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夫妻》 精打细算 颜依依 从过年前到现在,你我周遭最常听见的大概是“什么都涨,只有薪水不涨”与“好贵喔”这两句哀叹,谁教物价持续翻涨呢? 年前芭乐贵到一斤四、五十元,这阵子则换香蕉价格居高不下,写这篇序时我啃的是番茄,一斤十元,算是目前水果中最低价位的。 在一片涨声中,面包一个五元回馈乡里这种好康的事,我住的城镇好像从来没有过,想尝就挑卖得较便宜的店下手,或等特价再买。 至于包子、馒头,则买面粉回家老爸自己做,因为菜老妈自己种,成本加一加比外面买的现成品划算许多,量也多很多。像咱家偶一食之的水饺,向来亦是自己包,大又饱满,绝对比外头卖的够分量。 还有其他物品,当然也需货比三家,挑便宜的买,进行省钱大作战。 习惯出手大方的人或许认为这样的精打细算没必要,但生活上包括食衣住行均要花费,在物价迭迭高涨的非常时刻,每笔支出若仍不计较,每月加总起来的金额只怕颇吓人。 前些日子我和家人开玩笑,等油价再涨,干脆呼朋引伴每天踩脚踏车上班,省钱、健康又环保。 而说到精打细算,可别忘记对统一发票,毕竟那是个有可能中大奖的机会,虽然我常常没中半张,每次依然记得对奖m。 不过朋友琴就属于经常没对发票的人,我笑她白白浪费中奖机会,也许该她得的头奖就这样教她忘掉了。 所以啊,亲爱的朋友,假使你也是常忘记对统一发票的人,不妨寄给依依对,若中奖,六四分帐,我六,你四。 呵呵……瞧,我又在作发财的白日梦啦。 ok,无论朋友是否是精打细算一族,你有空了吗?暂时抛开一切烦琐事物,泡杯茶或咖啡,坐下来慢慢赏阅这本《真假夫妻》,让心温柔的悸动一回吧! 我们下回再叙。 第一章 暖阳斜照入室的午后,宣劭柔和久违的大学学妹见了面。 “学姊,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彤净抱著她,高兴得又叫又跳。求学时,这个大她一届的学姊对她就像自个的妹妹一样好。 “是啊,好久不见。”她笑著回搂她。毕业后,她选择回家乡花莲,生活在不同的城镇加上各忙各的,一晃眼两人已三年没见。 “学姊现在住台北吗?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彤净热络的拉她坐下。两人此刻正在她的工作室里。 “我来喝大学同学的喜酒,顺道找你叙旧,你的手机打不通,我拨你家的电话,伯母给我你工作坊的地址。” “抱歉,我的手机号码换了,忘记给你新的联络电话。” 宣劭柔不介意的一笑,水灵大眼微微环视摆设整齐的办公室,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成立这么奇怪的工作坊?” 她没忘门外嵌著「一枝独秀后备情人坊”的招牌。这是什么古怪行业? “什么奇怪!我的工作坊可是我慧眼独具创立的超优质事业耶。” “呃,是吗?它的经营项目包括哪些?”微讶学妹略显激动的语气,宣劭柔依然问出她的好奇。 彤净脸上添入引以为傲的自豪。“举凡遇上落跑新郎、新娘或劈腿情人,甚至开溜情夫、情妇等窘况,需要各式情人应急或扳回颜面,都可以委托一枝独秀,我们工作坊会提供委托者想要的后备情人,为对方摆平各种状况。” 宣劭柔错愕。学妹口中的服务未免太另类了。 “不是我在盖,这种与众不同的事业可不是普通人想得出来的。” “的确是很特别的服务。生意好吗?” “当然,这年头每天都有情人分手,需要后备情人的人多得是,我请了两位助手,她们今天刚好请假去玩。”他们后备情人坊的商机,一向无限。 她无法反驳这世上确实每天都有情人反目的戏码上演,但是──“你真的接过需要后备新郎与新娘的委托?婚礼非儿戏,准新人也能请人代打?” “没错,我们坊里就接过新郎临阵脱逃的新娘,赌气找代打新郎跟她行婚礼的委托。” 不会吧!这种人生最美丽浪漫的时刻,也能如此赌气? 像是回应宣劭柔的错愕,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彤净上前接听,专注的和对方讲电话,半晌,电话在她迭声保证没问题中挂断。 “惨了,该派谁去?”她苦恼的沉吟。 “发生什么事?”宣劭柔关心的走到她身旁问。 “委托人急需一位后备新娘,要工作坊在半个小时内派人过去。” “后备新娘?难道是想找人来代替落跑新娘的” “嗯,问题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很严苛,这位后备新娘必须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清新的气质,更要有脱俗的容貌,情人坊里是有不少standby的派遣人员,可是我想不出有这么优等的气质美人可以出任务,怎么办?我到哪儿找……啊!学姊。” “什、什么?”宣劭柔被她的大叫吓了一跳。 她两眼闪闪发亮的抓住她的双臂。“现在只有学姊能救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心里莫名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学姊正好符合委托人开的条件,这位脱俗出色的候补新娘就是你了!” 学姊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一身让人感觉舒服柔和的清新气质,任谁见了都想亲近她。 顿悟她的意思,宣劭柔惊得直往后退。“你别开玩笑,我没那么漂亮……” “学姊如果不漂亮,天下就没美人了。这个工作坊是我全部的心血,我绝不允许被委托人退货的情形发生!学姊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帮这个忙。”她像溺水之人觅得浮木,又上前挽住她。 一枝独秀后备情人坊成立至今,她始终抱持没有无法完成的委托为经营原则,是期许也是她的自尊,就是要那些认为她的事业是不伦不类的人刮目相看。今天的委托,无论如何也要完美出击。 “对不起,这种忙我实在没办法帮。”宣劭柔满眸为难的拒绝。 “哪儿的话,这次的委托人出手很大方,我们五五拆帐,事成学姊将有五十万的分红。”因为对象是学姊,她很慷慨的跟她平分收益。 “彤净。”她无奈低喊。这根本不是分红多寡的问题好吗? “不然七三分帐。学姊七,我三。” “别闹了学妹,你还是请你旗下的员工──”回绝的话还未说完,她倒抽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因彤净瞬间泛红眼眶,哭了。 *** 望著眼前的客房,宣劭柔一双好看的黛眉没一刻舒展过。她还是妥协的来赴彤净委托人的约,全因她十五分钟前在情人坊里哭得淅沥哗啦,控诉她不疼她这个学妹,连一点小忙都不帮她。 天地良心,要她当某人的后备新娘叫小忙? 不巧的是彤净接到她哥出意外的消息,匆忙将委托人的饭店地址塞给她,留下一句“麻烦学姊了”就赶去见她哥。 她只好代为赴约。但她没打算客串另类的后备新娘,而是要告诉对方,另外找人解决新娘缺席的问题。只是来到五星级饭店的指定房间前,她却犹豫了,即将面对的不寻常状况,她能顺利应付和脱身吧? 深吸口气,她举手准备敲门── “你是谁?” 一道沉浑嗓音划入耳畔,宣劭柔举起的手惊悸的缩握,险些逸出惊呼。她很紧张耶,是谁这么缺德胡乱出声吓她?在心底嘀咕的转过身,她愣了下,映入眼帘的人影帅气轩昂得有如电影明星,眉眼间有抹淡淡的沉郁。 “你是谁?”夏允腾凝睇著她再问,眸底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惊艳。这名清丽的长发女子他没见过,为了什么在婚礼准备暨休息室前徘徊? “抱歉,这个问题恐怕要得到这间客房里的人允许,我才能回答。”突然想到她若任意透露后备情人坊的讯息,也许会为委托人或新郎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她有所保留的回答。 “得到客房里的人允许?”他微眯起眼,敏感的嗅出某种算计的味道。 “唔,我先进去了。”教他深邃黑眸瞅得浑身不自在,她决定找委托人谈正事要紧。 客房门在这时应声而开,急切的男声随之传来── “我去看后备情人坊的人来了没有。” “什么后备情人坊?”夏允腾锐利的望向出现在门口的年轻男子。 “大哥!这……”夏玄之被问得结结巴巴,要对大哥坦白这件事,果然不容易。瞧见大哥身旁的娟美女子,他疑讶的问:“你是大哥的朋友?” “我是一枝独秀后备情人坊的派遣人员。”问她是谁的出众男人既然是这位提到后备情人坊男子的大哥,那她透露代表的尴尬身分应该就无所谓了。 “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大哥,我们先进去。”夏玄之急请两人进客房,关上门,立即向屋内另两人报告,“爸、妈,大哥的后备新娘来了。” 宣劭柔正惊讶在门外遇见的男人即是今天的新郎,他的沉喝已经落下── “我的后备新娘?!该死,你们在搞什么花样?” “你的准新娘缺席,这场婚礼又非举行不可,当然得找个人充当新娘。”坐在枣红皮椅里的夏谋远威严开口。 “荒唐,这场婚礼最该做的就是取消它,爸难道不懂?” “混帐!居然敢指责我荒唐,叫我取消婚礼,你存心丢夏家的脸是吗?”他震怒的击拍椅臂站起来。 “你说错了吧,在意丢脸的始终只有你。”夏允腾冷冷的道。 “你说什么?!” “等一下──”见他怒红眼跨步上前就要甩夏允腾巴掌,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两父子对峙怒焰中的宣劭柔,没有多想的将夏允腾拉开,避去挨耳光的危险。 一旁的夏母阮耘秀和夏玄之暗吁口气,刚刚那一巴掌若真掴上允腾脸上,本就怒火涛天的争吵只怕更无法收拾。 夏允腾却蹙眉抽开被她拉住的手臂,纵使意外她的举动,但光凭她的后备新娘身分,就是与他敌对的敌人。天知道这场婚姻全是他父亲强行做主的联姻,好不容易新娘落跑,眼看可以如愿取消婚礼,怎料他不过到饭店顶楼透透气,回来就多出个后备新娘。 “你的胆子不小。”夏谋远不悦的谴责她大胆阻止他教训儿子。 她很想辩白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出手拉开他儿子,然而有件事更重要。 “我只是想到有件事得向你们说明,虽然我代表一枝独秀后备情人坊来这里,但我无意当今天的假新娘。” “这就怪了,我朋友说一枝独秀接受委托,每次都成功出击,怎么你人到了才反悔。” “夏玄之,原来是你帮忙设计我!”这个他一向待他不薄的兄弟,竟提供见鬼的后备情人坊扯他后腿。 “允腾,别怪你弟,我们在婚礼举行前才知道出状况,仓卒取消婚礼势必闹得满城风雨,玄之刚好听过后备情人坊,于是请你爸委托人充当你的新娘,好应付眼前的窘况。”始终保持静默的阮耘秀温声开口。她没说的是,没想到对方真能派出不输藤原家千金的灵秀女孩来。 嘴角微微蠕动,夏允腾握拳咽回到口的回驳。家里他唯独不会反驳的人,就是母亲。 夏谋远像吩咐公事般下令,“你不用担心别人识破假新娘的身分,宾客没人见过真的新娘,而且藤原家也会全力配合,他们两家决定将新娘逃婚的消息压下,明天你们就到日本去,过几天再回来──” “等等,夏先生,我不可能跟你儿子出国,我只是来台北一趟,晚点就要回花莲。”宣劭柔急急抢白,她已经表明不是来当后备新娘,这些人都没在听啊。 “你住花莲?”夏允腾转头看她,心中有道盘算隐然成形。 “对,接受你父亲委托的是我学妹,虽然她拜托我帮忙,不过这么重要的任务请你找朋友帮忙。” “现在怎么办?离婚礼开始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哪儿找合适的人当允腾的新娘?”阮耘秀焦急的看向丈夫,明白他绝不同意取消婚礼,可眼前情况有变,该如何处理? “照原计画办,对方答应我们的委托在先,被派来的人就要完成委托。”夏谋远不容动摇的坐回皮椅。 宣劭柔惊愕的睁圆眼。这位固执的先生说的是她吗? “行,婚礼后我要和她回花莲,并且拥有三个月的假,否则一切免谈。” 夏允腾骤然而落的句子让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阮耘秀与夏玄之诧异的看著有意妥协的他,夏谋远则皱眉眯眼,像在斟酌这项协议的可行性。 “你疯啦!怎么能答应举行婚礼?你之前的理智到哪里去了?”震愕过后,宣劭柔想也没想的抓住他的双臂问。这里就数他最该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他没道理阵前倒戈呀。 “莫名其妙跑来插花的是你,你还好意思对我有意见。”深黑双瞳睨视著她。 她听了只差没跳脚。“什么莫名其妙,我解释那么多你都没在听啊。” 她很无辜好不好! “一个星期。” 夏谋远的声音忽然介入两人的争论,在两人不约而同望向他时,沉声再道:“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之后你就得回公司。” “我说的是三个月,如果你不同意,我马上走人,反正我不在乎会不会丢脸。” “你!” “谋远。”阮耘秀出声拦截丈夫又欲喷发的怒火,“就依允腾的要求吧,他肯让婚礼如期进行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妈说得是,爸就给大哥三个月的假,公司的事我会尽力处理。”夏玄之亦加入劝说的行列。爸再坚持大哥这个夏氏集团的副总裁一星期后就得回公司坐镇,只怕大哥会离家出走。 房里的气氛紧绷得教人喘不过气,宣劭柔悄悄挪动脚步,尽管夏谋远还未做出决定,但她有预感,先溜为妙。 一只铁臂无预警的钳制住她的腰,轻易止住她偷跑的意图。 “你做什么?”她低呼的推扳夏允腾的手,他不是全神贯注和他父亲对战,怎会察觉她要偷跑。 收紧手上力道,他只管问他父亲,“如何?我在等你的决定。” 凝肃的眉毛更加蹙紧,“好,就三个月。” 咦?什么?宣劭柔猛地停下努力想扳开腰上大手的动作,抬头望向夏谋远,不确定是否听见他答应夏允腾所要的假期。 夏谋远凛厉的眸光调向她。“我的允诺有但书,这三个月你必须负责看顾允腾的行踪,他若失踪,我将抽回给一枝独秀的百万委托费,你还得加付五倍赔偿金。” 她怔愣在这惊人的但书里。 “没问题。”有人答得干脆俐落。 “我要回家!”局势已全面失控,她不要继续在这里当待宰羔羊。“夏允腾,你放手!” 他像困人质般环住她。“看来你还搞不清楚状况,你只能认命了,后备新娘。” “我叫宣劭柔!” “我记住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噢,头好痛,她是再次声明无意当他的后备新娘,谁要他记住她的名字。 门外传来婚纱店送来婚纱以及化妆师到来的通报声,她背脊一冷,随即听见夏谋远沉稳下令── “玄之,去开门;耘秀,带宣小姐进房里做准备。” 天啊,她真的不是来当后备新娘的!她苦著脸无助的被慈蔼的阮耘秀牵往内室,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回头望向夏允腾,期待他恢复最初的理智,取消婚礼。 无奈他文风不动的站在原处,淡瞟她的黑眸迷离又深远,隐隐约约浮动著她解读不出的情绪…… *** 结果,宣劭柔还是被迫成为夏允腾的后备新娘。 她不知自己如何撑过宾客满坐的婚宴,仅记得一整个晚上被动的由夏允腾环揽著,荒谬的变成他的新娘,直到婚礼结束前二十分钟,他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带她离开饭店,她紧绷一晚的神经总算缓下一些,可心里的挫败却丝毫未减。 披著白纱步入礼堂是多么神圣浪漫的事,她竟然跟个陌生人“结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夏允腾。”她有气无力的对著前面的伟岸背影喊。 “有事?”回身面对她,他率性的扯掉领带。 “我可以回家了没?”挫败懊恼得很累,她只想尽快离开台北。 “等我收拾几件行李就载你回花莲。” “这里是你家?”之前心情低落的由他带回来,现在才发觉她在一间设计简约阳刚的公寓里。 “我的住处。” 原来是他住的地方……呃,等一下。“你说要收拾行李跟我回花莲?”疲累的脑子闪过先前的重要字串,她撩起礼服裙摆跑近他求证。 “在饭店我就说过,有什么好惊讶的。”相对她的激动,他平静如山。 “你是说过,可是我以为你会到其他地方。” “很遗憾你想错了,你现在是我获得三个月自由的护身符,我会去的地方就是花莲。” 小脸现惊恐,“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我得当你的假新娘三个月。” “不然呢?” “我已经帮忙让婚礼顺利举行,剩下的协议应该是你跟你父亲的事。” 正经无比的俊脸添上一抹怨怼。“这是你该负的责任,你若没出现,今天的婚礼只有取消的份。”那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我说过我是无辜的。再说若真要归咎责任,你要负大部分,你该反对你父亲到底,或者坚持到婚礼前最后一秒,也许你的新娘会出现──” “别跟我提她!” 他是可以违抗到最后,但那是在没有后备新娘出现的前提下。她一出现,他若再反对,事后妈肯定是承受爸迁怒火气的直接人选。 逼不得已,他勉强让步和爸谈条件,争取短暂的自由,这走样的结果全拜她所赐,现在她居然提起藤原亚奈,令他想起爸强行婚配的独裁行为,看似纤柔温驯的她,就非得这么气他不可? 宣劭柔无言以对,他透著压抑的沉喝令她歉疚,新娘落跑,他的心和自尊想必均严重受伤,眉宇间的抑郁也是这么来的吧。 “我去收拾行李,你稍等。”见她抿唇蹙眉望著他,夏允腾转身就要进卧房,是她先讲话招惹他,没道理他得因她可怜的神情,吊诡的自责吼得太大声。 她伸手揪住他的衣摆。 他回头望她。这小女人又想和他争论什么? “你……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我不想继续穿著礼服。”本想安慰他又觉得不妥,她岔开话题。她原来的衣服放在饭店,没带出来。 有些意外她迸出与争论无关的句子,他随她的话打量她,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长得清灵秀丽,然而在如同儿戏的婚礼上他并未去注意她有多迷人,此时他得承认,披著别致披肩的红绸礼服极适合她,加上她长发轻绾,露出弧度优美的颈项,更添高雅。他不觉得她有必要换下它。 于是他说:“女人不都爱穿漂亮的礼服?” “如果你是我老公,我会很高兴一直穿著结婚礼服。” 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会令人误会的话,她小脸微红的解释,“我是说今天的婚礼如果是我自己的,我会穿礼服穿得很欣慰,这样你懂吗?” “我想我的智商不会比你低。” “那你到底借不借?”明白就快点给答案,做什么一直盯著她,害她心跳没来由的跳快好几拍。 “你向人借东西的礼貌有待加强。”丢下这句评论,他酷酷的转身进房。 宣劭柔忍不住翻白眼,敢情他忘了他是如何“有礼貌”的钳住她,借她这位新娘的? 一串铃声响起,她循声瞧见沙发上的皮包,有点讶异他帮她把皮包带回来。上前拿出手机,她没看来电显示就接电话。 “学姊,你的婚礼结束了吧!”彤净劈头便道。 “你倒挺会算时间。”她苦笑回答,忘记纠正那不是她的婚礼。 彤净腼腆的搔搔脸颊,“我早就想打电话给你,不过陪我外婆一聊就忘记时间。” “没关系。你哥没事吧?”她坐入沙发问。 “幸运的只受轻伤,没有大碍。今天幸好有学姊,否则我的工作坊一定会蒙上失败的纪录。” “你都不问我有没有把你这次的case搞砸?” “学姊是好人,答应帮的忙一定会办好,再说像你这么优质的后备情人要是会被委托人退货,我的情人坊也甭混了。”她对学姊超有信心的。 宣劭柔不由得拉深苦笑纹路。她从头到尾都没答应帮当后备新娘这个忙,何况她宁可被委托人退货,也不要学妹的夸赞。 “夏先生会把支票寄到你的情人坊。”她很无奈的传达委托人的意思。 “收到款项后,我再将钱汇给你。”七三分帐,她说到做到。 “不用,哪天你有空记得来花莲找我,我就很高兴了。”即使被迫当后备新娘,她也没想要跟学妹收钱。 “这怎么行──” “你坊里派遣出去的后备情人一次要当多久?”她插话打断她再谈分帐问题。 “嗄?每次应急任务出完就算完成委托,事后派遣人员若遇上有人求证身分,会再次以后备情人的身分帮委托人保密,算是我们的售后服务。” 那夏允腾要求的三个月也算这次委托的售后服务喽?这时间会不会太长?“难道我比较倒楣?” “学姊说什么?”她没听清楚学妹含糊的低哝。 “呃,我马上要跟……朋友回花莲,改天再跟你聊。”怕再说下去会冒出要学妹结束奇怪的后备情人坊事业的话,宣劭柔决定结束通话。 “那我就不耽搁学姊的时间,拜拜。” “拜。”挂断电话,她垂首低叹,终究没说出夏谋远提出的但书,免得学妹知道委托费有可能被抽回的风险,跑去夏家理论,引出其他事端。 “哪,你要的衣服。”低醇的嗓音凌空落下,一套折叠整齐的米白休闲服跟著递到她面前。 抬起头,她望进一双幽深星眸。他何时来到她跟前? “不要?那就算了。” “什么啊,我又没说……哎呀──”还没抗议完,急著起身抢回衣服的她踩到过长的礼服,整个人扑入他怀中。 四目相对,她的心卜通一跳。 “是你小气要收回衣服害我绊倒的。”抱著衣服退开他宽阔胸膛,她连忙自清,不愿被想成故意对他投怀送抱。 夏允腾听了很难不挑眉,若非他这个小气的人扶她一把,她只怕早跌伤自己。可惜他没空跟她争论。“浴室在那儿,赶快去换衣服,时间已经很晚了。” “哦。”这回她没反驳的进浴室更衣。 时间确实已经很晚,她只想快点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甩去她的懊丧和疲惫。 直至离开夏允腾的住处,坐上他的轿车,她都忘了问,他这趟到花莲要住哪儿? 第二章 屋外晨光灿亮,夏家别墅里的早餐如往常一样,准时于七点进行。 “允腾有打电话回来吗?”一坐入餐厅,夏谋远的询问立即抛落。 “想也知道不可能。” “玄之。”阮耘秀低声提醒坐在对面的小儿子,他大剌剌的回答极可能惹恼他父亲。她转向丈夫,婉转低道:“允腾在休假,没重要事不会打电话回来。” “昨天婚礼没举行完就走人,难道他不用为自己不负责的行为道歉吗?” “大哥要是真不负责,昨天的婚礼根本举行不了。”就算冒著被父亲骂,夏玄之也要替手足说话。昨晚大哥能待到婚宴结束前二十分钟才跷头,已是天大的奇迹。 “那他不说一声就连夜离开台北,更关掉手机是什么意思!”都还没去他的住处找他,玄之就收到他已出发到花莲的简讯,成何体统。 “是什么意思,爸应该比谁都清楚。”尽管收到母亲要他噤口的暗示,扒著稀饭的他仍旧小声咕哝。 大哥不迅速走人,难道等爸上门反悔允假决定,再跟他大吵一架?他会留简讯,是要安妈的心。 夏谋远刻著岁月痕迹的脸庞又凝肃几分。他当然清楚大儿子的回避心思,但这让习惯掌控一切的他不满。 “你等会儿和宣劭柔联络,看你大哥是不是真在花莲,住哪家旅馆。”夹菜到碗里,他边下命令。昨天他要宣劭柔留下手机号码。 “这样做不好吧!允腾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你要是让玄之今天就问他的行踪,引起他的反弹,恐怕会让我们找不到人。”阮耘秀出声阻止。那孩子平时的压抑顺从全为息事宁人,不想与父亲争执,一旦逼得他忍无可忍,谋远只怕会失去这个儿子,由这次的联姻事件,他难道还看不透? “你就会替他说话。” “妈说的是事实。”声援母亲反惹来父亲凛厉的嗔视,夏玄之识相的改口,“帮腔不行,请教爸问题总行了吧。大哥的婚礼已经勉强举行完,接下来是否就等三个月后,对外宣布他和藤原千金离婚的消息?” 那个藤原亚奈八成早有意中人,才会放弃大哥这么出色的男人,发放离婚消息正好还大哥婚姻自由。 怎奈他父亲却说──“这桩婚事不会以离婚收场,藤原冈治表示会积极寻找他女儿,找到就会带来交给允腾。” 夏氏与藤原两大集团的跨国合作,是他早已计画好的蓝图,这场联姻自有维持的必要。 也正因为藤原冈治瞒到婚礼开始前才告知他女儿逃婚,对他做主找人充当新娘并无话说,而对于他未能及时赶回台湾主持婚礼,则以他被重大合作案绊在国外加以掩饰。 “吃饱你就到公司,允腾不在,你这个总经理给我用心点。”比起被他钦定集团接班人的大儿子,玄之要磨练的地方还很多。 “知道了。”低应著,他将视线望向母亲。大哥要是知道爸仍硬要藤原亚奈当夏家的长媳,不晓得会如何大发雷霆。 读出他眼里的忧虑,阮耘秀微摇头示意他别提起这事,免得他爸又做出什么不利允腾的决定。她只希望允腾在争取来的假期里好好散心,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蒙眬的睡意中,宣劭柔听见断断续续的喊声。 “喂,醒醒,宣劭柔。” 好吵,是谁在喊她? “有没有听见?别睡了,起来。”干扰的声音不罢休的侵占她的耳膜,一只大手跟著轻拍上她的小脸,加入唤醒她的行列。 密长眼睫终于张开,一张好看的俊酷脸庞映入她惺忪的睡眼。这张脸是…… “夏允腾”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她惊呼的由枕中翻坐起来,“你怎么会在我的住处?” 之前她作了自己成为另类后备新娘的梦,暗自庆幸昨夜的一切原来是梦,怎知一觉醒来床畔就站著俊傥非凡的新郎──夏允腾。 “你还在睡。”双手环胸,他凉凉的俯视她。这个会赖床的小女人还没醒? 小脑袋随著他的低问回想,总算记起昨天他载她回到花莲已是半夜,他原欲投宿旅馆,是她心软让他在她的租屋处暂住一晚。 “我想起来了啦。可是你应该在客房,怎会跑进我房里?”她窘促的下床,头一回遇上一早起来身边出现个男人的别扭情形。 他静静的看著她,她身上穿著向他借的那套米白色休闲服,昨晚他没注意看,现在才发觉她折起过长的衣袖与裤管,有点滑稽,却又有点……可爱。加上她长发披肩,素颜却更显清纯的模样,他竟觉得他的衣服很适合她。 发觉他打量的视线,宣劭柔揪著衣摆,尴尬解释,“昨天回来太累,卸完妆我提不起劲沐浴,打算早上再盥洗,所以才没换下衣服。” 他不会讥笑她是个邋遢的女人吧? “我肚子饿了。”他天外飞来一句。 “嗄?” “我肚子饿了,你要准备什么给我吃?” 愣眨两下眼,她终于弄懂状况。“你进我房里叫我起床,就是要我弄东西给你吃?” “这是你家,早餐当然由你准备,我一饿脾气就会变差,你再拖下去,待会儿我吼人你可别怪我。”他的浓眉愈皱愈紧。平常他有成堆忙不完的工作,三餐几乎全在公司解决,知道他不能饿的脾性,他的特助总会适时准备食物到他办公室。昨天他没吃什么东西,早上肚子特别饿,很自然就想到找她解决民生问题。 “哪有这样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得负责你的早餐?”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总之赶快进厨房弄吃的就对了。”拿过吊衣架上一件薄外套披上她的肩头,他不由分说的环著她离开房间,现在没什么事比填饱他的肚子重要。 人都被“绑架”了,宣劭柔只能进厨房为他张罗吃的,简单的做些炒面与培根加蛋三明治。当她倒好给他的柳橙汁与自己要喝的牛奶,坐在餐桌前的他已将一盘炒面解决大半。 幸好他不挑食,否则他也许会把厨房烧了。 落坐他对面喝著牛奶,她不禁纳闷,昨天她好像听说他是夏氏集团的副总裁,此刻就算他大口吃东西也照样好看,这样一个家世与相貌均优越的男人,他的准新娘为何会落跑? “你肚子饿除了会吼人,是不是还会踹人?”他的未婚妻受不了,所以逃婚? “你当我暴力狂。”他头也没抬的回答。饿过头,他仅会交代特助和玄之“加倍”工作,让他们叫苦连天。 “那你还有什么坏习惯?” “什么意思?” “不然为什么──” 为什么你未婚妻悔婚不嫁你?到口的疑问她及时煞住,没忘记昨晚提到他未婚妻时他愤然的低吼,此时问他这种敏感问题,无异是另一次的残忍伤害。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耸肩带过,她拈了块三明治吃。 夏允腾微抬眼看她,总觉得答案不仅她好奇这么简单。 “在花莲这段时间你打算住哪里?”禁忌话题不能谈,这个问题有必要一问。“我是可以分租你房间,但我爸妈知道后会很麻烦。” “我没打算赖住在你这里,随便一间旅馆都能投宿,若不巧遇见熟人,追问起你这个新娘,我会视情况应付,不会逢人就拉你出面。”吃完炒面,他抽面纸拭嘴,无所谓的述说打算,其实昨晚他就有意找住的地方。 这该是她乐意听到的回答,可她却奇异的感到他话里的孤单,胸口一窒,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这样吧,我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店面,经营咖啡馆生意,前几天房东要出租楼上的房子,如果你有意愿,我帮你问问房子租出去没。”再怎么说,旅馆毕竟不是个疗情伤的好地方。 “你经营咖啡馆?” 她巧笑点头。“我一直认为有间咖啡馆是很浪漫的事,前年决定完成这份浪漫,于是开了家‘随缘咖啡馆’。” 喝口果汁,夏允腾俊酷的泼她冷水,“不过就是喝咖啡的地方,哪里浪漫。” 娇笑冻在唇边,她拿杏眼瞪他,“你绝对不是个浪漫的男人。”说不定他就是不肯陪未婚妻到感觉美、气氛佳的咖啡馆谈情说爱,才被判出局。 性感唇畔淡勾著自嘲的纹路轻嗤,“当你每天像陀螺一样被逼著从早忙到晚,我看你有什么心情耍浪漫。” 对喔,昨天夏谋远原本只批准他一星期的假就要他回公司,他肩上的责任似乎很重。 是他太优秀,或他父亲对他的要求太严苛,即使他面临新娘缺席的重大打击,仍要他与后备新娘完成婚礼,只给他少少的时间舔舐情殇。 他过得不快乐吗?那双深邃中隐现忧郁的瞳眸,不知为何让她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仿佛心里藏了什么秘密。 “你好复杂。”心里的疑问如涟漪扩散,她蹙眉冒出这么一句。她从不会好奇研究他人隐私,唯独他令她问号四起,可见他是个多难懂复杂的人。 “说什么?不要讲我听不懂的话。”他没跟她客气的伸指弹她眉心。突然露出像小狗一样的困惑眼神瞅他老半天,还迸出莫名其妙的评论,她才奇怪。 “厚,你说谎,还说不是暴力狂……啊!你到底要不要租房子啦?”低嗔到一半见他又朝她伸过手,她低叫的抓住他的手,转问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他弹人会痛耶,还想欺负她一次? “如果那位房东愿意租,我ok。”话落,他用另一只手拿过一块三明治,若无其事的问:“我要追加我的早餐,你抓我的手做什么?” 一愣,宣劭柔红著脸松开他的手,很怀疑这个复杂难懂的男人,先前真的不是想再弹她额头。 随她又拿小狗般无辜困惑的水灵大眼觑他,夏允腾像没事人般大啖三明治。也许是饱足感带来的好心情,他意外发现捉弄这个硬要把他贴上暴力狂标签的女人,感觉还不赖。 *** 当天下午宣劭柔便帮他租下咖啡馆楼上的房子,租金比他想的便宜许多,设备一应俱全,完好如新,是个没得挑剔的暂时栖身之所。 他是该远走国外度假,然而他就是不想顺应爸的安排,得知宣劭柔住花莲,立刻兴起选它做为这次获得自由的度假之地。 这儿的环境倒也清幽得令他意外,山翠水蓝、风光明媚,宁静的气息中透著自然淳朴的味道,和他每日感受到的紧凑都会氛围,有如天壤之别。 他开车随意逛了一下午,将在台北的纷纷扰扰抛到脑后,准备让自己融入这无负担的地方。他──夏允腾的自由新生活,将从明天开始。 没想到他新生活的第一天,就为宣劭柔的咖啡馆带来骚动── “宣姊!”瞥见推门而入的老板,徐玟歆兴奋的上前拉她。 “小心点,我手上抱著咖啡杯。”她抱紧纸箱提醒,箱里装的可是前些天订购的高级进口咖啡杯组,一摔可就全毁了。 “我知道,宣姊出门前有说过。” “那你还乱拉,平常我对你不够好?”她没辙的轻念,将纸箱抱回吧台。 “就是因为宣姊平时对我很好,有好康的事我才急著告诉你啊。” “好康的事?” “我们店里来了位颓废性感的型男,就是角落靠窗那位,他已经……” “怎么是他!”宣劭柔的惊呼声打断她未完的话,不敢置信的瞪视角落的夏允腾──他手支下颚看著窗外,浓密黑发慵懒散乱,蓝色衬衫不羁的露在长裤外,延著修长跷起的二郎腿往下看,则是一双普通的蓝白拖。 天啊!他居然穿拖鞋来她的咖啡馆喝咖啡! “咦,宣姊认识他?” “他是……我学妹的哥哥,刚来花莲度假。”总不能自爆她是他的假新娘。 “宣姊实在应该早点叫他来度假,他一来就吸引住众人的目光,还有女顾客打电话邀朋友来欣赏这位超迷人的颓废美男,我们店里的生意早上特别好。” 美眸轻嗔她,“小姐,我们店里的生意本来就不错。” “可是我观察过,在他发呆这将近一小时里,由外面经过的女性看见他,几乎都会进来喝咖啡。”宣姊这位朋友俨然是他们咖啡馆的招牌型男。 “他在发呆?”来咖啡馆不是聊天通常也有自己的事做,他居然来发呆? “对呀,型男果然不一样,连发呆都好看到不行。你看,又有客人上门了。” 望著上前招呼客人的助手,宣劭柔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瞧她说得好像顾客都是冲著夏允腾才走进她的咖啡馆似的。她低叹的朝他走去,觉得有必要找他谈谈。 走至他身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一手挥开她,仍定视窗外,语调沉冷的赶人,“我说过要搭讪请找别人。” “你在说什么?谁要找你搭讪啊。” 听见熟悉的清脆嗓音,夏允腾转过头,微讶的道:“是你!我还以为之前想跟我坐同桌喝咖啡的女人又来缠人。” 不是吧,她的店几时发生过搭讪的事了?她若说他招蜂引蝶的本事一流,只怕他会怪她店里的顾客素质太低。在他对面坐下,她决定和他谈正事要紧── “我问你,你是不是没吃早餐?” “你想说什么?”早餐他早在外头解决,她不可能知道他差点就去找她,想叫她像昨天那样为他准备早餐的奇怪举动。 “你一饿脾气就变差,所以才不修边幅跑来我的咖啡馆,破坏店里的形象。”望著他连新冒的胡髭都没刮,她绝不承认眼前的他确实颓废性感得要命。 “既然注重店里的形象,你的咖啡馆就不该叫随缘。” “是你穿著拖鞋就来消费,干么扯上我的店名。” “随缘本就包含随性与随遇而安的态度,凡事要求太多,如何随缘?你的咖啡馆就在我住的楼下,我干么盛装打扮?再说你又没在门外明订不准穿拖鞋进来,或者你有阶级歧视,穿著寒酸的人不能光顾你的店?” “才没有。” “那不就得了。” 瞧他耸肩耸得多潇洒,偏偏她无法反驳。可他未免也太随性,即使住楼上,咖啡馆毕竟是公共场所,他就不能穿双布鞋再来? “ok,这个问题就算了。”反正店里其他顾客没人投诉就好。“不过我店里的工读生说你在店里发呆近一个小时,这又是怎么回事?” “平常没时间发呆,难得有机会便试试。”他很大方的给答案。 她的咖啡馆布置得极舒适,很有她清新的味道,柔缓的爵士乐轻轻流泻,加上透过落地窗可远眺连绵山景,相当适合发呆。 “拜托,就算再忙,也没人会试发呆这种事。” “是吗?我今天试过,感觉还不错。” 宣劭柔像看外星人一样瞅他,而后半被打败半糗他的说:“了解,你发呆得很自得其乐。不晓得接下来你还想试什么?” 他沉吟半晌,语出惊人,“试试放纵堕落的生活。” 傻眼。他说什么?她正要求证,徐玟歆的声音已传来── “宣姊,有客人指名要喝你调的招牌咖啡,你和你学妹的哥哥讲完话了吗?”宣姊煮咖啡的手艺一流,虽然她不吝惜教她各式咖啡的泡煮技巧,但还是她煮的最好喝,尤其是店里的招牌咖啡──太妃核果咖啡,内行人更是指名尝她调泡的。 “好,我马上过去。” “你学妹的哥哥这个称呼不妥。”夏允腾随她站起来。他不介意她对他的介绍,但得预防遇上熟人,他们的婚礼才过两天,还不是穿帮的时候。 明了他的意思,宣劭柔向徐玟歆说:“他叫夏允腾,你喊他夏大哥就好。” “知道了,夏大哥要不要来一杯宣姊亲手泡的招牌咖啡?”之前他点的是薄荷卡布其诺。 “改天我再品尝。”他将视线调回宣劭柔,“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话落,他搁下一张五百元钞票,没等宣劭柔喊住他,也无视店里其他投注的爱慕目光,从容离去。 “哇,夏大哥很有当模特儿的架式,早上来我们店里的客人真的赚到了。” 没有搭理助手无厘头的喳呼,宣劭柔眺看夏允腾俊颀背影的视线浮现担忧。他说要试试放纵堕落的生活是玩笑话,或是受未婚妻逃婚的刺激太大,以致萌生这样的念头? 倘若如此,他打算如何放纵自己? *** 夏允腾离开网咖时,月亮已高挂天空,他无谓的踏著夜色往住处方向走,不记得在台北是否有过这样奢侈的闲暇时间与闲情逸致。 走了一段路,瞥见四名少年在路边吞云吐雾,他不觉顿住脚步看著他们。想起自己那段最该叛逆、却被迫压抑自我,为成为夏氏集团接班人而接受一连串严格专业训练的年少岁月,他突然羡慕他们能在最有资格叛逆轻狂的年纪,任性而为。 “看什么!想打架?”染著黄发的少年不爽的呛问。 打架吗?“好啊。”反正他没试过。 “靠,你很跩,敢向我们挑衅!”戴耳环的少年甩掉手上香烟就跳下机车。 “挑衅也好,讨教也罢,我建议赤手空拳的打,这样才能展现男人的真本事。”这是激将法,因为他没武器,也没任何实战经验证明自己的打架能力如何,对方身上若有刀子什么的,会很麻烦。 “空手就空手,我们四人怕你不成。小林、阿古,上!” 黄发少年一声吆喝,两名瘦高小伙子随即冲上前对他展开攻击,拳风与脚劲皆凌厉,可惜教他灵活的一一闪过。 “挺能打的嘛,阿道!” 被唤作阿道的戴耳环少年立即加入,三对一的情况下,夏允腾转守为攻,局势仍然领先,逼得黄发少年也下场,缠斗更加激烈。 而这混乱的打斗情形恰巧教正要回家的宣劭柔看见,她正想报警有人打群架,两声唉叫声传来,她瞧见两名不良少年被踢跌在地的同时,赫然惊见被包围的人竟然是夏允腾。 “住手!你们做什么?”她大惊失色的跑向他。 夏允腾心里一震,这声音是……“小心!”将另一名少年撂倒之际,他骇喊的护住奔近他而险些遭黄发少年误踢中的她。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跑过来的。”他蹙眉俯视她,没想到她会出现。 “她是你马子?”黄发少年在宣劭柔开口前问。 “她和我们的打斗无关,别把她当目标。”无意解释两人的关系,夏允腾将她环掩至身后,不想她卷入他临时兴起的打斗而受伤。 宣劭柔偏由他身后站出来,义正辞严的训示,“你们几个不好好读书,居然随便围殴人,想进少年观护所吗?” “大姊,骂人也要先搞清楚情况,是你男朋友说要跟我们打架,我们只是奉陪而已。”阿古跳出来自清,鬼才想进观护所。 没空管被误会的身分,她愣望向夏允腾,“你找他们打架?” 俊颜点头点得磊落。是他想试的没错。 “了了吧,大姊,别只会怪我们。”黄发少年不驯的昂首。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奉陪,不过如果你们还要再打,我会马上报警。” “啐,女人就会把事情搞得天下大乱。”世故的嘟囔著,他向夏允腾一扬下巴,“跟你打架满过瘾的,改天若遇到,你还想打的话,我们再来过招。” “没问题。”夏允腾慨然允诺,目送四人骑著机车呼啸离去。 等他回过身,便惊见宣劭柔揉著额际蹲下身子── 第三章 “喂!”夏允腾心口莫名一紧的蹲至她面前扶住她,“你怎么了?难道那位混混头子有踢到你?”他大意的让她受到无妄之灾了? 仰起小脸,宣劭柔语气微显无奈的指控,“你也知道那些人是混混,没人会找不良少年打架好吗?你的行为实在很难不让人头痛。” “原来是对我头痛,那就没关系。”她没受伤,他安心了,浑然未察对她似乎特别关心。 “什么没关系!刚才那些不良少年若拿棍子、刀子对付你,事情会变得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我们说好赤手空拳交手,他们很讲信用。” 天啊,就只有他会跟混混约法三章。“万一他们使诈呢?” “那或许就是另一场难能可贵的打架经验。”话是这样说,但他很庆幸那几个小子很守信用,没亮出任何利器,否则她中途出现,危险难料。 宣劭柔下意识的又揉揉额际。这个男人异于常人的反应,令人相当头疼。 这时夏允腾突地不说一声的往路旁的草地上躺。 一惊,她没作多想的弯身趴向他,双手按撑他的颈侧问:“你哪里受伤?”以一敌四的他终究还是挂彩了。 “我哪有受伤。”他莞尔,若非她问了问题,他会以为她大胆的想对他“霸王硬上弓”。 “都已经躺在地上还说没有!逞强也要看时候……”修长食指轻压上她的唇,止住她未完的叨絮。 “事实证明我的身手不错,一路占上风,他们没机会攻击到我,还好我出门前换了布鞋,踢人比较方便,要是穿拖鞋,这一架我不见得会赢。” 拖鞋两字令她想起早上他到随缘咖啡馆的不修边幅样,连带想起他想放纵堕落的宣言。“你──” “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讲话?等会儿被人误会你想对我做什么,可别怪我。”他似笑非笑的提醒她,脑中闪过一道问题──平常若有女人想近他的身,总会教他冷漠驱退,为何她的靠近他非但不讨厌,反而纵容她暧昧的与他贴近这么久? “谁、谁想对你做什么啊!”终于发现自己正以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势撑趴在他上方,宣劭柔脸红心跳的翻坐到他旁边。 真要命,刚才那样,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她想“欺负”他呢! “如果你想,我不介意。”懒得费神想唯独对她纵容的答案,他好心情的作弄她。 “夏允腾,你别闹了,你的问题很严重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问题?”双手枕在后脑疑惑的看她。 “早上你说想试放纵堕落的生活,于是你就找不良少年打架?” 他认真的想了下,“可以这么说。”迟来的叛逆期说来也算是一种放纵。 “那你白天还做了什么事?”他不会去做什么吓人的尝试吧? “泡网咖。我今天才知道在网咖里打电动满刺激的,难怪那么多人爱去,不过待一整个下午也挺累人的,多亏之前那一架活动了筋骨,现在我整个人很轻松。” 他轻松,宣劭柔直觉得头大。这人果真受刺激太大,泡网咖与找人打架样样都来,竟还乐在其中。她该怎么劝他,才不会加深他的情殇? “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以前没做过的事,值得放手试试。”仰望美丽的星空,他像自语般低喃。 从小到大,在爸预定的期望要求下成长,他胸中始终积聚著反骨因子,以前不想连累妈被爸怪罪她教子无方,他压下反骨抑下叛逆,照著爸想要的安排走,如今难得有三个月的自由时间,让自己由著自由意识放纵一下又何妨。 “不一定要这样吧,虽然……‘那个’难过,又很磨人,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你很快会遇上更对的人。”不知他的心思流转,宣劭柔一心认定他遭受感情创伤而堕落失志,努力劝抚他。 夏允腾准确的伸指弹向她的眉心。 “什么那个这个、更对的人?你又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这个小女人是怎么搞的,偶尔总会冒出让他摸不著头绪的奇怪话语。 宣劭柔有口难言,想告诉他情关难过,他也许会遇上比他未婚妻更爱他的人,但那些情啊爱的,会引起他二度伤害的字眼她不敢说,怕他再次受到刺激,又做出比想放纵堕落更惊人的决定。 “放纵要有限度,别弄到自伤又伤人的地步。”结果,她只能这么提点他别过度堕落。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他眯起眼睇她,总觉得她有事瞒他。 “对。听懂的话就起来,你该回家了。”她将他拉起来。 “这里的夜色很美,我想再待一会儿。” “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里是你家的?”他斜挑眉梢轻睨娇声反对的她。 当然不是。问题是再让他在这里待下去,万一他又找人打架或兴起躺在这里一晚,试试当流浪汉的念头,那还得了。她婉转的说:“我想你晚餐应该还没吃,你若不介意,我冰箱里还有些菜,我煮晚餐请你。” “对呵,心情一放松,我都忘记还没吃晚餐,既然你要请我,那就回家喽。” 谢天谢地,他终于肯走了。 “喂,怎么换你杵著不动?快走,我肚子饿了,我没开车出来,我们用走的回去。”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他像怕她反悔一样牵著她往她住处走,是她提醒他肚子饿的,她得负责到底。 宣劭柔哭笑不得的任他霸道的拉著走。他肚子饿脾气变差的毛病又犯了,不过至少暂时成功的止住他在外头继续放纵的可能,就随他吧。 ***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宣劭柔在租屋处接到一通由台北打来的电话。 “宣小姐,我是允腾的母亲,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没料到阮耘秀会打电话来,她顿觉紧张起来。“呃,夏夫人好,我现在方便接电话,有事您请说。” “别拘谨,喊我伯母就好。我叫你劭柔可以吗?”听出她的紧张,阮耘秀语气又温蔼几许。虽然她们认识的时机有些敏感,但她很喜欢这个清新娟秀的女孩。 “当然可以,伯母是想探问夏允腾的行踪吧。”她的温和令她缓下紧张,猜出她来电的目的,因她记起了夏谋远的但书。 “你放心,这通电话不是允腾的父亲要我打的,我只是想问你和允腾有没有联络?他过得好不好?”她没告诉丈夫要找宣劭柔,因为不想演变成他要允腾回家的逼迫电话。 “他租了间房子,就在我经营的咖啡馆楼上,过得……应该还算不错。”明了她对儿子的关心,宣劭柔坦白陈述她想知道的消息。 “应该?意思是允腾有遇上什么问题?” 她急忙否认,“我是指他很适应这边的生活,也介绍一些景点让他游览,到目前为止,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只是我还没问过他的感觉。” 受情变刺激而产生想堕落的异常行为,他的问题可大了,然而她不认为这事该让他的母亲知道,只是徒增她的担忧罢了。 这周夏允腾是满“正常”的,每天均会到她的咖啡馆喝她煮的太妃核果咖啡,即使刮了胡子,光他趿著拖鞋的随性模样,依然是店里引人注目的颓废型男。 为防止他又跑去混网咖、四处找不良少年打架,她特别介绍好几处值得流连赏玩的地方,要他去走走,再叫就读夜大二年级的玟歆尽量拿不懂的课业问他,目的是要让他没时间去想放纵堕落的事。 结果,效果不错。 他好像去逛了许多风景区,也没对玟歆拿功课烦他而生气,对她解惑得比老师还要厉害──这句是玟歆对他的称赞。 或许是有正事忙,他没时间胡思乱想,以前总会隐现在他眉间的忧郁,她已多日未见。由此看来,他是过得还不错吧。 “希望允腾真的能放松心情度假,这次婚礼,他很不开心。” “虽然他没主动和家里联络,伯母要不要打电话给他,也许他有什么心里话想跟您说。”跟自个的母亲诉诉苦,他也许能更快看开,走出情变的悲伤。 阮耘秀低声轻叹,“行不通的,那孩子有心事总习惯往心里藏,就算再苦,也全往自己肚里吞。” 她胸口心疼的一揪。他何必如此压抑? “劭柔,帮伯母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 “我明白你也不是自愿成为允腾的后备新娘,但是现在你离他最近,伯母想请你多照顾他,让他能尽兴度假,最好能开怀的大笑,我从没见那孩子笑过。” “他没笑过?!”她好错愕。 “这或许要怪他爸从小就对他太严苛,另外或许也要怪我不是──” “嗯?”为何突然顿住没有下文? “或许也要怪我这个妈妈对他不够好,曾经对他有所疏忽,以致造成他不爱笑的个性。”阮耘秀镇定的将险些说溜嘴的秘密兜回来。 她并非允腾的亲生母亲。这秘密她和丈夫已隐瞒多年,连允腾都被蒙在鼓里,现在若拆穿,不知将引来他多大的情绪反应,不能说。 而这也是她遗憾的地方,难道真因为他们没有相融的骨血关系,即使她视他如己出,他也极孝顺她,可他就是不像玄之那样与她亲近,国中后会主动和她聊天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想一想,她这个妈妈也许真做得不够好。 喟叹在心里,她继续说道:“劭柔,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我打电话给你的事别跟允腾提,以免他当成他爸故意调查他的行踪,影响他度假的心情。” “好,我明白。” “那么就麻烦你了,再见。” 回道声再见,宣劭柔结束通话,胸中搁著疑惑。阮耘秀对儿子的关爱连她都感觉得出来,怎么可能会对夏允腾不够好。 是她多心吗?总觉得之前她停顿住的那一瞬间,似乎也顿住某些隐情。夏允腾别扭的性子是天生的,还是另有原因…… 门铃响起,她上前应门,脑里仍绕著和夏允腾有关的众多疑问,当她打开门,冷不防怔住,只因她正思索的男主角不期然出现在眼前。 “干么发愣,不认识我?”习惯性的轻弹一下她秀额,夏允腾迳自进屋。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没空讨伐他又对她“动粗”,宣劭柔走至他面前问。今天她的咖啡馆休假。 “我去租片子,来跟你借dvd放影机。”他朝她提高手中的提袋。 “你去租什么片子?一次租这么多。” “a片。” 她像画面停格般僵住,“那一袋都是?” 他坦荡点头,将提袋放在方桌上。“我经过影片出租店,听见两个男人在讨论租了精采的a片,想起我好像从没专程去租过这种片子,遂进去拿了些,我那里没录放影机,只好来你这里看。” “夏允腾!”她红著脸娇喝。 “做什么喊这么大声,脸还这么红。” “你!去租a……色情片回来看这种事有什么好试的,你竟然跑去租一大堆,还拿到我这里来,你不觉得丢脸,我会不好意思耶!”稍早她才欣慰他这些天没跑去尝试什么惊人的事,哪知他马上租一堆色情片回来,打算做限制级的堕落。 夏允腾莞尔的懂了,原来她是因为他租的片子在害羞。 “食色性也,看个限制级片子有什么不好意思,再说要租就一次租个够,省得麻烦。”尽情欣赏她酡红迷人的娇颜,他十足从容的回答。 “不要租它最省事,你赶快拿片子去还,我不会借你dvdyer,更不可能让你在我这里看这些片子!” 他扬眉低斥,“原来你这么小气。” 她听了跳脚。“这跟小气大方与否无关,你要尝试沉迷色情片这种堕落,我怎么可能当帮凶,谁又晓得你看了后会出什么危险的乱子。” 男人看色情片后兽性大发,犯下错事的社会新闻她可是听过。 “哦!”眼里藏著笑,他举步朝她欺近。 “你、你想干么?”她心跳加快的挪离他好几步。他做啥没头没脑的哦一声就向她靠近? “我想试试你说的危险乱子会是什么乱子。” “啊!站住,你别再动了!” 她的惊喊声后,是他低逸而出的朗笑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抱住他,阻止他再欺近这种呆得可以的自投罗网举动,她脱序得可爱,让他忍不住想笑。 轻轻震入耳中的浑厚笑声令宣劭柔迅速仰起小脸,惊诧的怔望他飒爽好看的笑脸。“天啊,你在笑!”他母亲说从来不笑的他竟然笑了。 “你的反应是很好笑。” “我的反应?”她困惑的随著他的视线低下头,看见他宽阔的胸膛近在咫尺,她正抱著……抱著他! “啊──”她像被电到般弹开,连耳根都红透的蹲下身子哀号。她在干么,刚才的情况她要夺门而出才对,为何笨笨的抱住他? “你在耍宝?”夏允腾好笑的拉起她,她此时的举动就像埋沙的鸵鸟,一样可爱得令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还好意思讲,都是你害的,突然一直靠近,说什么想试试──”脑中思绪一闪,她顿悟的低呼,“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吓我、作弄我对不对!” “嗯哼,谁教你跳脚得那么认真,训斥得那样义愤填膺,不配合的捉弄你一下,太对不起你,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咳,与众不同的反应。”他轻咳下,忍住又想逸出的笑声。 厚,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受情变刺激太大的男人会胡乱捉弄人。紧握的粉拳没辙的松开,她败给他的说:“作弄过了,你可以把片子拿回去还了吧。” 没说话,他定定的看著她。 “拜托,这种事你还要考虑?你要是执意把那堆色情片看完,小心你、小心你精血充脑而亡。”话说完,俏脸再次红成一片,窘促的咬住唇瓣。 还有天理吗?为何她得跟他讨论这么尴尬的情色问题? 他性感的弯扬薄唇,因为她正义凛然的劝谏、偏又困窘咬唇的懊恼模样。 “你还笑!”她跺脚,就算他笑起来好看至极,可现在不是他该笑的时候好不好! “好。” “嗄?”她无法意会他突落的字句。 “我可以将片子拿去还,但要条件交换。” “什么条件?” 他的回答是伸臂勾揽过她,不由分说的俯下头吻上她的小嘴,在她惊愕的想开口制止时伸舌探入她的檀口里,缠卷住她慌怯的丁香小舌,温柔又霸道的汲吮她的芬芳,品尝她的甜美。 还来不及反抗,她便教他烫热的唇舌攫走浑身气力,心悸的软倚他怀中,在他魅人的气息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颤然无力的承受他亲匿的掠夺。 他几乎尝尽她小嘴里的每一寸甜腻。 “这就是我的条件。”好一会儿,夏允腾终于放开娇喘连连的她,额头轻抵她的秀额,呼吸同样紊乱。 会租a片,纯粹是刚好路过影片店,他其实没多大的观看欲望,尤其在她那么卖力的阻止之后,没道理的,他心里闪过想吻她的心头,再然后……就这么吻了她。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放肆。而她的滋味格外的醉人清甜,让他放肆得差点欲罢不能。 “你!哪有这种交换条件的,我又没答应你。”她羞赧大过气怒的捶他,竟然拿她的吻跟a片相比,什么跟什么啊。 “也就是我得慎重的再和你交换一次条件才算数?” “乱讲,谁要再跟你做这种条件交换。”她红著脸迟钝的退离他的怀抱,才不想再被吻一次,却无法否认唯独他的吻让她无力招架。 “你确定?”他的视线恋栈的落在她迷人的红唇上。该不该老实告诉她,他一点也不介意再对她放肆一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经做了交换,这些片子就得拿去还。我去帮你还片,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一脸认真的交代完,她随即抓过桌上的提袋离开住处,一副怕动作不快点,等会儿他也许就播放起a片。 夏允腾好气又好笑,她将他当小孩还是犯人,竟要他乖乖的别乱跑。 他都还没落坐,厅门卡嗒一声被打开── “喂,夏允腾。”刚跑出去的小女人探头进来喊他。 “做什么?”他抱胸回睨她,已由她为难腼腆的表情猜出她去而复返的原因。 “陪我去还片子。”叫她一个女生去还一堆色情片,好丢脸喔。 果然如他所料。深邃黑眸里再次跳闪著作弄光芒,“行,如果你愿意再来一次刚才的条件交换的话。” “什么话!制造麻烦的是你,我这是在帮你解决问题,你还拿乔。”可恶,他是吻上瘾了哦,非要开这种条件。 “不行就拉倒,你自己去解决问题。”他凉凉的低应,存心看她怎么做。 “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谁希罕你……哎哟!好啦,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要暂时欠著,你要是男人就别再有意见。” 他没异议,只是被她从有骨气的娇嗔,到挫败的妥协这之间丰富有趣的表情变化逗得纵声大笑。 “夏、允、腾!”她好想拿片子砸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乱笑。她严重怀疑起他母亲的话,今天从头到尾都看见他可恶的笑她,伯母怎可能没见过。 虽止住愉悦的笑声,但他笑意未减的走向她。“ok,你欠我一个吻。走吧,我陪你去还a片。” *** 夏允腾发现,女人若真的善变,此刻坐在他身边这个小女人善变的心眼,还真是小。 十五分钟前她别扭又固执的在他的陪同下去还片子,店员问他为何片子才租就还,他老实的指著一旁红著脸的人儿,说她不准他看。 “没关系啦小姐,情侣一同看片子能增进彼此的感情喔。”年轻男店员好心的替他说话。 “谢谢,我们不……我们感情很好,不需要看这种片子增进感情,以后他若再来租这类片子,请你别租给他。”她难为情的解释,外加对店员提出避免他重蹈覆辙的声明后,就拉他离开出租店。 瞧她鼓著俏脸,明白她在生他让店员说出要他们一起看片的闷气。不忍再逗她,他问她想吃什么尽管说,试著转移她不高兴的情绪。 “是你自己说要请客的喔。” 结果她只要求一盒麻糬!将车停在公园旁,坐在公园里,她眉开眼笑的吃起麻糬。 他以为她最少也要敲他一顿大餐,未料只买一小盒花莲名产。这个小女人的心眼小得极好摆平。 “你干么一直看著我?”察觉到他的凝视,宣劭柔转头看他。 “你确定不要我请你吃大餐?”夏允腾自动给她一次贪心的机会。 “为什么一定要吃大餐?我突然想吃麻糬不行吗?你看不起我们花莲名产?”她一连反问,将手中剩下的椰子口味麻糬塞入嘴里。 “行行,你想吃什么都行。”语气带著没辙的纵容。 抬手,他轻轻抹去她唇上的白色粉末。 “你做什么?”他突来的碰触令她心头一跳,这人做啥突然碰她? “你的嘴唇沾到麻糬的粉屑。”他很自然的吮去食指上的粉末。 “你──”心卜通直跳,她颊畔微红,说不出你的举动很暧昧你知道吗? “宣姊姊。”一道童稚的叫唤介人两人的凝眸对望中。 “小宇!你怎么会在这里?”宣劭柔微讶的拉过站在一旁的小男生。 “我刚在学校写完功课要回家。” “这小孩是谁?”这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这些日子他没见过。 “他叫钱宇,是镇上倪婶的外孙,捡过我的钱包却拾金不昧,是个好孩子。” 他们正是因为她掉钱包而认识,钱宇有时会到咖啡馆找她,她总不忘拿些小点心让他带回去。 “大哥哥你是谁?为什么可以碰宣姊姊的嘴巴?”他微嘟嘴看向夏允腾。 “为什么我不能碰宣姊姊的嘴巴?”有些糗的宣劭柔还未说话,夏允腾的反问已落下。这个小家伙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有问题。 “外婆说男生不能欺负女生,也不能随便摸女生,而且宣姊姊是我的新娘,你不可以随便碰她。” “你是他的新娘?!”他错愕的望向宣劭柔。 她莞尔浅笑,“小宇说他长大要娶我。” “对呀,我喜欢宣姊姊,要娶她当新娘。”钱宇笑嘻嘻的说,早就预约漂亮的宣姊姊当他的新娘喽。 “呿,人小鬼大,这么小就想跟人家谈姊弟恋,不像话。” “小孩子随便说说,你怎么训起人了。” “我才不是随便说说哩,宣姊姊是我以后的新娘,大哥哥不能再像刚刚那样碰她。”像怕新娘被抢走似的,钱宇稚气喊嚷著就要拉她起来。 夏允腾先一步揽住她的腰,站离他两步远。“不好意思,你宣姊姊现在是我的新娘,你想抢她,等你长大再说。” “夏允腾,你何必跟个孩子闹。”这男人又饿了吗? “谁跟他闹,你本来就是我老婆。”他回答得好顺。被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呛声不能碰她,他就是不畅快。无意去追究自己跟个孩子呕气的诡异可笑心态,他脑里仅有一个想法,就算宣劭柔是他的假新娘,至少目前的所有权归他,他没必要把她让给别人,尤其是个离讨老婆还久得很的小孩。 “你──”她无法回驳,这三个月她确实是他的假新娘,可他那句她本来就是他老婆,做什么说得跟真的一样,害她一颗心奇怪的跳岔节拍。 “宣姊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位大哥哥的老婆?”钱宇皱著小脸问。 这说起来很复杂ㄋㄟ。“这位夏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是他真的老婆。” 小脸一亮,“真的!” “假的。” “你又来了。”她没好气的娇瞪唱反调的男人。他想把小宇惹哭才高兴吗? 钱宇没被他气哭,反而向他下战帖,“我们来比赛跳房子游戏,看谁能盖最多房子,赢的那个人才可以要宣姊姊当他的新娘。”他跟同学玩跳房子从来没输过,这位大哥哥输定了。 “想比就来呀。”他大方接受挑战,不忘跟身边的“老婆”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会帮你摆脱这小鬼的纠缠。” 宣劭柔很想回答他纠缠个头,无奈瞧见他摩拳擦掌的看著小宇拿石块在空地上画玩跳房子游戏的方格,她只觉得啼笑皆非,没色情片可看,他竟转而和七岁大的孩子斗闹,这男人真是……唉!败给他了。 第四章 轻松悠闲的下午茶时间,随缘咖啡馆门外却挂著「暂停营业一小时”的牌子,全因里头有一大一小正在厮杀大富翁游戏,闲人勿扰。 “我看小宇八成会被痛宰。”徐玟歆趴在吧台上看著在那头专注比赛的钱宇和夏允腾,好整以暇的发表评论。 “连你也被传染,跟著欺负小宇。”宣劭柔轻声啐她。 三天前夏允腾在跳房子游戏中连盖三栋房子获得胜利,小宇已经扁著嘴,他偏故意笑他唯一盖的一间房子绝对不稳,没办法住人,害他红著眼眶跑回家。 她没想到小宇今天下午会不甘心的抱著大富翁来她店里,说要报仇,而那个应该拒绝的男人撂下一句“小鬼,你会输得很惨”,就又跟他比起来。 这难道也算感情创伤的后遗症,连小孩都要逗弄?她已经觉得很头痛,玟歆还站在他那边,等著看小宇被痛串。 “我是说真的,你没看小宇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现在一定是夏大哥领先。” “真是,他就不会让一下。”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让小宇吞吞败仗也好,他才不会老是说长大要娶你当新娘,帮帮忙,依宣姊的美女行情,等他长大那时若还嫁不出去还得了。”所以在她得知夏允腾戏称宣姊是他老婆,并未多作其他联想。 宣劭柔苦笑无语,明明只是小孩子无意义的预约,怎地玟歆也当真了。 “恭喜呀,小宇先生,你退回原点了。”夏允腾含笑的声音传来。 “宣姊姊,他作弊!”钱宇微带哭音的控诉跟著响起。 “你又欺负小宇。”宣劭柔急忙跑向两人,含嗔带怨的瞅著夏允腾。 “我没有!是他丢掷到的点数要退回原点,总不能这样就诬赖先到达终点的我作弊吧。” “如果大哥哥没作弊,为什么又是我输?”大富翁也是他的强项耶。 “因为我比你强,你宣姊姊是我老婆,不是你的新娘,你注定会输。” “没错,小宇,你不是夏大哥的对手,认输吧。”徐玟歆扬声附和。 “你们两个别再逗他了。”宣劭柔轻嗔两人,小宇都快哭了,这两人还在那儿一搭一唱戏弄他。 “不然你跟我一组,小鬼跟玟歆一组,我们再来pk跳房子,看小鬼会不会赢。” 她圆睁杏眼,“你玩出兴致啦,连双人对决的点子都想得出来。” 夏允腾呵呵低笑,是觉得跳房子游戏满好玩的,可惜小时候没机会玩。 “天啊,大哥?!” 一道充满惊诧的叫唤陡然落下,宣劭柔看见意外出现的夏玄之,无暇思索他来的原因,迅速的望向夏允腾,只见他前一刻开朗的笑脸已消失无踪。他不希望见到家人吗? 徐玟歆尚未问这个也是帅哥一枚的男人在喊谁大哥,就见他向前走来,再次惊呼── “我没看错,大哥刚刚真的在笑对吧!”来到咖啡馆之前,他远远的就看见大哥轻松含笑的神情,他唯恐看错的推门进来,便听见他浑厚的笑声。 这是奇迹,向来不苟言笑的大哥竟然笑得那样开心! “对呀,夏哥哥本来就在笑。”钱宇帮忙回答,暂时忘记输掉大富翁的不甘心,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哥好奇怪,想跟他抢新娘的夏哥哥从和他比赛跳房子那天起,就一直笑得很可恶,他干么问得那么大声。 “乖,小宇,夏哥哥和这位哥哥有事要谈,你先回家,改天再来找宣姊姊。”轻拍他的头说完,宣劭柔转向助手,“玟歆,你送小宇回去。” 接到老板的命令,徐玟歆虽有疑问,但敏感的察觉到咖啡馆的气氛有变,没多问的帮小宇收好大富翁玩具,牵著他离开。 “夏先生请坐,你想喝什么咖啡?”有人始终不吭声,宣劭柔只好出声招呼夏玄之。 “你好,麻烦来一杯香草拿铁。”他朝她颔首致意,坐至他大哥对面。 “不必麻烦,如果是某人派你来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始终沉默的那人终于开口,语气很冲。 “你别这样,他是你弟弟。”她低声缓颊,懂他的某人是指他父亲,可兄弟见面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 “就是说,你应该像之前那样笑笑的欢迎我。”他实在很想再看看那百年难得一见的俊朗笑脸。 夏允腾危险的眯起眼,“别跟我嘻皮笑脸,我还没跟你算在婚礼上出卖我的帐。” 居然提供后备情人坊的消息给爸,这小子欠扁。 “那是情势所迫,妈不是跟你说过。” 听见扯到她这个后备新娘的尴尬问题,宣劭柔悄悄转身,准备去调香草拿铁,冷不防教夏允腾出口的句子顿住脚步── “你奉爸的命令来带我回去,也是情势所迫?” 她的心一阵紧 窒。他要回去了? 夏玄之低叹出他的莫可奈何。“这是逼不得已,爸已经下令,我若不来,他很可能自己跑来,到时情况更糟。” 来这里之前他就知道瞒不住大哥他出现的原因,然而他无意道出爸其实早在六天前就叫他来请他回去,是妈在一旁阻止,爸才勉强同意再妥协几天。今早爸命令他非得走一趟花莲,他只好硬著头皮来。 “就算他亲自来也没用,我的假期才过半个月,他想出尔反尔与我无关。”俊颜又冷凝几分。父亲的势必反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也知道他要查出宣劭柔这里的地址轻而易举,但他休想他会顺从的提前取消假期。 听到他会继续待下,宣劭柔紧 窒的心缓了下来,却不明白为何会有不想他离开的念头。她对他这种异于寻常的在乎心情,是怎么回事? 带著迷乱的心思,她进吧台煮咖啡。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夏玄之将摆在椅子上的笔电放到他面前,“我把你放在办公室的专用电脑带来了,你可以在这里利用网路处理公事──” “夏玄之,你要我处理公事?!”他板著脸打断他的话。 “先别生气,这是缓兵之计,你不回去,爸一定会继续烦你,如果你帮忙处理集团的事,爸应该就没话说。” “他本来就不该有话说,你回去告诉爸,我的自由时间是三个月,一天都不会少!他要是不满意,大可登报跟我脱离父子关系。” 他激昂的言论令宣劭柔抬起头,就见他冷著脸疾步离去。 “大哥──” “让他静一静吧,他就住楼上,等他气消些你再去找他。”她出声阻止夏玄之追他。 “看来我破坏大哥度假的心情了。他开心的笑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夏玄之沉叹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店外。 “奇怪,他平常真的从不曾笑过?这些日子他常笑啊。”宣劭柔像自语又像低问般轻喃。 “我大哥常笑?!” “嗯,他就对著我大笑过好几次。”斟倒著香草拿铁,她没有多想的回话。 夏玄之傻愣在原地。对人向来是一号漠然表情的大哥,对宣劭柔大笑过许多次!他可不记得大哥曾对哪个美女笑容以对,何况她是爸委托来逼他完成婚礼的后备新娘,他怎可能对她展露笑颜。 妈曾说宣劭柔一身清新柔和的气质令人感觉舒服,莫非她的柔和影响大哥,让他卸下心防,以最真的一面对她? “你的香草拿铁。” “谢谢。”清脆悦耳的声音截断夏玄之的思绪,他走至吧台前坐下。虽然不确定她对大哥有无特别的影响力,但现在也只能请她帮忙了。“宣小姐,我马上就得赶回台北,想请你帮忙劝我哥答应以网路处理公司的事。” 她苦笑摇头,“你也看见他刚才的反应,这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请你一定要试试!我早知道带不回大哥,但他要是多少帮著处理集团的事,我爸就没立场非要他结束假期回公司坐镇,这是我唯一想得到能让他继续在这里散心的方法,请你帮我劝劝他。”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头答应。唯独有一点她感到好奇的是──“你父亲为何一定要你哥回公司?三个月假期明明是他亲口允诺的。” “大哥是我爸极力栽培的集团接班人,他将集团带往巅峰的优秀表现更是让我爸满意,而且我爸认为夏家男人必须以公司的一切为重,尤其是大哥。” 宣劭柔颇不以为然。无视儿子遭遇严重情殇,硬要逼他回去掌管公司,这样的父亲未免太独裁。 “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我得回去了,这阵子大哥不在公司,我跟他的特助被操得半死,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劝我哥的事就麻烦你了。” 将笔电交给她,夏玄之匆匆离去,始终没提及他爸和藤原家仍在查询藤原亚奈的下落,怕大哥知道后,会气得先登报跟爸脱离父子关系。 抚著墨黑的笔电外壳,宣劭柔无由的感觉沉重。夏允腾肩上扛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咦,怎么剩宣姊一个人?”载钱宇回家的徐玟歆一进咖啡馆便问,“我刚只遇到要开车出去的夏大哥,以为他弟还在这里呢。” “他弟有事要赶回台北。你说夏允腾开车出去?”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夏大哥说要去海边,他没跟宣姊说吗?” 海边?老天,他该不会想……“玟歆,店里交给你照顾,笔电帮我收好。” “等一下宣姊,你要去哪里?” 宣劭柔没听进她的喊声,急匆匆奔出店外,挥手招来计程车便扬长离去。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啊?”咖啡馆里,只剩下徐玟歆完全处在状况外的对著空气纳闷。 *** 宣劭柔赶到离随缘咖啡馆最近的海边,心急如焚的寻找夏允腾的身影。 她看见像极他的车子停在不远处,他应该是来这个海边,可是他人呢?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因为夏玄之的来访,他再次记起未婚妻逃婚的难堪,情伤未平又再受刺激,一时想不开的跑来海边企图自杀,已经跳下海…… 拜托,千万不要! “夏允腾──”站上凸起的岩石,她居高临下的对著空无一人的岸边喊,希望他只是在哪一个她没看见的角落。 呼喊随著海风飘向另一块岩石下,轻倚在石块旁无意识眺看海面的夏允腾,眸心微动了下,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夏允腾,你在哪里?听见我在喊你没,夏允腾──” 是宣劭柔!他走出石块循声望去,瞥见那道熟悉纤柔身影的同时,他眉峰顿蹙,“你在那里干么?快下来。” 风这么大站那么高,她想被吹掉入海里吗? 转头看见他,宣劭柔欣喜惊呼,“谢天谢地,你没有想不……呀啊──”一个踩空,已由岩石上掉下来,跌入海里。 “老天,宣劭柔!” 夏允腾惊骇大叫,迅速跃入海里,一刻也不敢怠慢的游近在海面挣扎的她,揽住她,安全的将她带回岸边。 她因灌进海水而呛咳连连。 “你存心吓我是吗?叫你快点下来,你竟然用这种方式。”边轻拍她的背,他边余悸犹存的叨念著见她跌入海里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真正吓人的……咳咳,真正吓人的是你,幸好你没有想不开。” “想不开?你说我?”伸手抹去她沾覆颊边的湿发,他皱眉反问。 “你没必要再强撑,我知道你未婚妻的逃婚对你的打击很大,今天你弟来使你又想起不愉快的婚礼,但就算心里有伤,也不能做傻事,时间会冲淡一切,事情总会过去,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事已至此,宣劭柔认为必须将话说开,让他正视该面对的情况,或许能阻止他再兴起轻生的念头。 微带茫然的消化她成串的话后,夏允腾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当他这个被甩的新郎有严重的情殇,难怪常欲言又止的说著他听不懂的奇怪话语,现在更以为他跑来海边是想自杀,亏她想得出来。 “你担心的实在很好笑。”边扶著抱胸打哆嗦的她站起来边说,他得赶快送她回去梳洗换衣服,否则著凉可就糟了。 “嗄?你指的是什么?” “你怕当后备新娘的委托费被抽走,还要赔五倍价钱,才那么担心我跳海吧,放心,我压根没有想不开的念头。如果真要跳海,我会先通知你一声。”他开玩笑的揶揄。托这想太多小女人的福,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跟自杀扯上关系。 宣劭柔浑身一震,“你认为我是因为你爸的但书才担心你想不开?” “我看来像是会寻短的人吗?也只有你把我来海边透气当成想做傻事。走吧,我送你回去,再待下去我们两个都要受寒。” 他要揽她迈步,她却挥开他的手。 “怎么了?”他疑惑的望著她退开他。 “你没想不开也没失踪就好,不必麻烦你送我回去。”她脸色泛白,嘴唇微颤的回答。 “讲什么麻烦,我的车就在那边。” “谢谢你的委屈,有委托费可以领的不是你,可能遇上赔偿问题的也不是你,没必要浪费你的担心,我叫的计程车就在那边等我,司机会送我回去。”一古脑说完,宣劭柔拔腿便跑开。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担心这么可笑。她不想介意也无意跟他计较,偏偏心很受伤,赌气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现在他八成觉得她很现实吧! 夏允腾直教她迭串的回拒僵住身子,耳边净回荡著她说的话── 谢谢你的委屈,有委托费可以领的不是你,可能遇上赔偿问题的也不是你,没必要浪费你的担心…… 老天,他的玩笑话伤了她! “等等,劭──”他忽地停口,眼睁睁看著她坐进计程车离开。 她正在气头上,听不进他的解释,若因为这样耽搁她回去换衣服的时间,以她纤柔的身子铁定会感冒。也罢,先让她回去冷静一下,晚点再去找她。 *** 直到入夜,宣劭柔的情绪依旧低迷,无论如何就是会在意夏允腾对她真诚担心的调侃。 可这又能怪谁?她这个后备新娘只要知道他住哪儿,能对夏家人交代即可,根本无权干涉他要如何放纵堕落、是不是会做傻事,是她太鸡婆。 可是她的心好难过,好像遭情人误解一样心疼…… 难道她喜欢上他了? 答案呼之欲出,可从海边回来后她怯懦得不敢去深究,就怕答案是肯定的,她的心会因为被心仪之人看轻而更痛。 因此当她回到咖啡馆,玟歆问她去哪儿,怎么换了衣服,她随口扯了个去帮母亲买生日礼物,在路上被浇花的妇人喷湿衣服的借口,连提都不敢提到他。 此刻她正准备打烊,思绪又教他的身影占满。不想在乎,在乎偏上心头,难道是她欠他的? “砰!” “啊!”一声突来的推门巨响,令正在收椅子的她吓得惊叫出声。 转过身,她看见一位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走进店里。 “老板,拿酒来,我要喝酒。”他扬著一只空酒瓶,醉醺醺的大喊。 她今天已经够烦了,竟又倒楣的遇到醉汉上店里讨酒谑。但她捺著性子迎上前说:“抱歉先生,这里是咖啡馆,只卖咖啡不卖酒。” “笑话!谁说咖啡馆没卖酒。”摇摇晃晃的斜瞟她。 “也许别家有,请你上别家买。” “少啰唆,我要喝酒,给我拿酒来!”他怒喊的将酒瓶往地上砸得粉碎,还不罢休,挥手想扫掉吧台上的咖啡杯。 “等一下……啊!”宣劭柔想阻止,怎料他振臂一推,她整个人仆跌在地,口中逸出几声细浅的呻吟。 “该死的,你做什么?!” 夏允腾的沉喝冷冽落下,长腿一扫踢开醉汉,及时止住醉汉拿咖啡杯砸她。他正要来找她,却在门外惊见她被推倒的一幕,骇得他不顾一切直往店里冲。 “怎么回事,你没事吧?”他急忙扶起跌在地上的人儿,她身边全是玻璃碎片。 她摇头,悄悄收握起剌疼的掌心,努力抑下从听见他的声音便不争气加快的心跳。“我正准备打烊,那个人突然进来吵著要喝酒,我告诉他这里是咖啡馆,他就开始发飘。” “可恶的老板,快拿酒来,否则我就砸了这间烂店。”由地上爬起来的醉汉完全没搞懂状况,继续不死心的叫嚷。 “该死的酒鬼!”绷脸低咒,夏允腾到吧台抽起花瓶内的香水百合,拿著花瓶兜头淋得醉汉满头水。 “谁、谁泼我水?” “清醒的话就快滚,这里是咖啡馆不是酒店,你要是再在这里发酒疯,我马上将你扭送警局。” 不知是教冷水冷醒,或教他寒飕的威吓震退酒意,中年男子狼狈的抹脸,踉跄的离去。 “喝酒喝到来这里闹事,简直欠修理。”他边数落边放回花瓶,待回身却望见宣劭柔正弯身想捡拾玻璃碎片,他心惊的上前阻上,“别用手捡,会割伤。” 话还在嘴边,他猛然瞥见她左手心的殷红血痕,心脏狠狠一紧。 “老天,你受伤了!” “我没事,谢谢你帮我赶走醉汉。” 他想抓她的手看伤势,怎奈她将手掩至身后,人也跟著向后退开。 他蹙眉,“已经流血还说没事,你这里有没有急救箱?我帮你擦药。” “我回去再擦,不劳你费心。”想起在海边的事,她委屈的将话说得冷淡。 眉心皱得更深,“你还在生我的气?” 她垂下眼睫遮去眼里的黯然。“我哪有资格对你生气,我要回去了,你若想谑咖啡,明天再来。” 她的气果然还没消,要她听话让他上药,只怕不可能。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什么……呀!你做什么?”宣劭柔讶然惊呼,他已拦腰抱起她。 “如果不想引来骤动,你就乖乖的别动也别叫。”语带威胁他拿著遥控器,按下铁卷门后,抱著她上楼到他的住处…… 第五章 望著眼前小心翼翼为她的手伤消毒上药的男人,宣劭柔不知该悸动或埋怨。 有人因为受伤被绑架的吗?她不但被强行带回他的住处,当她挣扎著不让他看伤势,他居然威胁说她仍欠他一个吻,她若不让他上药,他会马上吻她,且将有无限次续吻的权利。 “你是土匪哦?”她红著脸低啐。哪有人把吻当咖啡,乱来续吻的名堂。 谁知他竟回答,“有机会试当土匪,感觉应该不错。” 对于这个连土匪都想试试看、教人头疼的男人,她除了妥协,实在拿他没辙。但他何必担心她的伤势? “该死!你连脚上都有伤,之前还不让我管。” 他微恼的低责截回她的思绪,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撩起她的长裤,正在帮她擦膝盖上的伤。 “只是一点小伤,不要紧啦。”他过分亲匿的举止令她窘促得只想拉下裤管。 “别动,难道要被玻璃扎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才要紧?小伤不处理,万一细菌感染会更严重。”即使她手心里被玻璃扎伤的几道伤痕并不深,脚上也仅是擦伤,他仍然气自己没早些到咖啡馆找她,未在第一时间轰走闹事的醉鬼,以致让她受伤。 “是因为我这个护身符若有万一,你将失去度假的筹码,所以才不得不担心我?”她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胡扯什么,干么把我的担心想得那么复杂。” 见她受伤他就是担心,胸口更盈满不舍,这份情绪来得汹涌又直接,他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会找时间厘清原因,但并非现在。 “是啊,你的担心很简单,只有我的最可笑。”她垂眼低哝,思及他在海边的奚落,难过再次袭上心头。 夏允腾满怀歉疚,上好药放回她的裤管,坐至她前面的小桌上,轻抬起她低垂的螓首,让她看著他。“听著,在海边我不是故意取笑你,而是你以为我想自杀的联想太离谱,我莞尔之余,玩笑的调侃就那么脱口而出,倘若那些话伤了你,我向你道歉,别再跟我生气了。” 她心中微喜。他是说他没有看轻她,并非真的认为她是为了他爸的但书而担心他? “为什么这样看著我,你不相信我说的,还要对我生气?说话呀,劭柔。”他心急的轻拍她的脸,一想到她可能跟他冷战,他就无法轻松。 “我又没说不相信,只是……我的联想明明很正常,哪里离谱。”她的心跳快半拍,第一次听他喊她劭柔。 “我根本没有情殇。” “啥?”他说什么? “半个月前的那场婚礼是我爸强行做主的联姻,我和藤原亚奈连一次面也没见过,我气的、不满的是我爸为了扩大夏氏集团领域的野心,专制的摆弄我的婚姻,和你以为我遭心爱未婚妻情变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没有情殇?!” “你再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想到那场婚礼我就有气,所以没跟你提联姻的事,没想到会造成你的误会。” “既然没受感情刺激,你的放纵堕落宣言又是怎么回事?” 他耸肩,“难得摆脱束缚的一种尝试罢了。” 吓!原来都是她弄错了,他没有情殇,没有挚爱难忘的未婚妻,所以她喜欢他没有关系喽…… 思绪一顿,心跳得厉害,下午不敢深究的问题,此时答案清晰无比的撞入她心间──她千真万确对他投入了感情。 “对不起,是我没搞懂状况。”她心慌的站起来,对自己的动心羞窘又无措。 “小心!”夏允腾一把勾揽过边说边退,差点绊到椅子的她。“我没怪你,你在慌什么?” “我……”她说不出喜欢他,怕惹来他的讪笑,更怕他怀疑自己看上的是他傲人的家世。 “坐下来再说。”轻按她坐入沙发,之前她才受伤,他可不希望她又跌撞到哪儿。自己则落坐她身边问:“你还有没有哪里被玻璃碎片刮伤?” “没、没有。”一颗心跳得飞快。 “实话?” “真的啦!你今天到海边是气你爸要你回去,跑去透气是吧。”怕霸道的他,下一句就冒出要脱她衣服检查有无其他伤,宣劭柔决定岔开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可话一说完,她随即懊恼的咬住唇瓣。她怎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会吼人吧? “我早料到我爸会反悔协议,想腰斩我的假期,只是当这天来临,我的心情还是没办法不受影响。”他自嘲的低述。 “你这样,有件事我不晓得该不该说。”她跟著皱眉,心疼他眉间再度染上的抑郁。 “什么事这么难以启口?”联姻的事他已说开,她对他还有什么顾忌? “你弟离开前把你的笔电交给我,希望我劝你同意用网路处理公司的事。” “可恶!”他沉著脸站起来,“玄之这小子竟然找你当说客,而你居然答应他!你跟他的交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别冤枉我,我早在他拜托我时就表明过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起身为自己辩白。她和夏玄之不过就说几句话,他干么讲得她对他特别好似的。 “那你就不该再跟我提这件事,除非你也站在玄之、站在我爸那边,希望我再次向我爸妥协。” “我是希望你能考虑这件事,答应利用网路处理夏氏集团的事。” 他震惊不信的嗔视她。他以为她懂他,懂他反对他爸到底的决心,怎料她也站在爸那边,要他妥协投降。 无名的闷火燎窜胸口,烧灼得他发疼,他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得离开,否则无法保证不会失控的说出伤人的话,或做出伤害她的行为。 “等一下,允腾──唔,好痛!”她弯身抚著右膝低吟。见他扭头就走,她急著追他,一不小心撞上桌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嫌之前受的伤不够,想撞得更严重是吗?”夏允腾又气又急的踅回去扶她。那一声清脆吓人的撞击声以及她的痛呼,让他怎么也无法狠心走开。 他想掀翻她的裤管查看她的伤,她却抓住他双臂,急切落话,“听我说,我希望你答应你弟的提议,不是站在他或你爸那边,而是因为你!” “因为我?” “我知道你想以无谓的态度对抗你爸的独裁,因为三个月的自由时间是你跟他协议而来的,但你爸既已采取反悔的行动,你若不理,他势必会一再的干扰你,到时你要如何平静的度假?” “所以你就要我向他妥协?” “并非妥协,而是权宜之计。你利用网路帮忙处理些公事,至少还能保有不受干扰的自由时间,这其实是你弟站在你这边,为你想的权衡方法,你明白的不是吗?” 望著她如两泓清泉的翦水秋瞳,夏允腾冷静下来。好吧,他承认玄之提供后备新娘的讯息给爸这点很可恶,但那小子平时确实向著他。问题是,他想的解决方法 为啥每次都这么烂? “不然,还有一个方法。”放开始终轻抓著他的手,宣劭柔暗自做下决定。 “什么方法?”他狐疑的凝视她又慎重几许的娇颜。 “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度假,等时间到了再回台北。” 他心中轻震,“那你呢?” “你是指你爸的但书?这简单,就依约赔偿他喽,这两年我的咖啡馆赚了不少钱,要赔给你爸没问题。”连带她也会付彤净被抽走的一百万委托费。 “为什么?我相信五百万对你而言绝不是个小数目,为何你连眉头都没皱半下就愿意为了我答应赔偿?”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不懂她。 除了喜欢他这个不能说的秘密,最真实的原因就是……“说了也许你不信,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眉眼间的忧郁不适合你,现在想想,你的不开心大概全因你父亲而起,虽然我们认识的方式有些荒谬,但算是朋友吧?” 没等他回答,她腼觍一笑,继续未完的话── “既然有缘成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快乐,你要的自由我能帮就帮,反正钱再赚就有。不过你要答应我,去其他地方度假一定要开开心心,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胸间,因为他突地将她拥入怀里。 “你……怎么啦?”她心跳加快的问。 “借我抱一下。” “借你抱一下?!” “嗯。”夏允腾静静的搂著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窝心和感动。 和他相处二十八个年头的父亲,对他的沉默压抑全视而不见,与他萍水相逢的她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的郁闷不适合他,甚至傻气的愿意用赔偿换取他的快乐,她傻得令人倍觉温暖,温暖得让他只想抱她。 挣扎不开他,她只能偎著他。 四周静得好暧昧…… “夏允腾,你睡著了喔。”好半会他仍未放手,宣劭柔别扭的轻扯他腰际的衣服。能被喜欢的人抱著很幸福,可是莫名被他搂在怀里,实在有点尴尬。 性感薄唇因她可爱的问话浅浅上扬,他埋首她颈间,再嗅闻一次令人心安的淡雅馨香,这才放开她。“我答应你,接受玄之的提议。” “噫,你不是要到其他地方度假?” “我喜欢这里的环境,还不想换地方。”没说的是,他不可能一走了之,让她独自面对他父亲的责难。 “那你现在的心情好点了吗?”尽管欣喜他仍将留在这里,她还能与他相处一些日子,但她依然担心他会因为要考虑原本反对的事而不畅快。 “假使我说很糟呢?”他很好奇她会如何做。 她绞起眉心认真思索方法。“这样好不好?我让你砸我店里的咖啡杯发泄心情,只是你要等我挑过才能砸,有些进口的咖啡杯组我很喜欢。” 他咧唇而笑,因为她提供的傻方法,也因为那句她挑过才能砸。 “ok,冲著你笑了,我店里的杯子随你砸。”意外看见他的笑,她笑著大方的更改决定。 俊朗的笑颜真的好适合他,用她喜爱的咖啡杯做交换,值得。 怎奈他却摇头。 “你不喜欢这个发泄方法?” “你还欠我一个吻。”他心窝暖暖的注视她。 “你怎么突然提这个。”颊畔隐现桃红。 “因为──我想要你现在还。” 低醇磁性的嗓音一落,他俊笑的揽回她,俯头吻住张口欲言的她。毋需砸任何一只咖啡杯软化他的情绪,只要让他放肆的掬饮她沁人的清甜芬芳,就好…… *** 一早,夏玄之便在别墅客厅里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爸说大哥中午前若没做出决定,就要派我和建贤去抓他回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昨天回台北,他硬著头皮告诉爸,大哥会考虑以网路处理集团事务,请爸暂时别再打扰他,爸当时神情严肃,没多说什么,怎料早上出门前落下大哥中午之前若未回覆决定,就要他和大哥的特助魏建贤去抓他回来的最后通牒。 “你这孩子,昨天要到花莲怎么不跟我说,让我阻止他,现在他知道允腾不愿回来,气得连让我说项的机会都不给。”阮耘秀轻声数落。 “爸警告我如果泄露口风给妈知道,他就自己去找大哥,我哪敢讲。”他无奈申冤,爸要是跑去找大哥,王见王,肯定死棋。 “你爸也真是的,非得搞得事情无法收拾才甘心。” “他已经这么搞啦,否则也不会撂下要我和建贤去抓大哥的命令。”事情要真演变成这样,大哥只怕真会跟爸彻底反目。 “你哥有说要打电话给你吗?”阮耘秀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昨天他跟我讲到一半就气匆匆走了,更何况从他到花莲那晚起,手机就没开过。”大哥不愿家人吵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可见他无意在度假期间插手公事,难道妈真要眼睁睁看你奉命抓他回来?” “妈当我喜欢接这道命令啊,我一点也不想被大哥揍,我看还是打电话问宣劭柔,看她劝大哥劝得怎样了。” “你叫劭柔劝允腾?” 夏玄之点头,既而兴奋的报告,“妈,昨天我到花莲时看到大哥笑得好开心,我差点以为那不是他呢!” “你看到允腾笑得很开心?!” “我发誓。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宣劭柔说大哥对她大笑过许多次。”他好笑的看著母亲露出他乍听这消息时一样的惊诧表情。“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特别原因,但那时候我只能拜托她帮我劝劝大哥。” “劭柔是个好女孩,妈担心你这一请托,会让允腾把对你爸的火气迁怒到她身上。” “应该不会吧,她好歹是他的新娘──呃,后备新娘。” “你最好别在允腾面前提这事惹他生气,他曾怪你出卖他,你忘了?” “我哪敢忘,昨天大哥就想算这笔帐,是我重申自己是情非得已,他才没再追究。不过妈有没有觉得大哥对爸做主他的婚事,反应特别大,以前他对爸的要求不满归不满,总是闷头完成,唯独与藤原家联姻这事他极力反对,婚礼那天更和爸怒目相向。” 在他的记忆里,大哥对爸的严格要求就算不悦,仍会一一达成,可从他知道要与藤原家联姻开始,便强烈反对。大哥并无要好女友,照片上的藤原亚奈更是个标致美人,他理该保持以往的无谓态度允婚,怎么反而破天荒和爸激烈争执? “或许他不想那么早结婚。”谋远是在与藤原冈治谈好婚礼细节后才告诉他们母子三人联姻的事,也难怪引起允腾那么大的反弹。 是这样吗?他记得好像没听大哥提到这点,倒是挞伐过爸不该干涉他的婚姻,问题足以爸的专制个性,有哪件事不干涉,大哥的反对他愈想愈古怪。 蓦地一串清脆铃声响起。 “八成是宣劭柔打来的。”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宣劭柔,你终于打电话来了。” “劭柔应该打电话给你吗?”一道冷冷的嗓音劈头掷向他。 “大哥!”他惊讶万分。 一旁的阮耘秀屏气凝神的望向他。这通电话是允腾打来的? “怎么,不是劭柔的声音,你很失望?”夏允腾的嗓音依旧冷凝,听玄之一接电话立即喊出宣劭柔的名字,仿佛他们常联络,他感到不是滋味。 “哪有,是我正想打电话问她劝你的结果,手机刚好响起,我以为是她打来告诉我结果。”他照实回答,大哥的语气好像有些……吃味。 “你很大胆,说不动我竟然找劭柔当说客。”胸中的不快因玄之的解释奇怪的全部消散,但他没忘低斥他擅自做主将劝他的责任交给劭柔。 “昨天你掉头就走,我能拜托的只有她,听大哥的口气,不会真像妈猜的那样,你迁怒到她身上,把人家吼哭了吧?” “少冤枉我。”心里的不忍随著回答充满胸口,他没害她掉泪,却让她的膝盖不小心撞出一块瘀青。“我答应用网路处理公事,但只负责重要决策案子,而且由你负责向爸作报告。” 简而言之,他这个副总裁只处理过程,结果由玄之向上禀报,在这三个月的自由时间,他半点都不想和爸有所交集。 “大哥真的同意帮忙处理公事?!” “看来你很不满意这个结果,那就当我没说。” “开什么玩笑?我满意到爆了。但我很好奇你为何突然改变决定,因为是宣劭柔劝你的关系吗?”他急忙表态的同时,一并展现旺盛的好奇心。 “啰唆,你管这么多干么。” ㄟ?“也就是昨天我请其他人劝大哥,你甩都不会甩?” “废话,我甩其他人做什么,你欠揍吗?净说些没营养的浑话。”夏允腾没好气的念他。这个弟弟喜欢多话的毛病仍然未改。 岂料他还有话说──“结论就是,大哥只甩宣劭柔,只愿意听她的,她对你有莫大的影响力,对你而言是最特别的?” 微怔,夏允腾被问得心中一阵激荡。原来他对宣劭柔的在乎与纵容,全因她对他而言是最特别的,甚至毫无防备的让她进驻心里,不知不觉对她动了心? 是这样吗? “允腾?你还在吗?”温和中夹带急切的慈蔼声音传人他耳里。 “妈。”他由震荡起伏的心神中被唤回,微讶的喊。 “玄之想到什么就说的个性你也知道,他刚说那些话没其他意思,你别跟他计较。”她之前站近小儿子身边,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对话,允腾已经在嗔怪玄之多话,他竟又迸出教人捏把冷汗的结论,吓得她急忙抢过电话,就怕允腾火大,收回答应帮忙处理集团事务的决定,到时事情会很难收拾。 接收到她轻瞪的眼神,夏玄之举高双手,安静的退后,没敢出声。 “我知道,我没生气。”夏允腾放缓声音,明了母亲的顾忌和担心。 “都怪妈不晓得你爸派玄之去找你,否则我会想尽办法加以阻止。” “妈别这么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能过半个月完全不受打扰的日子,全是你的功劳。” “辛苦你了,让你在度假期间还得忙公司的事,妈会叫你爸别再打扰你。” “没关系,爸若还有什么动作,你就让他冲著我来,没必要因为我承受他的怒气。”他不想她为难。“假如没其他事,我挂电话了。” “等等,帮妈转告劭柔,她搁在饭店的衣服和鞋子,妈会用快捷寄给她。” “好。” “劭柔是个善良的女孩,她被卷进你的婚礼说来也无辜,答应妈,无论什么时候都别迁怒她。” “我会有分寸,妈再见。” “大哥在生宣劭柔的气?”见她结束通话,夏玄之开口问,她最后的提点让他这么认为。 阮耘秀将手机还他。“不是妈要说你,要胡言乱语也得看时机,允腾被迫同意在花莲处理公事,心里一定有怨,你还消遣他只听劭柔的劝,真想他把怒气发在她身上吗?” “我是真觉得大哥对宣劭柔不一样,我这个亲手足被他归类在不想甩的‘其他人’,她这位真正的其他人却能劝动他,这不是很耐人寻味。” 直觉告诉他,大哥跟宣劭柔之间,百分之八十有问题。 “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瞎猜?赶快到公司告诉你爸允腾的决定,免得他等会儿就派建贤去抓他。” “对喔,这件事比较重要,我先走喽。” 望著喳呼著就冲出门的小儿子,阮耘秀连连摇头,比起他大哥的沉著稳重,他仍有待磨练。她的心思倒没放在允腾和劭柔有何耐人寻味的发展上头,只衷心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允腾能在花莲开心度假。 同一时刻,远在花莲这头,夏允腾静坐在租屋处的沙发上,心湖涟漪轻漾的绕想著──他真的让宣劭柔住进他心底了吗? 第六章 晨光清朗,宣劭柔像往常一样,在八点前解决早餐,她的咖啡馆九点半营业,但她的作息很固定,约七点多起床,自己弄些简单的餐点吃。 洗好装牛奶与松饼的杯盘,门铃响起,她狐疑的走去开门。这时候会是谁来? “呃,嗨,早安。”眸里毫无预警映入那道窃了她的心的俊挺身影,心怦然一跳,“找我有事?” 夏允腾末发一语的瞅著她,就在望见她娟秀小脸的刹那,不可思议的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是的,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特别温暖窝心,特别牵动他的情绪。 他对她,动了心。 “你肚子很饿,脾气差到一句话都不想讲?你稍等,我去帮你准备……” 他猝然叠上的唇吻去她未完的话……“早。” 她愣愣眨眼望著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颜,慢半拍的向后跳开,羞窘娇嗔,“你真的饿坏了喔!”脾气低劣到乱“咬”人。 “我吃了分量扎实的三明治,很饱。”长腿轻踢上大门,慵懒的倚靠著门板。 “那你是怎样?吃饱脾气正常还胡乱吻人,欠你的吻昨晚我已经还完了耶。”说完,她颊上的红云更深,想起昨晚第二度被他吻得一场糊涂。 “是吗?我忘了。”嘴角勾著笑,他狡猾回答。爱上她是他预料外的事,但他欣然接受,然而这份感情他想暂时放在心底,等她结束后备新娘的身分,再向她坦诉情衷,以免她认为他在戏弄她的感情。 厚,好可恶,昨天不由分说便吻得她只能软倚在他怀里娇喘,他也好意思笑得那么无辜又无害,说他忘了,难道要她吻回来唤醒他的记忆吗? “现在你已经知道,下次别再乱吻了。”这事有必要说清楚,总不能因为她喜欢他,就让他莫名其妙的任意亲吻她。 “没问题,如果我记得的话。” 宣劭柔傻眼,发现这个人又回复赖皮的模样。“你到底来干么的?” 他高举右手,她总算注意到他拿著手提电脑,那是昨晚他要送她回家时,她回咖啡馆拿给他的。 “怎么回事?你爸又刁难你了?”她担心的问。难道他同意帮忙处理公事,他父亲仍有意见,于是要她将电脑还给他弟,因为是她收下笔电的。 “暂时还没有,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处理公事,我怕会突然发脾气,把电脑摔烂。”坐入沙发,他将笔电搁放桌上。 “你要派工作给我?”她坐近他身边,能体会他勉强让步的挣扎心情。 “嗯,你在旁边陪我就好。” 她愣住,“在旁边陪你,当你想抓狂时赶快抢救你的笔电?” “聪明。”他笑著点头,没说希望她陪是因为她身上宁静的气息,能柔化他的心绪,只要在她身边,他的心会格外平静。 “谢谢你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会努力盯著你。你忙吧,昨天咖啡馆那些玻璃碎片你已经扫干净,不会吓到玟歆,我可以晚点到店里。” 昨天她回店里拿他的笔电,想顺便把醉汉捣乱的现场清理干净,免得玟歆比她先到被吓到,但他说她肯定会笨手笨脚再弄伤自己,没得商量的帮她代劳。那句多余的笨手笨脚一点也不浪漫,但她依然有点小感动,今天就换她舍命陪君子,等他工作告一段落再去上班。 夏允腾掀开笔电,她住处的电话便响起。浓眉顿蹙,是玄之打来向她道谢的电话吗?她连住处的电话号码都告诉他? “妈,想我呴,这么早打电话来。”跑到另一张椅子接电话的她,开心的对著话筒说著俏皮话。她父母和她哥哥、嫂嫂同住,离这里有段距离。 原来是她母亲的来电。眉心的皱折散开,他眷恋的凝看她讲电话的娇憨模样。 “是啊,就只有妈想你,你这丫头倒把妈抛到九霄云外,这么久没回来看我跟你爸。”杨芳锦含笑埋怨,就是因为想女儿,才拨了这通电话。 “抱歉嘛,这阵子比较忙,所以没回去,我也有想妈跟爸呀。” “咖啡馆的生意这么好?” “好到连玟歆都抱怨。”抱怨夏允腾的颓废型男魅力太超过,让原本就不错的生意更加兴隆,常让她忙得没空摸鱼。虽然她有点不想承认,但夏允腾的出现,确实提升了店里的业绩。 “生意好固然值得高兴,你一个人住在外头可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女儿很独立,开咖啡馆是她的梦想,就怕她顾著打拚事业,弄坏身体。 “妈放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健康,昨天不小心跌到海里也没感冒。”话一说完才惊觉她迸出会让妈担心的话,轻敲自己的小脑袋,不经意望见两道瞟向她的深邃视线。 拜托,跌到海里的事你也说。那深黑眸里清楚传达他的不敢恭维。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回睇她的无辜给他。 母亲担忧的声音传人她耳畔,“无缘无故怎么会跌到海里?有没有受伤?” “妈别紧张,我……跟朋友去看海,站在岩石上不小心掉下来,没受伤。”她四两拨千金的安抚母亲,没道出她误以为夏允腾要自杀的复杂经过,也没再口快的爆出遇上醉汉闹店,肯定会吓坏妈的插曲。 “幸好有你朋友在,否则发生危险还得了,以后要注意点。” “我会的,妈和爸也要留意身体健康,有空我就回去看你们。”眼神偷觑夏允腾,妈说得没错,昨天幸好有他在。 捕捉到她偷瞄的眼神,这回他没调侃她,心里极庆幸昨天她落海没撞到暗石,发生他不敢想像的意外。 “记得别累坏自己,妈改天再打电话给你。” “好,妈再见,要继续想你宝贝女儿喔。”撒完娇,她在母亲的轻笑声中挂上电话。 一转头,看见夏允腾仍望著她,以为他要再揶揄她,她正想为自己申冤,他的嗓音已落下── “你跟你妈的感情很好。” “嗯!我妈很疼我,以前我住家里,我们常常一聊就是一整夜。” “彻夜谈心?真令人羡慕。”浓密眼睫微垂,掩去眸里的怅然。 宣劭柔忽然想起阮耘秀曾说他有心事总往心底藏,想必他从来没有和母亲谈心一整夜的经验,她不禁心疼起他那份年少时早熟的坚强。 “其实伯母也很疼你,我一直没告诉你,一个多星期前她曾打电话问你过得好不好,更希望你过得开心。男孩子的感情或许比较内敛,但你还是可以跟伯母天南地北的聊,那是一种撒娇,也是每个做孩子的无论多大都享有的权利。” “你说的我明白,也清楚我妈的关心,只是──”他停住话,懒懒的往后枕向椅背,望著天花板吐出一串模糊的低喃。 她依稀听见他说了“毕竟有差”,可之前的字串他讲得小声含糊,她没听清楚,似乎有“不是”两个字,无奈凑不出全貌。 “你说得太小声,‘毕竟有差’的上一句是什么?”她想也没想的走向他,两手一左一右撑住他靠枕的椅背追问,总觉得他低哝的句子是个很重要的谜底。 并未回答,夏允腾的双眸对上她的,眼里的怅然全教莞尔取代。“我发觉你对这个姿势好像情有独钟。” “啥?什么姿势?”她完全在状况外。 性感笑弧愈拉愈大,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促狭低语,“女上男下的姿势。”他与不良少年打架那夜,她也曾如此俯趴在他上方。 女、女上男下?! “夏允腾!你胡扯什么啊,我是听不清楚你说的话才靠近你好吗?老实说,你是不是又跑去租色情片,买放影机来偷看,所以才会做这种有颜色的联想。”没空管他触碰她的脸,小脸刷红的揪住他的衣襟质问。这人不会偷偷做她禁止过的放纵行为吧? “想歪的人是你。我是指你很喜欢以俯瞰的姿势跟我说话,你想到哪里去了?再说我若去租a片,会很大方的邀你一起看,不用担心我会藏私。” “你──”气得说不出话,她无力的低下头。 “你如果想吻我,我不会介意。”她低垂的小脸几乎贴上他的脸,如兰的气息就呼覆在他唇上,他痴迷的欣赏她细致娇颜的每一寸美丽,坏坏的继续逗弄她。 宣劭柔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停在他性感薄唇上,想起他吻她时的柔软与烫热,恍神中竟想将唇叠上他的,重新感受他带给她的醉人悸动…… “厚,你这个会诱惑人的大色狼!”遐思乍断,她面红耳赤的翻坐他身旁。都是他啦,居然让她产生想吻他的羞人绮念。 他弯身纵声大笑。“色狼肯定会霸王硬上弓,至于是否会诱惑人,坦白讲,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就会!”先前不就施展魅力蛊惑她。 “这样啊。”他笑望她微鼓的绯红脸蛋,调情似的向她眨眼睛,“那你要不要给点面子,让我诱惑一下。” 意思是要她吻他?“谁、谁理你,你到底要不要处理公事啦!” “要,我这不就在开机了。”笑意未减的动作著,瞥见她起身,他连忙问:“你去哪?”生气了吗? “我去帮你煮杯咖啡,顺便拿本小说来看好陪你。”该生气他的作弄才对,偏偏出口的全是向著他的话。 俊笑重新回到他脸上。“快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心儿卜通直跳,她又教他暧昧的句子惹出满脸热意。摆脱压抑束缚后的他,沉郁峻酷消失,却多了痞痞的调皮与坏坏的可恶,这就是他的本性吗? 无声低叹的走往厨房,也许她该重新考虑,是否要继续喜欢他。 *** 一连两个星期,夏允腾算是再度得到他想要的平静生活。 或许是他同意在花莲处理集团事务的关系,这阵子他父亲意外的没再逼他回去。然而随著公司那头传给他处理的事愈来愈多,胸中的不满也愈堆愈高。他只答应义务性的帮忙,可没说他们可以无止境的丢工作给他。 所幸他身旁有位可人儿会柔声劝他,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不快── “别皱眉,你弟和你的特助一定是处理不来这些事,才会请你裁夺,你就慢慢处理,完成一件算一件。” 起伏的情绪因她而平静的同时,他总会猝不及防的吻她,让她清新甜柔的气息沉淀他满胸的火气。 他爱上的小女人从最初的娇嗔抗议,到后来仅能在他吻得她虚软无力后,红著俏脸娇瞪他的放肆,因为他告诉她,只有吻她这样的奖励,他才有好心情处理成堆公事,否则他会上街找混混打架,发泄他的不满。 她不知道的是,吻她是甜蜜的享受,也是痛苦的折磨,他得花费极大的自制力方能忍下想要得更多的渴望。 而在咖啡馆她无法全心陪他,所以他极少在她店里处理公事。此时他正在咖啡馆的僻静角落,研究徐玟歆请教他的财管问题,准备晚点讲解给她听。 “夏大哥,不好了!”徐玟歆焦急的喊声忽地传来。 “发生什么事?”他抬头询问。 “小宇打电话到店里,哭著说他外婆昏倒了,宣姊刚出去,手机没开,我找不到她。” 他震惊得站起来。“告诉我小宇家的住址,我马上过去。” 照著徐玟歆所报的地址,他很快开车来到倪家,将昏迷的倪婶送到医院。 一阵折腾后,原来倪婶得了急性肠胃炎。 “没事了,医生叔叔已经为你外婆打过针,为她吊点滴,等她体力好点就会醒来。过来这里坐。”病房外的长廊上,他柔声安抚红著眼眶的钱宇。之前见他在病房里始终噙著眼泪盯著病床上的倪婶,他遂将他带出来,让这个担心外婆的孩子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 钱宇抿抿嘴,安静的随他坐到长椅上。 “家里只有你跟外婆在吗?其他家人呢?”他没问过劭柔钱宇家的状况,不过这孩子家里有事找的怎么会是她? “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妈妈辛苦的在宜兰上班,放假才会回来。”小脑袋垂得低低的。 “没关系,你还有疼你的外婆。”大手轻拍他发顶,疼惜他是个单亲小孩。 小脸惊讶的转看他,“夏哥哥不取笑我?” “为什么我要取笑你?”讶异换到他脸上。 “你要抢我的新娘啊,我们是敌人,你知道我没爸爸,应该会笑我才对。” “你说错了,我从来就没有要和你抢新娘,你宣姊姊本来就是我的,再说我们就算是敌人,我也不会做随便取笑对方家庭身世这种没口叩的事。” “谁说宣姊姊是你的,是我先认识她,先要她当我的新娘的。” “小鬼,这阵子你没来找我挑战任何游戏,我以为你已经想通劭柔不是你的新娘,怎么你又开始卢了。” “夏哥哥才番哩!这阵子我想不出有什么游戏可以打败你,当然没去找你,宣姊姊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位新娘,我才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跳房子和大富翁他都惨败,他想把战斗陀螺练得更好,再去跟夏哥哥拚。 夏允腾好气也好笑。这个小鬼对劭柔干么这么不死心。“你宣姊姊可是大你十八岁,等你长大,会喜欢上其他年轻美眉,心里哪还会有她。” “我才不会那样!” “一定会。” 钱宇不服的嘟起嘴,“如果我会,那夏哥哥一定也会对宣姊姊变心,喜欢其他年轻美眉。” 性感唇畔顿时弯起柔情的弧度。“我不会,一旦我认定相守的对象,就会爱她一辈子。” 他很清楚,劭柔即是他想厮守一生的人。 这深情动人的低诉全听入宣劭柔耳里,胸中怦然又悸动。她刚走近长廊转角,便听见他孩子气的和小宇争论他长大一定会喜欢上其他美眉,而他所说愿意爱她一辈子的人是她吗? 才这么想,她随即暗笑自己爱傻了,他只是逗著小宇玩,口中认定相守的对象怎么会是她。不晓得那位能让他呵宠疼爱的幸运儿是谁?她是否该提起勇气,找个时间向他表白情意? “咦,宣姊姊!”钱宇扬声叫喊著跑向她。 “别跑这么快,小心跌倒。”她上前按住他的肩头。 “宣姊姊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还好我记得你店里的电话。”想起外婆出事的那一幕,他又愁起小脸。 “抱歉,宣姊姊到邮局,手机忘记开了。”她转望向走近她的夏允腾问:“倪婶没事吧?”他打电话告诉玟歆送倪婶来这里,她一回咖啡馆便赶来。 “她罹患急性肠胃炎,现在已经没事了,在病房里休息。” “那我就放心了。”她摸摸钱宇的头,“你外婆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不用担心。” “我知道,夏哥哥有跟我说过。可是外婆突然昏倒,我吓了好大一跳,还好夏哥哥帮我送她上医院。” “小宇做得很好,别哭,没事了。”见他说著说著眼里蓄满泪水,宣劭柔蹲下身子搂著他拍哄,明白这孩子教他外婆昏倒的突发状况吓坏了。 夏允腾静静看著她温柔的哄慰钱宇,念在小家伙的确被吓坏的份上,他就勉强允许他抱著他的小女人撒娇一下。 “允腾,谢谢你帮小宇的忙。”等钱宇平静下来,她站起身向他道谢。 “傻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跟我客气。” 她的心漏跳半拍。那句她的事就是他的事,有特别的意思吗? “夏哥哥。”钱宇小声的喊。 “嗯?”夏允腾狐疑的低望他。这小子一副别扭的样子做啥? “谢……谢谢,谢谢你送我外婆到医院。”扭捏的讲完,他脸红的垂下头。这个仍然要跟他抢宣姊姊的大哥哥还是很可恶,可是,他是个好人。 夏允腾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个小鬼也有可爱的时候。“不客气,你若是诚心感谢我,以后别再说宣姊姊是你的新娘就好。” 钱宇为难的皱眉头。他是诚心感谢夏哥哥啊,那他真的就不能再说宣姊姊是他的新娘吗?这个问题他得回去花很多时间好好想想。 “喂!你又来了。”宣劭柔出声制止,这人怎么老爱跟个孩子斗气。 “别净帮著小鬼,我会吃醋。”他亲匿的轻捏她的脸。若非有个电灯泡在场,他好想在她红嫩唇上啾一下。 “就爱胡说八道。来,小宇,我们进去看你外婆。” 吃醋等于是一种告白他不知道吗?再不跟他保持点距离,等会儿他要是为了闹小宇,向她说“我爱你”,她当真怎么办。 看著轻嗔薄怒的娇瞪他一眼,带著钱宇进病房的佳人,夏允腾笑得无奈,他的认真言语竟被当成胡说八道。算了,就再忍忍,等两个月后她不再是他的后备新娘,他就能无所顾忌的说爱。 他和宣劭柔在医院待了许久,直到院里有位认识钱宇姨婆的护士通知她来医院,他们才向倪婶道别。 “你刚为什么私下请小宇的姨婆麻烦他母亲回来一趟?”回程的路上,宣劭柔突然想起便问。已醒来的倪婶并无意告诉女儿她病倒的事,为何他却坚持? “倪婶虽无大碍,但小宇毕竟只是个孩子,他母亲若能回来哄哄他或抱抱他,我想他被外婆昏倒吓到的心情就能彻底平复。小孩子不必太多压抑,能适时宣泄情绪,对他才是最好的。”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吗?因为他小时候也很压抑,极少向母亲宣泄情绪,因此希望小宇能在最需要的时机得到母爱的慰藉? 望著他透著刚毅的棱线,她终究没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总感觉她若问了,会引来他某种感伤。 “劭柔。” “做、做什么?”干么突然喊她。 “以后如果我在咖啡馆,你要出去记得让我知道,我习惯抬头就能看到你,否则心里会不安。”今天他教徐玟歆的财管问题分去注意力,才没发现她离开店里。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先是吃醋,现在连习惯抬头就能看到她这种暧昧话也出笼,这人又想寻她开心了? “我是说真的!”停车等红灯,夏允腾转头凝视她。尽管他未坦白他的爱恋,却不怕她知道他的心情,没看见她,他是真的感到不安。 “是,以后我若再去寄支票给彤净一定告诉你,这样可以了吧。”被他专注的视线望得心跳加速,她迭声说道。他八成是想处理夏氏集团的事,找不到她这个平常陪他陪惯的人,心里因而烦躁不安吧。 “你寄支票给彤净?为什么?” 糟糕,说溜嘴了。 “你要是想瞒我就是心里有鬼。”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有鬼你的头啦,我只是把学妹寄给我的委托费寄还给她,你当我做什么坏事。” “你是指你当我的后备新娘的委托费?” 她微抿红唇点头。“我早就跟彤净表示过无意收任何酬劳,前天她却将答应给我的部分寄给我,还特别附注她忙忘了,我当然要再将钱寄还她。” “这笔钱本来就是你的,你没道理不要。” “我说过,当初我也没想要当后备新娘,后来事情不受控制,我只是当作帮学妹的忙,没理由收委托费。” 绿灯亮起,他却将车停靠路边,面对面跟她说:“结果你也没跟彤净透露我爸对你订下不公平但书的事对吧!” “这事说了彤净说不定会跑去找你爸理论,到时只会惹出更多麻烦,没必要说。” “你怎么这么傻!”那天她劝他可以离开花莲到别的地方度假,并表示她会负责所有赔偿,他以为她傻的只有那份温暖的体贴心意,没想到她傻到什么事都没跟她学妹说,想独自承担被他和父亲卷入纷争的后果。 “什么啊,我哪里傻了。”她只是做她认为正确的事,这样也有错? 心折低叹著,夏允腾情难自禁的将她拉入怀里。 “哎呀,你──” “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委屈自己,至少记得找我帮忙,有心事也可以跟我说,知道吗?”他会做她最有力的后盾,避免她傻气的软心肠伤了自己。 “哦。”问不出他是否在心疼她,宣劭柔在他怀里别扭低应,轻轻挣扎,“我们该回咖啡馆了。” “让我再抱一下。”他想再享受片刻抱著她的舒徐感受。 欸,这人又将她当抱枕抱了。没辙的轻叹著,她没发现自己的小手不知不觉环上他的腰,也没发现搂著她的男人柔柔的笑了。 第七章 当宣劭柔以电话和彤净联络,再次表明无意收受阴错阳差成为夏允腾后备新娘的委托费,即使她亲自送钱来也会拒绝的决心后,彤净终于答应依她。 她的小问题是解决了,夏允腾却似乎遇上另一项难题── “这封信夹在我昨天由咖啡馆带回来的信件中,是给你的。”她将写著他名字的信交给他,有些担心他父亲又采取什么想逼他回去的行动。 两人正在她的住处,他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利用她店里营业前的时间来她这儿处理公事。 他疑惑的拆开信封,脸上未见愠意,平静的说:“是靳老的生日请柬,大概是我的特助转寄给我的。” “你说的靳老是谁?” “商场上一位我非常敬重的前辈,今年已经七十六岁。” 靳奎量是商界有名的奇才人士,白手起家打造他的商业王国,在商界一向受人推崇。他相当敬重靳奎量的专业与一步一脚印的踏实精神,两年前他们有幸相见,靳奎量表示极欣赏他这个后生晚辈的卓绝能力,进而与他成为忘年之交。 “七十六岁的老者,我见过吗?”宣劭柔低喃。那场她被迫成为主角的婚礼,他有和什么他敬重的老者寒暄吗…… “你没见过,那场婚礼的前两天他才重感冒住院,并未出席婚宴。”仿佛洞悉她的心思,夏允腾低声为她释疑。 “那你应该会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吧。” 他微蹙眉峰望她,“如果你得一起去呢?” 她讶然的比指自己,“我也要去?!” “靳老在给我的请柬中加注说想见我的新娘。” “但我不是啊!重要的是你爸没说过要我和你出席任何宴会,我要是和你一同前往,他知道后也许又会找你麻烦。”这段时间他和他父亲之间是相安无事,实际上仍暗潮汹涌,她不想为他添麻烦。 “变次不会,我想我爸早料到我会参加靳老的生日会,因此他没打电话,仅要我的特助转寄邀请函来,也认为我该带你同行,否则他早下其他指示了。” “也就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他好笑的轻拍她愁苦的小脸,“只是出席一场宴会,没那么可怕,你就当是帮我的忙,一切事情我会应付,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他明白爸是基于夏家的面子问题,认为他该带著「新婚妻子”赴约,这他不管,单就他和靳老的交情,他想让靳老见见她,见见对他而言最重要特别的女人。 “靳老的生日会什么时候举行?”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做准备。 “今天晚上。” 吓,不会吧!就是今天?! *** 台北靳家别墅 来到宽广雅致的花园中庭前,听见由富丽堂皇的别墅内透出的热闹喧哗,宣劭柔前进的脚步一顿,反手将紧握著她的大手往庭院角落拉。 “怎么啦?”夏允腾低声轻问。 “里面好像很多人,我会紧张。”她无助的瞅著他,之前努力凝聚的勇气在瞬间消减大半。 “不用紧张,你今天的装扮完美极了。” 今晚穿著一袭蓝色水钻礼服的她,宛如仙女下凡一样吸引他的视线,粉嫩的蓝色衬托出她原就细致剔透的雪肤更加白皙,飘逸的皱折裙摆在走动摆荡间,为她更添迷人风情。 “我说的和装扮无关,再说这礼服是伯母准备的,她的眼光怎会差。”早上他决定参加靳老的生日会,随即致电他母亲为她准备一套礼服,约好时间请人送到他台北的住处,也多亏他的细腻,否则她真不晓得该穿何种衣服赴宴。 “你也有慧眼独具的眼光,妈挑了两件礼服,你独选这件。”相较于另一件湖水绿的削肩礼服,他同样钟爱这件保守典雅的有袖款式。 “你还闹!就跟你说现在的重点不在衣服上嘛。” “好,不谈衣服。”他轻拂她的小脸,俯近她认真叮嘱,“听著,从现在起,把自己当成我真正的妻子,这样你就不会紧张了。” 芳心跳得急促。“你、你真正的妻子?” “这是你现在的身分。”以后也是。 “这点我知道,可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么多探究的眼光,我就是没办法轻松。”柳眉轻绞的眯眼看他,“奇怪,为什么你能那么从容自在?” 深黑眸里亮起柔情笑意。“有你这个老婆在我身边,我当然自在。” 宣劭柔霎时只能心跳如速的与他对望。他的笑容与低诉好温柔动人,仿佛她真是他的妻子一样。今天才知道这男人挺有演戏戏胞,能对她这个假新娘这样入戏。 “大哥。” 一道呼喊岔来,宣劭柔看见朝他们走来的夏玄之,一道念头忽起──“对了,我可以先跟你弟在外头聊天,等你进去看靳老后再悄悄混进去,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话还在嘴边,她转身就往夏玄之跑,脚步一绊,她整个身子往前倾去,刚好栽进夏玄之怀里。 “怎么跑这么快?”夏玄之轻轻扶揽住她,之前他正惊见她和大哥浪漫唯美的对望,岂料下一刻她突然跑开。不过她今晚真的美得出尘。 “我──” “你干什么?放开劭柔!”她话尚未出口,夏允腾已将她揽进怀中,沉声喝斥他弟。 “你别这么凶,你弟是好心扶住差点跌倒的我。”宣劭柔连忙解释。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轻举双手自清,夏玄之望向自家大哥环在佳人腰上的大手。嘿,瞧瞧大哥揽人家揽得好亲匿哪! “你到这里就是来找我要嘴皮子的?”他没好气的回问,心里有点在意,先前他捕捉到玄之对劭柔流露的惊艳欣赏眸光,无法确定玄之是否也对劭柔有意。 “我代替爸妈过来为靳老祝寿,顺便转告你,参加完靳老的生日会,爸和妈希望你回家坐坐。” 听见父母要他回家,夏允腾浓眉暗蹙,无法不联想他爸找他有别的事。 感觉环在她腰间的力道隐隐收束,宣劭柔担忧的观望他:心里无由的兴起不好的预感。 “知道了。你请便,我和劭柔去找靳老。”他揽著她就要进别墅。 “等一下,我刚刚的提议你不采用?”她轻揪他衣服问。 “我先进去,让你跟玄之在外头聊天,然后你再悄悄混进去?你叫玄之让我揍两拳,我再考虑有没有采用的可能。”话落,他嗔睨手足一眼,不由分说的搂著她进别墅。今晚谁都别想把她由他身边带走! 看著两人登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夏玄之嘴角的兴味笑弧愈扬愈高,他大概了解宣劭柔是因紧张而提出要跟他在外头聊天的提议,但大哥说要揍他,这个摆明是吃醋的反应,表示他爱上她了。 原来真如他猜的,两人百分之八十有问题,不过新郎爱上新娘本来就是再正常不……不对啊!宣劭柔是大哥的后备新娘,大哥若真爱上她,能过爸那关吗? “希望大哥还没爱上,否则事情会很麻烦。”喃喃低语的进靳家别墅,他决定回家要找个时间跟妈讨论这个重要问题。 靳家别墅内,宣劭柔与夏允腾一出现便攫住众人的目光,所幸夏允腾始终牢牢环护著她,让她安心镇定不少。她看见了靳奎量,一位慈祥又亲切的老人,他隆重又体贴的邀两人到书房单独说话。 “贤侄,好久不见,我还在想你或许没时间过来。”三人入坐后,待管家送来待客的玫瑰花茶,靳奎量愉悦的笑道。 夏允腾亦回以最真诚的笑。“靳老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倒是对您有点抱歉,上次您身体微恙,我没再去看您就跑去花莲度假。” “哪儿的话,你要是真为我的小病耽搁蜜月大事,我才过意不去。”矍铄和蔼的双眼望向他身旁人儿,“你就是藤原家的千金?好个清灵标致的女娃儿。” 尴尬一笑,宣劭柔不知该说什么,老人家刚才的蜜月两字已教她窘促,这时要她这个冒牌新娘如何点头承认她是藤原家的千金。 “靳老,她叫劭柔,姓宣。” 她微惊的瞅向身旁男人。 “宣?她是你妻子没错吧。” “我的妻子只会是她。” “允腾,你──”她轻扯他衣袖。这人现在在演哪一出戏啊? “放心,没事的。”他笑著轻拍她柔荑,转向老人道:“我的婚事牵扯到一些内情,等一切明朗化,我会告诉您所有实情。” “就这么说定,我期待著,也会替你保密。” 静看著靳奎量,宣劭柔突然明白夏允腾为何会和他成为忘年之交。这位老者对他是全然的信任,关心自然流泻,且他的睿智给人很心安的感觉,和夏谋远的迫人专制,犹如天壤之别。 “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发现她若有所思的注视,靳奎量笑问。 她腼觍摇头,“我只是在想,您若是允腾的父亲,他会轻松快乐许多。” 夏允腾无法不震撼。认识靳老他曾不止一次感慨过,爸若是能有靳老开阔的胸襟与容人的雅量,他们的关系不会这么糟,没料到她和他有同样的感受。 他无言的握紧她的手,攫取那令人窝心的温暖。 “我相信有你陪在他身边,他往后的日子都会过得很快乐。” “靳老说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老人家的高帽直戴得她发窘。 “别低估自己的能耐,这一个月不见,我这位贤侄开朗不少,这全是你的功劳。是吧,允腾?” 夏谋远的严厉让他儿子承受多少压力,他全看在眼里,今日一见,这孩子身上的气息阳光飒爽许多。他与宣劭柔虽是初次相见,但阅人无数的他知道,能分担夏允腾心事、成为他心灵支柱的,非这个灵秀纤细的女孩莫属。 “是啊,能遇上劭柔是我最大的幸运,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珍惜她。” 宣劭柔红著脸说不出话。这个人又演过头了,这样教人心脏狂跳的甜言蜜语,他也说得这么顺溜。 “我相信你会。劭柔,允腾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以后不管遇上任何风雨,希望你都能在他身旁陪他,让他一直都能这样开朗。” 对上慈祥的老眼,她看见一个老人最真的关怀与祝福,心中一动,她忘记假新娘的身分,也不想追究夏允腾演得过火的问题,情真意切的承诺── “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 一个小时后,夏允腾带著宣劭柔提前离开靳家,回他父母那儿,今晚他们还要连夜赶回花莲,时间不宜拖得太晚。 “爸、妈,大哥回来了。”和两人一同回来的夏玄之,一下自己的座车便跑往敞开的别墅叫嚷,暂时将他大哥是否爱上宣劭柔的问题搁下,因为他知道妈很想见大哥。 与他并排停车的夏允腾没管他的大呼小叫,慢条斯理的牵宣劭柔下车。“冷吗?你的手有点冰。” “不冷,只是……”很不安。一路上她心中那股将有事发生的预感,愈来愈浓烈,假使向他说这奇怪的第六感,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傻瓜,你已经从靳家全身而退,现在不过陪我回家坐坐,这样你也紧张,放轻松,我们跟妈聊聊就回花莲。”夏允腾笑著安抚,心情从听见她向靳老承诺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起便极好,连即将面对父亲也没那么在意了。 说得的也是,他只是回家小坐,应该没事。她暗自傲个深呼吸,硬压下胸中的忐忑,随他进屋。 “允腾、劭柔,你们回来啦。”阮耘秀温和的喊声抛向两人。 “妈。” “伯母。”她跟著轻喊,瞧见她亲切和蔼的笑容,紧绷的心情缓和了些。 夏谋远带著威严的声音由厅中央响起,“你们今天就在家里住下,明天我会叫司机送宣劭柔回去,至于允腾,你就回公司坐镇。” 宜劭柔倒抽口冷气的怔望端坐沙发中的夏父。允腾才回来,他竟就命令允腾明天回公司。 “爸,大哥都还没坐下,你怎么就提要他销假的问题。”夏玄之先他母亲发出嚷嚷。大哥刚踏进家门,爸就投掷引爆弹,无疑是存心跟大哥开战。 “我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做事就要速战速决。 “这就是你和妈希望我回家坐坐的真正目的?”夏允腾嘴角斜撇出一抹嘲讽。他的猜测没错,爸要他回来果然另有盘算。 “妈是真的想看看你,希望你回来聊聊。”阮耘秀急切澄清,稍早她曾提醒丈夫,要他别跟大儿子提不该提的事,怎料他一开口就是禁忌话题。 “我明白,但是爸不是,他想的只有如何算计。” “住口!”夏谋远站起来斥谑,“我不过要你这个副总裁回公司复职,你竟敢指责我工于心计。” “难道不是?你若尊重我们的协议、尊重我的让步,就不该又打我剩余假期的主意,甚至在我一进门就急著揭露你的不轨心思,那令我觉得我这个儿子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他无惧的上前回驳,胸中盘绕悲哀。父亲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儿子看待? 宣劭柔急得心里一团乱。她的预感竟然成真,这对父子的冲突一触即发,她该如何办才好? “荒谬,我让你坐到副总裁的位子,你居然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就不希罕这个位子,你尽管收回,我求之不得。” “允腾,冷静点。”她轻按他的手背安抚他,看向夏谋远试图缓颊的说:“伯父,夏氏集团有您的带领,就算允腾不在公司也能如常运作,您既然允诺他三个月的假,就该答应到底,这样也能皆大欢喜。” “我夏谋远的决定用不著任何人干涉,你只是我委托来当允腾的后备新娘,没资格在我面前插嘴!” 俏脸一僵,她心系的却是夏允腾的怒气,暗暗拉住他,要他忍住别回嘴。 “劭柔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这样说。”阮耘秀看不过去的为她说话。 怎奈夏谋远执意引爆燃点。“她的确是一枝独秀后备情人坊的派遣人员,有什么资格纠正我。” “她就是有!要不是她的出现,被迫和我完成你强行指定的联姻,你以为你能保有面子到今天?”夏允腾终究爆出他的不满。劭柔是无辜的。爸何必一而再的说话伤她。 夏玄之在旁边点头附和。宣劭柔确实保住了爸的面子,爸反过来过河拆桥,实在有失厚道。 “算了,是我不该开口,你别跟你爸吵。”眼见自己成为争吵的源头,宣劭柔内疚的轻扯夏允腾的衣袖,要他压下火气,不希望气氛因她弄得更僵。 “你没有错,没必要承受他的怒火。”他自然的拂抚她的鬓发。 这亲匿的举动令夏谋远的利眸倏然一眯,冷凝警告,“你最好适可而止。” “什么意思?” “你没有任性的余地!藤原家已经积极寻找你正牌妻子的下落,再不久就会带她回台湾和你团聚。”他的联姻对象是藤原亚奈,不提醒这小子,他当真入戏得以为宣劭柔是他的新娘不成。 宣劭柔的心一阵紧 窒。他的未婚妻会回来和他相聚?! 夏玄之头皮发麻的望向他母亲,以眼神暗示她将父亲拉回房去。藤原冈治在找女儿这件事爸竟拿来爆料,不赶紧请他离开,大哥不知要如何大发雷霆和他争嚷下去。 可惜阮耘秀慢了一步,夏允腾盛怒大吼── “别想再摆弄我的婚姻!我的妻子从一开始就不会是藤原亚奈,你可以再和藤原冈治联手逼我没关系,我能破坏一次,就有办法破坏第二次。” “什么破坏?你给我说清楚。”夏谋远凌厉的追问。 其他三人亦将目光锁在他身上,不明白他怎会说出破坏两字。 他直视父亲,“你以为藤原亚奈为何会逃婚?那全是因为我派人查她电话打电话告诉她,这辈子我最讨厌联姻,我不会爱她也不会碰她,如果她无所谓,就尽管嫁进夏家。” “你这个孽子!”不等众人消化他揭露的惊人消息,夏谋远铁青著脸怒骂,举手掴向他。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厅里刺耳响起。 “劭柔!”夏允腾惊喊的拉过挺身替他挨耳光的佳人。 阮耘秀和夏玄之则心惊的架开夏谋远,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才听完允腾令人震愕的叙述,就听见他爸的怒谑并扬手要打他,两人来不及惊呼,已见宣劭柔为他挨下耳光。 “怎么这么傻,突然冲出来,疼吗?”轻抚她左脸上醒目的红痕,夏允腾直觉心疼,她不该跑到他身前,而他该死的居然没保护好她。 “没、没关系,不疼。”她强忍耳际的嗡嗡声与脸上的麻辣朝他摇头,见他父亲要打他,她很本能就替他挡下,没想到他父亲下手这么重。 “有话好好讲,何必动手,你看打到劭柔了吧。”阮耘秀低斥丈夫,和小儿子仍一人一边抓著他,就怕他又冲上前掌掴允腾。 “这孽子讲的话你也听到了,他暗中威胁藤原亚奈,存心破坏这场联姻,我当然要教训他,是宣劭柔不自量力插手我管教儿子,自讨苦吃,与我何干。” 他记得上次在饭店她也曾阻止他跟允腾的冲突,这个女孩向天借胆,竟敢违抗他。 “这事和劭柔无关,你别又将矛头指向她。”夏允腾将心上人揽至身后,杜绝她再为他挨耳光的可能。 她直抚著麻疼的左脸自责,她好像使两人的争执更严重了,怎么办? “那我就将矛头对准你。我为你安排再适合不过的婚事,你竟然大逆不道的给我玩花样,威胁对方!” “你所谓的再适合不过全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不过想藉与藤原家的联姻,壮大夏氏集团的商业版图,满足你个人的权力欲望和野心!” “你说什么?!”心思被道中,夏谋远恼羞成怒,就又要上前教训他。 夏玄之费力的拉住父亲。 “别再说了允腾。”宣劭柔双手碰他背部轻劝。他父亲已经暴跳如雷,两人再对峙下去,恐怕会撕破脸。 “是他逼我的,今天是把一切全说开的时候了。” “说开?谋远,难道你瞒著允腾又对他做了什么事?”阮耘秀担心的问。 “笑话,我要对儿子做任何裁决还需要隐瞒吗?” “对,你不需要隐瞒,那么你狠心抛弃旧情人,贪图利益与富家千金联姻,又将与旧情人所生的儿子当成是富家千金生的这件事,为何从来都不敢说!” 宣劭柔的心无由得一震,并非因为他又出口惊人的消息,而是她始终贴著他的双手,明显感到他的颤抖。 “大哥,你气疯了吗?这种事别乱说。”夏玄之频频向他使眼色。他想被爸打断腿吗?竟敢指控爸这么恶劣的罪状。 他没发现的是,他父母早已双双变了脸色。 “允腾,你──”阮耘秀颤声张口,无奈却问不出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微整神色,夏谋远强硬否认他质问的事。 像要凝聚勇气,夏允腾向后牵握住身后人儿的小手,深吸口气后道── “要我帮你回溯记忆?没问题。二十几年前你和你的旧情人原本是一对,可是你一心想拥有名利地位,遇到能让你声望更加如日中天的联姻机会,你毅然抛弃她,娶了联姻的对象。 “后来你的妻子怀孕不慎小产,你得知旧情人也怀了你的孩子,暗中派人和她讲定条件,生下孩子归你和妻子所有,她则到其他国家展开新生活。我就是那个孩子,没错吧,妈?” 厅里霎时陷入一片窒人的沉静。 宣劭柔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一手捣住嘴巴。原来他不是阮耘秀所生,从一出生就被迫离开亲生母亲的怀抱。 天,怎么会这样! “妈,大哥是开玩笑的吧!他怎么可能不是你生的。”惊愕过后,夏玄之首先发难。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阮耘秀一迳看著夏允腾问。 他眼里闪过一道黯然。“我读国中时,有天夜里爸和妈不知为了什么事发生争吵,我刚好经过房门口,听见你们提到我的身世。” 他就是那时候知道她并非他的亲生母亲,难怪他从国中起就跟她疏远。 他转头望向难得沉默的父亲,“现在你还敢说不晓得我在说什么?” “就算你知道一切,依然是我夏谋远的儿子。人往高处爬,我选择对我最有帮助的妻子人选没什么不对,难道你想挞伐我?”他做的事还轮不到儿子来批评。 “我就是痛恨你的无情,自己为利益联姻,竟又想主宰我的婚事,我才会威胁藤原亚奈。这场婚事失败原本就是我期盼的结果,谁知你执意要我完成那场婚礼,若非不想你把怒气全出在妈身上,怪罪她不会教儿子,那场婚礼我早甩头就走。” “这件联姻你没有反对的权利,我不会允许。” “既然我已经反对,就会反抗到底,你再逼我,别怪我把藤原家千金逃婚一事公诸于世。” “你敢!” “走著瞧。劭柔,我们走。”他转身揽著宣劭柔就欲离开。 “允腾……”阮耘秀想留下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回身放缓声音道:“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将事情说开,更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个好母亲。我跟劭柔先离开了。”再朝她点个头,他搂著怀里人儿跨出屋外。 “站住!你这个不孝子给我回来!”夏谋远气急败坏的朝屋外吼。 夏玄之扶住眼眶泛红的母亲,任由大哥带著宣劭柔坐进轿车,扬长离去。这个时候,他们大家都需要静一静。 望著转眼间消失的黑色轿车,夏谋远震怒的眸中闪现出一抹不罢休的犀利。 第八章 夏允腾并未载宣劭柔回花莲,而是直接将她载回他台北的住处。她没说什么,明白刚与父亲冲突过的他,心情仍起伏不定。 她端了杯茶进他房里,就见他静默的垂首坐在床沿,像怕惊扰他似的,脚步极轻的走向他。 “我在你厨房找到菩提百里香,泡了些,你喝一点。”站到他面前,她轻柔的将花茶递给他。菩提百里香有镇定心神的功用,她想他谑一些会比较好。 无语的接过花茶,他顺从的喝下好几口,再将杯子递还她。 把杯子搁至书桌上,她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要不要我讲笑话给你听?” 夏允腾一怔,抬起头望她,“你会讲笑话?” “呃……”她绞尽脑汁用力想,“老林家的电话响起,他去接听,一个小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问:‘你的电话号码是不是6805437?’老林回答不是,小孩随即反问:‘那你为什么拿起话筒?’” 他没反应的看著她。 “不好笑哦?这是我想得到的唯一一个笑话。”她困窘的咬唇。 他因她单纯的傻气微微弯起唇角。“很可爱的笑话,我喜欢。” 有人形容笑话可爱的吗?“谢谢你的捧场,我知道我不适合讲笑话了。”她泄气的垮下肩膀。 他被她比笑话可爱的反应惹出低低的笑声。 她微讶的瞅著他,小心翼翼的问:“你的心情好点了吗?” “我没事,别担心。” “对不起,如果我没跟你回家,也许你和伯父不会起冲突,你也就不用……把心底的秘密说开。” “说什么傻话,这不关你的事,我害你替我挡我爸一巴掌,该道歉的是我。”他怜惜的轻抚她左右颊,白皙脸上的红痕已褪,但想起她为他挨耳光,他的心就一阵紧揪。 螓首轻摇,她庆幸不是他挨他爸耳光,否则现在的局面可能更糟。 “至于秘密,说开了也好,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里许多年。” “不好受吧?”她轻抓住他的手放在膝上握著,是心疼,也给他释放压抑的力量。这些年,苦了他。 夏允腾老实点头。“从小在我爸严格的教导下,本就养成我不会向我妈撒娇的个性,知道我并非她亲生的以后,我对她的心情更矛盾,我一样敬爱她,却无法像玄之那样自然的搂著她,跟她谈心,我猜我妈也早发现我的别扭,这些年来为难她了。” “为何你能将这件事放在心底这么久?”国中正是叛逆反骨的年纪,他如何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平? “我从以前就是个会迁怒的人,当年我若跟他吵,只怕他和我妈会决裂,我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选择变相的折磨自己,无论我爸要我达成何种目标,我一定完成。” 结果反而助长父亲的专制独裁,到现在仍把他当成扩大他夏氏版图的棋子,一心想摆弄他。他那时的回避隐忍,是不是错了? “你好傻。”她忍不住心疼的站起来抱住他。那样委屈的折磨自己,十三、四岁的他怎么受得了。 “现在想想,是不怎么聪明。”他心情悸动的回搂住她。当年他该叛逆堕落,或许好过痛苦的自我压抑。 “你的亲生母亲呢?你见过她吗?”抚著他浓密黑发,她问得极轻极柔,感受到环在她腰上的双手微微收束。 “听说她在国外有了归宿,也没再和爸联络,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找她,平添她生活的变数,当初她会生下我,也许也很无奈……” “不,我想你亲生母亲一定很欣慰怀有你,无奈情势不由人,她只好将你交给你爸和伯母,让你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她心里仍是爱你的。” “是吗?” “我相信是!就像你不愿破坏她的家庭,她一定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不想为你惹来麻烦,所以始终没出现。”小手不舍的在他背上拍拂,“允腾,千万别怨她,你们母子两人既已注定相隔一方,就当作彼此都在心里遥祝对方好不好?” 俊颜轻贴她柔馥胸前,他窝心的扬起嘴角。这个小女人就是这么替人著想,教他如何不爱。 “那么我也不行怨怼她生下我喽?”他开玩笑的问。 她微扳开他,认真的望著他,“千万别这样想!纵使你过得再压抑,生活上依旧有许多宝贵的经验与感受不是吗?至少你有伯母这个好妈妈,也还有个弟弟,而且──” “嗯?” “我很感谢你母亲生下你,才让我有机会遇见你。”为了打消他灰暗的想法,她豁出去的说,唯独仍没勇气坦白心底的爱意。 夏允腾温柔凝视著她。“谢谢你,劭柔。” 呢喃方落,他轻勾过她的颈子,柔情眷恋的吻住她。他也很感谢母亲生下他,让他有幸遇见这个温暖的可人儿,并且深深的爱上她。 没有推拒,她情难自禁的环住他,温驯的回应他,感受他迷魅醉人的气息炽烈深入的席卷她,魔魅的大掌亦不安分的在她身上点燃令人虚软无力的暧昧热度。 当她腰际传来一阵教人酥麻的战栗,她娇弱的嘤咛出声,感觉背部躺上一床柔软。 “你不阻止我,接下来会很危险。”他在她柔润耳垂上舔咬低语,伟岸的身躯就压覆在她身上…… *** 从混沌的睡意中苏醒,宣劭柔在一室的柔亮中看见异于她房间的布置,想起自己身处的地方,记起昨夜的一切,颊上立即映满羞红。 天啊,她竟然和夏允腾发生关系!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到现在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在她身上制造的激情魔力。 她是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可他为何占有她? 是同样对她有情,或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轻按著丝被坐起来,她没看见那道俊颀身影,羞涩减少一咪咪,随手拿过他搁在椅背的衬衫穿上,下床想到盥洗室梳洗,他房中的浴室门在此时应声而开。 心跳快半拍,她瞧见昨夜与她缠绵的男人穿著白色浴袍,慵懒又潇洒的走出来,她羞得无以复加,却又像受催眠般无法移开与他纠缠的视线。 “醒啦。”夏允腾柔笑的走向她,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我──”糟糕,她的心跳像在打鼓,连话都不知要如何说了。 “听好喽,除了我的衣服以外,你不能穿其他男人的衣服。”轻拂芙蓉丽颜,他语带霸道的叮咛。穿著他的衬衫露出修长美腿的她,要命得性感,这份诱惑人的美丽,只能专属他一人。 “什么啊,我也只穿过你的衣服而已。”想起身上只著一件衬衫,且长度只及她的大腿,她窘促的轻揪衣襟。 他浅笑的搂紧她。“我喜欢这份荣幸。还有,以后不许你听其他男人谈心事,那样你会很危险。” 昨夜当他占有她的那一刻,才赫然发现她仍是完美无瑕的处子,心中的惊喜与满足到此刻仍难以言喻。她太美、太温暖,男人对她倾吐心事,极可能含带不轨心思,他得事先为她预防险况,因为,她是他的! “我才不会随便听男人谈心事呢。”她红著脸小声轻啐。昨夜若不是他,她又怎会允许“危险”发生。 只是他的不许,是有一点对她动心的意思吗? “昨晚我没弄疼你吧?”得到满意的答案,他亲匿的以鼻尖轻挲她的鼻子,提问另一道问题。昨夜他迫不及待的与她合而为一,更热情的缠爱她好几回,不知有无粗鲁的弄伤她。 “你别问这么令人害臊的问题啦!”她连耳朵都红透的埋首他胸前讨饶。要她怎么说得出昨夜他带给她极美好的感受,除了由女孩蜕变成女人那一刹那的疼痛不适外,她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夏允腾爱怜的轻笑出声。她害臊得好可爱! “别笑,人家想洗澡啦。”这回她糗得无措的跺脚。 “好,让你洗澡。”他拦腰抱她进浴室,将她轻放落地。“等你洗好我们就回花莲。” 对喔,昨天他们就应该离开台北的。“等等,允腾。”她轻拉住转身欲走的他。 “想邀我一起洗鸳鸯澡?” “才、才不是!人家想请你帮我拿衣服,我昨天穿来的衣服在客房里。”昨天她在客房换礼服,换下的针织衫与长裤就放在那儿,这个大色狼想到哪里去。 “了解,鸳鸯澡我们下次再洗,我去帮你拿衣服。”他猝不及防的给她一个火热的深吻,在险些擦枪走火的再次占有她之前,粗喘的离开浴室。 觑著被带上的门,宣劭柔娇喘的揪著被撩起的衣摆,脸上热得可以煎蛋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啊! 那句下次他们再洗鸳鸯澡,又是否代表他也喜欢她? 无奈今天实在非弄清他心意的好时机,依他先前的危险表现,她一问,他也许会将她困在他身下一整天,要她自己感受他的答案。 就这样,等她心儿怦跳的沐完浴,什么都没问的随他回花莲。没料到当夏允腾载她回她的住处时,意外的看见她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急忙走向两人。 宣长毅与杨芳锦的目光双双投向随她走来的轩昂身影,眼中闪过惊诧光芒,脸上净是凝重神情。 “伯父、伯母,你们好。”他礼貌的跟两人打招呼。 “你就是夏允腾?” “爸怎么知道他是谁?”宣劭柔讶问。她正苦恼要如何介绍他,未料爸一开口就说出他的名字。 “先开门,我们进屋里再说。”她母亲在一旁提点。 隐约察觉出父母的神色有异,她二话不说拿钥匙开门,请他们进屋。 “劭柔,你坐下,我和你妈有重要事问你。”她想去泡茶,她父亲却喊住她。 “发生什么事?爸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和夏允腾落坐在父母对面,她疑惑的问。 夏允腾亦敏锐的嗅出烟硝味,她父母似乎在生劭柔的气。 “是谁准你去当什么乱七八糟的后备新娘,在大庭广众下和人举行婚礼?我跟你妈有教你这样丢人现眼吗?!” 她愕然的看著父母,“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杨芳锦的眼里也透著不谅解。“你以为这事能瞒多久?你一向乖巧,我们也一直当你在忙咖啡馆的生意,哪晓得你会跑去做这种荒唐事,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劭柔是因为帮她学妹的忙,阴错阳差的成为我的后备新娘,她是无辜的,伯父伯母别怪她。”夏允腾连忙为佳人说话,不愿她被父母误解。 “你的婚礼出了什么状况,我们不想研究也没资格探究,但我宣长毅的女儿怎么样都不该做出当别人的假新娘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爸,事情没这么严重……” “跟人胡乱举行婚礼不严重,难道你想麻雀变凤凰才算严重!” 她愣住,“我想麻雀变凤凰?” “你若没这个意思,人家的父亲何必打电话来告状,要我和你妈看好你,让你离他的儿子远一点!”宣长毅的心痛大过气愤,今早接到夏谋远的电话,因对方道出的事实感到无地自容是一回事,他和妻子痛心的是他们一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怎会做出令人家父亲来电奚落的糊涂事。 闻言,宣劭柔背脊发寒。夏谋远竟向她爸妈状告她贪图夏家的财富,巴著允腾想麻雀变凤凰! “我爸真打电话这么说?”夏允腾冷凝著脸,不敢置信的问。 “如果夏谋远是你的父亲,劭柔她爸早上的确接到他的电话。” 该死,爸怎能这样做!爸肯定是请征信社查出宣家的电话。“伯父伯母误会劭柔了,昨天我和我爸发生争吵,没想到他将气出在劭柔身上,胡乱向你们告状。” “要真是误会,昨天她陪你参加完宴会就该回来,不该跑到你家去管你的家务事,让你爸调侃我们教出一位敢插手管他教儿子的大胆女儿。” “我只是阻止他情绪失控的出手教训允腾。” “你以什么身分阻止人家?可笑的后备新娘吗?” “伯父别这么说劭柔,她个性温和良善,难道你这个做父亲的不了解?”夏允腾无法不替她说话,她会遭受父母责难全是因为他。 宣长毅无语沉吟。女儿连看见受伤的猫狗都会抱回家为它们擦药,眼见有人爆发肢体冲突,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就算这点我们能谅解,但是劭柔,你能否认昨晚不是和他在一起?”杨芳锦接话逼问。夏谋远冷嘲热讽的说劭柔昨晚肯定和他儿子在一起,那正是她妄想麻雀变凤凰的证明。她和老伴在女儿住处前等了许久才看见两人一同回来,这岂非印证夏谋远所说的? 宣劭柔无法否认,她昨晚确实是和允腾在一起。 事情到这个地步,夏允腾知道是他坦白对她动心的时候了── “这事要怪我,是我要劭柔在台北留一晚的,伯父伯母放心,我……”他话还未讲完就被打断。 “爸妈的担心是多余,我……根本不喜欢他。” 两人一怔,狐疑的对望。女儿是说她不喜欢夏允腾? “你说什么?!”夏允腾震惊的望向她,胸中如挨了闷棍般紧 窒。 “我并不喜欢你,你没必要为了帮我,冲动的说出任何维护我的话。”双手掐握得指甲深陷掌心,才能逼自己镇定的迎望他。 原谅她撒谎说不爱他,她不想爸妈将矛头转向他,更怕他说出会为昨天的一夜情负责的话,那会令她难堪,毕竟昨夜她的献身完全出于自愿,没想过要他负责。 胸中的紧 窒转为撕裂的疼痛,夏允腾紧抿双唇瞅著她。 她不喜欢他?那么昨夜她在他身下的所有娇媚与柔顺算什么?她将宝贵的纯真交给他又算什么?同情他的身世,怜悯他的不快乐,所以善良的她不惜以自己的清白安慰他? 心绪揪绞奔腾间,脑中忽然闪过她帮玄之劝他以网路处理夏氏集团的事、玄之曾在电话中兴奋喊她的名字,以及在靳家庭院,她跌入玄之怀里,玄之小心翼翼扶揽她的片段,原来…… “原来你喜欢的是玄之。”他自嘲的勾起嘴角,她中意的压根不是他,他竟多情的以为她对他也有意。 “你扯到哪里去,我哪有喜欢你弟。” “不好意思,昨夜真是委屈你了。”她心惊的辩白听在心里受伤的他耳里,犹如欲盖弥彰的掩饰,他冷冷的回道,愤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一下,允腾!”宣劭柔心急的想澄清她没有喜欢夏玄之,怎知他寒著俊脸上车,车子随即像出弦的箭一样急驰而去。 老天,他误会了!她和夏玄之根本没什么,昨天更没委屈自己用身体安慰他,她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呀!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喜欢上夏允腾的弟弟,结果不是一样?你给我清醒点,夏家那种富豪人家不是你该攀附的。”宣长毅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心里已经够乱的她敛著俏脸回过身。“为什么夏谋远一说,爸妈就认定我是会攀附权贵的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蠛我,跟允腾那个只会剥夺他自由、将他当成达成他声望威名的棋子的差劲父亲,有何不同?” 宣长毅和杨芳锦愣在原地。“你说我们差劲?” “我现在不想跟爸妈做任何争辩,等你们相信我没做令你们丢脸的事,我们再谈。假使爸妈选择相信夏谋远,执意把女儿想成那样不堪,我无话可说。” 声明完,她黯然的再望屋外一眼,惆怅的进房,心里头想的,全是拂袖离去的夏允腾。刚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他讨厌她了吗? 客厅里,宣长毅和妻子面面相觑。女儿好像是头一回板著脸跟他们说话。照她的话听来,夏谋远这个人的性格似乎有些问题,器宇非凡的夏允腾背后仿佛也有著其他故事。 “老伴,我们一面倒的找女儿兴师问罪,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宣长毅没反驳,仔细想想,夏谋远在电话中的口气骄傲强势得令人不舒服,看来他们误会女儿的可能性偏高。“我们先回去,让彼此冷静冷静,再找女儿了解她和夏允腾之间的情形。” *** 晴朗山边忽罩上成片乌云,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夏允腾驾著车在马路上奔驰,想藉高速飙驰将满溢胸中的揪绞难受甩掉,怎奈无论如何也甩不开那份沉痛。 好讽刺,他深深爱上的小女人恋上的竟是他弟弟,这敢他情何以堪? 昨夜和今早的浓情蜜意历历在目,为何转眼间便成虚幻?她明明对他那样甜美、那样温柔,怎能说不喜欢他? “劭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哑声嘶喊著,他加速往前疾驰,脑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她的娉婷倩影。她是他的,她的一颦一笑都该属于他,为何他却将失去她…… 突地,他神伤黯然的眸里闯入横阻马路中央的砂石车,他一惊,反射性的打转方向盘,车子失速往一旁冲去,直到撞上路旁的粗树干,整辆车才停住。 “喂,你没事吧?”一道陌生的询问由微敞的窗户传入他耳里。 由趴著的方向盘抬起头,夏允腾望见窗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哎呀!你的头流血了,我送你上医院。”中年男子好心的表示相助之意,他骑车路过,撞见他要闪砂石车出车祸,热心的上前查问状况。 原来他的头流血了,难怪有点刺疼晕眩。但他无所谓的往后靠向椅背,“谢谢,我不要紧。” “我看你还是赶快去看医生,免得家人担心。” 担心?他轻撇嘴角阖起眼,心头滑过浓浓苦涩,那个会傻傻担心他的可人儿,从今天起会担忧的对象已经不是他…… “少年ㄟ,你有听到我说话吗?不然我帮你叫救护车,或者你要我通知你爸妈来?”好心的路人著急的敲他的窗户。 低迷的神思一震,夏允腾霍然张开眼。对了,爸,他还有重要的事得找他理论,不能在这里倒下。 “先生,能麻烦你开我的车送我到医院去吗?”忍著左额传来的阵阵刺痛,他打起精神对中年男子这么请求。 第九章 深夜,夏家别墅响起一声吓人的推门声。 下楼倒开水的夏玄之差点教这骇人的声音打翻玻璃瓶,他抓支扫把走往客厅,准备对付胆敢夜闯他们家的宵小── “大哥!怎么是你?”他在灯火乍亮中瞧清楚人影,讶然惊呼。 “我要找爸,你去叫他。”夏允腾冷著脸说。 “你不是已经回花连,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找爸?等一下,你额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放下扫把,他快步走向额头覆著纱布的大哥。 “少啰唆,我要你去叫爸,听到没有!”夏允腾退后一步低谑,见到玄之便椎心的想起劭柔喜欢他,他若再靠近,他无法保证不会失控的朝他挥拳。 夏玄之愣然的停住脚步。奇怪的感觉到大哥对他有份莫名的敌意。 “是谁这么晚来家里吵吵闹闹?”夏谋远微快的声音飘入客厅,他与妻子正要就寝便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遂和妻子出来查看。 “是大哥,他说有事找爸。” “允腾!你的额头怎么了?”阮耘秀本想问他怎会突然回来,不意惊见他头上有伤。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轻描淡写的带过额上逢了四针的伤,他将目光调向他父亲,沉声质问:“你到底要把事情闹到何种程度才高兴?” “谋远,你又对允腾做了什么?” “岂有此理,深夜跑回家乱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打电话到宣家,向劭柔的父母告状,说她巴著我想麻雀变凤凰,要他们警告她离我远一点!” 夏玄之惊讶抽气。他都还没找妈讨论大哥若爱上宣劭柔,该如何过爸那关的棘手问题,爸竟已向宣家下马威。 莫非爸已经确定大哥爱上宣劭柔? “那丫头不晓得对你施展什么狐媚之术,让你不惜维护她跟我大声嚷嚷,我当然要叫她父母看好她,免得她以为钓上金龟婿,死缠著你不放。”昨天看见允腾对宣劭柔的那股保护劲,他已瞧出允腾对她的在乎,与其花费气力叫他对那丫头放手,不如由宣家那头下手比较快。 “别污蠛劭柔!我会跟你起冲突是你做得太过分,你的委托费她半毛都没拿,全都给一枝独秀的负责人,这样你还想诬赖她想麻雀变凤凰?” 眉梢微挑,夏谋远很讶异宣劭柔没收丝毫委托费,然而他自有解读。“她这招叫放长线钓大鱼,先赢得你的好感,等到你上勾,她自然能捞到更多好处。” “别这么诋毁劭柔,那孩子澄澈灵秀的气质你很清楚,不是吗?”阮耘秀也为宣劭柔说话,丈夫阅人无数,怎可能看不出她是个好女孩。 “就是说,那样清新纯雅的女孩,只有爸把人家曲解成满腹心机的坏女人。”夏玄之也低声咕哝。宣劭柔若真是拜金肤浅的女孩,哪有可能获得大哥的维护。 听见他对劭柔毫未掩饰的好感,夏允腾双拳暗握,胸中万般苦涩。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轻易就让你们全都向著她。” 父亲的强辩直令夏允腾反感。“为何你从来不反省自己的所做所为,只会一味的责怪别人?” “别人只有听从我的份,我没必要反省。只要她离我儿子远一点,我就相信她对夏家没有企图。” “就算她看上你儿子也是他的荣幸,你懂不懂?”心头的苦涩再添数层,只因那个被看上的儿子,不是他。 “如此荒唐的事我压根不必懂,我夏某人的儿子有夏氏集团做后盾,夏家的声望当靠山,唯有身家门第能入我眼的对象,才有资格当我的媳妇。” 夏允腾顿觉头疼的揉按额际。 “大哥,你没事吧?”夏玄之关心的问。大哥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没作回答,他望向父亲。 “你知道吗?当你的儿子好累。”一种心力交瘁的疲累。“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只知道逼我达成你的目标,你要的商场威名和声望,这些年我已经帮你打得够响亮了,我累了,不想再当你的棋子!从今天开始,你的任何命令再也和我无关,你要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也无所谓了。” 阮耘秀震愕不已。他这么说,岂非表示要与夏家断绝关系! 夏玄之同样惊愕。大哥真的想跟爸脱离父子关系? 唯有夏谋远极力压住心底的震惊,依然故我的展现他的强势,“我说过你没有任性的权利,本来我打算明天再宣布我傍晚接到的消息,看来现在就得说出来,让你看清眼前的情势有多么由不得你无所谓。” “爸指的是什么事?”夏玄之关心的问。啥事这么神秘。 “藤原家已经有藤原亚奈的消息,她怀了你大哥的孩子,很快会回来当他的妻子。” “藤原亚奈怀了大哥的孩子?!”他叫嚷出母亲的错愕。 一串突兀的大笑声凌空响起。 “允腾。”阮耘秀低喊。第一次看见他笑,可他的笑声听来嘲讽又心酸,令人担心。 “你笑什么?”夏谋远不悦低斥。 止住大笑,他眼神冷厉的迎望他。“为了逼我奉行你的联姻计画,你连这么可笑的借口都能掰出来,我不该笑吗?” “这是事实,哪里可笑。” “我连藤原亚奈的面都没见过,居然能令她怀孕,简直可笑至极。” “你不用狡辩,藤原冈治说他女儿这段期间原来都在台湾,你秘密和她往来,明显想反摆我一道,要不是她怀孕告诉她父亲,只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你要如何编派荒唐的理由随你高兴,我说过从今天起,你的命令再也与我无关,以后没重要事我不会回来。你若想自取其辱,就再找宣家的麻烦没关系。” 毫不妥协的表态完,他朝阮耘秀道声,“妈,抱歉,我先走了。”一刻也不想再待的转身离去。 “大哥,等一下!”夏玄之喊著追出去。 夏谋远盛怒的欲制止他,意外教妻子拦住。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逼允腾?” “我没逼他,藤原冈治说他女儿亲口表示怀的是允腾的孩子。” “请你正视那孩子的痛苦,别再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看你一直执迷不悟下去,我也累了。”语重心长的说完,阮耘秀颓丧的回房,她这个无能为力让丈夫放下权利野心的妻子,或许也该出远门过过自己的自由生活。 夏谋远微震。耘秀也累了?难道她打算有无他这个丈夫也无所谓?可恶,他说藤原亚奈怀了允腾的孩子是真的,为何没人肯信? 屋外,夏玄之在庭院拦下快步疾走的夏允腾。 “大哥,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回台北,劭柔没跟你一起来吗?” “你要是这么想她,大可自己去找她!”夏允腾哑声回吼。这小子就非得在他面前表现他对劭柔的思念不可吗? “你是不是有心事?今天怪怪的。”夏玄之被吼得连退两步。见大哥心情恶劣,他想如果宣劭柔和他一起北上,有她安慰,大哥的心情应该会很快回复,这样妈也比较不会担心,谁知大哥古怪的扯到说他想宣劭柔。 “你听好了,以后你若让劭柔掉半滴眼泪,我唯你是问!”没让他再有发问的机会,夏允腾警告完,旋即沉著脸驾车离去。 夏玄之完全傻怔在庭院里。没事他为何会让宣劭柔掉泪?为什么他觉得大哥有将她交给他照顾的意思,而且还是万般不愿与不舍的交代? 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上演哪出戏? *** 夜很静,宣劭柔的心却乱得紧,了无睡意的抱膝坐在床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夏允腾。 上午他离开她的住处后,她就没再看见他,他没到她的咖啡馆,今晚店里打烊她还特地多待好一会也没等到他,他的租屋处始终一片阒黑。 她知道他不在家,他的手机又没开,她无法联络到他。 他在避著她吗?因为他误以为她喜欢夏玄之,却能随便和他发生亲密关系,把她视为不自爱的女孩,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一想到他会这么想,她的心就一阵难受。 她对他的感情再真不过,自己也绝非轻佻随便的女孩。如果她能联络到他,提起勇气向他表白心意,他是否会认为她是个花心女,企图脚踏两条船? “允腾……”抚著轻搁在膝上的米白色休闲服,她浓情低唤。这是她当他的后备新娘那夜向他借的衣服,一直忘记还他。这时候他究竟在哪,她又该拿自己的喜欢怎么办? 一串骤响的音乐吓她一跳,等认清是手机来电,她紧张的抓过梳妆台上的电话,深呼吸后接应── “喂。”会是允腾打来的吗? “我是夏玄之,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吵你。” 期待的心情顿时落空,她勉强打起精神回应,“我还没睡。找我有事?” “我想了许久决定还是打电话问你,因为大哥真的怪怪的。” “你大哥有跟你联络!他现在人在哪里?”没注意他那句怪怪的,她一心全挂意著心上人在何处。 “耶,你不知道他回来台北?”直到他拨电话前,都认为她应该在大哥身边。 宣劭柔眸底一黯,语气变得低迷,“原来他回去了。”这表示他打算和她划清界线是吧。 “对啊,他回家找我爸理论,控诉他不该胡乱跟你父母告状,污蠛你想麻雀变凤凰,我当你知道这事,也和他一块回台北,没想到你并不知情。” “他没跟我说他要回去。”心里一阵激动,他回去替她讨公道,是否代表他并未讨厌她,只是有点气她? 夏玄之开始觉得她也怪怪的。依大哥对她的维护,以及她了解大哥与爸的冲突情形,即使大哥没说,她应该也猜得到大哥会找爸算他致电骚扰她家的帐,怎么她的反应会是浑然不知。 “所以,你也不晓得他额头受伤?”狐疑的下一秒,他大胆猜问。 她震骇的跳下床,无暇顾及膝上衣服掉落地面,握紧手机问:“允腾受伤?!怎么回事?他要不要紧?” “大哥只说不小心撞到,实际情形只字未提。这次他回来神色不大对劲,对我也莫名的存有敌意,你和他吵架了?或是有其他事发生?”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 “他误会我喜欢你。”捡起休闲服兜在怀中,她心里焦急著他究竟如何受伤,又伤得如何。 夏玄之的嘴张成o字型。大哥误会宣劭柔喜欢他! “也就是他把我当成情敌!”以为他对宣劭柔也有意? “是这样吗?”她凄苦低喃,这时完全无法做这样的痴心妄想。 教她反问得一愣,他突然有些明白的拍额头。“看来你们都没把彼此的感情搞清楚,不过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明天你若有时间,请你到台北看我大哥,今晚他又跟我爸吵得不可开交,说不想再服从我爸的命令,更糟的是我爸说藤原亚奈怀了他的孩子,已答应回来当他的妻子。” “你说……藤原亚奈怎样?!”她的心紧紧揪住。 “我爸表示藤原家已经有她的消息,她亲口说怀了我大哥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大哥很恼火,离开别墅时脸色非常糟。 “依过去的经验,只有你劝得动他,希望你能到台北找他。就这样,我还有重要事要想,拜。” 一古脑说完,随即挂断电话。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向大哥澄清,他对宣劭柔仅是单纯的欣赏,未涉及丝毫男女情愫。大哥虽不是妈所生,他可是很满意有他这位兄长,半点也不想因误会和他减损手足亲情。 电话这头,宣劭柔怔坐在床沿,方寸大乱。 允腾曾说过他不曾和藤原亚奈见过面,为何她会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他们早就认识,早有交集,也早就有亲密关系…… “天啊,我在想什么?!”惊觉自己做了要不得的联想,她拽紧怀中衣服惊跳起来。允腾若真和藤原亚奈有暧昧关系,绝不可能做出反对与她联姻,甚至威胁她逃婚这种事,否则岂不是像他爸当年抛弃旧情人一样无情。 那夏谋远为何说是藤原亚奈亲口承认怀了允腾的孩子?是他逼迫儿子的另一种手段,或是另有隐情? 一颗心仍然很紊乱,然而宣劭柔告诉自己要相信夏允腾,倘若他是被冤枉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她曾答应靳老无论发生何事都要陪在他身边,所以…… 咬咬牙,她按下家里的电话。 “妈,抱歉,这么晚把你吵醒,我想知道你和爸选择相信我还是夏谋远。”听见是母亲接的电话,她直接道出重点。 “我们当然相信你,我和你爸打算明天再去找你,可不是还在气你。”冷静过后,她和老伴已晓得白天是他们受了夏谋远的挑衅,太冲动了。 “那么请妈麻烦大哥载你和爸来我这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 黎明乍现,夏允腾的心却犹像困在黑夜般黯沉低迷。 他几乎一夜未眠,昨晚由别墅回到公寓住处,他疲惫的将自己摔上床,想封锁奔腾纷乱的思绪往睡意里沉坠,怎奈愈不想思念,那道早已深刻他心底的纤丽人影,偏偏如丝如藤的占满他的思维。 一夕之间,他尝尽无边又痛苦的思念滋味。 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起身到厨房冲泡咖啡提神,才喝了口,便搁下杯子阖眼低叹,过去这一个月他已谑惯劭柔调煮的美味咖啡,其他的咖啡再也满足不了他的味蕾。 老天,她像空气一样渗入他的骨髓,失去她,往后的日子他要如何过? 隐约听见门铃声,他张眼望向客厅,确定并非幻听,他不禁眉头微蹙。五点多,谁会上门找他? 妈吗?因为担心他的伤,一大早过来? 门铃停了会儿又响起,他爬爬凌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后,前去应门,他虽和爸闹翻,但无意让妈为他操心。 门开的刹那,他整个人定在门边,只因站在门外的并非他母亲,而是令他痛苦想念一整夜的可人儿。 “我、我可以进去吗?”四目相对,宣劭柔的心紧张的狂跳,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极力忍下拥她入怀的冲动,夏允腾侧身让她进屋,关上门,情绪杂乱澎湃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先告诉我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她暗做深呼吸,要自己镇静下来询问她在意的问题。 “你还会担心我?”嘴角噙著苦涩。 “为什么这么说?”她对他的担心从来没减少过。 他黯然的撇过脸,“我不是玄之。”不是她恋上的那个人。 她恍然,移至他身前瞅向他回避的眼,决定问清楚,“为什么你一直认为我喜欢你弟?” “你在伯父伯母面前说你不喜欢我。”他扬高声调。她就非得残忍的逼他面对事实吗? “我必须这样说──” “因为我不够格爱你是吗?”胸口直教氾滥的情感撞击得发疼,他再也忍不住的吼出对她深埋的情意。 宣劭柔猛地怔住,伸手揪向怦然直跳的心口,“你是说……你也爱我?” “对,我们夏家两兄弟都对你情有独钟!”他烦躁的踱往窗前。她的心在玄之身上,他却占有她的身体,他的爱对她而言,是种伤害。 “我说的‘也’不是指你弟。”她心急的解释。 “你还有其他男朋友!”他旋身瞪视她,要把她让给玄之已经够令他挣扎,她竟还有其他情人。 “乱讲!我问的是你也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哪来一堆男朋友。” 恍如教雷劈中,夏允腾双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她,“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我──”她又开始嗫嚅,尽管来找他前已做了向他告白的决定,之前情急之下也脱口道出爱他,可他现在一问,她直觉扭捏。 “说话!你说你爱我是不是?”他激动的朝她欺近,急需她证明他没听错。 红唇微咬,她招了。“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夏允腾。” 心狂烈跳颤,他伸手拉过她,在她扑入他怀里时一并吻住她,唇舌缠绵炽热的纠缠她的,在她毫无保留的回应里贪婪又眷恋的索尝她的甜腻,让她清新甘醇的芬芳,驱退他胸中所有的不安挣扎。 直到两人需要透口气,他才结束这个欲罢不能的吻。 “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你喜欢我,别想赖。”他浊喘的在她红唇上索讨她的保证。 “我才没想赖,我喜欢的人本来就是你。”带著刚亲匿完的微哑嗓音低诉,她红著脸靠向他胸前轻喘,平复教他撩乱的呼吸。 “既然如此,为何你在你爸妈面前说你不喜欢我?”仿佛怕她又道出拒绝的言语,他将她搂得更紧。 “那时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意,我们又刚发生关系,怕你会在我爸妈的审问下揽下要对我负责,我只能谎称不喜欢你,谁知反而引起你的误会。” “当时我正打算向你父母坦承对你的心意,结果你的谎称让我以为那晚你只是同情我的身世、可怜我这些年的不快乐,傻气心软的委身安慰我,加上玄之和你处得不错,我很自然就想成你喜欢他。” “你是怎么想的啊,我对你只有心疼,哪来同情可怜这种东西,还拿、拿自己的清白安慰你呢。”她仰脸娇嗔,他就不会想到她是情难自禁? 夏允腾坦然的接受她的娇嗔,喜欢她对他的心疼。“这或许就是爱情令人变得脆弱不安的地方。” 一旦爱上,心也变得敏感多疑起来。 “好像是喔,其实……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怕坦白后你会怀疑我看上的是你的家世,所以一直没敢向你表白。”这不正是她感情上的脆弱与不安。 “看来面对爱情,我们两个都顾虑太多,我也是因为担心你认为我在戏弄你的感情,想等你结束后备新娘的身分,再向你诉情衷,没想到会横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并未生气她对他的质疑,他亦道出自己的顾忌。 “你真的爱我?” “这时候你还怀疑!” “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也爱我。” 他宠溺的轻捏她鼻尖,“那晚我爱你爱得那么深情卖力,你都感受不到?” 她烧红整张脸,困窘的槌他,“讨厌,人家跟你说真的,你扯到哪里去。” “这项证明令你害臊,那就这个──”他指向包扎著纱布的左额,“如果不爱你,误以为你喜欢玄之,我也不会心神恍惚的驾车奔驰,以致发生车祸。” “车祸?!你伤得怎么样?”宣劭柔小手发颤的轻抚他的额头。纱布下的伤口严不严重? “没事,缝了四针,还有轻微脑震荡……”话未说完,她眼里已噙著泪水,他心惊的轻捧她小脸,“我没事,别这样。” “伤得需要缝合还有脑震荡叫没事?如果严重的话,我有可能失去你耶!”想到这令人骇然的可能,眼里的泪水成串滚落。 夏允腾的心全教她哭拧了。 “别哭,我这不是好端端在这儿?你不会失去我,永远都不会。”他心疼的吮去她的泪,柔声安抚,揽著她坐入沙发,再将她搂在怀里拍哄。“听话,别哭了,我额头上的缝线下周就能拆,不会留下疤,轻微的脑震荡也不碍事,我才能开车回台北。” “你身上没有其他伤?”她哽咽的问。 “保证没有,骗人的是小狗。”他以诙谐的语气缓和她的心情。 她依恋的环住他的腰,“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心情再怎么糟糕,都别开快车。”她不要他发生任何意外。 “好,全依你。”心怜的吻去她眼睫上的泪珠,为免她再掉泪,他转移话题问起他在意的事。“我离开之后,你爸妈有没有因为我爸对你的贬损而怪你?” 她在他怀里摇头,“他们冷静后相信我是冤枉的,不过昨天夜里我把你的身世,还有你爸逼你联姻的事全告诉我爸妈了。” “为什么?”轻推开她,他没生气,仅是纳闷。 “你爸对我的不实指控,我爸妈想必对他留下坏印象,为避免他们连带对你起负面观感,加上我决定向他们坦白喜欢你,有必要让他们了解最真的你。”她唯独隐瞒两人已发生亲密关系。 “伯父伯母听了怎么说?”同意他和她来往吗? 小脸微现羞意。“我爸妈对你的印象很好,知道你的难处直替你抱不平,他们没阻止我喜欢你,否则我坚持连夜北上找你时,他们不会叫我哥载我来。” 她哥送她过来之后到他岳父家去,准备小憩会儿再回花莲。 夏允腾欣慰的搂回她。“谢谢你的家人愿意将你送到我身边。” 她含笑点头,同样感谢父母全力支持她的感情。“我的家人都很疼我,昨天爸妈是突然接到你父亲的电话,一时急怒攻心才会对我凶,得知你回台北跟你爸理论他抹黑我的事,他们很感激你这么维护我。” “你怎么知道我跑去找我爸理论?” “你弟说的。”见他听见他弟弟立即皱眉头,她坐正身子慎重的表态,“你别又胡思乱想喔!你弟觉得你昨天怪怪的,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他会找时间向玄之问清楚,对劭柔究竟有无意思。 “允腾,有件事我想问你。”略微犹豫,她轻扯他衣袖。 “什么事?” “听说藤原亚奈怀了你的孩子,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一听她提起藤原亚奈,他激动得站起来,“这事摆明是爸胡诌的,你不该跟我提这个。” 宣劭柔凝著黛眉跟著站起来。“可是你爸说是藤原亚奈亲口说的。” 他胸口遭猛烈撞击的退后,“难道你怀疑我和她有染?!” “我──”她能说她心里有点小疙瘩吗? “该死!你不相信我?!” 他受伤的眼神与嘶吼令她大惊,想也没想的上前环抱住他。“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听见别的女人怀有你的孩子这种消息,心里有点介意。” “面对这种烂消息,你半点介意都不该有。”她的丁点在意会令他非常不舒服,仿佛他真和藤原亚奈有暗通款曲的嫌疑。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这事只要你和藤原亚奈面对面对质不就穿帮了,你爸为何要用这样的消息逼你完成和藤原家的联姻?” “他已经不可理喻,什么荒谬的借口掰不出来。” “可是──”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可是,也不想谈我爸。”霸道的拦断她的话,他揽著她进他房里。 “允腾,你做什么?”她红了脸。这男人怎么一带她进房里就脱她的外套。“喂!你──”她低呼,全因他搂著她就往床上躺,他、他到底想干么啦。 “我好累,陪我睡觉。”他拉过丝被盖在两人身上。 微顿,她担忧的轻抚他的脸,“你哪里不舒服?头痛吗?” “我没事,只是昨天从你那里离开后思绪乱成一团,回家又跟我爸大吵,接著又未阖眼的想你一夜,好累,现在我只想抱著你睡一觉,你就乖乖的待在我怀里,嗯?”有温暖的她相陪,他才能睡得著。 “好,我陪你。”她温驯的应允,胸中满是心疼。从昨天到今早,是够他煎熬了,何况他还出车祸,得好好休息。 “你也睡会儿,抱歉,昨天我的误会也让你不好受。”疼惜的轻吻她眉心,他将她搂进怀里些。 “没关系,误会澄清就好,你赶快睡。”娇羞的回吻一下他唇瓣,她在他微笑的闭起眼睛后,将小脸贴向他胸口,亦觉困倦的阖起眼。 就先陪他好好休息,其他问题,等他醒来再说吧。 第十章 午后,云淡风轻。 宣劭柔和夏允腾正由一家综合医院出来,虽然他做了休息,但她仍不放心他的伤势,坚持他再到医院做一次脑部检查,所幸没有大碍。 “爱操心的小女人,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走出医院大门,他爱宠的轻抚她柔亮长发,之前他说不用上医院,她一副泫然欲泣样,吓得他只好依她。大概是上辈子欠她的,唯有她的眼泪能折煞他。 “嗯!”她娇笑的点头,真的安心了。 “想上哪儿?我带你去逛逛。”他牵著她往停车处走。 宣劭柔忽然停下脚步,像凝聚勇气般握紧他的手,“你有没有藤原亚奈台湾的联络电话?可不可以打电话给她?” “你要我打电话给谁?”他唯恐听错的问。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告诉她。 “你先别生气,我是觉得藤原亚奈怀孕这事有些古怪,你跟她的问题迟早要解决,若去找你爸问这事,你们一定又会起冲突,到时什么事都谈不了,所以我想干脆找当事人问清楚,绝不是怀疑你跟她有暧昧。” 夏允腾无语。他和藤原家的联姻的确迟早要做个了断,但要他打电话问这件他显然被栽赃嫁祸的事,感觉自己先向爸示弱一样。 “要不你告诉我电话,我以你妹妹的身分帮你向她问个究竟。”像洞悉他的不甘愿,她轻声提议。 “我妹?你提这什么烂身分。”他不满的钳住她的腰。 “只是权充一下,哪里烂。”这人在生什么气? “你的身分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妻子。” 她直教他眼里的执著震慑住,心跳如擂。他已经考虑要她当他的妻子吗? 一串电话铃声在这时介入两人的凝眸相望中。 “允腾,你的电话。”宣劭柔轻摇他手臂提醒。 夏允腾这才记起确实是他的手机铃声。下午出门前,劭柔要他从今天起恢复使用手机,好让她有事找得到他。 “我是夏允腾,哪里找?”发现是组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狐疑接听。 电话里静默几秒,才传来一道女声,“我是藤原亚奈,我想跟你见个面。” 宣劭柔心头一惊,她就被他环在身边,听得到电话里的声音。她才刚提议允腾打电话给她,未料她就来电。她为何要见允腾? “我们没见面的必要,我也不可能到日本找你,你只需说清楚你怀孕的消息是谁放的就行了。” “这件事我想当面跟你谈。我人就在台北。” “你人在台北?”爸说她在台湾是真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台湾,请你务必来一趟好吗?” 他蹙眉犹疑。宣劭柔轻拉他腰际衣服,向他点头示意答应赴约,尽管她同样讶异藤原亚奈就在台北,但所有疑云也只有见到她才能厘清。 与宣劭柔凝视片刻,他对著电话说:“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 干净明亮的一处公寓里,宣劭柔、夏允腾与藤原亚奈三人见了面。 同为女人,宣劭柔不禁要赞叹藤原亚奈的典雅漂亮,加上柔柔弱弱的气质,是男人应该都会想呵疼她。允腾对她的第一印象不知如何。 “这位小姐是?”藤原亚奈坐至两人对面,说著一口流利的中文问。她一眼就注意到这位随夏允腾前来的标致美人,更没遗漏他对她占有至极的搂揽。 “她是我的妻子,宣劭柔。” 藤原亚奈一惊。 “允腾。”宣劭柔急喊,即使心悸他的介绍,但藤原亚奈毕竟才是和他联姻的正牌妻子,他当著她的面这么说,似乎不太妥当。 收紧始终环放她细腰上的手,他坦然望向藤原亚奈,“我说的是事实,我要的女人只有劭柔。” “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但是……宣小姐,请你把他让给我一段时间。” “你要我把允腾让给你?!”她的心紧紧一窒。难道她想回头爱允腾? “你休想!藤原亚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夏允腾气怒的质问她。 “我怀孕了──” “别想扯出那孩子是我的这天大的笑话,既然糊涂得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不该张扬你怀孕的事。” “冷静点允腾,别出口伤人。”宣劭柔低声安抚他。藤原亚奈或许有什么苦衷,他这样说,会伤了她。 薄唇微抿,他握住她的小手,让她手心里的温暖平复他激动的情绪。“抱歉,我失言了,不过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和劭柔马上离开。” 她伸手抚向腹部,嘴角有丝幸福的纹路。“孩子是曜任的。” 两人没出声,静待她说明。 “曜任姓雷,两年前到日本洽公时在偶然的机会和我认识,我们两人偶尔会联络,这次爸要我和夏家联姻,我心里已产生犹豫的念头,你又打电话来威吓我若嫁给你,你不会爱我也不会碰我,让我更加确定这场婚姻要不得。” “算你聪明,要是你没有逃婚,我的威胁绝对会成真。” “光听你在电话中寒冽吓人的语气,我就明白你是认真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威胁,使我下定决心逃婚,与曜任取得连系到台湾来,这才发觉他一直喜欢我,而我对他亦早生情愫。” “雷先生呢?怎么没见到他?”宣劭柔问,感觉得出她对雷曜任的深情。 “他被我爸派来的人打伤了,仍在住院。”她之前才去看过他。 “啐,看来你爸也很糟糕。”夏允腾不齿的嗤哼。 “你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孩子,才告诉你父亲孩子是允腾的?” 她微讶的望向宣劭柔,没料到她灵敏的一猜就中。“爸很气我逃婚,有我的下落后更固执的认为是曜任诱拐我,叫人打伤他,我不希望他伤害我们的孩子,只能声称小孩是夏允腾的。” “你以为这么说能瞒多久?”夏允腾难以恭维的睨她。 “我明白这么做太艇而走险,但你对我无意,只要暂时以你妻子的名义待在你身边,我和孩子都会很安全。这件事刻不容缓,昨天没等到你的来电,于是我打电话到夏氏集团探问你的电话,请你过来,希望你能帮我。” “不可能!”他断然回绝。 “因为你顾忌宣小姐的感受?宣小姐,相信我,我只是借你老公一段时间,等我平安生下孩子,就会把他还给你,请你把他借给我好不好?” 宣劭柔直觉为难,她同情她的处境,可即使允腾还不是她老公,她也无法大方出借。现在才知道,面对真爱,她也会变得自私。 “你拜托劭柔也没用,我绝不会答应帮你这个忙!你目前需要的是积极反抗你父亲,争取你想要的幸福,而非做任何多余的妥协。” “我这么做是想保护我和曜任的孩子,怎么会是多余。” “如果我没猜错,雷曜任一定不知道你想的办法,否则得知自己深爱的女人要带著他的孩子去当别的男人的妻子,就算他现在下不了床,也会爬回来阻止你。” 咬著唇,藤原亚奈被堵得哑口无言。她确实瞒著曜任这项打算,也很明白他势必反对她的决定。 “藤原小姐,你这样瞒著雷先生,万一他知道,很可能对你不谅解。”宣劭柔深有同感的附和。 “没错,假如劭柔怀著我的孩子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无论有任何理由,都会逼我抓狂,我绝对会找对方,把他揍成猪头。” “你怎么扯到我身上。”她微赧的娇瞪他。这人讲得好像她真怀了他的孩子,她又没有。 “我说的是真心话,也顺便提醒她,别小看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占有心理。相反的,倘若今天雷曜任知道她的打算却无动于衷,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他不是这样的男人!就算他受了伤,仍想带我逃到别的地方,是我担心他的伤,不肯让他这么做。”藤原亚奈急忙为心上人辩白。曜任是至情至性的男人,这两年他之所以没向她告白,是想在事业上闯出一片天,以便能更匹配她的千金身分,目前他已拥有一家科技公司,仍怕委屈她。他对她的情意绝无虚假。 “既然这样,你更应该为你们的未来挺身和你父亲抗衡,妥协不是办法,至少你提的方法我无法配合,你自己好好想想。” “难道我们没其他方法可以帮她?”见她低头无语,宣劭柔不忍心的轻拉揽著她起身欲离开的夏允腾,小声低问。 他还未回答,有人按了门铃,就见藤原亚奈低语著难道是曜任回来了,匆匆跑前开门。 “爸!”她对门外的人讶喊,“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台湾?” “我要快点把你交给夏家,免得夜长梦多。” “你指的若是把你女儿交给我,那可以省省了,因为我老婆就在这儿。” “女婿?!”循著沉浑嗓音望去,藤原冈治看见了夏允腾,在两家联姻前他曾到过夏氏集团,见过他。 “你喊错人了,这位才是我夏允腾的新娘。” “你好,我叫宣劭柔。”被她心爱的男人轻揽上前,宣劭柔仅能腼觍的朝藤原冈治点头打招呼。 他总算瞧见屋里还有个清妍女子,惊问道:“你是我女婿真的新娘,还是与他 举行婚礼的后备新娘?” “两者皆是,我的新娘只会是她,请你别再叫我女婿。”夏允腾沉下声音,一点都不高兴被他叫女婿。 “开什么玩笑,我女儿都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说你的新娘是别的女人!” “请你听清楚了,你女儿爱的是雷曜任,怀的也是他的孩子。” “允腾!”宣劭柔惊喊。他这样爆出实情,会不会害了藤原亚奈? 他轻拍她的腰际安抚她。藤原亚奈不敢承认的引子他已经帮她揭开,现在就看她是否提得起勇气向她父亲争取自己的幸福。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雷曜任的?!”藤原冈治震愕得望向始终静默站在一旁的女儿。 她咬紧牙根抬起头,坚强的迎向他的质问。“没错,孩子是曜任的。原本我想请夏允腾帮忙,暂时当这个孩子的假爸爸,好确保爸不会伤害孩子,但他说得有道理,我若不挺身争取我要的幸福,爸永远不会正视我的感受。” “真是家门不幸,我居然生出你这样丢脸的女儿。”他气绿了老脸,就差没甩她耳光。 “让爸觉得丢脸,我只能说抱歉。可是我爱曜任,他和我肚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一切,爸倘若要将他们夺走,那我活著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在威胁我!” “女儿不敢,只是妈若还在世,她一定会支持我,不会像爸这样逼我。” 这几句感慨带给藤原冈治不小的震撼。他死去的妻子对女儿极疼爱,妻子去世后他忙于事业,对她付出的关心少之又少,就连与夏家的婚事也未问过她的意思,才逼得一向柔弱的她竟然逃婚,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有资格怪她吗? “藤原先生,我想我爸肯定没告诉你,这场联姻我从头到尾都反对,你要是想让你女儿恨你,造成任何的遗憾再来后悔莫及,就尽量阻止她与雷曜任相爱。 “我已经坚决向我爸表明过,这场联姻我碍难从命,随便你们两个做父亲的要如何不管儿女的死活胡搞下去,但我自己的未来我要自己掌握。” 看出他的动摇,夏允腾再激他一把,并暗示藤原亚奈要掌握自己的未来之后, 他搂搂怀里的人儿,示意她该是告辞的时候。 “藤原小姐,祝你幸福。” 宣劭柔也诚心的祝福藤原亚奈,而后在她含笑的道谢声中,和夏允腾离开。他们能做的也仅止于此,接下来就留给藤原父女去沟通与释放心结了。 *** “不知道藤原亚奈的父亲会不会为难她?”才坐上夏允腾的座车,宣劭柔仍心系藤原父女的情况,藤原亚奈有孕在身,她父亲不会失去理智的伤了她跟肚里的宝宝吧。 “之前我见藤原冈治脸上明显流露出对女儿的愧疚,他看来比我爸明理,等他跟自己的女儿恳谈以后,应该不会再为难她。” “希望真是这样。” “嗯?想说什么?”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暂停开车的打算,专心迎向她眼里的迟疑。 “你……见过藤原亚奈后,有没有一点点后悔没和她结成夫妻?” 浓眉顿蹙,“什么意思?” 她微咬唇瓣,小声的说:“她是个古典美女,一身柔弱的气质我见犹怜,假使她今天没怀雷曜任的孩子,你对她会不会有点心动?” 回答她的,是他一把拉她入怀,密密实实的封住她的唇瓣,不由分说的给她一记火热绵长的深吻,让她只能瘫软在他怀里娇喘。 “在今天之前我虽然没和藤原亚奈见过面,但我看过她的照片,如果我对她的容貌著迷,直接答应联姻就好,何必反对?你竟然问我后不后悔没娶她,对她有无心动,这话存心气死我!”他微快的在她柔唇上嗄哑低斥。他都已经向藤原父女表明他的新娘是她,这小女人还怀疑他的真心,真想气昏他。 “人家只是好奇问问嘛。”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想知道他对藤原亚奈的感觉,因为藤原亚奈真的是男人都想呵护的柔弱型美女。 “没事跟人家好奇什么,难道要我在这里占有你,你才能明白我唯一想爱想要的是谁。”俯身含咬她的贝耳,惩罚她说出气人话语。 “你别、别乱来喔,我们在街上……嗯……”话未说完,她教他不安分的舔吮惹得嘤咛出声。 “老天,就只有你能让我失控。”他靠在她耳畔粗喘,努力平缓蠢动的欲望。 宣劭柔在他怀里酡红双颊。分明是他造次还怪她,她可什么都没做耶。 “你爸在家或在公司?”她猛地迸出一句。 “拜托,是谁说开咖啡馆很浪漫的?一直有著浪漫细胞的你,干么在这时候杀风景的提起我爸。”是谁教她提起与他对立的人,直接浇熄他的渴望这招。 她仰起小脸娇嗔,“你又扯到哪里去,我是想到我有必要去找伯父,跟他把话说清楚。” “跟那不讲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告诉藤原亚奈要勇敢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也要啊,我要请伯父别再为难你,放你自由,这样我才可以拥有一个开开心心的老公。” 胸中因她那句含羞带怯的老公,漫过一片柔情悸动。他眷宠的轻抚她的脸,“谢谢你体贴的心意,但以目前我爸和我对立的情况,我不认为我们有办法平静的坐下来谈。” “所以我去找他,你在外头等我。” “你要单独见我爸?!” 她点头。 “免谈!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我爸的刁难。” “我知道你担心我会再挨伯父耳光,但上次是意外,不会再发生了。而且就如你所说,你们父子现在贸然碰面只会引发战火,可你们之间的问题愈拖只会愈糟,让我去和伯父谈谈,至少让我捍卫自己的爱情,这样我才能大大方方的把你拐回花莲去。” “劭柔──” “好啦,让人家去,你就在门外等,若有什么动静再冲进来,好不好?” 她软软柔柔的央求令他很难拒绝,再说他若执意反对,到时她偷偷跑去找爸而受任何伤害,岂非更糟。挣扎会儿,他勉强同意,“好,我载你去找爸。” *** “宣劭柔!怎么是你?” 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响起夏谋远的讶问声。他听见敲门声,以为是秘书或小儿子来找他,未料抬头竟看见宣劭柔。这丫头来找他做什么? “我有事想跟伯父谈。”深吸口气,她提起勇气走到他办公桌前。 “来讨伐我向你父母举发你想麻雀变凤凰的事实?”他揶揄的嘲讽。 她平静以对,“只要伯父放允腾自由,别再逼他,您要如何抹黑我都没关系。” “笑话,我逼他什么了。” “您逼他照著您严格的期望成长,逼他担下夏氏集团的重担,更为达成您将夏家事业远扬国际的企图,逼他和您所选的集团千金联姻,伯父,您一直逼他不快乐您知道吗?” “住口,你这个外人凭什么指责我!”以他的地位声望,几时轮到个女娃批评他的做为。 她无惧的迎上他犀利的注视,坦然直语,“就凭我爱允腾,凭我希望他快乐,即使伯父觉得不中听的话,我仍然要说。” 他直教她眼里如水的清澄怔住。这丫头当真爱上允腾,且爱得很纯粹。 “允腾要娶的是藤原家的千金,你别搞错自己的身分,自抬身价缠著他。”他凛声回驳,不想承认自己欣赏这女孩的坦荡。 “藤原小姐怀的是她情人的孩子,并非允腾的,稍早我和允腾刚见过藤原亚奈和她刚由日本来台的父亲,伯父若不信,等会儿可以和藤原先生联络。” “怎么可能?夏家和藤原家只会完美的联姻,怎可能出这种状况。”他惊愕的站起来。 “打从伯父逼允腾答应联姻,事情就已经不完美──” “你懂什么?儿女的一切由父母做主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伯父就无视允腾这二十多年来孝顺的压抑自己与承担痛苦,一而再的以父亲的权威逼迫他,好成就您认为的完美?” 你知道吗?当你的儿子好累。脑海如闪电划过夏允腾昨夜的控诉,与他脸上映现的疲惫沉痛神情,夏谋远心中一凛。他这个父亲给儿子的命令真那么沉重吗? “每个人追求的目标不同,我无法说您以名望地位,以及无尽拓展事业的野心有错,然而只顾发展野心,拿亲人的快乐来牺牲,有点残忍。” “你说我残忍?!” “呀啊!”见他低吼著朝她走来,宣劭柔惊呼的闭起眼,“伯父如果要打人请打小力一点,你上次甩的耳光真的好痛。” 夏谋远的火气猛地教她傻气的反应愣掉大半。 “咦,伯父不打了?”脸上未承受任何疼痛,她慢慢的张开眼。 “我有说要甩你耳光吗?”他破天荒的感到好气也好笑,他仅是下意识的走上前,几时要打她了,就算他要动手,这丫头也该是赶快跑开,而非叫他打小力点。 他忽然明白大儿子为何这么维护她,她的傻气直令人感觉没辙又奇异的窝心。 “哦。”宣劭柔没敢说上回他要打允腾也没事先通知啊。 “大胆的跑来指责我的不是,你不怕我再向你父母告状?”他微带试探的问。 她居然笑得安心。“我爸妈已经知道有关允腾的一切,很心疼他,您的任何煽动都不会再对他们造成影响。” “可见你们一家人都对夏家存有不良企图。”再下猛药激她。 小脸严肃的板起,“无论您是否相信,我爱的就是允腾这个人,我爸妈支持的,也单纯是我的恋情,今天就算允腾不再是夏家人,我依然要和他在一起。不过倘若您再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很可能会失去这个儿子,那将会是您最大的遗憾,因为您真的拥有一位很优秀的儿子。” 夏谋远无语反驳。昨天允腾已表明随时能与夏家断绝关系的决心,耘秀后来也说事情若真走到这种境地,失去允腾将是他最大的遗憾,而且事情要真这样发展,她会离开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今天我除了来请伯父对允腾放手外,还要告诉您,不管您同意与否,我都要带他回花莲继续度假。” “你要带允腾回花莲?” 她笑著点头,“伯父大概不知道,他在花莲做自己的这些日子,过得好开心,或许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可是我会陪著他,尽所能的让他快乐,偷偷告诉您,他笑起来很好看。” 还来不及消化完那句允腾在做他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所带给他的惊愕,手机传来简讯,他狐疑的走近办公桌拿起手机,发现赫然是允腾发的── 无论爸如何反对刁难,劭柔都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妻子。 “咦,我也有简讯?”宣劭柔由皮包拿出手机,一看简讯她马上低呼,“糟糕,允腾说我在这里待太久,再不出去就要冲进来。伯父,我走喽,免得允腾进来你们又吵架,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请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再见。” 她说完即离开办公室。夏谋远无比惊诧,莫非允腾一直在外面,是宣劭柔怕两人发生争执,所以单独进来见他?这么想著,他跨步走往门口…… 门外,宣劭柔在长廊上扑进夏允腾的怀里。 “我没事,别冲进去跟伯父吵。”她轻抚他微微蹙起的眉心。 “我说你只能进去十分钟,你超过时间了。”他揽紧她,刚才差点就不顾一切冲进爸的办公室要人,后来勉强忍住,才分别发简讯给她和爸。 “我有很多话要说嘛。” “爸没为难你吧?” 螓首轻摇,她忽绽出甜美笑靥。“我刚刚说要带你回花莲继续度假,伯父没反对耶,那表示我可以把你绑架回花莲了。” “什么绑架,你当你是抢匪啊。”他被她逗出莞尔笑意。 “敢当著伯父面前打你的主意,是满像抢匪的,我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一项不可能的任务,现在心跳得好快。” “等你真将我带回花莲,才算完成这项不可能的任务。”他爱宠的取笑她。 “对厚,那你在台北再休息一晚,明天再让我五花大绑带回花莲。” “喂!”这小女人玩上瘾啦,还五花大绑哩。 她在他怀里咯咯娇笑,想像著他被缠绑的模样,一定也很帅。 夏允腾恋栈的望著她,亦噙满愉悦的笑。他不想管爸又会对他采取何种行动,只要有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劭柔,我饿了。”凝视著她柔美娇颜的眸色转浓,他轻揽著她迈步。 “你肚子饿啦,我们回去你那儿,我煮东西给你吃。”她可没忘记他肚子饿脾气会变差,还是赶快和他离开,以免他等一下就冲去找他父亲,和他发生争执。 “ok,我们赶快回去。”搂著她加快脚步,魅惑的笑里藏著坏坏的心思。他是饿了,但对象是温柔可人的她。 办公室这头,夏谋远仍站在微敞的门边,心情极端震撼。 刚才那个笑得开心轻松的人真是他儿子?是他这个始终将他当成扩大事业野心的父亲,活生生压抑他的快乐这么多年吗? 望著他和宣劭柔亲密相倚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那头,他轻轻关上门,胸中盈满冲击的思绪,也许,他该好好重新审视自己的所做所为了…… 尾声 四个月后── 天气晴朗凉爽,是个适合结婚的好日子。 宣家,宣劭柔静坐在她的房间里,脸上映著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今天她将成为允腾真正的新娘。 这件婚事是夏谋远主动答应的,或许是他想通了,在允腾剩余的两个月假期里,没再打扰过允腾,更在允腾结束假期的最后一天打电话告诉允腾,不会再强迫他做任何事,并且同意他娶她。 准公公的他顿悟,她比任何人都高兴,因为这代表他和允腾父子新关系的开始,也代表允腾可以彻底挣脱束缚,轻松的做自己。 两父子现在见面虽然有点局促,但那是新关系开始的别扭,而非以往的对立。而允腾与阮耘秀之间也更亲近了,两人就像亲生母子一样。 允腾为她买下咖啡馆与楼上的房子,打算婚后两人就待在花莲,住在咖啡馆楼上,准公公没反对,他则允诺会继续以网路协助处理集团事务。 彤净得知她要嫁的正是她当后备新娘的那位“老公”,惊讶得直呼好神。而已知道一切真相的靳老,今天也专程来花莲参加他们简单隆重的婚礼。 至于藤原亚奈,她们成了好朋友,她同样获得父亲的谅解,与雷曜任有圆满的结局。不过因孕吐严重,没来参加婚礼,事先已捎来满满的祝福。 “学姊,新郎来了!” “夏大哥不愧是宣姊挑的老公,无论颓废或西装笔挺,都超有型的。” 彤净与徐玟歆的喳呼打断她的思绪,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迷人的黑眸里。 “老婆。”夏允腾柔情低唤的走向她,轻牵起清美绝伦的她,“怎么办,你美得让我直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别乱说话,你想让彤净和玟歆取笑啊。”她羞赧的小声娇嗔。 “宣姊姊好漂亮喔,你真的要当夏哥哥的新娘吗?”钱宇童稚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四目相对中。 “小鬼,你来搞破坏的?”夏允腾低头俯睨他,这小子找他挑战战斗陀螺又输他之后,已死心的说不跟他抢劭柔,现在又想开始卢,要劭柔等他长大再嫁他? “才没有,人家只是顺便问一下而已。”小嘴不甘心的嘟著。要不是他每次挑战都输夏哥哥,外婆和妈妈也说他是最适合宣姊姊的老公,他才不要把自己早就预约好的新娘让给他呢。 “没想到连小孩都这么有眼光,嫂子真是美呆了。”也进房里的夏玄之大剌剌的说。这个嫂子平常就够标致,穿起婚纱更是绝美逼人。 未料他的称赞惹来令他头皮发麻的两道凛冽嗔视。 “大哥别误会,我对嫂子是单纯的赞美,没其他意思。”急忙解释。他可是以愿意让大哥揍两拳作保证,才消除大哥以为他对劭柔有二心的怀疑,可不想在这重要时刻又令大哥误会。 再瞪他一眼,夏允腾占有的揽住他的新娘。 “我们该出去了,爸妈还在等我们。”他得尽快和她完成婚礼,宣告他的所有权,避免一堆大小男人全都打她的主意。 宣劭柔嫣然娇笑的点头,望著他浓情低语,“希望我这个妻子能带给你所有的快乐。” “傻瓜,只要有你陪伴的每一天,你老公永远都是幸福快乐的。”呢喃方落,他情难自禁的吻上她。 “哇,这幕儿童不宜,小宇,闭上眼睛。”夏玄之嚷嚷的冲过去捣住他的眼。 “厚,新郎,你会把新娘的妆弄乱啦,玟歆,准备帮学姊补妆。”彤净和徐玟歆忙著找化妆品。 没管周遭的抗议嘈杂,夏允腾依旧缠绵的拥吻他心爱的妻子。他发誓,他会竭尽所有的爱,让怀里的小女人亦永远幸福快乐。 宣劭柔同样全心全意的回应他,悸动的感受他亲匿传递的深情,胸中满溢甜蜜的幸福。她好感谢学妹的后备情人坊让她遇上一辈子的真爱。 不晓得彤净的情人坊,下回将成就谁的姻缘呵? 【全书完】 是不是还看不过瘾?敬请期待颜依依的后备情人坊系列之《开溜情夫》和《劈腿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