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妹妹》 楔子 离开儿童之家大门,五岁的丁奕茹,一双小手分别被刚办理完收养手续的“新父母”牵着,她的大眼睛正饱含不舍的泪水,小小头颅频频回首张望,想要牢牢记住哥哥与姐姐的模样,不过渐行渐远的距离与豆大的泪水令她的视线模糊不清。 不要!她不要走,不要与哥哥姐姐分开!泪眼汪汪、瘪着小嘴的丁奕茹在心中呐喊,她很想挣脱握牢自己的陌生大掌,跑回去紧紧抱住疼爱她的哥哥姐姐不放。 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就在车门关上、车子绝尘而去的那一刻,亲人关爱不舍的面孔也跟着消失不见。 此刻,丁奕茹幼小单纯的心灵内存着一个信念,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哥哥一定会去接她,然后他们便可以再一起生活,永远都不用分开。所以她现在要乖乖听话、要当个好孩子,不然哥哥就不会来找她了。 “小茹,这里就是你的新家。”闵太太温柔地替她拭抹脸上半干的泪痕。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后,两名帅气的男孩子蓦地出现,他们分别是九岁与六岁的闵家兄弟。两名男孩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新妹妹”,她一头及肩的漆亮乌丝微乱,一双明亮的大眼哭得红肿如核桃,脸儿胖嘟嘟的,小嘴正可怜兮兮地瘪着,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表情带点害怕。 “小茹,他们是你的新哥哥,这是乐贤,这是乐谦。”闵太太拉着丁奕茹的小手上前。“你们今后要好好相处,彼此相亲相爱喔!” “欢迎你,小茹。”兄弟俩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说道,一起向小妹子伸出手。 丁奕茹抬头望向陌生的男孩们,他们的容貌语调相似,但笑容神情却很不同,一个温柔内敛,另一个则是灿烂阳光,不过都同样友善。她略带迟疑与羞怯,在同一时间把自己的小手,分别放入男孩们温暖的掌中。 第一章 抽抽噎噎的低泣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半夜起床上厕所的闵乐谦打了一个哆嗦,一张俊秀的小脸吓得发白,慌忙转头询问被硬拉来陪他上厕所的哥哥。 “哥,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哭声?” “是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闵乐贤揉着惺忪睡眼侧耳倾听。“好像是。” “妈呀!会不会有鬼跑出来?”乐谦七手八脚地穿好裤子洗手。 “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快点回去。”心里有点毛毛的乐贤强装镇定,极力维持大哥风范。 兄弟俩三步并作两步一起冲回房间,然而就在经过小妹子的房间时,哭声突然清晰可闻,两人同时止住脚步,并且把耳朵贴上房门。 啊!哭声果然是由里面传出! 两人对望一眼,壮着胆子探头进去看个究竟,漆黑的房间内只见床上一个细小的隆起物正在被单下抽搐颤动,并不时发出低低的哭泣声与哽咽的抽气声。 乐谦一个箭步上前,拉扯开被子,对着蜷缩在床上的小小人儿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哭?” 眼泪鼻涕流得满脸的丁奕茹呆愕住,眨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久久无法说话。她又惊又怕地抿嘴咬唇,一边用手背抹去眼泪,一边用力吸气,然后嗫嗫嚅嚅、小声回答道:“我……好想见爸爸跟妈妈……” “爸爸还在工作,妈妈已经睡了,不过明天晚上应该可以见到他们,你根本不用哭呀!”乐谦歪着头看她,有点不明所以。 奕茹猛地摇头,一串泪珠急急滑下。“不是新爸爸新妈妈,我想见的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熙哥哥和心姐姐,我好想念他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闵家兄弟面面相觑,乐谦搔搔头发,那小小的脑袋瓜一时间想不出任何话来,而乐贤想了一会儿后,才勉强道出算是安慰的话语。 “我们知道了,不过你暂时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乐贤坐在床沿,用衣袖替她擦擦眼泪。“不如小茹乖乖睡觉,说不定可以在梦里见到你的爸爸妈妈。” “真的吗?”奕茹可怜兮兮地瞅着乐贤。 “当然是真的,小茹好乖,如果你睡不着,哥哥唱首歌给你听,不过你听完后就要乖乖睡觉,知道吗?”乐谦跪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迳自唱起歌来,那是一首耳熟能详的古老儿歌: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 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躺在床上静静聆听的奕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乐谦,他边唱边摇晃双手,表情十分生动有趣。还记得以前熙哥哥与心姐姐也常常唱歌给她听,她感觉好像亲人就在身边般安心,不再那么孤单害怕了。 糟糕!怎么那双大眼睛比天上的小星星还要闪亮?乐谦脑筋飞快打转。“你还是睡不着吗?不如我和哥哥陪你一起睡吧!” 乐谦踢掉拖鞋,一骨碌爬上床,然后揽着奕茹软绵绵的细小身子。 乐贤看着弟弟唐突的举动,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瞪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哥,快来,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乐谦伸手拉了乐贤一把。 乐贤半推半就,无奈地跟着弟弟胡闹。于是三个小小的人儿就这样挤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抱在一起紧贴彼此,感受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体温,共同进入梦乡。 闵淳彬与妻子夏芷君相继生下两名儿子后,便一直期盼着能再添一名女儿,不过闵太太在一次意外中流产后,便证实无法再怀孕。夫妇俩考量多时后,终于决定收养一名女儿,于是丁奕茹,不,应该改为闵奕茹了,便成为闵家的一份子。 不知不觉奕茹待在闵家已有两个年头,她由最初不太说话,并且常常哭闹着要见亲人,到现在已经完全融入闵家的生活,俨如真正的一家人。 除了闵氏夫妇的真心对待外,闵家两兄弟也是功不可没,可能基于男性的英雄主义,又或者是父母自小灌输他们身为男生不可欺负弱小,一定要好好保护女孩子的观念,总之兄弟俩对这名我见犹怜的小妹子打从心底喜欢疼爱,简直把奕茹当成是小公主般细心呵护照顾。 心无城府的小孩子心思一向非常简单,很容易接受别人给予的感情与友谊,回应亦是直截了当,而且奕茹与闵家兄弟的年龄相近,所以很快便打成一片。在奕茹的心里面,熙哥哥与心姐姐的地位已渐渐被乐贤与乐谦取代,在他们热情关爱的包围下,让她的生活充满欢笑、多采多姿。 ☆ 身为医务人员的闵氏夫妇工作十分忙碌,夫妇俩难得有个共同休假的时间,又正值孩子们在放暑假,于是便趁这个假期带孩子们一起前往海边度假。 时值暑假旺季,垦丁的游客络绎不绝,人人皆想亲身感受蔚蓝海洋的魅力。在水上乐园中,闵家夫妇与孩子们在戏水池内打了场轰轰烈烈的水战后,便躺坐在池畔的躺椅上稍事休息,并不时留意着不远处的戏水池内、仍然精力旺盛地继续玩乐的孩子们。 “来,快点,这边,就快到啦!”乐谦一口气游到池边,然后转身向正在追赶的人儿叫喊。 套着粉红色游泳圈的奕茹,正拚命摆动手脚努力向前游,而一直伴在小妹子身旁的乐贤,也忙着替她声援打气。“小茹加油,只剩一点点了。” 终于抵达池边,脸红红、喘着气的奕茹随即抓住乐谦,兴奋地叫嚷。“我捉到你了!我捉到你了!” “小茹真棒,果然是条可爱的美人鱼。”乐谦抱紧小妹,一边亲吻她红通通的苹果脸,一边夸张地赞美着,惹得奕茹哈哈大笑。 “小茹真的游得很好呢!”乐贤轻拍小妹的头顶赞赏道。 放开奕茹后,乐谦突然有新发现,忙不迭雀跃地提议。“哥哥你看,那边的滑水天梯开放了,我们可以去玩啦!” 看到远处的巨型滑水天梯与排队的人龙,乐贤微蹙眉。“那边的池水好像比较深,可能会有危险。” “不用怕,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不一定要玩。”比较贪玩的乐谦摇着哥哥的手臂极力怂恿。 “如果你真的想玩,还是叫爸爸带我们过去吧!”性格沉稳内敛的乐贤则较为懂事,毕竟已经十一岁了。 “不要啦,你千万别惊动爸爸,他一定不准的。”乐谦急得跺脚,并偷偷瞄向池边的双亲。 “这样子的话,我们就更不该擅自去玩,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哥哥老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不管那么多啦,我自己去玩。”不肯听从哥哥劝告的乐谦鼓着腮帮子,一意孤行地游走了。 “我也要去。”奕茹反应十分敏捷地尾随在后。 始料未及的乐贤拦阻不住,大声叫喊着。“不可以,小茹,快回来。” “谦哥哥,等等我。”足下用力一撑,奕茹飞快地抓住乐谦的手臂。 乐谦却毫不犹豫地甩开她。“不行,你不要跟来。” 他的力道有点过猛,害奕茹一下子失去平衡,双手更是抓不牢游泳圈,吓得她一个踏空,整个人便直直地滑下游泳圈,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声,池水已猛地灌进口鼻,她只能拚命挥舞着手脚挣扎。 “小茹!”赶过来的乐贤惊叫一声,虽然他已经眼明手快地把没入水中的奕茹拉起,却还是晚了一步。 被池水呛鼻涩眼又受惊害怕的奕茹,如章鱼般死命地抱紧乐贤,难受地咳了一会儿后,终于哇哇哭喊了起来。“咳、咳……哇、哇……” “要不要紧?”乐贤忧心忡忡地拍抚她的背部。 呆在一旁看得傻眼的罪魁祸首乐谦,慌忙地走过来为小妹拭去泪水,惭愧又歉疚地问道:“你没事吧?” 此时,闵氏夫妇已闻风赶至,母亲飞快地一把抱起奕茹,边用浴巾拭抹她的小脸边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小茹乖,别怕,妈妈在这里。” 兄弟俩伫立在父亲跟前,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亲严凛的面容。 身为两名孩子的父亲,闵淳彬算是相当年轻,从外表看来是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俊帅男人,儿子们可谓尽得他的真传,将来必定是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虽然闵淳彬只有三十七岁,思想与个性却意外地传统老成,是个严谨自律、一丝不苟的男人。可能与他的职业有关吧,他处理事情总是一板一眼、赏罚分明,而对孩子的管教更是十分严厉,是孩子们既敬畏又爱戴的严父。 “你们怎么没有好好看顾妹妹,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板着脸的闵淳彬厉声质问。 “对不起。”兄弟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身为大哥,你有责任照顾弟妹,知道吗?”追根究底应该是哥哥的责任。 勇于承担过错的乐贤抬头望向父亲。“是,都是我不小心,没有看好妹妹。” “既然你知道自己有错,爸爸就罚你不能继续玩耍,你回房间好好反省。”闵淳彬要当哥哥的做好榜样,当个能够承担责任的男子汉。 “是。”乐贤乖巧地点头,没半分异议或反驳。 可是一旁的乐谦看着哥哥甘愿代为受罚,终于忍不住出声招认过错,他不能让哥哥背黑锅。 “爸爸不要责罚哥哥,全都是我不好,是我推开小茹,她才会溺水,与哥哥无关。”乐谦上前抓住父亲的双腿。“对不起,爸爸,是我的错啦!” 父亲轮流审视儿子们的小脸,最后落在哥哥身上。“乐贤,事情是这样吗?” “嗯,不过我没有看好妹妹也是事实。”百分百遗传自父亲,性情认真严谨的乐贤不敢推卸责任。 “总之爸爸不要罚哥哥,是我的错……”率性而为的乐谦随即大哭了起来,用力搂抱住父亲的腰际,抽抽噎噎地求情。“哇……爸爸要罚……就罚我吧……” 母亲看了一眼撒娇多于认错的乐谦,这个小鬼,就是深谙父亲最怕眼泪攻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纸老虎,才敢如此放肆。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奕茹,看见爸爸一脸不悦,而乐谦正哭哭啼啼,她也急忙代为求情。“爸爸,小茹没事了,爸爸不要责怪谦哥哥。” “你这次就饶恕他们吧!反正小茹也没什么大碍,难得全家一起出门玩,就别为小事不开心了。”相对于丈夫的顽固认真,夏芷君算是个开明的慈母角色。 “好,这次我就不追究责任,不过你们要好好反省,记住这是攸关性命的事,不可以儿戏或掉以轻心,日后不许再犯同样的错。”闵淳彬语气放缓,一把抱起小儿子,让他坐在大腿上。唉!谁教他这个父亲对眼泪没辙,老是硬不下心肠。 “知道了。”乐谦抱住父亲的颈项,暗中向母亲与小妹调皮地吐吐舌头。“爸爸不要生气啦,爸爸答应过要让我们吃路边小吃,可不能反悔哦!” 真是的,这个小鬼变脸的速度会不会太惊人了,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个小鬼,满脑子就只有吃喝玩乐。” “小茹对不起,哥哥等会带你去吃好多好吃的东西,你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乐谦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神情开朗愉悦,哪里像个刚哭喊着认错的小孩。 “好,我要吃花枝丸、猪血糕、炸鸡块、烤香肠,还有刨冰……”奕茹兴奋地举起小手如数家珍。 “你们两个小鬼最嘴馋,只要有得吃、有得玩就什么都忘了,小心被坏人骗走了。”母亲没好气地笑着摇头。 静默在旁观看的乐贤好羡慕、又妒忌,小弟就是这样懂得撒娇,讨尽双亲的欢心宠爱,而他却老是学不来,不擅表达感情的他总无法坦率地畅所欲言。 别过头,乐贤用浴巾擦拭着脸,以掩饰自己的失落,并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四年后 信义路五段的高级住宅区,其中一幢楼高三十层的空中花园、约莫一百坪的复合式洋房便是闵家的所在。 闵淳彬夫妇同在凤凰医学大学附设医院工作,对身为权威心脏外科医师的闵淳彬与护士长夏芷君而言,时间是分秒必争、不容浪费,万一医院有什么突发性手术或告急病情,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内返回医院,所以离医院不用十分钟车程的信义区是个理想的安家地方。 正因为夫妇俩工作繁忙又需要日夜轮班,家里大多时间只有三兄妹在,以及自小看顾他们的佣人霞姐。 所以身为长子的闵乐贤便要肩负起照顾弟妹的责任,更要以身作则成为一个好榜样,因此才会养成他极富责任感又沉稳内敛的性情,还有务必成为模范生与好哥哥的自觉。 反观无忧无虑的幼子闵乐谦,凡事有哥哥代为操心解决,从不用扛起任何责任使命的他才能率性坦白,造就他自由自在、热情奔放的性情。 临近期末考,明年便要成为国中生的乐谦正是父母头痛的对象,双亲希望他能如哥哥一样顺利考进一流名门的凤凰私立学院就读,所以要他勤加用功念书。可是一向不爱读书、成绩更是半吊子的乐谦却仍我行我素,害得身为资优生的哥哥乐贤老是要逼着他用功。 “代入这个方程式,这样子计算,明白吗?”乐贤俨如家庭老师般督促着弟弟用功,已经是国三生的他很有大人的样子,身材样貌与弟弟已有差距。 一手撑着头颅、一手不停转动铅笔的乐谦两眼发直,根本听不进去哥哥教导的方程式,对书桌上的课本更是视若无睹。他索性抛掉铅笔,十指插入浓密的黑发中用力拉扯,一脸苦恼地要求。“不行,我的脑袋快要爆炸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在乐贤另一旁乖乖用功的奕茹见状,唇边忍不住漾出笑容。又来了!谦哥哥总是定不下心来安安分分读书。 乐贤看看腕表,无奈地提醒。“你半小时前才休息了十五分钟。” “老哥,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你明知我不是读书的料子。”乐谦双手合十求饶道。 “其实你一点也不笨,为什么老是不肯好好念书?”乐贤感到相当头痛。 “没法子,我不是书呆子嘛。” 亏他还好意思嘻皮笑脸,乐贤佯装生气,用力敲打小弟的头顶。“你是在讥讽我吗?” “岂敢!岂敢!哥哥你可是文武双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是小弟我最崇拜的偶像。”乐谦忙不迭地满脸讨好。 “那你还不给我好好念书。”乐贤白了他一眼。 就连奕茹也忍不住插话,帮忙劝说。“对呀,谦哥哥你不能太任性,老是给贤哥哥添麻烦。” “哎呀!连小茹你也来念我吗?枉费我一直这么疼你。”乐谦夸张地直叫嚷。 “谁教你这么没用,贤哥哥比你有本事多了。”奕茹开心地挽着乐贤的手臂,侧头向乐谦扮了个鬼脸。 备受打击的乐谦随即垮下俊脸,如小狗般惨兮兮地趴在桌上,揪着胸口发出哀号。“你真过分,竟然这样批评我,我的心全碎了,心痛得快要死掉啦!” 奕茹不但没有半分内疚,还被他有趣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而乐贤则不客气地拆穿他的戏码。 “哼!你才没这么容易死呢,你别想要装死逃跑,赶快给我起来念书。” “你们真是无情无义,没半点同情心。”乐谦死皮赖脸地不肯起来。 “谁教你不长进点?以你现在的成绩根本不可能考进凤凰学院,你不和我读同一所学校、成为我的学弟的话,我怎么能好好看牢你呢?”乐贤忍不住又要说教。 “我就是不想成为你的学弟呀!”乐谦把脸埋在桌面,喃喃地小声抱怨。 半个字也没听清楚的乐贤追问道:“你在碎碎念什么?” “没有、没有。”乐谦挥挥手,霍地站起身来。“我去上厕所。” 明知只是个逃开的借口,乐贤也拿他没辙,难不成连厕所也要他跟着去吗?! 一离开房间,乐谦神情一敛,罕有地正经八百起来。像老哥那种高人一等的模范生,凡事都比别人优秀出众,又怎会明白他这种劣等生的心情? 自小到大,他们兄弟俩常常被人拿来谈论比较,大人们总是称赞哥哥如何乖巧懂事、聪明伶俐,而他这个资质平庸驽钝的弟弟则像是个陪衬品,任他如何努力也及不上哥哥的十分一,不论读书还是运动,从没一样可以胜过哥哥。 久而久之,他索性放弃努力,换个方式来表现自我的存在,选择以嘻皮笑脸、搞笑作怪来博取大人的注意和关爱,撒娇耍赖便成为他的招牌。 今天闵家非常热闹,为了庆祝长子乐贤高中毕业,并且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进凤凰医学大学,便举办了一个小型庆祝会,招待亲朋好友一同分享这份喜悦与荣耀。 父亲闵淳彬对儿子们的期望很高,望子成龙的心态全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他希望儿子们能与自己一样投身医学界,学以致用地回馈社会大众,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而最理想的当然莫过于能成为他的接班人,当一个出色的心脏外科医师,现在长子乐贤无疑正努力朝这个方向迈进,并且已成功踏出漂亮的一大步,教他这个父亲怎能不引以为荣、倍感安慰! “恭喜!恭喜!”把今天的主角围拢住,众人异口同声地鼓掌祝贺。 负责献花的妹妹奕茹走上前,用力拥抱乐贤。“恭喜你,贤哥哥。” “谢谢。”容光焕发的乐贤笑逐颜开,难得一见的开朗笑容倍增俊帅,他可是不少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小茹,你也要努力加油,好好向哥哥看齐。”就连不苟言笑的闵淳彬也放下平日的拘谨严肃。 “是,我会以哥哥为榜样,好好努力的。”奕茹随即立正,调皮地向父亲行一个军礼,然后一溜烟地走开,加入年轻人的圈子里。 大人们则自成一圈,闵淳彬的好友兼同袍dr.n.y. shi向他举杯祝贺。“恭喜你c.b.,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你可以放心把衣钵传给他了。” c.b.是闵淳彬英文名字的简称,也是彼此惯用的称呼。“n.y.,你言之过早,是龙是虫还不知道呢!” “你真谦虚。” “针没有两头利,别忘记还有一个令我头痛不已的不肖子。”闵淳彬触目所及都找不到次子乐谦不羁的身影,忍不住向好友发发牢骚。“乐谦老是吊儿郎当,不肯安安分分认真求学,真不知他有什么打算,将来到底想做什么。”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已经有一个能干出色的儿子,不能企求另一个也同样优秀吧!”n.y.与他相识数十载,深知他对儿子们的期望。 “我知道,我也不求他成大业,但求他能当个有用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为免适得其反、弄巧成拙,闵淳彬早已放弃对乐谦施以严酷鞭挞,若硬要他乖乖念书,根本就不管用。 其实当乐谦没有考进凤凰学院而就读次等的国中后,身为父亲的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不再过分强求乐谦。 说不定是哥哥太优秀的关系,对他这个弟弟造成一定压力,最终导致他反叛的性格与心态,凡事刻意唱反调、背道而驰,有了这个认知的闵淳彬因而不再那么严厉地硬逼乐谦念书。 或许闵淳彬对幼子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偏心,尽管乐谦不能如他所期望成才,但他仍然非常疼爱这个儿子,毕竟人心还是有偏颇的,很难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别心急,慢慢来,乐谦还小,他迟早会懂事的。”n.y.相当乐观,横看竖看这个世侄也不像个庸才。 “希望如此。”闵淳彬知道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好了,大家过来这边吃东西吧!”捧着大型盘子的闵太太与霞姐从厨房走出来朗声叫唤,桌面上香喷喷的菜肴可谓色、香、味俱全。“你们快来尝尝霞姐最拿手的萝卜炖牛腩,还有秘制的红烧蹄膀。” 满室弥漫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全场宾客都被吸引过去大快朵颐,奕茹趁机悄悄离席,寻找那个始终没露面的人。这种场合,他当然又躲起来了! 第二章 在最顶层的露天空中花园中,一个漆黑隐蔽的角落,一座稳固的脚架上放置了一个精密的天文望远镜,旁边有两张大型舒适的贵妃躺椅以供观星之用。 其中一张贵妃椅上正躺着一个悠哉惬意的男孩,跷起的长腿不住摇晃,大剌剌地把双手枕在脑后,子夜般的黑瞳凝望着夜空,嘴里断断续续地轻哼着歌曲。 男孩有一双炯亮迷人的眼睛,两泓深邃无底的黑潭非常慑人心魄,嘴角微微上扬的薄唇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戏谑笑容,年轻俊爽的容貌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孤高自许的感觉,虽然只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相当帅气轩昂。 他果然在这里!蹑手蹑脚靠近的奕茹侧耳倾听歌曲,居然是那首古老的儿歌,是小时候他常常在她床前献唱的拿手名曲。她禁不住忆起儿时的开心片段,温馨甜蜜的感觉袭上心头,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你果然在这里。”奕茹笑意盈盈地站在男生跟前。 乐谦瞥她一眼,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今晚天气这么好,最适合看星星。” 抬头仰望夜空,天气真的不错,万里无云、星光点点,不过在光害为祸的繁华大都市下,想要看到满天繁星的美丽景致自然是不可能。奕茹好奇地把脸蛋凑近望远镜,一边观星一边发问:“这是大熊座的北斗七星吗……把斗口延长五倍,便应该是小熊座的北极星。” “我怎么会知道?你还是去问老哥吧。”乐谦兴致缺缺。 真是口不对心!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在观看什么星群,心里有数的奕茹在他身旁坐下来,一双漂亮的凤眼骨碌碌转。 “贤哥哥又不是百科全书,就算他如何聪明、学业成绩如何优异,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呀,况且不会读书并不表示就是个没用的蠢蛋。” 他稍微挪过身体,让出更多空间给她。“你想说什么?” “你看,星空真是奇妙。”她仰首夜空,双手撑在身侧,淘气地摇晃着双脚。“虽然明明知道天上的繁星似海,但是能够看见的却寥寥无几,而且发出的光芒强弱都不同。可能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又可能是被厚厚的云层遮掩住,种种不同的因素令人看不到它们美丽的光芒,但是这样并不表示它们不存在、就不是颗会发光发亮的闪烁星星哦!” 这丫头明明比自己小一岁,却好像比他还要来得成熟懂事,乐谦仔细梭巡这个小妹子,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从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爱哭小鬼。 那张圆润的红苹果脸已变为尖俏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水亮清澈,却增添了不少女性的柔媚,弧度优美的菱形小嘴,束成马尾的鬈曲长发在脑后摇曳生姿,乐谦蓦地惊觉奕茹已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深谙她话中“玄机”,乐谦满不在乎地笑问道:“你这算是安慰我吗?” 奕茹旋身面对他,故作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你不开心需要别人安慰吗?” “当然没有,有个这么有本事的老哥,我开心都来不及。”他也撇撇嘴装蒜。 “贤哥哥真的很厉害,身为他的妹妹,我也感到很自豪。”她笑容可掬地数着指头称赞。“他不单头脑好,为人细心体贴又温柔,更成熟懂事从不用别人担心,实在很少有男生可以与他相比。” “是,是。”乐谦不住点头附和。 “不过谦哥哥你也很棒呀,是个风趣幽默的大帅哥。”奕茹亲匿地拉住他的手臂,朝他嫣然一笑。“女生一向喜欢你这种爽朗健谈的阳光男生,而且还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所以呢,我还是最喜欢谦哥哥了。” 不管是真心赞美还是安慰奉承,乐谦感到窝心得很,带笑的星眸睨着她。“你这条美人鱼,何时变得如此口甜舌滑,尽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就连树上的小鸟也能给你哄骗下来了。” “不就是向你学的吗?”她一副无辜又天真的模样。 “哎呀!你这个丫头找死,看我如何整治你。”乐谦坐正身子,轻捏她娇俏的鼻子,然后伸手搔她的腰际与腋下。 奕茹不停地左闪右避,忍不住咯咯娇笑求饶。“哇!救命呀……住手啦!”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开我玩笑?”瞧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乐谦终于收手放过她。 笑得合不拢嘴、下巴差点掉下来的奕茹背靠着椅子,气喘如牛地娇嗔道:“人家不敢了啦!” 怎么她今天的笑容特别好看、特别美丽?乐谦看得有点目眩神迷,视线再也移不开,他的心脏狂跳,一股异样难言的情愫在骚动着。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脑海里,他──居然想吻她! 他是不是疯了?小茹是妹子呀,他竟然想要拥抱她、亲吻她!虽然他现在是个思春期的小伙子,但就算他要发情动心也不能对妹妹出手。他疯了!真的是疯了! 乐谦别过头,不敢再看奕茹,突然冒起的怪异念头令他手足无措,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电视机的画面不停转换,摇控器也快被按坏,一双了无睡意的眼睛盯牢萤光幕却没有焦距,独自呆在家中的奕茹窝在沙发内,提不起半分劲。 自从贤哥哥就读医大,功课变得非常繁重,而谦哥哥亦不知在何时开始常常外出,闵氏夫妇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只剩奕茹一个在看家。 想到谦哥哥,奕茹便感到心烦气躁,这两年来乐谦的行径常令她暗生闷气,她感觉与他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远,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了。 可能是年龄相近的关系,自小她与乐谦比较合得来,性格热情开朗又古灵精怪的乐谦很惹人喜爱,比起沉默稳重的哥哥乐贤,她真的较为喜欢亲近乐谦。 小时候,他们三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读书学习,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 不过人始终会长大,年长的贤哥哥算是半个大人,他早已有自己的生活,不再终日伴在她身边;而谦哥哥也是,近两年来他没多少时间陪伴她,不但常与朋友结伴外出,还开始与女生交往,几乎已完全把她排拒在外。 这么说来,没有长大的人就好像只有她一个,她至今仍然很喜欢黏着乐贤与乐谦,一直都把他们放在第一位,没男生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尤其是乐谦。 其实当年奕茹一直都很想就读凤凰私立学院,因为她的亲哥哥丁奕熙与乐贤都是凤凰的学生,而以她的优异成绩,要考上凤凰绝对没问题。 不过当乐谦考不上凤凰时,她有说不出的失落,最后更毅然放弃投考凤凰,改而追随乐谦,当时父亲还为此而大发雷霆,第一次以严厉的态度训斥她。 回想起来,当时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其实她也不太明白,她只是不想离开乐谦身边,总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而已,除此以外── “这么晚你还不去睡?”刚回家的乐贤看一看墙上的挂钟,已深夜十二点了。 “贤哥哥,你回来了。”奕茹随即回过神,从沙发上弹起来,过去圈着他的手臂。瞧他一脸疲惫,她关心起来。“医大的功课很忙吗,是不是念得很辛苦?” “还好,现阶段主要学习理论与基础,迟些的临床课程与见习才真叫辛苦。” 相较于一、二年级的基础科学及医学人文课程,三、四年级则着重基础医学并结合临床关联性,五、六年级才会开始临床课程并至医院见习,七年级便成为实习医师。现在还只是医大三年级生的乐贤,要成为一个专业医师,他的路还很漫长。 “如果连你这个高材生也要叫苦,就算我进得了医大,恐怕也读不下去。”奕茹感觉前途多难。 “你别这么快便放弃,爸爸对你可是充满期望的。”当年她没去考凤凰学院,已教父亲痛心,希望她别再重蹈覆辙,需要家人操心的有一个已足够了。 “我知道了。”正因为父亲寄予厚望,她才倍感压力。“这个星期天你有没有空?我有一些同学也打算投考凤凰医大,她们想请教你投考的心得与秘诀。” “星期天吗……”其实每个礼拜天,乐贤都会与同学们一起复习,彼此指导研讨课程上不明白的地方。 “拜托啦!贤哥哥你尽量抽空出来,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好。”奕茹摇晃着他的手臂,一再恳求。 “好吧,但要在下午才行。”乐贤一向拿她没辙,尤其面对她那双可怜兮兮的水汪汪大眼,像极撒娇的可爱小狗,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有什么不同呢? “谢谢贤哥哥。”奕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兴奋地一把抱紧他。“就这么说定啰,星期天下午,我会叫她们到家里来。” “嗯。”她的投怀送抱令乐贤的心感到软柔又甜蜜。 “还是贤哥哥最疼我了,不像谦哥哥那样,老是不见人影。”她忍不住抱怨。 “乐谦怎么了,他不在家吗?”他好像真的很久没看到弟弟了。 “你常不在家,所以不知道谦哥哥有多过分。”她嘟起小嘴,不满地控诉。“贤哥哥你在学校里忙功课晚归还可以理解,可是谦哥哥却是玩乐鬼混到半夜才肯回来,而且他老是跟女生们混在一起,你真的要好好念念他。” 乐谦在校园内真的非常吃香,凭着出色的外表与开朗的性格,他的异性缘好得没话说,获得不少女同学们的垂青与爱慕。 乐谦都已经高三了,结交异性、与女生约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就连双亲也管束不了乐谦,更何况是他这个老哥。“你也知道乐谦一向爱玩,不过他已经长大了,我相信他会懂得分寸。” “话虽如此,也不能完全放任他不管嘛!而且……”奕茹不甘心地反驳。 “好了,你也赶快去睡吧,别再等乐谦了。”乐贤认为她过分担心。 “我才不是在等他!”心事被揭穿,她蓦地脸红耳赤。“我回房间了。” 乐贤纳闷地看着她急急跑走的背影,就算她不是等乐谦也不用逃跑,而且还一副娇羞的模样,难不成小茹真是在等他?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小茹那张含羞的少女脸庞让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在他心底小茹早已不是妹妹,他心中有股莫名的颤动,莫非……他喜欢上小茹了?有这个可能吗?乐贤用大掌捂住嘴巴反覆思量,想不到除了学业外,还有事情可以令他感兴趣。 一直以来他没对任何女生有过特别的感觉,更遑论心动爱慕,还以为恋情不会发生在他这个沉闷的书呆子身上。原来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对小茹的感情在何时变质他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喜欢小茹,而那种喜欢并不是单纯的兄妹之爱。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乐贤喜忧参半,不知小茹对他的感觉又如何,是否同样喜欢他?或是只把他当成哥哥看待? 唉!感情果然是件恼人的事情! 乐贤敲着弟弟的房门,耐心等候,好一会儿也没反应,他扬声叫唤。“乐谦,你在吗?” 又是一阵敲门与等待,乐谦终于前来开门。“老哥。” 瞧弟弟仍身穿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乐贤忍不住皱眉。“都已经下午一点了,你还在睡?” “我昨天很晚才睡嘛!”乐谦搔搔脑袋瓜,打了一个特大的呵欠,转身返回床上,一把抱起枕头侧躺下来。 “你近来好像常常夜归,交了女朋友吗?”乐贤迳自拉过椅子坐下来,仔细梭巡弟弟,虽然乐谦还不能说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但已是个帅气的俊朗少年。 虽然清醒了大半,乐谦却继续装睡。“哪个大嘴巴在我背后打小报告了?” “你都这么大了,即使与女生交往也很正常。”乐贤瞥了弟弟一眼,耐心劝告。“但要懂得分寸,别玩过火了。” 乐谦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我知道啦!” 他这个弟弟最怕被人唠叨,乐贤也不愿老是喋喋不休。“小茹的同学待会会来家里,谈谈投考凤凰医大的事情,你有时间的话,也来一起听听。” “老哥,你放过我吧,明知以我的资质,根本不可能考进大学,更别说是医大了。”乐谦从不缺乏的就是自知之明。 “那你到底有何打算,不是想在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吧?”爸爸说什么都不会准许的。 “拜托,这么长远的事情,别要我现在去烦恼。”乐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你现在发愤用功,还不算太迟。”学年才开始不到两个月,急起直追的话未必不行,所谓事在人为。 “好啦!老哥你像老爸一样能干就好,但别像他一碰面便只顾说教。”乐谦嘻皮笑脸地敷衍搪塞。 “你呀,总是这样滑头。”乐贤只好起身离去。“看将来有谁能把你整治得贴贴服服。” 尽管睡意全都飞走了,乐谦仍躺在床上不愿起来,他自己有多少能耐,他还不清楚吗?将来的事情实在太遥远,现在他所烦恼的是…… 原来已经下午二点多,怪不得肚子空空如也,乐谦霍地起来梳洗整装,然后缓缓步下楼梯,还未转进饭厅便已听到大大小小的谈话与欢笑声,正在纳闷之际,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额头。 对了!老哥提过小茹的同学会来家里,谈什么医大的事情。 “hi!”纯粹路过的乐谦大大方方地与众人打招呼。 “你好,闵学长。”同学们纷纷微笑点头。 乐谦有意无意地扫视众人一眼,很好,奕茹的朋友清一色是女生,没有什么臭男生在。他顿时放宽心,心情满愉快地走向厨房。 霞姐今天休息,乐谦只好自己动手弄点吃的,他在冰箱里取出一瓶牛奶,随便拿起两片面包放入烤箱,不消片刻,他便拿着这份迟来的早餐往客厅走去。 其中一名女同学见状,忙不迭地拉拉奕茹的衣袖,附在她耳边小声询问。“奕茹,我有点事情想找闵乐谦学长,不知会不会打扰他?” 瞥一眼在客厅内悠哉翻阅杂志的乐谦,奕茹促狭地揶揄。“如果是女生,又是美女的话,我想他绝对欢迎。” “你别拿我开玩笑啦,我只是要代替社长传话给学长。”与乐谦同是摄影社的女同学红着脸解释。 此时,乐贤的讲解正好告一段落,奕茹顺势提出。“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再继续。” 奕茹向女同学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站起来离席。“我再拿点饮料给你们。” “我帮你。”乐贤也跟着起来。 当两人拿着饮料从厨房折返回来的时候,只见本来坐在餐桌旁的女生们,现在已经转移阵地,全都在客厅围拢着沙发上的乐谦侃侃而谈。难得有机会近距离靠近校内数一数二的大帅哥,女生们莫不趁机攀谈。 其实也不是乐贤的魅力不及弟弟乐谦,只是哥哥毕竟较为年长,与她们有一定程度的距离,感觉难以高攀亲近。 奕茹盯着谈笑风生的乐谦,瞧他好像非常高兴,对谁都温柔亲切,她顿时感到不是滋味,坐下来托着腮帮子暗自生着闷气。 同样感到不是味儿的人又岂止一个,乐贤细细端详奕茹的侧面,敏锐地察觉出她突然变得闷闷不乐,再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她所看的人竟是──乐谦! 乐贤为之错愕震惊,禁不住揣测小茹的心思,难不成……他不敢再想像下去。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暗自在心中下决定,不管他有没有猜错,他都不会退让,他说什么都不会把小茹让出来,即使对方是弟弟乐谦! 隐藏好紊乱复杂的心情,乐贤轻声拉回奕茹的注意力。“我今早找乐谦谈过,我想他应该会收敛点,你大可放心,别再那么担心他了。” “我才没有担心。”奕茹努努小嘴否认。 “瞧你这么紧张,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吃醋。”乐贤笑言。 她心虚地一惊。“怎么可能!” “如果是我交了女朋友,你也会如此紧张吗?”乐贤略为试探。 她随即噗哧地笑了出来。“我放心得很,贤哥哥你眼中只有书本与手术刀,不过如果你真的交了女朋友,我会感到寂寞的。” “那我就不交女朋友,永远陪着你,好不好?”甜滋滋的感觉在他心头发酵。 奕茹挽着他的臂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地娇笑。“好呀,我们就一起打光棍,留在家里当和尚与尼姑。” “你是懒得去嫁人,想要留在家里当蛀米虫才是真的吧!”乐贤取笑道。 而感到满不是滋味的还有一人,这一边的温馨场面,好巧不巧落在坐在客厅的乐谦眼中,看见奕茹柔媚的笑靥,还亲密地靠近哥哥,他感到妒忌不已,恨不得立刻过去把他们分开。 看来他的病况远比想像中严重,甚至已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他竟然想要独占奕茹,不让她接近任何男生,即使是他的亲哥哥乐贤,他也不愿意! “拜托你,奕茹,就帮我一次忙吧!”趁着课堂休息的空档,曹韵玲第一时间走向奕茹的座位,拉着她的手恳求。 奕茹感到左右为难,自从上回曹韵玲在家里与乐谦相谈甚欢后便芳心暗许,之后更一直嚷着要奕茹替她牵红线。面对好友的再三请求,如果再拒绝好像太不近人情,但是答应帮忙的话谦哥哥肯定又会不高兴,因为每回她介绍女生给他认识后,他总会抱怨她鸡婆多事。 “求求你,你只要把闵学长叫出来就行了。”曹韵玲双手合十拜托道。 曹韵玲是公认的美女,相当受男生欢迎,谦哥哥应该不会讨厌她吧!“好吧,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惹他不高兴,后果你自负哦!” “我知道啦,谢谢你奕茹,真是感激不尽。”曹韵玲给奕茹一个特大的拥抱,其实曹韵玲也听闻过,闵乐谦会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不喜欢的女生,不过她半点也不担心,因为像她这种可爱的女生,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中午午休时,你把闵学长带来体育馆旁边,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曹韵玲兴高采烈地交代。“还有,别忘记替我美言几句。” 唉!奕茹在心中叹一口气,她可没曹韵玲这么乐观。 午饭过后,奕茹依约前往高年级的班级,在乐谦的教室门外左顾右盼。 谦哥哥好像不在。奕茹感到松一口气,转身正要离开之际,却被教室内的男生们发现了。 绰号“小四”的男生有着与名字不太相称的外表,他有一张性格帅气的俊脸,而且非常高大威武,一副剽悍凶恶的模样,像极出来混的黑道大哥。 小四是乐谦的最佳损友,他眼尖地发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闵家小妹,连忙大声叫唤她。“奕茹妹妹,你来找乐谦吗?” 小四这一叫,教室内的男同学们纷纷看向奕茹,几名男同学更跟随在小四身后走往门外。 “乐谦刚走开,你找他有事吗?”小四常在闵家出现,与奕茹还算熟络。 闵奕茹还未开口回话,男生们已挤过来把她围住,争相向她献殷勤。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代为转告他。” “或者你可以进来等他,他应该快回来了。” 正因为这等场面司空见惯,所以奕茹才不喜欢到乐谦的教室找他,她勉强挤出笑容,还是尽快落跑为妙。“不用了,我……” “喂,喂!”突然一阵吆喝声响起,然后一双长手臂从奕茹身后伸出来,其中一只臂膀横在她身前,占有性地拥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挥舞驱赶。“你们快闪开,别靠这么近。” 从头顶传来的响亮男声既粗鲁又不悦,却也熟悉不过,乐谦保护过度的夸张举动令奕茹忍俊不住,更蓦地发现乐谦长高了不少,她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下巴。 打发掉一群“发情的猪公”后,乐谦才放开奕茹,柔声道:“找我有事吗?” 本来笑意盈盈的奕茹,看见乐谦身边的女生后随即收敛笑意,她二话不说抓起乐谦的手腕走人。“跟我来。” “你拉着我去哪儿?”乐谦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摆布。 “你别问,总之跟我来就对了。”奕茹头也不回。 看着奕茹的小手紧抓住他不放,乐谦相当享受,而且还有种幸福的感觉,即使天涯海角,他都愿意跟她走。 糟糕!他会不会太变态了?! 第三章 “要找你的人是她。”奕茹指一指不远处、体育馆旁,一个窈窕倩影。 心里有数的乐谦意兴阑珊地瞄一眼,悻悻然转身走人。“我不认识她。” “等等,你别走。”奕茹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挡在他身前阻止他离开。“她是我的同学曹韵玲,上回她来家里的时候,你还与她有说有笑的。” “是吗?我没印象。”乐谦提不起半分干劲与兴趣,一手插入裤袋,一手抚着后颈,左耳上的耳环在阳光底下好不醒目。 “她有事情找你,你就过去与她谈谈吧!”奕茹不能让他走掉。 他神色一敛,突然正经八百起来,目光炯炯逼人。“你真要我过去?” 尽管不是她的意愿,奕茹也只能推着他的背部催促。“拜托,你别摆张臭脸,不要欺负人哦!” 迫于无奈,乐谦不情不愿地迈步,走向那名女生。 曹韵玲显得腼腆,腮红耳热地朝乐谦微笑点头,一副矜持少女的模样。 乐谦默不作声打量她,他一向讨厌胆小害羞、不够大方的女生,有什么事情找他的话,大可直截了当去找人,而不是拐弯抹角、假手他人;还有就是想要利用与小茹的交情,要他卖人情给面子,这种耍心机的女生更惹他厌;再者,当然就是眼前这种自以为长得漂亮,喜欢装可爱撒娇的女生了! 转过弯角,并没走太远的奕茹停在体育馆前,背靠在墙壁上仰望着蓝天白云,不知为何,她感觉胸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其实她一直都很不喜欢看到乐谦与别的女生走在一起,总有种她的谦哥哥被人抢走的感觉。贤哥哥说的没错,她真的在吃醋,她这个妹妹竟然吃哥哥的醋! 虽说她与谦哥哥的感情非常深厚,但哥哥交了女朋友,身为妹妹的应该替他高兴才对,但她却高兴不起来,难道她的妒忌心与独占欲太重,还是她有恋兄情结? 如果换作是贤哥哥或者是熙哥哥交了女朋友的话,她也会如此妒忌吃醋吗…… 突然一个人影窜出,打断了奕茹的思绪,不顾一切奔跑的曹韵玲几乎撞上她。奕茹很快一把拉住曹韵玲,只见曹韵玲慌忙低头,并飞快用手背拭抹眼泪。 “怎么了?”奕茹大惊。“你为什么哭?” 不肯回答的曹韵玲猛地直摇头,在瞧见怡然走过来的闵乐谦后,更是用力甩开奕茹,一个箭步跑走。 “你干嘛把她弄哭?”奕茹认定是乐谦不对,第一时间对着他开炮。 乐谦满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说了一句“我讨厌丑女”,曹韵玲便哭着跑走了。 “你拒绝了她吗?”奕茹居然感到如释重负。“一定是你说话太伤人,把人家弄哭的。” 她又再次好管闲事,弄这些无聊事情烦他,乐谦都还没跟她计较,现在她居然先发制人,反而责怪起他?! 乐谦顿感不悦,拉着奕茹走往转角处,躲在四下无人的角落,他不满地紧抿嘴唇、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睨着她。 他责备又痛心的目光令奕茹心虚难受,静默的气氛更压迫得她大气也不敢喘,于是嘟起小嘴低嚷。“你生什么气?难得人家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拒绝?” 瞧她巴不得把他塞给别人的模样,乐谦更是生气,霍地双手撑在墙壁上,把她困在中间,低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牢她,怒气冲冲。“你想要我回答yes吗?” “韵玲有哪里不好?她人长得漂亮,性情又温婉,可说是内外兼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在他专注的凝望下,奕茹有点心慌意乱,忙不迭回一大堆话。 气死人!乐谦真想掐住她的脖子。“好,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跟她交往,我现在立刻去追她。” “你喜欢与谁交往,跟我无关。”她别开脸,努努嘴小声道。 “原本的确无关,你只是我的妹子,又不是我的女人。”乐谦恨恨地咬牙,怒气难消,一时冲口而出。“可是现在却该死的有关,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 奕茹可不敢多想。“我也很喜欢谦哥哥你,但你要与谁交往,我这个妹妹无权干涉。” 她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妹妹,乐谦实在受够了,面对心爱的人,他心中炽热的熊熊爱火再也憋不住,他按着她的双肩,把所有顾虑挣扎全豁了出去,粗嘎地呐喊出心底的话。“小茹,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但那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不是哥哥喜欢妹妹的亲情,而是男生喜欢女生的心情,你明白吗?” 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慑住,奕茹脑里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我早已不把你当作妹妹了,在我眼中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一直都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喜欢着你。”不再苦苦压抑长久以来的渴求,乐谦猝然俯首吻住她。 当场为之错愕的奕茹瞠大美眸,大脑与身体同时暂停运作,唯一感觉到的只有他火烫的唇瓣,温柔又甜蜜,世界仿佛在打转,她顿时陷入一片天昏地暗中。 害怕她受惊过度,乐谦不敢深吻,他吻得既轻且柔,熟练又充满试探性地吮吻她的小嘴。 “这样子你明白吗?哥哥会亲吻妹妹吗?”乐谦移开唇瓣,抵着她的额头细诉情衷。“我早就想要吻你,想要紧紧抱住你,告诉你我有多么喜欢你。” 对上那双深情灼热的眼瞳,奕茹心头乱成一团,一时间也弄不清自己的感情,她对乐谦的感觉,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我……不知道……”她哽咽,眼泪不由自主滑下。 她迷乱无措的惊惶反应无疑泄露了答案,乐谦感觉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既狼狈又受伤! “我明白了,你只是把我当成哥哥,并没存有其他感情吧。”乐谦放开她,退后一步,极力装作若无其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做出这种逾矩的事,我会努力做个好哥哥,不再令你苦恼难堪。” “我……”奕茹轻咬下唇,思绪仍混乱不清。 此时,上课钟声响起,正好让乐谦找到逃开的借口。 “上课了,回教室吧。”乐谦故作潇洒,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实际上心口的一个破洞正等待着他去疗伤。 奕茹抚着微颤的唇瓣,看着他孤单落寞的背影,感到心痛不舍,张口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来。刚才那一幕亲吻浮现眼前,她胸口一阵发烫,心跳异常加速,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与心情── 她豁然开朗,原来某种异样的情感早已在心里酝酿发酵,她对乐谦的感情明明摆在眼前,而她却一直懵然未觉。 眼看乐谦就要走掉,奕茹毫不犹豫追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腰背。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奕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把此刻的感觉说出来。 这回轮到乐谦呆愣,这不会是他的幻觉吧?低头盯着腰上纤瘦的手臂,感觉到贴在他身后人儿的体温,他并不是在做梦! 乐谦霍地回转身,一把拉过奕茹躲往暗处,然后紧紧拥她入怀,低头堵住她的红唇,缱绻深吻! “我们跷课吧。”两人十指紧扣,乐谦不想放开奕茹,尤其在表白心意后的此刻,他只想与她一起。 奕茹也有同样的感觉,就让他们放纵任性一次吧!“可是我们的书包还在教室里,而且我身上什么都没带。” “你放心,只要有钱包与手机就没问题了。”这两件物品一向是乐谦的贴身之物,他拿出手机,一边飞快按着按键,一边向奕茹解释。“我会叫小四告诉老师,我们因为身体不适早退,要他帮我们拿回书包。” “你常常这样子开溜吗?”奕茹禁不住怀疑。 “没有。”把简讯传送出后,乐谦牵着她的手,熟稔地绕往体育馆后。 她才不信。“你明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偶尔啦!”他只好搪塞。 怪不得他的成绩这么差!“不行啦,谦哥哥你不能常常跷课。” “好了,你别再唠唠叨叨,会没男生喜欢的。”乐谦点一下她的鼻子讥讽道。 “可是……”奕茹鼓着腮帮子瞪他。 “来,你抓住树藤,我扶你上去。” 在一处隐蔽的角落,一棵巨大古树旁,乐谦示意奕茹攀上约二米高的围墙上。 仰望高不可攀的围墙,奕茹有点害怕,她拉拉乐谦的衣袖,想要打退堂鼓。“不行,这么高我上不去,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怕,有我在下面,我绝对不会让你摔下来的。”他保证。 “可是……”她蓦地脸红起来。“人家穿裙子啦!” “你再磨蹭下去,会被人发现的。”老天!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来,我不会偷看的。” “说好了,你绝对不能往上看哦!”奕茹再三叮嘱,才缓缓地攀爬上去。 “好了没?”他目不斜视直瞪着墙壁,真的不敢胡乱偷看。 “还差一点点。”奕茹双掌已撑在围墙上,想要一鼓作气坐上围墙边,不过脚下突然一滑,害得她失声大叫出来。“哇!” “怎么了?你小心点……”乐谦霍地抬头查看。 不偏不倚,奕茹正好一脚踏上他的脸,乐谦当场吃了一记大脚板。“你……” “抱歉!”她顺利攀坐上围墙,低头瞧见一个脚印在他发黑的俊脸上,忍不住娇笑出来。“谁教你往上看嘛!” “谁在那边?”此时,一名校工闻声赶来,乐谦慌忙抓住树藤,两三下便攀上围墙,再身手敏捷地跳下去,向奕茹伸出双手催促。“快,跳下来。” 没时间犹豫害怕,奕茹随即纵身跃下,乐谦牢牢接住她后,两人牵着手,拔腿就跑,身后还隐约传来校工的怒吼声。 尽管正在没命似的奔跑,乐谦与奕茹却乐在其中,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情,奕茹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想不到连她这个乖宝宝也会有跷课的一天。 疯了!真的是疯了!或许从爱上身旁这个胆大妄为的男生开始,她的世界已变得疯狂大乱,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义无反顾。 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就是令人羡慕的青春岁月! 午后时分,身穿校服的少男少女,十指紧扣,像对亡命鸳鸯般在路上奔跑,已经够惹人注目,再加上是一对外表出众的俊男美女,更是耀眼醒目。 跑了一小段路后,乐谦与奕茹终于停下来喘息,两人相视而笑,看见那张被她弄得脏兮兮的俊脸后,奕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你是不是故意的?”乐谦胡乱擦了下脸庞。 “对不起嘛!”奕茹拿出手帕替他擦拭,唇边止不住笑意。“现在要去哪?” 瞧她眉开眼笑的调皮模样,又细心温柔地替他擦脸,乐谦什么气都消了。“秘密基地。” 奕茹轻挑柳眉,美目中有着疑问。 乐谦所谓的秘密基地,便是他常出没及兼职打工的“便利书屋”,这所在学校附近的连锁书屋,二十四小时营业兼全年无休,独立的包厢设计,私隐度极高,颇受学生们与小情侣的欢迎。 “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最尾端的靠窗包厢便是乐谦的专属天地。 “你常常跷课来这里吗?”奕茹感觉这里的环境舒适自由,客人大多是年轻的情侣。 “其实每星期有三个晚上我会在这里兼职。”他从实招来。 “什么?你在这里兼职?”她有点傻眼。“所以你才常常不在家,而且很晚才回来?” “我可是这里的台柱,有很多粉丝来捧我的场。”他得意洋洋地自夸。 “什么嘛,你说得好像在当牛郎似的。”奕茹故意损他。“你一定是以兼职为名,实际上是方便你搭讪女生吧!” “你少瞧不起人,以我的条件何须自己出手,大多是女生们主动来攀谈。”乐谦直言不讳。 “哼!有人终于肯说老实话了。”她一脸酸溜溜的。“你一定常常跑去跟女生们约会。” “你在吃醋吗?”想不到她如此在乎,乐谦有点心花怒放。 “谁在吃醋了!”她悻悻然否认。 他握住她的小手,目光炯亮柔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女生来者不拒,还常跟她们约会吗?” “当然是因为好色,你们男生满脑子都是色情的东西。”她不留情面地指责。 乐谦摇摇头,一脸认真地把视线调向窗外,焦点落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他凝神回想着过往的挣扎。“大约在两年前,我发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那时我竟然想要亲吻、拥抱你。”他无奈苦笑。“喜欢上自己妹妹这种不正常的心态,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我只是一时错乱,才会对你产生了异常的感情,于是我便开始与女生交往,看看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情愫产生。” 原来他这两年来之所以会突如其来地转变,完全是因为她,奕茹从不知道他的心情,就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没察觉,想不到他曾有这种苦恼与挣扎。 “结果,没有一个女生能令我有感觉,更遑论产生恋爱的情愫,我发现自己想要拥抱亲吻的女生只有你,所以我很肯定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兄妹之情,我再也没有借口逃避否认爱上你的事实。” “你呢?你能肯定自己对我的感情,不是兄妹间的喜欢吗?”乐谦包覆住她的小手,瞅着她瞧,他的眼神无比专注深情,同时难掩紧张与担忧的情绪。 奕茹从小便知道他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尤其当他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会发出璀璨的宝石光芒,犹如磁石般牢牢吸引住对方,令人迷醉其中,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分。 就像现在一样,他子夜般的星眸深不见底,好像要把她融化吞噬进去,奕茹如同着魔般凝睇着他,不由自主道出心底话。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不喜欢看到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当我看到你对女生温柔、笑容满面地谈笑风生时,我会觉得很生气,胸口闷闷的很难受。”她幽邃的翦水双瞳迷蒙困惑,盛满忐忑不安的少女情怀。“还有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我并不讨厌,而且还很高兴,心里甜甜的,感觉很幸福……” “就这样啦!”奕茹害羞地双手掩脸,整个人都在灼热发烫。 放下了心头大石,乐谦开心得想要高声欢呼,他感觉自己正踏在云端上,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好不是我单相思,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什么意思?”她不明所以。 他笑得不怀好意。“就是不知我何时会突然失控,压抑不住热血,兽性大发把你吃掉。” “胡说八道!”她的脸蛋好像着火般发烫。 乐谦相当欣赏她可爱的娇颜,继续逗弄她。“谁教你是我可爱的美人鱼。” “我才不要当什么美人鱼。”她噘起小嘴不依道。 “为什么?” “那是个悲剧啦,我才不要变成泡沫。”奕茹满脸认真。“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圆满的。” “傻瓜,那只是童话故事。”真是小孩子!乐谦信誓旦旦地承诺。“你放心,从小到大我都一直看着你这条美人鱼长大,我绝不会认错公主,我不会让你从我手中溜走的。” 她调皮地瞎掰。“可是我可能会认错王子哦!说不定你不是我的白马王子。” “的确,我不可能当什么王子,只有哥哥那种资优生才配称为王子吧!”乐谦自嘲,不过并没半点泄气怨怼,反而兴高采烈地扬言道:“我会当一个骑士,为心爱的人勇往直前、奋战到底,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真是漫画看太多了!”瞧他夸张的动作与表情,奕茹笑得合不拢嘴,他总是能带给她无限的欢乐。 “什么嘛,我是认真的。”乐谦最喜欢逗她笑。 “你们两个病人,情况看起来相当乐观嘛!”此时一个男声介入,很不识趣地打破两人亲密的气氛,然后便是两个书包被重重放在桌面上。 这个当传话筒兼跑腿的人,当然就是乐谦的最佳损友小四了。 “谢谢你学长。”感觉被人当场逮住小辫子,奕茹很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甭客气。”小四帅气地挥一挥手,然后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乐谦身边,再熟络地用手臂勒紧他的脖子,作势恫吓质问:“好小子,有什么好康的事情吗?” “什么都没有。”乐谦用手肘撞向他胸腹,再把他甩开。 他们哥儿俩的相处从不客气忸怩,总是粗鲁又直爽。 小四是唯一知道乐谦暗恋着妹妹奕茹的人,瞧乐谦春风满面,看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小四很替他高兴,禁不住要逗弄取笑他一下。“奕茹妹妹,我告诉你,千万要小心提防这只大野狼,他随时随地都在想着要如何把你吃下肚。” “喂、喂,你别乱说话。你这个大嘴巴,口风给我收紧点。” “没问题,只要你给我遮口费。”小四朝他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你别趁机敲诈。”乐谦则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 “我的收费很便宜哦,只要让奕茹妹妹跟我约会一天就好。”小四迳自提出。 这回轮到乐谦一把勒紧他的颈项威吓。“你找死!” “哈,真是个小气鬼,只是约会一天,又不会少块肉。”小四不畏强权地揶揄道。 乐谦外加一记拳头伺候小四。“你别做梦……” 眉眼带笑的奕茹坐在对面看着两个大男生“打情骂俏”,她感到新鲜又好奇,这就是男生表现友情的方式吗?真令人羡慕! 在家门外不远处,本来亲匿地手牵手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同一时间放开,并稍微拉开过分靠近的距离。 “我们的事情,你打算告诉爸爸妈妈吧?”奕茹低声问道。 身旁的乐谦低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脚,他当然想要光明正大与小茹在一起,让身边的人分享他们的喜悦,可是家人的反应会是欣然接受还是大力反对?虽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外人眼里毕竟是一对兄妹,当了快要十二年的亲人,突然要变成情人,别人会有什么看法?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即使遭受指点批评,任何难堪他都不怕,只是他不想小茹受到半点伤害。 唉!人类要活在“社会”这个圈子里,需要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不能做事不顾后果,也不能在做错事后,装哭撒娇就想了事。 乐谦突然感到压力,还有忧虑与不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要高中毕业,要继续升学还是工作他都还没决定,他将来要如何照顾小茹?看来他真要有所打算,不能再吊儿郎当、浑浑噩噩下去了。 尽管此刻,他没信心可以得到家人的祝福,但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当个真正的骑士,成为给小茹幸福的男人。 “我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好了。”乐谦下定决心。“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好好念书,做好明年投考医大的准备,如果爸爸知道我们的事,他一定会非常担心。” “说得没错,爸爸可能会有很大的反应。”万一她的成绩不如理想,爸爸一定会归咎于求学时期谈恋爱,而且极有可能把责任推给素行不良的乐谦。 “我们暂时先隐瞒下来,等你高中毕业后再公开吧。”这样做比较恰当,起码他还有时间帮家人做“心理建设”。 “嗯。”奕茹点头赞成。 “还有学校里,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提醒道。 “这是我们的秘密。”奕茹朝他伸出小指,与他打勾勾。 乐谦看着那只小小的指头、那张巧笑倩兮的脸蛋,在心中暗暗立誓,要让她永远保有这个甜美幸福的笑靥。 第四章 本来只是乐谦一人的秘密基地,现在已变成和奕茹两个人的秘密花园。不能公开恋情只好偷偷约会了,“便利书屋”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 乐谦兼职当班的时候,奕茹便会独自在包厢内一边等他、一边用功念书,不过她却很难专心,因为她总会忍不住偷看乐谦工作时的模样,她觉得穿着半身围裙、认真工作的乐谦很帅气,老是教她看得失神入迷。 两人的保密功夫还算合格,恋情并没有被人揭发,不过瞒天过海的代价,就是牺牲掉两人独处的时间。像是圣诞节这种节日,乐谦与奕茹都是与家人或好友一起度过,不能像一般情侣一样甜蜜地共度,而紧接着的农历年假应该也是一样。 所以即将来临的情人节便很令人期待,小俩口希望可以单独在一起,共度一个浪漫又难忘的情人节,毕竟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对他们而言非常具有纪念意义。 “我真的很想亲手做巧克力送给你。”回家的路上,奕茹与乐谦并肩而行,奕茹显得一脸苦恼。“可是无缘无故弄巧克力,霞姐一定会起疑。” “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乐谦松了一口气,因为小茹的厨艺差强人意,他可不想拉肚子。 “那么只能改送礼物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歪着头思索。 “当然有,我最想要的是……”乐谦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俯首在她耳边,十分暧昧地道:“吃了你!” 奕茹的小脸迅速着火,捶打他的胸膛娇嗔道:“色鬼!” “离情人节还有一个月,你可以慢慢考虑……”停顿了一下,乐谦笑得邪魅坏心。“我刚才的提议。” “你还说!”她又羞又气地顿足瞪眼。 乐谦则愉悦地开怀大笑,没办法,男人就是好色,这又不是什么罪过,想要亲近喜欢的人很正常嘛! 吵吵闹闹间,他们已经回到家里。 “妈妈在家吗?”瞧见母亲的鞋子在玄关,奕茹开口询问霞姐。 “是的,太太在大少爷房里。”霞姐回答。 “我们过去吓吓他们。”奕茹拉着乐谦上楼,想要捣蛋一下。 奕茹鬼鬼祟祟靠近乐贤的房间,正好房门大开,可以把房里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把小指放在唇上,示意乐谦一起偷听。 房间内,哥哥乐贤正坐在书桌前,母亲夏芷君难得在家,想要关心一下儿子,说些体己知心话。 “妈妈知道医大的课业繁重,但你也要好好休息,别常常通宵熬夜,身体会不健康的。”儿子近来瘦多了,身为母亲的自然心痛不舍。 “妈,我知道,你别担心。”乐贤颔首。 “念书虽然要紧,但有时也要放松一下,出去透透气。”夏芷君一向没有丈夫严厉,只期望儿子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就像乐谦一样,你应该多跟女孩子出去玩玩,即使交个女朋友也无妨,妈妈不会反对的。” “课业已经让我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跟女生交往?”开明的母亲也有令儿子头痛的一面。 “医大里不会没有女同学吧?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夏芷君睨着儿子揣测。 乐贤微愣,难道他对小茹的感情被发现了?“妈,你想说什么?” “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小茹?”她自问对儿子还算了解。 乐贤的心跳漏了一拍,有点心虚。“当然喜欢,她是我妹妹嘛。” “你们又不是亲兄妹,即使你喜欢上小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夏芷君确信自己的猜测没错。 长子乐贤自小对谁都是冷冷淡淡,不像幼子乐谦总是热情如火,唯有小茹是个例外,乐贤一直非常关心疼爱小茹,长大成人后,这份感情会演变成爱情实在不足为奇。 其实她曾想过乐谦可能也会喜欢上小茹,不过当乐谦开始结交女生时,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兄弟俩弄个三角恋情的话,她这个母亲也不知该帮谁了! “妈也看出来了吗?”既然纸包不住火,乐贤索性承认,说不定母亲可以成为他有力的“盟友”呢! “那是再好不过了。”夏芷君喜上眉梢,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如果小茹成为我的媳妇,就不用离开家里,到时候我们就真正成为一家人,妈妈支持你。” “妈说得真容易,事情哪有你想的顺利。”乐贤没母亲乐观。 “小茹已经长大了,如果你再磨蹭下去,不向她表白,那才真的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夏芷君连忙催促,不然以儿子的性格,恐怕是要等到小茹大学毕业才会有所行动。 “我又不知道小茹心里怎么想,贸然向她表白,会把她吓坏的,再说万一小茹只把我当成哥哥,又或者她已经有喜欢的人,到时会变得很尴尬。”乐贤的忧虑不是没道理,而最令他担心的,当然是他的情敌恐怕就是亲弟弟乐谦。 “也对,不能轻率行事。”夏芷君前思后想,终于想了个办法。“你放心,妈妈替你向小茹打听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再试探一下她对你的心意……” 门外的一对小情人再也听不下去,乐谦与奕茹悄悄离开,此刻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复杂,同时为刚刚偷听到的事情而震惊不已,乐贤竟然喜欢着小茹?!这个讯息令他们顿感无措!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无光,寒风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郁闷的气息,呆坐在露天空中花园内的两人并没有交谈,各自陷入沉思苦恼中。 躺在贵妃椅上的乐谦一手放在脑后,一手抚弄着奕茹随意披散在他身上的波浪秀发,漆黑不见底的瞳眸看着夜空,神色凝重阴郁,思潮起伏不定。 坐在乐谦身旁、伏在他胸膛上的奕茹也是愁眉不展,本来清澈明亮的水眸变得黯然混浊,心情沉重紊乱。 “想不到哥哥对你……”乐谦终于打破沉默,却说不下去。 “不可能的,一定是贤哥哥在开玩笑,他跟妈妈串通好了,故意演这场戏来捉弄我们。”成熟优秀的贤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这种野丫头?奕茹仍然无法接受。 “不如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去告诉妈妈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奕茹害怕贤哥哥对她的心意,会成为她与乐谦之间的阻碍。 “那样的话,哥哥会受伤,妈妈一定也会很为难吧!我不想伤害哥哥。”乐谦无法不顾虑到家人的感受。 “没错,我们不能伤害贤哥哥。”她颓然静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到底该怎么办?乐谦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论怎样处理,最终都会有人受到伤害,而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尽量把伤害减至最低。 现在回想起来,哥哥与小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格外开心愉快,笑容也特别温柔,而小茹也很爱向哥哥撒娇,凡事都依赖着哥哥,还记得她曾夸赞过哥哥是最棒的男生。 想到这里,乐谦心头一紧,感到忐忑不安起来,如果换作是哥哥先向小茹表白的话,小茹会不会接受哥哥?如果小茹接受哥哥,也许现在的情况便会逆转过来,单相思的人变成是他了! “小茹,你……”乐谦突然抱紧她,并把忧郁的脸庞埋在她的发里。“喜欢哥哥吗?” “当然喜欢,贤哥哥从小看着我长大,又一直这么疼爱我。”奕茹并没察觉他的忧虑,只管道出心中的想法。“他是个很好的哥哥。” “哥哥与我,你比较喜欢谁?”乐谦猝然冒出这一句话。 “你胡思乱想什么!”奕茹大惊,霍地抬头,小手抚上他的脸庞,清清楚楚表明心迹。“我的确喜欢贤哥哥,但那只是妹妹喜欢哥哥的心情,和我喜欢你的心情与感觉根本截然不同。” “你肯定吗?你对哥哥真的丝毫没有夹杂其他特殊的感情吗?”在几近完美的哥哥面前,乐谦不可能有自信。 什么特殊感情?她对贤哥哥?怎么可能!奕茹惊恐地睁大双眸,激动地回道:“不要怀疑我,不要质疑我的感情!” “我不是要质疑,我只希望你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要有任何犹豫欺骗,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乐谦不希望她的选择只是一时冲动或糊涂。 “贤哥哥是我最尊敬崇拜的好哥哥,永远都是。”奕茹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想被他动摇迷惑,更不想让他心存芥蒂。“你要相信我!” 瞧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乐谦顿感心痛内疚,都是他太神经质、太没信心了! “嗯,我知道了。”乐谦柔情似水地吻住她的额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没自信可以胜过哥哥,让你选择我。” “傻瓜!不管贤哥哥有多好,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最棒的,我心里只有你。”奕茹低嚷道。其实乐谦自卑的心结,认为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哥哥的心态,她一直都知道,也暗暗为他感到心痛不舍。 “谢谢你,小茹。”乐谦用力搂紧她。“我发誓,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你。” 乐谦缓缓俯首,堵住她的小嘴,深深印下誓言之吻! 同时,黑暗中的一抹黑影悄悄退去,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令他难以置信,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嘴巴思索,他们……竟已是这种关系了?! 乐贤万万想不到会撞见他们的好事,亲眼目睹两人在拥吻,他们到底是何时开始的?为何他半点也没察觉出来?这下子教他情何以堪! 好不容易发觉自己的情意,可惜恋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尝试去争取所爱,一切便已经完结。 可是,要他就这样放弃、割舍掉这份感情,他甘心吗?要他装作若无其事,衷心祝福他们,他办得到吗? 不!他不能!没错,他不能就这样不战而逃,即使要他死心,也必须在他努力过后,而不是现在自动弃械投降,他说什么都不会把小茹让给乐谦,正因为是亲弟弟乐谦,他才更不愿、更不能输,所以即使用抢的,他也要把小茹抢过来! 在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下,乐谦与奕茹只能维持原状,暂时佯装不知情,继续扮演相亲相爱的兄妹。 当母亲向奕茹打听感情生活时,奕茹只好装蒜敷衍,以专心学业来搪塞过去,为免母亲起疑,她与乐谦尽量不单独相处,就连书屋也越来越少去了。 唉!真不知道可以隐瞒多久,奕茹不禁幽幽地叹一口气,呆呆坐在沙发上,弓起膝头,双手环抱着双腿,下巴慵懒地放在膝上。她一脸沮丧地垂下头,任由长长的鬈发披散流泄,手指在沙发上画着圈圈。 已经很久没有与乐谦好好相处,不论是在学校或家里都要避人耳目,她真想钻进他怀里撒娇,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与苦闷。 此时,大门传来声响,心想应该是乐谦回来了,奕茹忙不迭跳下沙发,雀跃地跑往玄关迎接他,可惜回来的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贤哥哥,你回来了。”奕茹有点失望,尴尬地想要回避,可是又怕做得太明显,最后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迎上前。 “小茹……”脚步不稳的乐贤向前倾倒,奕茹连忙过去搀扶他。 “贤哥哥,小心点。”一阵难闻的酒气袭来,奕茹才发现他满脸通红,想不到古板正派的贤哥哥竟也会喝酒。“你喝酒了吗?” “是的……”乐贤打了一个酒嗝,虽还不至于酩酊大醉,但也不算清醒。“有个同学宣布订婚……实在太开心……所以喝多了……” “你没事吧?”奕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上楼,回到房间内。 好不容易把乐贤安置在床上,奕茹替他松开钮扣,再拿毛巾替他擦脸,正想再去拿杯水给他时,乐贤却一把把住她的皓腕不放。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奕茹坐在床沿,只见他眼帘紧闭,嘴唇紧抿,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小茹……”乐贤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拉,把奕茹扯进怀里,拥着她不放。 毫无防备撞进他怀里的奕茹,小脸正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被他紧紧拥抱住,动弹不得的她惊慌无措。 “小茹,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乐贤喃喃自语,细细道来。 “贤哥哥,你喝醉了,放开我。”她挣扎着低叫。 “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是真的喜欢你……”乐贤吻着她的发顶。“我早就想告诉你,我爱你……” “不!别说了,你喝醉了!”奕茹心乱如麻,只想尽快逃离他身边,不想再听到任何告白心声。 “小茹,不要拒绝我……”乐贤迳自软语呢喃,诉尽藏在心底的情意。“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想不到贤哥哥对她如此深情,可是她却不能回报他什么,因为她的爱已经给了乐谦,她不可能回应贤哥哥的感情! 奕茹停止挣扎,心里面很难过,对乐贤的错爱感到非常歉疚,无论如何她都不忍心伤害乐贤,那个一直十分疼爱她的贤哥哥,她怎能无情地伤害? “小茹……”乐贤稍微松开臂膀,迷醉的眼眸半闭,低头搜寻她的红唇。 闪躲不及的奕茹被吻个正着,乐贤那霸道蛮横的亲吻根本不容她拒绝,奕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赫然惊觉门外有人──乐谦! 乐谦就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解救她?奕茹大惊,心头一凛,乐谦是不是误会她与贤哥哥了?不要! 站在门外、再也看不下去的乐谦霍地转身离去,其实他看到、听见的并不多,他只看见哥哥与小茹一起躺在床上紧紧相拥着,而唯一听到的亦只有乐贤那句深情的告白: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在乐谦眼里,小茹非但没有拒绝、推开乐贤,还欣然接受乐贤的亲吻! 于是,感到受伤难堪、被背叛的乐谦便毫不犹豫地跑走了,其实他应该冲进去阻止他们,并当场与小茹对质,甚至对哥哥挥拳相向,可是他却像懦夫一样落荒而逃。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逃,他在害怕什么?他深深害怕面对的是,小茹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哥哥乐贤! 同一时刻,奕茹正奋力推开乐贤,然后捂住嘴巴跑走,她奔回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泪流不止。为什么乐谦要走掉?他还是不信任她吗?或是他想要把她让给贤哥哥?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乐贤,唇边有一抹笑容! 偌大的森林公园,四处树木成荫、鸟语花香,设有人工小岛的大型水池是鸟儿们栖息的乐园,池中更有锦鲤悠游戏水,是个能使人舒畅身心的好地方,可说是城市中的绿洲。 其中一张面对着水池的长椅上正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不像甜蜜爱侣般亲密地并肩搂腰、情话绵绵,而是各据一方、毫无交集地默然坐着,尽管眼前的美景怡人,他们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 放学后,奕茹便如常地与好友们往市立图书馆的自修室温书,可是她根本无心在书本上,于是便借故先行离去,然后传了一个短讯给乐谦,相约他在附近的公园内碰面。 两人碰面后却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有点尴尬,虽然彼此没有言明,但哥哥乐贤已横竖在他们之间,成为心中的疙瘩,令彼此耿耿于怀。 “昨晚……”不想猜忌下去,奕茹一咬牙,直接道出彼此在意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吗?” 乐谦眸光一黯,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只看到你们在接吻。” “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贤哥哥要吻我……”心一寒,她霍地转头,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那时你明明就在门外,为什么不进来阻止?” “难道你要我进去,狠狠打哥哥一顿,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吗?”他恼怒地反驳道。 奕茹对他感到失望又痛心。“那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就这样不顾而离去。” 那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到底是他不信任小茹,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不想伤害哥哥,其实乐谦现在也分不清,唯一深刻强烈感受到的,是受伤与愤怒。 “你以为在我看到喜欢的人跟别的男生打得火热时,我可以有什么反应?”他本能地把箭头指向对方。 “你胡说什么?”她急急辩解。“贤哥哥是因为喝醉酒才会胡来,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是吗?可是在我看来,你们气氛可好了。你感觉如何,喜欢哥哥的吻吗?”他管不住自己冲动的话语。 她的感觉糟透了!纵然他要误会,也不该这么过分,奕茹涨红小脸斥骂。“你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没有推开哥哥,还是你压根儿不想拒绝他?”乐谦可能真的疯了,妒忌得发疯! “你以为单凭我的力气可以推倒他吗?况且当时贤哥哥喝醉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感到相当委屈,不自觉提高音量反驳。 “明知道哥哥喜欢你,你就别接近他,让他有机可乘。”乐谦也大声吼回去。 他根本在无理取闹!“我才是受害者,你还要反过来指责我?!” “你扪心自问,面对哥哥,你真的没半点感觉?真的可以狠下心拒绝他吗?”乐谦憋不住心中的忧虑。 对贤哥哥,奕茹真的无法狠下心,也不忍心伤害他,可是那无关乎爱情。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为何乐谦就是不肯相信她? “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接受他,要我选择跟他在一起?”她实在气不过,故意呕气。 乐谦却当真了,瞬间被击溃,随即自我防卫起来。“你喜欢与谁在一起,你绝对有选择的权利。” 他好狠!奕茹的心碎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在我亲眼目睹你们在房里接吻后,你教我如何相信?”他理直气壮。 “说来说去,你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没自信可以胜过贤哥哥,还是你不想因为我而伤害了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奕茹深深被他伤害了。 “别把责任推给我。”他有点恼羞成怒。“如果你无法拒绝哥哥的话,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想要与谁在一起。” “还是你想给自己机会想清楚,对你来说,到底是亲情重要,还是爱情?”她不甘示弱地还击。 “既然这样,就让我们都好好想清楚,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别让自己在将来后悔。”乐谦一气之下,什么都豁出去了。 “好的,我会想得一清二楚,将来绝对不会后悔。”奕茹霍地站起来,拿着书包愤然跑走。 乐谦并没有追上去,愤愤不平地往另一个方向走掉。 人在气头上,什么都管不了,再不堪的话都说得出口,为的只是争一口气、扞卫自尊,是不是违心之论,彼此都无法分辨,冲口而出的气话永远都是最伤人的。 尽管不是真心有意,伤害还是会造成,尤其是最脆弱又敏感的感情,稍一不慎便会摧毁。爱情这门高深的学问,即使是成熟理智的大人也很难经得起考验,更何况是只有十七、八岁的乐谦与奕茹。 他们两人都太过年少青涩,不擅表达感情,不懂得处理纷争,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吵架冷战,想不到也是最后的一次了! 第五章 能够当上一名专业医师还真不容易,当然除了本身艺高胆大、不怕血肉模糊等先决条件外,单单是比一般学系还要长一倍的学年,便已教莘莘学子退避三舍。如果不是靠着对医学的热忱和兴趣,以及比一般人更顽强坚定的意志与恒心,实在很难完成长达七年的医学课程与临床实习,顺利当上一名医师。 在众多私营的大医院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凤凰医学入学附设医院,聚集了医学界精英的“凤医”是医学系学生梦寐以求、争相进入的名门医院,不单单是凤医的规模宏大,医疗设施也最为先进齐备,还有机会跟随资深权威的名医学习,其高薪与晋升机会也非常吸引人。 经过七年的努力奋斗,闵奕茹终于顺利当上一名专业医师,今天是她当实习医师的最后一天,明天她便是正式的小儿心脏科医师了。 身穿白袍,俐落的短发俏丽可爱,尖削的下巴显得明眸格外清亮圆大,奕茹踏着轻松的步伐,前往儿童病房作例行性巡房,病房大门开启── “砰!砰!”七色彩带从她头上飞溅散下,紧接着一阵欢呼与拍掌声响起。 “恭喜闵医师,正式成为本院的小儿心脏科医师。” 原来众多同袍好友早在病房恭候,他们与奕茹负责的小病人们,一起精心策划了这场小型庆祝会,当然筹备这场意外惊喜的最高指挥官,自是身为奕茹男朋友的心脏外科医师闵乐贤。 “恭喜你,小茹。”乐贤献上花束后,亲吻她微红的脸颊。 “谢谢。”奕茹笑意盈盈。 “快来这边切蛋糕。”众人推拥着奕茹上前,放在桌面上的蛋糕漂亮精致,浪漫的粉红色心型蛋糕上,有一对可爱的小男生和小女孩在弯腰亲吻。 惊喜一波接一波,乐贤突然单膝跪下,向奕茹递上一只粉红色的小盒子,情深款款地当众求婚。“小茹,请你嫁给我!” 小朋友们随即把奕茹团团围住,拉着她的白袍,异口同声地帮忙求婚。“茹姐姐,请你嫁给贤哥哥。” “你们……”奕茹瞠目结舌,想不到乐贤会突然向她求婚。“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点头,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乐贤语气坚定,执起她的小手,深情地吻住她的手背。“嫁给我,好吗?” “我……”奕茹相当窘迫,瞪着乐贤不知如何是好,长年累月也挥之不去的一个身影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更教她举棋不定。 “i do!i do!”就连同事们也在不断拍掌鼓吹,煽动新娘子点头。 现场的气氛终于左右了奕茹的决心,她甩开那个恼人的身影,缓缓点头应允。 就在众人欢呼簇拥下,乐贤如愿地替奕茹戴上求婚钻戒,然后一把抱起她欢天喜地的转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从停车场走来,乐贤牵着奕茹的手并肩而行,不知不觉他们在一起已有八年的时间,从八年前的那个情人节之后,弟弟乐谦高中一毕业便前往美国留学,一晃眼已过了八年。 乐贤至今还是不能相信,小茹就在他的身边,选择了他而不是乐谦,虽说乐谦八年来一直飘泊在外没回家,但为免节外生枝,只有让小茹真正成为他的人,才能教他放下心来。 “小茹,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乐贤抚着她中指上的钻戒,再次询问。 “我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奕茹晃动手中的钻戒。 “在刚才那种场面下,我知道你很难开口拒绝,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说他卑鄙也好,乐贤是刻意安排在那种场合求婚的。 奕茹从没质疑过乐贤对她的一往情深,在这八年里,他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就算她再迟钝、再没感觉,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感动不是没有,只是心动── 或许爱情真的不等于婚姻,可以与你步进教堂携手到老的,并不是稍纵即逝的爱情,而是细水长流的感情,所以她与乐贤才能走在一起吧!不管她对乐贤是亲情还是爱情,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不会后悔。 “说真的,我认为现在结婚还早了点,我没自信可以做一个好太太。不过既然我都已经应允了你的求婚,我就不会反悔。” “谢谢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选择了我,我会好好珍惜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乐贤拉住她的双手,轻吻她的额头起誓。 奕茹很快地低垂眼帘,遮掩住黯然神伤,真的是她自己选择了乐贤吗?还是由别人替她做出的选择? 算了吧!她不能再多想,事情已经过去,不可能回头,她应该要真正放下、忘记那个存心走出她生命的男人。她现在要做的是敞开心胸接受乐贤,好好珍惜回馒他的爱。没错,从今以后她要好好爱乐贤! 他们双双回到家里,刚步进客厅,便传来母亲兴奋的叫唤。“你们快来看,看看是谁回来了。” 乐贤与奕茹面面相觑,看着坐在沙发上背对他们的男人,正与父亲相谈甚欢。 “你们回来了。”父亲也难掩满脸笑容。 男人站起来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奕茹差点惊呼出声,心跳更是瞬间停顿。 “hi!老哥,小茹,很久不见了。”乐谦一贯轻佻的打招呼模式,唇边的笑容依旧吊儿郎当。 “乐谦!”乐贤过去一把拥抱这个久未见面的弟弟,再上下打量他。“你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回家的路。” “抱歉,让你们担心。”乐谦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瞄向奕茹,却不敢久留。 兄弟俩身形同样高挑挺拔,俊脸有几分相似,外型却截然不同,一个是西装笔挺,一个却随意潇洒,不知不觉孩子们也长大成人了,双亲顿感安慰。 “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呢,今天我们要庆祝小茹正式当上小儿心脏科的医师。”母亲忙不迭地报喜。 “是吗?”乐谦终于正眼看向奕茹,朝她竖起大姆指。“恭喜你,小茹。” “谢谢。”奕茹僵硬地点头,极力保持平常心。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乐贤回转身握住奕茹的手,扬扬她手中的钻戒宣布。“我与小茹决定结婚了。” “真的吗?”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打算何时举行婚礼?” “妈,你别心急,我今天才向小茹求婚,婚事晚点再慢慢安排吧!”乐贤拥着小茹瘦削的肩,一副甜蜜幸福的模样。 震惊过后,乐谦很快把心里的伤痛隐藏好,向哥哥祝贺。“恭喜你们。” “你这个伴郎走不了。”乐贤朝他伸出大掌。 “放心,只要你给我找来一个漂亮的伴娘,我绝对不会走掉。”乐谦用力握住哥哥的大掌,内心五味杂陈。 “好了,别光站在那边谈,坐下来边吃饭边聊。”母亲在一旁催促道。 “我去洗个脸。”奕茹交代一句,转身上楼。 事实上,奕茹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下去。突然要她面对乐谦,在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她感到心慌意乱,害怕会控制不了情绪,把一直压抑收藏在心中的思念泄露出来。 为什么乐谦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在她下定决心嫁给乐贤,决心把他从脑海中驱逐的时候,又来扰乱她的心湖。而他却是如此满不在乎地出现,对她的婚讯更显得丝毫不在意! 乐谦虽然回国了,却没搬回家里住,他在市中心租了一层三十多坪的公寓,习惯独来独往的他不想受拘束,他自在又随意的生活步调不是家人所能认同的。 况且这八年来,他一直没把自己的生活与工作告诉家人,既然都隐瞒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也没打算全盘托出,就让他继续保有这个秘密与私隐吧!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实在不能忍受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要他亲眼目睹他们甜蜜恩爱的模样,他一定会疯掉,不然在八年前他也不用离家出走。 八年了,想不到在八年后的今天,她依然让他怦然心动。乐谦扯扯嘴角苦笑,他不得不承认,他根本没有一刻忘掉过她,他的心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 可笑的是,她快要成为他的嫂嫂了。在哥哥宣布婚讯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昧可笑。尽管他应该恨她,恨她的移情别恋、薄情寡义,他却仍然爱她。 其实他这次之所以下定决心回来也是因为她,虽然他一直告诉自己,他是因为太过疲倦,飘泊奔波太久,令他的思乡之情决堤,也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 纵然找尽各种借口,不想去承认,但事实是他想见她想得快发疯,他终于抵挡不住长久以来的思念渴望,一口气冲回国。 他甚至想过,要不顾一切把她从哥哥手上抢回来,他的确曾有这个打算,在还没得知他们的婚讯前── 叮当!叮当!门铃响起,乐谦霍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用手抹一抹脸收敛心神。不放心他独居的母亲,特意前来看看他的新家,不过教乐谦感到意外的是,陪同母亲一起前来的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奕茹。 乐谦才刚搬进来不久,客厅还堆放了许多未开封的纸箱,四处都有点凌乱。 “这里环境不错,租金一定不便宜吧!”在屋里走了一趟,母亲满意地点头,开放式厨房与小型阳台接连着客厅,让室内的空间更为宽敞明亮。 “不会,这是小四的房子,他低价出租给我的。”高中毕业后,乐谦与小四一直都保持联络,两人感情依旧友好。 “可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又没人照顾,妈还是不放心。”母亲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奕茹则紧贴在母亲身旁。 “妈,这几年来我都是一个人,不是过得挺好吗?我已经习惯独居,你别要我回去给你唠叨了。”在母亲面前,乐谦永远都是顽皮的小孩。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最怕人啰嗦,不想我们念你。”母亲拿他没辙。“你要答应妈,以后多回家吃饭,外面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遵命!”乐谦扬一扬手,调皮的朝母亲敬了个礼。 “瞧你四处乱糟糟的,我们帮你一起收拾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收拾。”乐谦忙不迭地阻止。 “你一个男人手脚慢,还是由女人来做……”此时母亲的手机响起,她接听后便要起身离开。“医院里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赵,小茹,你留下来帮忙收拾。” 奕茹还未回话,乐谦已抢着推拒。“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不用麻烦小茹。” “你客气什么,你们小时候感情那么好,怎么越大越生疏了?”母亲嘀咕了几句。“反正小茹今天也没别的事,就让她帮忙吧!” 母亲走后,客厅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尴尬,两人都有意回避,没有直视对方。 “是不是要把这些纸箱拆封?”奕茹决定找事来做,好分散注意力。 “等等,这些让我来。”乐谦急急制止。“我房间里有几箱衣服还没整理,可以麻烦你帮我摆好吗?” 奕茹纳闷地瞄了一眼地上的纸箱,是很重要的东西?还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她看到吗?“好的。” “衣橱全是空着的,你随便放就行了。” 于是两人便各自分开整理,乐谦负责客厅的箱子,奕茹则在房间内收拾衣服。 在整理他的贴身衣物时,奕茹突然感到一阵脸红耳热,感觉他们像是一对刚搬进来的新婚夫妇。这个念头令她怅然若失,如果是真的话,那该有多好! 不经意瞥见小茹在房间忙碌的身影,乐谦有种窝心又幸福的感觉,心爱的人就近在咫尺,细心温柔地替自己整理衣服,俨如小妻子般……他甩甩头,用力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闵乐谦呀闵乐谦,你别妄想了! “如果没有东西需要整理,我先走了。”步出房间,看见乐谦呆杵在厨房,奕茹打算离开。 “我正在煮咖啡,喝一杯再走吧!”正在等待热水沸腾的乐谦如梦初醒,自然地想要挽留她。 “不了,我……”她一时之间找不到推辞的借口。 “这么久没见,你不想与我这个‘哥哥’好好聚聚吗?”他刻意强调了哥哥二字,好像在表明身分,暗示他没存什么不良企图。 如果她再拒绝,便显得小鼻子小眼睛,无疑是心存芥蒂。“好。” “你坐一会,很快。” 奕茹趁机偷偷打量在厨房忙碌的男人,八年的历练让他变得成熟,更有男人魅力,虽然那头浓密短发仍然不羁跋扈,笑容依旧戏谑,朗目同样深邃慑人,但身材更为高挑壮硕,肌肤变成黝黑的古铜色,分明的轮廓刻划了不少风霜,很有豪迈潇洒的男人味道。 到底在这八年里,他有着多么精采的人生与丰富的阅历,过着怎样不平凡的生活,他这个桀惊不驯,如脱缰野马般的男人…… “你瘦了很多。” 一杯香浓的咖啡与一声醇厚低沉的嗓音拉回奕茹飘远的心思,乐谦不知在何时已落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并且目光炯炯地盯牢她。 “是吗?”她不自觉地轻抚脸颊。 “一定是念医大太辛苦了吧。”他从容不迫地喝着咖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的性感魅力。 “还好。”奕茹不敢多看他一眼,低头专心啜饮咖啡。“你这几年好吗?” “好得很,到处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怎么会不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想你千万遍! 从他不定时寄回来的明信片揣测,很像是在周游列国,体验生活。“你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不知道,看心情而定。”他本打算留下定居的意愿开始动摇,只因一个婚讯。“你放心,你与老哥的婚礼,我不会缺席的。” “日子都还没决定。”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那么你要赶快定下来了,像老哥那种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一定抢手得很,如果错过机会,很难再找到比他优秀的白马王子了。”乐谦的语气酸溜溜,睨着她的眼眸有两簇火苗,是愤恨与妒意。 她怎会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伤她的同时,他也会受伤吗?奕茹不甘示弱地抬头挺胸,不带半分情感的水眸直视着他。弓当然,乐贤没什么可挑剔,是女人心目中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不像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弟弟,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难怪你早已洞察先机,抓牢老哥不放。”他满脸不层,半眯起眼讥讽道。 “你真谦虚。”她反唇相讥。“论交际手腕,你在美女当中左右逢源,乐贤是望尘莫及。” “没办法,谁教我异性缘特别好,女朋友多不胜数,遍布全球。”他存心跟她呕气。 “原来是乐而忘返,难怪一直不肯回来。”事到如今,她还凭什么生气吃醋? 到底是为了谁,他才要流浪在外?乐谦真想捏住她裸露的雪白颈项大喊。“反正这里已经没有令我牵挂留恋的人与事,爸爸妈妈又有你与老哥会照顾,我放心得很。” “你还是一样任性,你不知道这几年里,爸爸妈妈有多想念你,老是担心你的生活,不知你人在哪里,是否安好。”奕茹忍不住指责抱怨,这些藏在她心底多年的担忧,绝不比父母少。 乐谦审视她有点激动的神情,她在担心他吗?“那你呢?你有没有担心、挂念着我?” “我……”奕茹惊觉自己的失控,忙不迭地别过脸。“你根本不用我担心。” 乐谦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扳正她嫣红的俏脸,两人四目相对。奕茹屏住呼吸,着魔般移不开视线,乐谦则仔细梭巡她的容貌。 短发虽然清新可人,但他较喜欢以前她那头波浪般的长发,她瘦削的脸好像只剩下那双迷人大眼,娇艳的红唇润泽诱人,身上淡淡的女性馨香迷惑着他的心智。 “你变漂亮了。”乐谦感叹一声,压抑不下心内的骚动,任由自制力崩溃,随心所欲的行动,缓缓低头吻住她。 感受到火热的唇舌,奕茹顿时惊醒过来,自然反应地伸手推拒他,不过乐谦很快抓牢她的双手,不容她反抗半分,再欺身把她压制在沙发内,加深这个吻。 挣扎也是徒然,意志维持不了多久,奕茹最终仍沦陷在他的柔情攻势下,不再抵抗内心的热情,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忘我地投入这熟悉又令人思念的臂弯中,缱绻深吻。 她的唇瓣依旧柔软甜美,教他爱不释手,乐谦只想永远拥有她,不再放开,她是他的…… 突然一阵凉意袭来让奕茹清醒了不少,意识到他的吻正洒落在她的颈肩锁骨,理智终于回笼,她猝然用力推开他。 乐谦有点措手不及,眼神迷乱狂野地瞪着她,他粗嗄的喘息萦绕室内。 奕茹拿起皮包,飞快地冲出大门。刚才的情况实在教她捏了一把冷汗,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竟然── 别忘记,她已经答应了乐贤的求婚,她将快要为人妻了! 大门砰一声关上,乐谦颓然靠在沙发上,想到他刚才荒唐的行径,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样放纵猖狂,就连眼泪也落了下来。 八年了,他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仍然想要不顾一切地推倒她,把她紧紧拥入怀里亲吻! 仰望星空,浮现的是那张率性狂野的脸庞。唉!奕茹忍不住叹起气来,今天从乐谦家里落荒而逃后,她深感自责又惭愧。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今天只是一时失控、意乱情迷,她不是真心投入乐谦的怀抱、不是存心出轨,可是心中悸动的感觉骗不了人,她的每根神经都在感受着乐谦的拥吻,她的心魂更是轻易地被他撩拨支配。 如果她还是忘不了乐谦,那她如何嫁给乐贤?难道真要她当一个负心的女人,背叛一直那么深爱她的乐贤吗?不,她不想伤害乐贤,可是要她抱持着这种心情嫁给乐贤,实在太不公平、太不应该,她到底该怎么办? 唉!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奕茹实在不敢面对乐贤,所以她才会躲到这里,想要理清思绪、整顿感情,不过显然她选错地方了,因为这个空中花园内有着太多她与乐谦的回忆。 “你果然在这里。”乐贤翩然出现,在她身旁坐下,不动声色地端详她。“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 “有点疲倦而已。”奕茹心虚地回避他的视线。 “我听妈说,你今天在乐谦的家里帮忙收拾,是不是累坏了?”乐贤温柔地轻抚她被风吹得冰凉的粉颊,想必她待在这里很久了。 “没有。”她摇头,又不安地加以补充。“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我只待一会儿,很快便离开了。” “是吗?”绝对不是他太过敏感多心或胡乱猜疑,从她特别闪烁的眼神中,他直觉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妈选了几个好日子,叫我们看看喜欢哪一天,等我们决定好后,就要着手安排婚礼事宜了。” “好,我们现在去看看。”此刻与乐贤独处,令她倍感压力。 “不用急,你今天精神不好,明天再决定也不迟。”乐贤大掌按着她的肩,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然后落在她的唇瓣上── 奕茹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他,乐贤为之错愕,受伤的眼神一闪而过。 “抱歉,我……”她尴尬又懊恼,急忙找了个借口。“我喉咙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我怕会传染给你。” “你一定是在这里待太久,所以着凉了。”乐贤并没戳破她的谎言,若无其事地轻点她的鼻子揶揄。“身为医师却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如何照顾好病人。” 乐贤站起身,然后一把拉她起来。“快下去吃药,好好睡上一觉,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就不要上班了。” “嗯。”奕茹点头应允,总算松一口气。 乐贤表面平静无波,好像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实际上心里隐隐作痛。小茹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一定与乐谦脱不了关系! 第六章 拿着保温汤壶站在门外,奕茹深吸口气,一再告诉自己,只是妈妈交代她拿汤来给乐谦,并不是她想要见他。没错,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她一点都不思念他。 叮当!叮当!按着门铃,等待中的奕茹紧张得手心冒汗,上回失控地与乐谦拥吻过后,她便一声不响地逃跑,然后再也没见过他,现在她又跑来找他,不知他作何感想。 叮当!叮当!迟迟没回应,难道乐谦不在家吗?一丝失落向她袭来。 奕茹正想转身离去,大门霍地打开,只见乐谦赤裸着上身,下身则随意围上一条大毛巾,他的头发有点凌乱,呼吸略为粗重,健硕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赶出来应门,难不成他正在洗澡吗?她的小脸不自觉泛起红霞。 “有什么事?”乐谦挡在门前,一手撑住门边,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呃……”奕茹感到口干舌燥,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妈妈说你老是不回家吃饭,所以要我带汤给你。” 他稳住情绪,朝她伸出大掌。“给我。” “妈妈交代要我看着你全部喝下去。”她低声道。 “你放下,我会喝的。”他显得不耐烦。 “可是……”她直接问道:“你现在不方便吗?” 乐谦眼神游移,有点犹豫不决,暗暗一咬牙,最后选择让步。他没再说什么,率先转身回屋里,奕茹则尾随在后。 乐谦一屁股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闷声不响地睨着奕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的表情高深莫测。正当奕茹拿着盛满热汤的碗出来时,身后突然传来娇嗲的女声。 “亲爱的,你有客人吗?” 赫然从房间走出来一名混血美女,女子只穿着一件宽松过大的白衬衫,修长的双腿毕露,姣美的身材如模特儿般高挑窈窕,披散的大波浪长发性感妩媚。 “这是我妹妹。”乐谦看着奕茹一下子煞白的小脸,语气极为冷淡地介绍。 女子显得从容不迫,缓缓走向乐谦,亲匿地搭着他的肩膀,大方友善地向奕茹打了声招呼。“你好。” “抱歉,打扰你们了。”奕茹感觉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被抽走,她僵硬乏力地放下汤碗,固执地不愿看向一旁的乐谦,仅有的尊严支撑着她,让她镇定地转身离去。“我先走了。” 冷眼看着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的奕茹,乐谦的思绪起伏不定,他不能肯定她的不堪难受,是因为受到打击,还是瞧不起他? “你不去追她吗?”瞧出端倪的女子好整以暇问道。 “不用。”乐谦点燃一根烟,默默吸吐起来。 “你这样对待女孩子是不对的。”女子由后拥抱他的宽肩厚背,拿走他手中的烟,放入小嘴里吸吮。“你真是个尽会伤透女人心的无情男人。” 他背部一僵,眉心纠结。“你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伤透心的人会是你吗?”女子不以为然。 乐谦默不作声,霍地转身,一把拥着女子的纤腰,忘我地埋首在她的胸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好事。 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奕茹漫无目的走着,感到一片茫然。衣衫不整的男女在房间内独处,即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好事。 真是无耻下流!极度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胃一阵搅痛,她呕心得想吐,抚着胸口,她的心脏为何会有种撕裂的痛楚?她痛苦得闭上眼帘,抚摸上脸庞,惊讶自己为何会潮湿一片,泪流不止…… 老是挂记着那张受伤的眼神与强撑的背影,彻夜无眠的乐谦心绪不宁,他担心得快要疯掉,后悔得想要切腹谢罪。 活该!他真是活该,谁教他故意伤害自己深爱的人,毫不避嫌地让小茹看见他的风流韵事,摆明了要教她难堪。 他真是个蠢才、呆子,以为这样便可以扳回面子,炫耀他非凡的魅力,让她知道她弃之如敝屣、不层一顾的男人,可是很多女人抢着爱的。 既然她当初毫不在意的离弃他,选择了哥哥乐贤,她可以无情狠心地对待他,他同样也可以,而且还要比她更狠,用行动来证明他已经不在乎她、不爱她了。 可是,他却该死的后悔,原来在伤害她的同时,深受其害的人还有自己,他绝对不会比她好过! 这种折腾他再也受不了,把心一横,他决定姻一诚自己的感情,恳求小茹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们重修旧好。 纵然对不起哥哥,他也要横刀夺爱,因为他相信小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或许她仍然爱着他,即使这个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他都不能放弃! 一跃而起,乐谦赶紧梳洗更衣,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去找深爱的人。 得知小茹生病,留在家里休息时,乐谦赶忙前往家中。 “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霞姐略为惊讶。 “我今天刚好有事情要来附近,所以顺便把汤壶带回来。”乐谦将汤壶交给霞姐后,不停地左顾右盼。“家里没人在吗?” “是吗?我上去看看她。”乐谦二话不说转身上楼。 不过乐谦却在小茹的房间外止步,因为他发觉房间里并不止她一人。 躺在床上的奕茹脸色异常红润,全身还在冒汗,这是发烧的症状。 坐在床沿的乐贤,替她拿下嘴里的温度计,烧差不多全退了,他总算放心了。 “好点没?”乐贤扶她坐起来,是时候该吃药了。 “已经好多了。”奕茹仍然虚弱无力。“其实你真的不用请假陪我。” 乐贤拿起白粥,舀一汤匙,细心地放在唇边轻吹,确保不烫口后才喂她吃。“与其一边工作一边担心,倒不如留下来陪你。”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灵真的会特别软弱,感情也会特别脆弱,奕茹感到鼻子一酸,眼眶一红,无限暖意涌上心头,被人疼爱珍惜的感觉教她感动。 “谢谢你。”她猝然投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际。 “小傻瓜!”他吻住她的发顶。“别以为向我撒娇,就可以不吃药哦。” “真是的,被你识破了吗?”她拭去泪水,破涕为笑。 她是何其幸运,能被这样一个好男人爱护,如果她再不懂得珍惜,恐怕会遭天谴。奕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她要专心一意对待乐贤,不能再有异心,对乐谦,她真的该死心了,在他做得如此绝情洒脱后,她不死心也不行啊! 门外的乐谦黯然神伤地悄悄离去,这种甜蜜温馨的场面,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他真是太有自信了,凭什么以为小茹还是爱着自己,面对深情温柔的哥哥,他连一丝胜算也没有! 辛劳工作一整天后,没有什么比与三五知己齐聚一堂,一起嗑牙喝酒更为惬意的了。pub内的一张桌子十分热闹,可谓美女如云,奕茹与数名高中女同学不定期都有聚会,以维系彼此的友谊,曹韵玲也在其中。 “真好,我也想当个十月新娘。”一名身型娇小可爱的女同学羡慕不已。 “唉!要找个像闵乐贤那样的绝世好男人,恐怕要等下辈子了。”另一名看来精明能干的好友则托着香腮慨叹。 一旁的奕茹含笑不答,谁教她是当中最早觅得如意郎君的幸福女人。 “不过真想不到你与大哥闵乐贤会是一对。”身为某大公司高层的曹韵玲仍是单身,想不到当初最早醉心恋爱的人,会变成现在以事业为重的女强人。 “很奇怪吗?”奕茹笑问。 “也不是,只是我以为你会与二哥闵乐谦在一起。”其实曹韵玲被闵乐谦拒绝后已瞧出端倪,只是当事人没有承认,她也不便识破。 “你别胡说啦!”说到底韵玲曾喜欢乐谦,奕茹感到怪难为情。 “你放心,都已经这么多年,我对他早已没感觉,只是我觉得闵乐谦眼里一直只有你。”曹韵玲坦然。 “真的吗?怎么我们都没有发觉到?”好友们忙不迭地加入讨论。 曹韵玲讪笑。“你们当年那么迟钝,哪懂得什么是恋爱。” “哼!你这个恋爱专家,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与好男人没缘。”曹韵玲遭到一群好友讨伐了! 若有所思的奕茹默然不语,当年她与乐谦还以为可以瞒骗天下人,原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对了,奕茹你最喜欢的摄影大师knight,会在年底来台举行个人展。”好友从公事包内取出一本杂志给她。“我把杂志带来了,你看看。” “真的吗?为期一星期的摄影展,正好在圣诞节举行。”奕茹接过杂志翻阅,兴奋地叫嚷。“这是我最喜欢的大草原照片,你们快看,是不是很棒?” 美国着名摄影大师knight以拍摄人物闻名,他一直坚持人物是照片中不可或缺的灵魂,所以每一张照片上必定会有人在,虽然人物不一定是主角。 就像杂志上刊登的这张大草原照片,一望无际又人迹罕至,镜头下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人,但却有一个孤独硕长的影子出现,那是knight自己的身影,正因为他这种坚持与独特的拍摄手法,因此他又被称为shadow knight。 “在他的镜头下,每个人物都生动传神,他的每一张照片都很能打动人心。”曾与乐谦同在摄影社的女同学,现在已身为杂志社副编辑,说到她醉心的摄影,当然是侃侃而谈。“而且他的足迹遍布全球,深入很多偏远地方,捕捉到许多大自然罕见的纯朴美景。” “不过他的照片总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孑然一身的孤独与遗世独立的傲然,感觉像在思念什么似的。”奕茹就是被他这种风格所吸引。 “想必他一定是个性情中人,被你们捧得这么高,害我也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曹韵玲的好奇心被掀起。 “可惜他从不公开露脸,就连个人资料也一无所知。”不然的话,以她这个副编辑的能力,早已把神秘大师的私密全挖出来了。 “为了避免失望,我看还是保持神秘的好。”其中一名好友发表高见。“像他这种行踪飘忽的高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美男子啦!一般来说如果不是上了年纪、早年丧偶的老先生,便是其貌不扬、性情古怪的男子。” “对呀,如果是旷世美男早已自动献身出镜,不然也会被传媒揪出来。”另一名好友拍手附和道。 “或许大师淡泊名利,不想出锋头,你们这群以貌取人的小女人,别诋毁我们的偶像。”副编辑气愤地拉着奕茹靠边站。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是有人打翻东西,她们纷纷转头查看,不远处的吧台有两个男人在争执,侍者端着的盘子被打翻一地。 “奕茹,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哥哥闵乐谦?”曹韵玲很快发现。 怎么可能?奕茹定睛一看,真的是乐谦! 对峙的两个高大男人显然正在口角,说时迟那时快,乐谦揪起男人的衣领,狠狠一拳打在男人脸上,看得目瞪口呆的奕茹连忙飞奔过去阻止。 眼看男人已经倒地不起,乐谦还要补上一脚,奕茹顾不了那么多,从后一把抱住乐谦的腰制止他。“住手!不要再打了!” “算你走运。”任由男人趁机抱头鼠窜地跑掉,乐谦啐骂一句,然后转身朝小茹打招呼。“hi,真巧呀,小茹妹子。” 满脸通红的他,眼瞳中雾气氤氲,明显是喝醉了,奕茹忍不住皱眉。“你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还跟人打架闹事?” “没什么。”乐谦坐回吧台,将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高兴自然要喝酒。” “你朋友在哪?”她耐着性子问。 “朋友?”乐谦狂野豪迈地放声大笑。“这里所有的正妹都是我的朋友呀!” “你……”他醉得还真离谱!“回家吧,不要再喝了。” “不行,我还没把到正妹,一个人回家会寂寞。”乐谦一本正经,摇头拒绝。 真是死性不改!奕茹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喝醉了。“我不管你了!” 一气之下,奕茹真的转身就走,可是一群好友却帮忙劝说。 “奕茹,你真的放他不管吗?” “你还是带他回家吧,不然的话他又会生事的。” 看看乐谦又在埋头喝闷酒,奕茹不知该生气还是心痛,最终还是敌不过心中的关怀,折返回去。 在好友的帮忙下,奕茹好不容易扶着乐谦离开店里,再合力把他弄上计程车。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曹韵玲有点不放心,一个小女人要把一个喝得半醉的大男人弄回家里,难度很高。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奕茹不想再麻烦别人。“先走了,掰。” 一路上,乐谦都把头枕靠在奕茹的肩膀上,闭眼不语,让奕茹暗自松一口气,幸好他酒醉后不会大吵大闹,不然以她仅有的力气,真不知要如何摆平他。 睡眼蒙眬地晃进屋里,醉醺醺的乐谦步履不稳,奕茹吃力地撑住他高大沉重的身体,真不明白为何男人总喜欢酗酒,老要别人担心,还要替他们善后。 奕茹心中的抱怨还没完,乐谦突然捂住嘴巴,她慌忙跌跌撞撞搀扶他进浴室,及时让他对着洗脸盆稀哩哗啦地呕吐。 唉!这是何苦,不单伤胃伤身,还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为何男人就是喜欢喝酒,不管高兴还是伤心,都有酗酒的理由。而乐谦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因为开心吗?还是别的原因?奕茹甩甩头,不敢多作揣测。 终于把酒醉的男人弄上床,以为可以功成身退,怎料出其不意的大掌伸来,一把握牢她的手腕。 “不要走……不要走……”在床上的乐谦喃喃梦呓。 “不行!你放开我。”奕茹扭动手腕挣扎。 “不要……不要离开我……”他的大掌下意识地更加用力,说什么都不放。 任她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钳制,奕茹只好放弃,再看看他眉头深锁的睡脸,显得痛苦不安,她不自觉伸手抚摸,想要抚平他枣拢的眉峰。 这个任性的男人,真教她心痛又不舍,无论如何她也狠不下心离去,明知不该屈服,她还是幽幽叹一口气,在床沿坐下来,伏在他身边,缓缓闭上眼…… 酒醉后醒来的早晨,绝对不会是个美好的开始,头痛欲裂的乐谦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伸手揉搓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到苦不堪言。 该死的! 察觉到身边的一丝暖意,他赫然停下所有动作,睁大眼眸,身边怎么会有一个 女人?他慌忙查看睡在他身旁的女人,竟然是小茹?!而她的手腕还被他的大掌握牢不放,他大大地倒抽一口冷气,然后飞快放开手,弹坐起来,稍微退开。 在他这一连串扰攘骚动后,奕茹也转醒过来,她揉一揉眼睛坐起来,扭动有点酸痛的手腕,看清眼前的男人后,刹时完全清醒,昨夜的记忆全部回笼。 不过乐谦却记不起来,在他模糊的记忆中,好像在pub里遇见小茹,印象中与她谈了几句话,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再瞧瞧两人衣着整齐,昨晚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了。 总算定下心神来,乐谦仔细一想,小茹居然就这样留宿在他家里,还安心地与他同床而眠,她是真的没把他当成是男人,还是绝对信任他不会胡作非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令他感到相当不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有点冲。 什么?瞧他板着一张不悦的臭脸,好像很不愿见到她在这里,竟然比她还要生气、还要厌恶!奕茹顿感委屈,脸色不比他好,冷眼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是我倒楣,遇上在pub里喝醉酒又闹事的你,迫于无奈,我只好送你回来。” “所以你就在我这里过夜。”他顺理成章接下去。 “没办法,是你一直拉着我不放。”她愤愤地展示手腕上的铁证。 乐谦瞄一眼她红肿的皓腕,尤其她的肌肤雪白嫩滑,瘀痕便格外显眼,尽管他感到心疼,却没表现出来,道歉也是诚意缺缺。“抱歉,昨晚麻烦你了。” “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不想再与他计较,奕茹愤然下床。 “等等。”乐谦突然拉着她,笑容不怀好意。“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 她无端感到头皮发麻。“不用了……” 还没说完,乐谦已用力一拉,把她拉回床上,然后一个翻身压住她,抓住她的双手放在耳际两侧,居高临下睨着她。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这下子不单头皮发麻,奕茹全身僵硬了起来。 “你知道一个女人留在单身男人的家里代表什么吗?”乐谦故意使坏,俯首在她耳朵吹气,暧昧地撂下话。“那表示即使你被怎样,也怨不得人。” 她连忙别过脸躲开他,心慌意乱得很。“你以为我是自愿留下来的吗?是谁强拉着我不放?” “如果你真的要走,没人可以把你留住,我又没用绳子绑着你。”他强调。 他真的有够可恶!奕茹霍地转头,怒瞪着他。“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多事,不该好心送你回来,我应该袖手旁观,放着你不管,这样你满意了吗?” 她发怒的神情异常美丽动人,乐谦眯眼打量她,唇边扯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教她心脏急跳不停。 “我就知道,像老哥那种一本正经的男人,又怎么懂得讨女人欢心,就让我来好好慰藉你吧。”乐谦轻轻啮咬她的耳垂。“我会让你亲身体会,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模样。” “不要!你放开我!”她害怕得浑身轻颤,拚命大叫挣扎。 乐谦堵住她的小嘴,吞没她的反抗,他要给她教训,教她别小觑一个男人的杀伤力,尤其是一个深爱着她而得不到她的男人! 只要想到他曾与其他女人,在这张大床上干过的好事,奕茹就打从心底厌恶,于是更加抵死不从,奋力抵抗他的侵略。 “shit!”乐谦低咒一句,舔了舔刺痛的嘴唇,咸咸的血腥味道让他知道嘴唇破皮了,他什么都没说,不顾一切抱住她,再次狠狠亲吻! 第七章 啪!响亮的巴掌声萦绕在房间内,然后是粗嗄急速的喘气声,乐谦抚着俊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阵阵刺痛让他暗咬牙关,同时也让他完全冷静下来。 尝到咸涩泪水的时候,乐谦才惊觉自己的可耻,倏地止住所有动作,他竟然恃强凌弱,想要以暴力来得到小茹! 重获自由的奕茹随即愤怒地再度甩出一个巴掌,噙着泪水的双目含恨带怨,她不甘受辱地嗔目厉视他。 “你别碰我!你这个风流成性,以玩弄爱情为乐的无情男人!” 她的指责彷如当头棒喝,乐谦颓然躺在床上,手背遮掩住双眼,痛苦受伤地呐喊。“你有资格骂我吗?你还不是选择了哥哥,舍弃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弟弟。”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你为了顾及兄弟之情,而牺牲掉我们的爱情,是你亲手把我推给乐贤的。”奕茹痛心疾首地叫嚷,他说什么大话,承诺会当个勇往直前的骑士,为她奋战到底,结果还不是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而牺牲了她! “我没有!”他弹坐起身否认。 “我也没有!”她同样否认。 两人怒目相向,表情理直气壮,半点心虚理亏都没有,显然并不愿承认对方的指控,谁也不让谁半分。 “你现在才想要抵赖,会不会太迟了?”乐谦语气冰冷。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摆在眼前。”奕茹的语气同样森冷。 “如果你太健忘的话,容我来提醒你。”他悻悻然道:“八年前的情人节,我约你放学后在书屋见面,但我等了你一整天,你都没有来。结果我回家便看见你与哥哥已成为一对情侣,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哥哥!” 前尘往事还历历在目,她竟想要抵赖?! “你说谎,没有赴约的人明明是你。”奕茹眼神慌乱,那一天的事情她记忆犹新呀!“那天我约你在公园碰面,我在水池旁的长椅上呆坐了一整天,最后出现的人却是乐贤,是你叫他去公园找我的,是你选择了亲情,舍弃我的人是你!” 心里乱成一团的乐谦大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该死的公园里等我,我也没有叫哥哥去找你。” 她同时尖声驳回。“我也不知道你约我在书屋碰面。” 两人为之错愕,四目相对,心底一寒,到底是谁在说谎,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你没看到我给你的纸条吗?”乐谦抓住她的肩膀。 “什么纸条?我从没见过。”奕茹眉头紧皱。“那天一早我便传了简讯到你手机里,你没有收到吗?” “什么简讯?我的手机没响过。”他一脸疑惑。 两人又是一愣,如果对方没有说谎,那么他们谁都没有错、也没有背叛! 奕茹颓然跌坐在床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哥哥会知道你在公园?”乐谦回想起那天早上,哥哥曾帮他从房里拿手机给自己,答案昭然若揭呀! “难道是……”唯一的可能是乐贤在从中作梗! “不!”奕茹几乎绝望地哀叫。 乐谦用力把她搂进怀里,收拢臂膀,两人同时陷入回忆的深渊里,时钟回拨,追溯回八年前…… 意见分歧、吵架争执、僵持冷战,有哪对热恋中的情侣未曾尝试过,在气头上失去理智思考,当然什么都听不入耳,但事后冷静下来,再三反覆思量后,往往会感到后悔,甚至开始责怪起自己,不应一时冲动,脱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只是覆水难收,伤害既已造成,要如何挽救弥补才是大难题,想与对方和好如初,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启齿,要找一个既可保存颜面又有台阶下的作法并不容易。 眼看明天就是情人节,奕茹感到相当沮丧,虽说乐谦的误会也不无道理,可是他不该老是质疑她的感情,他怎能说出要再三考虑两人是否适合在一起的话? 唉!难道要她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才能教他相信自己的真心吗?她本来还满心期待与乐谦共度一个难忘的情人节,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奕茹趴在书桌上,玩弄着一个小盒子,那是她要送给乐谦的情人节礼物,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苦恼不已的人并不只有奕茹一个,乐谦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反覆思忖,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举止实在太幼稚,竟把自卑与妒忌之情化为怨愤,然后全推到小茹头上。 什么给她选择的机会,还不是害怕失去而让自己有台阶下,难怪小茹会以为他为了维护亲情而舍弃她。无可否认他不想伤害哥哥乐贤,可是他不会伟大到把喜欢的人拱手让出,因为爱情向来都是自私的。 没错,他不该再犹豫不决,身为男生就要大方主动。好!就在明天的情人节,好好向小茹道歉,并挽回她的心吧! 乐谦一鼓作气跑回家,埋首在书桌上疾书,然后把纸条折叠好,再偷偷放进小茹房门下的门缝中,满心期待明天的到来。 万万想不到的是,此刻在房间内弯身捡起纸条的人并不是奕茹! 路过奕茹的房间,乐贤瞥见她趴在书桌上,临近考试想必她正在用功,于是他便进去看看是否需要他帮忙温书。 没想到她竟然睡着了,乐贤站在书桌旁看着她的倦容,不忍心打扰又舍不得离去,就这样杵在那里出神,好一会儿后他才转身,把房门关上,从门后的衣柜内取出外套,打算给她披上。 怎料门缝下正好有一张白纸塞进来,他随即捡起来,没多想什么便打开来看,想不到竟是乐谦给小茹的字条! 小茹,明天放学后,我会在秘密基地等你,我会亲口告诉你我的决定,你一定要来。如果你狠心不来的话,我便知道你的答案了。 乐谦 乐贤看看正在熟睡的小茹,用力捏紧字条,最后把它折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中,静静离去。 “迟到了!迟到了!”一大清早,乐谦急急忙忙冲进饭厅,拿起面包就咬,随即又大叫起来。“糟糕!我的手机还在房里。” “我帮你拿吧,你赶快吃。”正好进来饭厅的乐贤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粗心大意的弟弟老是这副德性,不像小茹,早已吃过早餐出门去了。 “谢谢哥。”大口大口吃着面包的乐谦挥挥手。“手机就放在书桌上。” 步回楼上的乐贤心情有点复杂,想起昨夜被他没收的那张纸条,从留字的内容来看,乐谦与小茹可能在吵架,所以相约见面来和解。 他应该告诉小茹吗?不!他不会告诉小茹的,如果他们继续吵下去,他便有机可乘,虽然有点卑鄙,但也不能怪他,谁教纸条刚好被他发现。 此时乐谦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一个新的讯息,会是小茹留给他的吗?思及此,乐贤毫不犹豫地按键阅览,果不其然,真的是小茹! 乐谦,在我心里乐贤永远都是好哥哥,我自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你,相信我,别再误会怀疑,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放学后我在七号公园水池旁等你,千万不要失约。  奕茹 永远都是好哥哥?乐贤感到当场挨了一记既狠辣又无情的耳光,深深刺伤了他的心与自尊,为何偏偏是乐谦?小茹喜欢的人为什么要是乐谦! 他深深呼吸,按下“delete”键,删除简讯! 在便利书屋的专属包厢内,乐谦心情愉悦地等待,他不时张望窗外与入口,神情显得紧张又兴奋,还不时抚摸裤子的口袋,确保口袋里的小盒子没有不见。 小盒子内装着的是一只心型戒指,虽然并不算名贵,但已用尽他兼职打工存起来的所有金钱,这是他挑选了很久、特意买来送给小茹的情人节礼物。 这只戒指代表着他的心,他曾向小茹承诺过,他的心永远都会属于她,所以现在他便把自己的“心”送给她,希望她能永远戴在手上,不离不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兴奋期待的心情也一点一点被磨掉了,乐谦没再看窗外,也不再查看腕表的时间,他神情阴郁晦暗,目光空洞冷涩,心在抽痛。 为何小茹没有来?她没有出现,是否表示她有了决定,另作更好的选择了? 同一时间,独自杲坐在公园内的奕茹同样感到伤心绝望,她抚摸着右耳的星型耳环,顿感痛彻心扉,这个耳洞是她今天才跑去穿的,不过她却只穿了右耳,因为乐谦的耳洞在左耳上,刚好便是一对了。 而这个星型耳环也是一对的,另外的一只正在她手上的小盒子内,她预备送给乐谦作为情人节礼物,在她眼中乐谦便是那颗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他永远都是一颗是最闪亮迷人、最吸引她的小星星。 可是,乐谦为何要失约?她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他,但他却没有赴约,是他仍然不肯相信她,还是他决定放弃她?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奕茹霍地抬起头,震惊诧异地瞪着眼前的人,半晌,她眼帘轻颤,泪水潸然而下。 “别再等了,乐谦不会来了。”乐贤曲膝单脚跪在她面前,心疼地替她拭泪。“小茹,或许你已经察觉到,我早就没有把你当作妹妹,不知不觉中我喜欢上你,当我发觉到自己对你的爱意时,已经不能自拔、无可救药。” 乐贤的声音醇厚低沉,深情的告白铿锵有力,动情的俊脸温柔热诚,奕茹无语的瞅着乐贤,她的心在淌血,这就是乐谦给她的答案吗?连拒绝抗议的机会都不给她,便直接替她作出选择,他好狠心! “小茹,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好爱你,好吗?” 奕茹整个人瘫软,倒进乐贤怀里,她的手一滑,任由小盒子滚落地上,感受着一双有力的臂膀把自己紧紧拥抱住,她缓缓闭上眼,泪流不止! 抱着异常沉重失落的心情回到家里,乐谦看到的便是哥哥乐贤牵着小茹的手,含情脉脉地向双亲公布恋情。 至此,所有疑问都解开了,乐谦听到碎裂崩溃的声音,那是他的心! 第二天,奕茹便把那头美丽的长发剪掉,作为失恋的告别仪式,更在心中发誓从此不再留长发。 大约在半年后,乐谦高中毕业,他没有考取任何大学,更向家人提出他的决定。“我打算找工作,我想要自力更生。” “什么自力更生?只有高中毕业的学历,你以为可以找到什么好工作?”父亲闵淳彬板着脸驳回。 “很多人都没有念大学,我就不信高中毕业找不到工作、讨不到饭吃。”乐谦悻悻然道。 儿子乐谦反叛野性的态度,在这半年内有增无减,而且只顾玩乐,终日跟女生鬼混,老是不肯听教,早就让双亲束手无策、头痛不已。 “别说了,总之你给我去重考。”闵淳彬扬手示意。 “爸,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乐谦跳起来反对。 “不管你重考多少年都可以,直至考到大学为止。”这是父亲最大的让步。 “爸,你别这么蛮横无理,这是我的人生,你就让我自己作主吧!”乐谦无意顶撞,但语气有点冲。 闵淳彬听来简直是大逆不敬,当场愤怒地斥责。“你说什么,这是儿子对父亲说的话吗?你的人生,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其实也不一定要重考,或许可以选择职业课程修读,要不然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也可以。”不想要两父子再僵持下去,夏芷君只能想些折衷的办法。虽然儿子不长进,但始终长大成人了,不能再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 “乐谦,你慢慢考虑,别急着下决定。”哥哥乐贤也加以劝说。 “总之我不会重考,我已经决定去找工作,如果爸爸还是坚持反对的话,我可以搬出去。”此刻乐谦的目光,不经意飘向那个迫使他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女人。 捕捉到乐谦的视线,奕茹几乎惊跳起来,看着乐谦义无反顾的叛逆表情,他何时变得如此绝情狂狷,他已经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乐谦了!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别意气用事。”夏芷君慌忙劝阻。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闵淳彬盛怒之下,狠心一拳打在儿子脸上,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对儿子动粗,或许是他这一拳打得太迟了,才让儿子变得如此任性自我、独断独行。 后来,在母亲的再三劝说与调停下,终于找了个妥协的办法,闵淳彬把儿子送往美国留学,而乐谦亦答应会混到大学毕业。 这一别,就是八年了。 无言相拥的两人心湖起伏,错过了一张纸条、一个简讯,没有及时抓紧剖白真心、坦诚相对的时机,便演变成今天这种分离的局面,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不管过去是谁对谁错,现在已不可能改变什么,时光不能倒流,他们不可能再重来,事情也无法回头了。 有这个认知后,奕茹瞬间冷静下来,这个她所渴望的怀抱不是她该贪恋的,她推开乐谦,背过身下床,迳自走向大门。“我要走了,我还要回医院。” 她突然的转变令乐谦心头一颤,慌忙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不放。“等等,我们还没说清楚,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奕茹一咬牙,旋身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面无表情道:“有事要说也别急在一时,等我下班后再谈吧!” 知道她在刻意疏远他,乐谦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他知道只要让她走出这个大门,他便会永远失去她,所以说什么他都不能放手,他随即一个箭步上前,固执地挡在门前不让她离去。 “你……”奕茹圆瞠大眼,气话还没出口,她的手机便响起来,是乐贤! 犹豫了半秒,奕茹走往窗边,背对着乐谦接电话。“喂,乐贤。” “小茹你在哪里,是不是在来医院的途中?”正在医院的乐贤刚好下班。“我留下来等你,然后一起吃早餐,好吗?” 奕茹心虚地扯了一个谎话。“对不起,昨晚小叶她喝多了,我一直留在她家里照顾她,现在才起来。” “你昨晚一定都没有休息吧?回来上班没问题吗?”乐贤握紧手机,忍不住起疑,她真的在小叶那里过夜吗? 手机那头乐贤的声音越是关心,奕茹越是内疚。“没问题,不过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到医院……” 在身后一直听着她谈话的乐谦满心不悦,猝然一把抢下她的手机,挂断电话。 “你干什么?”大吃一惊的奕茹忙不迭地转身。 “不要回医院。”乐谦紧绷着脸。 “你别这么任性,把手机还给我。”奕茹伸手想要抢回来。 可是高大的乐谦高举着手机,奕茹的高度只到他肩膀,根本不可能构到半分,此时手机又响起来,想必是乐贤。 “你别这样,乐贤会起疑的。”她急得脱口而出。 乐谦脸色一沉,终于妥协把手机还给她,不过却耳提面命吩咐她。“告诉他,你今天不能回医院。” “小茹,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挂断电话?” “对不起乐贤,小叶她突然不舒服……”乐谦一把拥住她的纤腰,并作势要吻她,奕茹吓得拚命闪躲,在他的威迫下,她只能就范。“她……情况不太好,我还得多留一会儿照顾她,暂时回不了医院。” “我代你向医院请一天假吧,反正你昨夜也没有好好休息。”乐贤提议。 乐谦终于放人,奕茹松了一口气。“好的,麻烦你了。” “不要太累了,晚点见。” 奕茹很有罪恶感。“嗯,再见。” 挂断手机后,奕茹随即向眼前露出一抹得逞笑容的男人开口大骂。“闵乐谦,你实在太过分了。” 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事情,乐谦又再次抢下她的手机,这回是把手机关机,好让耳根子清静。 “你为什么关掉我的手机?万一医院有急事,病人出了状况,找不到我该怎么办?”身为一个专业医师,这是最基本的自觉与自律。 “我不要再被人打扰。”他才不管那么多。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年纪有多大了?竟还做出这种幼稚拙劣的行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的,我是个幼稚又拙劣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用了八年的时间来思念你,现在只想要独占你一小段时间,也不为过吧!”他并不退让。 她还能说什么?纵然生气,也争不下去了,在面对一张饱受苦楚的委屈脸庞,奕茹实在很难强硬下去。 “好吧,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她态度虽然放软,但仍冷漠。 她这种急欲划清界线的模样令乐谦心痛,他深深凝望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选择直截了当。 “我爱你,这八年来,从没变过。” 为何他能够这样坦白?他丝毫不隐藏的深邃黑潭赤裸显露着炽热的爱意,奕茹轻咬下唇,别过脸回避。 “谢谢,承蒙错爱。”她说得轻描淡写。 “什么谢谢?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掉我!”他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 就狠一点吧!她冷眼讥讽。“难道你要我说,我恨你,这八年来,我一直怨恨着你吗?” 他愕然过后,反而感到欣喜。“很好呀,你越是恨我的话,表示越爱我。” 脸皮有够厚!她啐骂。“歪理!” 乐谦走过去按住她的双肩,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弄清楚。“你坦白告诉我,你现在所爱的人是哥哥还是我?” “当然是乐贤。”她迅速低头,狠下心肠。 “你说谎!” “我没有。” “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的人到底是谁?”乐谦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逃、不让她闪。 明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炽热眼神的迷惑引诱,奕茹只好垂下眼帘,坚持不改口。“是乐贤,我爱的是乐贤,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不对,你爱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肯承认?”他虽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从她闪烁忧郁的眼眸中可窥知一二。 “我不配,不配拥有你的爱,更不值得乐贤所爱。”奕茹挣扎,想要从他的大掌与似乎能看透她心思的双眸中逃开。 “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并没有失去你。”他丝毫没放松,反而加重手劲,俊容上明显有着受伤的表情。“承认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别逼我!”奕茹猛摇头,不忍心看到他备受打击的痛苦神情,但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苦苦哀求。“我不能背叛乐贤,你就忘记我吧!” “忘记?你教我怎么能忘记你?如果可以忘记,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他痛心叫喊出来。“你知道吗?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都想着你,我真的快要疯了,不然我不会硬着头皮回来,只因为想见你……” “不要说!你不要再说了!”她紧闭眼睛,捂住耳朵,伤心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下。 “我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分开了八年,好不容易误会才冰释,你为何还要欺骗自己,拒绝承认对我的感情?”乐谦吻着她的泪,感到痛彻心扉。“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她更是泪如雨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值得你去爱,没有资格获得你的爱,你要如此抗拒,不愿承认……” “不!我爱你,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是你。”面对他的深情,奕茹终于承认,不再隐瞒爱意,投进他的怀里道尽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可是我不能辜负乐贤,纵使他可能从中作梗,阻挠过我们,但我不能就这样否定他对我的真心,抹杀他对我的感情,在这八年里,他比谁都全心全意爱着我,我不可以背叛他!” 他知道的,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哥哥深爱小茹,只是……“你不能背叛哥哥,难道你就可以狠心弃我于不顾,亲手扼杀我们的感情?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我与乐贤的婚礼快要举行了,我不能再三心两意,对不起。”如果她能够早点觉悟,就不至于走到现在这般无法回头的地步。 明明相爱却被迫要分开,怎能教他不感到心如刀割!乐谦更加用力地搂紧她不放。“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哥哥,我不许你这么做!” “我真的没办法伤害乐贤……”她不能! “你以为在这种情形下嫁给哥哥,你们真的会幸福吗?”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要葬送三个人的幸福,倒不如牺牲一个人!“就是我们于心不忍,才会让彼此痛苦了八年,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都不会幸福的。” 乐谦说得没错,如果她不能够忘掉他,全心全意去爱乐贤,即使他们结婚了,乐贤也不会幸福,奕茹感到罪孽更加深重。 “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坚定意志,就不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我不好,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要脸,我不值得你们去爱。” 被所爱的人背叛,并亲手将她拱手相让,在这种伤心绝望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坚持什么,即使因为一时软弱而想找一个依靠,谁又可以责怪她!况且乐谦当年狠心一走了之,完全没给他们转圜的余地,那时她真的彻底感到失望,所以才会接纳乐贤,试着真心真意去爱他,只是想不到亲情与爱情始终有别。 “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全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够有自信,不选择落荒而逃,就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我才是罪魁祸首,是我亲手把你推给哥哥,造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全是我的责任。” 没错,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不单没能好好保护所爱的人,还令她背上负心负情的罪名,他是何其懦弱没用,实在不配称为男子汉! “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奕茹痛苦不堪,迷茫又无措。 乐谦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蛋,神情坚定不移,目光深情不悔,缓缓道出心中的想法。“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乐谦俯首亲吻她,紧紧抱住她不放,一切就让他来承担吧! 即使是无间地狱,奕茹也义无反顾,心甘情愿追随着深爱的人。 第八章 心满意足地抱着心爱的人,亲吻她的发丝、脸蛋,轻舐她小巧的耳垂,那只闪闪发光的星型耳环勾起他的好奇,乐谦那低沉的嗓音有点沙哑不清。“为什么只穿一个耳洞?” 慵懒地躲在他强壮的臂弯内,奕茹全身放松,不想移动半分。“没什么。” “这个星型耳环很漂亮,应该是一对的吧,另一只在哪?”他对那只星型耳环情有独钟。 “掉了。”她是真的找不回来。 “还是送人了?”乐谦半信半疑,收拢臂膀搂紧她,没记错的话,她是在八年前的情人节那天开始戴着的。 她快要喘不过气,不依地推着他的胸膛。“没有啦,真的是掉了。” 不愿松开手,乐谦埋首在她的颈窝处,抚着她裸露的光滑背部,她是那样纤细柔软、那样娇嫩美好,他真是个幸福的男人。“你会后悔吗?” “什么?”奕茹没即时意会过来,只感到他紧贴着的身躯粗壮结实、肌肤灼烫温热,男人就是这么的魁梧轩昂,与女人的构造真的很不同。 “把自己给我,成为我的人。”他露骨又大胆。 她蓦地腮红耳热,把脸埋在他胸膛,调皮地笑问:“如果后悔的话,你是不是可以还给我?” “当然不能。”他欺身压住她,轻啄她的小嘴,紧盯她红透的脸蛋。他迷人的眼眸闪着促狭光芒,邪魅的笑容不怀好意,大掌不自觉动了起来。“我会再尽力,让你感到不后悔为止。” 她由头顶至脚丫子迅速着火,这么羞人的事情,他竟然说得流畅自然,完全不感到脸红气喘,真是不害臊。他的嘴唇与大掌越来越放肆! “哎哟!别闹了!”奕茹不住闪躲,又是拍打他的手臂、又是啮咬他的肩膀,两人很快嬉闹成一团,还差点一起滚落床铺,最后瘫软在床上喘息。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奕茹伏在他胸膛上,心疼地抚摸那些大大小小、深浅不同的“辉煌战绩”。 “我常常四处乱跑,在荒郊野外、深山丛林内,受伤在所难免。”对一个四海为家的浪人来说,受点皮外伤是家常便饭,比起染上严重的疾病病毒,这些伤算是“小儿科”了。 瞧他说得轻松自在,完全不在意会让人担心。“这八年里你都在做什么?” “勉强混了个学位回来,之后一直四处流浪,跑往世界各地,看看不同种族的风土人情,感受大自然的怀抱。”回想起来,那些经验仍然教他悠然神往。“简而言之,就是生活体验。” 看着他热忱向往的表情,奕茹有点惶恐不安,感觉他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再次丢下她一走了之,到那个她触及不到、全然陌生的世界里,不再回来。 “还有体验各地美女的风情,结交一大票女朋友。”奕茹可没忘记他曾大言不惭地承认过。 “你在意吗?”女人真是小心眼,又很会记仇!乐谦低头轻磨她的鼻子,眼里有几分得意。 “我可不想走在街上,突然被莫名其妙的女人挡住,骂我抢了她的男人。”她越想越生气,男人全都风流好色,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在这八年里到底交过多少女朋友?” “现役还是退役的?”他佯装计算。 什么?现役!她倒抽一口冷气,随即起身,悻悻然道:“原来上回给我撞个正着的性感美女,正是阁下的现役女友。” 乐谦一手把她抓回怀中,不再逗弄她,坦诚事实。“我的确曾有过许多女人,但没有交往。” 那有什么分别!她使劲推开他。“你到底抱过多少女人?” “别吃醋,这种事情很难控制,男人总有需要嘛!”他安抚道。 “什么需要?你们男人真差劲,尽会替自己放荡的行为找借口,如果换作是女人。是不是早已被批评为荡妇。”她愤愤不平。 “我承认,男人的自制能力较盖,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开放随便,即使没有感情,还是可以上床。”他搂住她的肩膀,低头认错。 “是谁说过只想吻我、只想拥抱我?原来全都是骗人的,根本是任何女人都可以。”她实在很难气消,连旧帐也翻起来了。 “我真的只想要抱你一个,我压根儿没把那些女人放在心上过,她们的名字与长相我一个也没记住。”表示忠诚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坦诚过往的不良素行明显相当不智,看来适当的欺骗隐瞒还是必需的。 真差劲!“你真无情,竟然把女人当成是发泄的工具。” “没办法,谁教我心里面只有你,她们只是你的代替品,每当我抱着其他女人的时候,我都会幻想成是你,你知道吗?我真的想你想到疯了。”乐谦改以深情攻势,温柔地亲吻她的发稍额际、眉心眼帘。“不要生气了,别再翻旧帐,我发誓以后都只有你一个,我保证不会再碰其他女人,连看一眼都不会。” 在他情深款款、柔情密意的呵哄下,意志已彻底瘫痪,心也融化为一池春水,奕茹放柔嗓音娇嗔。“谁信你!” “你知道吗?当我孤独站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我是如何疯狂的思念着你,想着为何你不在身边。”把她整个拥入怀里,乐谦闭上眼,下巴厮磨着她的发顶,细细道来。 “当我站在人鱼公主像前,眼前的石像竟然化身为你,你朝我回眸巧笑,然后跃人大海中游走,任我如何叫唤你都没回来……” 感受着他如雷的心跳,静听他磁性沙哑的嗓音感性细诉,奕茹眼前幻想着一幕一幕的画面,以及他孤独落寞的身影。 “当我被瑰丽奇幻的北极光震慑时,我多想与你共同见证,一起分享这份惊悸赞叹的心情;当我处在漫天战火声中,以为从此不能再见你,很后悔没有捉紧你、好好珍惜你;当我躺在病榻上快一个月,再也承受不了病菌的折腾,我以为会与你从此天人永隔,永远都没办法亲口告诉你,我有多想念你、有多爱你……” 她用力拥抱着他,心里揪痛着,喉咙酸楚,眼里盈满泪光,难以想像他曾经历的苦楚与磨炼,以及所承受的危险与威胁。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他们!“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回来,在我答应嫁给乐贤的时候,如果你再晚点回来的话……” 乐谦倏地吻住她,阻止她说出那些他不能承受的事,并逐一吻去她的泪滴。 “这就证明我们缘分未了,让我能及时回来挽回你,或许连老天都可怜我,不忍心让我失去你。”他情愿往好的方向想。“所以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不要再隐瞒哥哥,尽快向他坦白一切,纵然会伤害他,但我相信哥哥会谅解明白,他一定会成全我们的。” 事情真会如此顺利,他们可以如愿以偿吗?奕茹没有他乐观,不过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已下定决心跟随乐谦,不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也只好辜负乐贤了。 “给我时间,我会与乐贤说清楚。” “再拖下去,不管对谁都不好。”他知道很难开口,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不要逼我,我会尽快跟乐贤说清楚的。”她埋首在他胸膛上。 他抚着她的发丝,无限眷恋爱惜。“如果你不能狠下心开口,就让我去告诉哥哥吧!” “不要,由你去告诉他的话,乐贤的打击一定会更大、伤害会更深。”奕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兄弟俩为了她而反目成仇。“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应该自己去处理,我会向乐贤说明一切的。” “好吧,可是婚期已经决定了,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乐谦就怕她心软,开不了口,事情越慢解决,越难圆满结束。 “我知道。”她点头。 他们紧紧相拥,只想永远拥有彼此,从此不再分开,可以的话就让相知相爱的此刻变为永恒吧! 知道要做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在面对着乐贤关怀疼爱的举动,以及兴高采烈张罗着婚礼事宜的母亲,这教奕茹如何启齿? “小茹,可以走了吗?”进来的是丰姿俊朗的乐贤,他眉眼带笑,心情相当愉快。 “要去哪里?”呆坐在办公室的奕茹如梦初醒。 “你忘记了吗?我们今天要去试穿结婚礼服。”乐贤瞄一眼她的桌面,应该没什么突发病患要她处理。 她拍一下额头,真的是忘了,事实上她已经无心接受这个婚礼。“抱歉,我真的忘了。” “那么走吧。”乐贤旋过她的椅子,一把拉她起来。 “等等,乐贤。”奕茹拉着他,如果再不说清楚,真的会太迟了,她说什么都不愿去试穿礼服。 “怎么了?”他敛下心神,有股很不好的预感。 “不如……”她低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暗一咬牙,委婉道来。“暂时不要举行婚礼。” 乐贤默不作声地梭巡她,慑人的眼眸变得阴沉,自从弟弟乐谦回来后,小茹老是心事重重,常常发呆出神,还有意无意躲他。纵然乐贤不想去怀疑,也不能不揣测他们之间必定有问题,而且极有可能是爱火重燃! 想到此,乐贤便感到心痛不已,不管他如何爱她都没用吗?这八年来他一直费尽心机讨她欢心,百般迁就、宠爱她,可是她却没一刻忘记过乐谦。 他知道的,她的心门从来都不曾开启过,小茹对他只有尊敬爱戴,那是亲情,绝不是爱情,即使分开了八年,曾经被背叛离弃,她仍然爱着乐谦! 原来抢回来的幸福真的不会长久,他始终敌不过乐谦,这就是他曾经卑鄙地耍手段拆散他们的报应吗?在他以为美梦终于成真,可以如愿地得到她的时候,乐谦却回来把一切夺回。 不!他不会认输,不会退让,即使她不爱他,也休想与乐谦复合,他才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一瞬间作了决定,乐贤决心争夺下去,他隐藏好心思,装出诧异震惊,赶紧追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想要取消婚礼?”乐贤按住她的双肩,一脸担心紧张。“教堂与酒席会场都已经下了订金,其他细节事项也都安排妥当,就只差拍结婚照跟发喜帖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妨告诉我。” “我……”她绞着十指。勇气!请赐给她勇气!她霍地抬头。“其实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太过紧张,患了婚前恐惧症。”乐谦抢先一步阻止她吐真言,并朝她绽放出一个温柔深情的笑容。“你放心,婚后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我们的生活会依旧温馨甜蜜,只是我会更加努力,好好当个一百分的好老公,让你永远都幸福快乐。” 她感到喉咙哽塞,想要坦白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乐贤,不要对我太好,我不值得你如此珍爱。” “傻瓜,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当然要好好对你,可以娶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是我的整个世界,如果失去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怎样。”他信誓旦旦,情深款款。 “乐贤!”天呀!这教她该如何是好! 乐贤轻拥她入怀,故意把话说绝。“只有你,是我今生唯一想要娶为妻子、共度一生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所以不要再说想取消婚礼,如果你不肯嫁给我,我会打一辈子光棍的。” 奕茹仿佛挨了一记重击,打了个冷颤,感觉堕入了无底深渊,陷入一片黑暗泥泞中,看不见光明与出口。 “好了,我们要快点过去,不要让伴郎、伴娘等。”乐贤放开她,若无其事地催促道。 什么?乐谦也会去试穿礼服?这下子,奕茹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乐谦了! 一对新人十分出众,郎才女貌非常匹配,想不到伴郎和伴娘也不逊色,站在一起,简直是两对璧人,羡煞旁人。 当乐谦接到哥哥乐贤的电话,相约他一起去试穿礼服时,他顿感焦急苦恼。小茹呀小茹,你为何还不对老哥说清楚,再这样下去,难不成要他在教堂里上演抢新娘的戏码吗? 尽管心急如焚,乐谦还是按捺住情绪,压抑下冲动,强装出若无其事,毫不在意地冷眼旁观一对准新人。 只是看着哥哥亲匿地拥着小茹,细心呵护她的关爱模样,乐谦感觉快要失控,再也按捺不住满腔妒意,醋劲十足地走到一旁,再看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伴娘曹韵玲隐约瞧出端倪,心感大事不妙,与其在这里担心猜疑,倒不如进去试衣间,看看新娘子的情况吧! 果不其然,新娘子的情形没有比那个落荒而逃的男人好,发呆出神的奕茹眉头深锁,没有半点新娘子该有的兴奋喜悦。 “奕茹、奕茹。”曹韵玲轻声叫唤,并在奕茹眼前晃晃手,把她的魂魄招回。“你怎么了?” 对上曹韵玲关心的明眸,奕茹一副泫然欲哭,猝然伏在曹韵玲怀中呜咽低泣。“韵玲!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先别哭,告诉我,你与闵乐谦到底怎么了?”曹韵玲叹一口气,看来预感应验了。 心中的愧疚令她太痛苦,奕茹没法子不找人哭诉。“韵玲,你猜得没错,其实我与乐谦八年前曾经在一起,不过之后因为误会而分开了。” “你现在该不会要告诉我,你还爱他吧?”曹韵玲倒抽一口冷气,不是震惊,而是寒心。 “是的,我爱的人是乐谦,可是乐贤对我一往情深,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奕茹深感惭愧,感觉自己是个玩弄感情的坏女人。 曹韵玲睨着她,看得出她的痛苦挣扎全因当局者迷,但曹韵玲这个旁观者却相当清醒,能够冷静地分析状况。 “你确定真爱真的可以超越一切吗?”曹韵玲柔声劝谏。“如果你与闵乐谦的这份爱,能够排除万难,不惜伤害身边的人也丝毫不感到内疚,那我会祝福你们,只是……” 曹韵玲停顿一下,直言心中的忧虑。“如果不能做到自私无情,就算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得到幸福,因为你会受到良心的责备,愧疚痛苦一生。” 如此切入要害的分析,直把奕茹藏在内心深处的苦恼揪出来,强逼她去面对。 虽然话说得有点重,但曹韵玲不是要打击她,只是不早点作出明智的决定,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这八年来,你与闵乐贤在一起,有没有感到不开心,或受委屈?” 奕茹缓缓摇头。 “其实要嫁给闵乐贤,成为他的太太并不困难。”曹韵玲语重心长。“而当一个伤害兄弟感情、破坏家庭和谐的女人会很难。” 奕茹双手掩脸,痛苦地低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只要不钻牛角尖,答案就会在眼前。”曹韵玲轻拍她的背部安抚,希望她能尽快想通想透。 不管是奕茹有心回避,还是乐贤过分紧盯,直至试装完毕,乐谦都找不到机会与奕茹单独谈话,这让他越加忐忑不安。 “乐谦,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妈妈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乐贤拥着奕茹的肩头提议。 乐谦瞥了一眼乐贤的手,还在犹豫之际,曹韵玲已插进来打岔。“我还有点事情想与乐谦谈,你们先走吧。” “那好吧。”乐贤十分识趣地轻拍弟弟的肩膀。“谈完之后,记得要送韵玲回家,别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 对乐贤有意撮合他们的举动,乐谦扯扯嘴角没说什么,曹韵玲就更不会把它当一回事。 待乐贤与奕茹双双离去后,曹韵玲随即转向乐谦。“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真的是只“借一步”,乐谦往旁边站一步,双手插入裤袋,目光投向远方,静待她开口。 曹韵玲一双雪亮精明的锐眸打量着他,这个男人真的一点也没变,还是一样以自我为中心、目中无人,却该死的散发着迷人魅力,难怪奕茹会心系着他,而自己当年也曾受到他的吸引。 再次面对这个曾教她心动的男人,庆幸自己已对他没任何感觉,不然她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问心无愧地给予中肯的劝告。 “奕茹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退出吧。”虽然感情的事不是外人所能干预,但身为奕茹的好友,曹韵玲并不想看见奕茹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乐谦把视线投向她,神情凛冽,眼神冰冷。“她爱的人是我。” “没错,奕茹的确是爱你,为了与你在一起不惜悔婚,可是她很痛苦,要她伤害一个那样深爱她的男人,她做不出来,她一直在自责愧疚。”曹韵玲没有畏惧退缩,直望进他深幽怨怼的眼内。“难道你就这么自私,要她为了你而去背负这个包袱,痛苦一生吗?”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没有对与错。”乐谦内心的不满与郁抑已到顶点。“难道要她对不起我,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便会幸福,不再痛苦吗?” “所以我才叫你退出,只有你自动放弃,奕茹才不用痛苦内疚,她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与满分的丈夫。” “哈!原来如此!”乐谦唇边的笑容好不诡异,盯牢她的目光变得不层鄙夷。“你们女人果然懂得选择,像哥哥那种优质好男人自然就是幸福的保证,笨蛋才会放手不要,而去挑一个劣等货。” 不理会他的误解讥讽,曹韵玲仍然坚持。“我只能说你不是个可以给奕茹幸福的男人,闵乐贤才是她正确的选择,反正你们已经分开了八年,你就当从没有回来过,不要阻挠他们。” 乐谦紧抿嘴唇,额际青筋跳动,死命瞪着她不语,内心怒涛翻滚不息。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曹韵玲拦了辆计程车,留下盛怒中的男人扬长离去。 孑然一身的乐谦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不甘,随之而来的还有孤苦、凄凉! 第九章 虽然奕茹对取消婚礼的事情只字不提,但乐贤仍然很不放心,他暗中密切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并非常殷动地陪在她身边,歪让她有空余时间与乐谦单独见面。 这种紧迫盯人的日子过了一星期,心乱如麻的奕茹始终没法子硬下心肠向乐贤说明一切,她不得不承认,曹韵玲那一席话有一定的影响力,教她感到迷惑迟疑。 而一直没有奕茹消息的乐谦也快要抓狂,同样身陷在纠结复杂的情绪中。本来坚定不移的信念,深信绝对正确的决定,以为能把三人的伤害减至最低,怎料会被批评为自私自利的做法。 从不理会别人想法、更不会受别人影响,我行我素惯了的乐谦这回却潇洒不起来,他该死的在意曹韵玲的指责,只因牵涉到他所深爱的人,他不能任性妄为。 再也不能等下去,乐谦说什么都要见奕茹一面,于是打电话给奕茹,叫她无论如何也要摆脱乐贤,到他家中来。 合上手机,拿不定主意的奕茹呆坐着,她知道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事情始终要解决,而且她也十分想念乐谦,很想要见他。 好吧,趁乐贤还没来接她前,奕茹飞快拿起皮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办公室,边走边用手机留言给乐贤,告诉他有急事要先走了。 意料不到的是,乐贤正在走廊的尽头看着奕茹匆忙离去,尾随在后! 两辆车一先一后停下来,待奕茹进入一栋大厦后,乐贤才下车,他抬头望向大楼,不容他错辨,这是乐谦的居所。 小茹果然是瞒着他来找乐谦,还说什么朋友有要事找她,其实要去幽会才是真的。她始终还是背叛他,投向乐谦的怀抱…… 乐贤感到痛心,愤恨之情飙升,冲动得直奔上去…… 大门开启,思念已久的人儿终于出现,乐谦压不下满腔的热情,猝然用力把奕茹拉入怀里,狠狠堵住她的唇瓣,辗转深吻。 他的亲吻是那样迫切、那样激烈,奕茹承受着他失控的情潮,同样热情地回应着他,放纵自己沦陷沉没。 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浇熄胸口的炽烈,制止迫切的渴求,任由失控的情愫爆发,两人紧紧拥有彼此…… 等等!冷静!乐贤在心中命令自己,放弃急躁的脚步,并在花坛前坐下来。没错,他要冷静下来,不能冲动坏事。 若是三个人面对面,当面对质的话,那岂不是等于给他们摊牌的机会,届时被踢出局的人必定是他,只要他一天没有识破他们的恋情,他就有胜算,看准奕茹不忍心伤害他的这个弱点,他不是没有希望的。 镇静下来后,乐贤耐心等候,可是三十分钟过后,还没见小茹下来,他开始有点焦急,她竟然连手机也不接听,是刻意回避他,还是有什么理由不能接听? 这下子教他禁不住联想,她与乐谦在屋里会干什么好事?只要想到他们可能正做着苟且的事,他便妒火中烧、怒不可遏,如果他们真的不顾廉耻,做出对不起他的下流事情,他绝不原谅他们! 身为男人,他也有男人的尊严与面子,绝对不能容忍深爱的人不贞不洁,尤其劈腿的对象还是他的亲弟弟! 激情过后,更教乐谦与奕茹感到唏嘘失落,因为此刻身心的结合并不是永恒,他们还是要分开。 从浴室出来,身穿浴衣的奕茹把凌乱散满一地的衣服捡起来,随她身后出来的乐谦下身只围了一条大浴巾,见她急欲穿回衣服的模样,他从身后一把搂抱住她的纤腰,埋首在她耳际。 “不要回去,留在我身边。”乐谦恳求的声音沙嗄嘶哑,知道她走后他将会更加空虚孤独,他不想再一个人忍受思念的啃蚀。 感受他强而有力的怀抱。舍不得离去的人不止他。只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行。” “只要想到你回到老哥身边,我便嫉妒得快要疯掉,我真的不想让他碰你一根汗毛。”他闷哼。 “乐贤又不像你这么好色,他很正派的,从不会对我不规矩。”奕茹努努嘴嘲笑,他还真像个撒娇的小孩。 “坦白说,我真要怀疑老哥的性向了,八年来与深爱的人朝夕相处,怎么忍受得了。”乐谦可是一刻也不能忍耐。“不过我很感谢老哥古板严谨的自律个性,不然你怎能还是处女……” 羞红脸儿的奕茹拍打他的手娇嗔道:“你真坏!” 乐谦一把旋过她,给她一个喘不过气的热吻,不是有人说过男人越坏,女人越爱吗?没有一个男人不会想要完全拥有心爱的女人! 依依不舍地移开唇瓣,乐谦仍然拥抱着奕茹不放,亲匿地厮磨亲吻。突然他痛下决心,毅然道出一个决定。 “如果你真的不能狠心背弃哥哥,就让我退出吧,我会成全你们,衷心祝福你们……” 奕茹心头一颤,喉咙哽塞,慌乱地用力搂着他。“可是我爱你,我所爱的人是你……” “我也爱你,所以更不愿看到你痛苦,唯有我退出,你才能得到解脱,不会再自责内疚。”与其要她痛苦一生,乐谦宁愿自己孤独终老。 他是认真的?!此刻,奕茹感到真正的心碎,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不、不要,我不要这样!” 他也不要呀,可是没办法,除非──“如果我说,让我们放下一切离开这里,你愿意吗?你可以抛开心中的罪恶感,放下一切顾虑吗?” “我……”奕茹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做得到吗?她真的可以吗? 叮当!叮当!突兀响起的门铃格外清脆响亮,令他们心中莫名一颤,回过神来的乐谦放开她,尽管猜测不到是何人到访,他还是出去应门。 没多考虑,乐谦很快地打开大门,门外的男人却教他当场错愕,想要关上门或回避已经太迟了。 “老哥……你怎么会上来?”震惊过后,乐谦强装镇定。 看见赤裸的乐谦出来应门,乐贤握紧拳头,极力压下挥拳的冲动,他一把推开乐谦,笔直入内。 “等等,我现在有客人,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谈吧!”乐谦急忙阻止,祈求老哥不会发现什么,而房内的奕茹也能赶快穿好衣服躲起来。 只是当乐贤弯腰拾起地上的皮包时,乐谦瞬间僵直,下一秒钟,乐贤已冲进房间,乐谦想要拦阻也来不及。 砰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刹那,奕茹吓得肝胆俱裂,对上乐贤痛心疾首的怨怼目光,她不能呼吸、不能言语,只感到无比羞耻惭愧,希望自己能就此消失。 她伤透了他的心!一直以来,他细心呵护着她,怕伤了她一分一毫、破坏她的完美,这八年来他一直忍耐,苦苦压抑渴望,想不到他的尊重与爱惜,换来的竟是被彻底背叛的下场,他不单得不到她的心,就连她的人也没得到过,这教乐贤怎能不恨! 愤怒怨恨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乐贤失去平日的冷静自制,他痛彻心扉地怒吼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不起,乐贤。”伤害既已造成,再多的抱歉也不足以弥补。“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乐贤上前抓紧她的肩膀,他真想掏出她的心来看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男人,做一个可以令你自豪骄傲的男朋友,让你不会后悔选择了我。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不满意,为何要这样对我?” “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你没有错,是我不懂得珍惜你。”他的自责,徒增奕茹的罪恶感,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潸然落下。 而乐谦只能握着拳头,保持沉默地站在一旁,因为现在不是他该插嘴的时候。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是不是打从心底愿意嫁给我?”纵然答案会是伤人的,乐贤也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事到如今,奕茹没什么好犹豫,亦无须隐瞒,她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要去爱你,我有尝试过、努力过,我以为只要嫁给你便可以爱你。可是原来不是所有事情,只要肯努力、去付出便能做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仍然忘不了乐谦,我爱的人始终只有他。” 她还是承认了!乐贤抓紧她的肩头,几近绝望地咆哮。“这八年里,我对你一往情深,倾尽我所能去爱你、讨你欢心,我比谁都还要珍惜深爱你,为什么你爱的仍然是乐谦,为什么是乐谦而不是我?” “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比谁都爱我,但我真的不能回报你,亲情与爱情始终不同,是我发现得太迟,是我辜负了你的爱。”奕茹更加泪如雨下。 “为什么偏偏要是乐谦,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为何你们全都只爱他?”乐贤眼里迸发出恼恨憎恶的火焰,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奕茹痛得咬紧牙关,企图挣脱他的大掌,乐谦见状随即上前,一把拉开乐贤的双手,保护性地站在奕茹身前。 “哥,对不起,你不要再责怪小茹,是我对不起你。”乐谦心中的愧疚也不少于奕茹。 面对弟弟,乐贤感到分外眼红,甚至已到恨入骨髓的地步,他一把揪住乐谦的衣领,愤愤不平地啐骂。 “你当然对不起我,你这个只会游戏人间、不务正业的弟弟,你有什么地方胜过我,你凭什么跟我抢,凭什么可以得到小茹?” 乐贤不留情面的唾骂,让乐谦胸口的一把怒火也被点燃,他耐着性子向哥哥表明心迹。“没错,我的确没有一处能比得上你,可是我对小茹的珍爱重视,真心真意要给她幸福的信念,绝对不会输给你,我比谁都还要深爱她,所以即使会对不起你,甚至要我与全世界为敌,我都义无反顾。” 乐贤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放纵、那么猖獗,不为什么,就为弟弟这份自信任性,与自己的可怜。 “你何须与全世界为敌!自小到大你都尽得父母疼爱,不管你如何任性放纵,爸妈都会包容原谅你,就算你读不好书、品行恶劣,还是可以得到大家的宠爱。”乐贤道尽他的心酸。“而我这个犬哥,不管如何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顶多只能得到双亲的肯定,随便赞美两句,自始至终你都是父母心目中的宝贝儿子,有谁会舍得怪罪你!” 乐谦与奕茹感到难以置信,这个一向疼爱弟妹的好哥哥,怎会有这种想法!而乐谦更是感到无辜,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哥哥怎么会有这种严重的错觉与误解。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知道自小到大我有多羡慕妒忌你这个哥哥。”乐谦也把一直藏在心底的伤痛道出。 “在高人一等的你面前我是多么的渺小,面对这么优秀杰出的哥哥,你知道我这个弟弟有多自卑可怜吗?我根本就是无地自容,连头也抬不起来,因为光芒万丈的你实在太闪耀,不管我有多努力,始终都不可能追上你,什么都不如你的我顶多是一个陪衬品,我这个不肖子只是父母眼中的耻辱与败笔,你才是他们的光荣与希望。” 乐谦说得情词恳切,可是在乐贤听来,只是胡说八道的狗屁! “你真会本末倒置,什么自卑可怜,你才是那个集璀璨光芒于一身,得到万千宠爱的幸运儿,什么都能够不劳而获的你,曾认真努力付出过什么吗?”不甘心!乐贤非常不甘心!“像你这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为什么小茹会爱上你,八年前如此,八年后也是如此,既然你都已经放弃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把她从我手中抢回去?” 乐谦与奕茹对望一眼,有件事情他们一定要弄清楚。 奕茹率先站出来质问。“八年前,你已经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乐谦,所以你才会让我误会是乐谦叫你去公园找我的,是不是?” “你知道我与小茹八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于是你故意破坏我们,是不是你把小茹留给我的简讯删除的?”乐谦跟着提问。 既然做得出来,就不怕承认,乐贤睨着同仇敌忾的他们,没有丝毫愧色。“没错,我不单删除小茹约你到公园的简讯,就连你约她见面的纸条也被我没收了,一切都是我从中作梗,让你们彼此失约,因为误会而分开。” 什么?简直是晴天霹雳!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奕茹感到痛心失望,为何乐贤会这样卑鄙? “因为你,让我和奕茹分开了八年,足足吃了八年的苦头、受尽折磨,还险些失去彼此。”乐谦好恨。 “为什么?因为我不甘心,明明我什么都比你优秀,为什么小茹会选择你而不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你?”乐贤犹如负伤的野兽,本能地反击扞卫。“如果是其他男人的话,我没话好说,唯独你这个弟弟,是我最不能输的人。” “可恶!你就这么憎恨我吗?”乐谦受伤地怒吼,然后不顾一切扑过去,狠狠地向乐贤挥拳。 挨了重重一记拳头的乐贤跌坐在地上,随即不甘心地跳起来,飞扑过去回敬乐谦一拳。 于是兄弟俩便扭打起来,谁都没让对方半分,直把长年累月憋在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卯足劲发狠起来的男人实在可怕,好像不把对方置于死地誓不罢休,奕茹看得怵目惊心,不停在一旁大声喝止。“住手!你们别打了!” 打得眼红的两个男人充耳不闻,仍然拳打脚踢,奕茹只好看准机会,直冲到他们之间,死命抱住乐谦的腰际不放。“你们不要打了!” 这下子,他们总算不得不停下来,虽然住手不再动武,但彼此仍以眼神交战,如两只斗鸡般吹胡子瞪眼睛。 眼看奕茹仍抱着乐谦不放,乐贤胸口郁闷至极,气得想要吐血,他直指着乐谦撂下狠话。“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很好,我也没有你这个自私自利、不仁不义的哥哥!”乐谦同样咬牙切齿地撂话。 兄弟俩的心结已深,恐怕是无法轻易化解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在一起,我要你们终生愧疚。”乐贤撂下如诅咒般恶毒的话语后,愤然夺门而出。 紧紧抱在一起的乐谦与奕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为得到解脱而松一口气,还是该为了失去至亲至爱的哥哥而痛心疾首。 谁能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 恶耗!半夜传来的一个恶耗不单扰人清梦,简直把整个闵家弄得天翻地覆! 乐贤遇上交通意外,受伤入院,幸而情况不是太严重,并没生命危险,收到这个消息后,家人忙不迭地赶往医院。 当乐贤被送进病房的时候,仍然处在昏迷状态,忧心忡忡的家人只能静候主治医师前来讲解病况。 据目击路人的描述,是喝得醉醺醺的乐贤突然走到马路上,才会被一辆刚好路过的车子撞上,幸而司机及时煞车闪避,刚好与乐贤擦身而过,伤势才不王于太严重。 “你们就是闵乐贤的家人吗?”从病房出来的主治医师询问。 “是的。”闵淳彬夫妇连忙上前,在一旁站着的则是乐谦与奕茹。 “基本上闵乐贤的伤势并无大碍,大多是擦伤与瘀伤,他的脑部因受到剧烈震荡,所以现在才会昏迷不醒,我们已经替他做了脑部扫描,看看有没有血块聚积在脑部。另外较为严重的是他左手的伤……” 主治医师一顿,本来放宽心的家人,又再次提心吊胆。 “他左手韧带遭受严重伤害,需要一段时间来复健治疗,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康复后左手的灵敏度会减退,可能不能如以往般活动自如,甚至有可能会出现手颤无力等后遗症,不过要应付一般日常生活问题不大。” 什么?对一个外科手术医师来说,双手不能再操刀动手术,无疑等于宣判他医师生涯的完结! 自尊心那么强的乐贤可以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他寒窗苦读、专心研习才能成为一个杰出的外科手术医师,现在才刚起步不久、略有成绩,前途本来无可限量,却因为一场交通意外,便全都化为泡影了。 受不了这个严重打击的人还有父亲闵淳彬,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继承发扬他衣钵的接班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乐谦与奕茹四目交接,尽管没有交谈,彼此均能清楚看出对方眼中的痛苦,还有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为何一向自制自律的乐贤会跑去喝酒,而且还喝得烂醉如泥?乐谦与奕茹心中有数,如果不是乐贤撞见他们私会,三人激烈地摊牌对质,受到伤害、打击的乐贤绝对不会酗酒。 到底这是上天对乐贤的惩罚,还是对他们的背叛所做出的报复?他们日后该怎么面对乐贤! 隔日中午,乐贤便转醒过来,面对家人忧悒的愁容,他反倒安慰起来。“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不要再这么担心。” 双亲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关于左手的伤,而站在床尾的乐谦与奕茹就更加不敢吭声。不知乐贤会给他们什么脸色看,毕竟他曾把话说得那么绝,表明彼此再也不是兄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会去喝酒?”母亲夏芷君心痛不已。 “我……”乐贤捂住嘴巴,沉吟一声。“想不起来了!” “什么?你失忆了?”惊跳起来的,绝对不止母亲一个。 “可能因为脑部受到震荡的关系,应该只是局部失忆吧!”父亲闵淳彬最为冷静。“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我只记得下班后去接小茹,然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乐贤闭上眼,抚着后脑搓揉。 “小茹,怎么一回事,你们昨天下班后一起离开吗?为什么乐贤会一个人跑去喝酒?”夏芷君慌忙追问。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昨天突然有事情先走了,我留了简讯给你,你没有看到吗?”奕茹摇头,如实道来。 “我没印象。”乐贤看着奕茹的目光依旧温柔。“可能我在路上遇到朋友,被拉去喝酒吧!”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何时可以出院?”乐贤举起包裹着绷带的左手,似乎没什么疼痛的感觉。“我的左手怎么了?” 家人顿时噤若寒蝉,脸色难看。乐贤蓦地不安起来,手指好像动不了,恐惧迅速袭上心头,莫名害怕。“告诉我,我的左手到底怎么了?” “乐贤,你左手韧带受了伤,所以暂时失去知觉,你放心,可以好起来的,只要用心复健治疗,便能够痊愈……”夏芷君再也说不下去。 梭巡母亲红肿的双眼、父亲回避的目光、还有乐谦与奕茹同情的眼神,乐贤心一寒,出奇冷静地问:“我是不是不能再拿手术刀?” “只要你努力复健,还是有希望的,不要放弃。”夏芷君相信会有奇迹出现。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乐贤别过脸,不想让家人看到他的难堪落魄。 双亲没再说什么,默默离开床边,奕茹上前轻握乐贤的右手鼓励着他。正打算离去之际,乐贤反手握住她的皓腕,他是那么的用力,却又有点颤抖。 “我留下来陪你。”奕茹轻柔地道。 家人静静退了出去,只留下乐贤与奕茹,最后关上门的是乐谦。 乐谦最后瞥见的那一幕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忘。那是乐贤猝然埋首在奕茹的胸前,并且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不放,乐贤微颤的身躯明显正承受着沉重的打击与痛苦,乐谦如何也忘不了,老哥此刻看来是多么软弱无助! 第十章 阳光明媚,绿意盎然,森林公园内依旧朝气蓬勃,虫鸟交织的乐曲悦耳动听,静静聆听绿叶的呼吸,便能感受大自然的魅力。 同一张长椅,同一对男女,同样各据一方,默然不语地坐着,八年前的情境又再次上演,面对相同的困境难题,丝毫没有改变,进退两难的僵持局面,仍旧冰封在八年前的那一刻。 不同的是年轻的男女已长大成人,不再是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他们不会再互相猜忌、冲动吵架,现在他们已是心意相通、冷静理智。 老天爷真爱与他们开玩笑,要他们拐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受了那么多的磨练苦难,以为终于能够走在一起,到头来还是有缘无分,最后注定是分离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乐谦与奕茹说什么都不能再一次伤害乐贤,尽管乐贤卑鄙的行径曾令他们发指,但乐贤已受到应有的惩罚! 从没见过乐贤如此沮丧脆弱,受到沉痛打击的他完全失去自信,唯有奕茹能支持鼓励他重新振作,所以如果这个时候要他失去奕茹这个最重要的支柱,乐贤一定承受不了。 或许上天还是眷顾着乐贤的,让他失去受伤的记忆,忘记那一晚被背叛伤害的事情,纵然夺去他的左手,却把他深爱的人还给了他。 所以乐谦与奕茹根本不需言明,彼此已深谙眼前的路只有一条,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只能义无反顾走下去。 “老哥,他好点了吗?”乐谦终于打破沉默,低柔的嗓音像在闲话家常。 “嗯,乐贤很积极,复健的进度非常理想。”奕茹直视前方,就像他们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松平常。 “那就好。” 又是一阵寂静,两人好像找不到话题。 乐谦手肘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眸,抬头仰望晴空,平静道来。“你们婚礼结束后,我会离开台湾,不再回来。” 奕茹瞳孔收缩,心头一凛,感到无比苦涩凄凉,挽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使他不离开,也只会徒增伤感痛苦吧! “这个送给你。”乐谦把一个小盒子交到她手中,意义深远地许下诺言。“虽然迟了八年,但这颗‘心’始终属于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终生不弃。” 小盒子有点破旧,看得出年代久远,奕茹打开盒子,是只心型的戒指,她用指尖轻触那颗心,并没拿出来试戴,因为她不能。 把手放在心上,她禁不住泪盈于睫,说话有点哽咽。“我会珍惜收藏好,永远把它放在这里,绝对不会丢掉。” 豆大的泪滴潸然落下,晶莹剔透如珍珠,乐谦以指尖轻柔地拭抹,最后忍不住一把拉她入怀,再狠狠堵住她的唇瓣,夹杂着咸涩的泪水,尝尽甜蜜与酸楚。 深深拥吻的两人,谁也舍不得移开唇、松开手,良久,这个热吻终于结束。 乐谦猝然放开她,霍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像害怕自己会禁不住折返回去般,他逐渐加快脚步离去。 看着他渐渐远行的孤傲背影,奕茹紧紧包裹住手中的戒指,或许真的是她太过痴心妄想,妄想摘下天上的星星据为己有。 那么闪烁夺目、光芒耀眼的星星又怎会是她能拥有的,在无边星际自由自在遨游的他,终究不可能停留在她身边。 希望能够在最顶尖的复健医师指导下接受一流的复健治疗,并且获得更悉心的照料,乐贤选择在凤医内接受复健治疗。 对一个自尊与自信心都极强的男人而言,再艰辛痛苦的复健也难不倒他,只要能尽快康复,什么难关苦楚都可以克服。勤奋的练习与坚毅的意志让乐贤康复得极快,不过距离他想达到的目标还差很远。 这天,曹韵玲前来凤医探望乐贤,不过在此之前,她先绕往奕茹的办公室,与好友打个招呼。 “哈啰,闵医师,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拿着花束的曹韵玲敲门进去。 奕茹从病历报告中抬头,示意她随便坐。“难得有贵客到,怎么会是打扰。” “我是专程来探望你亲爱的未来老公,闵乐贤情况如何?” “情况乐观,比预期中康复得快,不过若要像以往一样灵活自如的运用左手,恐怕不容易。”奕茹几乎每天都陪伴着乐贤复健,看得出他的斗志非常旺盛。“但他老是不听劝,常常偷偷加重练习,就怕会出现反效果。” “男人就是好强,不容许自己失败,跌倒后便会想尽办法要站起来。”曹韵玲这个恋爱专家,自认对男人的了解不算少,尤其是那些争强好胜的大男人。“距离婚礼剩下不到两星期的时间,你要好好休息,别让自己累倒了。” “放心,我知道。”奕茹轻轻一笑。 曹韵玲神色一敛,还是放心不下。“坦白说,你真的放得下闵乐谦,不会后悔嫁给闵乐贤吗?” “婚礼后,乐谦会离开,不再回来。”奕茹把目光飘向窗外,神色平静。“其实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因为真爱可以超越一切,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要拥有……” 奕茹把手按住胸口,心脏的跳动已经与深爱的人相连了。“只要放在这里就足够了。” “你别说得这么深奥。”曹韵玲感觉奕茹突然成熟了很多。 “其他人不明白就算了,你这个恋爱专家怎么会不明白。”奕茹揶揄。 “anyway,很高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相信闵乐贤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曹韵玲全力支持。 “的确,乐贤会是个好丈夫,是个不会让我后悔的选择。”那晚怒目相向的乐贤已经不存在了,就让他们一起忘记那不愉快的回忆吧!“我会努力当个好太太回报他。” “这就对啦。”曹韵玲点头赞同。 门外高大的身影黯然退去,乐贤心中百感交集! 打开抽屉,拿出收藏已久的一个小盒子,取出盒子内的星型耳环,乐贤躺在床上,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这是情人节那天小茹掉落的礼物,乐贤悄悄替她捡起来,然后一直保管至今,他知道这是小茹预备送给乐谦的礼物,与她右耳上佩戴的耳环刚好是一对。 一晃眼已是八年,那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刻印在他脑海里。他曾做过的事情,他不会后悔,即使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选择同样的决定,在那一刻,不会有任何改变。 回忆这八年里,他曾付出的感情、拥有的欢乐、失去的亲情……一切一切,还记得小时候,乐谦与小茹常围在他身边吵闹撒娇,凡事都依赖着他这个哥哥,眼里总是盛满崇拜与敬爱。 时光飞逝,长大后一切变得不同了,他们不可能再保有孩童的纯真,回复从前彼此相亲相爱的时光了。 他抬起左手,五指紧握又放松,动作果然还是迟钝。可恶!老天真爱捉弄他,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是他必须为自己的卑劣行径付出的代价! 第一次办喜事的闵家格外喜气洋洋,姐妹与兄弟团热热闹闹玩乐一场后,终于放新郎一马,让乐贤进房去迎接新娘子。 身穿雪白婚纱的奕茹明艳动人,精雕粉琢的容颜千娇百媚,笑意盈盈的她丰姿迷人。乐贤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像是要把她此刻的笑容深深刻印在心中。 “小茹,你很漂亮。”西装笔挺、仪表不凡的乐贤也非常俊帅,他拉着奕茹的双手,轻吻她的额际。 “谢谢。”奕茹的笑容含羞带娇。 敛下眼帘,乐贤把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感隐藏好,没让任何人发现,奕茹挽着他的臂膀一同走出房间,在客厅内等候的众姐妹兄弟忙不迭地欢呼拍掌。 经过伴郎伴娘身边时,奕茹还是忍不住看向乐谦,两人四目交接,虽然只是极短的几秒钟,彼此的心意已传达,坚定的眼神不容错辨,无悔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或停留。 神圣庄严的教堂,宾客们大多已就坐,就只等一对新人进场,而此刻的新娘休息室正热闹着,丁家三兄妹难得聚首,哥哥丁奕熙与嫂嫂武静,二姐丁奕心与姐夫鄢天佑皆在场。 “恭喜你,小茹,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虽然嫂嫂武静挺着微隆的大肚子,但丝毫未减损她的丰姿绰约。 其实武静也不过年长奕茹一岁,不过她已经快要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没办法,谁教武家人丁单薄,为了振兴家门,哥哥嫂嫂一向很努力从事“生产”。 “还记得小时候你是个爱哭鬼,老是黏着我与奕心不放,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淑女了。”哥哥丁奕熙无限感慨,所谓长兄如父,他还真有种舍不得让女儿嫁人的父亲心态。“嫁人后不能再这么孩子气,你要当个好妻子、好媳妇。”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唠叨?”奕茹鼓着腮帮子娇嗔。“你放心,我已经长大懂事了,你不用再替我操心啦,你还是多关心嫂嫂吧。” “真是的,居然嫌我啰嗦。”丁奕熙板着脸,佯装生气。 “小茹,你就让他好好表现一下兄长爱吧,你不知道他憋在心中有多久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疼爱你们。”武静挽着丈夫的臂膀,向小妹调皮地眨眼。 “哼!连你也来取笑我吗?”丁奕熙的俊脸微红,看着妻子轻哼道。 “岂敢,你可是咱们最尊敬爱慕的熙哥哥。”武静娇笑揶揄。 一直娴雅静默站在一旁的一对璧人,是感情如胶似漆的丁奕心与鄢天佑夫妇,看着家人笑闹嬉戏,他们会心一笑。 “小妹,祝你永远幸福快乐。”丁奕心上前轻拥小妹,鄢天佑则向奕茹点头微笑。 奕茹用力点头,知道姐姐与姐夫也曾经历过许多考验,最后才能走在一起,他们的幸福绝对得来不易,所以才会比任何人更加珍惜对方。 试问爱情路上,谁不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奕茹!”花容失色的曹韵玲急步跑向奕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闵乐贤突然不见了,兄弟们正在四处找他。” 什么?新郎不见了!奕茹脸色一下子刷白。乐贤会去哪里?婚礼快要开始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一名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在门外探头探脑,骨禄禄的眼珠子突然发亮,然后笔直地跑到新娘子跟前,把手上拿着的一个白信封与小盒子交给新娘,再露齿咧嘴一笑,童稚的嗓音清脆了亮。“新娘子姐姐,有一个哥哥叫我拿给你的。” 瞥见小盒子的刹那,奕茹震惊不已,她绝对不会认错,这是── 曹韵玲随即蹲下去,向小男孩追问。“那个哥哥何时交代你的,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刚才在教堂外的草地上,哥哥突然走过来请我们吃糖果,然后叫我帮他一个忙,替他把东西拿给新娘子姐姐,所以我就一口气跑过来这里啦!”小男孩一五一十说出,然后活蹦乱跳地跑走。 回头看见奕茹杵在原地发愣,曹韵玲看看奕茹手中的东西,发现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是乐谦与奕茹两人,她暗暗倒抽一口冷气,很快瞧出端倪。 “我去找闵乐谦。”曹韵玲交代一句后,飞快地去找人。 家人面面相觑,心想必定有事发生。“小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坐下来的奕茹一迳摇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也不好再追问。 匆忙赶过来的乐谦脸色同样难看,紧绷着的铁青俊容满头大汗,拿着信封的手有点颤抖,这是哥哥的笔迹!乐贤到底在耍什么花样,竟然留下信一走了之,他想做什么? 曹韵玲将所有人遣散出去,把房间留给两人,单独留下来的乐谦与奕茹深深对望,谁都无法开口说出一言半语。 最后,乐谦深呼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止住颤抖的双手,缓缓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两人一起细细阅读。 乐谦,奕茹: 抛下新娘子,在婚礼上逃婚,这种荒唐不负责任的事情一点也不像我的作风,应该没人会相信我竟然这么任性吧!但如果换成是一向率性而为的乐谦,想必就没人会感到奇怪。 或许你们早已经在猜疑,没错,其实我没有失忆,那晚发生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只是我佯装失忆欺骗你们,目的当然是把小茹留在我身边,而我的确做到了。 不过可能连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也看不下去,因而对我做出惩罚,不能再当外科医师这个打击令我十分怨恨,教我更加不能成全你们,所以说什么我都不会把小茹让给乐谦。 但当我知道你们打从心底为我设想,因不忍心伤害我而宁愿放弃自己的幸福,乐谦心甘情愿退出,打算永远不再回来,而小茹也下定决心嫁给我,全心全意对待我。你们明明知道我为了拆散你们做了很多卑劣的事,但你们却没有怀恨在心。 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卑鄙、多自私,你们两个明明相爱,我却偏要横刀夺爱,破坏你们的幸福。 只因为我不甘心、不服输,我是真的不愿意输给乐谦,你这个一直获得所有人疼爱的弟弟,喜欢放声哭闹、纵情撒娇,总是毫不矫情表现自我,真的令我这个不擅表达感情的哥哥嫉妒不已。 不过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最喜欢、最疼爱的弟弟,虽然任性妄为,却是个坦白直率的可爱弟弟,永远都是我所憧憬的对象。我相信乐谦也是一样,不管如何羡慕嫉妒我这个哥哥,你还是一样尊敬我,对不对? 还有小茹,我是真的爱你,希望能给你幸福,可是你说得没错,爱情并不是占有,既然你已经找到能给你幸福的人,我再勉强把你留在身边的话,我们谁都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很庆幸自己能遇上你,爱上这么善良美好的你,与你在一起的八年里,我真的很幸福快乐,谢谢你带给我的温暖欢乐,让我做了一个非常甜蜜的美梦,不过也是时候该醒过来了。 所以今天这个婚礼,新郎是乐谦,而不是我,这个婚礼就当作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与赔罪吧! 乐谦,你要好好呵护小茹,不能让她流泪,你们一定要幸福。 至于如何向爸爸妈妈与宾客们交代,那就交给你们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你们不用再找我了,我正在前往机场的途中,我会搭乘下午的班机离开台湾,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你们别误会,我不是不敢面对你们,所以才逃开,事实上,我已经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的行列,我想要看看外面海阔天空的世界,试着找回自己,认识真正的闰乐贤。 毕竟是我害乐谦你在外流浪了八年,现在也该轮到我这个哥哥出去闯天下了,至于照顾爸爸妈妈的重任就放在你们身上了,替我好好安抚他们,别教他们伤心难过。 你们放心,我会懂得照顾自己,真的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答案,届时再回来告诉你们,一起分享我的经历。 另外,这个耳环是我替小茹捡回来的,相信她是要送给乐谦,现在物归原主。原来抢回来的东西,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自己,你们要好好珍惜彼此! 珍重,永远爱你们的哥哥乐贤 一口气看完这封洋洋洒洒、情词恳切的信,乐谦与奕茹心内起伏不定,胸口悸动不止,内心洋溢一片感动、感激、感慨之情,两人深深凝望彼此…… 教堂的钟声如期响起,美丽的新娘子踏上红地毯,俊帅的新郎竟然换人了,尽管宾客们注异万分,却谁也没吭声,只因一对新人的笑容是那么甜蜜幸福,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幸福不是必然的,经历过这么多苦难,终于能走在一起,除了感谢上天赐予的缘分,当然还要继续努力维系这一份爱,不让它折旧、磨损、褪色! 四处布置着缤纷闪亮的彩带装饰,落地玻璃窗上悬挂着一只大型圣诞袜,那是用一闪一闪的灯饰砌成的,再加上一棵吊满挂饰的小型圣诞树,倍添圣诞气氛。 在厨房中忙了一个早上,终于把爱心早餐弄好,半点也没夸张,这份真的是爱心早餐,心型的荷包蛋、火腿,就连面包上也有一个心型图案,香浓咖啡上的泡沫当然也是心型。 乐谦满意地拍拍手,脱下围裙,进去唤醒心爱的娇妻。 乐谦与奕茹婚后没搬回闵家,想要享受两人世界的他们在乐谦租赁的居所安顿下来,过着甜蜜恩爱的新婚生活。 蜷缩在床上熟睡的人儿好梦正酣,乐谦坐下来轻抚奕茹的粉颊,俯首吻醒他的睡美人。 “起床啰!小懒猪。” 奕茹一个翻身,拉起被子蒙住头。“让我多睡一会儿。” “你不是说要早点去看那个什么大师的摄影展吗?”乐谦搔搔她耳朵。 “对呀……”终于比较清醒了,奕茹揉揉眼睛。“今天吗?” “今天是展出的第一天,你怕人潮会太多,害你不能好好欣赏,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陪你早点去嘛!”他捺着性子提醒。 “没错,没错,幸好有你这个细心的老公,谢谢你,亲爱的。”奕茹伸手勾住他的颈项,主动献上红唇。 嗯,真是香甜,亲亲老婆的热情主动还真教他抵挡不了,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已自己动起来,不知在何时本来好端端坐在床上的男人已整个躺在床上,什么爱心早餐与摄影展早就被抛诸脑后,全被一发不可收拾的热情燃烧殆尽! 结果,夫妻俩直到下午才抵达文化艺术馆,摄影展会场已经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都是你不好,弄到这么晚才来。”挽着丈夫臂膀的美丽小妇人抱怨起来。 乐谦俯在她耳鬓,暧昧地说道:“亲爱的老婆大人,谁教你比摄影展还要吸引人。” 想到他们厮磨至中午才下床,奕茹顿时脸红了起来,一双含羞带娇的美目瞪着他。 “你们终于来了。” 有点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打断这对恩爱夫妻,他们霍地转身,西装笔挺、高大俊朗的男人非常眼熟,那一脸威武栗悍,配上一身劲黑西装,还真像个惹不得的黑道大人物。 “小四学长,真的好久不见了。”奕茹雀跃地上前,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上学长,她有点意外又惊喜。 “奕茹妹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小四也迎上前,微倾身想与美人拥抱。 不过小四当然没能如愿,一个黑影迅速移动,紧紧把爱妻抱在怀里,免得遭毒手染指。 “哎呀!闵乐谦你这个男人真是半点也没变,还是个爱吃醋的吝啬鬼。”扑了个空的小四不以为然,很快出言讥讽。 “你也没多大长进呀,还是个喜欢吃人豆腐的色鬼。”乐谦朝他露齿一笑,悠闲地拌嘴。 没理会他们的抬杠,奕茹转换话题。“想不到学长也有兴趣来看摄影展,你也喜欢knight大师吗?” “其实我是这个摄影展的筹办人。”小四风度翩翩道来。 “真的?那么你一定认识大师,他是个怎样的人?”奕茹满脸兴奋。 小四瞄一眼乐谦,得意洋洋地批评。“他这个人性情不好、脾气又差,是个超惹人厌的男人。” “是吗?”奕茹半信半疑。“那他今天有没有来?” “你想认识他吗?” “也不是要认识,只是我一直很喜欢他的作品,如果可以见面,我想亲自告诉他。” “我想你还是不要见的好,免得你失望。”小四语重心长。 乐谦用力瞪他一眼,不想再浪费时间耗下去,拥着小茹离开。“别理他,我们看展览吧。” “可是……”奕茹回过头,她还想要多了解一些大师的事情。 “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他瞎掰的。”乐谦冷哼。 站在原地的小四嘴角含笑,目送他们挤进人群后才举步离开,他甫一转身便与一名女子撞上,站不稳脚步的女子靠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后才站稳。 “对不起。”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忙不迭地道歉,然后急步离去。 小四猝然一手抓住女子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他敛下神色,锐利的目光疾疾射向女子。“小姐,你……” 他话还没说完,女子便突然放声大叫。“非礼!色狼!” 他们登时成为全场焦点,不少人好奇地观看。 “放手!你这个色狼!”女子不停挣扎大喊着,趁着热心人士围拢过来帮忙之际,女子用两寸高的高跟鞋跟用力蹬在小四的鞋面上,痛得小四倏地松开手,女子便一溜烟跑掉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先生,你没事吧?” 闻风赶过来的下属,慌忙搀扶住痛得直跳脚的小四。 “你们还不快给我追,一定要抓到那个女人。”小四摸摸胸口的暗袋,可恶!果然被她偷去了!那个可恶的女贼! 这边的小小骚动,没有妨碍到参观摄影展人士的雅兴,乐谦与奕茹站在题名为“思念”的大草原照片前,深深被那一望无际的壮丽景色所吸引。 “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奕茹靠在乐谦肩头。“原来大师当时真的在思念着某人。” “一定是他最深爱的人。”乐谦拥紧她,亲吻她的发梢低声道:“我也很喜欢这张照片。” “你猜他当时的心情……”奕茹突然发觉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不安地拉着乐谦的衣服。“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很多人在看我?” “当然了,我老婆这么漂亮,自然会有很多人看。”乐谦深感自豪。 “不是啦,他们的眼光怪怪的,而且还窃窃私语。”奕茹白他一眼。 “你多心了,我们去看下一张吧。”乐谦拉着她走。 他们走到不少人围观的最新作品前,终于挤到前面看清照片时,奕茹随即目瞪口呆,小嘴成o型,如见鬼般惊吓呆愕! 这是一张个人的脸部大特写,照片内的美丽女子正熟睡着,她细致嫩滑的雪白肌肤,甚至每一根丝绢般的墨发,与细长而鬈曲的羽睫都看得一清二楚,女子的嘴角含笑,酣睡的容颜彷如天使般纯真,而作品的题名正好是“天使妹妹”。 “小姐,你是不是照片中的模特儿?” “你是不是认识knight大师?” “大师今天有没有来?” 围观人士很快发现照片内的模特儿就在身边,纷纷争相追问。 面对众多的问题,奕茹终于如梦初醒,她的手指指着乐谦,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你们认错人了。”为免引起骚动,乐谦朝众人解释,然后拉着呆若木鸡的奕茹离开,一直走出艺术馆外,奕茹才拉住乐谦站定。 “原来你就是shadow knight,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奕茹不自觉提高音量,她还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嘘!你别这么大声,会让人发现的。”乐谦把食指放在唇上,一旁的路人已在张望。 “老天!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是你与小四的恶作剧,对不对?”奕茹突然想到小四的出现并非巧合。 她怎会本末倒置了!“正因为我是knight,小四才会是筹办人。” 原来乐谦当年在美国念书期间,四处游荡时拍下不少照片,之后小四到美国探望他时,随便拿了几张照片走,偶然之下小四把照片交给朋友的杂志社刊登,照片相当获得好评,于是乐谦便开始兼职摄影师的生涯,想不到后来竟会走红。 “那么你真的是knight!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奕茹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其实回想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难怪乐谦总是神神秘秘,问及他工作时又支吾以对,家中还有一个房间长期锁上,不让她进去,害她差点以为自己当上蓝胡子的新娘。 “其实是你没有察觉到,我不是承诺过会当你的骑士吗?所以才会用knight这个名字。”乐谦可是用心良苦,希望藉由照片,能够让她发现他的存在。 “我怎么可能会联想到!”奕茹努努小嘴娇嗔,难怪她看到knight的照片时总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你最喜欢的大师就是你的亲亲老公,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呀?”乐谦拥着她的纤腰,趁机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张照片我是不是拍得很好?可是把你的美态尽现眼前……”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偷拍我,不然我控告你侵犯隐私。”奕茹不将他一军不甘心。“你什么时候偷拍那张照片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不然怎么能把你最真、最美的一面捕捉下来。”乐谦自认那是自己的最佳作品。 奕茹脸蛋微红。“为什么取名为天使妹妹?” “六岁那年,有一个小天使出现在我眼前,成为我的妹妹,从此以后,这个天使妹妹便带给我无限欢乐,成为我一生中的最爱……” 奕茹感动得泪盈于睫,乐谦温柔地吮吻她的眼角,不让泪水溢出来,再深情地吻住她的唇瓣! 尾声 留在台湾发展事业的数年里,闵乐谦已成为全台炙手可热的顶尖摄影师,不论红星或名模都争相指名要他拍摄照片,不过他始终还是钟情于大自然的纯真美丽,所以仍会不时跑往世界各地,捕捉最自然的人物景致。 然而逗留在国外的时间都不会太长,顶多只是两个星期,没办法,他实在舍不得与爱妻分开太久,十天八天没能见到奕茹,他感觉恍如隔世,思念教他无法集中精神工作,他们夫妇俩的恩爱甜蜜,早已传为佳话。 闵奕茹正埋首在厚厚的病历报告上,这位刚被转送过来的小朋友,患上先天性心脏病,虽然曾多次动手术急救,仍旧无法阻止心脏加速衰竭,情况很不乐观。 唯一救治的办法是更换心脏,可是要找到年纪相同的捐赠者,机率不大──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奕茹蓦地抬头,还没看清来人,便被一个急迫的薄唇堵住小嘴,火辣辣的一个热吻过后,她终于能呼吸到氧气。 “你不是要后天才回来吗?”奕茹轻抚长满胡髭的脸庞,这个狂野的男人好似刚从森林走出来般。 “我想死你了。”乐谦一把抱起奕茹,往旁边的病床走去,再度迫不及待地疯狂亲吻她。 “等等,这里是医院,你别胡来。”奕茹慌忙阻止他。 “放心,门已经锁上了。”乐谦扯下她的发圈,让她的长发披散开来。 原来他早有预谋!奕茹欲加抗议的小嘴已被吞没,乐谦辗转深吻,感受着她的美好。“我真的很想你……” 渐渐软化下来的奕茹不再挣扎,谁教她也非常想念他,这个狂妄的男人总是胆大包天,尽做些疯狂的事情。 百忙中,乐谦从口袋抽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乐贤?你遇到乐贤了吗?”这是久违了的闵家兄弟合照,开怀大笑的两人互相搭着肩膀,看得出来感情很要好。 “还有……”乐谦又把另一张照片给她,这次是乐贤与一名女子的合照,两人身穿白袍,应该是同一战线的医生,乐贤亲密地搭着女子的肩头,两人的笑容爽朗开怀。“老哥已经找到他的幸福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奕茹还没来得及高兴,乐谦又飞快吻住她,把她吻得喘不过气来,歪让她流半滴泪,激情一触即发,没人能把火苗压下来,彼此尽诉多日不见的相思之苦── 叩!叩!“闵医师,你在吗?” 大杀风景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尽管压住她的男人丝毫不肯放松,奕茹还是硬生生抑制住激荡的情绪,以平稳的声音问。“有什么事?” “今天刚进来的病患突然有异样,你可以过去看看吗?” “好的,我马上过去。” 不理会男人眼里的渴望与哀求的目光,还有发烫灼痛的身体,奕茹坚决摇头,乐谦只好牙关一咬放开她,奕茹飞快穿好衣服,束好长发。 “乖,我很快回来。”奕茹回头吻一下他的薄唇,留下强忍欲望的男人离去。 躺在病床上的乐谦深深呼吸,什么嘛!他的“小朋友”也正异样跳动,亟需她这位医师治疗,她真是残忍,竟然就这样拂袖而去,回来后一定要她加倍补偿。 唉!谁教他娶了个专业的医生当老婆,当然是病患比丈夫重要多了,幸好她的病人全是小孩子,不然只要想到他亲爱的老婆,用她的玉手替男人检查身体,他说什么都会阻止她继续当医生,要她以后只能服侍……不、不,是只能陪伴他一个! 编注: 欲知丁奕熙与武静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589──悄悄爱你之一《复仇冥王》。 欲知丁奕心与鄢天佑的爱情故事,请看花裙子599──悄悄爱你之二《恶魔甜心》。 敬请期待向睛最新力作!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