你也是个女人,总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样式的戒指。” “什么叫做‘也是个女人’啊!”说得她好像本来应该是男人似的。 “总之,钻戒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结婚一定要钻戒吗?”她皱眉。 “那当然,人家说钻戒象征两人爱情的永恒啊!”李明回答。 她就没有钻戒!梁可羽默默啃了一口手中的包子。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她和方司尔之间,没有永恒的爱情? 第四章 “你在看什么?”刚从浴室出来,方司尔便看到娇妻半趴在床上,埋头看着一本册子。 “关于钻戒的介绍,以及它的一些小知识,还有一份是款式附带价位表。”梁可羽头也没抬的回道。 “你对钻戒有兴趣?”他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手中翻动的册子。 “没有啊,是我们局里一个同事要结婚,准备买钻戒,要我帮忙挑挑看,给点意见而已。”傍晚逛百货公司的时候,那些五花八门的钻戒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结婚……要买钻戒?”他喃喃自语。 “说是钻戒象征永恒的爱情。”她顺口说。 方司尔倏地没了声音,而梁可羽的全部注意力还集中在手中的册子上。 过了良久,他猛然问:“为什么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有说要买钻戒?!”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她差点五体投地的趴在床上,“我为什么要说?” 说到这个,当初公证的时候才发现有交换信物的程序,她只好跟古万年的老婆借两只戒指做做样子,那时他也没说什么,原来是搞不清楚戒指的用意。 “为什么不说?” “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爱情,买钻戒干么?”根本就是浪费金钱。 他一言不发,抿着唇盯着她。 她头痛的揉揉额角,半坐起身子,“所谓永恒的爱情,是指两个人深深的爱着对方,无论经历什么样的挫折、诱惑、威胁,都还能够坚贞的爱着彼此,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契合无比,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你懂吗?” 换言之,她和他根本就达不到那样的水准。 方司尔挪了挪唇,“我觉得我们的身体很契合,性生活也很和谐。” 昏倒!她面颊霎时发红,“爱情不光是只有性吧,很多人可以没有爱,而有性的!” “我不会和不爱的人发生性关系。”他一本正经的强调。 她无语,彻底被打败。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那张俊美的脸庞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再放大,刚刚洗好的黑发半湿的搭在脸颊边、颈子上,水珠顺着发尾往下滴,滴落在她的身上。 “羽,你还是不可以爱上我吗?”那如丝竹一般的声音轻轻的问着。 “我……”如果能够爱上他,她也许会变得幸福吧。 慌乱的推开他,梁可羽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我还是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哦。”他乖乖的坐着,任由她用吹风机一点点的吹干他的头发。“这个星期天,我们去买戒指吧。”半晌,他垂着眼说。 “戒指?”她的手僵了僵。 “嗯,我想买钻戒。”因为他向往那种永恒的爱情。 “小姐,这款婚戒怎么样?”珠宝店里,专柜小姐把一款作工精致的钻戒展现在梁可羽的面前。 “太华丽了。”她看了一眼。 “那这款呢?”专柜小姐又取出一款。 “钻石太大了。” “还有这款呢?” “太贵了!” 看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看到一款满意的,梁可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帮别人选东西容易,帮自己选反而难了。 至于一起来的方司尔,根本只能算是空气,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小姐,我们这里的款式你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可以把你需要什么样式的戒指告诉我们,我们可以为你量身订作。”专柜小姐建议。 “量身订作倒是不必了。”梁可羽摆摆手,“我想要找的戒指……呃,不需要太过华丽,也不需要钻石太大,小小的一颗就好,简简单单的款式,不要太复杂,就好像是……”她的眼角不经意的瞄到了一枚放在角落的钻戒,“对了,我就要这种感觉的戒指。”她开心的指着戒指。 “这款?”专柜小姐有些迟疑,“这款销量向来不怎么好,因为克拉数小,所以也比较不具有保值价值,如果是婚戒的话,最好还是选保值价值高的,这样会比较好。” “不,就这款,我喜欢这种感觉。”梁可羽坚持。那款戒指,方正中却又带着一点曲线,不会过分华丽,也不会太呆板。 专柜小姐取出戒指,梁可羽套在手指上试了试,“怎么样?”她问着身旁的方司尔。 “很好。”他在乎的,压根只是她要不要钻戒而已。 “如果你也觉得不错的话,那就买这款好了。” “买了的话,你会一直戴着吗?”他只问这句。 “一直戴着?”她一愣,想了想后摇头,“我们局里大家都以为我未婚,要是我一直戴着婚戒,别人会觉得奇怪的。” 方司尔闻言,有些不悦,“我就可以一直戴着,为什么你不可以?” “这……”怕了他的冷脸,她只能折衷,“算了,等会再买两条白金链子好了,可以把戒指套进链子,再戴在脖子上,这样也算是一直戴着了吧?” 他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梁可羽转头对着专柜小姐说:“麻烦让我再选一下白金链子吧。” “好的。” 两条链子,分别挂在两人的脖子上,就像是某种誓言的证明。 星月辉映。 主卧室里,方司尔直到躺在床上了,依然不停的把玩着两人链子上的戒指。 “别玩了,我要睡了。”梁可羽习惯性的踹了对方一脚。 “不许——把它拿下来。”他突兀的说,低头轻轻吻上了她脖子上戴着的戒指。 心蓦地怦怦跳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直了身子。 他抬起头,如星的眸子幽幽望着她,“我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所以不能拿下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把它拿下来。” 男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梁可羽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不能离开他。 这个男人,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吸引人的魔魅气息,让她情不自禁的受着他的吸引,莫名其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为什么?”她呐呐的问。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爱情也可以永恒,如果一直把戒指戴着的话,也许总有一天,你可以爱上我!” 似乎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期待想要得到她的爱。梁可羽怔怔的想着。还是没有爱上他吗?这话……骗鬼去吧! 也许是已经开始爱了,也许是不知不觉爱了,总之,现在的她,真的很想很想…… 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她仰起下颚,吻上他的唇。 有些笨拙的接吻,却足以让人心魂荡漾,她的吻,带着一丝甜蜜。 和他接吻,永远就像在喝一杯白开水,没有什么味道,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可缺少。 他的吻,不狂野、不温柔、不激烈、不细腻,甚至笨拙到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的吻。 但是她却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的青涩、他的纯真。 她想……她可以开始爱他了。 “真稀奇,你也会戴项链这类的玩意儿。”事务所内,林万墨一走进方司尔的办公室,便看到好友沉思着抚弄链子上的戒指。 “你怎么来了?”松开抚着戒指的手,方司尔淡淡的问。 “不是不欢迎吧?”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当师爷的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空闲了。”他就事论事的回答。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从来没有开玩笑的习惯,林万墨铁定会把刚才那句话当成玩笑话,“最近有好几宗案子正在跟进,我也不得空闲,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一声,玉玫要回国了。” “哦。”他不感兴趣的垂下眼,翻动着手中的卷宗。 果然还是如此!林万墨了然的耸耸肩,“打算去接机吗?”毕竟这是自己妹妹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也只能厚着脸皮问了。 “为什么要?”不是嘲讽的反问,只是纯粹的疑惑。 “如果你去接机的话,玉玫会非常开心。”这样的暗示,够明显了吧? “她开心和我有关吗?” 林万墨叹了一口气。看来妹妹是没什么希望了,花了七年的时间,让方司尔记住她,又花了七年的时间不停的明示暗示,但是这些努力,显然都没什么用。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在意一个人开心与否呢?”他挑了张椅子坐在好友的对面。 “我有啊。” “你……咳!咳……你有?”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方司尔奇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感冒了?” “不是感冒。”这和感冒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起。林万墨赶紧拉回正题,“你真的会在意一个人开心与否?” “嗯。” “在意到什么程度?” “我喜欢看着她,喜欢抱着她睡觉,喜欢她吻我的感觉……” 方司尔每多说一句,林万墨的嘴巴就张大一点。 不是吧,司尔居然会……让人吻他? “你爱上她了?”他显得很震惊的问道。 “很爱。”方司尔没有犹豫的答道:“我所想要的人,只有她。” tween餐厅。 “果然不错,很好吃啊,如果不是价格太贵,我还真想天天来!”梁可羽一边埋头猛吃,一边说道。 “那也得你赶紧找个情人才行,想在tween用餐,双方不是情侣不招待的。”李明打趣道。 找情人,那还不简单,直接把方司尔拉来就得了,梁可羽暗自想着。“对了,你就不怕你和我在这里吃饭,你女朋友会吃醋?” “我可是很老实的打电话报备过,况且要不是她上了飞机才告诉我她要去巴黎采买结婚用品,加上这餐厅早订好了,我还用得着找你扮女友吗?” “不过话说回来,可羽,你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没交男朋友。”李明打量着她,“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哥儿们给你,绝对有品质保证。” “保证个头!”他是在鼓励她红杏出墙吗? “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当然是……”一道投向她的莫名视线,让她蓦地住了口。 是她太敏感了吗?总觉得似乎有谁在盯着她。梁可羽暗自想着,抬起头,缓缓的望向四周。 一身浅色的西装,远远的坐在餐厅另一角的情侣桌边,即使是在这灯光幽暗,宽阔的餐厅中,却还是能够让人一眼就注意到那个男人。他身上有种气质,无形之中与周围的人隔成了不同的区域。 方司尔?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梁可羽吃惊的瞪大眼睛。 他远远的望着她,片刻后推开椅子,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可羽,你怎么了?”她出神的样子,使得一旁不解的李明发出疑问,不过因为是背对着的关系,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方司尔。 “没……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方司尔越走近,她的心跳就越快,甚至还夹杂着一点心虚,见鬼,她心虚什么啊! 愣愣的看着那抹颐长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站定在她的面前,梁可羽的下巴也仰起了近九十度。 正式的西装,笔挺的背脊,优雅的站姿宛如模特儿一般,让她傻傻的看呆了。 顺着她的视线,李明半转身子向后望去,“咦,是方律师啊!” 方司尔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我们认识?” “哦,我是警局公共关系室的,可羽的同事,上次办的讲座,我还有向你要过签名,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是吗?”显然,他的印象中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方大哥,他们是谁?”一双玉手迅速环上方司尔的臂弯,林玉玫接着走上前问。一身红色的套装,映衬着精致的妆容,凹凸有致的身材,对男人绝对是极大的诱惑。 方大哥?女人?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梁可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混乱。方司尔居然会和一个女人如此亲昵的站在一起,着实出乎她的意料,或者她根本忘了想他会有其他女人的可能性? “他们是……” “我们是警局公共关系室的,因为之前和方先生有过一次合作,所以认识。”梁可羽赶忙打断方司尔的话。 “原来两位是警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林玉玫有礼的说。 “哪里,哪里!”李明傻笑。 “你们两个在这里用餐,感情一定很好吧。”林玉玫笑着,把自己的身子更贴近身旁那高瘦的身躯。 “哈哈,还不错。”李明大剌剌的回答。 “难得警察中有你这么浪漫的,会带女朋友来这里用餐。” 女朋友?!这什么跟什么啊!梁可羽急急的想要辩解,“我和他不是……” “男朋友吗?”随着那喃喃自语的清冷嗓音,周遭的空气倏然冻结,连带着也让梁可羽不自觉的噤口。 有些人,似乎光是凭气势,就可以给人造成不安,梁可羽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甚至觉得脊椎一阵发寒,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也许她已经脚软的倒在地上了。 “方大哥……你……你怎么了?”林玉玫呆呆的看着身旁的人。 所有的温度在方司尔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消失,那双刚才还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寒冰,冷得让人害怕,他完全没有掩盖任何的心绪,以致让身旁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 “方大哥?”林玉玫有些不安的扯了扯他的手臂。 他却只是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他是你的男朋友?”清冷的声音,让人觉得如置冰窖。 “不……不是。”梁可羽连忙摆了摆手,“虽然这里只有情侣才可以来用餐,但是我和他不是……” “情侣?”这两个字像是更加刺激了方司尔,他抬手猛地拉起她的手臂,连带着也让她的身子离开了座位。 痛啊!梁可羽忍下住皱起秀眉。 “方司尔,你干么?”她叫着,想要挣脱手臂上的束缚。 对于她的叫声,他置若罔闻,只是扯着她继续往前走。 “放手!”她再次喊道,身子在重大的拉扯力道下踉跄的往前走。 他脚步加快,握着她手臂的手指收得更紧。 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异吗? 林玉玫追上来,拉住了方司尔的手肘,“你要去哪里?”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有种心慌的感觉,这个陌生的女人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林小姐,我有些事要处理。”他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 下一刻,林玉玫手中的温度骤然消失,她愣愣的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双手。 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就这么简单的从她的身边离开,虽然以前他也是这样,可是这次却又有些不一样了,是因为这次离开的不只他一个人吗? 而李明则还呆坐在座位上。“可羽和方司尔很熟吗?”他呆怔着。 熟到让人会以为他们两人是一对恋人,因为刚才的方司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吃醋的男人,可是可能吗?那个从来都没听说有谈过恋爱的男人,可能会谈恋爱吗? “快放手,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我真的会揍你!喂,你听到没有!”一路被拉出餐厅,梁可羽尴尬的感受到周遭异样的目光,所有的人,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我不想。”方司尔冷冷道,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凭什么你不想,我就非得被你拖着……”没等她的话说完,他已经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子。 砰! 她的脑袋撞在椅背上,虽然不痛,但还是让她晕眩了一下。 他紧随其后的钻进车子里,关上车门,一语不发的盯着她。 那种好似可以透视人心的视线,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喂,你是怎么了?”避开他的视线,她低头揉着被抓疼的手臂。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她受不了也不习惯。 他沉默着,眯起眸子,盯着她那如云般的黑发。为什么,胸口会那么难受?有一股怒气想要宣泄而出,却又被压抑得动弹不得。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种感觉是什么! “你和那人真的是情侣吗?”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梁可羽急忙抬起头,“你是说李明?怎么可能!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你又为什么会和他在那里用餐?你自己说,只有情侣才可以在那里用餐的。” “因为他女朋友去巴黎了,他订了餐不来吃太可惜,所以才找我陪。” “你为什么要答应?” “在他看来,我既没男朋友、又没老公,陪他吃顿饭又没什么,你要我怎么拒绝啊!” “你明明就已经有了我!”方司尔不悦的蹙起眉,双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秀发中嘶吼。 “是,是,我是有了你,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温度,一下子透过发丝传到她的脸上。 “告诉他,你已经和我结婚了!”让人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告诉李明,那不是等于告诉整个警局的人?”李明的大嘴巴可是警局里人人皆知的,“况且我们不是说过了,结婚的事暂时保密,等到彼此真正了解对方,适应了这种生活之后,再告诉别人。” 是,她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还没有了解我吗?你要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想要在她的身上贴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不希望任何人再来觊觎。 “重点不是这个。”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那么重点又是什么?你说!”他把她环得更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腰被勒得有点疼,如果再抱下去的话,难保她的腰不会被他勒断。 “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成为情侣。”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我没和别人……” “不管是你的情人、男朋友,或者老公,都只能是我一人,好不好?”抬起头,他的脸凑近她的眼瞳。 过近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数清楚他睫毛的根数。白皙的肌肤泛着微微的潮红,之前还冷冰冰的眸子,现在却又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 和刚才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孩子。 她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要被他的眸子吸引过去,不是因为他美丽的外表,而是因为他瞳孔中那流动的眼波。 “羽,你爱我,好不好?”红润的唇微微开启,天使般的嗓音中却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力量。 “我……”她发现自己正一点一点的沦陷。 “羽?”他还在期盼着她的回答。 说爱他吗?应该说,她是真的开始有些爱上他了,也许还不是太深,也许还不是太浓,但是真的开始了……开始了解爱情这件事了,只是真要说出口,却发现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怎么都说下出。 “那……那你又怎么会和别的女人来这里用餐?”别开头,她转移话题,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因为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他仍是如实的回答,“餐厅是林小姐选的。” “她选你就来?”梁可羽嘟囔着。 “你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你是我的老公,却在这里和她吃情侣套餐,你难道看不出她对你有意思吗?”她没好气的说。 他奇怪的反问:“为什么要对我有意思?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就算你不喜欢她,她还是可以喜欢你啊。”不过刚才他的话,却让她不由自主的高兴了一下。 “你这是……在意我吗?”他眨着眼,像个要答案的小学生。 梁可羽一窒,脸开始发烫。 拜托,他有必要说得这么明白吗? “嗯?”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是啦,我是在意你,那又怎么样?”她两手叉腰,抬头挺胸,就差没在胸前挂上一块慷慨赴义的牌子。 方司尔的脸上突然浮现出阳光般的笑容,“我很开心,羽,我很开心你会在意我!” 她的在意,像是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心底。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在意,是一件令人愉悦无比的事。 “我要你在意我,我要你时时刻刻的在意我。”他要她的心中只想着他一个。 捧着她的脸,方司尔兴奋的献上自己的唇,笨拙的吸吮着,像是要竭尽全力表达自己的喜悦。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动的吻着她,而她只是被动的承受,直到双唇被吻得又红又肿,他才放开她。 “以后不会了,以后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别的女人在这个地方用餐了。”他在她的耳畔轻轻的低喃,“所以你再多在意我一点吧,这样?!我会更加开心的。” 第五章 心动,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契机,就可以让所有的感情倾泄而出。 双手撑着下颚,梁可羽呆呆的看着穿着一身休闲服,正斜坐在沙发异翻看官司卷宗的男人。 穿西装的他,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感,而穿着轻松的休闲服的时候,却又有种颓废的美感,似乎越了解他,就越是不懂他,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呈现出如此不同的两种面貌? 翻着卷宗的手停下,方司尔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人,“在想什么?” “在想你究竟长得像谁,你父亲,还是你母亲?”她微笑道。 “应该是像我母亲吧。” “应该?” “王妈总是说我长得像母亲,但是我没有见过她。”他一脸平淡,语调之中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你没有见过你母亲?”她诧异。 “她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死了,所以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吗?一直以来,关于他的私生活,即使是在资讯发达的网路中,也只能找到寥寥几笔带过的介绍,有关他的家人、家庭,几乎没有任何的资料,到今天,她才发现对于他的身世背景,她了解得太少了。 “那照片呢?” “没有。”他的后背贴靠着沙发,“好像是因为她和父亲私奔,所以她所有的照片都被外公给烧了。” “你父亲他……” “也死了。”没有悲伤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抱歉,我不知道……”梁可羽嗫嚅着。 方司尔阖上卷宗,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嗅着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清香,贪婪的深吸一口,“没什么,反正我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没有悲,也没有喜,他们的生和死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语气,不知为什么让她觉得分外的空洞。“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 “外公和王妈吧,他们陪了我很久。”只是他们的生与死,对于他来说,依旧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于你最亲的人去世,你不会感到悲伤吗?”她拍了拍他的头。 方司尔抬起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感到悲伤,即使血缘上是最亲的,但是我对他们没有那种感情。”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你难道不会有悲伤难过的时候?”她的手不自觉的抚着他的脸颊,感受皮肤下的温热。他的回答,就某方面来说,是冷血得要命吧,如果让那些社会评论家听到了,也许会用上无数个贬义词来贬低他。 他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点了一下头,“我会,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一定会难过得要死。” 认真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虚伪与矫情的答案,让梁可羽一怔。 “会生不如死的……”他喃喃着,握住了她碰触他面颊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细细轻吻着。 “司尔,我……”她努了努唇。 该说了,该把自己的真实心意告诉他了,即使他爱上她的理由太过奇怪,即使和他结婚是被迫的…… “嗯?你想说什么?”他的唇触着她的掌心,温温热热的,那麻麻痒痒的波动,如同涟漪一般下断扩大。 “我、我……”她的睑越涨越红。说啊,告诉他,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没道理说不出口啊!梁可羽在心里拚命呐喊着。 “什么?” “我……我、我、我想说的是,我……” 半个小时后,在方司尔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颓丧的举双手投降。 她——梁可羽,居然对着方司尔、自己的老公,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 有没有搞错啊! 轿车缓缓的驶进警局的停车场,林万墨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方司尔,“真没想到这案子你也打算接,虽然这次你可以把你的当事人保释出来,但是这官司可没这么轻易打。” “我知道。”他不感兴趣的把视线移到窗外,兀自想着昨天老婆的支吾其词是想说什么。 “所以我才放着大笔的生意不去接,跑来给你当司机。” 方司尔先一步下了车,提着公事包迳自向前走。 官司难打吗?他从来就不曾在意过这点,官司的难易度对他的意义只是从中获得乐趣的多少而已。每个人都有自身所擅长的事物,而他,只是擅长成为一名律师罢了。 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在意的东西,所幸,还是有的……有他真正在意的人,在意到无法忽略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到无论如何都想要她真正的属于自己。 她是他第一个只见过三次就可以记住的女人,没有道理的,他就是记住了她,然后爱上了她,甚至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强迫她嫁给他。 他想要幸福的感觉,只要她能够爱上他,他就一定会很幸福吧,幸福得无与伦此。 他可以等,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开口对他说,她爱他…… “……我爱你……可以了吧。”清亮的嗓音带着一点无可奈何,这样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 是羽吗?是羽在说话吗?又是在对谁说话呢? 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下来,方司尔侧头望去,就见一个阴暗的、小小的角落里,有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即使仅仅只是看到了斜背面,他也可以认出,女人是他的羽。 而另一个……是之前和羽一起在餐厅里用餐的男人!莫名其妙的,他的记忆,竟然可以记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羽,连带着也记住了另一个人。 “表情太僵硬了,活像是要杀人,而不是表白。”李明不甚满意。 “……真麻烦,那我再重来一次好了。”梁可羽咕哝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我爱你!” 三个字,三个他最最渴求的字,方司尔听见了,可是却不是对他说的。僵直着站立在原地,他呆望着自己最在意的人,正在对另一个男人说“我爱你”。 心,像是突然被针刺了,疼痛从一个点上慢慢的扩散蔓延…… 为什么他会这么的难受呢?好像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笑得太夸张了。”鸡皮疙瘩掉一地,李明指正缺点,“知道什么是巫婆的笑容吗?就是你刚才这样的!” “靠!谁规定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一定要面带微笑的?”她怒啊! “可是也不是你这种表情啊,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你可以想一些甜蜜的回忆,这样说出来就有感觉了。”李明提示。 怎么这么麻烦,找李明来当练习对象,并威胁他这个八卦放送机不问她的告白对象就费了一番工夫,没想到真正的考验现在才来。 甜蜜的回忆吗?梁可羽闭上眼开始回想……她喜欢他吃她煮的泡面时候的表情、喜欢他偶尔露出的纯真笑容、喜欢他笨拙的吻她、喜欢他的唇刷过她的那股悸动…… 好像……她喜欢方司尔的地方,真的越来越多…… “我……”眼睛缓缓的睁开,原本难以启齿的字,就这样轻易的脱口而出,“爱你!”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好像也不难嘛。 好痛!他不要听到她这样,对着另一个男人说这三个字!心口一痛,方司尔伸手,重重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衫。 “怎么了?司尔,你怎么站在这里?停车场的出口应该是往那边走才对吧。”林万墨停好车后,走到他的身旁。 胸口像是被大石压着,压得他无法喘息。 “司尔?” “啊!”方司尔蓦然回神,松开了手,“我们……走吧。”转了个身,他朝着右侧走去,不再去看左侧远处那熟悉的身影。 是听错了吧,距离那么远,也有听错的可能,所以……是他听错了吧! 即使是自欺欺人,他也宁可相信自己编的谎言。方司尔疾步走出停车场,暖阳当空,他的脸色却是煞白一片。 “你别走那么快。”林万墨紧随其后,“又不赶时间……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 “没什么。”别开头,让刘海遮住自己的双眸。 “生病了吗?”林万墨不放心的抓起他的手,“你的手也冰得很,是天气太冷了吗?你好像浑身都在发抖。”可是今天天气明明很好,而且司尔穿的也不算少。 发抖?他在发抖吗?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动着的双手,“我……”方司尔动了动手指,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浑身无力,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有太多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多向停车场里看一眼。 “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警局的事我找别的律师来处理。”林万墨说着,拉着他就要转回停车场。 “不用了!”他猛然把手抽回,阳光之下,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今天早晨,还曾碰触过那温暖的身子。 “万墨,爱上一个人,心是不是会很痛呢?” 那么的痛,让他痛不欲生。 脱下衣服,沐浴,披着半湿的头发走出浴室,一切都像平常一样。 只是这个屋子好冷清,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吗? 喀! 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则是推门而入和脱鞋的声响。 “我回来了!”梁可羽朝室内喊。 回应她的却是死人般的寂静。 “司尔?”她喊着,才走进客厅,却发现方司尔穿着一身白色浴袍,整个人蜷缩着窝在沙发上。 静静的,一动不动的把头埋在膝盖中,像极了某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物。 她立即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走到他面前,“你刚洗过澡吗?” “嗯。”他低低回应。 她抬手拂了一下他的湿发,“怎么没把头发吹干?洗完头后,最好还是把头发吹一下。” “我忘了。”温热的手指拂着他冷透的发丝,引得他浑身一阵战栗。 “算了,我帮你吹吧。”她说着,从卧室的抽屉里翻出吹风机,坐在他身旁。 暖洋洋的热风,还有她手指的轻触、滑动,在在都让他眷恋。 “怎么了?今天这么静?”她一边移动着吹风机,一边笑着问。 虽说他平常也属于安静型的,但是今天却静得出奇。 眼睫轻轻垂下,他双手撑着下颚,“羽,你真的只有对自己所爱的人,才会说出‘我爱你’吗?” “当然。” 心又刺痛了,因为她的话。 “那么如果你说了,是不是代表你真的爱了?” “是啊。”她回得理所当然,“你今天问的问题还真奇怪。” 心,更痛了。 不要,他不要那么痛,他不要那么难受,难受得好像喘不过气来。 猛地转过身子,他定定的看着她,“你不能爱我吗?” “啊?”她一愣,脸又发红起来,又想逃避话题,“你把头转回去,这样我怎么帮你吹头发?” 方司尔没有理会,只是死命的盯着她,“只要你肯爱我,只要你肯说你爱我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是的,他可以把那一幕彻底遗忘,甚至不在意她是不是对他撒了一个谎言。 她挑眉笑笑,“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能说吗?”他身子压了过来,满脸期盼。 “我……”梁可羽不自觉的往后仰了仰身子。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当然可以对他说,只是他现在的表情……明明是满脸的落寞,但是眼神却灼热得吓人,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她所有的思想。 “说啊,说你爱我,只要你说了,我就会信。”他抬起手指,轻轻的碰触眼前人的眉、眼、鼻梁,最后,留恋在微微张开的双唇上。好希望……好希望这里能够吐出令他欢欣的丰眼。 他不在乎她说谎、不在乎她欺骗、不在乎她隐瞒,只要她愿意给他一个希望就可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难受吗?她可以轻易的牵动他的情绪,让他或喜或悲。 唇,烫得很,脸上的温度也不断在升高,梁可羽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手指的移动。 “你……你别闹了。” 方司尔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失望,“难道说爱我,对你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难?当然不难,她甚至已经打算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了。 “我……我……”她明明有做过练习的啊,可是……一旦对着他的眼,所有的话又梗在喉咙。 他一点一点的移开自己的身子,睑上带着一抹苦笑,“果然,你还是说不出来。” “不是的!”她急急的否认,不喜欢看到他眼神中的失望,不希望看到他嘴角边那抹不自然的笑。他明明可以有像天使一样纯净的笑容啊,为什么要对她露出这种像是快要哭出来的笑? “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会……我会……”会说出那三个字的,会大声的告诉他,她爱他!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再让她做些准备。 等吗?他再次敛下眼,把头埋在膝盖中。 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心再这么痛了。 星期六的清晨,梁可羽一边喝着杯中的牛奶,一边看着坐在餐桌对面,正在喝粥的亲亲老公。 举手投足,他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不是太耀眼的光,却很能吸引住人。 “对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在家里吃晚餐吧。”她开口提议。等到了明天,她要去花店买一束茉莉花,然后在家里来个烛光晚餐,喝点红酒,吻上他的唇,然后告诉他,她爱他。 这样,他一定会非常开心吧,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的笑容了。 修长的手指放开了手中的筷子,方司尔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他以为可以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心已经痛得麻木,痛到他不想再痛下去,所以他自私的想要一份宁静。 “不了。”他缓缓的摇摇头,“以后,我不会和你再在这个家里吃晚餐了。” 嗄?她的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短路,“你想出去吃?” “不是。”他双眸凝视着她,一字一字的道:“我们离婚吧。” 噗! 梁可羽口中的牛奶尽数喷出,“你说什么?离婚?” 是她听错了吧,离婚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吐出?!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立刻把她打落地狱。 “是的。”他是如此说的。 “你要和我离婚?” “是的。” “你在开玩笑?”她的脑海中只想得到这种解释,“对了,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开玩笑。”他摇头。 对啊,她的确知道,他从来都不曾开过玩笑,从认识到现在,一次都没有。 “可是我们结婚,甚至连一年都不到……”她惊慌的睁大眼。 “我知道。”他拿起桌面的纸巾,优雅的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她继续说着两人的契合。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前几天,他甚至还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提出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方司尔的视线不曾移开她的脸,直直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无欲无求的清冷,“因为我想要忘了你。” 梁可羽的脑中出现片刻的空白。忘了她?他竟然说要忘了她?在她爱上他之后…… 她愣愣的看着他,心蓦然一紧。 “你说——你要忘了我?”她傻傻的重复。 眼前的脸变得越来越陌生,是她听错了,还是他说错? “嗯。”他颔首。 “理由呢?”她的声音,变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爱情……太累了,我想要休息。”不想再去追逐她的爱,不想再让自己的心更痛,所以……只要忘了,只要忘了她,一切就能回到从前,虽然无趣,却可以很平静。 很好的一个理由,真是见鬼的好!梁可羽忍住当头袭来的黑暗和晕眩,咬了咬牙站起身子,“我明白了,既然你觉得累,那么我们——离婚吧。” 又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她的结婚,她的离婚,都像是一场闹剧。 还没有说出口的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第六章 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两个原本最亲密的人,从此行同陌路。 她的婚姻,就这么完结了,多少都让人觉得可笑。 中午的午休时间,梁可羽无精打采的趴在电脑前,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敲键盘。 “怎么,报告还没写完吗?”冷不防的,一道男声从她背后冒出。 “咳,咳!别吓我。”她忙把面包咽下,转头看着身后的李明,“你怎么没去餐厅吃午饭?” “昨天晚上吃得太多,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呢。”他咕哝着。 “我这里还有面包,要不要?” “等会儿我饿了再跟你要。” “嗯。”梁可羽耸耸肩,继续埋头敲字。 “是上个星期街头撞人逃逸的案子?”他好奇的凑上前。 “嗯。”她嘴里塞着面包,含糊的应道。 “你之前不是已经写过一次报告了?” “古sir说写得不够详细,叫我最好把所有的细节都写上。”她的脑细胞差不多都快阵亡了,所有的细节一件没少的全写上,就差没把自己当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给注明上去。 “对了。”李明拍了拍额头,“说起来你好像是这起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是啊,因为凌晨跑去倒垃圾,所以才有幸成为目击证人。”她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那个时间去丢垃圾?”李明拉了张椅子坐下。 该说吗?说她因为刚被老公休了,所以彻夜整理新居,才会拎着两大袋的垃圾去丢? “理由我已经在口供里说过了,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 “我也是好奇嘛。”他搔搔头,“我听说已经抓到了逃逸的司机,现在检察官正准备起诉的事。” “人证、物证都在,那肇事者故意逃逸,情节算是满严重的,应该会多判几年牢。”她继续往嘴里塞面包,顺便再喝上一口水。 “那也不一定。”李明凉凉道:“说不定会被判无罪释放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从鼻孔哼气,“你知不知道接这案子的律师是谁?” “是谁?” “方司尔。”三个熟悉的字眼,从李明的口中吐出。 啪嗒! 梁可羽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会吓一跳。”李明提醒,“你是控方证人,在法庭上,可别被方司尔问得哑口无言啊,按照以往的案例,他很擅长从控方证人的供词中找出漏洞,从而让控方证人自己推翻供词,不被法庭采信。” “是……是吗?”她僵硬的应答并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面包。没想到,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让她不知所措。 “方司尔也真是的,为了钱,这种案子都接。”李明明显忿忿不平,“可羽,你不是和他熟吗?不如劝劝他放弃这案子,如果这种人都被判无罪释放,那真的没有所谓的天理公道了。” “我去劝?”她猛然回神,“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熟?”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指指自己的双眼,“上次在tween餐厅,他不是还拉着你一起走吗?” “呵……呵……”她干笑两声,“我和他也不是太热,只是因为之前的少年警讯活动,才和他有些联系。” “唉——”李明轻叹一口气,“看来犯人这次有九成的机会可以逍遥法外了。真是可怜那位被车撞的老人,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依然没有脱离危险期,不知道有谁可以去劝他推掉这个案子?” 梁可羽抿抿唇,没有接话。那个如同水晶般精致的男人,真的会为了钱,无所谓的接任何官司吗? 甚至不借……泯灭自己的良心? “司尔、司尔……方司尔……”几不可闻的声音,是谁在喊他呢? 模糊的影子,又是谁的身影呢?不停的在晃,晃得他头痛! “司尔!司尔!”又是喊声,还有人在推着他的肩膀。 方司尔皱皱眉,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颐长的男人身影。 “是你啊。”他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怎么,你希望是谁出现在你面前?”林万墨饶富兴趣的问。 “没什么。”晃着头,他又揉了揉额角,“你有事找我?” “想听听你接了武鸣达肇事逃逸案的感想。” “没有什么感想,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官司而已。”他看着桌子发呆。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林万墨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挑战一下,所以特地接了这起人证物证俱全的案件,检察官打算以过失伤害致重伤及肇事逃逸罪嫌来起诉。” “检察官那边的想法,猜也能猜到。” “这起案子很难打,你不怕打输了?” “没有哪起官司是没有漏洞的,只在于能不能发现而已。” 全然没有却步,或者说,方司尔的头脑里根本就没有“难”这个字。 林万墨暗自想着,“对了,你知道吗?关于你接了这场官司,媒体给你新的评价。” “没兴趣。”站起身,方司尔走到文件柜前,抽出了武鸣达案件的档案夹。 “好吧,那你就当是我多事,我自个儿想说吧。”说着,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了一本杂志,“媒体现在一致称你为冷血律师,说你没有慈悲怜悯之心,对于行为如此恶劣的人,都打算替他辩护。” “冷血?真是无聊,律师只是一种职业,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如此而已。” 他对于这种论调嗤之以鼻。 “好,好,我知道你的个性,所以你会接这种官司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你难道不打算为自己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 他根本就不想去在意那么多无聊的事情,只是想要赢得官司的胜利,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稍稍有一点满足的感觉。 “万墨,如果你没别的事,可以出去了。”方司尔直接下逐客令,手指不自觉的抚着胸前的戒指坠饰。每当自己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只有抚着它,才能感觉到一些平静。 “我就知道你不爱听我的话。”林万墨摸摸鼻子,看了一眼好友手中的炼坠,“你好像很喜欢这项链?” 手一顿,方司尔诧异的看向他,“喜欢?” “难道不是吗?你一天到晚都戴着。” 是吗?为什么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总是戴着这项链?方司尔抿了抿唇,“我戴了多久了?” “你忘了?” “嗯。” “应该已经戴了几个月了吧。”林万墨回忆,“你还说,你爱上了一个人。” 这事让他诧异了很久,至今还不知道司尔爱上的人到底是谁。 “我……爱上一个人?”他呼吸一窒。 “该不会这你也忘了吧?” “我忘了。” 他真的不记得了。爱上了谁,又忘了谁呢? “你真的忘了我?” “忘了。” “对我这张脸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 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梁可羽上身倾斜的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就算记不得我这张脸,你也总该记住我的名字吧!” “你的名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叫梁可羽!” “我记得。”他难得的点了点头。 “你记得?” “嗯,你是梁警员,这次武鸣达案的唯一目击证人,任职于警局公共关系室。”他好整以暇的回答。 陌生的口气,如司看着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现在的方司尔,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个样子。梁可羽颓丧的叹了口气,一屁股窝进了一旁的沙发。 “我明白了,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她泄气的抓了抓头发。 曾经他亲口对她说过,他想要忘了她,但是真的知道他忘记了,她却又觉得难以接受。 在那一年间,他们两个甚至可以说是最亲密的人,这样——也可以说忘就忘吗? “你相信?” “对,如果你记得我的话,绝对不会称我什么梁警员。”她说着,随手抓起放在茶几旁的一本杂志,封面上,醒目的标题正是“冷血律师,打官司只为钱?” “这本杂志你看了吗?”她晃了晃手中的杂志。 “没。”这是万墨留下来的,他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看。 “我是这起案子的目击证人,整个过程我一清二楚,你真打算要为武鸣达这样的人打官司?” “不是打算,我已经接了这起案子。” “你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打赢吗?” “可以。”平静的语调,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梁可羽怔了怔,垂下眼,翻动着手中的杂志。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希望他可以放弃这起案子,但是再次见面,所有的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想过,他忘了她,没有想过,在他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初次见面的,案件中的目击证人而已。 反胃的酸涩感一阵阵涌上,她的眼,盯着杂志上他的照片——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那件西装,那条领带,当初她都曾触摸过…… “我们曾结过婚吗?”他的声音在沉寂的办公室里响起。 放下手中的杂志,她背靠着沙发,目光瞥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你有过一年的婚姻。”明明都已经离婚了,明明她和方司尔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她却郁气难发? “是吗?”只有一年的时间吗?他和眼前这个女人的婚姻。 这个有着健康肤色、挺俏鼻子的女人,眉宇间的英气,让她整个人显得有精神——即使她顶着鸟窝似的乱发。 轻垂下眼,方司尔再问:“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你说爱情太累了,你想要休息。”因为这个破理由,所以她同意离婚了,但又因为几天前和李明毫无营养的对话,所以她第一次踏进他的事务所。 “如果是我提出离婚的话,那真是抱歉。”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客套话。 他是在道歉,但是那种淡然的语气,却让梁可羽心底莫名生起了一股怒气,霍然起身瞪着他,“我不要你的抱歉!” “啊?” “我更不要你用这种完全不认识的目光来看我!” “我……” “当初是谁说爱我的?又是谁说没有我会生不如死的?我不喜欢你这种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不喜欢你这种冷淡的表情!就算离婚了,我们也……我们也……”她忿忿的说不下去,就算离婚了,她也依然以为,他们两人只是不适合婚姻,但是能够在将来相遇的时候,点头微笑。 气愤的表情,以及那微微蹙起的秀眉,他看着她,胸口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异样的感觉。站起身,方司尔缓缓定到她的面前,“你是……想哭吗?” “谁要哭!”她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咬着牙,“方司尔,是谁准许你忘记我的?而且还忘得那么彻底!” “我不知道。”他迷惘的回视着她,她的表情,让他突觉不舍。呼吸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难受,胸口又为什么会那么闷痛? “让我像一个小丑似的陪你玩结婚离婚的游戏很好笑吧,更可恶的是,你居然还给我玩起失忆的游戏!” “不是失忆,我只是很难记住人。”他试着解释。 “不要用这种理由来敷衍我!你当初明明只见过我三次,就可以记住我。” “三次吗……” “我讨厌你、我恨你,方司尔,你听清楚没,我说我恨死你了!”她发泄似的大声吼。 然而原本还直直站着的男人,下一秒竟然皱起眉头,双手捂着胸口,慢慢蜷缩起身子。 她的话,让他有股窒息的疼痛感,他不要她讨厌他,也不要她恨他! 梁可羽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我……”他的嘴巴嚅动了一下,心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没事吧,你别吓我!”她立即撑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急急追问。 半闭的眼眸看着那张焦急的脸庞。她是在担心他吗? “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嘴,无意识的喃喃着,疼痛的感觉,席卷全身。 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句话,她就可以让他……痛得彻骨?! 律师事务所休息室内。 “他真的没事?”梁可羽表情依然紧张。 “是,医生刚才也说过了,司尔只是因为神经性疼痛导致昏厥。”林万墨点头。 “呼!”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直提起的心总算暂时放下。“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你进办公室,及时打电话找医生,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一瞬间,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我也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那一幕。”一想到半个小时前的情景,他浑身就冒汗,当时的司尔根本就像个死人一样,脸色苍白的半倒在地上。“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脸白得跟张纸似的。” 梁可羽抿着唇,看着床上正沉沉睡着的男人。经过医生的紧急处理,他脸上的血色恢复不少。“他的身体不太好吗?还是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旧疾?” “不,他虽然算不上强壮,但至少健康,也没心脏疾病。”唯一的缺憾,大概就是记忆…… “那为什么……” “我也正想问这事,司尔怎么会突然神经性疼痛?按照医生的说法,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林万墨挑眉说。 “我不知道。”她甩了甩头,“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结果他就突然在我面前捂着胸口倒下了。” “话?”司尔会因为一句话而昏倒?这听起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是什么大下了的话。”她顾左右而言他,“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警局公共关系室的警员粱可羽。” “梁可羽?”这名字有点熟,林万墨眯着眸子想了想,“对了,你就是肇事逃逸案的目击证人!”如此一来,她的来意他便能猜出七、八分。 “你也知道这起案子?”她讶异,随即大方承认,“我是希望方律师能够放弃这个案子,不过还没等到我说明来意,他就昏倒了。” “即使说了,恐怕也没什么用,司尔作的决定,很少有人能改变他。”他自我介绍道:“我是林万墨,算是律师事务所的‘师爷’,专门承接各种案子,和司尔也算是从小认识的朋友。” “你和他从小认识?”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在记人方面,好像会有点问题。”她说得委婉。 “我知道,司尔不太擅长记一些官司以外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她急急的问。 急切的表情,还有那种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让林万墨怔了怔。 “这……”他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涉及到好友的隐私,但是他却又不想拒绝眼前看来很关心司尔的女人的提问。 叹了一口气,他开口,“我只能告诉你,通常会让他记住的人,都是他认为对他而言比较重要的人,例如官司里的人、法庭上的法官、提告的检察官及证人,因为他觉得那些人重要,会对他手上案子的成败有影响,所以他能记住。 “而对于他身边的人,他则认为,即使没有了他们,他依然能够活下去,所以就不擅于记住。我这样解释,你明白吗?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司尔记住,那就是不断的出现在他面前,久而久之,他就会记住。” “久而久之,那是多久?” “不一定吧,我花了六年半的时间,我妹妹花了七年。” 原来,他真的会花那么久的时间才能记住一个人!梁可羽低头,看着那依然沉睡的人,“那么原本记住的人,他会再度忘记吗?” “这倒不太会。”林万墨想了想,“至少我没发现过。” “……” 她的眸子轻轻眯起。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方司尔记住又忘记的人只有她?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淡黄色的灯光。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方司尔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林万墨正阖上手中的杂志,起身走过来。 “嗯。”他淡淡的应答,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我怎么会躺在这裹?” “因为你昏倒了。” “昏倒?” “而且你还足足昏睡了八个小时,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考虑把你直接扛回你的公寓了。”方司尔抿着唇,环视了一下整间休息室,“那她呢?” “她?你问谁?” “梁可羽,武鸣达案件唯一的目击证人。” “她啊!已经回去了。” “……哦。”她……走了,这也好吧,他不想要再见到那个女人,不想要再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些会让他心痛的话,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会涌起一股失落? “怎么,你还想再见她?” “不是。”方司尔矢口否认。 林万墨观察着好友,那是与说出口的话完全相反的表情,如果用“口是心非”这个词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你和这位梁警员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意思?”他迷惘的眨了眨眸子。 “就是除了官司之外,除了她是证人的身份之外,你真的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关系?她说过,她是他的前妻,可是他却没有一点点的印象,“我不记得了。”他垂下眼,手指又无意识的抚着胸前的炼坠。 “如果她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的话,那她究竟说了什么话,会让你突然昏厥?”林万墨决心追根究底。 “话?”脑海中,倏地浮现昏倒前从她口中所听见的言语,浑身又开始不停的颤抖。方司尔捏紧了炼坠,手背上青筋爆起,脸色则一片惨白。 “司尔!”这下林万墨可慌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别多想,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呼气——吸气——对,就这样!” 他手忙脚乱的拍着方司尔的背,试图使他恢复过来。 “我——”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血色开始恢复了一些,“我不想要再听到她对我说同样的话。” “她对你说了很难听的话吗?” “我不知道。”方司尔喃喃着,“她说她讨厌我,她说她恨我,为什么我一想到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就会觉得很难受?难受到没办法自由的呼吸,浑身发冷。” 明明是陌生的人,却给予他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疼痛,仿佛在这之前,他也曾这般难受过。 “你——”林万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在乎她说的话?” 方司尔不语。 “那么如果是别人说讨厌你,或者恨你,你会在意吗?”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抬头。 “就是例如是我、玉玫,或者是你的秘书说了这些话,你会难受吗?” 他想了片刻,而后摇头,“不会。” 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仿佛那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林万墨沉默了。也就是说,对司尔而书,那个女人是特别的例外? 还是说,司尔爱上的某人——根本就是梁可羽? 第七章 如果是别人说的话,他不会在意,但若是梁可羽说的话,他就会在意,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所不明白的寓意呢? “方大哥?方大哥!” “啊!”方司尔猛然回神。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还在想案子的事吗?”林玉玫的话里有些怨怼。 “不是,我没有在想案子。”他低头,用汤匙拨动小碗里的紫菜汤。 “还是胃口不好?不然我要服务生换些容易消化的菜?” “不用了,林小姐。”他淡淡的拒绝。 她嘟了嘟嘴唇,“我说了,你可以叫我玉玫的啊。”她不喜欢他用那么生疏的口气来称呼她。 “我习惯了。” “可是你明明喊我哥都是只喊名字的,况且,要你喊我玉玫,一点都不难的,对不对?”她的手指轻轻爬上他的手背,若有似无的摩擦着。 方司尔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改变,只是看了一眼两人双手交叠处,“为什么你要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有什么意义吗?” “嗄?” 把头别开,他的视线移到了玻璃窗外,看着定在路边一对对的情侣,“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握着手走路?不握手的话,不是可以走得更自在吗?” “方大哥,你的问题还真是奇怪。”林玉玫干笑了两声。 “那你知道答案吗?”他认真的问。 “这……”她犹豫了一下,“我自然知道了,因为手握在一起,会让人有心眺加速的感觉。”就如同她现在仅仅只是手指轻触着他的手背,就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方司尔侧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反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的交握,让她的脸瞬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兴奋无比,可他却是蹙起眉头,另一只空暇的手轻搭着自己的脉搏。 半分钟后,他抽回了手,“我的心跳没有加速。” “这么说你刚才是……”她的脸上一阵尴尬,宛如从天堂被打落到地狱,“也许、也许多握几次,就会有……呃,有感觉了。” “没有必要。”他又转头观察起街上的行人。 林玉玫深吸了一口气,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方大哥,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的表示,或者该说,他不明白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欢,什么样的情绪又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不清楚。”莫名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略显英气的脸庞,一个名叫梁可羽的证人的脸,或者说是他前妻的脸。 为什么会想起她?他明明应该忘记她的啊!他明明不会轻易记住别人的啊! 不想要记住这个女人,好像一旦记住了,就会破坏目前的安定,如同平静的水面不断泛起涟漪。 猛地甩甩头,方司尔霍然站起身。 林玉玫怔怔的看着他,刚才还一脸淡然的人,突然之间就情绪激动,而他脸上的这种迷惘,更是她不曾见过的。 到底怎么回事?是因为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吗? 直到方司尔结了帐,先一步离开餐厅,她才赶紧跟了出去。 “方大哥,等等我!”她小跑步的跑到他身旁,双手紧紧搂着他的手臂,“怎么突然就结帐了?你都还没吃什么呢。” “我想回事务所。”他继续向前走。 “对了,这次你新接手的那起肇事逃逸案,官司很难打,我认识检察署里的人,或许可以帮你探听一下对方准备怎么打这起官司。” “没必要。” “我只是想帮你,还有我回国都好些日子了,你都没有时间陪我。”她嘟起红唇,似抱怨又似撒娇。 “我这段时间很忙。” “那至少你晚上可以来我的公寓吧,我已经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你随时可以来。”吐气如云,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畔轻轻邀请。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轻易的走进他的公寓,那么没关系,他可以到她的住处,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甚至为了得到他,可以放弃她原本的骄傲和矜持。 “我不习惯和别人……” “我知道,你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她快速打断他的话,“但我不是陌生人啊,即使到了明天,你还是会记得我这个人的,为什么你不可以和我……” “林小姐,你逾矩了。”那双黑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还有,我不习惯在走路的时候,有人抓着我的手。” 短暂的沉默环绕着两人,方司尔抽回手,朝着律师事务所走去,而林玉玫则表情难堪的跟在他身旁。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她呢?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得怎么爱人的男人,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却从来没有换来他的一个微笑,甚至连哥哥都劝她放弃,但是……不甘心啊,那么多年的爱恋,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只要方大哥还没有爱上别的女人,只要他依然没办法记住其他年轻女人,她就迟早会让他爱上她! 渐渐走近律师事务所的门口,倏地,一抹女人的身影跃入了林玉玫的眼帘。很眼熟的一个女人,她记得,是她刚回国的时候在tween餐厅遇见那个女人。那时候,方大哥撇下她,拉着这个女人走出了餐厅。 轻轻的侧过头,她视线上移,看着不知何时停住脚步的方司尔。 他就这样直直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女人,她从没看过他用那样专注的目光去看一个人,专注得像是被深深的吸引。 她不要!她不要他用那种眼光去注视着别人! 然后,那女人像是也注意到他们,快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我等你很久了。”梁可羽站在方司尔的面前。 “你等我?”整个神经都好像在瞬间绷紧,是因为她的出现吗?带给他莫名的紧张感。 “有些事我想和你谈一下。”她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林小姐。 “方大哥,你认识她吗?”林玉玫故意问。 “我……”他喃喃着垂下了眼,不想和梁可羽视线相交,不想让她扰乱自己的思绪,只要一见到她,他就会变得很奇怪。 “我……不认识她。”这四个字,很缓慢的吐出口。 方司尔迈开脚步,直直的越过了梁可羽。 他不想要记住她,最好从头到尾都不记得。 林玉玫看了一眼呆愣住的梁可羽,脸上扬起了胜利般的微笑。 始终,方大哥都没有记住这个女人,这就代表这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没有一点份量! “真是可惜了,方大哥很难记住人的,如果你有什么事,不如和我说吧,我来替你转达。”林玉玫娇笑着。 奈何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律师事务所的大门。 该死的,他居然又说不认识她!难道在他的记忆中,有关她的记忆,真的连点残渣都不剩? 她的前夫,她爱上过的男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她,就算是修养再好的人也未必受得住,更何况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修养有好到什么程度。 “你对我真的没有印象?”一脚踹开方家公寓的门,梁可羽恶狠狠的盯着某男。 “没有。”他云淡风轻的答道,一点也没有被吓到。 “连一丁点都没有?”她退而求其次。 “没有。” 妈的,气死她了!梁可羽大叫,“你说谎!就算你不记得我是你的前妻,好歹也该记得我是武鸣达案的目击证人,你不是能够记住和官司有关的人吗?” “那又怎么样?”方司尔疲惫的靠坐在客厅中的长型沙发上,“除了你是案件的目击证人外,我对你没有任何私人的印象,梁小姐,我很累了,想要休息。” 没有理会他的逐客令,她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撑着沙发的靠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就是说你对我还是有印象喽!” 他蹙眉,不习惯这样的压迫感。 “唔,也许我该试试用身体接触的方式,有些书上说,这样比较容易唤起失忆人的记忆。”她自言自语。 他一怔,还没弄懂她话中的意思,脸颊上已经传来温热的触感,暖暖的,有些酥痒,然后面积不断的扩大,温度不断的升高。 梁可羽俯下身子,低着头,用唇轻触着他的面颊,细碎的吻一个个洒落在他的脸上。 身体一阵燥热,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渴求。 倏地,温热的唇离开了他的脸,梁可羽一脸期盼的问道:“有印象了吗?” “……没有。”他语音沙哑。 “看来只是亲脸,程度太浅了。”她说着,嘟起了唇,猛地贴住了他的,舌尖更刷过他的,撬开他的齿,唾液的相融,唇齿的交缠,让他无所适从。 热!好热!突兀的吻,有些激烈,但是他却不会排斥,好似这样的吻,他已经……期盼了好久。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结束了这火热的缠绵。 “有……有印象没?”她红着脸庞,喘着气说。 他咬了咬牙,语音更加的沙哑,“没……没有。” “你——”她鼓了鼓腮帮子,难以置信。 刚才的吻,就算是死人也该有些印象了,更何况他还是这么一个大活人! 手一伸,她暴力的扯开他的上衣。 赤裸的胸膛瞬间展现在她的面前,如同以前那般白皙的肌肤,透着珍珠色的光泽,串着钻戒的项链,依旧挂在他的胸前。 这链子——他还戴着!她的思绪有一瞬间恍惚了。 即使他把她忘记了,却依然戴着两人之间属于彼此的凭证。 “你还戴着它……”她的手慢慢伸向那枚她选的钻戒。 “你想要做什么?”他喘着气,慌张的握住她的手腕。 “只是想要碰一下你戴着的这枚戒指。”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要戴着它?” “我……想不出理由,我只是有种感觉,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把它拿下来。” “还有呢?” “还有什么?”他反问。 梁可羽甩甩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当初曾说过的话——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爱情也可以永恒,如果一直把戒指戴着的话,也许总有一天,你可以爱上我! “算了,没什么。”低下头,在他胸前的戒指印上一吻。 当初,幸福离她那么近,可现在,却又离她那么远。 她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同意离婚呢?是气他太轻易放弃了爱,或者是害怕他根本不懂爱,所以才会那么快的打退堂鼓? 吻,一个一个的洒落在他的胸前,想要他想起她的一切,想要他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痛、麻!随着她的动作,方司尔只觉体温不断的上升,最奇异的是,他竟然不想要抗拒。不想要推开她,这种情景,似乎以前他也曾经历过。 从来不喜欢和其他人这样直接的身体碰触,为什么却对她的碰触不会反感?甚至是满怀喜悦的迎接,他是怎么了?病了?还是…… “想起我了吗?”梁可羽脸上布满红潮,鼻梁沁出微小的汗珠。 他白皙的肌肤上,一点一点的布着她所种的“草莓”,好看的粉红色点缀在这片珍珠色之中,加上他迷蒙的眼,微启的唇,微微凌乱的发丝贴着皮肤上透出来的一层薄汗,他的身上透着魅惑人心的美。 咕噜!她咽了咽口水,他的美,足以摧毁正常人的理智,之前为了能让他记起她,所以才会一路往限制级迈进,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这对于自己来说,压根是个考验。 面对他,她有种自己是大灰狼,正在摧残可怜小红帽的感觉。 “我……”喑哑的声音,将其中带有的磁性都织成了一张网,把人网在网中,无法逃脱,而她,亦同。 喉间的口水分泌得更加厉害,她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她很想……很想要他! 情不自禁的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她咕哝着,“算了,我管你能不能想起来!” 总之她现在要吃了他,迫切的要吃了他! 反正叫大灰狼不吃小红帽,可能吗?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陌生的脸庞,面对这一切,他却没有吃惊,没有排斥,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你会有和我同样的链子和吊坠饰?”方司尔盯着梁可羽挂在胸前的戒指问道。 “我们曾经结过婚,有一样的东西并不奇怪。”她随口答。 是啊,有一样的东西并不奇怪……他的手勾起她胸前的戒指,“我们为什么会结婚?”突然,他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你说你可以记住我,所以要和我结婚。” “我可以记住你?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不,在你提出结婚的时候,我们只见过三次。” 三次?他可以三次就记住她?! “我们结婚的时候,也这样睡在一起吗?” “开始不是,可后来是。”她有问必答。 “真奇怪。”他显得很困惑,“我不习惯和别人睡在一起。” “那么你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习惯了。”她猛地翻身压住他,凶巴巴的威胁,“记住,这是我的脸,这是我的身体,如果你还要说不认识的话,那么我不介意让你每天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两张脸贴得极近,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不同于男性的气息,那是一种纯女性的幽香。 “你在生气?”方司尔偏着头,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没有。”梁可羽撇撇嘴。 “你在生气。”这句话是肯定而非疑问。 “对,我是在生气,那又怎么样!”她没好气的怒叫,“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离婚才不过一个多月,你居然就这么彻底的把我给忘了,有哪个前夫对前妻的第一句话会是你是谁?”她戳着他的胸膛,劈哩啪啦的吼起来。 “对不起。”他轻轻的道歉。 “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那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的是——”是什么呢?她最想要听的,是他对她说“我爱你”…… “算了,没什么!”梁可羽泄愤似的把头重重靠在枕头上。 就算他能够记起她,但是会重新爱上她吗? 也许在他打算彻底忘掉她的时候,就已经连同对她的爱,都一起抛掉了吧。 一样的项链,有什么含意吗? 看到梁可羽的脖子上也挂着项链的时候,心底深处竟然会涌起一股满足感。 想不起来了,脑海中全然没有结婚的记忆。 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离婚?理由真的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吗? 站在落地窗前,方司尔俯视窗外大厦林立的风景,手指无意识的抚着垂挂在脖颈上的坠饰,突然之间,思绪不再像从前那般简单,会去想一些以前不曾想过的事,而这些事,绝大多数的主角——都是梁可羽。 摊在办公桌上的,是武鸣达案件的资料,她的照片以及证供也列在其中。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怪,即使他遗忘了她,但是她仍会以其他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方大哥……方大哥!”林玉玫推了推他。 “呃?”他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我都喊了你好几次了。” “没什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找我什么事?” “我的生日就快到了,想问问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她娇笑着。 “你想要什么,可以去和我的秘书说,她会准备好的。” 笑容一僵,她委屈的抱怨,“难道你就不可以亲自挑个礼物给我吗?” “我很忙。”他走到办公桌前,整理桌上的文件。 顺着他的动作,林玉玫眼角余光瞥见了文件中关于梁可羽的资料,“咦,这个女人原来是武鸣达案件的目击证人?” “嗯。”他颔首。 也就是说,在方大哥的记忆中,根本就知道这女人是谁。“那你为什么昨天要说不认识她?”她脱口质问。 “林小姐。”冰冷的声音像是要刺痛人的耳膜,方司尔沉下脸,手指继续抚着项链的坠饰,“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方……方大哥!”她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他的这种冰冷态度,不同于他平时的冷淡,现在的他,浑身所散发的气息简直要冻死人。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只是随便……问问。呃,你的项链什么时候买的?” “忘了。”他的表情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你好像挺喜欢戴着它。” “是吧。” “这坠饰好像是钻戒吧,不过钻石品质不是很好,不如我替你换个好的,我认识几个珠宝商……” “不用。”他立即拒绝。 “很方便的,你现在戴的这条项链,看起来太廉价了,你应该戴更昂贵的……” “我说不用了!”方司尔不耐的打断她的话。 “咦?” “我想要的……只是这个。”他凝视着胸前的戒指,喃喃的说。 柔和的脸庞,那是一种看待最心爱东西的表情。 林玉玫忿忿的咬紧牙根,这种廉价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他难道不明白,他可以拥有更好的吗? “天哪,难道你从来不逛菜市场吗?”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 “就算你只逛超市,好歹也买几个鸡蛋啊,尽是泡面,难道你整天只吃泡面吗?” “……” “等等,这些泡面好像是我离婚前不久买回来的吧,你该不会是连厨房都没进来过?” 半晌,厨房里的骚动总算暂时停止。梁可羽围着围裙开始煮泡面,而方司尔则斜斜的倚在厨房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忙碌中的她,散发一种认真的美,而他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被她的身影所占据,尽管心中的第六感拚命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不能再和她接触,可是目光却舍不得移开。 她就像是罂粟,甜美却会致命。不要……不要再靠近下去了,否则会痛不欲生的——脑海中有声音如是说着。 “怎么了?”梁可羽把煮好的泡面放在碗内,一转头,就看到方司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很闲吗?”他眯了眯眸子。 “呃?” “因为你每晚都会来这里。” 她搔搔头,“我只是希望能够让你对我加深印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希望你能够记住除了证人之外的我,或者说,我不希望你记住我,只是因为我是你现在接手的案子的证人而已。” “你真奇怪。”他低下头,嗤笑一声,“为什么一定要我记起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根本已经没有必要去讨论他是否能够记住她,或者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而记住。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啊,离婚了,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了,为什么她还非得他记住她呢? 那是因为—— 因为—— “所以你从明天开始可以不用再来了,我和你的关系,只是控方证人以及辩方律师的关系。”他背过身子,向客厅走去。 不是的!她和他的关系,不只是什么证人和律师的关系,她所期望的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是…… “因为我爱你!”她突然大声表白。 脚步一顿,方司尔怔了怔。 “是的,没错,我爱你!”她深吸一口气,肯定的道。既然这是自己最真实的心情,那么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吧。 “你……爱我?”他的声音开始有些走调。 “我想这点毋庸置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想让你再次爱上我,不想让你那么简单就忘了我!” “爱?”他缓缓的转过身,带着不解。 “对。” “我曾经爱过你吗?” “至少你对我说过。” “是吗?”他专心的盯着她,“那你又为什么会爱上我?”爱,多么奇妙的个字,似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乌黑的眸子,依然是他的眼,但是现在这双眼睛,却不再像当初,有着那么浓烈的爱意,只是带着单纯的疑惑。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总是迟疑的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呢?为什么她那个时候,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呢? “因为你说过和我结婚很开心,你说希望我们之间的爱情可以永恒,你说不管是我的情人、男朋友、老公,都只能是你一人,你说如果我不再在你身边,你一定会难过得要死……这些话,你都说过!”眼眶好热,像是什么东西要滚了出来。 啪答!啪答!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眼前的景物似乎也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哭了吗?”他怔怔的看着她的泪水,片刻,才迈开脚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接住了这断线的珍珠。很烫,烫热了他的手心。 “我没有!”她别开头。 “那这是什么?”他的手指勾起她眼角还没成形的泪珠,她的眼泪,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梁可羽使劲的抹了一把眼泪,“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拙吧?” “没有。”他摇摇头,俯下身,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她的眼泪,“可是即使你哭了,我也没办法答应爱你,因为我不懂得该怎么样去爱你。”没办法体会她的话,没办法理解以前的自己是如何爱她的。 空洞的语音、带着某种困惑的表情,像是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梁可羽抽抽鼻子,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吻上他的唇,“既然这样——那么你就做好准备,重新爱上我!” 她决定了,这一次,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爱情! 第八章 “你爱上我了没?” “不知道。” “喜欢我吻你吗?” “不讨厌。” “要我帮你煮点什么吃的吗?” “你好像只有泡面才煮得比较好吃。” “……” 是可忍,孰不可忍!“妈的,方司尔,你到底有没有看出我在诱惑你?”梁可羽怒了。 “你在诱惑我?”方司尔疑惑的呆住。 “废话,不是诱惑的话,我干么没事穿睡衣在你面前乱晃,而且还对你又啃又咬又吸吮的!”要知道,种“草莓”也是很累人的!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他看着她,说得理昕当然。 头重重的垂下,梁可羽无言以对。她……的确满喜欢吃他豆腐的。 “就算我喜欢好了,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时候,我会觉得身体很难受,好像烧起来了一样,可是你不这样做,我又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算不算也是坦白的一种啊! “那我吻你的时候,你的心跳有加快吗?” “有。” “会觉得高兴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高兴。” 不错,起码孺子可教也!她支起身子,在他身旁坐下,“对了,你一定要替武鸣达打官司吗?” “嗯。” “如果由你来打的话,他胜诉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一旦案子由他接了,那么胜利女神向谁微笑似乎也注定了,这几乎已经成了司法界的一种共识。 “可能吧。” “你很擅长从证人的供词中找出漏洞,我的供词,有漏洞吗?” “有。” “是什么?” “这是公事,我不能说。” 梁可羽沉默片刻,深深的望着他,“那这案子你可以推掉吗?” “为什么?” “因为如果由你来接这件案子的话,很可能罪犯会无罪释放。”尤其是她还目击了整个案件发生的过程,如果真的没办法定武鸣达的罪,她可能一生都不会安心。 方司尔蹙眉,“武鸣达是不是罪犯,我根本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官司能不能赢。 “你——真是的,每次都这样!”说着这些冷血得要死的话。以前说他亲人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每次?” “算了,你起来,和我去一个地方。”她起身,伸手拉着他。 “要去哪里?”他一脸状况外。 “医院!”她重重的吐出了两个字。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生命看起来脆弱得随时都会消失。 “这就是被武鸣达撞伤的老人,至今都没有脱离危险,如果他当时撞伤了人后能够及时开车把老人送往医院,也许老人的情况会好很多。”梁可羽对着方司尔解释。事后虽然她打了急救电话,但是等到救护车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如果这位老人死亡的话,检察官可以过失致死罪来起诉我的当事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真是的,普通人绝对不会这么联想吧,“你难道不会同情这个老人吗?” “我为什么要同情他?”他皱皱眉。 “这老人很可怜,如果这起官司赢不了,他连医疗费以及生活都成问题,他没有亲人,只是一个孤寡老人。” “没有一个亲人吗?”这句话似乎对他有所触动。 “他和他的妻子似乎都是孤儿,因为他的妻子不能生育,而他又很爱妻子,所以宁可一辈子没有孩子,也不肯和自己的妻子离婚。”她说着,指了指床头上放着的相框,相框内的照片是一对年已花甲的夫妻,开心的笑着,“这就是他和他妻子的合照,可惜在几年前,他妻子因病过世,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灿烂的笑容,即使照片中的人满脸皱纹,却依然让人觉得很美,“他们好像笑得很开心。” “因为他们都深爱着对方,所以才会笑得那么开心。”梁可羽语音顿了顿,“车子撞到他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他只是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妻子照片,根本就没有任何错!” “他有没有错我不知道,他并不是我的当事人。” “但是你可以推掉这个案子的,不是吗?”她急急的拉了拉他,“我不希望由你来替嫌疑犯辩护。” “为什么?我以前也替其他的嫌疑犯辩护过。” “这个案子我目击了全部过程,我不希望在法庭上彼此针锋相对,更不希望因为你的关系,而让这个罪犯脱罪。你是一个很好的律师,但是太冰冷了,缺乏人情味,我私心希望你能够温暖点,不是一味的为了官司而打官司。”她不想他只是一个打官司的机器。 他沉默了片刻,“如果接了这案子的是别的律师,你还会这样去劝说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吧。”她略微思索片刻就回答,“你和别的律师不一样,你是我的……”前夫吗?好像这么说不太对劲。 “不一样吗……”唇角掀起一抹笑,方司尔心情倏地变好。 好美的笑! 梁可羽怔怔的看着他嘴上的笑。和以前那种纯真的笑不同,此刻的笑,是浅浅的、感性的笑,不经意所流露出来的,却足以吸引住人的目光。 直到步出了医院,她的脑海中还在间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 “我和你曾经笑得那么开心吗?”走在路上,方司尔突兀的问。 “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像刚才医院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我和你有笑得那么开心过吗?” “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们并没有这样的照片。”老人的这张照片,让他不禁想要多看几眼。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发觉,好像从认识到现在,他们没有一起拍过照片。“是没有,不过我们可以补拍!” “补拍?” “对。” “可是现在没有相机……” “用不着相机,跟我走就行了!”她兴奋的一把拉住丁他的手,往前跑。 十指相扣,就像是多了某种羁绊,灼烫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怦!怦!怦!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鼓动声清晰得连他自己都能够清楚得数出次数。 心跳……好像越来越快了,原来,仅仅只是握手,都可以让人心跳加速,连带着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心,那些街上的情侣之所以喜欢握手,也是因为这样吗? 一旦握了,就舍不得放开。 一直小跑步到了拍大头贴的店前,梁可羽喊道:“老板,我们想拍大头贴,能不能帮我们操作?” “好的!”老板应声,同时指了指店内的机器,“自己挑一台机器。” 两人走进店内,看了范例挑了一台机器,热心的老板便向梁可羽解释操作方法,之后就站在帘幕外,打算等会要教她怎么选照片分割。 她伸手想投零钱,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方司尔扣着,“怎么了?” “我……喜欢牵你的手。”他直直的凝视着她,轻启双唇。 轰!她的脸又无可避免的红了。这种杀伤力极强的话,足以杀人于无形,把人瞬间给秒杀! 也许,他根本就有当情圣的潜能。 “呵呵,看来你男朋友很爱你啊!”老板笑呵呵的声音透过帘幕传来。 “哈……哈哈……”梁可羽尴尬的打着哈哈,快速的点选荧幕上的选项。 狭小的帘幕内,两人贴得极近,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使得梁可羽的脸更红了。 美色当前,却不能上下其手,这大概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 “我很爱你吗?”此时,方司尔又有问题了。 “怎……怎么说?”她以手当扇,努力的扬着满脸的热气。 “刚才老板说我很爱你。” “那你自己认为呢?” “我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都确认不了的事,我又怎么能帮你确认。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有一天,我发现你真的不可能爱上我,那么我会离开,不会死缠着你。” “我……”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没那么轻易的死心退出的!”她立即补充。 不舒服的情绪瞬间消失,他怔怔的看着她,他的情绪,好像越来越容易受到她的影响,因为她而起伏不定。 “好了!快拍吧!”她扯着他的衣领,让两张脸凑在镜头前,“别板着脸,笑一下。” “等等,你已经够漂亮了,为什么还那么上相?” “……” “哇,早知道我应该化一下妆再和你拍大头贴。”身为女人的她,竟然完全被身旁的男人给比下去了,想想都值得哀悼一下。 “……” “欸,你的脸再侧一点,对,就这样!”她开始调整两人脸庞的角度。 荧幕上的两人,看起来单纯又开心。 他真的爱上她了吗?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愿意做她所希望的事。 “我——可以推掉武鸣达的案子。”凑近她的耳畔,他细语。 “真的?”她诧异,掩不住满脸的开心。 “嗯。”他喜欢见到她的笑脸,很喜欢!喜欢到不可自拔。 “万墨,武鸣达的案子,你帮我转给别的律师吧。”办公室里,方司尔轻啜着咖啡,对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好友交代。 “什么?!你打算放弃这个case?”林万墨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你学会开玩笑了吗?” “没有。” “这么说你是说真的?” “我和你说过假话吗?” 林万墨摸摸鼻子,“这倒没有,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怎么想的,突然就开口这么说,之前你不是对这起官司很有把握的吗?”他可不认为是因为媒体的力量,才使得司尔放弃这个case。 “因为她希望我能放弃这个案子。”方司尔晃动着手中的咖啡杯,脸庞不自觉的放柔。 “是谁?” “梁可羽。”他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 “是她!”从来没有因谁改变主意的人,竟然会因为案件中的一个证人而改变了主意? “你……你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他猜测道,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在此之前,会因为梁可羽的一句话而昏倒,也才可以解释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爱上?”方司尔拢起双眉,“你也说我爱上她了吗?” “也?”他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一个奇怪的词,“怎么说?” “昨天我和她去拍大头贴,店内的的老板也说我爱上她了。” 啪!这一次,林万墨彻底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你……你拍大头贴?”狼狈的爬起身,他死盯着好友。 “嗯。”方司尔颔首。 这时候,就算是别人说外星人入侵,他也会相信的!“你确定你真的拍了大头贴,就是那种可以自己操作,小小的像贴纸一样……” “我确定我拍的是大头贴。”方司尔不耐烦的打断道。 “你连和我拍张照片都不肯,居然肯和女人去拍大头贴!”他严重抗议,“老实说,你和这个梁可羽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前妻。”他再次爆出惊人之语。 啪!可怜的林万墨也再次从椅子上摔下,“你说什么?!” “她是我的前妻。”他重复了一遍。 林万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你什么时候离婚的?呃,不对,是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呃,也不对,总之,你的结婚离婚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结过婚又离过婚?”天可明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结婚应该是一年前的事,而离婚大概还不足两个月。”方司尔诚实以告。 “我……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林万墨拍着额头,摇摇晃晃的走出办公室,刚才短短半个小时受到的刺激,远远比他十年里受到的刺激还要多。 “哥,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林玉玫关心的迎上前。 “没什么,只是我想我要休息一下。” “刚才方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司尔说要把武鸣达的案子转给别的律师。” “真的?方大哥之前不是一直坚持要打这场官司吗?” “具体的经过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那个梁可羽劝司尔推掉这个案子。”他随口说出,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在听了这话后僵硬的表情,以及眼中所迸发出的妒恨。 一向以事业为重的方大哥,竟然会为一个女人而推掉一场官司,她好不甘心! 很美,真的很美……为什么男人也可以美到这种程度呢? 女色狼这个词之所以会诞生,完全是因为有男人太美了,美色就是祸水啊,这句话一点都不错。想她梁可羽,堂堂一介警员,正气凛然,却栽在这个祸水的身上。 “哇,没搞错吧,你的后援会里居然还有这种照片,我都没看过这种角度的你耶!”梁可羽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忿忿不平的尖叫。 “什么?”方司尔一头雾水。 “你的后援会所建的网站,会员人数还不少呢。”她继续看着网页上摆着的一张张照片。“有没有搞错,居然连你小学时的毕业照都有?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啊,看起来好像女孩子嘛!” “可羽……”对于她的评论,他哭笑不得。 “还有你国中时候的毕业照、高中时候的毕业照……这也太齐全了吧!”网路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连这种八百年前的照片都可以找到。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有权可以让这些属于我肖像权的照片从网页上撤下来。” “这倒不必。”要是真的因为她而导致这些照片被撤,她很可能会被女人的眼泪和口水淹没。 “不过嘛……”她转头看着他,笑得很贼,“你得让我看你从小到大的照片。”她想要更了解他,想要知道他在每个成长时期是什么样子。 “我的相簿里没有多少照片。”因为从小到大,他不怎么喜欢拍照。 “不要紧,我就是想看。”她满眼的期盼。 一本相册放在手中,就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而言,只有一本相簿,真的算是满少的。 但梁可羽依旧开心的一页一页翻看着,很奇怪的,所有的照片,都是从他进小学之后开始拍的,而在此之前,居然连一张都没有。 “你进小学前的照片放在别的相簿里吗?”她问。 “没有。” “没有?” “在这之前我没有拍过照。”他淡淡道。 “怎么会?!总不会连你满月的照片都没有吧。”就算家里再穷,大人多少也会帮孩子拍满月照,更何况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家境有困难,拍张照根本不成问题。 “我忘了,外公把我从育幼院领回来的时候,也没说我有满月照。” “咳咳!”她差点被口水给呛住,“你待过育幼院?”她是知道他父母已经过世,却没想到…… “嗯。”他点头。 “在育幼院里会难过吗?” “不会,育幼院里有吃饭和睡觉的地方,甚至还有看书的地方,所以我并不难过。” “那有交到什么朋友吗?” “我并不喜欢交朋友,而且我也没办法记住他们。” 这倒是!梁可羽在心中暗自想着。“他就是你外公吗?”她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老人笔挺的站着,满脸严肃,而小男孩则站在老人的身旁,同样站得挺直,小小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对。” “你外公总是这么严肃吗?” “好像是吧。” “你和你外公长得还真像,你的每张照片好像也都是不笑的。”她继续往后翻。 小男孩的身形和容貌也在不断的变化,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样子。 “是吗?”他瞥了一眼自己的照片。 “可是你笑起来很漂亮啊!应该多笑。”照片中的他,感觉太冰冷了。 “你喜欢我笑?”他问得很认真。 “那当然。”她摆正姿势,双手捧住他的脸,“说,茄子!” “茄子。”优美的双唇轻轻开启。 “说得……呃,再用力点。”她的视线不知不觉盯住了他的唇。 他听话的重复一遍,“茄子。” 咕噜!她咽下喉间的口水,“你可以说得……再大声一点,表情要……更柔和一点……” “茄子!” 笑靥如花,倾国倾城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想那古代君王都抵不住红颜祸水,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警察了。 所以……梁可羽很没种的彻底沦陷在对方的笑容中,再一次的当起女色狼。 “你在干么?”男人的眼渐渐染上情欲。 “亲你。”忙碌的女人抽空回答。 “……喜欢你亲我。” 女人最后的一丝自制力当场瓦解。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么刺激吗?摆明是要她耗尽体力嘛! 原来,做爱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累的不光是男人,女人更累,尤其对象是方司尔,她简直累得可以当头牛了。 因为昨晚吻的次数太多,导致她的嘴唇到现在还发麻着,就差没向香肠看齐了。 “好热啊!”一边发着警局活动的传单,李明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还好啦,比前几天要凉快点了。”梁可羽一边说着,脸上一直堆满微笑,手不断发着传单。 “这倒也是。”他点点头,“对了,猜猜看昨天我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你还是直接说吧,又有什么八卦消息。”李明可以说是他们这个部门小道消息最灵通的人。 “听他们说,方司尔已经把武鸣达的案子转交给别人了。” “哦。” “你不吃惊?” “还好啦。”早几天前就知道的事,她早就过了吃惊的保鲜期。 “你说他是不是良心发现,所以才这么做?”李明三八兮兮的凑近她。 她撇撇嘴,把那张碍眼的脸推开,“就当是吧。” “不过方司尔这么抽手,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怎么说?” “武鸣达怎么说也算是警局的常客了,一个混混头子,多少都有点势力,你说他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方司尔吗?”他分析道。 “唔……”梁可羽皱了皱秀眉,心咚地往下沉。 “你会防身术吗?”下班后,梁可羽直奔方司尔的办公室,劈头就问。 “防身术?”他一愣。 “会吗?” “会一点。”身为律师,多少要学一些。 “呼,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以后每天晚上有时间,我再教你一些。” 虽然她也只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不过多少也算是警察出身,应该会比他强些。 “哦。”他没有疑问的应声。 “对了,你晚上想在外用餐还是回家自己煮?” 他沉吟片刻,“可以去tween吗?” “tween?你怎么会想和我去那里吃饭?”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脑袋,“只是觉得……我应该带你去那里用餐,不,应该是我只能带你去那里,不可以带别人。” 她诧异的睁大了眸子—— 以后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别的女人在这地方用餐了 ——这句话,他曾经对她说过,难道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 即使忘了她的人,却还是记住曾经说过的话吗?她蓦地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热的。 “你为什么会忘了我呢?”直到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我……” “还是没有一点我们以前在一起的记忆吗?” 他垂下的眼有些不安,“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来呢?” “那你会爱上我吗?”她学他又抛出一个问题。 “啊?”方司尔猛然抬眼,望进了那双无瑕的黑眸。 “只要你说会,我就可以一直爱你。”记忆只是过去的一部分,未来才是她最看重的。 他呆住了,胸口突然涌出许多许多不明白的情绪,却全都在呐喊着想要爱她,他能够爱她,他…… 喀!门被推开,林玉玫端着咖啡走了进来。 “方大哥,你要的咖啡。”她娇笑着。 他皱皱眉,“怎么不是秘书端进来?” “我刚好有空嘛!”她缓缓走着,在经过梁可羽的时候,却故意手一软,将整杯咖啡泼在她的身上。 “啊!”梁可羽惊呼出声。这杯咖啡还很烫! “可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方司尔,他打横抱起了她,随即冲进洗手间。 他迅速撕开她的上衣,梁可羽还没来得及害羞,哗披啦的冷水已经冲在她的身上。 冰冷的水,缓和了灼烫的感觉。 “痛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肌肤的红肿处。 “好很多了。”她勉强笑了一下,直到水冲得差不多了,她才拿下挂在一旁的毛巾,把身上的水拭干,“我没事,回去擦点药膏就可以了。” 方司尔呆呆的站着,手突然捂上自己的左胸,“我好像变得很奇怪。” “奇怪?” “嗯,刚才看到你被烫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又很焦虑,然后又很生气,为什么会这样呢?”整颗心好像都悬在半空中似的。 “那是因为你在担心我。”她笑了。 “担心?” “对。”也许她可以开始期待,期待他赶快的告诉她,他爱她。 洗手间外,林玉玫恨恨的咬住下唇。方大哥刚才脸上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对她显露过,为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拥有? 她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 第九章 看守所内,林玉玫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碴的男人,没有她想像中的狠戾,反而是一副认命的表情。 “武先生,你好。”她首先开口。 “妈的,你是谁,老子最近已经够衰了,没工夫应付你。”武鸣达张口,露出满口黄牙。 “我想武先生一定会有工夫来应付我的。”她浅浅一笑。 “哦?口气不小,你倒说说,我凭什么要听你说废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方律师会突然把你的案子转交给别的律师吗?” 一句话,使得武鸣达原本黯淡的眸子倏然亮了起来,“你知道原因?” “当然。”她笑得更加得意,“原本,你的案子如果由方律师来辩护的话,百分之九十的机率可以让你无罪释放,现在由别的律师来辩护,恐怕你是百分之百要坐牢了。” 武鸣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花了大把的钱要他替我打官司,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推掉我的案子,是不是钱不够?如果是钱的问题,没关系,他说一个数字就成!” “钱不是主要原因。”林玉玫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晃,“最主要的,是人!” “人?” “对,就是你这起案子的目击证人——梁可羽。” “妈的,是不是她的供词对我很不利,我早该想到要做了她的!当时是因为方律师说不用担心证人的口供,所以我才没找人下手。” “她的证词是一回事,不过就我所知,是她劝方律师推掉你的案子。”林玉玫缓缓道。 她要利用武鸣达让梁可羽知道,待在方大哥的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要让她害怕得自动离开,那个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方大哥。 “什么?”武鸣达嚷嚷,“我和她有什么仇,她要这么整老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玉玫耸耸肩,“我只知道,这个女人是关键,如果她不在了,也许方律师会重新考虑接你的案子。武先生在外面不是还有些手下吗?他们总会帮你想想办法的。” 然后,她看到了武鸣达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眼前这种状况,可以称之为绑架吧。梁可羽浑身被绑得像粽子似的窝在墙角。 当然,她一没财、二没色,虽然也属于警察一员,不过既不管刑事案件、也不负责扫黄缉毒,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被人劫财劫色的潜在价值,所以追根究底只会是—— “问一下,你们有绑错人吗?” “绑错?”其中一个混混斜斜的看了她一眼,“你叫梁可羽?” “……” 她皱皱眉,自己好像的确是叫这名字。 “今年二十六岁?” “……” 这好像也没错。 “这张是你的照片吧。”混混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照片,摊给她看。 那是她穿着一身制服,油光满面、汗水淋漓的站在街头发传单的画面。 “有没有搞错啊,是谁把我拍得那么丑的?”梁可羽严重抗议,尤其是这张照片明显还是偷拍的。 “哪那么多废话。”混混没好气的喝斥。 梁可羽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像是一个荒废已久的仓库,而十几个年龄不同的男人或站或坐,亮晃晃的西瓜刀晃得她眼疼。 “总之,没绑错人就是了,要不是你这臭娘们,我们老大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 “你们老大?” “小六,可以给正主儿打个电话了。”没再理会她,他对着一旁另一个混混交代。 “哦。”被唤做小六的男人,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 “方律师吗?”小六对着话筒的另一头问。 方……律师?!粱可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而小六接下来的话,则证实了她的疑问,“方律师,关于你前些日子推掉的武鸣达案,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把案子接下。” 这些人……是武鸣达的手下?!电话的另一头,方司尔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总之你得接这个案子,而且一定要打胜。” “如果我拒绝呢?” “我相信你会考虑的,毕竟你也不希望替梁小姐收尸吧。”对方如是说。 “梁小姐?你指谁?”他的心中蓦地扬起了不安的感觉。 “自然是梁可羽。我们查过了,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没做掉这个证人,而是直接用她来找方司尔谈判,再说要是证人死了,警方恐怕会很快的把矛头转向他们。 方司尔沉吟片刻,“我要确认她是不是在你们那边。” “这很简单。”小六把话筒凑到梁可羽嘴边,“喂,和你的相好说几句吧。” “司尔……抱歉,我好像真的……被绑架了。”她讪讪的道。 “听到了吧。”小六重新对着话筒说。“我答应重新接手武鸣达的案子,你马上放了可羽。” “马上?方律师,你在说笑?当然是要等你把官司打胜了,我们才会放人。”小六哼了声。 方司尔眯起眸子,这起案子根本不再是他所关心的了,他所在意的是她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我要见她一面,确定她安然无恙,要是你们伤了她的话,我绝对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呃……”小六被方司尔口气中的狠戾吓了一跳。“那你只能一个人来,不许报警,我们有兄弟监视着你,要是我们发现有警察跟在你身后的话,那对这位梁小姐我们只能说对不起了。” “可以。”他只要能确定她的平安就可以。 “那好,你先到九州公园的门口,我们会有人把你带到目的地见梁小姐。” 小六说道,而梁可羽则在旁边提高嗓子叫喊,“司尔,别过来……反正他们现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喂……你听到没有……” 下一秒,电话挂断,方司尔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手的冷汗。 “方大哥,你真的要去?”一旁的林玉玫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嗯。”他说着,披上外套,找出车钥匙。 “别去!”她猛地拉住他的胳膊,“你去的话会有危险,武鸣达的那些手下打架砍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我必须去。”他拉开她的手,“我要见可羽。” “本来就是那个女人不好,如果当初她没有劝你推掉武鸣达的案子,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这些根本就是她自作自受!这次的事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好了,你把武鸣达的案子打胜,这个女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了不起也就是受些小伤而已。”希望武鸣达的那帮手下可以好好的“招待”一下梁可羽,让她害怕得以后再也不敢接近方大哥。 “可是我连她身上的一点小伤都不想要看见。”他冲出了办公室。 “怎么了?司尔怎么那么急的冲出去?”林万墨一头雾水的探头进办公室,看着自己的妹妹问。 “哥!”林玉玫猛地一跺脚,冲进了他的怀里,有些六神无主,“怎么办,方大哥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办?” “危险的地方?”他有听没有懂。 “真没想到方大哥会为了梁可羽,连安危都不顾,我最初只是想要让那女人知道害怕,让她知难而退,别老缠着方大哥,所以才会去找武鸣达,我真的没想到……” “什么,你去找过武鸣达?”林万墨吃惊的质问。 “我……”她慌忙的掩住嘴,眼神闪烁不定。 他拉下脸,严肃的发出命令,“你现在给我原原本本的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黑色的布条被解开,眼睛缓缓的睁开,随着光线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那张急红了的脸庞。 “方司尔,你这个白痴、笨蛋,怎么就真的来了呢!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帮武鸣达打赢这场官司吧?要是这种人都可以无罪释放,那未免也太没天理了!” 方司尔站着,目光定定的望着大吼大叫的女人。 “我不是叫你别来,你难道没听到吗?”梁可羽还在吼。 他轻启双唇,用着低低的声音说:“听到了,那又怎么样。”即使他在电话中听到了她说的话,他也依旧会来。 “听到了你还来?”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好了,方律师,人你也瞧见了、我们兄弟可没有虐待梁小姐。”其中一个混混插话,“接下来的官司,你可得好好的用心思了。” “方司尔,你不是真的打算帮武鸣达吧?”梁可羽急得不得了。 “他们有伤害你吗?”他迳自问,压根没理会她的问句。 “伤害倒没有,就是被绑得紧了点,上厕所的时候麻烦了点,吃东西的时候狼狈了点,还有天气太热,这里没有空调……”呃,等等,好像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要是帮武鸣达打赢了官司,我和你没完没了!” “妈的,你给我老实点,要是这次老大的官司败了,你也别想好过!”小六做势要打梁可羽。 方司尔一把截住了他的手,面露杀意,“要是你敢打她一下,我可以保证,武鸣达一定会在监狱里关上一辈子。” “你——”双方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小六的身子不禁一颤,对方眼神之狠戾,远比刚才电话中的声音更让他害怕。 “好了,小六,把手放下。”为首的混混不耐烦的啐了一口。 “哼!”他恨恨的放下手。 方司尔伸手抚着梁可羽蓬乱的头发,“还好,没有受伤。” 说着,突然拥住了她,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唷!看不出方大律师还挺深情的。” “哈哈哈,没想到律师也会谈情啊。” “我们倒是可以看场免费的戏。”一时之间,叫嚣口哨声四起。 梁可羽正想说话,方司尔已经先一步凑近她的耳畔,俏声道:“等会儿我松开手的时候,你朝着你的右边跑。” 跑?!没等她想明白,那双拥着她的手臂便放开了。 砰!砰!砰! 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靠近她右边的三个人已经狼狈的倒在地上,三把西瓜刀也重重摔落。 “跑!”一声喊叫,梁可羽直觉的住自己的右边狂奔着。 身后又传来了劈哩啪啦的打斗声。 她的双手还被绳索缚着,脚下一个踉跄,在快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手臂已经捞起了她的腰,往仓库的旧货堆里钻去。 “妈的,人呢?怎么一闪就没了?”混混们狼狈的捡起地上的西瓜刀,互相质问。 “快找!总之,他们还没跑出这个仓库,把门给关上,我就不信他们跑得出去。”为首的混混大喝,指挥着手下。 梁可羽和方司尔躲在纸箱后,阴暗的空间内只有些许的微光。 “刚才是怎么回事?”她喘着气问。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还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打倒了几个人而已。”他冷静的回答。 “谁打倒的?”等等,不是她,那就只能是他了!“你会功夫?你不是说你只会一点防身术吗?” “是只会一点防身术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 梁可羽无奈的翻翻白眼。看来刚才应该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所以他们才能暂时躲开这群混混吧。 看着正解开她手腕上绳子的男人,她问:“你一个人来这里,就不怕会遇到危险?” “会有危险吗?” “当然会有了,万一他们为了报复你之前推掉武鸣达案子的事情,要砍掉你一根手指头,或者是要拍你裸照威胁你,又或者见色起意,直接上了你,那该怎么办?”她的脑袋中,已经开始乱七八糟的想些有的没的了。 “无所谓,只要你安全就可以。”他一脸的淡然。 “你——” “快找!就这么点地方,他们能躲到哪里去!”吆喝的声音伴着踏近的脚步声,使得两人神经绷紧。 梁可羽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近的混混们。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发现的。 “你真的没有报警?”她小声的问。 “嗯。”他低应一声。 欲哭无泪。他未免也太听话了吧,若是报警的话,也许还有获救的可能,“那等会儿怎么逃出去?” “只要把这群人全部打倒,应该就可以了吧。” “全部打倒?”没搞错吧,那些人都拿着西瓜刀啊,说不定还会有枪…… 方司尔目测了一下四周的距离,以及那些混混们之间的间距后,侧头对着身旁的梁可羽说:“你待在这里等我,千万别出来。”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窜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混混面前,一个俐落的手刀,那个拿着西瓜刀的混混就重重的倒下。 不是吧!他的力道有那么大吗?梁可羽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而随后的一幕,则让她的两只眼珠子差点没弹出。 拜托,这哪里是只会一点“防身术”所能展现出来的功夫啊!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招一式快得让她眼花撩乱,犹如电影画面中那些武打明星一般。 白衣白裤上黏着血迹与污浊的尘土,那原本梳得整齐的发也变得凌乱了。 此刻的他,不再像是庭院中的贵公子,更像是个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而拚了性命的斗士。 他是在……保护她吗? 可是她不是公主,所以不需要骑士的保护,而是要和骑士一起闯过危险。 悄悄挪动着身子,梁可羽在仓库的地上摸到了一根木棍,开始偷袭一个落单的混混。 啪! ok,行动顺利,对方连声都没吭,就顺利的昏倒了。 于是乎,用着同样的方法,她开始打起了游击战,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她刚揍昏第四个的时候,倏地被另一个混混发现。 “女的在那里!”一声喊叫,尚未倒下的几个混混立即朝她扑来。与其对付男的,不如女的更容易得手。 “嗄?”梁可羽手忙脚乱的左躲右闪,心里懊悔的发誓,回警局以后,她绝对会报名各种武术班,以期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待着?”方司尔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惶之色。迅速解决了围在自己周身的几个人俊,马上奔到梁可羽的眼前。 “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你有危险,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没有危险!”他皱眉,一个漂亮的回旋踢,踢翻了一人。 “有!”她用木棍揍揍揍揍揍!揍倒了一人。 “好了,你们谁都不许动!”为首的混混趁机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准两人。 整个仓库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大律师,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番能耐。”他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四周倒下的人,“能把我们这么多人折腾成这样,我倒是看走眼了。” “你想怎么样?”方司尔蹙着眉问。 “不想怎么样。”他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还是按照之前说定的,把我们老大的官司搞定,另外,你用地上的西瓜刀砍这女人三刀,今天这事就一笔勾销,官司胜了,我们也不会来找大律师你的麻烦,要不然的话……” “我不答应。”他没有犹豫的拒绝。 “不然你就砍自己三刀。”另一个混混冲动的插话。 方司尔淡淡的点头,“这很容易。”说着,脚尖挑起了地上的刀。 “方司尔,要是你敢这样砍下去,我不会原谅你的!”梁可羽惊叫。 她不要他为了她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她不想要成为他的累赘。 “快点,不然我打爆她的头!”为首的混混不耐烦的催促。 方司尔看着一脸焦急的女人,缓缓的开口,“那么你就永远不要原谅我。” “你——”她怔住了。 “我们都有一样的项链。”他突兀的提起。 “呃?” “虽然我至今还不明白,这项链对于我们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是我知道,它很重要,链子上的坠饰,应该是一对男女对戒吧,没办法缺少一个,所以……我也没办法缺少你。”与其伤害她,他宁可伤害自己。 刷!刷!一刀,两刀。 耳边充斥着那些混混们的笑声,梁可羽倏地红了眼眶,“不要!我叫你住手,住手啊!”眼泪雾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得他的身形越来越模糊。 方司尔却置若罔闻的举起刀,准备砍第三次。 “什么没办法缺少一个,我不要这项链了,你给我住手!”情急之下,梁可羽拚命的扯着自己的链子,“那我不要了,我不许你这样来保护我!” 他身子一僵,“你不要它了?” “对!”只要他可以停下手,无论要她不要什么都可以。 头好痛!好像有什么在拚命的翻涌。方司尔眉头越拢越紧。她不可以不要的,那项链代表着……代表着…… “不……不可以……”他语音沙哑的阻止,他不要这样,她不可以不要! “如果你砍第三刀的话,我不仅不会原谅你,还会讨厌你,恨你一辈子!”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呼吸不上来了,她的话犹如一根刺,在心中深深扎着,这股疼痛不断的扩大,再扩大…… 好多的话,在他的脑中不停的闪过,是他,是他在说话……说的是…… “不可以不要的。”他双唇轻颤,带血的手抓住了她捏着项链的手,“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丢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所以……绝对不可以恨我……”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她失控的呐喊。 因为警察的及时赶到,武鸣达的一群手下尽数被擒,而方司尔也被送进了医院。 “怎么回事,司尔怎么会进医院了?”林万墨奔进医院,一把拉住站在急诊室门口的梁可羽,劈头就问。 “呃,因为他昏倒了,所以……”她搔了搔脸,干笑。 “昏倒?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昏倒?” “不是无缘无故。”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是这样的,因为我的关系,司尔被武鸣达的手下威胁,自砍了手臂两刀……” 他咋舌,“什么?!他就这么砍下去了?” “而且还是那种很长的……呃,西瓜刀。”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刀的长度和宽度。 林万墨心惊的吞吞口水。他都及时报警了,还会变成这种情况,要是没有报警的话,后果简直不能想像。 “他砍得很严重?”他猜测。 “医生说伤口不是很深。” “那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过去?” “医生说他是失了不少血,但是这不是昏迷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司尔只是单纯性的昏厥。” 林万墨眯起了眸子,“单纯性的昏厥?你的意思是……” “只是……因为受到了一些外在的刺激,所以昏过去了。” “有什么外在的刺激能让司尔昏倒?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他会这样昏倒也就是你上次来的时候……”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噤声,挑眉看向梁可羽。 她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因为我又说了和上次一样的话,所以他就……” 第十章 想来司尔真的是注定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否则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因为一句话而昏厥。 在医院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林万墨率先开口,“这次的事情很抱歉,因为我妹妹玉玫的关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你妹妹?” “总之,是因为玉玫对武鸣达说了司尔之所以推掉他的案子,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武鸣达的那群手下才会找上你。” “嗄?” “她从小就喜欢司尔,所以难免行为会偏激些。”他连忙解释。 梁可羽嘴角抽搐了一下。也就是说,她会倒这种楣,完全是因为方司尔的桃花运太强? 林万墨见她脸色不对,迅速补充,“我会让玉玫出国,不会让她再来骚扰你,至于司尔这边,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毕竟你是他的前妻,而且又……” 她呐呐的问:“你知道了?” “司尔对我说了,你和他结了一年的婚,然后又离婚了。”难以置信,虽然当初好友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昏厥时,他已经隐隐有感觉,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两人的关系居然是结婚又离婚。 “没想到他对你说了啊。”她干笑两声。 “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因为他是亚洲最有名的律师?”为钱?他不清楚,为名?那为什么这场婚姻要从头到尾的隐瞒众人? “原因啊……”那种原因,可以轻易对人启齿吗?“比较像是……呃,电视上的某种情节……”只不过是男女的立场颠倒了一下。 “电视上的某种情节?” “就是……喝醉酒……生米煮成熟饭、霸王硬上弓……”她支支吾吾的解释,说来汗颜,这种事情通常是男人的“专利”,她只是不小心捞过界了一下。 “司尔对你霸王硬上弓?”林万墨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 “不是……是我对他做了那种事……”她脸涨得通红。 “咳、咳!”他差点被水给呛死,“你……‘强’了他?” “大概……呵呵,是这样的。” 他一副受到重大刺激的模样。可能吗?眼前这个女人对司尔霸王硬上弓?如果好友不愿意,恐怕没有女人能强迫得了他。 现在他彻底相信了,司尔是真的爱她,因为他从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可以对好友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既然你和他已经离婚了,为什么又要再度来纠缠他?”他想了想,提出了自己此刻最想要问的一个问题。 “因为我爱他。” “你爱司尔?” “是的,我爱他。”她的目光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所以不想要再一次轻易的放弃。” 也许正是这样的目光,才可以撼动好友那颗漠然的心吧,林万墨暗自想着。 微微一笑,他说:“我只能说爱上司尔,你会很累。” “我知道,不过爱上了,也没办法啦。”她搔搔头。 “后悔吗?” “不会,不过我希望他这种奇怪的记忆力可以改善一下,毕竟我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再问我‘你是谁。’”这种经历,委实不好受。 林万墨直直的盯着她,犹豫了半晌,才道:“司尔……小的时候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所以记忆力才会有些问题。” “你是指他待过育幼院的事?” “你知道了?” “我只知道他父母去世,然后他就进了育幼院。”梁可羽道。 “那你知道间歇性失亿这种病吗?这种病产生的原因有很多种,长期受到某种外因的刺激也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他之所以会记不住人,是因为得了这种病?”她着急的问。 “可以这么说。”林万墨沉重的点头,“司尔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他的父亲之后整日酗酒,每次喝醉就会打他,再之后,他的父亲也死了,他被送进了育幼院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他的外公找到并且收养。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常常看到他身上因为遭受虐待而留下的伤痕,直到过了两三年,他身上的疤才彻底褪尽。” 是吗?他遭遇过这些吗?梁可羽的手紧了紧。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几年的时间才能褪尽的疤痕,当时的他会有多痛呢? “司尔的心不会轻易的让人靠近,既然他允许你靠近他了,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爱他,永远不要后悔。”林万墨说出了心底的话,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最希望的莫过于对方能够找到心灵的依靠。 “绝对没问题,我保证!”她说着这辈子最重要的承诺。 “羽!”没等梁可羽回到病房,脸上写满不安的方司尔已经在医院的走廊中抱住了她。 “你怎么没待在病房里?”她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一醒来就没看见你,只能到处找。”找得他心慌,生怕找不到,一想到如此,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有受伤吗?那些人后来对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因为你的朋友林万墨报了警,所以警察及时赶到,我一点事都没有。”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中,拚命吸取着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就在他身边,她是平安的。 腰被越勒越紧,他像是要把她给嵌进自己的怀里,“司尔,你先松一下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梁可羽皱着眉头挣扎。 “哦。”他松开了双臂,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按着她的双肩,惨白着脸说:“项链呢?对了,你不可以把项链拿下来!” “我没有拿下来。”她赶紧澄清,急忙把项链从领口中拉了出来。“你看,没有拿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用双手包住了链子串着的戒指,“太好了,你没有拿下来,羽。” 羽?! 她蓦地发现他喊她的称谓不一样,“你喊我什么?” “羽啊。”他回得理所当然。 离婚后再次相遇,他喊过她“梁小姐”、“梁可羽”、“可羽”,却一直没有喊过她“羽”。 “你怎么突然喊我羽?” “我以前也是这么喊的。” 以前? “你……”梁可羽怔住了。会吗,可能吗?他的记忆…… “你记起以前的我了?”她颤抖的问,害怕又是一场失望。 “全部都记起了。”在她要把项链拿下来的瞬间,有关她的记忆就像潮水一样的涌进了他的脑海。“羽,我爱你,爱得疯了、狂了,只有你,可以让我明白什么是爱,可以让我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眼眶微热,她呆呆的望着他那双映着她影子的瞳孔,“你……爱我?” “是的。”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可以为了你去死,可以为了你的一个小感冒彻夜守在你的床边,不眠不休,可以因为别的男人对你说一句黄色笑话而把对方揍得半死,可以为了讨好你而买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你家门前跪上二十四个小时,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是的,他全部都可以做到,只要是为了她,他甚至可以连自己都不要。 他真的记起来了,还记得这些话,这些曾经她问过他的话!眼眶好热,好像有东西涌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然后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一片。 不顾满脸的泪水,她猛地用手捶着他的胸膛,“方司尔,你混蛋,为什么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记起我!” “对不起。”他任由她发泄。 “你这个杀千刀的,有哪个王八蛋会像你这样把前妻的名字给忘了?” “对不起。” “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转眼就把我给忘了,我要投诉!” “对不起。” “你当然要说对不起,你还要给我抄上一万遍对不起!” “好!”他没有犹豫的点头,然后再次把她拥进怀里,“羽,我好爱你。” “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爱我了,所以我会给你同样的爱,然后……赖你一辈子。”她主动仰起脸,吻上了他的唇办。 她要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如同在天堂般的幸福…… “什么,就是因为这种破理由,你才会和我离婚?”柔软的床铺上,女人整个人跪趴在男人的身上,两手凶狠的扯着对方衬衫的领子。 “这不是破理由。”男人很委屈的扁嘴。 “还敢狡辩!”女人目露凶光,“你以为离婚是儿戏吗?” “可是你对别人说了‘我爱你’。” “我说过了,那是练习,况且那人都已经有老婆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啊,这年头第三者有那么好当的吗?而且你怎么不来向我求证!”梁可羽没好气的大吼。 “我有求证,我问过你,你说如果说了我爱你这三个字,那就是真的了。”方司尔急忙澄清。 “你那时候问得那么模糊,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在问这事啊!你不是律师吗?就算问嫌犯好歹也该问个清楚吧!”没想到这种鸟龙事情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我以为你先爱上了别人,所以……”他嗫嚅着。 “然后呢?你就因为这事,所以才把我给彻底忘了?”有她这么倒楣的老婆吗?不仅被误以为红杏出墙,还被老公彻底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 “嗯,因为我想,只要忘了你的话,心就可以不用那么痛了。” 该说她的这个老公是笨呢,还是爱惨了她?她无奈的翻翻白眼,松开双手躺在他身旁的空位上,“有时候,我觉得你的间歇性失忆症还真是方便,不想记住的东西就可以忘记自如。” 他支起身子,有些诧异,“你知道了?” “是啊,林先生对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我真的觉得我以前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他说了什么?” “只是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就算她和林万墨只聊了几次,但是足以看出他的为人。 “那你呢,会关心我吗?” “当然会啊。”这不是废话嘛! “会爱我吗?”他像个孩子一样要寻求保证。 “绝对会啦。” “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不会!我啊,光是你一个就够折腾了,所以喽,以后的五十年,我也打算只爱你一个。” “你保证?” “我保证!”她只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顺便写上一份保证书了。 “太好了!”他满足一笑。 唔……不行了,每次看到他的笑容,她就有想喷鼻血的冲动。 “羽,我想听你说‘我爱你’这三个丰。”他眼中流露出期盼。 这种眼神,让她无法拒绝,“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 “再说。” “……我爱你。” “我还想听。” “……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再多说几次。” “……” 拜托,这样很浪费口水的耶! 说了一个晚上的“我爱你”,说得梁可羽舌头发麻,足足喝了三大壶的水,搞得现在口水有过剩的倾向。 “哇,这些照片是怎么得到的?”警局的侦讯室里,她看着眼前一大堆的照片,拚命流着口水。 “怎么样,拍得不错吧。” “是很不错。”点头如捣蒜。 “那你喜不喜欢这些照片?” “喜欢。” “那好,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这些照片就是你的了!”一群女警个个如同豺狼虎豹似的盯着她。 “没问题、没问题。”梁可羽已经被桌上的那些照片彻底冲昏了脑袋,双眼呈爱心状。 满桌的照片,主角都是一个人——方司尔,或站、或立、或沉思……总归一句话,美得让人叹息。 “听说这次你被武鸣达手下的人劫持,是方律师独闯虎穴玄救你的?” “而且方律师把武鸣达的案子转交给别的律师,也是因为你?” “方律师会受伤,还是因为你?” 一连串的问题从女警们的口中喷出,霎时把梁可羽沉迷在美色中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这……我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哪个都一样,说,你和方司尔究竟是什么关系?!”审讯犯人的十八般武艺此刻通通使上,威胁之后,则是利诱,“如果你说清楚的话,这些照片全是你的。” 说清楚,她能说清楚吗?眼前的这些同僚,全是司尔的粉丝呀!看了看同僚们的脸,再看看桌上的照片,梁可羽只能在心中哀叹,美色诚可贵,性命更重要。 “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当然不可以!”女警们异口同声! “你和他是男女朋友吗?”其中一个女警阴恻恻的问。 “呃……这个,我和他好像不属于这种关系。”就某方面而言。 “有牵过手吗?”另一个女警开口。 “呃……”绝对有啊。 “有接过吻吗?”第三个女警迫不及待的又问。 “嘎……”可以以千位数来计算了。 “有上过床吗?”这是大多数女警最想问的问题。 “欸……”早一年多前她就已经把他给吃了。 冷汗狂飙啊,要是再留在这里,她很可能会被五马分尸,“各位,抱歉,我还有事,以后……以后再聊吧!”梁可羽说着,瞧准空隙,猛地窜出了侦讯室。 “别溜,我们还没问完呢!”一帮女警喊道,一窝蜂的追出去。 妈呀!梁可羽没命似的撒腿狂奔。为什么她开始觉得自己像犯罪份子一样,被警察追着跑啊! 至于,方司尔这边—— “方律师,很感谢你今天过来指认上次那件绑架行凶案的犯人,以及提供第一份口供,这给我们警局很大的帮助。”一名警员边走边说。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方司尔疏离的点头。 “当然可以。” 提着公事包,方司尔才走到警局的门口,就被摄影机以及记者堵住。 “方先生,你好,我是xx新闻的记者,我们想针对这次的绑架行凶案采访你。”记者手持着麦克风道。 方司尔皱皱眉头,“我该说的已经对警方说了。” 记者再接再厉的发问:“这次你之所以会受伤住院,听说是为了救一名梁姓警员,请问你和这位警员有什么关系吗?” 蓦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记者的问话,只见不远处烟尘滚滚,一个女警在前狂奔,而另外一群女警则在后猛追。 “梁可羽,你别跑!”女警们有如凶神恶煞一般大喊。 “拜托,别追了好下好,我也很累的啊!”梁可羽边跑边回头诉苦。 奔跑中的人越来越接近警局的大门。 “哇!”一个煞车不及,梁可羽重重的撞上了一堵有弹性的墙。 “痛死我了!”她捂着鼻子哀嚎。 一只手臂揽上了她的腰,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询问:“怎么回事?” “司尔?”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 “这位就是被方律师所救的梁警员吧?”记者把握时机的拿着麦可风凑近,难得出现这种冲击力十足的场面,当事者两人同时都在,怎么可以错过。 “嗄?”她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 “方律师,你单独一个人冒险去救被歹徒绑架的梁警员,这其中的危险应该是不言而喻的,请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这么做?” “因为她是我最爱的人。” “最爱?”记者的双眼瞬间明亮了几百瓦,如此有新闻价值的消息,可不是每次都能采访到的,“你们正在交往吗?” “大概。” “也就是说,梁警员现在是你的女朋友?” “不,她是我前妻。”语不惊人死不休,因为他的话,霎时倒了周围一大片的人。 “什么%前妻?!”爆炸似的惊讶声,从众人的口中喷出。 “老天,你怎么可以说呢!”梁可羽惨叫,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惨状了。 “你只说不能告诉别人我们结婚的事,但是没说不能告诉他们离婚的事。”方司尔云正经的说。 “……”她狂翻白眼,这不是更糟糕嘛! “梁可羽!”毛骨悚然的喊声倏地从她的身后传来,只见女警们齐刷刷的撩起袖子,横眉竖目的瞪着她。 她讪讪一笑,“嗨……我刚才好像忘了告诉你们,我是方司尔的前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和家里说?”梁父吼道。 “我离婚的事也没和家里说啊。”梁可羽叹了一口气。 都拜那倒楣的一天所赐,她和方司尔是“过去式”夫妻的事实被电视台爆出后,老爸老妈就从老家赶来,劈头就把她臭骂了一顿。 当然,方司尔的外公司越明也没闲着,自然也是跑了过来探个究竟,不过人家风度可好多了,只是坐在沙发上和司尔对视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样都是瞒着家人,不过他的“待遇”显然比她好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梁父继续吼道:“结婚才一年就离婚,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她也不想的啊,梁可羽撇撇嘴,“爸,其实也有人结婚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就离婚的。”换言之,她还不算最厉害的。 “你以为这很光荣吗?” “阿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呢?有哪个当妈的,连女儿有没有出嫁过都不知道,要是这次新闻没有播出,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妈啊!”梁母在一边哭哭啼啼道。 “妈!”她一个头两个大,“我不过就是没找到适合的机会说嘛。” “那什么时候才是适合的机会?我连女儿穿婚纱的样子都没看到,更别提喝喜酒了。” 这……当初她和方司尔结婚,只不过是去办了登记,根本就没穿婚纱、请客啊。“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吗?!”梁父梁母异口同声的咆哮。 “我看,首要的任务还是再让他们结一次婚吧。”一直沉默着的司越明终于开口。 “对,对,而且这事儿要赶紧办。”梁父梁母一改刚才那一怒一悲的表情,满脸热切的道。 “两位都没意见的话,我们就来谈谈细节问题。” “好,当然好!”于是三个长辈开始围着圆桌热烈的讨论起来。 方司尔关心的走近梁可羽,“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你以为被狂轰滥炸那么久是好玩的啊。”她鼓了鼓腮帮子,同时伸手戳着他的胸膛,“而且,你知不知道,在警局里我有多凄惨,光是那些女警的口水,就可以把我淹没了。” “我不知道……” “算了。” 谁要她爱上他呢,“手还痛吗?”她瞥了一眼他还包着纱布的手腕。 他摇摇头,“不痛了,可以保护你,我很开心。” “我还没有原谅你!” “可……” “可什么可,你以为我看到你这样做会高兴吗?需要牺牲你的保护,我不要!”一想起他自残的那一幕,她的手指戳得更用力了。 “你在生气?” “当然生气了。”白痴都能看得出她在生气,“要是下次遇到这种事,你还这样,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砰! 重物倒地的声音突兀的在室内响起。 不是吧,又昏倒了?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个恨字啊! 缓缓的抬起头,对着三个脸色大变的长辈,梁可羽尴尬一笑,“抱歉,他……好像昏倒了……” 尾声 “你在干么?”卧室里,方司尔看着拿着数位相机的某女。 “拍照。”梁可羽调整焦距,研究最适合的角度。 “怎么无缘无故要拍照?” “不是无缘无故。”她赶紧声明,“我注册了你那后援会的网站,刚好有个版要重新选阪主,所以我就报名了。” “报名和拍照有关?” “当然有了,报名版主的,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收藏品,所谓的收藏,都要和你有关,所以我打算拍几张你的居家照。”绝对是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方司尔蹙起了眉头。 “对了,你摆几个pose吧,这样才不会浪费了你的脸和身材。” “……”额头一片黑线。 “还有我打算拍几张你的浴袍照、休闲服照、西装照,麻烦你等会儿多换几次衣服。” “……”他的手揉着额角。 “另外你也可以试试不同风格的造型,像是颓废型、唯美型、纯真型、艳丽型……”光是想,她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司尔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和他的娇妻,是有得磨了…… 偶爱飘飘白 这段时间一直很迷各种时装杂志,看着杂志上那些美丽的照片,以及自己买不起的衣服、鞋子、包包,只能流流口水过过干瘾。 一次,无意中看到了某一期杂志介绍今年流行的颜色是白色,只见一个男模穿着一身lv的白色衣裤,一瞬间,我有点被慑服了。 不知道是被男模的脸孔身材吸引,还是被lv那套清爽却又内敛的服装抓住目光,总之,我看着那页杂志n久。 白色是罗曼史小说中经常会运用到的颜色,尤其是那些古代小说,男主角大多数都是白衣飘飘,可惜现实中,穿全身白的男人好像只有在婚礼上才会看到。 也许~~以后我书中的男人,也让他穿上一身白吧。 因为白色,真的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