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教师杀人事件》 楔子 今天走在街上,跟一位朋友一起闲晃。 难得有时间可以让我不疾不徐走在喜欢的那条街道上。雨后的天空很清澈,空气也很新鲜,世界都亮眼了。不想继续坐在家中的沙发上,看着令人沉重的电视新闻,媒体,曾几何时已经变成了鲨鱼?对于血腥特别敏感。 「溜冰女教师的案件你觉得怎样?」朋友问我。 「令人遗憾。」我没有特别的论调。 「你怎么变得很没想法?以前问你时事,你总是很多想法。」 「是人,都会变。」我这样说着。 其实,我觉得很自然。能说什么?说社会生病了?这说了千百次。说人心不古?这是废话。说请了解被压抑的同志爱情,也会有抑制不住的时候?那么绝对会引来所谓「正道」的挞伐,而且,我也不习惯帮罪证确凿的人开释罪衔。 其实,我总觉得……受罚,并不能抹灭罪刑……但不否认,它可以用来平复其它人的愤慨。法律是保护活着的人,对于亡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常常听见受难者的家属说:「一定要……以慰……在天之灵。」真是如此吗?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那无法确定看不看得见的亡灵? 「还有那同志恋童癖的网站,你不觉得他跟那女教师都有损同志形象吗?」朋友有些激动。 「不觉得。」我淡淡的说着。 是啊!为什么要去觉得呢?因为会觉得的人已经够多了! 人们会把焦点放在「一个女同志杀人!」或者「一个女教师杀了不跟她谈恋爱的同性学生!」而没有人会仔细去想,为何会发生?怎么有过前车之鉴还没有去注意跟避免?在我眼里,这一则新闻是「情杀未成年少女」。 人们会把焦点放在「一堆男同志爱诱拐未成年男孩!」或者「查获男同性恋又加上恋童癖的网站!」而没有人会仔细去想,为何会发生?怎么社会对于恋童癖及同性恋者的理解范围如此浅薄?在我眼里这一则新闻是「破获放置未成年色情图片的网站」。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很简单,有分别的是人心。同性恋?只是男生爱男生或女生爱女生。把很多事情单纯化,你才能看到症结。 不要着重于杀人者的身份,要注意的是他的动机跟事后处理。老师是人、同志也是人,请不要用自以为是的道德标杆逼他们作圣人。 你可以说:「我就是讨厌杀人犯!」 但请不要说:「同志~老师~还杀人!」 杀人,是事实,你可以讨厌这种行为!你可以讨厌有这种行为的人,因为他犯下罪行,伤害别人。但是同性恋,只是一种性取向,与杀不杀人其实无关…… 这一则故事是这样子的…… 第一章 同志教师杀人事件 我走的还不够远,心一直都留在我们过往的那些昨天。偶尔还会一个人坐在篮球场,傻傻的流眼泪。 车子开往山顶,今夜的路好像特别的漫长。如果可以,能不能一直延续的开下去,好让我准备结束那绵延的惆怅…… 今夜没有星光,我一直遥望着你以前用手指出的远方,那无法跟你一起到达的天堂。天空飘着细雨,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陷入,我不能自已的跌落,那一年的盛夏…… *** 「喂!你有没有兴趣在暑假的时候打工?」朋友这样问着我。 「如果是麦当劳的话,就免了!」我总觉得他不会给我什么好差事。 「当然不是,我要介绍你的可是能赚钱又能受人尊敬的好康工作。」 「当总统啊?」 「家教。」 「不要!我讨厌小孩子。」我一口回绝。 「谁跟你说是小孩子,是高中生。」 「更糟!到时候他不受教,反过来报复我怎么办?」我咬了一口面包,实在难以下咽。但没有钱买饮料的我,只能这样克难。 「也对,以你这种机车的个性,应该很快就会被人『盖布袋』……」 「听你在放屁!」我不服气的吭了一句。 「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赌你接下家教后的一个月之后,会不会被『盖布袋』。」 「少来!激将法,烂招。」 「那你敢不敢?」 「好!就跟你赌!赌当街裸奔敢不敢?」 「一言为定。」 就这样,我定下了一个愚蠢的赌局,不过,这赌局的输赢不如台面上,它大大的改变了我的一生。 这家家教中心的方式很奇怪,把老师的照片跟数据做成卡册,就像是模特儿经纪公司的艺人卡一样。当家长跟学生选定几个之后,隔天便来面对面的做面试。 好几次我都没有接到通知,而且都是在第一次看卡册时就被刷下来了。听主任说是因为我的样子看起来不够凶,不够像老师,他建议我换一张照片试试看。但我并没有很积极的想要这份工作,所以一直没当一回事。 直到那一天…… 一排教师坐在横摆长桌的另一端,战战兢兢。这边的家长多半是有钱有势,所以千挑百选之外,还要望望自己的宝贝儿子或女儿满不满意,但事实上,我感觉这很像应召站的运作模式。而我们这些师大将要毕业的准老师,却一如奴隶市场里的肉票,等着被主人调回去,任人宰割。 终于,我被选上了……在一群表现优异的人面前,显得慵懒不在乎的我居然被选上了。 「我就要他!」他指着我。 我也讶异的指着自己。 「你确定吗?」他母亲捏了一把冷汗。 「确定,不是他我就不要了!」 「可是,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3号的老师好像比较……」 「对啊!再考虑看看。」我也跟着劝说,这样的行为反而让其它人觉得不可思议,像是硬要把到嘴的肉给丢掉。因为,我真的不想教书,也不想完成这个赌局。 「你自己说可以让我选的,那不然我就不要补了!」 「好吧!那就他吧!」然后他母亲对主任说:「就4号吧!」 于是,成交了,身为4号奴隶……不!4号家教的我,开始了课程的安排。 第一天,我穿戴整齐的来到他家,准备开始我的家教生涯。既然都已经要教了,总不能误人子弟吧?所以我还是很认真的做教材准备。 「让我看看你的程度到哪里好吗?这一题习题你做做看。」 「好!」他很乖的做了习题。 其实我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他看来满好沟通的嘛! 「那再来是这一题。」 「不要!我累了,要休息。」 「啊?」我没听错吧?他只做了一题啊! 「唉!4号,你有没有女朋友?」 「你叫我什么?」 「4号啊!你那个时候不是4号吗?我选错了吗?」 「喔!我是啊……」 「对啊!你有没有女朋友?」 「这不属于家教范围,还有,你应该叫我老师。」 他伸着懒腰道:「唉呦!别这样子嘛!其实我会选你啊……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你看起来最不想当家教。」他又问道:「那4号,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我不叫4号……」 「好啦!那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我合上书本,我想他根本没心上课。 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家教,他要的是一个玩伴。陪着他的时间不是看a片,就是听他讨论女生跟篮球。 某日我跟那位替我找来这差事的朋友在校园里闲聊,突然跟他说到这些事情。 「这样正好啊!轻松玩轻松赚。」朋友这样说着。 「但我总觉得这样有点误人子弟。」 「唉呦!不用想那么多啦!你又不是真的老师。」 看见自己吃着丰富的便当,接下家教之后,我的生活的确改善了许多。 不过天知道,我其实真的有在修教育学分,小时候我就一直想当一个老师。那理由跟一般孩子一样,很愚蠢。就是某天被老师误会、荼毒、痛扁一阵之后,就心中暗自立下心愿「我以后也要这样对你的孩子!」 只是,很多人在长大后便遗忘这件事情,放弃这样幼稚的报复计划了,而我却继续迈向我的教师之路。 当然,我的理由不再是那种幼稚的心态,而是一种无心插柳,或许也可以说是逼不得已…… 我很顺利考上专门孕育为人师表的那一所大学,而且刚好志愿表上是第一顺位。当时望着镜中的自己,看看长相嘛……很普通,听听歌声…… 勉强算五音俱全~虽然我私底下很喜欢自己哼哼~至于肢体动作嘛……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要看见我跳舞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的生日很特别,但是这特别的节日大家都双双对对,没人会来陪我,而且也没人记得…… 然而对于我这种不会变天鹅的丑小鸭而言,当老师是再正常不过了。 普通规律的生活,不需要接受镁光灯~上社会版就例外了!安定而朴实。 想想,除了我是同志这一点之外,我好像根本没有异于一般人的地方,但我很认分。 某一次的考试,他突然发了高烧,听说是熬夜念书。我很讶异,既然有我,他为什么不干脆好好补习,却要在我走了之后开夜车? 「因为,如果上了课,就不能跟你玩了啊!不开夜车,考不好,你会被换掉,那我不就看不见你了?」他说。 「以后补完习,我看情况,留下来陪你玩一下不就好了。」 他点点头。 「那以后可要好好上课喔!」 「好啦!」 他常常问我许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什么是光年?」、「所谓的死海古文卷是什么?」、「回教国家为什么好战?」、「你的手为什么有一个那么大的疤痕?」而我总为了这些跟家教无关的问题奔波。然而通常,都不了了之,他好像总是随便问问。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年,而我也持续当着他的家教,虽然说我跟他多半的时间都是在讨论课外的事情。不过,基于身为老师的尊严,我还是会多少让他吸收一些。 今天在他的房间里上课时,气氛很不一样,我手中握着那份出国留学的合格申请书,上面有我的梦想、理想,我盼这张纸盼了三年。于是我难掩兴奋的跟他分享着喜讯。 「啊?你真的要出国喔?」他咬着笔杆问着。 我点点头。「我盼很久了,可以修心理学教育学分,那是未来的趋势。」 我继续指导课程。 「那从今天开始,我们不用上课了!」他合起书本。 「你的意思是……要换掉我?」 「才不是勒!是你都要走了,我们当然不应该浪费这些时间,要好好相处一下啊!」 我苦笑着道:「你对我怎么那么有兴趣?」我是真的搞不懂,我如此平凡,而他这样帅气、家境富裕、朋友爱慕者从来不缺,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有兴趣?或许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吧! 「因为我喜欢你啊!」他笑着说,还不正不经的补上一句:「你当我马子好不好?」 「当你马子有什么好处?」我没急着拒绝,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是认真的。 「反正你就要走了,当一下我马子又不吃亏。好歹我也算是个帅哥啊!而且你们同性恋不都喜欢我这种幼齿、阳光又健康的?」他说到这里,还把手臂的肌肉现给我看。 「等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同性恋了?」我倒是比较紧张这个。 「你常常买同性恋的杂志啊!」 「啊?你偷翻我包包?」这使我有点生气。 「谁偷翻你包包啊!是你在诚品买书时我碰巧看见的。」 「……」我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很不够意思捏!这么熟了你都不跟我说。」他埋怨着。 「所以你知道我是……那个……很久了?」 「嗯啊!」他拆开一包零食吃了一口递给我问道:「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刚刚的事情依然让我吃惊。虽然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但这样更让我纳闷。 「那你到底要不要当我的马子?」他继续问着。 「神经病!你那么多朋友,又好多女生喜欢,干嘛没事找我麻烦拿我来寻开心?」 「你以为我的朋友都是很真心的喔?拜托喔!在那种有钱人读的烂学校里面,谁跟你搏真感情啊!其实我很孤单的。」他煞有其事地说着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鬼话。 「你所谓的烂学校,是社会上有名人士子女最多的学校。」 「谁希罕啊!」说完他把书包丢到床上:「丑死了!」 后来,就好像事先约好的一样,我总是习惯性的陪着他,几乎成了一种习惯。身为他的家教,我做了许多超出工作范围的事情。包括在他打完球后送上一瓶饮料。 当然,他也很在乎我,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对我而言很感动的事情,但他总是很努力的考好,让我不被撤换,想要继续能上我的课。而我也花了越来越多时间在他身上。就好像真的是当他马子一样。我没有想过这样好不好,但好像习惯成自然的就会这么做。 「你在干嘛啊?」砰、砰、砰,他运着手中的篮球。 「看星星啊!」我淡淡的笑着。 他抬头仰望,然后低下头对我说:「都长得一样啊!」 「当然。」 「那有什么好看的?」砰、砰、砰,他继续运着篮球。 我微笑不答,只对他摇摇头。 他很顺手的取走我身边的饮料道:「我去打球啰!」 虽然那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但他怎会如此自然而然,好像认为那是很应该的呢?想到这里,又觉得无谓。我笑了,我不也是心甘情愿吗?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甚至是会爱上他的!跟他深交之后更是明白如此。所以,我时时提醒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爱上,缠绵将是最寂寞的回忆,誓言更不能留住他。我克制着、压抑着那萌芽的情感。 某一天的无厘头,打乱了我们的步调。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摇摇头,无奈的笑着。 「是不是嘛!」他孩子气的追问。 我还是淡淡的笑着,我不敢奢望他会喜欢我,只要不讨厌我就好了。 他嘟着嘴:「那你不喜欢我,情人节我就不送巧克力给你啰!」 我点点头,还是笑着。觉得他可爱透了,居然威胁利诱。身为异性恋的他,要听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吼!你怎么就是不说话?你不是同性恋嘛!说嘛!」他拉着我摇手。 我笑得更明朗,还是摇着头。他动作越来越大,我知道他只是闹着玩。 拗不过他一再纠缠,我只好说:「我的确是同性恋,就算是,我也对你没有感觉。」我说出让他失望的言语。其实,我想他是闹着玩的,所以我也笑着回答,把他当弟弟就好,我可不想变成诱拐未成年的狼师! 倏然间,脸颊一阵湿润。我讶异的看着他…… 「那……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了?」他羞涩的问我。偷吻我的人比我更脸红。 「……」我傻傻的望着他,摸着我被他吻上的那块地方。 他站起身子拍拍身上尘土:「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或许明天,或许很久很久以后。你对我有感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喔!」 说完,他奔跑。 直到他消失在河堤的另一端,我还是摸着脸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叮咚!」走出7-11的大门,伴随店员的那句「谢谢光临!」信步走在深夜的大街上,点燃一根烟吸纳着,火光在夜里一闪一灭,好像是只为我一个人绽放的霓红。 望着四周的景物,如此熟悉却没有什么舍不得。父母早已不在,没有兄弟姊妹,从小我就是一个人活到这么大把年纪,套句接触陌生名词时他说话的方式:「亲戚?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对了!他呢?我走了以后他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又不禁要嘲笑自己了,我为他担心这个做什么?他家一定会替他找新家教啊!我有什么好不放心……只是,没有人陪他一起做一些他喜欢的事情。 情人节前一天我去上最后一堂课,上完隔两天我就要出国了,他就算有心要送我巧克力,我也没机会吃了!或许这样最好。 没想到那天……他突然将我压倒在床上,他强壮的手臂不让我有一丝挣脱的机会。 他口中说着很粗鲁的言语…… 「今天不上课,上你!」他坏笑着。 「三八喔!」我笑着,他常常来这套。 「你不信喔!」他说完把我的手拉去摸了摸他坚挺无比的那个部位:「很大的?」 我感到尴尬,生气的道:「你别闹了喔!」我怒视着他。 他不理会我,我的凶狠表情一点吓阻作用都没有,像是不存在一样。 他凑过嘴来轻轻舔咬我的耳朵,然后想吻我的嘴,我避开了。 「你不要太过分喔!」我恶狠狠的警告。 「你不喜欢我吗?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一、点、也、不、喜、欢!」我斩钉截铁的说着。 「不喜欢干嘛花那么多时间在我身上?干嘛我当天亲你,你呆掉?不喜欢干嘛我一碰你的时候你的老二就那么硬?」他说完又继续动作着。 其实,他说的对,我喜欢他,甚至不止一次想着他的样子五打一,但就算我饥渴如一头性兽,也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跟一个未满十八岁的男孩做那档事。况且还是我家教的对象…… 「你到底要干嘛啦!玩笑玩过火就不好玩了。」我脸部潮红的说着,不单单是用力挣脱,有少部分也是因为我的难耐跟被看穿。 「要干你啊!」他直辣辣的说着,并且强硬的扯开我的衣服。 「天啊!我要被自己的学生强暴了……」我心中回荡着这句话。 但是……这却让我有点亢奋,我知道这样子说很下流,但他那种强而有力的拥抱,那种挑逗的技巧,可以证明他的a片不是白看的。 我要被强暴了,要被一个我喜欢的男孩强暴了……我不应该高兴,但我却忍不住那种窃喜的感觉。 「不……不行!那里不行……」天啊!他正在打我「后面」的主意,这是真的吗? 我的拒绝没有被接纳,他依然是进行着他想要做的那件事情。他在我的后门涂上冰冰滑滑的润滑剂,当他进入的那一刻,我简直痛到要裂开了! 真的很不舒服,也想不到他的家伙居然那么够看。他一挺到底,我很痛,我应该推开他,但我却只是把手紧紧扣在他的肩上。 「慢一点……真的好痛!」我和着眼泪哀求。 他望着我,将信将疑的谈起条件:「那你保证不会逃?会让我做完全程?」 我痛得只能皱着眉头点头如捣蒜。 「好,那我慢一点,你趴着好像比较不会痛。」他导引着我,也像是命令。 我望着他,慢慢的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脸让我有点害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后面做些什么。虽然不用猜也知道他会干什么,但总是有一种无防备任由宰割的感觉。后来,我感到他顶着我的后面,慢慢的撑开那个平时只出不进的洞穴。 「喔……」我轻轻叹了一声。 他继续的插入,不疾不徐,速度一致,直到整根没入。 「要开始动了喔!」 我点点头,他开始动作。说也奇怪,我闭着眼睛,但脑海里却浮现着他的脸,而我不正是跟他在做那档子事吗?为什么看不见他的脸却又想着他的脸?他的冲击跟律动让我渐渐进入一种很享受的阶段,被他的气味及体温包围。 他将我转向他,驾着我的双脚,快速插入后不断猛烈抽动着,在我的体内徘徊不去,而我到最后也舍不得停止。 背离道德,无所谓!真的,反正只做这么一次,我身不由己,我是受害人,我过几天一飞就漂洋过海,就当作是老天爷给我临别的礼物,也是我给他临别的礼物,就当作一场梦,对!一场梦…… 遗忘掉所有的信仰、戒律,不要跟自己的欲望逞强,藏匿那身为老师的光环,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我不懂天堂是什么样子,但若真的有,现在这样就是天堂。 忽然我睁开眼睛,我望着他,看清楚他的模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他在我的身体里。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着…… 不知道……最后的那一阵舒爽跟茫茫然,我仿佛看见了他的容颜,变成天使,那种浸淫在满足和愉悦之中的表情,俨然就是天使的面孔。而我也在他眼中找到属于自己接近天使的脸孔。我原以为会是很丑恶堕落,却恰巧相反。 后来,那一夜,我们承认了彼此,不只是心,还有身体。 我们……我们……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砰、砰、砰,他运着手上的篮球。 这是他对我们之间的疑问。 「不知道……」我第一次没能对他的问题提出答案。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我二十二他十七,我们是同性恋,甚至是师生恋…… 「我们这样是不是叫做同性恋?」砰、砰、砰,他依然运着手上的篮球。 「我不知道,算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准备当一个同性恋,也没有勇气面对师生恋。 我点起了一根烟。 「不要抽烟!」他把我的烟给抢过去踩熄。 「你!」我有些动怒。 「你是我的人了,是我马子,以后要听我的!」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的确已经把自己给了他吧! 到了球场,他依然是激烈运动着,我依然是坐在一边,准备好饮料。 「你在干嘛啊?」砰、砰、砰,他运着手中的篮球。 「看星星啊!」我淡淡的笑着。 他抬头仰望,然后低下头对我说:「都长得一样啊!」 「当然。」 「那有什么好看的?」砰、砰、砰,他继续运着篮球。 我微笑不答,只对他摇摇头。 「走,我带你去看星星!」他拉起了我的手。 台词从这里改变,我们的命运也从那一刻起了变化。 山顶上的星光明亮。他手指着远方,不断说出他的梦想。 「以后我们住那一种的房子,对了!你喜不喜欢狗?」他别过头问我,表情认真。 我笑着点点头。 「那我们可以养狗,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把我妈妈跟姊姊都接来一起住,对了!你爸妈要不要也来住?」他还是好认真。 我的笑容更灿烂,点着头。 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期待,他不晓得,有些人是不能住在一起的……但我没有戳破他的梦想,他会长大的,在我离开的那一天。我突然觉得自己好邪恶,但又不得不。 「你喜欢我吗?」他问着。 「我不知道。」我淡淡的笑着。喜欢!我喜欢,一千个、一万个喜欢,但又怎样?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那明天要给我答复喔!」 「明天?」 「是啊!你不是明天出国吗?」 我点点头。但我心中想着:「或许,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就可以肯定了……」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我有我的梦想,他也有他未来要走的方向。 今天的「补习」很晚才结束。回家的路上,路边有一只流浪犬望着我。 「那我们可以养狗,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把我妈妈跟姊姊都接来一起住,对了!你爸妈要不要也来住?」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画面,然后我不自觉对着这只狗发呆,它也看着我摇着尾巴靠近我。 我其实很怕狗,在寄养家庭的时候那家主人环境不错,因为怕小偷入侵,养了一只受过训练的杜宾犬,只要不是「家里」的人靠近,它就会咬人,而且一咬就不放。显然,它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所以狠狠在我手上留下了一块不规则的疤痕。 后来社工人员来的时候,我却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因为我很害怕离开这个家庭。我所谓很害怕不是因为对这家人有什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在往常的寄养家庭中,我总是要做许多家事,而在这里我却只需要把书念好,然后不要吵闹就可以。 男女主人都是上流社会人士,养我或许是为了制造他们很有德行的感觉吧!他们很喜欢我,我所指的是,我不会犯错让他们到学校去见校长,收到关于我的消息都是得了什么奖状之类的。 对于我这样一个安静到几乎如哑巴的奖状制造机,他们还算是满意。 我没遇过很多可悲的遭遇,不如连续剧中演的孤儿流离失所,但是,我的确也没有尝过家庭温暖。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让我有点被撼动。 狗儿对着我摇尾巴,接着挨过来磨蹭我的小腿,一般来说我会快速的逃跑,但这次我却发着抖慢慢蹲下,然后伸出手尝试去摸它。 我心里想着要逃,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用颤抖的右手去触摸,就好像被他压住的时候一样,想反抗但又很喜欢。望着那清晰的疤痕,我居然成功的碰到了那只狗,而且也没有被咬。我克服了我的恐狗症。 如果,人们也能把恐同症跟一些师生不能相恋的想法克服,或许我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会一口答应他,搬去跟他一起住。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跟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二月的风还是很冷,我调整了一下衣服,重新套上围巾,那只狗吃着我买给牠的罐头,摇着尾巴一脸幸福。容易满足的话就更容易跟幸福接近,而我要的其实也不难,只因为性别跟职业的关系,一切变得遥不可及。 回到家,迅速的洗好热水澡,简单的把我出国的消息发送e-mail给一些「我认为」还算有交情的朋友,我想他们并不会在乎,甚至有些人要想一下才会知道我是谁。 没有欢送会、没有慰问跟依依不舍,我对他们他们对我亦然。那我为什么要发出我出国了这个消息?天知道!有的时候你也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还是继续下去了,如果每个人都清楚明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天下太平了。 或许,我只是希望当我有不幸坠机或客死异乡之类的状况时,有人还知道,曾经有一个这样不起眼又安静的人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行李我早就准备好了,很简单,简单到有些单薄。望着静静躺在角落的行李箱,感觉好孤单,虽然那箱子本身应该没有什么感觉。就像是我一样,我虽然没有什么可以依恋的,但却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放不下。 把灯光调暗之后,计算机也关机了,正准备要将手机也关掉的时候,平时安静死寂如我的它,居然突然震动后传来「哔哔」的简短声响,是简讯。 我很好奇,是谁传给我?难道是收到我mail的某人给我「礼貌上」的饯行祝福?就算是如此也好,其实我依然会期待。按下阅读键,是广告简讯,哈!早该料到,但为什么我还是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好了,该睡了,我没关手机,想着它应该也不会再响,又或者,我还想等些什么。我爬上床躺下,望着昏暗灯光照映的天花板,能看见自己的影子。昏黄的灯光下,孤独的剪影,或许我一生恋爱的感觉,跟有人陪伴的日子都是他给我的吧! 我不否认,其实我有动心,对他的人、他的话。可是我是他的家庭教师,以后也要当老师,怎么可以跟自己的学生…… 难得的,今天我居然失眠了。我不曾失眠过,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吧! 让我很平凡无奇,不担心明天会有怎样的风起云涌、惊涛骇浪,甚至平凡到旦夕祸福都不担心,所以我总是很清楚的知道我明天会吃一样的早餐,上排好的课,坐同一班公交车,走同一条路回家。 今天的失眠是为了什么?因为那天脱轨的激情演出?还是为这短暂到不算恋情的恋情哀悼? 手机又传来简讯,我开启,居然是一颗震撼弹! 【我在你家楼下,想见你……】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我赶紧拉开窗帘往下看,我想我是疯了,我的窗子看下去是防火巷啊! 「哔哔!」又一个讯息,【我看见你的灯还亮着,不见不散!】 搞什么啊!我快快穿好衣服往楼下去,一开门看见他手上捧着一个巧克力蛋糕,上面点了蜡烛,他的脸上有烛影摇晃。 他笑着道:「生日快乐!」 「你这是……」我整个人傻了。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漩涡,一直把你往里拉;又好像是一种催眠术,让你的全身都软趴趴,连站都站不住。讶异、慌乱,胜过他给我的惊喜。 「你情人节生日不是吗?」 「……」我只能不住的点头。我说过我的生日虽然特别,但大家都成双成对,从来不曾有人为我过生日…… 「那还不赶快吹蜡烛?」他漾着微笑。 后来,我吹熄蜡烛,一切归于黑暗。但是却有一个人陪我熬完这一整夜的黑暗,我在激情结束之后紧紧抱着他,我好恨他!因为他让我好舍不得离开,他让我觉得自己好淫贱,他让我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同志教师。 可是,我又好喜欢他…… 最后的一夜,我在他怀里哭泣,因为他的那一句话…… 「我只是希望告诉你,你如果要出国,依然可以安心的去,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些快乐的日子。但我也想要证明,我是真的努力过,就算失败也很光荣。」 后来,在倍受煎熬的每一个夜晚,在每一次约会、做爱之后感到罪恶的时刻,这句话,变成我赖以为生的氧气。当我看见他身边围着漂亮妹妹的时刻,他谈笑风生,我很紧张、很想吃醋,也是这句话让我一直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 那时我还决定出国,但在机场的那一分钟,迟疑,我回头。因为,我爱上了他…… *** 「哈哈!我很强吧!连老师我都把得到。」他开心的笑着。 我知道这并不是轻蔑,只是太高兴。我是那样的了解他。我收到了他梦想天堂中的地址,我知道我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我还是相信,宁愿相信。 后来我还是在国内完成了教育学分,当上了老师,一直以来,他的母亲也以为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经常能见到面。 我们过了好几年快乐的日子。我所谓的快乐不是那种热情如火、如胶似漆的甜蜜,说实话,我们最热烈的时候只有射精的那一剎那。 我从不说「我爱你!」之类的言语。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具有约束力的形式,但我们却很放心对方。 偶尔,只有极少数的时刻,我们会表现出「对方很重要」的讯息,但那多半都是他逼着我说或做的。我不会心不甘情不愿,而是我原本就是这样被动,甚至害羞。即使我跟他经常做爱,却每次都会脸红,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清楚彼此因结合而颤动的身体。但我们之间的相处真的很好、很好…… 虽然煎熬跟矛盾的感觉一直都存在,只是比起想要跟他在一起的那种欲望,又显得那么样微不足道。我不敢在人前跟他太亲密,在他母亲跟身边人眼里,我从他的家教变成他的好兄弟。 我不能陪着他去那些年轻人的游乐场所,例如夜店。因为我是老师,因为我也不希望他被人耻笑,说带着怪叔叔出来玩。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些地方,我跟他都是私底下相处,而且我甚至比他还顾虑我们之间在人前露馅这件事情。 后来他考上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的努力而让课业越来越好,但功劳却自然而然落在我的身上。 他母亲直觉认为是我教导有方,对于我也非常敬重,但每次面对他母亲,我都有很深的罪恶感,天知道我在房间理帮他补的,都是「健康教育」,甚至,是他在教我…… 他说能考上大学都是因为有我,因为他要继续留我当他一辈子的「家教」,所以他会很拼命。 我相信,就算他不说我也相信,就像我从不多说些什么,却相信他也知道我多么重视他。因此我觉得,我们的一切会这样下去,没有想过结果,也不曾想过结果。最糟糕,也只是他结婚而我继续回到孤独一个人的日子而已。反正老师的日子很简单…… 多半的时候,他都会到学校来接我下课,反正公司是他家开的,没有人会扣他薪水,以至于他能很准时的来接我,然后我们会一起吃饭。 这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段,虽然我没有让这样的情绪浮跃于脸上,但事实上我每天都在校门口等待他的时刻心情雀跃,就算是两年了也几乎天天如此。 我仍在等待他的时刻怀抱着期待,见到他的车子远远驶来还是会怦然,就好像每次睡前我会自然而然期待他的「临幸」一般,虽然那样的事情有点像是惯例,我却每一次都感到新鲜,我的爱虽然不说,却很强烈。 在等待他的时刻有时甚至会哼歌,平时我只敢在浴室哼哼。记得有一次在跟他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后,我在清洗的时候不自觉哼着一首《爱我到今生》,从浴室出来时他亲吻我,然后要我换衣服,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去哪?」我一面换衣服,一面问着。 他神神秘秘的笑着道:「到了你就知道,一个很适合你的地方!」 后来他带我到ktv去。 「为什么带我来这边?」一进包厢我就产生疑问。 「当然是唱歌呀!」他快速的用计算机点歌。 「我当然知道来这里是唱歌的,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唱歌?」 「因为我想听你大声的把这首歌唱出来。」他笑着将麦克风递给我,屏幕上出现《爱我到今生》的mv。 以前我到ktv都只是「分母」,纵然有些歌我会唱也只是在私底下哼哼,我从来没有拿过麦克风,也不会有人注意我。当我从他手中接过麦克风时还在微微抖着。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听过我从麦克风发出的声音,虽然他在我唱完的时候说我的声音很好听,歌唱得也很棒。我很害怕表现出自己,平凡惯了,所以从来不做可能会引人注意的事情。 「我知道有别人的话,你肯定不会开口唱歌。」他这样说着。 他的确很了解我,虽然他很孩子气,却意外的体贴。 爱我到今生,之所以我会在浴室唱那一首歌是因为我的年纪,刚好是在蓝心湄很活跃的时代。我不会唱他所唱的那些歌,但我知道他唱的那些歌曲,有很多都是我的学生也能朗朗上口的。这提醒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我从来不敢如年轻情侣那样,撒娇、任性、耍可爱。 而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这首歌词很适合我跟他之间。 「才说了再见电话又响起,那一定是你……」送我回家之后,他总是会再来一通电话,让我知道他也平安到家了。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个人关心你,也知道你关心他,像家人一样的感觉。对于我这样的人,很重要。 「爱我到今生,不要问来生……」我其实很不敢想以后,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很幸福,也自认很珍惜这样的一段感情。至少,我跟他之间很真实,虽然没有老公、老婆的称谓,但实际上的行为却更像夫妻。 「谁也不必在意,谁爱的比较深,只要彼此的情真……」我是真的很不会讲甜言蜜语,也从来不去比较我们之间的付出,我们的爱情看起来就像是湖水,湖面平静,湖里面却有着依序循环的生态。 我其实一直都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平凡如我,要的其实也很一般,轰轰烈烈对我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也不曾想要过,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件事,我真的不曾想过我会如此「声名远播」。 他很喜欢打篮球,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而每次我也还是会为他准备一罐饮料,差别只在于季节变化时,饮料的冷热会改变。然后他打完一场球赛,不管输赢,都会带我去同一个地方看星星。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跟你在一起吗?」他问。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最好奇的地方,他不是没有选择权,相反的,以他的外貌跟家世背景,他是优势的一方,然而他却选择了这样的我。 「以前那些喜欢我的女生,都不能等我打完篮球,你是第一个能不吵不闹静静等我打完的人。」说到这里,他还把我给他的饮料拿起来,在我眼前晃一晃道:「而且还会替我准备饮料。」他心满意足的笑着,喝着饮料。 饮料经过他喉咙的时候,他那明显的喉结会上下移动,望着他阳刚的外表,怎么看也不像个同性恋。 他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因此我开口道:「你这么好骗?几罐饮料就可以跟别人走了?」我讪笑着。 他抱着我:「是我拉着你跟着我走才对!」他荡漾着自信的微笑。 我笑着,没有说话,看着星星。通常我跟他的对答并不多,一来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二来我也不喜欢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要结婚了,你会怎样?」他突然问。 我很快摇头道:「老实说,我没想过,不过我想如果你要结婚,我会祝福你吧!」 「那你怎么办?」 「继续当我的老师。」我耸耸肩,一派自若。我还能怎样?有些美好的事物就是无法永远留驻。 他把我抱进怀中道:「不行!你一定要在最后一刻,交换戒指的时候敞开教堂的大门,然后跑进来,深情款款的望着我,眼中有闪烁的泪光,然后……」 他还没说完,我便抢白道:「然后大声的跟你说的『我爱你』对吧?」说完我白了他一眼。 我会接这句话,是因为他之前寄给我一个韩国的mv,内容就是这样,一对在教堂举行结婚仪式典礼的男女,另一方有两个各自奔跑的男女,然后目标都是教堂,最后有很多个结局,其中有一个是属于男同志的结局。 跑出教堂的新郎,在长途奔跑后,在夕阳下深深拥抱着另一个同性的爱人。他说这感觉很美,我却觉得这只是一个「童话」的情节,毕竟那只是个mv罢了,现实生活中谁有那种勇气?就算有也不知道要储备多久,才会有这离经叛道的勇气。 而且,真的有人会希望发生这样令家人蒙羞亲友尴尬的事情吗?或许,我真的忽略了,世上总有些人是不肯乖乖当个「好人」,只是,我没想过我会遇见一个真的希望如此的对象…… 「不!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来了,我就懂了……」他瞬间很认真的望着我。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然后呢?」我问。虽然我对他的眼神迷醉,但这样的甜言蜜语代表了什么,我始终不懂,直到他…… 「然后就一切都不重要啦!」 「怎么会不重要?」 「因为我会抛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他得意的笑着。 「那新娘怎么办?你母亲呢?她又该怎么办?」我很认真的发表我的意见,我真的不认为那种逃婚记的戏码,会在现实生活中、众目睽睽之下活脱脱的上演。 他摊摊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浪子模样:「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刺激吗?」 我有些嫌恶的表情摇摇头,并轻轻的推开了他。 「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跟别人结婚?」 「不然还能怎样……」我确实也被影响到了心情。 当然我不希望有那一天,但如果真的来了,我不可能会那样,也不觉得他真的会就这样跟我走。怎么可能嘛!跟一个同性还是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走,这种事情根本荒谬!当然,我也没有那样的勇气吧! 「相信我,如果换做是你要结婚,我真的会做喔!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他又露出那种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猜想他只是在营造一点情人间的气氛,因为我总不懂得浪漫。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相信我,我真的只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他紧紧的抱住我,不容许我挣脱。 我挣扎了一会便放弃了。我或许相信他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但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情感能浓烈到那种程度。不过我宁可相信我们会有好结局,sngheyo~(韩文) 不过那结局不是私奔,而是一辈子偷偷的在一起,因为我觉得那样也很好,只要不要有波涛汹涌,一切都会很好的…… 人是善忘的,就在我相信一切很好的时候,突然忘记了时间能改变一切,现实的洪流轻易的就能冲散一切的梦幻。 「我老妈帮我找了一个结婚对象喔!挺漂亮的,我们家族的人都挺喜欢她的。」他沾沾自喜的说着。 「这样啊!」我敷衍着,他常常会说些想让我紧张的话,尤其是在两人同坐在车上的时候。但通常我都会自动过滤,怎么会无端端冒出这一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过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孩。 「你觉得我在跟你随便说说?」他语气尽量保持正经,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信以为真。 他经常如此,为了要我表示重视他而说些让我紧张或害怕失去他的话。不过我没有被打动过,就算他真的要结婚,我也只能祝福他。我甚至常常在想,如果他能够过回到「一般人正常的日子」,就某些方面而言,也值得可喜可贺不是吗? 我没有想过,也许……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一个他家人很喜爱,又很有利益交换价值的政治联姻对象。 记得那天很冷,他迟到了。 他很少迟到的,这让我有点不安,担心他在路上是不是出事了?虽然见到面之后,他平安无事,只是身上有酒味,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我没问,我怕让他的心情更糟糕,虽然我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喝酒又为什么迟到?」 「我想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刚刚那女孩来我们家,所以我就被留下来吃饭了。」他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在意,却又有点不开心,同时又带着探设的意味,很复杂。 「哪个女孩?」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我们家都很喜欢她的那个啊!」 「喔……」我懂了似的点点头。 我不知道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我其实很想问他:「那你喜欢她吗?」 可是又觉得这样问很幼稚。事实上我心里头有些不安,可是,如果他真的能够喜欢女生,也或许是件好事吧!至于我该怎么办?我不曾想过,我只知道我爱他、重视他,所以只要他想,我就会成全。 「今天想吃什么?」他无所谓般的问着。 「买个便当回家吃就好了。」我吃的向来简单。 「你还吃得下啊?」他有点不高兴。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是对我生气吗?总之我没有应声。后来他顺路绕去帮我买了便当送我回家。 我正要推开门下车时,他开口了:「我……」他欲言又止。 我维持着半上半下的姿势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见他没有要说话,我就下车了。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早点休息……」说完便开走车子了。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视听着新闻,一面吃便当一面改周记。便当里尽是我喜欢的菜色,他总是记得我的口味,就如同我总是知道他不会打领带,而在他从我这去上班前,我会先帮他准备好一切一样。我想,我们从这些上面能认定彼此都知道对方是重要的,原来并非如此…… 电话响起,那一首《爱我到今生》的旋律是他专有的铃声,从ktv之后他就主动帮我设定,他说这一首歌是他的歌,要我只能对着他唱。 「肉麻!」记得当时我是这样跟他说的。我不假思索的接起电话,一面还是看着学生的周记,我想他是到家跟我报个平安罢了,所以没有很专心,但接下来他的行为却…… 「我到家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但当下我没有听出来。 「嗯。」我应了一声。通常在这边他就会挂掉电话,他知道我在改作业时会很专心,不过这次他没挂断,话筒那方虽然没有传来人声,环境声音也很安静,但你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拿着话筒的感觉。 「有事要说?」我一面动笔,一面问着,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般来说就是他想跟我聊聊天的时候。 「没,只是想跟你聊聊。」他淡淡的。 在这种时候,我总是会自然而然的找上话题:「上次我不是跟你讲过,我们班上有一个很活宝的学生吗?他出车祸了耶!撞倒他的人是一个彪形大汉,他在周记上写说当时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怕被强暴!呵呵……他是男生耶!」说到这他突然打断。 「男生就不会被男生强暴吗?」 「基本上应该不会吧!」我随口答着没有太多的思考。 「那我跟你那一次呢?」 他这一句话让我怔住了。我当然不能说那样不算强暴,也不能说算,很复杂的感受。但那些已然不重要,至少我觉得那件事情并没有造成阴影,甚至我觉得有些庆幸,若不是他的放肆,我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只是他为什么提起这一件事?于是我没有回答他。 「算吗?」他继续问着。 「大……概吧……」我说得很顿挫,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如果当时我没有这样回答的话……我不想让气氛僵化,另辟话题。「对了!我们结婚的那个同事,今天回学校拿喜饼给我们吃……」 「那如果我结婚的话,你会希望吃到我的喜饼吗?」他又问了一个让我感到奇怪的问题。 我好像懂了!他可能是在故意逗我,他心情不好时总会说些很荒谬的话逗我,我通常会觉得很好笑的响应,或是笑出声音,然后他的心情就会变好,很奇怪吧!他说因为看见我笑他也会开心。这我就不相信了,不过我知道这样是真的会让他心情变好,且不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于是我刻意的回道:「我会包个大红包给你!」说完我呵呵笑着。 「真的?」 「当然!」 「嗯……」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我还很高兴自己大概又让他心情好一点了吧!后来才知道,我的话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 往后的日子一样过着。有些不同的是,那个女孩……她的出现并没有让我们之间产生多大的问题及威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我会在校门口等他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他走不开,因为女孩要留在他家晚餐。而我也说没关系,然后自己徒步回家。我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那女孩的出现,甚至会很担心他……所以我不吵闹,从不,因为我想乖巧一点才不会让他觉得我是个麻烦。 他之所以让我继续跟他维持这些关系,或许正是因为我不吵闹吧? 这是我心里的想法。 不过,我能感觉到很多事情变了。他变得不喜欢我跟他提其它的事情,学校、新闻以及一些以前我们常常聊的事情。那样的方法不再可以解开他眉心的那一道锁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提一些不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你让我很怀疑,我们之间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这些话都让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妙了。 于是我努力的调整心态,因为我知道,他好像比较偏向于「结婚生子」,我不怪他,他是独生子,家里事业又因为有些危机需要帮助,对方的家世背景能给予很大的助力。 而且,我自己之前也说过:「如果他能够过回到『一般人正常的日子』,就某些方面而言,也值得可喜可贺。」之类的话不是吗?我爱他、重视他,所以只要他想,我就成全……这想法更浓厚,却不够坚定。 不是我舍不得放手,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更坚强,强到能面对他的婚礼时,依然以一个良师益友的身分祝福他,让他没有罪恶感。 我没有想过要哀求他,因为我的自尊心意外的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或许是因为我有某部分是希望他能够选择我,是他心甘情愿而不是我求来的。 「婚期决定了……」他握着方向盘淡淡的说着。这是在跟我提「我们该分手了」吗? 「那恭喜你啊!」我不带任何情绪的说着。 但事实上我的心里头已经像是被霰弹枪近距离开了一枪一样,被轰出一个大窟窿,连喊痛都来不及就死了。那感觉就好像……我还没准备好赴刑场,我不知道这么快,但刽子手已经手起刀落了。 「你就只说这一句啊?」 「那我还要说什么?」 「你都不问问我的感觉?」 「为什么我要问?我说不要结你就不结了吗?」 「有可能喔!」他手握方向盘,自在的说着这伤人的笑话。 我苦笑着摇摇头。 「你如果求我不要,我就考虑留在你身边喔!」 「幼稚。」我冷冷的回答。为什么他到这时候还是这样子?占便宜吗? 要看看我能牺牲到什么地步吗? 一直以来,我总是让着他由着他,我可以为他放弃梦想,我可以为他而忍着痛跟他做爱,我可以在他三更半夜肚子饿的时候起来为他张罗宵夜。但我不能用我的自尊去换他留在我身边。 「其实,这都是我妈的意思……」他语气开始软化。 听到这里,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但他其实不需要乞求我的原谅,因为,我并不怨恨,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不跟任何人谈起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相处多久了?」他问。 「好久了。」我一面回答,脑子里面遥想着,至于想些什么?一离开当下那样的环节,彷佛就失去记忆了。 我真的没有去仔细算过我们相处了几年,虽然屈指算一下就能清楚的知道,这么简单的加减法,居然难倒了身为老师的我。因为每算一年,那一年的记忆就会像排山倒海而来。 说来奇怪,我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很平淡,但怎么还是有那么多能触动我心的画面闪过?后来,我好像才明白,那是一个很庸俗的答案,因为……爱。因为我爱他,因为我重视他,因为我就要失去他,所以不想失去有关于他的其它,而我能够留下的只有回忆。 「我能不能有一个请求?」 「什么?」 「结婚前要筹备的事情很多,你能陪着我一起去吗?」 天哪!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要求?请前任的情人陪他去办新欢的婚礼? 「你怎么不找她陪你去?」我没有很生气,我只是觉得荒谬。 「因为我想要你陪我去。」他只回答了这么简单的一句。 「嗯,好啊!」我笑了,我居然笑了。因为我决定,成全他的一切,既然你都做好选择了,那就让我们变成名副其实的良师益友吧! 「你真的不挽留我?那么轻松喔?」他怡然开着玩笑。 「祝你幸福啰!」我选择倔强的面对他的玩笑。 要是我知道他当时真正的意思,我会毫不考虑的要他继续爱着我,不要走…… *** 他的婚期就在明天,对方很得他母亲的意,而我却只能在他的身边,陪着他选礼服、订喜饼、谈酒席、发喜帖。 看见他试着礼服,那么样的英俊挺拔,二十七岁的他已经是个大男人了!看着镜中的他,再看看自己……该怨叹我在他身上蹉跎了光阴吗? 看见他的领结打歪了,他在我那过夜时,我总是在他上班前帮他打上领带,也因此他自己总是打不好。想伸手去帮他系好,却又抑止了这股不该有的冲动。 「你的领带歪了……」我只能淡淡的说着。 看着他那样帅气的脸庞,穿着象征一生中最重大的服装,他要结婚了,只是,新娘不是我…… 他望着我,提着颈子示意要我帮他系好。我抬起手来却又不自然的拍拍自己的衣服,然后望向别处,装作不懂,装作没看见。我不能也没有资格再为他做什么,因为,我们……我是说……我跟他,没有……那种关系……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在意,我一直以为回到一个人很简单,但是,天黑了之后,一个人被孤独侵犯,我总是不断怀念着他的体温。我以为他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那么多,但很快的就会有另一个「她」来取代全部的我。 看着他跟她拍的婚纱照,那种人前鹣鲽情深的笑容,其实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只是我不说,从来不说,我以为他会懂…… 其实他真的懂,不懂的人是我。 开往山顶上的车子里,电台里不断播出要催人伤心的歌曲,我换了好几个电台,依然如此。电台播出了那英的《我不是天使》。 这时天空要下雨……我们笑得很勉强……天空下着雨,蒙蒙的窗外,我们一路的无语,足以让我爱他的心窒息。我是说,希望可以…… 「我跟她……结婚以后会到国外,可能不能常常见到你。怎么办?我是说……你怎么办?」 我淡淡的笑着,望着窗外。我想,我当时是不是该有些哀怨?为什么我没有?我别过头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我今天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点点头。我甚至连说个不字都会掉下眼泪。我不想要让他有任何的愧疚,我要他到最后都还记得我的笑容,要他在人生大事之中的幸福是满点。 到了那一起作梦的地方,那个他带我看星星的山顶。我们幕天席地的干了那档子事,我们强烈的想要彼此,甚至希望整个人都融入。只想把握住那瞬间的感受。或许我已经爱他爱到让自己堕落,堕落到将他让渡给另一个人也心甘情愿,只要他……不会难受。 完事之后我点了一根烟。 「不要抽烟!」他伸过手来。 这次我没让他抢走手上的烟:「我已经不是你的马子了。」 「你……为什么不哭?」 「因为我希望你的幸福是满分的。」 「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 我笑着,我们没再说话,彷佛连再见都不要说出口。是的,从不说,我从来就不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 第一次希望天亮不要太早,因为那日夜交接的转瞬间,我的爱情只剩下自己。雨虽然还是飘着,但仍然藏不住月光。 「我的婚礼你会来吗?」他问着。 「我那天很忙,可能不会去。」 「其实你是舍不得我,怕会哭出来吧?」他笑着,他依然笑着…… 「呵呵……」我只是笑着想带过。 「你知道我的,什么事情都很不按牌理出牌,你信不信,只要你在婚礼最后一刻要我不要结婚,我会上演逃婚记喔!就像我很久以前寄给你的那部韩国mv里面一样,很刺激浪漫。」他笑着。 那笑容跟对话似曾相识,我忽地想起在同样的这个地方,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到如今一语成谶,他却还能谈笑风生,实在令人感到……感到不可思议! 我苦笑摇摇头:「说的,跟你相处这么久,你的笑话一直不好笑。」 「你不相信?」 我摇摇头:「我没想那么远。」 「你不用想太远,只要问自己,你要不要、想不想、敢不敢?」他的语气居然充满鼓励。他不会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够骗走我的自尊吧? 「你很荒谬……」我用一种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其实,那些目光应该是给我自己的,我怎么会想要跟他说「我要、我想,但我不敢……」 我真是为了爱要这样子的可怜虫吗? 「好吧!但是我希望你当天真的能来,不要说忙又躲在家里偷哭喔!那很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他这样说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句话是他对我发出最后的求救讯号……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的关系,没有什么好哭的。」 「关系?我们什么关系!」他有点动怒。 「强暴犯与受害人吗?我不知道耶!」我说完还干笑了几声:「呵呵……」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练就了怎样面对他「笑话」的本领。那就是,你要很不在意,甚至说一句比他更荒谬的话。但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一句话就是杀了他的凶器,否则我不会说出口,绝不会…… 「这样子啊……」他语气中有些失望,像是没能得到他要的答案,然后他又笑着道:「也对啦!哈哈……跟你做爱一直都满爽的!」他笑着,好像很不经意。 我说「好像」是因为在他熟悉的眼神里,我似乎看见一些感伤,我不确定。不过,就要分别的人,在做完最后一次爱的时候,对谈居然是这样子的方式,说出去也会让人感到很诡异吧!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我没有好好把握住这一夜……不!我没有把握每一个他对我发出微弱的求救讯号,我胆怯,却也一直忘记,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胆怯的权利。从没想过,或许他也在等待我给他勇气。 他在我欲语还休时的那些鼓励,同时也是在累积自己叛逃的勇气,而我却因为迟疑、不敢确定,而抹煞了他的企盼,我一直忘记,不是只有我会疑惑跟不确定。 仔细想想,我跟他最美好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夜晚。没有月光或星光的晚上,就用彼此的目光捕捉对方的欲望。见不得光,天亮了之后,我就不是也不能是他的爱人。 我是天使吗?只在暗夜里背负着黑色的翅膀,满足他背德与堕落的渴望。轻声细语,温柔的看着我的脸,一直是如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很爱说会爱我到永远。我没有把这句话当成诺言,因为,常说自己爱对方的人,就是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爱对方。或许是从他知道自己将计划一场婚礼的时候开始吧! 结婚那一天,新娘跟新郎都不是我,我没有去参加的勇气,但我的礼金却不少。我一个人,打开烈酒,望着桌上那些白色的颗粒。 我不是他的天使,却能成全他的天堂…… 在这最后一个晚上,我收起我对爱情的信仰,忘记他所画出的梦想。 我没有任何力气改变什么,只能任由明天到来,然后,我跟我的爱情都将停止呼吸。我不是他的天使,却能成全他的天堂……当月光洒下,太多次都与他一同拥有这些星光,却忘了替自己留下最后一个晚上。 当我仰药没多久之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让我过去开了门,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外面下着大雨,打雷闪电,见到他的那一剎那不到一秒钟,就一阵黑暗,是我爱到疯狂而天昏地暗吗?还是药效发作了? 不,是停电了。一轮闪电过后,能从他背后微弱的紧急照明设备看见他的剪影,还是那样的好看。他的头发滴着水,写着「新郎」二字的胸花已经被风雨吹得破烂不堪。他望着我,眼神似兽非人,这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没有来?」他似怨似恨的说着。 我没有应声。一个我深爱过,却在今天是新婚之夜的男人,跑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参加他的婚礼,这不是很好笑吗?我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都不阻止我?为什么都不说话?」他的眼眶泛着泪光,用像是我遗弃他一般的表情望着我,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有这种资格? 「婚是你答应要结的,我要说什么?」我冷冷的说着。 「那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我才会赌气结婚的!」他落下了眼泪。我看得好清楚,因为灯突然全亮了。 「干!你也太好笑了吧?居然跑到这来指责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跟你的新娘子结婚?我难道要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不要结婚吗?这样才能让你觉得你得到了我的爱,你赢得很漂亮,就像你每个投进三分球而结束比赛赢得奖杯的时候那样?」我气得破口大骂,我居然还要为这样的人自杀? 「不用,你只要轻轻的……说一声……我不要你结婚,就可以了,甚至你只要抱着我,说你……也有一点点舍不得就好了……」他颤抖着身子,开始疯狂的抽泣。然后慢慢的开口道:「你不爱我……从以前到现在,我在你心里都只是一个强暴犯而已!」 「啪!」的一个声响,我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他的脸都被我打偏了。 我愤怒的吼:「我不爱你会为你放弃出国吗?我不爱你会心甘情愿让你不要为难的去结婚,组织一个正常的家庭吗?我不爱你,为什么会让你一次次干我的屁眼?!」我狂乱的吼叫,顾不得措词,一古脑儿将压抑的委屈爆发。 「但是你却从来不说,不管是跟谁,你从来不说我们之间的事,连对我,也不曾说过……」 「……」我被这句话震慑了,我从不知道他的希望竟是如此。我一直以为他懂,我一直认为这样对他比较好,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看见他的身体开始摇晃,我想那是我的药效发作了……不!是他真的在摇晃,他的精神很快的开始萎靡,他的呼吸开始不均匀,脸色渐渐变成死白。他瘫了下去。 「你怎么了?」我赶紧抱他入怀,一起跌坐在地上。 「好冷……」他发抖。 「怎么会这样子?」 「手好痛……」 天啊!他的手腕不断的在滴血,应该说是快速的流出体外,他竟然割了腕……他的痛来自于抽筋,他整只手臂的筋脉跟血管清晰可见,就像是肌肉萎缩一般的紧紧纠结在一起。 我快速的抢走他手上的美工刀,虽说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为什么那么傻!」 「你爱不爱我……」 顾不得这样的问句,我努力背起他,我哭着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一把就将他扛上了。我扛着他连按电梯都不考虑就要奔下楼梯。 我顺利的带他走出楼下大门,外面的雨水打在我身上,冰冷且刺痛却不能浇熄心里的焚烧。我快步的奔跑着,直到我觉得我的视线模糊,不是来自于雨水,我知道安眠药的药效发作了! 我努力的要呼吸,但肺叶就好像被关闭了一样,吸不进一丝丝的空气。 我终于被背上的重量压垮了。天知道我当时在那大雨的夜里,是多么大声的呼号求救,可是我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我最后的意识,是他趴在我的背上,淡淡的说:「你是老天爷派给我的天使……有了你,我从那一天开始,真的看见了天堂……但是你却不肯相信我的话,不相信我的诺言。请你陪着我一起筹备婚礼,我会那样做,是在刺激你,想请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些叛离世俗道德的勇气。 「你会怕,我知道你一直都怕,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想从你这边获得勇气,但你总是不说……从来就不说,从不说我们之间的事、未来的事……但是,我看见你这么努力的不想失去我,在这最后一刻,你终于有了勇气,我想听你说……你爱我,要我别走……好……不好……好不好……」 原来,真的不用说,他都懂,而且懂得比我要的还多。原来,你说的爱我永远真的是句诺言,而不是敷衍。如果,我们能再醒来,我会跟他说: 「亲爱的,撑过去,因为,到明天,我要跟你说,天亮了我还要当你的爱人!」 *** 后来,我醒了。迎接我的是他家人愤恨的眼神,他那哀怨的新婚妻子,以及检调单位的调查。我记得在我得知他走了以后,我哭着,激动的说着:「为什么活下来的要是我?」 正如我所说的,当老师是普通、规律的,不需要接受镁光灯,但上社会版就例外了!报章杂志头条上写着「同志教师不伦恋,不满暗恋对象结婚,爱你爱到杀死你!」而我经过几次的审查,被判「教唆他人自杀」。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不服判决,没有上诉,我只是静静聆听着世人对我的评论。我不会感到被误解的委屈,我不会哭喊我是冤枉的,因为就某个角度而言,的确是我杀了他…… 他走了之后,我不断回想起那些他说的话,让我深刻体会他当时有多么孤立无助,他每一个求救讯号都如此强烈,却都被我的自尊心作祟而隔绝在外,我终于明白他的痛苦远超过我。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为什么不从头就认真的跟我做确认?事实上,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有些事情却恰巧相反,这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害怕我没有勇气去婚礼上,更怕他放下自尊哀求后,我根本「不想」为他那样做,所以他才会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来斡旋,却又因为我种种无心的回应跟误解,让他跌落更深的谷底。我有我的,他也有他的自尊,大家都不愿意让彼此爱的那样卑微,我却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我在每一次被押送入法庭的时候都是被警员「扛」进去的,我都会被他家族的人追打,对于这些我没有反抗,因为我不在乎,也感觉不到痛,因为最痛的我已然经历过了,有什么是比亲爱的人在你面前死去更胜的痛楚? 媒体也都会一拥而上,抢着拍照,抢着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是冤枉的吗?」、「你不上诉吗?」、「你有什么感觉?后悔吗?」、「你是当1号还是0号?」、「你有没有艾滋病?」这些麦克风的到来,也是针对我,纷乱之中,我听见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那是在我已经被判刑之后…… 一位记者问:「入狱前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为他上一炷香……」我这样回答。 是的,这就是我的愿望,我只想为他烧上一炷香,这样简单的要求对我而言却是困难重重。我不怕挨揍,就算如同以往通奸的犯妇那样,必须被乱棍飞石一路打到村外去,我也无所谓。可是,我的要求完全没有被接受的余地,就连我愿意赔上一命,他的家人也不愿让我给他上香。 监狱里的我异常平静,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遗弃道德的一群,所以没有人在乎你过去犯过什么样的错,大家都一样,平头、灰色的制服,吃一样的伙食躺一样的木板床,连早操都很整齐,没有人把手刻意抬高或拉低。 一样不用担心明天会有什么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顶多就是有人希望当总统的那个人突然死掉,或者有新总统上任,能够得到特赦,管他是蓝色还是绿色。 望着铁窗,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今天对我而言应该是个特别的日子,一般人会很开心,重获自由及新生,但我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查,受刑人xxx因表现良好,素行优良,得提前假释出狱……」 那些语句我并不在意,对我而言,那不过是我从一个小监牢,被丢到一个更大的监牢而已。 走出那个待了很多年的地方,我居然有了不想离开的念头,好像那里才是我的家,好讽刺! 未来的路有重生协会说会帮助我,我有了一个特别的称号叫做「重生人」,事实上,我已经死了,早该死了,他的家人、朋友都希望我是死掉的那一个,而我也这么希望,死掉的那个应该是我。 我当然不能当老师,再也不能了,但是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还是有人会背着我,窃窃私语的说:「看呀!那不就是那个杀人的同志教师吗?」 「啊!对耶!好可怕喔!爱不到人家就要人家死,还是个同性恋,死变态,真恶心!我一直觉得这种人应该判死刑。」 看吧!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该死,我也这么认为。他们总是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然而正好相反,当一个人心里头很安静,像是一滩死水的时候,什么都能轻易的听见。 我看起来很平凡,也确实如此,既然让我有这么平凡的脸孔,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平凡的性取向? 我依旧走着相同的路,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是我走的还不够远,心一直都留在我们过往的那些昨天。偶尔还会一个人坐在篮球场,傻傻地流眼泪。 「明耀,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喊你的名字,我们已经不会也不能再见面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来不及听我也来不及对你说的那句话,我爱你……我爱你……」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师范大学应届毕业,拿到优异奖项的我「好不容易的」进入便利商店工作。很适合我,一样的制度跟言语,天天做着重复的事情。 不同的只有……我背负了所有叛离道德的罪过,我得到了一个永远也无法抹灭的名字,那名字不是「同志教师」而是「x明耀」。 「其实我很想问你,你是不是那个杀人的同志教师啊?我是看见你的名字才问一下啦!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女同事很好奇的问着。 我微笑,没有回答,继续用美工刀拆着一箱箱刚进货的零食,然后替它们一个个打上标签,就很像别人在我身上贴上标签一样。 同事之间鲜少有人会跟我说话,除非必要,不然都不愿意搭理我。或许是因为我学这些东西很笨拙,老是拖延到大家工作进度的关系吧!我除了读书,好像一样也不通。想到这我又不禁苦笑。 「你看过那篇报导吗?」她笑着问。 我摇摇头。我没有说谎,我的确没看过报导,我只看过标题,通常被众人确定的罪犯都不会去关心媒体怎样报导。难道还要请律师告媒体报导不实、诽谤不成? 「那你总知道这件事情吧?」 我点点头,手上的工作不曾停止。 「不管你是不是啦!关于前几年这个案子啊……我有一些想法,你听听就算了啦!我觉得啊……他们应该是真心相爱的吧!因为你想想看喔……如果对方不是真的那么有分量,谁会放着新婚之夜的妻子跑去找另一个男人?而且要让对方割上致命的伤痕,没有挣扎打斗? 「我觉得他们应该爱得很辛苦吧!我也一直觉得,为什么老师跟学生谈恋爱,同性跟同性在一起,就要那么可怜,人家不过就是谈恋爱而已啊……就好像一个天使,没有光环,把翅膀变成黑色之后,就不再是天使了,这种理论超奇怪的…… 「不过,能找到生命中那个相知相惜的人,应该比得到上天派来的天使还要幸福吧……」她滔滔不绝的说着。 我淡淡的笑着,张开那岁月痕迹已经爬上两边的嘴,云淡风轻地说: 「快工作吧!不然等等交接你会来不及喔!你男朋友不是还在外面等你吗?」我用目光指向在外面等待她下班的男友。那男孩手上提着一个蛋糕。 她望了望窗外,不以为意的说:「他喔……没关系啦!让他多等一下,每次都跟木头一样……情人节的蛋糕还要我提醒他才会买!」 「能把自己想要的事情直接告诉对方,其实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突然望着她有感而发。真的,如果再来一次,我会很直接的表达我对他的情感,说千万遍的「我爱你!」 「……」她默默的看着我,然后会意般的一笑。 我笑着推起她,把她带到她男朋友身边,送了过去道:「今天是情人节,你们好好去玩吧!开心点。」 他俩对着我,围着同一条围巾,笑着向我应了一声:「嗯!」 正要走时,那女孩又回过头跑向我。 「对了!这个给你。」她甜甜笑着,递给我一盒巧克力。 我疑惑了一阵子。 她直接把东西塞到我手上:「好朋友巧克力啦!」 看着他们骑机车一同离去的背影,我淡淡的微笑着。我打开巧克力盒子,里面还附上了一张卡片——生日快乐! 你一定很讶异,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生日对吧?先跟你说声抱歉…… 我有稍微调查过你。看了你的基本资料,是重生协会寄来的,一个师大毕业的中年人,为什么会来这里求职?这实在令人不好奇也难。 很对不起,或许我冒犯到了你。但我其实在你一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调查只是为了要证实而已。 关于「那件事」我已经把想法都说出来了。我知道你很不快乐,但是我相信他应该不希望你是这样子的吧? 你应该要快乐,连他的分一起幸福。人,不是天使,所以不要一心的想成全某人、某件事情。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 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有人,曾经有个人,不知名的某人,很受你们的事情震撼。 一直想着该送你什么礼物,想着你总是担心被裁员而有点忧愁。安心啦!你不会被炒鱿鱼的,因为有我啊!店是我老爸开的呀!我可是秘密间谍喔!谁上班不乖~包括店长~我都知道。这件事跟你说也不怕你说出去,因为,我相信你。 最后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有一个东西太苦,就把它吐掉,不要一直放在口中。换上一颗巧克力,甜甜的,一切都变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因为我们终究是人嘛!又不是天使。 看完这封信,我在车潮拥挤的情人节街道上,望着月亮,我好像很久都不是我自己了,无声的冷风划破过去,曾经我是那么样的无地自容,消散的过往是谁的错都已经不再重要,空留我眼泪在颤动。 是该挥别这一切的时候了,我相信他希望我能过得好一点,因为我相信他爱我,一直都是,而庆幸的是,最后他也知道我是爱他的…… 我拆开一颗巧克力。张开口,又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做好一切准备,然后一口塞进去。慢慢感觉那甜甜的味道在我口中溶散开来,好久没有尝到「味道」的我,终于又感受到了!原因来自于一生当中第一颗正式的情人节好朋友巧克力。 那浓郁的口感,让我感到身上流窜过一阵暖流,就好像一直待在暖炉旁边,那炉火烘热了我的眼眶因而湿润,让眼前的一切事物变得模糊。 往后的日子,我不再去他常去的那个篮球场流眼泪了。 因为,我后来发现,我不是他的天使,但我却懂得他的天堂……当月光洒下,我别开头,不看我们的过往…… 或许,你我都会面对这样的伤。 或许,同志的爱情没有保障。 那为什么我们还有勇气去相爱? 如果爱不是理由,那还有什么借口能解释这飞蛾扑火? 第二章 师生恋行不行 校园里总是充斥着活力,尤其在体育课的时候,那恣意挥洒的青春更是耀眼得刺目。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整齐划一的口令,配合着年轻胴体的摆动,有很多大男生的喉头上都已隆起明显的一块小山丘。而早熟的胴体也不乏见,他们进入了思春的时期,比阳具大小的日子。但有些人,有些许不一样,他们思慕的对象不是异性。 「小健,走啦!一起去换体育服。」 「喔……」 张志健,大家都叫他小健,就读高一。小健有一张可爱的脸蛋,明亮聪颖的眼神,漂亮的五官,人缘极佳。他身上总穿着合身整洁的制服,很干净、很好看。他的背景很平凡,家境小康,父母恩爱,兄友弟恭。 小健换衣服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不是很自然。他不敢看同学的身体,也从来不玩「比大小」的游戏。明明都是男生,却感觉自己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当他看见同性身体的时候,总会觉得不自在。 「干!国建的好大喔!」 「靠杯!真的耶!」 「干!不要乱摸啦!」 三个男同学扭打嬉闹了起来,互相玩着「猴子偷桃」的游戏。但这些话听在小健耳中,却不一样。他有一种想去看的冲动,甚至也想一起玩闹,但他知道他的目标是真的想摸到人家说「很大」的那个东西,而不是单纯的玩笑。 「听说六班的体育老师人超好的,都很松,而且也不会一直板着臭脸,还会说笑话给他们听耶!」 小健点点头,他们并排一起做着伏地挺身。 「只有我们这班的老师最机车,是个『查北』。」 小健依然是点点头。 「温国建、王建民、张志健,又是你们三个!做运动时还说话,二十个太少是不是?那你们做四十个!」女老师挺着个大肚子,一脸不苟言笑。 三人无奈的继续做完剩下的三十个才能领篮球,剩下的篮球却是已经泄了气的,一点也打不起来。 「干!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生啊?」 「阿灾……」 小健还是笑着,他不常发表意见,但人缘依然很好。 「既然不能打球,我们去树荫底下聊天好了。」 「不要啦!等等被查北看见,她又要ggyy,我可不想一直做伏地挺身。」建民发难。 「我才没在怕勒!」建国身材跟体能都很好,最自豪的当然是他的大玩意儿。他挤着凹凸结实的肌肉。 小健常常因此看得脸红心跳,甚至从那没扣好的衣襟中,可以隐约看见他那条胸肌的纹路。 「打球吧!」小健率先走向球场,他想先跳脱这个情境,以免自己一直陷入胡思乱想之中。 球赛进行到一半,因为很难操控所以球一路往外滚去。小健在后面拼命追着那颗球,直到球落在一双脚边,被别人拾了起来。 小健从那双大大的双脚往上看,匀称结实又多毛的小腿,那浓密的体毛延续到大腿,一直隐没到那合身的白色短裤当中。一张粗犷阳刚的脸正对着他微笑着。 「你的球啊?」那男人说话了,正是六班的体育老师。 小健呆呆的点点头。他被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深深吸引住了,他明白对方是个老师,但从他身上却找不到一丝丝老师的古板跟威严。感觉上就像是路上看见的一个帅哥,而且是很亲切的帅哥。 「给你!」老师将球递给小健。 小健要伸手去接的同时,球又巧妙的回到老师手中。小健疑惑的望着老师,老师正熟练的用食指转动着篮球。篮球的高度刚好在老师的胸前,那白色开襟的polo衫能明显看见老师健美的线条。 「嘿嘿!」老师居然淘气的笑起来,然后又继续表演着其它的花招,自顾自的玩了起来,还不时看着小健,像是在跟观众讨掌声般的。 小健只能在一边疑惑的看着,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善意的表演不是每个老师都愿意做,但当场鼓掌或笑出声总是不太好吧? 老师似乎觉得无趣皱了皱眉头,停止了表演:「吼……冷掉了啦!我那么卖力表演,你连一个掌声都吝啬给我,不好玩……还你!」他语气失望。 小健接过篮球,快步跑回国建跟建民那边。他转过身就笑了,他觉得这个老师实在太有趣了吧!难怪人缘那么好。 *** 高一暑假某个炎热的周末午后,小健在家里附近的立乐杯冷饮店前等着他的绿豆冰沙。太阳高高挂,好像可以融解柏油铺造的路面,让人连动一下都懒,而且汗水不断黏着衣服跟身体,那种触感实在令人难受。可是,总有一些例外人士依然在这样的日子里顶着阳光运动。 「嘿!妙传!」 「小心后面!」 「三分球啦!」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随着吆喝声、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一并从小健身后那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露天篮球场传来。 「在这样眼睛都睁不开的艳阳天里,怎么还有人自愿晒成人干?该不会就为了当个称职的阳光运动型男吧?」小健瞇着眼睛,微微揪着眉头想着。太阳实在毒辣的很。 「一杯柠檬多多,谢谢!」小健耳边响起宏亮有劲的声音。 转过头一望,竟然是六班的体育老师。 「嗨!」四目交接的那刻,老师率先提起手来打招呼,笑容可掬有点笨拙。 说他笨拙不是他的样子,而是那种大块头老师却没有一点老师稳重的感觉,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但那帅气自然的风派让小健望得入神。 「我是六班的体育老师啊!上次那个……」他手带着篮球花式的动作,笑盈盈的。 「老师好!」小健行了个礼。 「吼……冷掉了啦!我是想说你记不记得我,你怎么跟我鞠躬?」这老师比学生还要学生…… 「呵呵……」小健忍不住笑了。 「绿豆冰沙、柠檬多多,总共六十五。」店员把饮料推到两人跟前。 老师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皱皱的百元钞,还因为浸了汗水有点湿湿的,店员有点嫌恶的收下并找了钱。 老师吸了口柠檬多多道:「要不要一起打篮球?」 小健摇摇头。吸了口冰凉的冰沙,一路沁凉到心头,顿时间暑意全消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他忽然惊道:「啊!店员以为我跟你要一起付,我的是二十五,给你。」 「没关系!请你。」老师笑着然后挥挥手跑回篮球场去了。这个男人跟阳光几乎是兼容的…… 小健口中喝着饮料,手中握着二十五元硬币,脚却伫于原地望着篮球场一角的男人,跟他那一群球友。这老师真的很不一样……小健笑了笑,嘴里甜甜的,心中也有一丝丝……一丝丝……一丝丝的糖分入味…… 暑修,恼人的产物,在炎炎夏日还要回到学校听课,而老师通常也是发发考卷,填写然后订正,这只是大型托儿所。 「大浦安娜好啦!」 「还是相马茜的奶型比较好看!」 下课时,同学们总是围在一起讨论着av、写真或者女生,而小健总是坐在人群中发呆,或者保持一贯的笑容。他反而比较喜欢看着几个比较英俊的男同学,他们脸上那猴急好色的表情。 「小健!外找——」一个女同学在教室后门喊着。 小健好奇的望了一下,后门没人呀!他起身走出去,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人,正准备回教室,一转身……一个硕大的人影从他眼前由下往上窜出。他吓了一跳,眼光所及之处因为距离太近,只看见那开襟的polo衫。小健退了一步。 「嗨!」一样的招呼方式。 「我就知道……」小健从那开襟的里头望去,细密的胸毛跟好看的胸中线让他心中有了个底。 「你知道我要来?」 「不,不知道。」 「那你刚刚又说你就知道……」 小健笑着别开问题道:「老师来找我什么事?」 「你就是张志健喔?」 小健指着自己制服胸前的绣字笑着。 「喔!很帅嘛!难怪……」老师别有意义的笑着打量。 「……」小健被瞧得有点疑惑。 「啊!差点忘了正经事,来!这个给你。」老师从裤袋掏出一颗金莎巧克力跟一封信递给小健。 从那信纸传来的香味跟心型贴纸,不难知道这是一封情书。小健一头雾水,生怯的接过去。 「这不是我给你的喔!是六班的女学生。」老师赶紧解释。 忽然感觉这情书怎会有点黏手?一看之下,巧克力因为放在高温的裤子口袋里,已经溶化了,弄得整张信纸都是。而巧克力的颜色也从老师的裤袋里透出来。小健朝老师的裤子口袋指了一指。 「啊!怎么会这样?」老师把裤袋内里向外翻,还沾了满手巧克力。 他顺势舔了一舔手上的巧克力。不知情的人看见可能会以为他那么大的人还……而且居然还往口里送? 「哈哈哈……」小健大声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小健摇摇头:「老……老师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呵呵……我先进去了……哈哈……」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 「没啦!正经事办完了,我任务完成,可以回去跟那群娘娘、公主们禀报了。」老师说完便走了。 老师帮学生跑腿送情书?这可是天下奇闻!还说是正经事情?这要是让卫道人士知道,肯定是大肆挞伐的吧!太失老师的颜面了…… 小健回到教室还是趴在桌上捧腹笑着,这实在是太爆笑了! 「ㄟ!你『中猴』喔?」国建赶过来关心。 小健还是笑着,拼命摇头。 「靠杯!那你是在笑什么?」 建民眼尖,一把抢过那被握得皱巴巴的信,快速的拆开来朗读。 「dear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是一年六班的xxx,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很帅……」朗读过后,一群男生跟女生同时起哄,大家争相传阅。 「挖靠!」、「文笔很烂嘛!」、「啊!洪文祥你失恋了啦……这马子爱的是小健耶!」、「我要看啦!给我、给我!」此起彼落的言语,围绕着整间教室热络非凡,情书就如武林密笈般,大家竞相折腰。 「开同乐会啊!」导师绷着脸走了进来。 教室里顿时一片肃静,大家如木头人一般定住,连窗子外的知了声都清清楚楚听得见。 「你们在看些什么?」老师走过去,正拿着情书的同学表情无辜,望着导师的步步逼近,手里的情书却是越握越紧,大家也都屏气凝神,盯着两人之间。「拿来!」导师下令,但学生仍不放手,导师怒道:「还不给我!你造反啊?想被记过是不是!」 最后,情书还是落到了导师手上…… 「无聊!」导师一揉,就把情书丢了,然后告诫道:「张志健,你不准回信,听见没有,不然我就请你家长到学校来。」怎么每个老师都爱用这一招? 但小健回信了,往后的日子六班的体育老师,也常常来帮女同学送信。 这是小健回信的原因,因为小健想看见他。 开学后小健他们的体育老师要准备生产,所以请了代课老师。小健在上课前一直有个预感,一定是六班的那个老师。 「大家好,我是各位的代课体育老师,江老师去生小baby了,我是梁老师,希望能跟各位同学相处愉快喔!」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胸部看来坚挺有弹性。加上她那幼稚的语气,被男同学私下取了个幼教节目「蟠桃姊姊」的外号。新来的蟠桃老师很受学校男生的欢迎。 男同学猛擦口水,小健却有点失望,他望着带队跑过来的六班老师,正对着他眨眼睛呢!小健心头一震,马上别开头。 因为一直心不在焉,小健这次的体育课追球时竟然扭伤了脚。剧痛之中突然被抱了起来。 「不要动!我带你去保健室。」 等到意识清醒时,脚踝上一阵冰凉的感觉传上来。六班的老师正帮他冰敷着。 「好点没?」老师笑着。 小健点点头:「谢谢老师!」 「那我回去上课啰!」 「等一下!」 老师回过头。 「我还不知道老师的名字。」 「呴!终于问了!」老师笑得咧嘴:「我姓赖,名字……你听好啰!叫……」 老师故意卖关子。 「我等很久了,冷掉了啦!」小健用老师的口头禅。 「赖荸……」 「什么?赖什么?」 「荸啦!」 「赖皮?你叫赖皮?哈哈……好好笑喔!哈哈……」小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荸啦!荸荠的荸,这样写啦!」赖荸在小健的手心上写出这个「荸」字。 「哈哈……我还是觉得叫你赖皮比较好。」 「好吧!只准你这样叫喔!」他笑着,眨着眼睛,就像是挑逗女生一样。 赖皮,这个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而且,只有小健可以这样叫他。那笑容,那种不像老师风范的顽童个性,都深深烙印在小健的心里。 又到了高二的暑假,一天小健被半强迫式的跟一个硬被凑成对的女生,还有一群同学去八仙乐园。 更令小健苦恼的是,他是个旱鸭子啊!八仙乐园的游乐设施刺激好玩,女生们肯定尖叫跟抱着男生,男同学们又能欣赏免费泳装秀,一举两得。 但这些福利小健不但享受不到,也没有兴趣去享受。 「小健,你约我出来又不陪我去玩,这是什么意思啊!」生得漂亮的女孩娇嗔着。 「又不是我要约你的……」小健嘟哝着。不知何时开始,他对女孩子这样的行为感到反感。 「你说什么?我可是……」那女孩不断说着自己是怎样的有身价,又是怎样的不希罕小健,要不是卖面子,她宁可待在冷气房里弹钢琴。 小健点着头,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让女孩尽情的发泄,他只当成马耳东风。视线里不乏有身材健挺的成年男人,那总能让他的目光被吸引住。 望见他们身边都带着不怎么样的女人,心里就会觉得不平。他更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看似条件不错的男人,身边总跟着不怎样的女人呢? 尤其那个看来一大把年纪还装小,左右各绑一条公主辫子的女人,她刚从更衣室出来,身边的那个男人更是极品,宽厚的肩膀,背部线条明显,皮肤黝黑、体毛浓密。火红色的三角泳裤,更是衬托出结实的臀部线条。 那女的真该去当幼教节目主持人的……想到这,定神一看,那不就是蟠桃姊姊吗?「水蜜桃姊姊」能让中年男子神魂颠倒,在此更是最佳证明。 话说回来,她男朋友还真是不错啊!但那男人跟她的距离却又不那么像是情人。接着另一个稍微老一点的中年人出来了,虽然略瘦,但松垮垮的肉跟皱皱的皮,真令人倒尽胃口。厚重的眼镜,微秃的头顶,用两边的头发想瞒天过海,一副猥琐的样子跟在蟠桃姊姊身边献殷勤。 仔细一看,那不是……训导主任吗?接着训育组长也出现了,天啊!整个学校都搬过来了不成? 那品种最优良的男子转过身来跟其它人说话,小健认出了他是赖皮! 小健马上抛下身边抱怨连连的女孩,直接跑了过去。 「赖皮!」小健笑着出现在他面前。可爱的脸蛋,被太阳一晒就红了两颊。 「小健?!」赖皮十分惊喜。 「张志健!你太没有礼貌了,应该叫老师才对吧!」训导主任板起脸孔。 「主任,没关系的,这不是在学校。」赖皮替小健开脱着。然后他揉揉小健的头顶道:「好像长高了耶!」 「我正在长啊!」 「自己一个人来玩啊?」 「跟学校的同学和朋友。」 「女朋友?」 「才不是勒!」 「赖老师,你走不走啊!梁老师已经晒到脸都红了。」训育主任拿着报纸替「蟠桃姊姊」遮太阳。 「你们去好了,我想跟学生们一起玩。我怕你们的体力负荷不了,而且,由我看着同学们,也比较安全。」赖皮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离开了老师的阵营,赖皮更顽皮了,一面走还一面踩着小健的拖鞋。 小健笑着,也踩起赖皮的赤脚。两人根本没有要找其它同学的意思。两人追逐着,赖皮为了躲避,突然一跃跳进泳池里。小健顾着追逐,来不及煞车也跟着掉了进去。 不会游泳的小健马上挣扎着,连喝了好几口水。水的声音淹没了耳朵,从鼻子嘴巴不断涌入小健的喉咙跟鼻腔,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跟惊惶失措一并出现。渐渐就要失去知觉…… 有段时间,小健是真的没有知觉,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被人拉出水面,但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心情也一直没有平复,只能任由那一股让他觉得安全的力量,牵引着他。 「小健、小健!」 小健耳朵听得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的意识也渐渐清楚。当他在半梦半醒之刻,他感觉嘴巴上有东西堵住了,并且有一股气压,将呛在鼻腔跟喉咙间的水都慢慢挤出。 然而,当他有力气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赖皮那极具雄性吸引力的脸庞,慢慢的朝他靠近,直到四片唇相迭。原来,人工呼吸就是这么回事。 但,小健的舌头,却不安分地想要伸进赖皮的口腔里。很自然而然,好像不能控制一般。 从没想过这种交换口水的行为,能带来这么奇妙的感受,甚至想把舌头深入对方体内,恨不得纠缠的舌头就此打结,不要再分开。小健发现自己的下体充血勃起,这是人类生理正常的反应,但大多数的人只对异性,而他却对同性还是个老师有了这样的冲动。 然而赖皮身为一个老师,却没有拒绝小健的舌头逗留在他口腔,任他粉嫩灵活的舌尖与自己厚实的舌头不断打转。直到透不过气了两人才分开。 赖皮笑着道:「好一点没有?」 「差点被你害死!」小健有惊无险的说着,不提方才的事情。 「不过还是被我救回来啦!」 「也是啦……」 「你接吻技巧很好喔!经验老到?」赖皮一点也不避讳。 小健气得鼓着脸:「才没有!我是……」 「你不会说这是你的初吻吧?」 「干嘛!不行喔?而且那也不是接吻吧!我当时没有意识……」 「没有啊!只是觉得你长那么帅,应该初吻早早就被人抢走了吧!」 小健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但还是得否认跟老师「接吻」这种事情。这太不象话了! 「你不会游泳喔?」 「你看刚刚我像是在演戏吗?」 「我教你呀!」 赖皮拉着小健的手,带他到浅一点的池子去,从最基本的漂浮打水开始教起。小健身体的距离跟赖皮很近,心也渐渐被吸过去。 望着赖皮会笑的眼睛,望着赖皮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还有阳刚十足的脸庞,小健知道自己喜欢上一个老师,不单单是因为对方是个猛男,或不像个老师这种肤浅的理由,跟一般恋爱的人一样,他认为自己遇见一个可以包容、教导让自己成长并想依靠的对象。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感情根本是禁忌中的禁忌,而且眼前这个叫赖皮的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个百分之百的雄性动物,一定跟温国建一样,是个自恃老二很大,发愿要淫尽天下av女优的人吧! 时近黄昏了,小健却因为不专心,学得不多,不过赖皮却没有一句责骂,还是边玩边教。时间一晃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刻,小健要往集合地点过去。小健话别后要回到同学之间,正要转身的时候…… 「你还想继续学游泳吗?」 「想啊!可是他们在等我了……」能的话,小健也不想结束这一天啊! 「我是说以后。」 「以后?」 「是啊!暑假那么长,你一定学得会的。」 「嗯!」小健点点头,虽然他是醉翁之意。 集合之后,大家都骂小健不够意思,小健当然是陪笑道歉啦!而那个被硬凑成对的女孩现在挽着建民,这让小健心里高兴极了! 出了八仙乐园,大家都在等客运,而一台重型机车却突然停在小健面前。那机车骑士一身劲装戴个全罩安全帽,那男人打开前罩让小健能看见他的眼睛。大家一头雾水,唯独小健一眼就看出他是赖皮。 小健对赖皮笑了一下,赖皮偷偷眨了一眼,然后帅气的盖下前罩,催动油门往前冲去,不一会儿又掉头回来,来来回回耍了几套机车花招。在场的人有的羡慕惊叹,有的觉得这人有毛病,但只有小健知道那是赖皮又在顽皮了。 最后,机车又停在小健面前,赖皮比着后座要小健上车。小健先是摇摇头,但赖皮似乎不打算走,硬要小健上车。 「小健,你认识他喔?」同学问着。 「喔!我表哥啦!」小健只好胡诌一下,不然怎么能上陌生人的车? 小健上车之后机车扬长而去,速度很快很刺激,小健没有搭过这种后面没有握把的机车,手扶得很吃力。然而赖皮却伸手把小健的手拉过去,让小健搂着他的腰。 一开始小健不敢用力,但久而久之,他还是整个环腰抱上赖皮,头也贴着他的背,小健一方面是怕摔下去,更大的理由是,他想这么做。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再来一次「人工呼吸」…… 路边的灯火,一盏一盏的后退,夜晚的海面一片漆黑,只听得见潮声。 射在路面的月光在这种光线微弱的地方,才有可能被发现。城市的孩子很少能看见这种「真正的」月光。 车子随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往一条不知名的山上去,小健不担心,虽然认识赖皮不久,但他能感觉得到,赖皮不会让他有危险。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始自于他对赖皮的喜欢。 他们到达山顶的某个凉亭,往下望去除了夜景还有海上的渔船灯火,点点渔火在海面上沉浮起落,点缀出属于海平面的星空。他们靠着头,并肩坐在一起。 「这里好棒。」小健靠着赖皮,凝视着前方的景致。 「每年夏天我都来这里。」 小健转过头,望着赖皮的侧脸,等着听理由。 赖皮没有察觉到小健的视线,却很自然的说了出来:「我爸妈在没有死以前,每年都会带我跟弟弟来八仙乐园,而这座山,也一定会顺道来拜访。这是他们的定情之山喔!」说到这里,赖皮脸上还带着微笑。 「你不觉得很悲伤吗?」 「不会啊!从小我爸妈就告诉我,快乐跟幸福在前方,继续往前走就会遇见。我国一那一年,全家一起出游,出了车祸,只有我活了下来,可是我还是继续往前走,因为这样才会幸福和快乐,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放心。」 赖皮说得很淡然,在他眼中除了缅怀,并没有一般的触景伤情。 可是看在小健眼里,却还是觉得他那健壮的身影显得单薄。 「唉!」赖皮叫了一声。 「啊?」 「你今天有什么感想?」赖皮脸上的笑容别有意味,好像有点得意跟恶作剧。 「什么意思?」小健被他的表情给弄迷糊了。 「关于初吻被男人拿走啊!有什么感想?」 「那……那是人工呼吸啦!」 赖皮「喔!」了一声又接着道:「我住的地方楼下有游泳池,如果明天有空,你可以来找我啊!」然后笑了笑结束了所有的话题。 他们就望着宁静的夜色,很安静的靠在一起。当天晚上回到家,小健自然是被父母责骂晚归。但他想到隔天可以去找赖皮,就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这算不算是恋爱?跟一个同性,跟一个老师。 *** 赖皮教小健游泳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以往每到夏天,小健就变成一只窝在家里的懒虫,但认识赖皮之后,他反而经常往外跑,并且从事很多户外活动。让小健的皮肤变黑,身材也渐渐结实,线条更好看了。 以前他穿起来不好看的无袖衣服,现在却因为精瘦的体态,显得合适,更吸引人的目光了。 那天,游泳池爆满,淋浴更衣一位难求,赖皮本来想就地解决换衣服的,但被小健坚决阻止,理由是有碍观瞻,而赖皮却打趣的说,是会伤了太多人的自尊。他们的相处,比朋友兄弟更融洽,一点都不像师生。但这种不平衡的微妙和谐,却让他们很开心自在。 等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位置…… 「现在勒?」赖皮问着。 「当然是一个人先换好再让另一个人进去啊!」 赖皮拉开浴帘朝里面探头,然后出来道:「里面的空间应该可以容纳两个人。」 「不要!」小健一口回绝。 赖皮一把就把小健推进去,然后自己也进去,快速的拉上浴帘。 赖皮一面脱着泳裤一面道:「你看,不是很大嘛!」 「……」小健别开头,但又不受控制眼光扫视一下赖皮的下体,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有几个人能光明正大的看着老师的老二?看过之后,对赖皮口中那句话,小健倒是有了另一番体会……尽管赖皮所指的是浴室的空间。 「你不换衣服啊?」 小健听到催促,才遮遮掩掩的开始动作。 「不用不好意思啊!我有的你也都有。」赖皮朗朗笑着,「你的身材比之前好很多喔!」 「因为常游泳的关系吧!」小健一面回答,一面注意不要走光。 可这时候他却明显的发现,赖皮已经勃起。那种坚挺硕大的感觉,让他脸红心跳,而且这一次他不用很刻意的想去看就能看见。小健的表情很讶异,怎么赖皮如此放得开。 「当过兵你就知道。」这是赖皮的解释。 「你有交过女朋友吗?」小健突然发问。 「以前有,但后来分手了。」 「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够好吧!」 「那你……有跟她做过吗?」 「没有,她看过我的东西之后,直说会很痛所以没有让我进去。」赖皮答得很自然,没有骄傲。 「喔!真的有那么大吗?」小健还是故意提上一句。 不料这句话却引起赖皮的玩心,他拉开小健遮蔽的手,然后笑着说: 「那来比比看啊!」 小健死命守住最后的防线,不让赖皮得逞。但他的力气当然比赖皮差很多,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小健气呼呼的道:「你很变态耶!」他顺手就往赖皮那昂扬的巨根拍去。 「啪!」清脆的一声,伴随着抖动,然后一条透明丝线由那前方的小洞滴下。赖皮没有痛得大叫,只是看着小健惊讶的脸。 「对……不起……」小健结巴了起来。 「没关系啦!不过下次要温柔一点。」赖皮笑着。 两个人开始认真的洗澡,小健背对着赖皮面对着墙壁,赖皮时常伸手去调整莲蓬头的时候,都会无意地接触到小健的身体。 有几次他的下体还在小健上过肥皂的股沟间轻轻滑过,小健的身体反而敏感的上演升旗典礼,他甚至有种邪恶的想法,让赖皮的那根大东西「不小心」的滑进自己的身体里…… *** 快乐的暑假很快就结束了,校园的最新新闻就是,蟠桃姊姊跟赖皮老师的新恋情。很多人在谣传,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组合。 听在小健耳朵里,很不舒服,有一种「那我算什么?」的想法,虽然这想法很站不住脚,对方是男人又是老师,自己不过是一个「很熟」的学生,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个问题? 「三剑~建~客,又是你们!」训导处内传来主任的斥责声音。 温国建、王建民、张志健,这三个班上人缘极佳的大男孩,被统称为三剑客,常常因为顽皮犯些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小毛病。这次又是怎么了? 他们在走廊玩着一种叫「阿鲁巴」的游戏。然而那位被「阿」的同学因为裤子不够牢固,裤裆底部扯了个大洞,这还不打紧。要命的是,这同学没穿内裤,而受到刺激的下体勃起,正对着要进入教室的蟠桃姊姊…… 「这三个同学简直无耻!」一边的副主任站在女性立场,决定要铲奸除恶。 一旁的蟠桃姊姊无助无辜的眼神,还真像纯情版的av女优,这让同学们被「骂得很爽」……虽然骂人的不是蟠桃姊姊。 赖皮从窗外经过,看见小健等人被训话,便走进来关心。「主任,这三个同学怎么了?」赖皮发问。 副主任把三个人的罪行道出,气呼呼的。 赖皮走到花容失色的蟠桃姊姊旁边问道:「梁老师,你很生气吗?受惊了对不对?不过学生们顽皮,不懂事,你应该不会计较吧?」他拍拍蟠桃姊姊的背后,抚慰着。 这让小健大大的反感,他有一种怒不可遏的反应。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我只是突然间受到震撼而已。既然赖老师都替他们说情了,我又怎么会计较呢?」她笑得灿烂可人。 除了小健之外,其它两个同学都很佩服蟠桃姊姊的「心胸宽大」! 「该罚就罚啊!我又不怕。」小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像他会说的话,在一旁的国建跟建民都傻了眼。 「你这么不知感恩!好啊!那就依校规处分。」副主任大发官威。 「主任,小孩子不懂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赖皮说完又转过头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罚你们劳动服务。」 校园一处花圃里,三个人拔着杂草。其它两人都在暗暗「干」着小健的意气用事。但碍于友情深厚,只好将气出在野草上面,啪啪的拔草声响不断。 「喔咿!过来喝凉的喔!」忽然三人听见赖皮的声音由身后传来。转过头一看,赖皮手上提着一袋冰凉的饮料晃呀晃的。 建国跟建民是迟疑又有三分信,小健是直接撇过头继续拔他的野草。 「来啊!」赖皮嘻嘻笑着,招手要众人过来。 小健不为所动,其它两人跟赖皮则是有说有笑。他们当然是赞叹着老师英明。小健是越听越不高兴,越用力拔除那些野草,手都因此而被刮伤,眼泪居然溢在眼眶。当然,那眼泪不是因为手被野草割伤了,而是一种闷气。 自己明明没有权利跟资格吃醋,但却又忍不住要对这样的事情生气。 气赖皮,也气自己。他气自己是学生、是男生、是个同性恋…… 「小健,你不过来喔?」 「来啦!老师请饮料耶!」 任随同窗的叫唤,小健还是流着泪拔着草。 赖皮担心小健,觉得不对劲,于是走过去拍拍小健的肩道:「这样一直晒太阳,会中暑喔!」 小健用手抹去泪痕,继续拔草的动作。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赖皮惊见小健这种状态,急忙问着。他的心里面着急,那程度很明显超过一般老师对学生。以一个没任教对方任何科目的同校老师而言,这样的表现跟心里悸动,很显然的不单纯也不自然。 小健拗起来便很难搞,他拍开赖皮的手:「没你的事!」 那手一挥更让赖皮看见小健手上的血迹。赖皮抓住他的手道:「天啊!你干嘛那么卖力?我不过是想带你们过来乘凉说故事而已,你不懂吗?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故事留给漂亮又大胸脯的女老师听吧!」小健当然知道赖皮不是要真心罚他,但他气的是他跟蟠桃姊姊装熟的那一段。 赖皮握住他的手,突然间四目交接。小健气虽气,却还是让那张面容给震慑了,毕竟那是印在他心里的容颜。赖皮忧伤又带着笑容,表情很特别。他心疼小健的手,却又高兴着小健对他的醋意。 在赖皮的心中,世俗的界线并不明显,他总觉得诱拐未成年或者师生恋加同性恋,都不是问题,对他而言,爱跟不爱或懂不懂爱,跟年纪是无关的。 十六岁就生下孩子的母亲,难道就不会爱自己的骨肉吗? 多数的人怀孕会想堕胎甚至生下来后抛弃,但不是所有人。有人教过十六岁的少女要爱自己的孩子吗?没有!那她为什么懂得爱?所有动物都自然而然的爱自己的子女,或跟配偶有一定的互动,这必须经过教导或者与年纪有关吗?有哪个数据正确显示这样是对或不对的? 「我又不喜欢大胸脯的女生……」赖皮吐露出这弦外之音的一句话。 说完,他的脸居然带了点红色。这么大的男人,居然在小男生面前脸红? 这场面也真有趣。 「但是,你跟大胸脯的女生很要好……」小健也低下头,窃喜中带点好笑,情绪复杂。 「跟她要好是因为我不希望我喜欢的小男生受罚……」 「那个小男生宁可受罚,也不希望看见这种情景,小男生好像……好像……」说到这里,小健犹豫了一下。 「好像什么?」赖皮追问。 「好像会吃醋……」 「……」赖皮顿时无语接着又响应道:「因为我觉得……小男生受伤、挨骂、被记过,我都会很难过,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那个小男生了……」说到这赖皮的脸已经通红。 赖皮自幼就是一个人,虽然很多人喜欢他,他却没谈过恋爱。他并不善于追女孩,因为他的心思并不细腻,通常这会让暗示他的女孩失去耐性。 然而,女孩总是很矜持,不可能直接表现吃醋与爱慕,总是被动的等着,等到失去耐心然后被另一个敢冲又善于表达的人追走。 「那个小男生,好像也喜欢他吧……」小健不是女生,也很年轻,他不再压抑,也控制不住。 谈话完毕,两个人静静的蹲在一起。 两个人背对着国建跟建民,肩靠着肩的距离并排蹲着,口里说着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那种专有的甜蜜,存在于情侣之间,不管男男、女女、男女,那只有彼此才懂得,换了一个人,就解不开的密码,独一无二、私密专属,这也是为什么每种爱情都值得被尊重的原因。 那年夏天的某一天,他们……很靠近,心跟身体都是。 *** 小健随着赖皮多毛性的壮硕下肢往上亲吻舔舐着,直到他的胯下,那高涨的体温让小健终于明白,为什么那颗金莎巧克力会在他的裤子口袋中溶解…… 后来,他们的事情,被小健的母亲发现。赖皮当然被撤销教师执照,而小健也被严格的控管。后来,他们决定私奔,当然,这让他们成为世界的通缉对象。 在某一天里,小健写信给一位同志电子报的作者,他们素未谋面,小健却极为信任对方。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无处求援。 孤鸟您好!我是一个高中学生,我跟我们学校的老师谈恋爱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并没有教授我的任何课程,我们没有教育上的问题,但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的情书被发现了,前一阵子我跟他都见不到面,教育委员会说要革去他老师的职务,我们该怎么办? 后来我跟他决定私奔了!我想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而他也愿意对我负责,他是教体育的,他说就算当工人也要养我供我念书,我们真的很相爱,请问我们要如何寻求帮助? 一直以来我跟他常常在计算机前,一起看你的文章跟电子报,觉得你懂得很多道理,是个同志或非同志都会信赖的人,请你救救我们!我父母还说要告他诱拐我,我真的不知所措……请您救救我们! 彷徨的小健 于是孤鸟跟他们相约见面,他们请孤鸟到住所住上几天,孤鸟很乐意,因为他想看看他们的生活,相处之中或许可以体会他们爱的深浅,若爱得深,会力挺到底,若爱得浅,会希望他们不要继续选一条难走的路途,那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就算他们是跟自己有相同性取向的同志,孤鸟依然会为他们做现实中的考虑,毕竟爱情不是只有两人世界就够了。 当天用完晚餐之后,孤鸟跟他们闲聊了一下,发现他们很有默契,心灵相通,当孤鸟问一个问题想看看他们的想法及意见时,他们常常是望了对方一眼微笑,然后就在同一时间说出相同的看法,好像他们早就沟通好了一样。 深夜,孤鸟在客房休息,突然感到光线由窗外射入,两道人影重迭在靠阳台的窗户外面,看着影子,知道是他们两个,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倚靠着栏杆在看夜景的样子,并且开始交谈。 「孤鸟真是个好人。」小健笑着说。 「是啊!他的确是一个外在内在都很优秀的人。」赖皮环抱着小健的腰。 「他是一个很懂得处世之道的人,这样的人真让我羡慕。」 「我不羡慕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像我们是两个人,我们比他幸福,因为我们是两个人。」 「他好像也没有办法帮助我们,虽然他很尽力。」 「对啊!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他。」 「嗯!我也是……但是我们还是不会放弃的对吧?」 「对呀!因为我们是两个人,因为我们想要在一起,不管多苦,我们都要争取我们的幸福。」 接着他们摇晃着身体,小健唱着陈绮真的《小步舞曲》,并且两人随着节拍像在跳舞摆荡着身体,但对他们而言这是一支悲伤的圆舞曲。 两个人抱在一起究竟需要多少力气?爱一个人需要多少勇气?将得到的数值乘以三倍,那就是同志们所要花费的;乘以五倍,那就是他们所要花费的。 也许他们在许多夜里抱着对方痛哭失声,那种空气凝重的环境,两个人拥有的仅是彼此的体温,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孤立他们,而他们依然心疼每一步走的艰辛,用彼此的吻换彼此的心,这种苦不少同志尝过,好想问问那些迫害他们的人,如果是你本人陷入这样的困境,你情何以堪? 孤鸟确定他们很相爱,而且根深蒂固,这对现实考虑而言是一个他不希望的答案,因为如果他们不是真心相爱,说些吓唬他们的话,让他们知难而退,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反之,他们则要走一条漫漫的艰苦路程。 后来孤鸟建议小健,先熬过两个月,等他满十八岁以后,就有自主权,诱拐罪名就不能成立,也请那赖皮去同志人权协会找寻帮助跟咨询,以孤鸟的能力实在难以帮助他们,毕竟孤鸟什么都不是。 爱本无罪,何苦要让他们陷入重围?现在的世界真的让人有点心灰,人们总爱听谁伤了谁,老师跟学生就不能谈恋爱,为什么?是老师不能有感情还是学生?中华民国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什么职业跟什么身分不可以互相爱恋吗? 没有,任你把六法全书翻烂了还是找不到一条可以治罪的法律,那那些反对的人是拿什么作为基础?那干脆说老师都不能谈恋爱好了!因为每个人都当过学生,每个人还是在不断学习着生存与生活方式,都还是在学中。 只是因为职称就不能相爱,那如果学生是毕业以后才跟老师交往呢? 就不算师生恋了吧?而且众人还会夸赞他找到好对象了。只是先爱跟后爱,居然差别有如天壤,这样的逻辑未免好笑。 感情的世界中,如果尊荣的王子只能爱高贵的公主,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是这样,那么灰姑娘永远也不会出头天,因为内心奸恶但外表高贵的两位姊姊才是王子的选项,故事的结局将会改成:「王子跟坏心的姊姊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那些反对一些没必要反对的感情的人们,这样的童话故事他们敢不敢又愿不愿意说给你的孩子听?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既然如此,这些人又何必要创造这样的童话让它在现实中上演呢?凭什么他们认为有权力拆散别人,阻止一段真心相待的感情? 总有人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同时扮演警察、法官、刽子手。 站在属于我的角落,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客 我的心在人群中闪躲 不懂我们之间这份真情,犯了什么错 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那有多快乐 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我只想要拥有最后的祝福 再多的伤害我都不在乎,愿你我挣脱一切的束缚 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准哭 我不怕谁说这是个错误,只要你我坚持永不认输 那英的《不管有多苦》诉说最真实的同志悲痛,那是同志一辈子的痛脚,一生的困难——性别,为什么不能祝福我们?只因为我们爱的是同性?只因为他们是师生?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它更服人的道理? 他们要的不是同情,是了解;他们要的不是保护,是正视;他们要的不是容忍,是接纳;他们要的不是特权,是平等;他们要的只是能自由的去爱,只是想听到亲友们在他们遇上对的人,谈了对的恋爱时,亲口告诉他们说:「祝你幸福。」 *** 起初的某一天中午,孤鸟接到了这一对师生同志的电话。当时,赖皮是个体育老师,小健是个高中生。继而因为恋情曝光,赖皮的老师当不成了,小健也被严格控管。后来,两个月后,小健年满十八,逃出家里,跟心爱的人一起生活。 赖皮白天当健身教练,晚上开出租车,想让小健专心念书。小健去年考进一所很不错的公立大学,然后开始打工,也很认真读书,拿了奖学金呢! 接到他们的来电,孤鸟好开心!直问着他们好不好,得到他们开心的笑声,说他们很好,孤鸟好高兴!他们约好请孤鸟吃晚饭,说是谢谢孤鸟曾经帮助过他们。孤鸟当然马上就答应了。 到了餐厅,因为地方不是很好找,赖皮特别叫小健在楼下等孤鸟。 「孤鸟!」孤鸟还没发现,小健就跑过去牵孤鸟的手:「在上面,赖皮已经抢到位子了!」他好兴奋的拉着孤鸟上楼,蹦蹦跳跳的样子,很有活力。 进入餐厅后,孤鸟发现这是一家吃到饱的无烟烧肉。 「好久不见!」赖皮一见到孤鸟便站起来打招呼。 「不用这么拘谨、隆重的欢迎我,也不要站起来,你不会比我高,也不会再长高了!」孤鸟打趣的说着。 「不好意思,突然约你出来,又请这种东西……」赖皮面有菜色的说着。 「不会啊!我很爱吃烧烤。」孤鸟笑咪咪的回答。 用餐期间,孤鸟听着他们说着彼此之间的生活点滴。赖皮因为之前太累,瘦了一大圈。小健因为熬夜,痘痘长很多。小健的打工薪水跟奖学金,让他们的生活负担变轻了,赖皮晚上不用再辛苦的跑出租车了!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小健问着孤鸟。他总是很有活力。 「要出书了。」孤鸟淡淡笑着,喝了口最爱的美禄冰砂。 「早该出了!」小健开心的笑着。 「是哪一类的?」赖皮问道。他一直以来都很稳健。 「同志论述。」 「那一定会大卖!」他俩同时说出这一句话。 接着三个人都笑了。 他们从以前就是如此,会说同一句话,不需要事先套招。这种默契,除了真心相爱之外,不知道还能怎样培养。 付账的时候,赖皮跟小健两个人一同到柜台去。孤鸟等了很久,发现他们两个人在讨论些什么。 走近一听,原来是在计划接下来的生活费用,瓦斯费、房租、车费、餐费等等……斤斤计较着。没有争执跟那种愁眉苦脸,就好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请他喝个茶之类的?」小健先开口。 「应该的。」 「可是,如果要的话,那明天我们一人要少花五十元喔!」小健认真的说着。 「那有什么问题!」赖皮笑着摸摸小健的头。 小健也十分开心满足。 「我的钱我自己出。」孤鸟笑着拿出钱包。 「啊?你怎么来了?让你笑话了……」赖皮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行啦!说好是我们要请你的。」小健急忙推着孤鸟的手。 「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度过一个很棒的晚餐时光,谁付钱不是重点。」 孤鸟笑着,但心里好难受。「他们过得那么辛苦,如果我有钱,我一定会帮他们结账!可是,我自己也是个穷光蛋。且不论他们为何很困苦了还要请我,这不是充胖子,而是一种心意。」孤鸟心中暗自想着。 「不行,一定要请你!」他们又同时说出同一句话。 「你们有了好消息,第一个就跟我分享,这分心意就已经够了,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在乎形式的人。」 「可是……」小健有点丧气。 赖皮很快地拍拍他的背,然后苦笑着对孤鸟说:「就让我们请一次吧!」 孤鸟依然微笑,但眼神坚定的摇摇头。 僵持了一下子,店员也有点不知所措。 「我让你们请喝茶,但这一餐请让我自己出。」孤鸟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法。 「谢谢……真对不起……」又是异口同声。 后来孤鸟在便利商店挑了生活泡沫绿茶,然后请他们到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事实上,你们的爱情跟默契让我很动容。」孤鸟说。 「都是拜你所赐。」赖皮感谢的表情留在脸上。 孤鸟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不!你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给我们一股力量,让我们知道,我们不是被世界孤立的。」小健很认真的说。 孤鸟只是淡淡的笑着,拿出一根烟点燃。 「你有抽烟啊?」再度的异口同声,而且脸上表情都很讶异。 「很奇怪吗?看我的电子报不专心喔!我本来就会抽烟啊!」孤鸟讪笑着。 「可是你身体不是不好吗?」小健担心着。 「人生,就求个值得,也总有一些坚持。你们不也是知道会很苦,却又不愿意认输,支撑对方到最后吗?」孤鸟吐了一口烟。 孤鸟回家后,打开信箱收信,收到了他们的来信。 给亲爱的孤鸟: 何其有幸,能够让我们遇见你。我想,你将是我们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就算在老了以后,也不会忘记的人。 今天的晚餐间,除了跟你报告我们的生活之外,似乎忘记了好好问候你好不好。真是很抱歉! 感谢你陪我们度过最难过的时光,也给了我们一顿非常开心的晚餐。 我跟小健说好了,等下一次天冷一点,我们邀请你来家中吃火锅好了!这样你就不会抢着要自己付账了。 我跟小健,现在虽然苦,但是,我相信我们都很开心。就如同你今天跟我们说的:「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要回去的。悲哀的是,我们又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时间。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让自己后悔。」 我想,我跟小健都不后悔,不后悔在一起,不后悔认识你,不后悔背弃世界常伦。 小健他今天跟我说,他毕业以后想当老师。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以前跟我说过,当老师是你一生的志愿,因为我,你被迫离开了教育界。而你不能完成的,我就替你完成,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请你放心,我们会一直相爱,也会很坚强。也永远感谢你! 赖皮&小健 「你不能完成的,我就替你完成,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怎么样的深刻,是怎么样的坚定,能说出这样的誓言。 又是什么样的世界,让相爱的两个人变成这样铭心的苦恋? 是不是只因为我们爱的是同性?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师生? 还是……某个自以为全知全能的家伙,定了这样的一个原罪…… 我只坚信,爱本无罪,真心要爱,一定能突破重围! 每个人看起来好像都很行,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个平凡的同志。 孤鸟十四 第三章 逆伦 外头下着阵阵的大雨,一栋高级跃层公寓中,点着柔中带晕的黄色灯火,沙沙的雨声,二楼的阁楼式房间内,简单实用的摆设。房内的灯火跟大厅是相同的,虽然和谐却带点闷。 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坐在阁楼斜窗的书桌前念书,不断转着手上的笔,仔细的看着课本,床头音响放着电台广播,dj的声音是感性的,男孩专注的研读着国文,准备迎接春假后下星期的考试。 他,方柜森,一个十七岁单亲家庭的高三生,一七六公分六十公斤,靠着专心研读,他功课中上,个性比较内敛甚至孤独,没有什么朋友,脸上带着成熟的稳重气息,遗传了母系家族的外貌。 他很英俊,有英气的眉毛、深邃的咖啡色眼珠子,这是所有人对他的第一深刻印象。学生的利落发型带点棕色、一副很匀称的身材,让人感觉他稳重;配上了略带英气的眉宇,显得他有点神秘感。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与其说重要不如说是特别。多年来父兼母职的父亲,在今天要带回来两个人,新的妈妈跟新的弟弟,可笑的是,今天却是第一次见面。 两年来,这两个人柜森都只有听过父亲提述,只知道对方是对饱受家庭暴力的母子,逃出了前任丈夫的魔掌,花了两百万才买到一张离婚证书。 门铃响了,柜森赶紧下楼开门,一开门便见到父亲、新妈妈跟新弟弟,他们手上各自提着行李箱,身上还有点湿湿的,新妈妈的小波浪长发还挂着些水珠,新弟弟清瘦的身子更显得有点窘。 「让我来帮你。」柜森很有礼貌接过新妈妈的行李,但脸上却没有表情。 「谢谢……」新妈妈点头行礼。 当柜森要接过新弟弟的行李时,新弟弟将行李箱移开,并投以柜森一个不信任,又有点陌生害怕的复杂眼神。 柜森微笑道:「我只是要帮你提行李。」 当然,柜森的笑容不是那么样的亲切,不是柜森刻意,而是从小父亲便忙于事业,总是独自一人在家的他,自然是不善交际与表达情感。 新弟弟没回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冷冷地,闷闷地,像只受尽欺凌的流浪犬,不信任任何人。 柜森的父亲开口道:「没关系,还不熟,先进去再说吧!」 父亲好像是这屋子里唯一有生气的人,脸上有着慈蔼的笑容,领着大家进入。 客厅内,新妈妈跟新弟弟坐在一起,父亲与柜森坐在一起,面对面的,还是只有父亲一头热,新妈妈因为是成年人,所以还算沉着;新弟弟的不安、陌生、疏离,全都表现在他的脸上,他努力想用冷漠来掩饰,整个气氛就像客厅的灯光,柔中带晕,和谐却带点闷。 「美玉、小瑞,这是我儿子,柜森。」父亲和善的介绍着他们认识。 「你好。」新妈妈美玉点头微笑。 小瑞没有动静,只是看着柜森。 「妈、弟弟,你们好。」柜森很懂事,他直接不尴尬地照父亲先前交代的做,直呼他们亲昵的称谓。 「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要那么生疏,小瑞,跟哥哥打声招呼啊!」 父亲亲切的对小瑞说。 「叔叔……柜森哥哥……」小瑞生硬的叫着。 美玉十分担心的轻推小瑞,示意他不要如此生疏。 父亲赶紧阻止道:「美玉,别勉强他,还不熟悉嘛!」然后又笑着跟小瑞道:「我带你到你的房间,来!」然后他又拍着柜森的膝盖道:「ㄚ森,你也一起来。」 美玉和小瑞便随着父亲进入,柜森走在后头。 父亲开了房间的灯,搭着小瑞的肩膀道:「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 小瑞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将行李放下后父亲又带他们熟悉环境,一楼大约有五十坪,生活起居的重点都在这。二楼多半是书房或储藏室之类的,还有客房跟一间浴室。 另外他们住最高层,有个阁楼形的房间,是柜森的卧室,大约十五坪,居住水平算是不错的。 熟悉完之后,父亲开车带着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柜森跟小瑞坐在后座,却根本没有交谈,但是美玉、父亲跟柜森很快的熟络起来。 谈话内容很广,多半是了解彼此的生活或喜好之类的,柜森心里觉得这样是满好的,虽说他早已习惯一个人了,但他也顾及爸爸,再说有个妈妈跟弟弟,至少回家不用冷清清。 小瑞心里可就不是这么想了,他印象中,父亲是黑道人物,穷凶恶极好逸恶劳,每每赌输了喝醉就对母亲和他拳脚相向。现在的他不信任家庭,更不信任任何人,包括生他出来的母亲。 大家谈话时总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上他,他却只是冷冷地「嗯」、「喔」、「啊」的搭腔,彷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来借宿的。 小瑞,本名杨瑞,现在即将改姓方,今年十五岁,刚上高中,一百七十二公分五十二公斤,稍微瘦了点。 整齐的学生发型,感觉很忧郁冷淡,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宇之间好像自然的微锁,看起来很有灵气的他,却因为破碎的过去而显得孤僻。 跟柜森不同,他完全没有朋友,楚楚可怜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残缺的心。 到了餐厅用餐之间,还是只有小瑞一个人静静的,偶尔父亲母亲夹菜给他,他只是低声的说:「谢谢。」其它时间根本不说话。 「对了,ㄚ森啊!小瑞下星期跟你一起到学校,他转学手续都办妥了,明天你带他去买制服跟书包,顺便也买新的便服跟一些生活用品,这一个星期我跟你妈要去补个蜜月,明天走,家里要托你多照顾啰! 「还有阿姨有跟我提到,表哥要来,明天春假开始,你们三个人在家要好好的相处喔!我会留钱给你的。」父亲很放心柜森,柜森除了不善交际外,其它都让他很放心。 「可是……爸,你放心吗?」其实柜森是想说小瑞不会合作。 「别担心,回去我会好好跟小瑞谈谈的。」美玉善解人意。 小瑞吃着色拉,低着头,他听见了只是睁大了眼,眼珠子晃动了一下,但是由于他低着头,谁也看不见,不过柜森注意到了,因为美玉的话是由他而起的。 柜森跟小瑞一直坐在一起,却没有交谈一句话,柜森心里想着:「这样不是办法!」 于是他开口跟小瑞道:「你喜欢音乐吗?如果你晚上睡觉时有听音乐的习惯,我可以介绍你听广播节目,或者我拿cd给你听啊!」 小瑞是喜欢音乐的,而且他很有音乐细胞,自己看书跟同学指教,他弹了一手好钢琴,只可惜家庭因素没能好好培养他,而且谁也不知道。小瑞不敢信任柜森,他很挣扎,很难从那种阴影走出来,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可是小瑞实在禁不住音乐的诱惑,他迟了很久才点头,但这次点头的幅度比较大也明显,虽然他还是低着头。 「喔,那好,等等回去我再拿给你选。」柜森点着头。 「谢、谢谢……」小瑞这句话十分小声,但还是让父亲听见了。 「哈哈……小瑞真是好有礼貌,哥哥一定会照顾你的。」父亲笑说,又对柜森道:「对不对哥哥?」 「嗯!」柜森也笑了。 到此为止,总算这餐饭有点像一家人在用餐了,柜森误打误撞问到了小瑞的最爱,柜森也很喜欢音乐,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巧合?其实这是柜森撞开小瑞心房的第一步,连柜森自己也不晓得,日后的发展,将谱出怎样的未来呢? 回到家中,柜森回到房内拿了一些cd要让小瑞挑选,走到了小瑞的门前,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谈,柜森因为好奇心驱使,他稍微听了一下。 「你现在是怎样?非要摆个死气沉沉的脸不成吗?新爸爸你不满意你可以回去你旧爸爸那里啊!让他每天再对我们拳脚相向好了,呜……」美玉说着说着就哭了。 「你有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你要我一下子就接受新爸爸,我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变坏?爸爸以前不也是很好。」小瑞反驳着。 「那你是要人家怎么证明,他的诚意还不够吗?人家的儿子都大大方方的接受我们了,你呢?」美玉责备着小瑞。 「我是没人家好,样样没人家强,但是他没有生活在暴力阴影下的经验,没有尝过三餐不继的日子,没有一个逃家后把儿子留在家里,三年后又突然出现的妈妈!而且还跟别的男人一起来带我,逼着我叫眼前的陌生人爸爸。 「爸爸是什么?在我脑海里,就是一个喝酒、打人、不负责的代名词,我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人面兽心?」小瑞哭吼着,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不满一次出清。 「你说什么?不准你这样侮辱你的新爸爸!」美玉带着气愤的语气。 「我说的是实话,谁知道谁又能保证?」小瑞更激动了。 「啪!」的一响巴掌声,美玉怒吼:「你以为我好受啊!你知不知道我在遇见他之前,一个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是,我不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小瑞的声音沉沉的,陌生的寒冷,应该脸上是有两行泪吧! 「你自己好好考虑吧!」美玉说完开动房门。 柜森听见门把转动,赶紧抽身上楼。 「小瑞跟美玉还有其父亲间的纠葛恩怨应该很深吧?」柜森这样想着。 「是什么让小瑞如此抗拒新的家庭呢?」柜森就是想不透,自己的表现跟父亲的亲和,为什么小瑞就是不领情,情愿活在过去。 这一夜,小瑞失眠了,柜森也辗转难眠,明天凌晨父亲和新妈妈走后,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小瑞?用什么态度跟表情? *** 「不要啊!爸爸!」身穿破衣的小瑞,惊恐的对一个彪形大汉喊着。 「不要?为什么不要?你给我起来!」彪形大汉是小瑞的父亲,他逼近小瑞,手上拿着衣服的碎片,眼露凶光虎视着小瑞。 「不可以!爸!求求你……」小瑞哭喊着哀求,身上其余的衣物又被父亲扯下了。 「有什么不可以?我是你爸爸,看儿子的身体又不会怎样!」外表粗犷的父亲强要将小瑞的皮带扯去。 「不要!」小瑞强烈的语气,眼睛瞪得老大,手紧紧抓住皮带。 「啪!」的一声,父亲一个巴掌用力甩在小瑞脸上。 父亲凶狠的道:「你眼睛大啊?跟那个臭婊子一样,天生一双勾男人的媚眼,看了就有气,你娘那么骚,以前一天不上她,她就不自在,你也一样吧!」 父亲还是继续暴行,小瑞不从用手拨开父亲,没想到父亲狠狠一拳落在小瑞肚子上,小瑞痛苦的卧倒在床上,父亲咒骂道:「贱骨头!」然后快速除去小瑞的长裤及内裤。 小瑞本来就瘦弱,挨了这样刚猛的拳头哪能承受?他在床上望着这如野兽般的男人,竟然是他亲生的父亲。 「你是我爸爸……」小瑞希望父亲有点理智。 喝醉的父亲,快速将自己脱个精光…… 父亲累了,拔出老二,对着小瑞道:「你要是说出去,我保证让你比那婊子更惨!」 小瑞原本以为将要脱离恶梦,没想到父亲点了根烟,就在他额头上烫下去! 「啊——」随着惨叫声,小瑞弹起身子,喘息着,汗水由额头滴落。 原来刚刚是梦,说梦也不尽然,因为那是段过去的事实。是的,小瑞不只遭受暴力,还遭受父亲的性侵害,虎毒不食子,小瑞的父亲却连禽兽都不如。 小瑞蜷缩在一团,不断的发着抖……手不断抓着头上的烟疤,小瑞觉得这是羞耻的烙印。 然而那一声尖叫却让睡不着的柜森听见了。柜森的房间就在小瑞正上方,柜森迟疑着,到底该不该下去? 柜森赤着上身披了件外套,穿着四角裤就下去了,他要看看小瑞是怎么了,他知道小瑞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他既然身为兄长,就应该有责任让弟弟感到安全。 伴着敲门声,柜森开口道:「小瑞,是我,柜森哥哥,我能进去吗?」 房内没有回应。 柜森又道:「小瑞、小瑞?」 连叫几声,又敲着门,柜森心里担心小瑞出事了,于是直接开门进入。 房间内没有光线,但还是能见到小瑞窝成一团颤动的黑影。 柜森先试探性的道:「小瑞,我开灯啰!」 小瑞没有回应,柜森开了灯,看见小瑞缩着发抖,手上跟额头上都沾着血。 「你怎么了?」柜森紧张的说着。 看着小瑞呆滞的神情,发抖的样子,柜森也慌了,急忙之中他只好靠近小瑞,小瑞楚楚可怜的样子,柜森想让他有个倚靠,他走进小瑞,将小瑞的额头用面纸止血,小瑞像个木偶,任他摆布。 「让我靠着……」小瑞无意识般的说着,就将头靠在柜森的肩窝。 柜森不敢移动,就任着小瑞维持这个姿势,一个钟头、两个钟头…… 直到小瑞睡着了,他也不敢移动,就这样子,再酸也让他靠着。 清晨时分,父亲跟美玉都已启程,要离开前父亲上楼敲了柜森的房门,敲了许久都没人应声,因为柜森在小瑞的房内啊! 「大概是去运动了吧!」父亲说完将钱留在餐桌上,并在留言板上写上一些交代的事情。 父亲对美玉道:「要不要去看看小瑞?」 这句话一出,柜森就紧张了,要是看见这样怪异的情景,父亲会有怎样的想法?可是,柜森又不忍心让小瑞惊醒,只好维持原状。 「不用了,小瑞很浅眠的,被吵醒就睡不着了,还是别吵他。」美玉这句话让柜森松了口气。 两人提起行李,相偕去度蜜月了。 阳光从窗外射入,小瑞睡得很香沉,柜森换个姿势,自己靠着床头让小瑞能靠着他的胸膛,自己也能休息,因为累了柜森也睡着了,当柜森再度醒来时小瑞还是睡着,然而,位置好像有点不同,棉被的方向也有改变,难道小瑞中途有离开过? 「啊!对不起!」小瑞醒了,惊觉自己躺在柜森的胸怀,赶紧起身。 「没,没有关系……」柜森也有些尴尬。 「我……昨天?」小瑞想知道昨天的情形。 「你大概作梦吧!」柜森没有多做解释,他也不知如何解释。 「喔……」小瑞没有追问下去。 「叮咚!」门铃乍响,想必是柜森的表哥jeff来了。 jeff是从美国请假回来的,读大学的他修的是心理学,偏爱摄影跟踏青,他是柜森最要好的朋友,常常一起过假期。 「我去开门。」柜森走到玄关去开门。 「!!」开心的给了柜森一个拥抱,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累了吧!」柜森拍拍jeff的肩膀,兄弟情深的说着。 小瑞此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jeff马上眼睛为之一亮。小瑞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偏爱这种文弱的小男生。 jeff放下行李绕过柜森,走到小瑞面前道:「哈啰!你就是小瑞吧?我是jeff。」伸手示意。 「你好……」小瑞生疏的说着,并没有伸出手。 「我的手很酸了……」jeff笑着说,要小瑞与他握手。 「我弟很害羞的,你不要吓坏他了。」柜森解围,顺便把行李提了进来。 「放轻松嘛!」jeff笑着说,小瑞还是冷冰冰的。 「对了!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柜森看着,点头,他又望向小瑞。 小瑞面无表情的轻声道:「我没意见……」 一路上jeff不断跟柜森说出多采多姿形形色色的事物,柜森跟着分享,但不时还是回头观望走在后面的小瑞,小瑞总是低着头,默默的走着,不发一语,但其实小瑞有在听内容,他心里十分欣羡跟好奇。 「小瑞好像不爱说话喔?」jeff直接问着小瑞。 「没有啊……」小瑞淡淡的答。 柜森在一边很紧张,他不想让小瑞有压力,他知道小瑞对人不信任。 他对jeff道:「还不熟,我弟很怕生。」 柜森其实也不了解小瑞,但是就是想保护他,也很欣然接受这个新弟弟,甚于接受美玉,他接受小瑞是那么样的自然。 「我不是外人啊!我跟姨丈还有柜森都很熟的,常常回国来探望,你不用怕我啊!」jeff总是很直接的投射一些印象性的东西给小瑞。 「嗯……」小瑞轻轻点头。 「啊!到了。」柜森喊着,他们到达了餐厅门前。 用餐时间,柜森依然跟jeff聊的很愉快,小瑞静静的吃着,也静静的听着,忽然小瑞起身,两人看着他。 「喔!」 「我去洗手间。」小瑞说完便离席了。 「人是长得很可爱,就是阴沉了些。」jeff开口。 「大概还不熟吧!」柜森搅动着意大利面,丝毫没有想吃的意思。 「他的眼神很空洞,充满不安,他以前的家庭肯定很糟糕。」jeff自信的断定,喝了一口果汁。 「嗯,他父亲好像满糟糕的。」柜森用吸管搅动着冰咖啡,吸了一口。 「心理病征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暴力侵害。」 「心理大师,又要有什么高论了?」柜森故意说着。 「没什么,你很关心他吧?」 话锋一转,就让柜森愕然。 「像哥哥对弟弟那样吧?」柜森也不敢肯定。 「也不完全是。」jeff反而比柜森更了解柜森自己的样子。 「他不是我喜欢的型,而且他是我弟弟。」 他们俩那么要好的原因还有这个,他们都知道对方是同志。 「他不是你亲弟弟。」jeff语气好像有点鼓励的意味。 「不行,这太荒谬了。」柜森摇摇头。 「爱情不应该设那么多限,我一直这样认为。」jeff轻松的表情却带着正经的语气。 什么。 小瑞没有说话。 柜森连忙道:「东西。」 「他来了。」柜森示意不要再谈论。 「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可以吗?」小瑞脸色有点苍白。 「可以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柜森亲切的探问。 「我……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这样……」小瑞低着头,好像在避讳着。 「心里不舒服,不安对吧?」jeff笑着说。 jeff对柜森说。「就爱开玩笑。」 「也好,回家我有东西给你看。」 回家途中经过西药房时柜森说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进去买个东西。」 jeff在这时候一直看着小瑞,直到小瑞发出疑问的眼光。 jeff开口道:「新的家庭环境还能适应吗?」 「嗯……」小瑞微微的颔首。 「你好像很怕接触人群,是因为什么?被人伤害过吗?或是……」 jeff直接询问。 话没说完,小瑞就抢白道:「只是单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不要瞎猜。」小瑞很紧张,深怕自己被看穿心事。 jeff点点头,了解了的样子。 柜森从药房出来,把一盒ok绷交给小瑞道:「给你。」 小瑞疑惑的接过,不解的望着柜森,柜森只是用手指了自己的额头,原来是要给小瑞贴抓伤的烟疤部分。 「谢谢……」小瑞轻轻道谢。 柜森只是一笑,这举动其实让小瑞感到窝心温暖,但是小瑞还是不太懂得表达,可是对柜森的戒心,已经从此刻降至最低。 回到家中小瑞就进入自己房内了,jeff拿出四处拍摄的相片跟柜森分享,接着拿出一台电子keyboard(键盘乐器)。 jeff献宝似的跟柜森道:「最新型的!」 柜森眼睛一亮,高兴的拿过去赞赏,然后道:「超炫、超优!」 「弹弹看啊!包准第一个音就让你爱上它。」jeff自信的说。 柜森弹了第一个音符就为之惊艳,接着就一连串热烈演奏了起来,很是畅快。 jeff笑着道:「哈哈!我也是这样子,第一次就欲罢不能。」 「爽快!不便宜吧?」柜森兴奋犹存,兴致高昂。 「是啊!不过很值得。」jeff大方的卧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点根烟。 小瑞在房内听见流利的旋律,不禁要从房内出来探视,柜森又继续弹着流利的音符,小瑞像是被牵引般的走到客厅,他对音乐的热爱绝不输给另外两个人。 jeff看见小瑞好像很感兴趣,热情的笑道:「你也喜欢音乐吗?一起来玩啊!」 jeff这句话让柜森停止了动作,顺着的眼神往后看。 小瑞随着音乐停止又回复原来的陌生,小声的道:「我……不会弹。」 「没关系啊!可以留在这里听啊!」jeff微笑。 「是不是吵到你了?」柜森担心问着。 「不!不是,很好听……」小瑞慌忙的解释。 「那就一起来听啊!我跟柜森以前有组乐团的梦想呢!让你指教一下好了。」jeff要求小瑞评鉴。 「我不是很懂……」小瑞还是坐了下来,他无法抗拒音乐。 「阿森,就弹我们的主题曲!」jeff跟柜森使了个眼色。 阿森弹出非常轻快流利的旋律,jeff唱出歌声,非常有活力的声音,小瑞听了慢慢展露微笑,第一次微笑,慢慢的随着节拍轻轻摆动身体,并且手指在大腿上跟着奏出和弦,这一切小瑞自己没发现,但jeff却望见了。 「小瑞的钢琴指法好熟练!」jeff讶异的赞叹。 「呵呵……有学过一些。」 笑了!小瑞开心的瞇眼微笑,音乐开启了他的心。 「四手联弹你看怎样?」jeff提议。 「我?我不行啦!我不熟……」小瑞脸红了。 「我跟你一起啊!」柜森鼓励着。 「弹错了不要怪我喔……」小瑞很开心的准备。 小瑞跟柜森配合的天衣无缝,和谐的气氛配上jeff高亢的歌声,三人随着节拍律动着身体,小瑞不时也望着两人开心的笑着,高潮迭起的音律,弹了几次变成了合唱,jeff拿出许多杯子跟筷子充当起鼓手。 没想到小瑞的歌声一出就很惊人,清亮干净又不尖锐,年轻的气息洋溢,他们唱的歌是张学友的《拥抱阳光》,的确很适合,小瑞、柜森、jeff都是应该拥抱阳光的年纪。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他们开着车,伴着这首歌,游遍了山玩遍了水,他们如此贴近彼此的心,迎向阳光大自然,小瑞不再封闭,他还不时黏着柜森,自然不做作,亲情之外多了一分特殊,想更贴近彼此身体的感觉。 「这里的景色好美喔!」 小瑞在山坡上眺望远方,不时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是柜森让他能如此的,让他能恣意挥洒青春的汗水,走出阴暗的角落,小瑞好像个孩子,而不是青年,可爱、纯真,站在阳光下,他像盛开的向日葵。 「喜欢以后哥哥常常带你来。」柜森疼惜的笑着。 「哥,我可以抱你吗?」小瑞驼着背双手背在身后。 「啊?喔,可以啊……」柜森带点不自然,但是却也乐于接受。 小瑞冲上前去抱着柜森,靠在他胸怀高兴满足的笑着道:「那我能亲你吗?」 「啊?」柜森有点惊讶。 不等柜森答应,小瑞温和的笑容,被太阳晒红的脸颊,透明清澈的汗水,明秀的五官,真是可爱透了! 小瑞道:「都是哥才让我那么高兴,谢谢哥!」 小瑞亲亲的踮脚,亲了柜森的脸颊,柜森红着脸接受了,心里悸动着。 「哈!这个画面好。」jeff拿起相机就照了下来。 「最喜欢哥了!」小瑞笑着说。 「呵呵……」柜森傻傻笑着。 「哇!偏心,就不喜欢我喔?」jeff故意吃醋。 「也喜欢啊!但是没有像对哥哥那样喜欢,嘻嘻……」 小瑞的心防完全开启了,他接受了柜森,不止是哥哥,还是值得倚靠的男人。 「小偏心的!走,去下一个地方,往车上去吧!」jeff搭着两人的肩膀,三人一起上车了。 开车的同时,柜森坐在驾驶座旁,小瑞在后面弹着keyboard,jeff负责开车,他们三人打开窗户,让自然的山岚或海风吹入车内,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多么的舒服愉快,三个人齐声高唱着这首《拥抱阳光》。 春假过去了,小瑞接受了新的哥哥,也接受了新的家庭,每天,一家四口都过得非常愉快,一起的早餐时间是大家的最爱,美玉也要跟着父亲上班,吃完后小瑞会跟柜森一起骑单车到学校。 小瑞还常常要柜森陪他挤一张床,柜森虽然乐意,但是挺难受的,因为每次都胡思乱想胀着下半身,可又不能对小瑞怎么样。 小瑞喜欢听深夜的广播节目睡觉,并且都要靠在柜森怀里,小瑞自那一次的恶梦后,只要靠着柜森就睡得稳,其实上次,小瑞中途有上过厕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柜森怀里,他贪恋着柜森的胸膛,一个能让他安全的地方。 然而父母也都没有多心,知道是兄弟感情太好,喜欢彻夜长谈,累了就睡在一起,很是正常。 「今天的蛋,煎得好好吃喔!」小瑞笑着说,嘴上还沾了蛋黄。 「每天还不都一样。」美玉无奈的笑着。 「不一样,妈妈每天煎的蛋都不一样,今天煎得特别好吃!」 小瑞撒娇的语气,让柜森跟父亲忍不住要疼他,他就像是个孩子。 「吃到嘴边了。」柜森拿起餐巾纸帮小瑞擦嘴,然后摇着头道:「那么大了还带便当?」 小瑞瞇瞇笑着,享受着哥哥、爸爸、还有妈妈的温暖。 父亲摸摸小瑞的头道:「小瑞有副娃娃脸,怎么看都像小孩子呢!」 「好啦!老公,我们得先走了。」美玉催促着。 跟父母道别后,小瑞跟柜森也收拾碗盘离开家门,准备骑车到学校,走到楼下,小瑞却不牵自己的单车,望着柜森傻笑。 「你怎么不牵车?会迟到喔!」柜森疑惑的问。 「我要哥哥载我——」小瑞说完,笑着跳上柜森单车后面的踏板,然后搭着柜森的肩膀。 柜森没辙的笑了笑说:「真拿你没办法!那么爱撒娇。」说完回过头捏了小瑞的鼻子一下,又道:「抓稳啰!」柜森便踩动单车,两人一路往学校去了。 「哥!」午餐时间小瑞跑到柜森班上。 「小瑞?」柜森微笑走去。 「明天我们去看电影,这一部。」小瑞拿着报纸。 柜森咬着免洗筷看着小瑞手指之处,一部恐怖片。 「惊声尖叫?等等喔!」柜森说完回头叫道:「小蕙,明天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嗯,好啊!」一个长发女子,微笑说着,长得满漂亮的。 「她是谁啊?」小瑞嘟着嘴。 「她是你未来的嫂子啊!」柜森班上的同学起哄。 小瑞不高兴的瞪大眼,对柜森问道:「真的吗?」 「别胡说啦!」柜森笑着推同学,然后对小瑞道:「没有啦!他们乱说的。」 那女子走过来,笑着搭着柜森的手臂道:「哇!这么快就休了我啰?」 小瑞看着柜森的笑容,十分不高兴,丢了报纸就跑走了。 柜森紧张的叫着:「小瑞!」 小瑞头也不回的跑了,柜森回头,同学们一脸纳闷。 柜森皱眉道:「你们看啦!我弟生气了。」 「对不起喔……以为他知道是玩笑。」小蕙赔不是。 「喂……你弟也太奇怪了吧?像个小女生吃醋。」同学看出端倪。 「没有啦!他比较依赖我黏我而已。」柜森连忙解释。 「哈哈!不过他长得还真秀气。」同学戏言,然后就各自回座了。 柜森望着小瑞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被情人误会了。 「算了,回家的路上再解释吧!」柜森无奈的想着回到坐位。 放学时小瑞先走了,让柜森扑了个空,柜森紧张了,知道小瑞真的生气,柜森赶紧牵车,反正回家的路只有一条,终于他骑着车子追上了小瑞。 「小瑞,怎么不等哥哥?」柜森轻声带着关心跟赔罪的语气问。 小瑞嘟着嘴,呕气的看了柜森一眼,又别过头继续往前走。 柜森赶紧追上前去道:「等等我啊!上车啊!我载你回去。」 「你怎么不去载我未来的嫂子?」小瑞冒出一句。 「她不是啦!同学们都在开玩笑的。」柜森解释着。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的情愫已不单纯是兄弟。 「那她还拉你的手?」小瑞停下脚步很是生气。 「就跟你说是开玩笑了啊……还有你突然跑走了,我同学都说你很奇怪……」柜森急忙解释却说错了话。 「是啊!我本来就奇怪!」小瑞转身就要奔走。 「小心!」柜森大叫。 小瑞撞到了一个中年壮汉,中年人无恙,小瑞却跌倒。 「操!你没长眼睛啊!」那中年人怒斥。 「先生对不起!」柜森一面赔不是,一面扶起小瑞。 「好啊!是你这死婊子生的杂种!」那中年男子用像遇到欠他钱的人一样的语气说着。 小瑞头昏眼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道一股拉力将他扯去。 「喂!先生,我弟弟不过是撞到你而已。」柜森抓住那中年壮汉的手臂。 中年壮汉抓紧着小瑞的衣领,瞪着柜森。 「你这贱孩子,居然有哥哥啦?」中年壮汉此话一出,便让小瑞惊醒。 「爸?!」小瑞又惊又恐。 「爸?小瑞,他是……」柜森胡涂了。 对!这中年壮汉就是小瑞的生父。 「一声不响就走,老子找你找的好辛苦哇!」壮汉用威胁的语气说着。 「……」小瑞不知道该怎么办,脑中空白只有恐惧。 「跟我走,回家看我怎么治你,非肏到你屁眼开花不可,好叫你再跑啊!」 壮汉在大街上毫不避讳的说着粗鄙的言语,扯着小瑞的领子,像是拎小狗那样拎着小瑞走。 「哥——救我!」小瑞大声哭喊。 柜森一个箭步冲上去阻止道:「先生,请你……」 话没说完,壮汉就让柜森吃了一拳。 壮汉对着倒地的柜森道:「找死!老子管教儿子,要你啰唆!」 「你当初不负责任,有什么资格当爸爸?」小瑞咆哮的挣扎。 「顶嘴?」壮汉举起手掌就要往小瑞脸上招呼。 「放开小瑞!」 柜森冲向前去,也狠狠捶了壮汉一拳,成功让小瑞脱身。 壮汉起身,两人就打了起来,缠斗中壮汉拾起一旁的木桩,往柜森的背上敲去,柜森倒地后他又想去抓小瑞,柜森忍痛起身由后抱住壮汉,壮汉回头又是一棍子,柜森倒地壮汉还是打着。 「我跟你走!不要再打了……」小瑞哭着说。 「贱骨头!跟那臭婊子一样!」壮汉这才停手,又走向小瑞。 「我不会让你……带走小瑞……绝对……不会……」柜森趴在地上,抓着壮汉的脚,壮汉还是乱棍猛打。 「救命啊——你不要打了!救人啊!」小瑞一面呼救一面哭着求情。 「妈的!算我怕了你……」壮汉也担心有人来,于是丢了棍子快速离开。 小瑞赶紧跑过去慰问:「哥,对不起……」小瑞用袖子帮柜森擦拭血迹。 「你没事就好,哥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柜森闭着一只眼,喘息的说着。 「我送你到医院去!」小瑞天真的要背起柜森,当然自己也被压住了,瘦弱的他哪能背得动柜森? 「哈哈……傻瓜,没那么严重啦!我休息一下就回家。」柜森不希望事情闹大,因为怕会牵扯到小瑞其它的伤口吧! 「对不起……」 小瑞又是亲上了柜森,眼里含着泪,闭上眼,这次他们吻上了……柜森先是讶异睁眼,但也不愿抗拒小瑞柔柔的唇。 这个吻小瑞很自然,柜森却在心里翻涌,他不知道这个吻,是表达依赖还是有其它意味?但两人都没有再提,很有默契。 当晚父亲狠狠训斥着柜森,因为柜森谎称是跟流氓斗殴,父亲气得直骂他带坏小瑞,还罚柜森跪着,直到小瑞跟美玉都求情才了结。 深夜,柜森拿着药箱准备回房,经过小瑞的房间,听见里面有夜间广播的声音。 柜森敲了小瑞的房门:「小瑞,睡了吗?」 「还没……」小瑞的鼻音很重。 「你在哭吗?」柜森问着。 「没有……」小瑞还是隔着门,坐在床上啜泣。 「不要怕,他不会再找你了,我会保护你……今天是因为没有准备捱了一拳,下一次我不会这么狼狈了,相信我,哥哥会保护你。」柜森希望能让小瑞安心。 房门突然开了,小瑞脸上有泪痕,眼睛微肿,鼻子红红的,还站着抽泣望着柜森,小瑞的睡衣宽松,肩膀都露出一些,美型的锁骨,薄薄又柔软的唇,细细的肌肤,无辜的脸庞像是折翼的天使。 「还说没哭……」柜森摸着小瑞的脸。 「哥……我帮你擦药。」小瑞拿过柜森手上的药箱。 小瑞走进房内,房间内只有一盏小灯,柜森望见这么好看的小瑞,生理反应十足,考虑着要不要进去,小瑞看见又拉着他进房,并带上房门。 小瑞细心帮柜森上药,柜森感受着这细心的照顾,痴痴望着。 小瑞笑着问:「我有什么好看?」 「就是好看啊!」柜森笑着。 「有比你老婆好看吗?」小瑞贴好最后一块纱布在柜森右脸。 「你跟她又不同,你是男生啊!怎么能比?」柜森苦笑。 小瑞嘟嘴,用力压了一下刚刚的脸部伤口道:「就是要比!」 「喔!痛啊——」柜森喊疼,然后道:「你今天……那种表现,好像在吃醋喔……」柜森有点担心,怕自己说错话会错意。 「我就是啊!不行吗?」小瑞望向别的地方。 柜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则忧一则喜,跟自己的弟弟谈起恋爱?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 柜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小瑞居然又是凑上一吻,小瑞把小灯也关了,整个房间剩下cd音响的指示光源跟频谱。 「现在你可以说你要说的话了。」小瑞靠在柜森胸前。 「我想说,你可以……」柜森笨拙的说。 「可以什么?」小瑞自然平静的问着。 「可以吃醋……」柜森伸手抱住了小瑞,鼻尖埋在小瑞的发里,细细的闻着小瑞柔软又细细飘香的发丝…… 深夜的广播节目,放着幽幽的抒情音乐,两个人像是历劫归来,又好像是离散重聚,越过了界限规范,脱离了一切的束缚,只想深深的爱,只想要爱着彼此,这一夜他们爱了,不只灵魂,也爱对方的身体,爱对方的一切,结合。 广播主持人以感性的声音,娓娓的道:「接下来,为各位听众播放的歌曲是,齐秦的《夜夜夜夜》。 音响传来那一首歌,齐秦的独特深邃嗓音唱出夜的寂寞,唱出无助之中的倔强,唱出了上天安排的未来,命运的巨轮是如何无情的决定他俩的未来?这首歌已然说明,齐秦的《夜夜夜夜》。 他们的爱,错了吗?他们不但没错,还很有勇气,该这么说吗?这么说,或许很多人不接受吧?是不是一切都要按照世俗的眼光才是真理?能接受「老少恋」的人,必定能接受「同性恋」;能接受同性恋的人,未必能接受「师生恋」;接受了师生恋,又未必能接受「逆伦恋」。 我不想说那叫「乱伦」或「不伦」,他们只是违「逆」了常「伦」,没有胡「乱」也没有「不」正经或「不」正常,爱,很正常啊! 错了吗?错在哪?错在只是因为他们叫做兄弟吗?那么,如果今天所有同个父母生的年长者跟年幼者,不叫兄弟,换个称谓,叫别的,随便什么词儿,那么就不是兄弟了吗?就能爱了吗? 或许你会说我诡辩,但,所有人能不能接受,也不是重点了。小瑞,生于一九七七年二月二十五日,这跟我没关系,死于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这天是我的生日,十一月二十九日,柜森当年开车跟jeff小瑞出游,出了车祸…… 柜森跟jeff只是重伤,然而小瑞呢?脑部重创,一直呈昏迷植物人的状态,一个月后,回光返照,在家人面前虚弱的要求要跟柜森说话…… 「你一定怪我让你变成这样吧……」柜森自责哭泣。 小瑞努力微笑,握着柜森的手:「我不会怪你,虽然,我没有机会了,也没有资格了,但是,我想说,我……好……爱你……来世你还要当我哥哥喔……」 这是小瑞在人间发出的最后一次声音,小瑞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在父母面前说,语气多么牵强。 传说中,天使是没有性别的、爱情是没有界线的。 既然爱情没有界线,就算不赞成,也请不要急着挞伐。 毕竟,你心中的道德尺,并不是世界通用的度量衡。 孤鸟十四 第四章 你睡着的样子 据专家研究,人在睡眠时的呓语多半是片段无法理解的,人睡着后并不表示大脑会完全休息,反而会更加活跃。 入睡后我们会进入浅睡期(rapideyemovement)(rem)(此时会作梦)及深睡期(nonrapideyemovement)(nrem)(眼球活动减慢)。浅睡期及深睡期两者成一循环,第一个循环时间较短,第二个循环时间较长,到第三个循环的深睡期,则或许会有梦游或说梦话的现象。 说梦话不知应否算是一种病态,但据临床经验所得,经常说梦话的人多半心火过旺、肝火过热及精神紧张。表现的身体状况是有口气、喉干舌燥,清热后情况便会好转。 梦呓~sleeptalking~,所谓梦呓便是我们一般所指的讲梦话,指人在入睡后,通常在浅度睡眠期会讲一些无法理解的喃喃自语或语无伦次的言语。 持续时间短暂,通常是短的句子,而且讲话的内容缺乏意义,没有声调的高低或情绪的起伏,不过在少有的情况下,会有清楚充满情绪化的冗长句子,可被枕边人听到,这些梦话的内容多半和病人职业或关心的事物有关。通晓多种语言的人,讲的梦话也可能包含多种语言。 对于容易讲梦话的人,当他睡着时,若您跟他讲话,可能诱发他讲梦话,这种现象可解释为什么有时候两个在睡觉的人能够彼此交谈。 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听过枕边人的呓语?虽说多半是无意义的片段,也或许,你会听到很真实的大秘密。不过真实的秘密,不一定是让人感到愉快的。 这一则故事是这样子的…… *** 一样的夜晚,十一月。微凉的晚秋,落叶纷纷飘落,离人远去。告别,闭上眼,一切结束。宝贝,至少你不会再痛了…… 「想吃什么吗?」我静静的看着你。 你摇摇头,勾着我的脖子亲吻了我一下,微笑却是那样虚弱。 「痛吗?」我抚摸着你的胸口。 你还是勉强挤出微笑,摇摇头,不知道你是不痛还是已经不知道痛,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又睡去了,望着你睡着的样子,你瘦了好多,不变的还是那迷人的气质,至少是吸引我的独特气息。连续的化疗跟强力的药剂让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看着你,泪水还是模糊了我的眼。 回忆相识的最初,你一直还是你,改变的只有我。接受你、爱上你、拥有你,接着我就要失去你,永远的失去你…… 爱着你,继续下去,等于选择了寂寞……而以前那个风流种子般的我竟然愿意,如此愿意,用白天、用黑夜、用思念,守着你…… 抱起你的身体,让我的胸膛当你的依靠,昨天阳明山上的星星你说好美,你是半闭着眼睛说的。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真的能看见星星,但我也只能跟着你说:「是啊!很美……」 今天阳明山上的星星还是会跟昨夜一样,你还想不想上山去看?你还看不看得见? 「葛格不哭……」你闭着眼睛,用仅存的力气抹去我的泪滴。 心疼你,不要你多花力气,怕你一个分心就会忘了呼吸,我赶紧把你的手握紧,自己拭去泪痕道:「我不哭。」 你背对着我怎么能知道我流泪?原来你的脸上也有我的泪滴。我真的不能控制了,看着脆弱的你,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你随时会没有明天,我却不愿意说再见,煎熬…… 「我可能要跟你道别了……」你说着,孱弱的声音几乎让我听不见。 我憋着气,点头,还不停的吸鼻水,不能哭出声音,把所有的悲伤闷在胸腔。 「记得我们约好的吗?」你的呼吸渐弱。 我点点头,不能言语,怕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我不懂,你怎么能比我还要坚强?又怎能那么残忍的要我不准哭泣,这是你对我唯一一次任性要求,也是最后一次。 「我真的很幸运能遇见你……我的一生中有过你,我觉得不虚此行。」 你微笑,从头到尾连睁开眼睛都不曾。 「能不能不要走?我还不想跟你说再见。」我幼稚的问着,没有理智。 「我走了会比较好,如果我睡着了,不要叫醒我,至少,呆弟不会再痛了……葛格,你说……对不对?」气若游丝,只能这样形容你的状况。 「对……宝贝,睡吧!我不会叫醒你,至少,你不会再痛了……」我放弃了,你是该走了,你吃的苦已经够多。 你睡着了,你睡着的样子,我才看得见温柔的姿势,你睡着了,你睡着的样子好诚实,好像告诉我你只是睡着,只是这一睡不会再起来…… 过往闪逝在眼前,一幕幕风景,我才认真的发现所有甜蜜、快乐、充实的片段都有你在。那个带走你的家伙,不管是谁,我诅咒他! 你听见了吗?我在诅咒你!我在跟你咆哮:「有种,你他妈的就来带我走!带我跟宝贝呆弟一起走!!」 祂不说话,保持一贯的沉默。那么多人在崇拜的对象,居然是个不长眼的家伙,带走的尽是好人。 认识呆弟……一年前吧!当时…… *** 「那家伙说他喜欢我?有没有搞错啊!他凭什么?他不照镜子的喔?」 我讥笑的说着,一个不怎样的平凡学生想跟我在一起?天大的笑话。 「我也劝他打消念头啦!他只说能跟你交朋友就好了。」 「随便啦!我们去哪玩他要跟就让他跟吧!我也不是没有慈悲心的。」 我真的不认为我会喜欢上呆弟。 我虽然只是个上班族,可是我的相貌帅气身材又好,周旋于许多男人之间,性,只不过是生理需求,谈感情?我可没那么无聊。我有一堆好朋友就够了。 呆弟总是跟着我们东奔西跑,呆弟,我都是这样叫他的,我给他起这个外号的时候他反而很高兴地跟众人说:「以后我就叫呆弟啰!大家多多指教。」 叫他呆弟不是没有原因,他瘦瘦小小的,如果打扮起来勉强算是可爱。 老是爱跟在我后面像个小跟屁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他,他总是一脸呆呆的无辜样,我连碰都不会想碰他。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个处男,跟他玩起来一定会很败兴。做爱还要我教,那多累人! 他就这样子跟着我们好一阵子,偶尔用一些很拙劣的桥段想办法跟我「巧遇」,我看在眼里都知道,还故意拆穿他,他也总是傻傻的笑着。 「出来吧!别躲在那里了,你的讨命袋都被我看见了。」 我远远就看见他肩膀上挂着的斜背包,他总是挂着,如书包一样。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搔着头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又遇见你啊!真巧。」我故意笑着问,我的口气明白让他知道我知道他的巧遇并不巧。 「是啊!你要回家啊?」他问着。 「对呀!你怎么会来啊?」 「我散步刚好经过这呀!」他笑着说。 他的笑容总是挂在嘴边,也还好如此,否则我根本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散步?从松山散步到内湖?这步还散得真远啊!」我皱着眉苦笑,这借口也真是逊毙了。 「……」他无言,又是傻笑,果真是呆子。 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call了好几个炮友没一个能跟我做一场爱,今天我又天杀的想要,眼前就这么一个现成的货色,虽然长相平平身材普通,而且还是个处男……不过,我只想发泄一下,迅速抓他起来抽 插个几下,他也不敢喊痛,谁叫他喜欢我。 打定主意后我道:「那你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下?」我想我暗示的很明白,要不要到我家「做」一下。 「嗯!好啊!嘻嘻……」他缩着脖子满心欢喜。 我的小公寓跟一般单身汉一样乱,是很正常的,我也习惯得很,反正带人回来都只是做那档子事,床干净就好了。 「哇!你家好乱喔!」他开始替我整理了起来。 「喂!不用整理啦!」啧……我带你回来不是要你当贤妻良母的。 「没关系,我收东西很快的,这么脏容易生病喔!」他继续收拾着。 我也就没阻止了,反正等他收完再干他也不迟,一举两得,有人动手整理我的猪窝也很好。 一会儿他就收得干干净净,把有用的账单、单据之类的收集在一堆,井井有条,连我失踪已久的东西都找到了,这还真不错,算是意外的收获。 「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弄东西给你吃?」他又笑着问。 「不用啦!我……」我话没说完他就打断。 「没关系啦!你别不好意思,我的手艺很好喔!」 他开始翻我的冰箱。 「让我来看看有些什么……」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啦!只有啤酒。」我意兴阑珊的坐着。 「那有没有面粉?我可以做蛋饼给你吃。」 「不用啦!我叫你上来不是要……」我的话又被他打断。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一定都随便吃泡面,一点也不营养。」他瘪着嘴。 我不耐烦的道:「你这样很像我死去的老妈ㄟ!」 「那有什么不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难道你都不想你妈妈吗?」他天真正经的表情说着还有点骄傲的样子,好像自己说得真的很有道理。 我白着眼道:「随便你啦!」我索性跷起二郎腿看电视。 「超市在哪里?」他问着。 「不知道!我又不买东西的,自己找。」我轻佻的说着,故意刁难他,根本懒得理他。 「那我去超市买东西,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他拿起钱包就出去了。 「真是的……只想做爱,没想到带了个老妈子回来……」我心里嘀咕着。 不过看看周围的环境,还真的变得整洁舒适,感觉清爽多了也宽敞了,好像从我刚搬进来的那一天之后就没有这么干净过了……难道真被他说对了?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哈哈……我讪笑我自己,摇摇头。 他回来后提着大包小包我也没去帮他,他在厨房里弄东搞西的,我可是从没用过那厨房。除了煮泡面之外根本不用其它的工具,不过房东都留了下来,许多东西都生灰尘了。 他搞了约一个钟头吧!竟弄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那香气让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来吃饭啰!」他开了饭厅的灯,微笑的对我招呼。 我望着站在晕黄灯光下的他,那饭厅的灯自从我三年前跟我的底迪分手后就没再开过了,那底迪也是会做菜给我吃。我们如小夫妻般,我上班他读书,我赚钱养家他照顾生活,不知道多幸福…… 但现实残酷,他慢慢的毕业了,工作了,见过的世面多了,他也变质了,他不再甘心跟着上班族的我,他跟着一个有钱的干爹跑了。 「世界的爱情都是假的!」我这样告诉我自己。 「还呆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菜都要凉了。」他嘟嘴皱眉。 「想不到你会做菜。」我拉把椅子坐下,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我又道:「更想不到居然还满好吃的。」我皱眉笑着。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他细声的说着,眼睛瞟到别处,不以为意的语气,噘着嘴。 「你说什么?」我故意问着。 「没有啦!快吃饭,我也要开动啰!」他瞇眼笑着开始用餐。 他的脚还不断的摆动,像个小孩子。 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安定、稳逸,有家的味道。从小父母离异,母亲独力扶养我,根本没办法照料我的生活,这种温暖的感觉只有在梦中才有,所以长大后我一直希望能找一个人给我这些。直到我的那个底迪出现,短暂的快乐之后我才明白,同志之爱不可能持久。 不过当下我宁可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愉悦之中,我静静的享受着这一餐,久违的菜色跟感觉。 餐毕他开始洗碗,饱暖思淫欲,我马上从后面搂住了他,我用下腹那根硬得直烫烫的东西顶着他。 「你不要闹啦!我要洗碗……」他吓了一跳。 我还是笑着挑逗他,我哪里不知道他这是欲拒还迎,继续的挑逗下去,他一定马上有响应,我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他推开了我,然后低着头道:「我要走了。」说完他马上拿了东西就跑走了。 「砰!」的一声,门被他关上了,这也震醒了我。 他怎么会拒绝我?他不是很喜欢我吗?是不是我什么步骤做错了? 没有啊!我把其它人带回家也都是这样照做啊!他跟别人不一样吗? 对!他跟其它底迪不一样……我明白了!因为其它的底迪不会让我错愕跟歉疚,他跟别的底迪不一样。 可是,我不是不相信爱情了吗?大概是因为他比较像我的亲人,大概是因为他跟我之前的底迪太像,我混淆了……不过,我想,找一天我得跟他道声谢……或者道个歉。 大概是上天惩罚我轻薄呆弟吧!这几天我发高烧,难过得要死。班没去上,勉强看过医生之后我就窝回床上去。 没人照顾总还是有点不方便,不过我朋友那么多,随便筐。我想,我还是call个底迪来吧!底迪比较细心,会照顾人。 「啊?什么?你没空喔?喔!没关系。」、「啊?你的bf会生气?你什么时候有bf了?」、「你在学校?」、「你在补习班?」、「什么?你怕被传染?」、「你上班中?」打了好几通电话,从底迪到葛格,竟然全都拒绝我! 躺在床上的我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发现自己好悲哀……平时声光酒色,臭味相投,没想到我落难了竟全都跑开,真是人情如纸张张薄。 上天啊!我平时跟你也不熟,你干嘛这样整我?小时候让我没有爸爸,妈妈有也跟没有一样,给了我一个底迪,又让他跟人跑,我不过是对呆弟毛手毛脚,你就让我发烧……我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了? 人在不如意当中经常会怨天尤人,我也不例外,当天我狠狠的把从我出生那一天开始到现在,所有不如意的事情全都怪罪在老天爷身上。 碰巧那天下午两点多左右,呆弟打电话给我了。 call也有一箩,「那一天……对不起喔!你不要生我的气……」呆弟反而先道歉了。 「喔……不会啦!那种事情要两情相悦才行啊!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勉强。」我拖着超重的鼻音跟他说话。 「不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你的那个样子让我很害怕……」呆弟讷讷的说着。 「没关系啦!总之,我很谢谢你帮我整理房子跟那一顿饭,改天我请你吃饭,哈啾!咳咳!」我不争气的被感冒症状击败,鼻水狂流全身发烫,脑子都没办法思考了。 「你怎么啦?鼻音好重又喷嚏咳嗽,你感冒了是不是?有没有人照顾你?」呆弟在话筒边紧张的慰问着。 「只是小感冒啦!没……」「事」这个字都还没说完呆弟就抢白。 「有没有人照顾你?看医生没有?」他比我还紧张,声音之大的勒。 「没有,我人缘不好吧!哈哈……」我自嘲的说着。 接连又咳了几声。真该死,这感冒真他妈的厉害,咳的肺都要弹出来了,头昏眼花,体温是越来越高。 「我马上去找你!」说完他就挂电话了。 连续的门铃声把我吵醒,本来我是不想开的,但吵得老子不能睡觉,只好拖着快要散开的身子去开门。 门外的是呆弟,他还穿着制服。 「你怎么来了?」我问,眼神迷蒙,精神萎靡。 「快去休息,我煮猪肝粥给你吃。」呆弟扶着我回房,安置我躺下之后他就到厨房动工了。 过了一会儿,一碗猪肝粥就完成了,呆弟坚持要喂我吃,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辩就依了他。 看着呆弟担心的眼神,他很专注地替我把一口口汤匙上的粥吹到适合的温度。我一口口吃着,感觉元气渐渐回复。呆弟的眼尾也慢慢地降下,变成一双微笑温暖人心动人的眸子。吃完后呆弟还喂我吃药。 我好多了,于是问着:「你怎么会来?」 「因为你不舒服啊!」他答得理所当然,他背对着我像在整理药物,然后喃喃道:「这三包是饭后……这是退烧……这是睡前……嗯,好了!」 「你在干嘛啊?」我躺在床上疑惑着。 「我在帮你把药都分好啊!这样你吃起来就比较方便。」他很自豪的说。 「是喔?你干嘛对我那么好?」我故意笑着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不解的表情,看来真可爱。 「那为什么那一天你……又要躲开?」我很想知道,难道是我魅力不足? 「因为你不是喜欢我而要我的,而且……而且我怕痛……」他低下头,竟然脸红了,会脸红的男生真不多。 我轻轻的抱上他,我被他的温暖所感动,他其实一点也不呆,呆的人是我,我竟然差点就失去一个真心对我的好对象。 我柔声的道:「那如果我说我是喜欢你而想跟你做呢?」 「那……就不一样啦……」他羞怯的说着。 我压着他躺下,慢慢的轻轻的吻上他的唇,他轻声低切的呻吟还闭着眼睛投入,跟我那些炮友完全不同。 「等等!」他突然喊停,在我狂乱的吻到他下腹部之前。 我疑惑望着他:「你不喜欢?」 「不是……我怕把制服弄皱。」他不好意思的笑着,毕竟他还得回家。 「对了!你为什么能来照顾我?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我突然直起身子坐着。 「我逃课啦!」他不高兴的回答,好像是怪我明知故问,又像是我害他逃课而生气。 「那不会怎么样吗?」我担心的问。 我都忘了呆弟是高中生,三年级的他正要准备下学期的联考,正是课业压力最重的时候。 「阿灾,我也是第一次逃课啊!当时听见你不舒服我脑子乱哄哄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直奔到你这里来。」他故作无事但心里很担心的说。 「呴——你逃课,你这个坏小孩。」我坏笑的说着。 「ㄟ!你很没良心ㄟ!人家是为你逃课的ㄟ!你还这样子……」他立刻嘟起小嘴,生气的缩起身子转身背对着我。 「好嘛!别生气……那我要怎么补偿你?」我拉拉他的衣角。 「要是我被爸妈知道我逃课的话就会被赶出来,学校会退我学,我就会没前途没工作,到时候……你要负责养我一辈子。」呆弟窃笑的说着。 这小孩子还真是的…… 「哇!真可怜!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先回去好了……因为我养不起你ㄝ!」我逗着呆弟。 呆弟马上回头,正要开口时我就凑上前去吻他了。我紧紧抱着他,我不想幸福从我身边溜走。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养你一辈子的。」我立下了承诺。 呆弟开始反过来亲吻我,用他的嘴跟灵活的舌头为我的身体服务。意外的,当他轻轻含上我的重要部位时,竟是如此美好的感觉,一点也不笨拙。 他来回舔着,上下齐攻,我的身体炽热,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情欲,总之我非常的享受。 我将他反过来,压在他身上…… 直到傍晚,我才被呆弟煮的粥的香味熏醒,一睁开眼就看见呆弟温暖的笑容,呆弟一样喂我吃。大概是刚刚有流汗,烧都退了…… 「你的技术这么好,以前有经验吗?」我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 「才没有勒!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气极了。 我赶紧赔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人家是为了这一天,做了很多功课的。」他不甘愿的表情,又喂了我一口。 我吞下粥后疑惑的道:「功课?」 「是呀!就是看一些书还有影片呀……」他又脸红了。 「哈哈……」我不禁要捧腹大笑,他实在太可爱了。 「不要笑啊!」他气嘟嘟说着。 我还是继续笑。 「你再笑我就不理你啰!」 「好……我不笑,嗯……呵呵……」我尽力忍住笑。 接着他自己也有点好笑的轻轻搥着我的肩窝。 我抓住了他的手,深情的说:「我能爱你吗?」 「白痴……」他娇笑着躲入我怀中,眼中还有泪光。 我紧紧的拥他入怀。 我想,是感动吧!一种幸福温暖触动着我的心,爱上呆弟真的很好,不管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爱在我心中蔓延,我不相信爱情的心中再度燃起爱的火苗,他跟我就这样抱着。 我跟他说了我跟以前那个底迪的事情,并且也说他跟那底迪是如何的神似,我想他有权利知道。 「我不会跟他一样,我不会离开自己的葛格……」呆弟亲吻着我的脸颊,伴着甜甜的笑容说着这句话,言犹在耳,人事却非。 我以为跟他会一直幸福下去。直到今年的九月份……他跟我之间起了一些小小的变化,那个该死的上天要带走他。 跟呆弟已经认识一年了,一直以来我们都过的幸福美满,真的!我觉得如果人真的得到幸福的话,一辈子就也足够了。 我跟呆弟不管是精神或是肉体都很契合,我们是那么样有默契。我喜欢他在早晨出门前帮我做好早餐,亲吻我醒来,让我能吃完早餐才去上班。 呆弟则是比较早去上学。 我总是一到浴室,就已经看见我的梳洗用具都已经排开,让我很方便的整理仪容,不用像以前那样找不到这个看不到那个,我可以从从容容的去上班,不用紧张的赶打卡。 虽然我是上班族但薪水也算稳定,支付我们出去玩的钱也都还可以,我们常常去华纳威秀看电影,要是连续假期我们就去远一点的游乐区或度假村,卧房的墙上贴满了我们的照片跟大头贴,全都是甜蜜的合影。 不过,我还是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能负担呆弟的学费,即使一次也好! 我开始努力的省吃俭用,推托掉酒肉朋友的约会,下了班就直接回家,反正我有呆弟就够了。 呆弟会在家准备热腾腾的饭菜等我,就算我加班,他也会煮好宵夜等我回家,然后帮我放好洗澡水。我曾以为只要我跟呆弟,我们就能一直幸福下去,我几乎忘了上天喜欢作弄我的事实…… 从最近呆弟的表现看来,呆弟变得好冷淡……他不再亲吻我醒来,我早上起来所看见的都只是留言的便条纸。 我为了呆弟的学费,尽力的加班,跟呆弟的时间都错开了,假日的时候呆弟也都说要准备考试而不愿意出门。 「呆弟……你是怎么了?」我心中自问。 【宵夜在桌上,你可以自己微波。】又是一张纸条…… 最近连讲电话都会有一阵很长的无声,好像我们两人已经无话可说,不管我多么兴高采烈的带动气氛,总是没有办法破茧而出,我们被困在这无声之中,谁来告诉我哪里出了错? 没有心情吃宵夜,我走进房间。呆弟一如往常的睡着了,凝视着他的样子,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发现他好像瘦了许多,难道是因为考试压力真的太重了吗?他睡着的样子好温柔,就跟以前的他一样。 「呆弟,这是你下学期的学费喔!」 我拿出我为他存的存款簿给他看,我害怕呆弟跟之前的底迪一样,为了钱而离开我,我已经爱上呆弟了……我不愿放他走,就算留不住他的全心,就算是虚情假意。 「我用不上。」他冷冷的回绝。 可我惊见他眼中有一丝泪光在游走,还是我看错了? 「喔……那……我们用这笔钱出国去玩好了!」我又是想把气氛炒热。 「我不想出国。」他转动着遥控器回过头看着电视,然后冷漠的道:「餐桌上有饭菜,快去吃吧!要冷了。」 「喔……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吃?」我轻轻的从后面环住他的颈子,撒娇般笑着说。 他掰开我的手,冷冷道:「我吃过了,我要进房间念书了。」 他看都没看我一下。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他一听见我开门就收拾书本钻进被窝,他很明显的是在逃避我。 到底为什么?呆弟……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但是请你不要这样对待我,真的很怕你不声不响就会离开我。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十月份了,秋天开始带来凉意,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的路上看着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心里也有萧瑟的感觉。 到了家楼下,唯一没变的只有那盏呆弟为我留的灯,但我知道呆弟一定又是睡了。他不会再如以前那样等我,一回家就给我一个柔情的拥抱,一个热烈的亲吻。不会放洗澡水,只有一张便条纸跟需要微波的宵夜。 为什么?这是我上百次问自己了,依然是找不到任何答案…… 呆弟睡着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他梦中还呓语着:「葛格,我最喜欢你了!你是不是最爱呆弟?」 我听着,掉下眼泪摸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轻声的回答:「是啊!」我知道呆弟听不到,明天醒来呆弟还是会提早去学校,他梦中的葛格不是我。 呆弟想放弃,我却想要坚持,我在爱情中失去了理智,明明知道我跟他或许已经不合适,为什么我还要期待好故事? *** 一张呆弟跟我合影的照片由墙上滑落到床底下,那是呆弟最满意的一张合影,我们第一张合照…… 我伸手下去想捞出照片,似乎碰到一包纸袋子,我顺势拖出来看,是医院的黄色牛皮纸袋,里面有着一迭迭公文的样子。 「怎么会有医院的公文?」我疑惑着打开来看。 我呆然了……是检查报告。肝癌末期!怎么会?原来呆弟他在九月初就证实患了肝癌,他为何不告诉我?他这样疏远我,其实就是为了不让我伤心,甚至要我恨他赶他走。 望着睡着的呆弟,我这一整夜哭红了眼睛,做任何事情我都不怕输,但知道未来迎接的是孤独,我想这是上天送错了礼物!快乐的光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束? 我期待着旧情伤痛会随着时光流逝,上天却让我清清楚楚的回顾一遍失去爱人的痛苦,生命不断回头,对以前那个人的爱跟恨不再是那么清楚的时候,却又要我再尝一次那样的痛苦…… 今天我放下工作特地跟踪着呆弟,看着呆弟从医院的门口走出来,我从车里走出来,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 呆弟看见我一脸讶异,紧握手中的资料袋。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眼眶湿热的问着,我的身体在微微的颤动。 「呆弟不想让你担心,因为我是你的呆弟……虽然我不能不离开你,但我希望我能把伤痛降到最低……」呆弟流着眼泪,他是忍了那么久。 我将呆弟紧紧拥入怀中,顾不得这是人潮拥挤的大马路,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顾虑周围的眼光。 「我不会放你一个走……」我不会放弃的! 呆弟紧紧抓住我胸前的衣领,泣不成声的道:「我真的好害怕……」 「不要害怕,葛格陪你走……一直到走完,我会一直看着你睡着的样子……」我的心很痛,但我不能哭,我要坚强的陪着呆弟让他依靠。 治疗癌细胞是何其的痛苦?那种身心的折磨才是叫人生不如死的主因,反复的煎熬只为了继续下一口呼吸,只为了多活一天而失去尊严。好几次我看着昏迷中的呆弟,我都有股想把氧气罩从他鼻头拔掉的冲动,我不想要他如生化实验品般,身上插了无数根塑料管子。 十一月,微凉的晚秋,落叶纷纷飘落,呆弟就要离开了,他说他想在家里睡着,在我跟他的家里…… 医院也已经告知情况,准许我们出院,好及早办理身后事。呆弟一直以来都比我还坚强,不喊痛,不怨天尤人半句,只是勇敢的与病魔搏斗还有面对痛苦的治疗,呆弟在跟死神争时间,跟死神赛跑。 「葛格……」呆弟虚弱的叫着我。 「什么事?」呆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想上阳明山看星星ㄟ……」 「好。」我二话不说就抱他起来。 「呆弟,就算你现在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想尽办法摘给你!」我心里真的有这样的冲动。 车程中呆弟不时对我微笑,触摸着我的五官,迷蒙的眼神让我知道他几乎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抱呆弟下车,替他披上外套,抱着他让他靠着我,在我怀中,我们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今晚的夜空有一颗流星划过,我来不及许愿,我想起有人说过,人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星熄灭…… 「星星好美喔……」呆弟带着虚弱的微笑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看见。 「是啊!很美……」我抱他更紧,我还是哭了。 「葛格不哭。」呆弟替我擦了眼泪,他听出我在哭泣,他继续道:「我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葛格,葛格以后要带着爱人一起看星星,然后指着最像呆弟的那颗星星跟他说我在那里喔!你要答应我不哭……我只有这一次耍任性……」 「好,我不哭……」强忍着泪水,我心痛到不能言语。 *** 呆弟今天忽然醒了,醒在十一月的某个清晨……我说过我会一直看着你睡着的样子。 「想吃什么吗?」我静静看着你。 你摇摇头,勾着我的脖子亲吻我一下,微笑着却是那样虚弱。 「痛吗?」我抚摸着你胸口。 你还是勉强挤出微笑,摇摇头,不知道你是不痛还是已经不知道痛,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又睡去了,望着你睡着的样子,你瘦了好多,不变的还是那迷人的气质,至少是吸引我的独特气息。只是我知道这一次,你将沉沉睡去,不再起…… 呆弟,到现在仍是我梦中最亮的那颗晨星,陪我在千万个黎明,为了你,我愿独尝那锁在我心中的甜蜜回忆,不要笑我傻!我知道我是如此愿意,用白天、用黑夜、用思念,拥着你…… 离人远去,告别,闭上眼,一切结束,宝贝,至少你不会再痛了…… 你睡着的样子……你睡着的样子……你睡着的样子……好诚实…… *** 呆弟的可爱我见识过,那真的是一种纯真跟专注的表现。他跟他葛格之间的相处,我也很熟悉,毕竟我跟他的葛格是好朋友。他的葛格不希望我用化名或吐露他的真名,因为他不想受到多余的同情。呆弟带给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我想这是无庸置疑的。 呆弟在最后的时候仍然是坚强的,我给予他很大的敬意,他年纪很轻,却比我都还要懂事坚强。他的葛格现在虽然没有爱情,也还过得很稳定。 我想,呆弟一定也在天空,看着心爱的葛格吧!因为我始终相信,死去的人会化为星子,挂在天际…… 死亡,并不是结束。只是早一步到达永恒。 你懂不懂?懂的话,为什么眼睛还是湿湿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