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达的谎言》 第一章 管宁烨走出咖啡馆,身后传来店内服务人员的声音── “谢谢光临。” 自动门在他身后再度阖上,连带将店里的谈话声与柔美的音乐掩去。 浓眉、长目、挺鼻、薄唇组合出一张十分俊挺、充满阳刚味的男性脸孔,但此刻,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却微露一丝阴郁。 左颊隐隐浮著泛红的五指印痕,很显然,不久前似乎有人“不小心”将手掌挥到他脸上。 他举步要离开,一旁略嫌激动的声音窜入耳膜,他冷锐的黑眸循声睐去,瞥见一名女子在讲手机。 “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多久了吗?两个小时,结果你到现在才打电话来跟我说不过来了!”聆听著彼端传来的解释,向欢的胸口急促起伏著,“……所以为了安慰她失恋受伤的心灵,你宁愿陪她也不愿意陪我过生日?你难道不知道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五指紧握手机贴在耳上,听著男友不豫的轻责,她的脸上是伤心多于愤怒。 “你知道这是你第几次为了别人放我鸽子吗?第三十次。”她悲哀的说出一个数字,然而男友竟责备她小心眼,她闭了闭眼,心里有了决定。 她受够了!不想再忍下去。 “对,我任性、不成熟、没有度量,又不懂得体谅,你说的都没错,既然我这么惹你厌烦,我们还是……分手吧。” 心痛的说毕,她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重重砸向一旁的墙壁,然后垂下脸,拚命忍著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她无法再忍受男友的温柔与体贴不独属于她,而且在成为他的女友后,她分到的温柔与体贴反而愈来愈少,与王文谦交往两年,在所有属于情人的重要节日,他不曾陪她度过。 因为那种时候,总有人需要他,一通电话便轻易把他给召了过去,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失约,让她每每像个傻瓜一样的苦等著他,最后等到的是,他一通告知她不来了的电话。 就像今天,明明是她的生日,而且她事先就提过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但他还是宁愿去陪一个失恋的女性朋友…… 终究没有人在乎她,母亲死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爱她。 管宁烨瞥了眼那支被狠狠砸向墙角的手机,然后做了个自己也不明白的举动,他走过去捡起,缓步来到她面前。 向欢低垂著螓首,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在她面前停下,一只手掌忽然伸到她面前,掌心上躺著的正是那支被她丢弃的手机。 “我不要了。”她哑著嗓说。 他浓眉微扬睨著她,性感的薄唇轻吐出一句话,“小姐,就算你不要,也不应该乱丢垃圾。” 闻言,向欢一愕,抬首迎上一双冷黑的眼眸,那眼神里似带著一丝嘲弄睨觑著她。 心在阵阵抽痛著,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反驳他的话,瞥向他掌心里的手机,她只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好笑。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任性的摔东西,结果,却有人要她别乱丢垃圾。 弯唇想笑,适才强忍住的眼泪却在此时不争气的滚落眼眶,一滴接著一滴。 管宁烨垂目望向手掌,有几滴泪滴到他的掌心,他微蹙起眉峰,似是嫌恶又似是有些错愕。 不是没看过女人哭,但这是第一次有人的眼泪直接落在他的掌心,明明是温凉的泪水,在落下来的那一刹那,竟感觉有些烫手。 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掉起眼泪,向欢慌张的用身上外套的袖子,胡乱的替他擦了擦,然后接过手机。 逼自己吞回所有的眼泪,她深吸一口气后,拨了一组电话,却懊恼的发现手机被她摔坏了,再无法拨通。 “用我的吧。”随著低沉的男嗓落下,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支黑色的手机。 她默默的接过手机,拨了一组号码,接通后,木然的开口,“爸,是我,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 *** 向欢走向餐厅的脚步有点迟疑,虽然她答应了父亲的安排,但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决定太草率了。 可她都亲口答应了,以父亲的个性,是不可能同意她反悔的。甩甩头,她要自己不要再多想,走进了餐厅。 “爸。”来到包厢,她一眼就见到父亲那抹霸道魁梧的身影。 “怎么这么晚才来?”向勤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她低头觑了眼腕表,刚好七点半,她并没有迟到,是他们早到了,但她只是垂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管志彬略带病容的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招呼她,“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刚到不久,过来坐啊。” 她安静的走过去,在父亲身边的位子坐下。 向勤指著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为两人做介绍,“他是宁烨,你管伯伯的儿子。宁烨,她就是我女儿向欢。” 她抬眸望去,却在看到对方面容时愣住了。 竟然是他?!昨天借她手机的那个男子。 “向小姐,你好。”管宁烨不动声色的朝她点头。在她进来包厢时,他就看见她了,他的惊讶不比她少。 “你好。”惊讶过后,她也点了点头。 “叫她向欢就好,你们都要结婚了,没必要这么生疏。”向勤扬声笑斥。 这个女婿可是他千挑百选才挑中的。他与志彬是多年朋友了,可以说看著宁烨从小长大的,他一直都很欣赏他,不论是人品或是能力,他都很出色。 四年前,宁烨学成返国,没有像一般企业第二代进入家族事业工作,而是另行集资创立一家光电公司。 四年下来,公司竟已赚进两个股本,惊人的获利成绩归功于他优异的管理能力与研发团队。 未婚的他,自然成为不少名媛的目标,他之前也曾开玩笑似的提过想将女儿嫁给他,却被他以已经有女友而婉拒了。 事实上向欢是他的私生女,她母亲是他众多情妇之一。 元配没有替他生下一儿半女,求子若渴的他在外头养了不少的情妇,但除了向欢的母亲,并没有其他人为他留下任何血脉。 他庞大的事业需要一个继承人,然而唯一的女儿不仅没遗传到他的商业头脑,平凡无奇的她对经商更是没有丝毫兴趣,对一向力求完美的他而言,这个唯一的女儿简直像是个失败品。 这让他一度十分苦恼,直到前阵子,志彬的公司发生了重大的财务危机向他求援,他于是想到了个办法。 他答应借钱给志彬,但条件是他的儿子必须娶向欢,而两人所生的前两个孩子必须姓向。 亟需金援度过难关的好友没有考虑多久,便同意了他的条件。 他不在乎女儿与宁烨之间有没有爱情,只要她能为他生下两个孙子继承他的公司,以后就算他们要离婚,他也无所谓。 “老向,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难免陌生,不如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聊聊。”管志彬温和的提议,眼带歉意的看了儿子一眼。为了挽救公司,逼迫儿子娶向欢为妻,他有说不出的内疚。 “也好。”向勤站起身,交代女儿道:“你跟宁烨慢慢聊,我跟你管伯伯先走了。” “嗯。”向欢低头轻应了声。 两人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她与管宁烨,一时之间静默下来。 管宁烨双臂环胸,唇边挂著一抹嘲讽的笑。 他昨天与女友分手,而她昨天显然也跟男友分手了,今天他们两人却坐在这里相亲,然后,一个半月后即将一起步入礼堂。 简直像出可笑荒唐的肥皂剧! 抬头觑向他,向欢迟疑的问出心里的疑惑,“昨天是巧遇,还是……刻意安排的?” “刻意安排?”管宁烨冷嗤,“你觉得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这么说是巧遇!她竟然借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给父亲,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他冷漠的眼神睐向她,“你不需要想太多,我们结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的精子跟你的卵子结合。” 听到他这近乎无礼的话,向欢疑惑的轻拧秀眉。从他冷峻的神情,她可以感觉得出来,对于这件婚事他并不是很情愿。 “你……为什么会答应这婚事?”她忍不住问。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甚至可以说根本是陌生人,她是对男友绝望,加上来自父亲的压力,但他呢,也是被逼的吗? “为了钱。”他自嘲的回答。“你父亲答应借给我父亲一笔周转金,条件是要我娶你,我们生下的前两个孩子必须姓向,以传承向家的香火。”向勤把话说得很清楚,只要她产下两个孩子,以后还要不要在一起都随便他们,所以他跟她只不过是向勤的生产工具而已。 向欢愣了愣,父亲并没有对她说明原由。 当初父亲要她嫁给管伯伯的儿子时,为了王文谦,她第一次断然违逆了父亲的命令,一口拒绝了,一度令父亲十分震怒,还扬言就算她不答应,绑也要将她绑进礼堂。 讽刺的是,最后她肯答应这婚事,为的还是王文谦,他伤透了她的心,现在的她,只求能将他彻底的忘记。 但她没想到父亲安排这一门婚事,目的只是为了要借用她的子宫替向家传宗接代。 真是可悲! 她神色漠然的问:“只要能生下两个孩子就好了吗?” “应该吧,我想他的目的只是想要个继承人。” “那我们可要好好努力了。”她扬起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尽快将爸要的小孩生给他。” 她脸上那种仿佛一切都不在乎的冷淡神情,令管宁烨俊眸微眯,打量了她片刻后,他徐徐伸出手握住她的。 她的掌心很冷,如同她的眼神一样。 *** 向欢醒来,瞥了闹钟一眼,早上七点。 自结婚以来,她总是固定在七点起床,刚开始的头一个月,还必须设定闹钟她才起得来,但第二个月开始,她的生理时钟便调整过来,不再需要设定闹钟,每天便自动在七点醒来。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尽量不去吵醒睡在一旁的丈夫。 拉开窗帘,迎进灿亮的阳光,她深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对著在树梢鸣叫的麻雀露出微笑。 走进浴室梳洗后,她来到厨房,做好早餐,再煮了杯咖啡,接著从冰箱里取出鲜奶倒了三十c.c.进咖啡里,放到餐桌上。 听到脚步声,她知道丈夫下来吃早餐了。 “早。”她出声打招呼。 “早。”管宁烨在她对面落坐,吃著妻子为他做的早餐。 除了刚才的那声早安外,两人没有再交谈,直到管宁烨用完早餐,喝完那杯不加糖只加牛奶的咖啡。 “我去公司了。”他说。 “嗯,路上小心。” 他离开后,向欢开始清理桌上碗盘与整理家务。 虽然是向勤的女儿,但她并不是在向家长大,而是跟在亲生母亲身边,因此养成了做家事的习惯。婚后,搬进这里,她便辞退了管宁烨请的钟点佣人,一切自己动手。 她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只是父亲众多情妇里的一个,父亲对于喜欢的人,出手一向大方,但对于不再受宠的情妇,却十分吝啬。 母亲很早就失宠了,加上她这个女儿又一直不得父亲欢心,所以父亲给的生活费并不多,但若不过于挥霍,日子还是过得下去。 偏偏母亲为了博回父亲的宠爱,将钱泰半都花在打理仪容上,心思完全不在家里,家里因此总是一团乱,所以她从小就学会收拾整理。 她十九岁那年,母亲过世了,父亲也没有将她接回向家的意思,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一个人独自住在这与母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公寓。 她也许不够聪颖精明,但独居这些年来,她一直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跟管宁烨结婚,搬进这栋房子后,她也将他的生活起居照料得很周到。 花了一个多小时打扫完,她为自己打了杯新鲜果汁,翻看著今天的早报。 浏览了几则新闻,不经意间瞥到报纸上头印的日期,她喃喃说道:“这么快,结婚已经三个月了。” 两人结婚这段日子来,向欢归结出,管宁烨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但也不算太差劲,他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不曾挑剔过她所做的事,若要晚归,一定事先打电话知会她一声。 刚结婚时,她不知道他喜欢吃半熟的蛋,喜欢喝只加牛奶的咖啡,她每次都将蛋煎熟,在咖啡里加入糖与奶精,但他从不曾说过半句话,总是默默将早餐吃完。 一直到一个月多前,她无意中听公公说起,这才知道他的习惯。 她思忖著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究竟算什么。 他们不相爱,但却成了夫妻,为了生下后代,有了频繁而亲密的肌肤之亲。 即使没有感情,但在每一次的亲密行为里,肉体却还是能感受到高潮时所带来的愉悦,想著想著,向欢的脸颊忍不住染上一抹红彩。 听到电话声响,她收回漫游的心思,接起电话。 “喂。”话筒里传来管宁烨的嗓音。 “我有一份公文忘在二楼书房里,我待会会叫秘书过去拿,你先帮我拿下来,是一个蓝色的卷宗。” “你不用叫秘书过来拿,我刚好有空,可以帮你送过去。” 挂上电话,向欢走向二楼的书房。 一进去,便在他的书桌上看到那只蓝色的卷宗夹。 她拿起来,走出书房,到车库开了另一部车,前往上鑫公司。 在车上时,她忽然想到一句话可以形容她和管宁烨之间的关系──亲密的陌生人,因为她与他互不交心,却夜夜同床共枕。 第二章 管宁烨走出会议室,便在走道上遇到要离开的向欢。 “我把卷宗交给你的秘书了。”她淡淡扬起一抹浅笑。 “怎么不坐一下再走?”话一出口,管宁烨蹙了下眉,似乎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吃了一惊。 听到他的话,向欢有些意外,“大家都在忙,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嗯,”他送她到电梯口,“谢谢你特地帮我送公文来。” “不客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两人之间的对谈透著一股说不出的生疏。 送她进电梯,管宁烨走回办公室,从秘书手中接过那只蓝色卷宗。 老实说,结婚后他很意外,因为向欢不只会做菜,还很擅长家务,他原以为像她这样一位千金小姐,必然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做家事了,可她不仅会做,而且做得很好。 她煮的饭菜很可口,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她甚至把他的习惯都记起来了,知道他爱吃什么菜、爱喝什么样的咖啡,就连他每一样东西摆在哪里,她都清楚的记得,从不会弄乱他的东西。 他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晚上若是没有应酬,他一定准时回家吃晚餐,她做的菜很合他的胃口,百吃不厌。 她还有一身很细腻光滑的肌肤,他忍不住玩味的忆起两人新婚那晚,他洗完澡出来,却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 “怎么把灯关了?”他皱眉。 “……这样比较好。” 听到她隐含著一丝紧绷的嗓音,他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如果不想做,我不会勉强你。”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关灯会比较自在一点。”她迟疑的语气泄露了她的紧张。 “随便你。”不是只有她勉强,他也没兴趣和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女人上床。 黑暗中,他朝床铺走来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向欢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突然响起一声异响,她吓了一跳,然后便感觉床铺一沉,有什么扑了过来。 耳边遽然响起他的闷哼声。该死,他踢到椅子了。 “你怎么了?”她问。 踢到椅子的脚指头痛得让他一时出不了声。 没听到他的回应,阒暗中,她有些担心的伸出手,“欸,你还好吧?” 他倒吸一口气,“你、在、抓、哪、里?” “呃,怎么了?”手上抓到的东西似乎触感怪怪的,她有些疑惑的凝眸,未加细想又用力捏了捏。 “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阴森森的出声。 感觉手心里的东西似乎突然变得又热又硬,她一愕之后,恍然大悟的松开手,“啊!对、对、对不起。”她窘促的道歉,羞红了脸。她刚才竟然抓到他那里了! “很好,我本来还提不起什么‘性’趣的,现在被你这样一抓,‘性’致全来了。”他扬了扬眉,冷笑的宣布,“那就做吧。” 然而屋里实在太暗了,完全看不到她人在哪里,他低咒,“把灯打开。” “不要,如果你真的要做就不要开灯。” 他没好气的道:“这么黑,我连你的人都看不到,要怎么做?” 她沉默了下,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样东西,须臾,便出现一盏十分微弱的晕黄灯光。 “这样可以了吧。” “如果你不想做,不需要勉强自己。”看清她手上拿的是一支迷你的小手电筒,他拧眉道。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不想做,这盏灯光虽然很弱,但勉强还能看得出人影。” 只要将父亲想要的孩子生给他,以后她和他就能自由了,所以她绝对不会逃避的,她只是一时还没办法跟一个不熟的男人裸裎相见,才会想要摸黑做,这样她就比较不会觉得恶心想吐了。 管宁烨躺了下来。 “欸,你干么?” “明天再说吧。” “不行,要做现在就做。”向欢著急的催促。 等到明天,她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勇气,恐怕全都会消散无踪,到时,她怕自己改变心意不肯再跟他上床了。 “你明明就不愿意,不是吗?”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的轮廓,然而从刚才的交谈中,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她在害怕。 “我没有不愿意,你是不是男人啊,不要拖拖拉拉的,要做就快点。”话一脱口,向欢觉得自己好像好色女一样,猴急的在向一个男人求欢。 听到她的话,管宁烨挑眉,“好啊,这么想做你就自己来,要不然就开灯,我不喜欢摸黑做。” “你……”她被他的话给堵得一窒。他要她自己来是吧?好,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她皱眉觑向他,迅速的朝他两腿之间探出手,抓住他的“把柄”。 “啊,你在干什么?”被她狠狠一捏,他低呼一声,想推开她,却发现她握得更紧,他脸色变了变,下腹烧起一把火。 “是你叫我自己来的。”她努力克服羞赧,用力抓著他的“把柄”不肯松手,思及在小说上看过的描述,她的手开始隔著裤子上下揉搓,耳边听见他闷哼了声,一见奏效,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心跳比平时跳快了好几拍,感觉到手里的东西变热变大,她窘得几乎想要松开手逃开。 可她告诉自己不行,一旦畏怯的逃开了,她一定没有勇气再这么做了。 管宁烨推倒她,低沉的嗓音略带一丝沙哑。“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她的语气微带颤音,但话里的意志十分坚定。 那支迷你的小手电筒被她放到床头,在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他在脱衣服,她也跟著脱下自己的。 接著他的手抚上她的肌肤,那一瞬间,她浑身泛起一阵战栗,压抑著想逃跑的念头。 “啊!”感觉到他的长指来到她两腿之间,她低呼一声,不由得夹紧了双腿,“你你你……想做什么?” “做你刚才想做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他的声音微带一丝嘲讽。 “我才没有后悔。” “那把腿打开。” 她贝齿轻咬著下唇,缓缓张开双腿…… 接下来,除了喘息和呻吟之外,她很难再开口说话,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仿佛都陷入一种狂乱的激情中,她脑袋一片空白,没办法再思考任何事。 从她身上下来躺到一旁的床上,他也微喘著。他很意外,他们的身体竟颇为契合,整个过程让他感到无比的美妙。 将手臂覆在眼皮上,她全身都在发热,心跳得又快又大声,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还好吧?” “嗯,还好。”这次的经验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美好,她忽然觉得困了,唇边含著一抹浅笑。“我想睡了。” “嗯。”他低应一声后,不再开口。 有了第一次,以后再做就不难了,但如同第一晚,他们俩在床上似乎比较有话聊,一下了床,就变得生疏起来。 管宁烨思忖著。不知道是她刻意在保持距离,抑或者是他,还是他们两人都有意这么做? 曾经,他对这桩婚姻并不抱有任何期待,但现在,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 管宁烨终于发现有一只手在他面前挥动,他收整思绪看向手的主人。 “真难得,你居然在发呆,在想什么?想得连我站在你眼前好几秒,你居然都没有发现?”程良愉一脸兴味的打量著好友罕见的出神表情。 “你终于滚回来了。”看见他,管宁烨没好气的开口。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结婚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印度旅行兼做志工,昨天才回来,之后就听到这令他惊讶的消息,但更令他吃惊的是,宁烨娶的竟然不是跟他交往多年的关雅如。 管宁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回来得正好,找一天跟我办一下交接,华光光电以后就由你来接手了。” 听到他的话,程良愉跳了起来,“为什么要由我接手?” “你是华光的创办人兼大股东之一,你不管谁来管。” 他理所当然的说:“你呀,你之前不是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我来接手?” “因为我现在要管上鑫的事。”前阵子爆发财务危机后,他便从父亲手里接下集团的经营。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不想接手吗?”程良愉很清楚管宁烨一直对接管家族事业没有兴趣,所以才会与他另创华光光电。怎么他才到印度半年多,回来就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我爸大病了一场,现在身体不好,我不得不接手上鑫。” “那你就一起管呀。”他们虽然同为华光的创办人,但公司泰半都是由宁烨负责管理,突然说要丢给他,这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没那么多时间,你逍遥得也够久了,以后华光就交给你负责。”将华光交给良愉,以后他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回家吃向欢做的晚餐了……这一闪而过的念头令管宁烨有些诧异。 “千万不要,我做不来,如果你真的将华光交到我手上,我保证它不到半年就垮了。”程良愉拚命的挥手拒绝,突然很后悔不该来找他。 管宁烨淡淡的开口,“你只是不想被绑在同一个地方太久而已,并不是没有能力,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经营华光,干脆就把它卖掉吧。”他很清楚华光对良愉有特别的意义,他不会把它卖了的。 果然听到程良愉说:“怎么能把华光卖了,它可是我们的心血!” “ok,那华光就交给你了。”他立刻明快的说,不让他有任何犹豫的机会。 “宁烨,你这是在为难我。”用哀怨的眼神谴责他。 他毫不留情的说:“不为难你,难道要为难我自己吗?我是真的抽不出空再管华光的事了,如果你也不想管,那就暂时先接手,等找到适合的经理人再说。” 虽然解决了上鑫迫在眉睫的财务危机,但集团内部还有很多复杂的问题需要解决。上鑫是祖父一手创立的,迄今已有六十年的历史,就如同一栋老房子,内部有很多腐败的地方需要一一清理掉,才能让上鑫浴火重生。 “欸,宁烨,你会帮忙找人吧?”知道他是铁了心,程良愉只好妥协的退让。 管宁烨承诺,“我会留意,一有适合的人选,就会推荐给你。” “好吧。”垂头丧气的叹口气,想到一事,他旋即又精神奕奕起来,“欸,你结婚的事,雅如没有说什么吗?” “我跟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她就这样放手?” “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 “可是你们好歹也交往了这么多年,你结婚,结果新娘不是她,她一定很伤心吧?”当初关雅如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跟宁烨在一起的,他很难相信她会轻易就罢手。 管宁烨没答腔。 当初他给过她选择,但她却甩了他一记耳光,然后怒斥── “你要我等你两年,让你去娶别的女人生小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天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关雅如。 程良愉摇头道:“你跟雅如都是很理性的人,但你们两人之间,雅如的感情放得比你还深,眼睁睁看著你娶别的女人,我想她一定很痛苦。” 见好友一阵沉默,似是不想多谈,他耸了耸肩也不再深究。 “算了,既然你们已经说清楚,我也不多管闲事,不过,你为什么会放弃雅如另娶他人?”他很好奇。 “为了钱。”管宁烨的话里有一丝自讽。 “为了钱?”闻言,程良愉不敢置信的瞠目。别的不提,单单是上鑫集团,管家所持有的股份,加起来就有上千亿,他怎么可能会缺钱? 管宁烨约略告诉他上鑫集团爆发财务缺口的原因。 “……结果所有的票期都轧在一起,资金一时调度不过来,之前又因为几家子公司的亏损,而向银行团抵押借贷不少钱,没办法再向银行申贷,一旦让那些支票跳票,会引发什么严重的后果,不用我说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因此,向勤就以借钱给你们谈条件,要你娶他女儿?”听毕,程良愉错愕的说:“所以你根本就不爱你老婆喽?” 爱?管宁烨冷黑的眼眸微眯,想起这三个月来与向欢一起生活的情景,即使不爱她,但他也并不讨厌她。 程良愉忽然自责起来,“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我们两个人凑一凑,说不定你就不需要出卖自己的婚姻与雅如分手了。” 他名下的财产筹一筹,再向家人借调些,说不定就可以帮上好友的忙,都怪他在印度行踪飘忽不定,宁烨才没办法联络上他,沦落到必须出卖肉体和精子。 愈想就愈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懊恼的捶胸顿足。 看著他夸张的行径,管宁烨摇头道:“即使你在,也未必能帮上我的忙,事到如今,只要你好好管理华光就够了。” *** 沐浴出来,管宁烨已经习惯面对一室的昏暗,他走向床边,瞥向一旁发著萤光的闹钟。晚上十一点,还有些时间可以做床上“运动”。 就著床头那盏光线微弱的小灯,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今晚他可以“劳动”一下。 向欢却轻轻摇头。“今天和接下来的五天都不行。” 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躺在她身侧。 她疑惑的声音飘进他耳膜── “欸,我觉得很奇怪,已经三个多月了,我们也没偷懒,还做得很努力,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今天月事来报到,让她知道他们过去这个月所做的努力又白费了。 “这种事很难说。”她的话有点打击到他男性的自尊,好像在责怪是他不够努力,才会没办法让她受孕。 事实上,过去这三个月来,他很卖力,每个星期至少都劳动三、四次以上。 “或许我们该去医院做个检查,说不定我们其中一个人有问题。” 她突然迸出来的话,让管宁烨一时哑口无言。 发现他没有答腔,向欢赶紧澄清,“我不是在说你有问题,我只是觉得去做个检查比较好,还可以顺便请教医生要怎么做才能容易受孕。” 他终于出声,“那就约个时间去检查吧。” “那你哪一天比较有空?我再打电话去预约挂号。” 管宁烨起身到书房查看pda里的行程后,回来跟她说。 “二十号下午,我有两个小时的空档。” “还要两个多礼拜呀……”她沉吟了会,“那不如我先去检查,你到时候再去吧。” “随便你。”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好像每个月来的时间都不一样。”他记得她上个月来是十号,上上个月是七号,但这个月却直到十五号才来。 “对呀,不是很固定。”他忽然跟她讨论起月事,让向欢忍不住脸红起来,还好灯光昏弱,看不出来。“说不定有问题的人是我,如果我去检查,真的有问题,那你就不用去了。” “会痛吗?”听说女人月经来都会不舒服,不晓得她会不会。 她愣了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轻轻点头,“有点,不过我吃了止痛药了。”每次月事来的第一天总会很不舒服,所以她都事先准备了止痛药。 管宁烨沉默了下开口,“止痛药最好少吃,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听出他话里隐约的关切之意,她心头滑过一丝暖暖的感觉。 她很早就发觉到一件事,在床上,他们总是能自在的交谈,不像白天时那样生疏,不知是不是昏暗的房间能令人卸下心防,不自觉的打开话匣子。 静默一阵后,管宁烨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你爸在问吗?” “什么?”她一时没会意过来。 “是你爸在问你有没有怀孕的事吗?”她会这么心急,他猜想应该是向勤在催促。 她淡应一声,“嗯。” “不用太在乎他,这种事急不来的,要不然他就不会养了一堆情妇,却只生下你一个女儿了。” 他是在安慰她吗?向欢侧头看向他,蒙眬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不是在乎他的话,只是若能早点生下他要的孩子,我们就都能自由了。” 听出她似乎很想自这桩婚姻里解脱,管宁烨心里莫名的生起一丝不豫,没再出声。 翌日,他下班回来时,交给她一只保温壶与一个电热毯。 “这是干么?”她愣愣的接过。 “里面是红糖姜汤,把它喝了,可以活血化瘀,纾解经期的不顺,电毛毯晚上睡觉时覆在腹部,也可以缓解疼痛。”他脱下外套,走向餐桌,平板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向欢却吃惊的盯著他。“你哪来这些东西?” 松开领带,他拉开一把餐椅落坐。“阿月嫂给我的。”他眸光盯著桌上的四菜一汤,似乎在研究哪一道菜肴最可口。 她知道阿月嫂是管宅的老管家,这么说,他是特地回去管宅跟阿月嫂要来这些东西给她?一抹感动涌上心口,向欢眼里漾出笑意。 “谢谢。” “不要再吃止痛药了。”管宁烨淡淡叮嘱。 “嗯。”她抿著唇,打开保温壶,倒了杯红糖姜汤来喝。 温热的姜汤顺著喉咙,流经食道,滑进胃里,让她整个人都发热起来,胸口热热的,眼睛也热热的。 第三章 上鑫是家拥有五、六十年历史的集团,内部的人事自然也盘根错节,家族里的亲戚占据了公司里不少要职,却没有做出相对的贡献,有些人还处心积虑使用各种乾坤大挪移,将公款转入私人的口袋。 复杂的人事关系,也是当初管宁烨不愿意接手家族事业的原因之一,尤其父亲与两年前去世的母亲感情深厚,跟著爱屋及乌,在公司里安插不少职务给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 甚至提拔了几个舅舅独当一面,让他们负责经营几家子公司,结果却是亏损累累,连带的影响了母公司的财务。 因此接管上鑫后,管宁烨首先进行的就是大刀阔斧的人事改革,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却享有高薪的亲戚。 这自然引来不少埋怨,被裁掉的亲戚纷纷找上管志彬投诉。 面对父亲的说情,他只是神色冷静的回答,“爸,当初说好要我接任上鑫的总经理,就必须将人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置,如果你对我的处置有意见,我愿意辞职负责,你另请高明。” 几句话就让管志彬闭了嘴,好不容易才将儿子劝回上鑫,他怎么也不愿意让他再离开,只好答应不再干涉儿子的做法。 几个月下来,管宁烨裁掉不少冗员,减少不少人事支出,又裁并几家长期亏损的子公司,令上鑫宛如脱了层皮,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不少投资分析师因此提高上鑫集团的评等,纷纷加码买进上鑫的股票,让上鑫的股票在一个月内连涨百分之三十。 为了配合儿子的人事改革,管志彬只好借口到日本养病回避亲戚,结果这些找不到他投诉的人,又再度找上他儿子。 因此当办公室外又传来吵闹不休的声音时,管宁烨厌烦的蹙拢一双浓眉。 争吵是愈来愈激烈,他终于打开办公室的门,冷凝著脸吩咐,“林秘书,叫保全上来把他们请走。” “宁烨,你敢这么对我们?!”一名男人气急败坏的咆哮。 他面无表情的睐去一眼,“二舅,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你们要吵请到外面去吵,不要妨碍其他人工作。” “你说什么?你太没大没小了!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舅舅的存在吗?”大舅怒骂。 三舅也跟著一脸痛心的怒责,“亏我们看著你从小长大,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你竟然一接任总经理就先拿我们开刀!” 冷黑的眼眸扫向三人,他神色冷峻的徐徐开口,“私底下你们是我的舅舅,但我不能公私不分,如果三位舅舅在公司有做出一点成绩来,我绝不会动到你们,问题是三位舅舅带给上鑫的只有钜额的亏损,你们要我怎么留下你们?” 二舅强辩道:“这、这也不能怪我们,现在大环境不好呀,亏损的公司一大堆。” “但是赚钱的公司也不少,在商言商,没有办法为公司赚钱,至少也要能打平收支,可是你们却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也做不到,甚至还亏空公款,用公司的钱喝花酒、养女人。” “你凭什么这么指控我们?说话要讲证据的。”二舅恼羞成怒。 “要证据是吗?”原本想为他们保留一点颜面,既然他们不知好歹,他也不需要为他们著想了,他吩咐一旁的特助,“亚儒,把那些资料拿过来。” “是。”闻言,温亚儒连忙去取来一本卷宗交给他。 “你们要看的证据都在这里,自己看吧。”他将那本卷宗丢向面前的桌上。 几人惊疑不定的翻开卷宗,看了几页,愀然变色。 “你们做了这些事,我没有将你们移送法办,已经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管宁烨,你……”二舅气得脸孔乍青还红,想再咒骂什么,被另外两名兄弟给拖走。 “够了,我们走。”铁青著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大舅、三舅一起拉著他二舅愤然旋身离开。 闹事的三位舅舅离去,管宁烨刚要走回办公室,瞥见一抹眼熟的身影,微讶的道:“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午餐,顺路帮你送过来。”向欢露出一抹浅笑。 她这是投桃报李,想谢谢他昨天带给她的姜汤与电毯,所以特地为他煮了午餐送来。她隐约感觉得出来,他喜欢吃她做的菜。 “进来吧。” 这是向欢第一次进到他办公室,她抬眸打量了眼,将便当放在一旁沙发前的茶几上。“那个……你刚才跟舅舅他们把话说得那么绝好吗?”他们刚才的谈话她听到了些。 “是他们这几年做得太过份了,你不知道他们挪用了多少公款。”他接手上鑫后,便请会计师清查所有的帐目,这才发现公款亏空的情况有多严重,父亲竟然浑然不知,放任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我担心他们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要多加小心。”他们离开时的狰狞表情令她有些不放心。 她这是在关心他?听到她这句话,管宁烨冷黑的眼神微微露出一抹暖意。 “我会注意。” “那……我走了。”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 向欢怔了下,抬眸。“还有事吗?” 松开手,他也很意外自己竟会拉住她,一时找不到话说,须臾才道:“谢谢你的午餐。” “不客气。” 看她旋身要离开,管宁烨连想都没想,便起身说:“等一下,我送你下去。” “咦,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下去。”他的殷勤让她有些诧异。 “没关系,只是几步路而已。” 两人一起进到电梯,又是一阵窒人的静默笼罩在两人之间,向欢有些局促的握了握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白天时面对他,她总想不出该跟他说什么好,可一上了床,自然而然就有话说了。 难道真的是灯光的关系? 电梯来到一楼后,管宁烨想起一件事。“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去。” “好,我走了。”向欢莞尔的想著,这句话她已经说了第三次了吧。 管宁烨只是微微点头,目送她离开后,他才转身走进电梯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瞥见她为他送来的便当,被舅舅们适才那一乱而不佳的心情忽地好转,他抬眸望了下壁钟,发现再五分便十二点了,他索性坐下来,享用她带来的午餐。 一定是因为她做的菜很合他的胃口,所以他对她愈来愈有好感──他为自己的好心情做了一个解释。 *** 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坐在客厅里的向欢,忍不住抬起头望向大门,在看见走进来的人时,她唇角含笑的说:“回来啦。” “嗯。” 她走过去,很自然的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 “晚餐准备好了。” “好。”瞥到茶几上放了些东西,管宁烨随口问:“你在做什么?” “皮雕,我想做一个皮夹。”她语气忽顿了下,接著开口问:“你想要吗?” “好啊。”管宁烨皱了下眉心。他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他有不少皮夹了,但没料到一开口说的话却是好,而且那语气里似乎还隐隐带著一抹期待。 他觉得最近的自己似乎有点奇怪,常常说出口的话与他脑袋里想的都不一样。 向欢唇边的笑容变深,“等我做好再送给你。” “嗯。”她的笑容让管宁烨的唇边也跟著扬起一抹淡笑。 他知道她有一双巧手,很喜欢自己动手做一些饰品,客厅里就摆放不少她的纸黏土作品、拼布、中国结以及用铝线折出来的东西,原本冷硬的房子,在她的布置下,变得温馨许多,多了种……家的味道。 管宁烨忽然想到,结婚这几个月来,他待在这栋房子里的时间似乎也变多了,以前他常在公司里加班,但现在只要没有应酬,他会把没做完的公事带回家做。 洗完手,来到餐桌,她为他盛了碗饭,自己则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静静的用餐。 结婚三个月来,只要他没有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她便会准备他的晚餐,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从结婚开始,她便努力在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虽然他们这场婚姻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传宗接代,但她是个守本份的人,尽力做好一切。 想到一件事,向欢迟疑了下开口,“我今天去医院看了检查报告,医生说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见他没答腔,她又说:“我帮你预约了二十号那天下午两点的门诊。”她记得他上次说他那天下午有空。 “嗯。”管宁烨漫应一声,抬眸瞬住她,提出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检查的结果,发现我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治疗就好啦。”她不以为意。 “如果我没有生育能力呢?”他再追问。 “应该……不至于吧。”向欢秀眉轻蹙了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假设性的问题。 “岳父会不会另外再帮你找一个男人?”眼神盯著她,他也不知自己脑中为何会突然掠过这种念头,但这个想法令他顿生不悦。 “……也许会,但是我不会答应。”她也有自己的尊严,这是她最后一次向父亲妥协。 “为什么?”说不出理由,听到她这么回答,适才不悦的感觉一扫而空。 向欢缓缓出声,“你是他亲自挑选的人选,如果我们无法生下他想要的孩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不会再顺从他。”她的婚姻由父亲主导一次已经够了,她不会再让他操纵第二次。 管宁烨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但这样的答案,令他适才愉快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 *** “向老师,我们走了。” “好,再见。”向欢一边收拾著桌上的材料和教具,一边微笑的送走学员。 她从小就喜欢手工艺品,刚好又有双灵巧的手,做出来的作品总是能博得不少好评,所以两年前她便开始在这家才艺教室授课,每周一下午三点到五点教拼布,周三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上皮雕,周五早上十点到十二点则教中国结。 她还把自己的一些作品拿到百货公司或是精品店寄卖,靠著授课与每个月卖出的作品,可以让她赚足自己的生活所需。 因此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她就不再向父亲拿生活费了,靠自己的能力赚钱,让她觉得心安理得。 等向欢将东西收拾好,来到教室外,这才发现下雨了,而且雨势很大。 母亲留给她的那辆车送修了,她今天是搭公车来的,她冒著雨走至马路旁,招手想叫计程车回去。 但经过的计程车却没有一辆停下来,因为每一辆都载了人。 没有雨伞,加上雨势又很大,她只好先避到附近的骑楼下。 “对了,可以打电话叫车行派车来。”她连忙从路过的计程车车上抄下一家车行的电话,取出手机拨打,却发现电话一直忙线中。 向欢有些心急,快五点半了,她还得赶回去做晚餐,大脑还在犹豫,她的手已经自动的拨出一组在不知不觉中记熟的电话。 回神后,她想挂断,却发现对方已经接起了电话。 “喂。”没听到回答,话筒里再传来了声,“喂。” “……是我。”怕他听不出她的声音,她赶紧再补上一句,“我是向欢。”虽然她从未打过这支电话,但透过话机的来电显示,他的手机号码她已经记得很熟。 “我听得出来。”管宁烨有些意外,结婚三个多月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没什么。”话到嘴边,向欢又吞了回去。 “有事直说。”他直觉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打电话给他。 他的语气隐含著命令,让向欢想也没想的说出口,“外面在下大雨,我的车送修了,我叫不到计程车。” “你人在哪里?” 她说了地址。 “在那里等我。” 看著手机,向欢愣愣的想著,他的意思难道是要来接她? 她不觉舒开适才微攒的眉心,唇角弯起一抹笑。 她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他的车了。 “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来接我。”坐上车后,她不好意思的道歉。 “你淋到雨了?”管宁烨看到她有些濡湿的头发和脸庞,当下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她。 “刚才在招计程车时淋到的。”她接过。 “你怎么会这时候出来?”他随口问。 “我来上拼布的课。” “你在学拼布?” “不是,我来教拼布。” 管宁烨侧头望了她一眼,忽然发觉自己对她的生活作习似乎一点都不了解,他原本以为她整天都待在家里,看来并非如此。 看见他投来的眼神,她再解释,“我星期一教拼布、星期三教皮雕、星期五教中国结。” “听起来你也很忙。” “不会,一个星期只上三天的课而已,而且每次才两小时。”比起他,她可以算是闲人一个了。 “你好像对这些手工艺品很有兴趣?” “嗯,我喜欢自己动手做东西。” “你做的东西很漂亮。”她送他的那个皮夹,精致得让他爱不释手,收到的那天,他就将原本使用的皮夹换成她送的那个。 听到他的赞美,向欢很意外,弯唇启口道:“谢谢。” 道完谢,车内又是一阵沉默,但她的心情却无端的愉快起来。 不久,来到家门前,向欢见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不解的问:“你不进来吗?” “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开,可能要八点多才能回来吃饭。”因为要来接她,所以他将原本的开会时间往后延一个小时。 他这才想到,他其实不需要亲自来接她,公司有专属的司机,只不过他一向习惯自己开车,很少让司机接送,只有在接待客户时才会由司机接送。 “好,那开车小心。”他明明在忙,却还是抽空来接她,这份心意让向欢心头一暖,唇角上扬,目送他的车离开才走进大门。 这一晚,她的眉眼间一直含著柔笑,带著愉悦的心情为他准备晚餐。 *** 做完身体检查,管宁烨走出诊疗室,正要离开医院时,有人叫住了他。 “宁烨。” 他停住脚步,往左方瞥去,看见一名明艳优雅的女子朝他走来。 “宁烨,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来医院?”关雅如面露惊喜。 三个月前,在咖啡馆当众甩了他一记耳光,翌日她便后悔了,打电话给他想道歉,他却没有接。 她也找过他几次,但他不肯见她。她知道他在生气,气她打了他一巴掌,但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她。 他们交往几年,她一直以为他一定会娶她,突然听到他要娶别的女人,她一时难忍激愤才会失控打了他。 不过也难怪他生气,除了她,只怕没有人这么对过他。 她知道他结婚了,可她一直相信,等过一阵气消之后,他会主动找她,但这一等都过了三个多月,他还是一通电话也没有,她这才开始著急,昨天还想著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他,却没料到今天就在这里跟他巧遇。 “我来做身体检查。” “你哪里不舒服?”她明艳的脸上露出关切。 “没什么,只是例行性检查而已。你呢,怎么会来医院?”毕竟交往了几年,管宁烨无法对她视而不见,迳自离去。 关雅如黯然垂眸。“我妈前几天中风,现在在这家医院治疗。” 他知道她父亲早逝,是母亲一手带大她的,因此她与母亲之间有著很深厚的感情,他也见过她母亲几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她抬眸凝视著他,轻摇螓首。“你最近好吗?”她企图在他的脸上寻找一丝憔悴,他割舍与她之间几年的感情,逼不得已另娶他人,心里一定也很挣扎,然而她所看见的却是他的气色比几个月前还要丰润,神采奕奕。 管宁烨轻描淡写的说:“还好。你看起来似乎很累?伯母的病很严重吗?” “因为中风导致半身瘫痪,我妈她情绪很差。”她在一家外商公司上班,担任公关经理,工作繁忙,无法整天陪在母亲身边,只能请看护照顾她,但母亲最近常嚷著说不想活了,想早点去找爸,让她很担心。 “我想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有没有考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也这样想过,但她很排斥。” “我记得伯母是基督教徒,我认识一位牧师,要不要请他过去跟伯母谈谈,也许多少能开导她一些?”他建议。 “也好。”注视著眼前英挺的男子,关雅如脸上微露一丝喜色,心忖,他还是关心她的。 管宁烨立刻打电话给那位牧师朋友,请他帮忙,接著将电话递给关雅如,让她跟他说明她母亲的情况与所住的病房号码。 花了几分钟说明母亲的病况,关雅如将手机还给他,“谢谢,禹牧师说明天会过来看我妈。” “不客气,我还有事,先走了。”收回手机,管宁烨准备离开,手臂却被她拉住,他疑惑的看向她。 “宁烨,你之前提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我……”关雅如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喂,什么事?嗯,我晚点就到,你让杨副总先主持会议。”结束通话后,他回头对她说:“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宁烨,等一下……”看见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关雅如急切的想追上前,将适才的话说完,然而这回轮到她的手机响起,拿起瞥了眼,发现是母亲打来的,她只得懊恼的停下追逐的脚步,接听电话。 *** 卖力的做完床上的“工作”,昏昏欲睡时,向欢忽想起一事,连忙问:“你今天有去医院做检查吗?” “去了,报告还要几天才会出来。” “哦。”感觉到他的唇滑上她的颈侧亲吻著,她微讶的眨眨眼,“你还要?”今晚已经做了两次了。话才说完,就见他覆上她身体,感觉到他灼热的欲望抵在她双腿之间,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粉颊又红了。 虽然已经跟他做过很多次,但每一次做,她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幸好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她羞赧的表情。 她的双腿被拉至他的腰上,她的双臂环抱著他的肩背,空虚的幽穴再次被他填满…… 她怀疑他最近有偷偷在练体力,要不然为什么这一阵子,他每次都要做上两、三次才肯罢休,刚开始时明明一次就好了。 “欸,你最近工作是不是比较不忙了?”向欢觑了眼一旁的闹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很忙,每天等著我开的会就有三到四个。”他从她身上下来,躺在她身侧。他才接手上鑫几个月,还有不少改革计划尚在推行,就他估计,还要半年,上鑫才能完全上轨道。 “那你还……不早点睡?” 他看她一眼,语气微露一丝笑意。“适度的运动有益身体健康。”他最近太忙了,都没空去健身房。 “我觉得充足的睡眠,对健康的帮助更大。” “你白天还可以补眠。” “我是说你。”她横他一眼。 他面向她侧卧,将她拥入怀中。“好吧,早点睡。” 他自然而亲匿的举动,令她讶异的仰首望著他,昏暗的灯光下,她隐约看见他闭上了眼,似是想睡了。 这是他第一次拥著她而眠。 第四章 “你要去?”出门前,听见管宁烨的话,向欢有丝意外。今天是周日,见她要出门买菜,也不知他为何忽然心血来潮,竟然主动说要陪她一起去。 “我刚好也要买东西。”他拿了车钥匙走过来。 她事先声明,“我要买一个星期份量的食材,所以时间可能会有点久哦。”她一个星期到市场一次,一去就采买一个星期的量。 “没关系。”管宁烨漫应,两人坐上车后,他问:“要去哪家超市?” “我都先去传统菜市场买,只有一小部份国外进口的食材,才会在超市买。” “怎么走?” 说明了地点后,她侧眸看了看他,这才问:“你要买什么?” “刮胡刀。”他随口回答。其实他没什么东西要买,只是看今天天气还不错,见她要出门,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就说要陪她一起去。 “哦。”她低应一声,没再说话。 来到传统市场,管宁烨像个沉默的搬运工,将她所买的菜一一提了过去。 看见她唇边若有所思的笑,他不解的问:“你在笑什么?” 她轻抿著唇含笑摇头。“没什么,你以前来过菜市场吗?”高大俊挺的他,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他这种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一定很难忍受这里的脏乱与拥挤吧。 “没有。”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她莞尔的问。 管宁烨说出一句简洁的评论,“人很多、很拥挤、很乱、很脏。” 向欢轻笑出声。她想,以后他应该不会再陪她来了。 “为什么不在超市买菜?”他问。超市既干净又整齐,也不会这么拥挤,连走个路都要摩肩接踵。 “那里的菜贵多了,有些又不是很新鲜,相比起来,菜市场的菜便宜很多而且又新鲜。” 管宁烨有些纳闷。她好歹也是向勤的女儿,向勤的身价起码数百亿,就算不是很疼爱她这个女儿,应该也不会在金钱上面亏待她才是。 可是相处几个月下来,他却发现她十分节俭,她没有名牌衣、名牌包,平时戴的首饰都是她自己做的,连她开的车都是十几年的老车。 他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个月开始,以后我每个月会汇一笔钱到你户头当家用。” 陡然听到这句话,向欢微愕的睇向他,“为什么?” “我一直忘了给你家用。”管宁烨淡道。即使当初跟她结婚是被迫的,但既已成为夫妻,给妻子生活费是天经地义的事。 “啊,那个……没关系,只是买菜的钱而已,又不多。”她还付得起。 其实家里其他的开销像是水、电、瓦斯费等等都是他用转帐缴纳的,因此她平常也只是花些买菜的钱而已,并不多。 管宁烨忽然揽住她的肩,将她拉向自己。 她微讶,回头才发现拥挤的巷道竟有人将机车骑进来,一旁的人潮只好纷纷往两边挤。 感觉到他的双臂护在她身后,偎在他怀里的向欢抬眸看向他,他也刚好垂眸望著她,四目相接,她心跳忽地漏跳一拍,颊畔莫名的微微发热,她羞涩低下头。 “你还有什么菜还没买?” “还要到前面一家菜摊买蔬菜,买完就可以走了。” 他握著她的手,在拥挤的人潮中走向她所说的菜摊。 她胸口有些不正常的悸动著,心想著这个男人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冷漠,他也是有体贴的一面,看到他温柔的这一面,她觉得满高兴的。 买完需要的蔬菜后,两人接著来到一家日系超市。 “你不是要买刮胡刀,应该在家电用品那边,你先过去买,我到生鲜蔬果区去看看。”走进超市后,向欢说。 “嗯。”管宁烨看她走向生鲜区后,这才走往家电区。 向欢来到蔬果区前挑选著葡萄,她也是后来才发现,同样是葡萄,管宁烨偏爱吃这种无子的葡萄。她选了两盒放进推车里,抬起头,视野不经意的映入两道眼熟的身影。 她微微一震,定住脚步,眸光锁在那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十指上。 女子看见她,有些意外接著碰了碰身旁男子的手,“欸,你看。” 高瘦斯文的王文谦这才发现到她,看见她时,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身旁的女子却娇笑著,更加亲匿的挽著他的手,小鸟依人般的偎著他,示威性十足的走向她。 “好久不见啦,向欢,啊,我差点忘了,现在该称呼你管太太才对。”她语含嘲讽。 “你们……在一起了?”看著他们亲密的姿态,向欢的嗓音里有丝涩意。当初王文谦在她生日那天爽约,为的就是安慰失恋的郑明丽,看他们此刻甜蜜的模样,他们应该是在交往吧。 她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注视著眼前这名她曾爱过的男子,想起当时与他分手的情景,胸口还是微微闷痛。 郑明丽仰起下巴,冷蔑的开口,“不可以吗?当初可是你自己跟文谦分手,还好当时文谦已经喜欢上我了,才不在乎你移情别恋嫁给别人。” “他当时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向欢不敢置信的问。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在你生日那天,他没去陪你过生日,却陪在我身边?” “他说是因为你失恋?”难道这是骗她的? “没错,那时候我是刚跟前男友分手不久,但文谦本来就喜欢我,所以才会特地来安慰我,我就是被他感动了,才会跟他在一起。”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那时候就喜欢著明丽?!”向欢的眸光瞬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文谦,胸口泛开一抹被人隐瞒背叛的疼痛。 原来如此,他心里爱的是别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失约,让她等了他一次又一次。 她还以为他心里多多少少是爱著她的,所以一再原谅他,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郑明丽立刻接腔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有必要骗你吗?还好文谦有先见之明,早就不喜欢你了,所以后来你说分手,他还乐得轻松,要不然他还要想要用什么理由甩掉你,跟我在一起呢。” 她的话宛如掴了向欢一记耳光,睇向王文谦的眼里流露出一抹伤痛。 郑明丽一脸鄙夷的再道:“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吧,嫁入豪门,啊,我差点忘了,你虽然是私生女,但你爸可是旭扬集团的总裁,所以你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这算是门当户对吧。” 王文谦仿佛直到这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开口想解释什么,“不是那样的,向欢,我和明丽──” 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向欢现在是过得很幸福。”一只大手随即握住向欢掐著掌心的手。 她面无表情的抬眸觑向不知何时走至她身边的管宁烨。 看见她身边那名英挺高大的男人,郑明丽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是管宁烨。”杂志上曾刊出他们婚礼的照片。管宁烨行事一向很低调,平时鲜少在媒体前露面,看到他照片上的英姿,她一度十分嫉妒向欢,竟嫁给一个这么英俊出色的丈夫。 本来他们一直以为向欢是来自单亲家庭,没什么家庭背景,直到她结婚的消息曝光,才知道她是旭扬集团总裁向勤的私生女。 管宁烨冷瞥王文谦一眼,低头望住向欢,“你菜都买好了吗?” “……嗯。”她失神的点头。 “那我们走吧。”他握住她的手,一手推著推车离开。 看著他们手牵著手一起离去,两人的背影竟透著一抹说不出的亲密。 郑明丽不悦的拧紧黛眉,王文谦脸上则难掩一抹失落。 “明丽,你刚才为什么要对向欢说谎?” 她不平的说:“我这是在替你出一口气,她居然甩了你嫁给别人,当初你不是很生气吗?”他们是在交往没错,可却是两个月前才开始的,而且还是她主动倒追王文谦,并非王文谦先喜欢她。 “……”他确实很震惊,当初向欢在电话中提出分手时,他以为她只是一时气话,但第二天打电话给她,却发现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中,结果没两天就从媒体上看到她要嫁给管宁烨的消息。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她是向勤的女儿。 与她交往两年,她一直十分朴素,身上没有半丝千金小姐的娇气,他作梦都想不到,她父亲竟是拥有数百亿身价的旭扬集团总裁──向勤。 他自认配不起她,打消了再打电话给她的念头。 跟郑明丽交往后,他才发现比起郑明丽的任性与善妒,向欢有多体贴善良,他竟然还在电话里,指责她不成熟、心胸狭隘。 可悲的是,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 *** 看见向欢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管宁烨胸口灼烧著一股无明火。他知道刚才在超市遇到的那名男子,是她的前男友,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她用著怎样伤心欲绝的表情,对著手机说出分手的话,当他为她捡回她扔出去的手机后,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他掌心。 想到她正在为别的男人黯然神伤、为别的男人心痛,他就觉满肚子火。 向欢终于发现他车开的方向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是快中午了,我还没煮饭。” “没关系,中午在外面吃就好了。”她现在该不会满心都还在想那个男人吧?这个念头令管宁烨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忽然有一股冲动,想抓著她用力摇醒她,告诉她那种男人不值得她留恋,要她彻底忘了那个家伙。 “噢。”轻应一声,向欢眼神茫然的看著前方。离开超市后,她的胸口便一直觉得闷闷的,毕竟她是真的爱过王文谦。 当初决定离开他,她难过得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在与管宁烨的婚礼上,她还曾幻想著这是她和王文谦的婚礼,忽然间得知原来王文谦另有所爱,让她有种情何以堪的感觉。 就在两人怀著不同的心思下,管宁烨将车子开到一处游乐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向欢一脸讶异。这里是一处十分有名的主题游乐园。 “走吧。”管宁烨没解释,在入口处买了门票后,领著她直朝里面的一项游乐设施走去。 向欢也没再追问,跟著他走。 他停下来排队,她也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她不懂,他为什么会忽然间带她来游乐园玩?他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玩的人。 她启唇想问,在瞥见他冷峻的侧脸时,忍不住吞回想问出口的话,她隐隐感觉到他有些不太高兴。 算了,他想玩就陪他玩好了。 趁著排队的空档,向欢抬眼打量著高高矗立著的设施,看见一群人坐进那一整排的坐椅里,当坐椅慢慢升到高空后,咻一下迅速降落,而她耳边还隐约能听到一声声的尖叫。 她脸色微变,迟疑的出声,“呃,那个……你玩就好,我到旁边去等你。” 管宁烨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不行,你也要一起玩。” “可是……我不想玩。”光是看著她就觉得脚底发麻了,不敢想像坐上去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对这种刺激的游戏一向最不行了,她甚至连云霄飞车都不敢坐。 他目光睐向她,扬眉说:“玩过之后,会让人心情变好。” 心情会变好?难道他是为了她,所以才带她来游乐园的?向欢有些讶异的望住他。 “轮到我们了,上去吧。” “咦?”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拖著坐上去了。 在坐椅缓缓爬升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怕,但当距离地面愈来愈远时,向欢开始两腿发软,头皮发麻、心脏无力。 “不要紧张,放轻松,这很安全的。”见她紧绷著脸,管宁烨安抚道。 不要紧张?用说得比较容易吧,她觉得自己连嘴唇都开始发抖了,当升到最高点那一刻,往下迅速掉落时,她怀疑自己会因为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暴毙而亡。 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好像跳到嘴巴,全身的血液瞬间逆流,胸腔涨得无法呼吸,简直就像要死了一样。 她张大嘴凄厉的惨叫著,但她听不到自己充满惊恐的声音,那些声音回荡在管宁烨的耳边,令他有点后悔不该勉强她的。 向欢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坐椅才终于降落到地面,她两眼发晕、四肢无力、脸色苍白,几乎没有办自己站起来。 是管宁烨扶著她走出去的。 “你还好吧?” “我……呕,我想吐。”看到一旁有个垃圾桶,她蹒跚的移动到那里,趴在垃圾桶边呕吐个不停。 但没吐出什么东西,她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有吃午饭。 吐完后,管宁烨让她靠著他,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玩。”他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 向欢虚弱的笑了笑,“没关系,我觉得心情有好一点了。”经过这一番惊吓,之前看到王文谦与郑明丽时,梗在胸口的那抹沉窒都被吓得一扫而空。 休息片刻,精神恢复了些后,她幽幽的出声,“在超市遇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之前的男朋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不是看见我摔手机吗?就是为了他。” 听见她陡然提起前男友的事,管宁烨沉默了下,才问:“你是为了你父亲的逼婚,才跟他分手的吗?”其实那天他隐约有听见她说的话,但不知前因后果。 她徐徐摇头。“也不算是,爸一直要我嫁,但我都没点头,直到那天我生日,一个星期前我们就约好要帮我庆祝,我也打算在那天跟他讨论关于我爸逼婚的事,结果他为了安慰明丽,就是刚才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而放我鸽子没来。”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的手指,缓缓再说:“他一直都很重视朋友,只要朋友有事,一通电话他就随传随到,我跟他交往两年,他常因为这样而失约,那天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所以才会气得脱口跟他提分手。” “你后悔了?”管宁烨嗓音微透著一丝寒气。 向欢轻摇螓首,“没什么好后悔的。”后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当时父亲的逼婚尽管令她心烦意乱,但王文谦的态度才是让她点头的关键,他让她觉得心寒,也觉得好累。 她涩然的笑了笑,“我直到今天才晓得,原来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明丽。”怪不得自从她跟他提了分手后,他一直没再打电话给她。 刚开始,是因为手机被她砸坏了,联络不上她还说得过去,但第三天她就去买了支新手机,他还是没打来。 直到她结婚的前一天,她还在期盼他会打电话给她,但没有,结婚那天,她终于彻底死心。 管宁烨唇瓣轻掀了下,只一瞬,便吞回唇边的话。 也许事情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刚才在超市那男人曾一脸急切想辩解,是他刻意截断他的话头,不让他说完,凭著男人的直觉,还有那男人看著向欢的眼神,他怀疑那男人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向欢,而非站在他身边的那名女子。 也许他这么做很卑鄙,但他就是不想让向欢知道这件事。 “那男人不值得你再想他,把他忘了吧。”在还来不及思考下,他脱口便说出了这句话。 “……我会的。”今天的事就像一把刀,把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做了个切割。她仰起脸,这次脸上的微笑带著一种松了口气的自若,“以前爱著他的那个我,已经成为过去,今天开始的我,已经不再爱著他。” 听到她这么说,管宁烨唇边不自觉的轻扬一笑。 “想不想去玩云霄飞车?” 闻言,向欢一脸骇然的用力摇头。“不要!” 她惊恐的表情令管宁烨笑出声。 “那我们去吃午餐吧。”他扶她起来。 在游乐园里的一家餐厅用餐时,向欢好奇的问:“欸,你很喜欢玩这种刺激性的游戏吗?” “以前十七、八岁时,我很喜欢飙车。” “你飙车?!”她吃惊的瞪大眼,无法将眼前冷峻沉稳的他,跟那些热血莽撞的飙车少年联想在一起。 “当车速开到极限时,会带给人一种刺激的快感。” “你现在还飙车吗?” 他摇头,“我飙了两年的车,后来出国留学后就没再玩车了。几年前,有一次跟朋友来这里,发现自由落体以及云霄飞车跟飙车有些异曲同工的感觉,因此偶尔觉得心烦时,就会来这里玩一下。” 所以他才会带她过来,希望藉由这样的刺激让她沉郁的心情舒缓一些?向欢若有所思的凝视著他,微笑的启口,“谢谢你,这种方法好像还满有用的,我觉得心情好很多了。” 管宁烨唇畔抹笑,淡淡颔首。 心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此刻,他还不是很清楚那样的变化意味著什么。 第五章 辗转得知儿子在公司与妻舅发生冲突进而撕破脸,管志彬特地从日本赶回来。 “宁烨,你那么对待你舅舅们,这以后见到面,那有多尴尬,大家都是亲戚,事情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在儿子书房里,他语重心长的训诫儿子。 管宁烨不以为然的反驳,“爸,是你太纵容他们了,如果他们真有当爸是他们的姊夫,又怎么会把上鑫当成提款机,拚命的将公款转入他们私人的口袋里。” “这……”管志彬一时被儿子的话给堵得哑口无言,过了须臾才道:“是我疏忽了,我想他们可能是受到一些坏朋友的影响,才会这么做的,以前他们都是很老实的人。” 心知父亲是因为深爱著母亲,连带宽厚的照顾著母亲的手足,加上母亲两年前过世后,父亲十分伤心,对于公司的事显得意兴阑珊,所以才会予人可趁之机。 他不忍苛责父亲,但也不想继续放任舅舅他们为所欲为。 “不管他们是不是受到坏朋友的影响,他们亏空公款是事实,爸照顾他们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我相信妈在天之灵,也一定觉得您做得够多了。” 管志彬明白是自己疏于管理公司,才令儿子被迫娶向勤的女儿,还答应了那样的条件,他沉重的长叹一声,“我是怕你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知道父亲是在担心他,管宁烨沉稳的开口,“舅舅他们的事,我会多加留意,爸只管放心在日本养病,不需要担心。” “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强硬,留条后路给人走,对自己也有好处。”管志彬劝道。他从不怀疑儿子的能力,只是有时候儿子强硬的作风,会在不经意中树敌而不自知。 “我知道。” 两人谈话告一段落后,向欢端了两杯茶进来。 “爸,喝茶。” “谢谢。”管志彬接过,温声道谢。虽然这个儿媳是在有条件之下娶进门的,但他对向欢还颇有好感。她一星期至少会打电话向他请安两、三次,言谈之间,可以听得出她是个十分懂事体贴的女孩。 “我今天做了些补气的药膳,爸要不要吃一些?”向欢问。 “向欢做的菜不错,爸可以尝尝。”管宁烨也出声说道。 管志彬有些意外的瞥了儿子一眼,接著和蔼的点头。 “难得能让挑嘴的宁烨夸奖,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他敏锐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在儿子与媳妇之间来回梭望,发觉到这小俩口之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那我这就去端来给爸。”向欢微笑的离开书房。 见她出去,管志彬状似随口的问:“宁烨,你跟向欢相处得如何?”眼神却若有所思的盯著儿子。 “还好。”管宁烨漫应,垂眸端起绿茶喝了几口。 “你觉得她这个女孩怎么样?”他试探的再问。 “她很好。”管宁烨没有多想的就给出这个评价。 很好?鲜少听见儿子如此夸一个女孩,管志彬先是蹙了下眉,接著舒眉而笑,笑容里带著一种宽慰。 “那就好,我起先还担心你们合不来。”看来他们之间似乎相处得不错,但他还是提醒儿子,“当初你向伯伯说得很清楚,只要你们生下两个孩子,以后要不要在一起,都随便你们,我想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吧。”那意思是说,就算他们日后要离婚,他也没意见。 “我明白。”管宁烨忽然想到,这件事自然也适用在向欢身上。她急著想要受孕,为的是不是想尽快摆脱他? 这个念头令他不悦的拢起眉峰。 *** “……所以再多设一条生产线你觉得如何?” “目前的产能既然无法应付订单的产量,不如一次增设三条。”管宁烨下车后,与程良愉边走边谈。 “三条?会不会太多了?”程良愉讶道。 “今年跟明年光电业的景气都很看好,华光的订单也一直在稳定成长,如果只多增设一条,不久后可能又要面临产能不足的问题,不如一次增加三条,另一条线可以用来做研发的测试。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你回去后,可以再跟王经理他们讨论看看。”来到一扇大门前,管宁烨取出钥匙打开自家大门。 “好吧,我回去再跟他们研究一下这个问题。”第一次来他婚后新居的程良愉跟著他走进大门,一看见屋内的布置,他诧道:“宁烨,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吗?”屋里温馨浪漫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宁烨的风格。 管宁烨横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家我会不认得?”婚后,他便搬出管家大宅,与向欢住进这里。会选择这里,主要是距离上鑫集团总公司不远,方便他上下班。 “说的也是,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像你住的地方……”他话未说完,就看见从厨房里走出来一名女子。 “你回来了。”发现老公带了个人回来,向欢一愣后轻轻点头示意。 不等管宁烨为两人引见,程良愉便笑咪咪主动自我介绍。 “你就是嫂子吧,我是宁烨的朋友,我叫程良愉,嫂子叫我良愉就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向欢,好奇的打量了她一下,觉得她淡雅秀气,给人的感觉还满舒服的。 “欢迎你来。”向欢抿唇微笑,接著对管宁烨说:“晚餐已经准备好,可以开饭了。”她想管宁烨这个时间带朋友回来,应该会留他用餐,还好她今天煮的份量还满多的,足够三个人吃。 程良愉深吸了几口气,笑道:“我已经闻到菜香味了。” “都是些家常菜,希望你吃得习惯。”她谦逊的说,三人一起走向饭厅。 一坐下,看向桌上的四菜一汤,程良愉惊叹连连,“哇,这些菜,漂亮得让人舍不得吃。”除了菜色引人食指大动外,向欢还在盘边装饰了些蔬果的雕刻,更增添了一种趣味。 她露出一抹羞怯的浅笑,替他们各盛了碗饭。 程良愉不客气的夹了口茄汁明虾塞进嘴里,咀嚼几下,惊喜的瞪大眼,忙不迭的又尝了芙蓉滑蛋、宫保猴菇,赞不绝口,“好吃、好吃,怪不得宁烨急著赶回来吃晚餐。” 傍晚六点多,他到管宁烨办公室找他讨论事情,结果才谈不久,管宁烨便频频看向腕表,一脸急著要走的表情,最后才邀请说:“到我家吃晚饭吧,我们吃完再讨论。” 因此他才会跟管宁烨一道回来。 “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面对他的大力称赞,向欢有些腼觍。 “你太谦虚了,嫂子的手艺不输给饭店的大厨,哇,这只兔子雕得好可爱。”程良愉夹起一只白色的兔子,好奇的研究它究竟是用什么食材做的,怎么能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看他像个孩子一样,充满著热情,向欢对他的好感指数直线上升,笑道:“那是熟的,可以吃,你要不要尝尝看?” “可以吃吗?可是它这么可爱,真让人舍不得一口咬下欸。”程良愉低眸看了看,最后还是抵挡不了食物的诱惑,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说:“对不起,小兔子,你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我决定把你收藏进我的肚子里,化为我的一部份。” 听见他的话,再看著他滑稽的举动,向欢唇畔逸出笑声,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好有趣。 管宁烨侧眸看她一眼,再觑向好友,眉目间隐隐透著一丝不豫。 “吃饭就吃饭,别耍宝了。” “我哪有在耍宝,我是在为嫂子做出这么好吃的食物致敬。”程良愉笑嘻嘻的将小兔子送进嘴里,口里霎时化开一股绵密的鲜甜,他眯起眼,一脸享受的表情,赞叹道:“真是人间美味啊。” 他夸张的表情让向欢眉开眼笑。煮出的菜能够得到别人的喜爱和称赞,对下厨的人而言,无疑是种最棒的鼓励。 看见她笑容可掬的与程良愉交谈,管宁烨脸色愈来愈阴沉,他没看过她笑得这么灿烂。 没察觉好友不善的神色,程良愉装模作样的叹气,“真羡慕宁烨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实在太幸福了。” “以后有空,欢迎你常来。”向欢忍不住邀请他。 “真的──” 管宁烨冷冷打断程良愉的话,“这家伙很忙,没那个空的。” “我……”忽然被好友拉起来,他有点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说跟阿德他们约了要去酒吧喝酒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那个不重要,晚一点去也没关系,而且我们也还没讨论完华光的事……” “那事明天再说,既然答应了人,就不要迟到,这样很没礼貌。”管宁烨板著脸训了他一顿,把他拉出餐桌,推出大门。 “欸,你……”看著大门在面前砰的一声阖上,程良愉一脸错愕。 这家伙吃错药了? 干么那么急著把他赶出来呀,他又不是不知道阿德跟他只是酒肉朋友,在一起也只是吃吃喝喝,顺便把把妹,虽然是约八点见,但没人真的会准时到好不好? 而且,他正在他家吃饭耶,哪有主人在客人吃到一半就赶人的,那样更没礼貌吧。 程良愉歪著俊脸,想到好友刚才有些难看的脸色,一个念头闪过。“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吃醋?” 送走人,管宁烨重回餐桌,察觉到他神色透著一丝不悦,向欢略一迟疑的问:“今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是有个人一直聒噪的干扰他用餐的心情。 忐忑的瞥他一眼,向欢低头用餐,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须臾,忽听他问:“这是用什么做的?”他手里夹起一只兔子。 “马铃薯泥。”她抬眸回答。 他将可爱的小兔子送进嘴里,吃完后,点头说:“很好吃,甜而不腻。”难怪良愉会赞不绝口。 之前她也曾利用各种食材做出不同的造型,那时他虽然也觉得很可爱,但他不像良愉,随口就能说出好听的话。刚才在听见良愉称赞她时,她露出那种开心的笑容,让他忍不住也想说些什么博她一笑。 “谢谢。”向欢脸上漾过恬淡的柔笑。 她脸上的笑靥令他忍不住又说:“你做的菜很清爽可口,在公司,中午不是到餐厅吃就是吃便当,觉得很腻。”所以晚上能吃到她做的家常菜,总是觉得格外的好吃。 闻言,她略一沉吟,提议道:“那……要不然中午我做午餐送过去给你?” “不会不方便吗?”适才的不悦一扫而空,他对她做的菜真的上瘾了吧,才会在听见她的话后,竟觉得有丝期待。 向欢连忙摇头,“不会,我自己也是要吃午餐,多一个人的份量,反而比较好煮。” “好,那就麻烦你了。” “嗯。”见他接受了她的提议,她眉眼带笑,低头吃了口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对了,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两天前他便到医院看过报告了,“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 “那就好。”向欢轻轻点头。既然他们都没有问题,依他们努力“做人”的程度,她应该很快就能受孕吧。 管宁烨若有所思的瞥著她,“医生说,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没有问题,但是怀孕这种事很难说,不是想有就能有。”虽然当初两人结婚的目的便是生孩子过继给向家,但此时,他忽然有点不希望她这么快怀上宝宝。 “我明白。”她打算按照医生的指示,开始测量基础体温,在比较可能受孕的那几天,再配合他努力“做人”。 管宁烨忍不住再说:“其实你不需要急著怀孕,你爸并没有要求我们必须在什么时候生下孩子。” 听到他的话,她有些讶异的抬首望住他。 “我……只是想把事情尽快解决。”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他说这话的意思……会是跟她想的一样吗?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继续这样下去也不错? 她一直都明白,当初在这桩婚姻中,他们两人都是被迫的,但在相处了几个月后,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排斥继续当管太太,甚至她还曾幻想过,也许他们可以这样一起白首到老。 只是不知道他对她这个妻子是不是满意?会不会觉得跟她生活很乏味?会不会很讨厌看见她每天都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跟当初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她眷恋起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在他出门上班时,她会想念他;在下班的时刻,她会忍不住不时的盯著腕表,等著他回家。 每次当她听到钥匙转动大门的声音,知道是他回来了,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她不想承认自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又爱上别的男人,但这种感觉,是那么的接近……喜欢。 她渐渐将王文谦的影子从心里驱逐出去,把心里的位置腾了出来,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他进驻到她空下来的心里。 所以她开始惶恐,好怕这些都只是自己在一相情愿、自作多情。 也许,他完全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管宁烨闻言,沉下眉。“你把怀孕的事,说得好像是想要尽快完成一笔交易一样。” 他的语气令向欢微微一窒,她垂目看著桌子,轻声说:“不是吗?”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桩金钱交易,父亲借钱给上鑫度过难关,然后他出卖婚姻,让她受孕生子。 其实爸爸只是想要有孙子可以继承他的事业,又何必非逼他们结婚不可,没有婚姻,他们还不是一样可以上床,甚至不需要上床,只要借用他的精子,也可以进行人工受孕,不是更方便吗? 她没有想到,这是因为向勤不希望他的女儿未婚生子,更不希望他未来的孙子成为私生子,他的继承人除了要拥有优良的基因遗传外,还要拥有良好的出身。 管宁烨神色瞬间一僵,不发一语的起身离开。 向欢茫然的望著他的背影。他生气了?为什么?她张唇想说什么,却想不出此时该说什么才好。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他走了几步,忽地又踅了回来,冷峻的开口,“没错,我们的婚姻确实是一场交易,但是我不希望你把自己当成你父亲为了繁衍后代的生产工具,你是人,不是任何人的工具。除非你心甘情愿想怀孕,否则谁也不能逼你。” 听到他的话,她惊讶的看著他。 管宁烨强势的接著说:“如果他催你,你就把问题都推到我头上,由我来应付他。” 胸口涌起一股热气震荡著向欢的心。他这是在心疼她吗? 他扬了扬眉,缓下神色,再开口,“你是自己的主人,要不要生孩子由你来决定,没有人能强迫你,即使是你父亲也没有这个资格。” 怔怔的凝瞬著他半晌,向欢展颜而笑,一时激动得出不了声。 片刻,找回了声音,她问出自己心里最想知道的事,“你……讨厌跟我一起生活吗?” “不讨厌,你呢?”管宁烨反问。 她心口盈满喜悦,用力摇头,“不讨厌。” ***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程良愉一进入管宁烨的办公室,便没好气的瞪著他。 “什么话?” “一个道歉,昨天饭吃到一半,你竟然把我赶出去,你这家伙不觉得自己太过份了吗?”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又说:“不过如果你承认自己是因为打翻醋坛子,才失去理智做出这种事,我可以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 “你在说什么梦话?”管宁烨神色冷淡的看著他。“我昨天已经解释过,我是怕你迟到才叫你走的。” “你当我是昨天才认识你这个人吗,怕我迟到?妈的,你要找借口,也找个可信度高一点的。”他是那么容易唬弄的吗?“你就坦白一点承认吧,你昨天是在嫉妒我和向欢,所以才会把我轰出去,对不对?” 管宁烨瞥他一眼,“如果你来不是想谈华光的事,而是想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我很忙,恕不奉陪。” “好,要谈华光的事就来谈吧,”程良愉打开带来的企划书,托著下颚,斜睨著他,闲闲的再撂下几句话,“也难怪你会爱上向欢,她不只菜做得好吃,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又那么的恬淡舒服,要不是她已经嫁给你了,我还真想追求她咧。”话一说毕,就看见某男的脸色倏地阴了阴。 他爱上向欢?不,他跟她之间只是…… “我想你们应该是日久生情吧,每天朝夕相处,向欢又是那么好的女孩,也难怪你会移情别恋,这我能理解,比起雅如,我觉得她更适合你。” 日久生情这几个字仿佛子弹一样打进管宁烨的脑袋,令他霍然一震,但仅是一瞬,他便收敛了震惊的情绪。 程良愉继续发表他的看法,“虽然这样说对雅如很抱歉,但是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遇到令人心动的对象时,没有谁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你用不著自责,下次遇见雅如时,我会好好的劝劝她。” “你只见过向欢一面,凭什么认为我爱上了她?”管宁烨面无表情的问。 “就凭昨天我在跟你讨论华光的事时,你一脸坐立难安,急著想走的表情,以及你看向欢的眼神,和你昨天不顾朋友道义,把我赶出去时那一脸嫉妒的嘴脸,最后加上我敏锐的直觉,我敢铁口直断,你爱上她了。” 管宁烨淡淡瞥向好友。“待会我要开会,你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你确定要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臆测上吗?” 见他对自己的这一番推测无动于衷,程良愉无趣的摸摸鼻子。 “好吧,我们开始谈华光的事……”他敢肯定,这家伙对向欢就算不到爱的程度,一定也对她动了情。 半小时后,与程良愉讨论完华光的事,接下来的会议,管宁烨人虽然坐在会议室里,却严重的分心,几乎没怎么将属下们的报告听进耳里。 脑袋里不时盈绕著好友所说的话──他爱上向欢了?! *** 向欢开始为管宁烨送午餐。 即使星期一到星期五有两天因为要上才艺课,中午来不及赶回去做菜,她也一定在早上出门前,就先做好午餐,然后一下课便赶回家用微波炉加热,再帮他送到公司。 生活虽然变得比以前忙碌了些,她却觉得很充盈,每次为他送来午餐,她的嘴角总是漾著发自内心的甜笑。 此时,向欢拿著他的午餐走进他的办公室,将餐盒搁在茶几上,看见他在讲电话,她比了比桌上的餐盒,转身便要离开。 管宁烨挂断电话,连忙出声,“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会晚点回去。” “嗯,我知道了。”她点头,“那我回去了。” 他望著她,犹豫了下,又道:“可以的话,能帮我留晚餐吗?外面的菜都很油腻。” “好。”她弯唇而笑的答应。自己做的菜能得到他的喜爱,她觉得很开心。 他又开口,“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听见他的邀请,向欢有些意外,迟疑了下,点头答应,“嗯,好呀。” 管宁烨立刻吩咐秘书送来两杯咖啡。 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向欢想起一事,柔声说:“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爸爸,他说前两天跟朋友到北海道去泡温泉,好像玩得很开心。” “他现在无事一身轻,心情当然好。”他觉得她似乎比他这个为人子的还孝顺,一个星期总会打电话问候远在日本的父亲几次,殷勤的程度远远超过他这个儿子,难怪父亲愈来愈喜欢她这个媳妇。 说话间,秘书将咖啡送进来,向欢道谢接过,等秘书离开后,记起今早公公托她转达的事,她略一沉吟说道:“爸听说二舅好像欠了地下钱庄一笔钱,被追得很紧,他希望你能帮他付掉这笔钱。” “那笔钱是他喝花酒和赌博欠下的,我不会替他还,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这次若是帮他,他以后更会肆无忌惮的到处借钱。” “他有这么糟吗?”看他的脸色,也知道管宁烨对他这位舅舅似乎没有好感。 “都怪爸宠坏了二舅,他能力不佳,却让他管理一家子公司,后来他便开始学人家养情妇、赌博,入不敷出后,竟然盗用公款。” “所以你才会开除他?”听起来真的很糟。 “嗯,公司里有不少这样的亲戚,这几个月我花了不少时间整顿人事,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请走。” 看著管宁烨不知不觉的在她面前谈起公事,向欢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又更亲近了些。 虽然他们一开始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但是他们却愈来愈像对真正的夫妻。 他们同床共寝,她照顾著他生活所需,为他准备三餐,晚上在家里迎接他下班回来,过著一般夫妻的生活。 她甚至开始偷偷的想著,他有没有可能爱上她? 她似乎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因为每次想到他,她胸口总是充满著柔情,每天醒来看到他的睡容,她便觉得心满意足。 向欢忽然发现他们说著说著,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菜都快冷了,你快吃吧。”她催促道。 管宁烨看著她。“向欢……” “嗯?”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叫她的名字。 不一样,这跟当初他与关雅如交往的情形不一样,他一时无法说出究竟差在哪里,只能说感觉似乎有些不同。 第六章 “……还没有,我和他都到医院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话,向欢握著话筒的手紧了紧。 刚走进房里,听见她说的话,管宁烨走过去。“你爸打来的?” 她轻轻点头。 “给我。”他接过话筒,“喂,爸,是我。” 彼端向勤在听见女婿的声音后,便直截了当的问:“宁烨,你们都结婚几个月了,向欢的肚子怎么还没有消息,老实告诉我,你们不是偷偷在避孕吧?” “我们没有在避孕。” 向勤再问:“你们一个星期行房几次?” “至少三、四次。” “宁烨,你还年轻,应该可以天天做吧。”向勤笑呵呵道。 “我工作太忙了,有时候回到家都半夜了,哪像爸这么清闲,每天都到不同的香闺过夜。”管宁烨语气里透著一丝冷嘲。 谁都知道向勤拥有不少情妇,就像皇帝临幸后宫一样,他每天都在不同的情妇家过夜。 向勤自得的说:“我这是知人善任,懂得放权给下属,所以个人时间自然比较多。我知道你这阵子在整顿上鑫,等一切上轨道后,应该会比较空闲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事事一把抓的人,聪明的管理者懂得擅用人才来为公司赚钱。” “我明白。”人才是公司最大的资产,这个道理,身为经营者的管宁烨自然不会不懂。 “宁烨,孩子的事不是我想催你们,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在半年内有好消息,我年纪大喽,没多少时间可以再等下去。”向勤给出一个期限。 “爸才六十岁,还年轻,依爸的身体状况,活到八、九十岁都不成问题,何况爸应该很清楚,怀孕这种事不是说要就有,相信爸一定能体谅我们。”否则他也不会情妇一大堆,结果只生了向欢一个女儿。 “我知道,不如这样吧,如果半年内还没有消息,干脆做人工受孕好了。”向勤不给他们推托的机会。 其实人工受孕他也跟几个情妇做过几次,但他的精子活动力不足,所以总是失败,否则也用不著把希望寄托在向欢的孩子身上。 这只老狐狸!“届时还没有再说吧。”管宁烨采取拖延战术。半年后会有什么变化,谁知道,他决定等到时看情况再做打算。 挂上电话后,见向欢坐在床边,垂著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坐到她身边。 “用不著太在乎你爸说的话,只要你还不想怀孕,我不会让任何人逼你。” 静默须臾,她抬起脸面露一丝担忧,“你不了解我爸,他那个人做事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我一直没有怀孕的话,我想他可能会逼我去做人工受孕。” 不愧是父女,她果然满了解向勤的。 管宁烨自然的舒臂揽著她的肩靠向自己。“他那边我会应付,这半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著管他。” 靠著他,向欢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身边有个人支持著她,让她胸口涨著满满的感动,她低声道:“谢谢。” 她轻颦著秀眉的娇弱模样,令管宁烨忍不住吻了她。 她愕然的瞪大眼,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做爱的时候吻她。 他的唇辗吮著她的,那仿佛带著电流的触感令她的心尖微微轻悸著,他撬开她的齿关,舌头滑进她的檀口里,恣意的搅弄舔吮。 他滑腻的舌勾缠逗弄著她的,不准她退缩,她屏息了,第一次知道单单只是接吻,也可以煽情得令人神魂颠倒。 她浑身燥热,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他拥著她倒向床上,他的唇舌转而舔吻著她的颈侧。 向欢低喘著,觉得胸口的氧气几乎耗尽,微启的唇瓣拚命的大口吸气,厌觉到他在脱著她的衣服,她羞窘的轻轻推了推他。 “等一下,还、还没关灯。” “不要关,我想看你。”管宁烨从她身上起来,除下身上的衣物。 “可是……”她羞涩的涨红了脸。她的身材算不上丰满,她怕他看了会失望。 “你也可以看我,这很公平。” 不让她再犹豫,他跟著俐落的剥光她的衣物,她双手慌乱的遮在胸前,眼神微露一抹无助的惊惶。“我……不好看。” 跟他已经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但从没有一次像此时这样让她如此紧张,她好怕会被他嫌弃。 “不,你很美。”他拉开她的双手,墨黑的眼热切的瞬住她。 “真的吗?”不敢置信的问,她被他狂鸶的眸光看得全身宛如都要烧起来了。 以前总是摸黑做,她从不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眼神,更不知道他有一副如此健硕的好身材,他结实的胸肌、腹肌以及那双修长的腿,比例完美得让人赞叹。 发现自己竟贪婪的盯著他看,向欢羞得连耳朵都泛红了,眼睛不知该瞟向哪里看。 “真的。”此刻在他的眼中,她确实美得无人可及,他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他的话。 “啊!”向欢低呼一声,他的唇吮住她胸前的嫩红,他的手也没闲著,爱抚著她另一边的蓓蕾。 娇躯微微一颤,她慌乱的抱著他的头,樱唇逸出羞人的娇吟。 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连她的呻吟听起来都显得格外的暧昧淫靡。 他热烫的唇轮流爱抚著她柔嫩的蓓蕾,让它们为他挺立绽放。她很敏感,他轻轻一吸,她的身子便会轻颤不已,唇畔吐出撩人的嘤咛,惹得他的欲望更加勃发。 他的手跟唇一路往下爱抚著她嫩白的肌肤,然后微微分开她的双腿,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幽径,捻揉著她的花蕊。 “啊嗯噢……”她娇喘低吟著,背脊一颤,十指紧抓著他的背。 注视著她氤氲情欲的娇容,他快忍不住了,额上泌著一层薄汗,探入的手指感觉到她一片润泽,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他抬高她的双腿缠上他的腰,然后挺起腰,将勃发的欲望顶入她的幽径…… *** 经过花店前,被那些开得美丽的花吸引了,向欢忍不住停下车子,走进店里,想买些花回去。 她浏览了遍店内的鲜花,最后挑了几朵百合、文心兰、星辰花与几枝粉紫色的玫瑰。 接过店员为她包起来的那东鲜花,她脸上的笑容跟那些花一样灿烂。 回到家,她找了一只花瓶将花插进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感觉整个客厅仿佛添了抹生气。 瞥了下壁钟,她赶紧走进厨房准备午餐。 一边做菜,她一边想著,他回来不知道会不会留意到那些花?或者应该将那几朵粉紫色的玫瑰,另外找个花瓶,摆在餐桌上,用餐的气氛会更好。 脸上带著甜笑做好了菜,她取出餐盒盛好饭菜,决定为他送去午餐回来后,再将那几朵玫瑰移到餐桌去。 开著母亲留给她的那辆老爷车,她带著轻快的心情驶往上鑫。 但才上路不久,引擎却无预警的停止运转。 “啊,怎么在这时候熄火?”她转动著车钥匙,试著再发动引擎,猛然间听到一声巨响,接著车子一震,她身子往前冲去,额头撞上方向盘。 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有个男人气冲冲的走过来,用力敲打她的车窗。 “你会不会开车啊?半路停下来,想找死啊!” “对不起,我的车子突然熄火。”她呐呐的下车道歉。 “熄火?那是你家的事,你害我把车头撞坏了,你说要怎么办?”男人一脸凶恶的瞪她。 “这……”她走到后面查看,发现他的车撞上她车子的后车箱,她的后车箱凹了一大块,但他的车看起来只有轻微的擦撞,并没有什么大碍,她镇定的想了下,“我的车有保险,我通知保险公司的人过来处理好了。”她取出手机要打电话。 男人怒问:“还要等保险公司的人来,我在赶时间要去跟客户谈一个case,要是客人等得不耐烦先走了,你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向欢轻皱了下眉,“那你觉得要怎么处理比较好?”她也不想拖太久,她还急著要给管宁烨送午餐。 “依我看,我的车送修起码也要五千块,你把钱直接给我,等我谈完事情再开去修。” “五千?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 “那你身上有多少?”男人不耐烦的问。 她从车子里拿出皮夹算了算,“只有三千块。” “算我倒楣,三千就三千,拿来。”男人啐了声,粗鲁的抽走她皮夹里的三张大钞走人。 看到他的车从身边驶过,向欢知道那个男人是在跟她敲诈,若不是她急著想赶到上鑫去,她一定报警,请警察来厘清责任归属。 她坐进车里,试著再次发动引擎,但车子还是动也不动。 “看来是故障了,怎么办?他还等我帮他送午餐过去。”向欢懊恼的道。 没办法,她只好打电话给管宁烨了。 “喂,是我,对不起,我的车半途抛锚,又被撞到,可能会晚点才能到。” “被撞到?有没有怎样?” “后车箱被撞凹了一块。” 话筒里顿时传来一声斥责,“笨蛋,我是问你人有没有怎样?” “人?噢,我没事,可是我要等拖吊车来把车子拖去修车厂后,才能送午餐过去,如果你饿的话,要不要先出去吃?” “你人在哪里?” 她报了个地点。 “在那里等我。” “咦,你……”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向欢凝眉暗忖著,他的意思是要来接她吗?啊,对了,要先打电话叫拖吊车。 拨完电话后,刚才懊恼的心情倏然消失。这是他第二次来接她了。 上一次是下大雨那天。向欢好心情的想著,管宁烨其实是个体贴的人,他外表看起来虽然有点冷漠,但只要她有需要,他便会立刻赶到她身边。 对他的喜欢愈来愈浓,她愈来愈压抑不住这种心情,每天都只想著他,每一个念头都在绕著他转,但这样的甜蜜心情,却又透著一丝惶恐,害怕这又是自己在一相情愿。 她无法想像万一有一天他厌倦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会不会整个崩塌?她的心会不会整个碎掉?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辆黑色轿车在路旁停下,有个男子走下车。 “还说没有受伤?”一走过来,看见向欢,管宁烨拧起眉心。 “我没受伤呀。”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 他伸手戳著她额头,“这里都肿起来了,你到底在干什么?神经麻痹了吗?” “啊!”她低呼一声,这才感觉到痛。 他握住她的手,“我先送你到医院去。” “等一下啦,拖吊车还没来,啊,来了。”她赶紧朝不远处驶来的一辆拖吊车挥手。 对方下来核对了资料后,她告诉对方要送到哪个修车厂,接著,她赶紧从车里拿出午餐递给管宁烨。 “这是你的午餐,你先回公司,我还要到修车厂跟他们说明车子的状况。” “先到医院。”他沉下脸,没得商量的口吻。 “可是车厂那边……” “那辆车子早就该报废,不要也罢。” “不行,那是我妈留给我的车子,还很好开,只要修一下就能再开……”看到他投来的凌厉眼神,她缩了缩肩,“那……就先去医院,我打电话到车厂去跟他们说明情况好了。” 在医院敷完药后,管宁烨才送她回去。 “你还没吃饭,要不要在家吃饱再到公司?”下车时,她问。 “不行,我一点半约了个客户要谈签约的事。你额头记得要冰敷,我走了。”叮嘱完,他便驱车离开。 目送著他的车驶离,向欢愣了愣。他这么忙,竟然还特地来接她,甚至还先带她到医院去敷药,然后再赶回公司……她的心口顿时暖得要融化了。 怎么办?她没有办法不爱这个男人了! *** “看看喜欢哪一辆?”一回来,管宁烨就交给向欢一叠轿车的型录。 “你要买车?” “不是,是你要买。”他另外还有几辆跑车以及吉普车,但都不太适合她开,所以他打算为她买辆新车。 “我?可是我的车还能开呀。”她眨眨眼,有些吃惊。 “还能开?十几年的老爷车,你还想开多久?开到车子在半路上解体吗?”他语气有丝怒意。 解体?没那么惨吧。“应该不会,我开车一直很小心,在路上抛锚过好几次,也都没事。” 居然还抛锚过好几次!一听到她的话,管宁烨的脸色更难看了,“以后不准再开那辆车。” “可是车厂的人跟我说,车子明天就可以修好了。” “修好了也不准开。”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不容置喙的说:“从这里面选一辆你喜欢的车子,我打电话去订。” 向欢一怔。她可以把他此刻的神情想成这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吗? “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她微笑的垂下眼,心头软绵绵的沁著一丝甜意,看著各种车款的型录,她挑了款最小的车子。 “这种车太小,钢板又不够厚,轻轻一撞就凹了,不行。”他立刻打了回票。 她又挑了几款,都被他一一否决,管宁烨这才发现,她专挑便宜的车款,想起她节省的个性,他忍不住吼她,“不要考虑价钱,我买得起!算了,还是我帮你挑吧。” 他不耐烦的接过那些型录,翻了翻,看中了一款车子。 “就这辆好了,你喜欢哪一种颜色?” 向欢看去一眼,面有难色,“我开不习惯这么大的车。”而且这种车很贵的,一辆起码要三百万,她开不起。 管宁烨再从型录里翻出一款略小的房车指给她看,“这辆呢?跟你原来的那辆差不多大小。” “……”看见车头的标志,她知道这辆车更贵。 见她没有出声,管宁烨迳自决定,“那就这一辆了。” “啊,不,我只是用来代步,用不著买这么好的车。”叫她开著一辆五、六百万的车出门,她会很担心车子被窃。 “我说过用不著考虑价格,安全才是最重要,这辆车标榜安全性佳,就这辆好了,你挑个颜色。” “……很贵。”她嗫嚅的说。 他没好气的瞪住她,“这些钱我还付得起,要白色、酒红色或是香槟色?”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价是多少?先前是因为公司资金一时调度不来,父亲不得已才向向勤借钱的。 事实上,若论企业体的规模,上鑫比旭扬还大,资产也多了至少三分之一。 见他似乎要生气了,向欢不敢再啰嗦,赶紧挑了个颜色。“香槟色的。”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对她而言,虽然太昂贵了,可是他的这份心意令她好窝心。 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坠入爱河,陶醉的品尝著那河水里的芳甜。 好幸福! 如果这是梦的话,不要让她醒来,她宁愿一辈子沉醉在这场梦里。 *** 刚经历完一场云雨之欢,向欢腮颊红润,神色慵懒的躺在床上,轻轻抚摸著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唇。 从那一次开著灯欢爱过后,管宁烨的吻便变得狂烈许多,而且吻她的次数也增加了。她爱极了他的吻,被他吻著的时候,她恍然有种错觉,仿佛他深爱著她,所以才会那样热烈得像要吻进她灵魂深处一样。 侧头瞅著他,见他阖著眸,似是睡了,向欢悄悄伸手握住他的,当感觉到他的大掌包覆著她的手时,她讶异的瞬住他。 “还不想睡吗?”他低沉的嗓音流泄在黑夜里,透著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你也还没睡?” “在想什么?” 望著天花板,她脸上漾开一抹满足的浅笑,谈心般的说:“我觉得……最近过得很幸福。” “那很好。”他的嗓音里似是带著笑意。 向欢忽然有股冲动,想点亮大灯看看他此刻的脸上是不是真的带著笑,但旋即又失笑摇头作罢。 “我……很高兴爸安排我嫁的人是你。”不知是不是夜太黑,让她不知不觉的吐露了心里的想法。 他没说话,吻了吻她,那是一个轻柔的吻,带著一丝宠溺。 她闭起眼,感觉自己被珍惜著,满心甜蜜。窝在他怀里,她终于有了睡意。 “晚安。”她呢喃说著。 “睡吧。”管宁烨轻哄著。 确实是不一样的,他分辨出来了。他对向欢,是一种带著眷恋、怜惜、宠爱,以及呵护的感觉。 至于对雅如并不是这样,他是欣赏她的,但他们之间少了激情,他不会为她吃醋,不会在听见她撞了车,而著急得顾不得还有要事,立刻飞车赶到她身边。 与向欢做爱时,不只肉体,仿佛连灵魂都那么的契合,犹如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她是他的一部份。 第七章 管宁烨的办公室开始出现鲜花。 向欢第一次带花到他办公室时,见他没反对的意思,便每天在为他送午餐时,顺便带些花过去插在他办公室里,她觉得屋子里有花,不只变得温馨,也多了种朝气。 接著,她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也带进他的办公室──她悄悄的把她用铝线编出来的一辆汽车模型放在他的桌上一角,墙上挂著一幅她用纸黏土做成的画,柜上摆著一只他的生肖老虎的皮雕。 她带著小小的心机,让自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的侵入他的领域,她想在他身上印下自己的记号,让世人知道,这个男人是她向欢的丈夫。 她想跟他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彼此相爱扶持,成为对方的心灵伴侣,然后一起慢慢变老,老了之后,他们还能手牵著手在公园里散步,笑谈著年少时的回忆。 在心里描绘著这样一幅幸福的生活,向欢的唇角甜甜的弯起,当她发现竟把手上的红萝卜雕成一个心形的图案时,一个念头油然生起。 她忍不住再雕了个i跟y,在餐盒里盛放好饭菜后,她有些犹豫的拿著那三个红萝卜雕成的字形。要不要放进去呢? “这样似乎太明显了,还是不要好了。”她喃喃自语著,将红萝卜取出,盖上餐盒。 须臾,又忍不住打开盒盖,将红萝卜放了进去。她想藉著这个,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对恋人倾吐她涨满胸口的情意。 像个羞涩的少女一样,她怀著紧张又期待的心情,开著管宁烨为她买的新车,出门送午餐。 *** 程良愉玩味的摸著下颚,扫视著这间多了向欢味道的办公室。最近忙著华光的事,他有两个多月没来找宁烨,看来这小俩口似乎进展得很顺利。 他不相信好友现在还敢否认自己爱向欢的事实,毕竟宁烨从来不曾这样任由别人侵入他的领域。 “呵呵,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说什么?” 还想跟他装傻。“你爱上向欢了。” “那又怎样?”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程良愉瞠大眼,“也就是说你承认了?” 看见好友一脸吃惊的表情,管宁烨扬扬眉,“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不会就是这个吧?”他一点都没有兴趣跟别人讨论他感情归属的问题。 “呃,不是。”程良愉记起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我是听说你二舅被追债追得很凶,现在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在躲讨债公司。” “那又如何?”他早就知道这件事。自从上次舅舅他们来公司闹过后,他就交代警卫禁止他们再出入上鑫。不过二舅还是打过几次电话来向他要钱,看在母亲的份上,他仍有汇给他一些生活费。 二舅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都一把年纪了,他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你不打算帮他吗?我听说他现在很惨。” “至少等他受够教训再说。” 听出他的话意,程良愉笑道:“所以你还是会帮他还掉那些钱?” “总不能真的看著他被那些讨债公司的人逼死。” 他想起向欢知道这件事后说的话── “我知道他很糟,不过给他一个机会吧,也许他会彻底洗心革面,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改呢?” 所以他决定给二舅一个机会,打算过几天出面替他还了那笔钱。 “咦,我好像闻到一股菜香味。”程良愉深吸几口气,眸光四处梭巡,这才发现搁在茶几上的一只餐盒,他走过去,拿起餐盒,准备打开盖子看看里面是什么菜色时,手一滑,餐盒整个打翻在地。 “你在做什么?”管宁烨没好气的怒道。 看著洒在地上的饭菜,程良愉心虚的摸摸鼻子,“抱歉,我不小心手滑了下,最多请你吃一顿午餐赔你嘛。” 两人都没有留意到,地上的饭菜里那用红萝卜雕成的两个英文字母i、y加一个心形的图案。 管宁烨脱口说:“外面的菜哪能跟向欢做的比。”刚才她送午餐来时,他还在开会,开完会才一走进办公室,程良愉就来了。 “这是向欢送来的呀?” “……嗯。” “难怪味道那么香,真是可惜了这个便当。”想起上次在宁烨家吃到的那顿可口的饭菜,他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管宁烨按了内线,请秘书待会进来将打翻的饭菜清理掉后,横了程良愉一眼。 “还不走。” “干么?” “你不是要赔我一顿午餐?” 程良愉笑咪咪的伸手搭上他的肩,一边走一边说:“请你吃午饭当然没问题,我好久没去你家了,今晚……” “没空。”管宁烨挥开他的手。 “你没空没关系,嫂子应该在家吧。” “她也没空。” 程良愉不满的抗议,“喂,你这家伙,朋友是这么当的吗?不过是想到你家叨扰一顿,干么这么小气?” “最多明天我请向欢多准备一个便当。”他不想让他们两人再碰面,那天他们谈笑自若的神情,令他看了觉得很碍眼。 闻言,程良愉顿时眉开眼笑,一脸好哥们的捶他一记,“这才像话嘛,不枉我当你是好兄弟。” 两人搭电梯下楼,甫走出公司大门,立刻有个人飞快的朝他们冲了过来,手上亮光一闪,接著血溅当场。 ***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嫂子不要担心。”看到向欢那张惨白的脸,程良愉觉得她的脸色比管宁烨还要糟,好像随时都会昏厥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看著手术室的门,她一双秀眉拧得紧紧的。 程良愉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他二舅被讨债公司的人逼急了,又没办法从宁烨这里要到钱,加上之前被宁烨解除了职务,他就把一切的事都算到宁烨头上,想报复他,才会做出这种事,还好当时宁烨反应极快,推了他一把,刀子才没直接插进心脏。” “是二舅做的?他怎么可以这么丧心病狂!宁烨本来打算过几天就要替二舅还掉那些钱的!”向欢心痛的说。 程良愉叹息的摇头,“他被警方抓走了,我想这一次,管伯伯应该也不会再容忍他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忽地打开,一名护士匆匆走了出来,“管宁烨的家属是哪一位?” “是我,我是他妻子,他怎么样了?”向欢连忙起身,著急的问。 “他失血太多,需要输血,但是现在医院血库里b型的血不足,必须要从别的医院调过来。” 向欢赶紧说:“我就是b型的,我的血输给他可以吗?” 见她一脸苍白的样子,护士犹豫了下说道:“要先检查你血液中的血红素够不够才能输。” “我以前也捐过血,应该没有问题。” “好,你跟我来。” 检查的结果,向欢可以输血给管宁烨,所以此刻她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的血一点一滴的被抽到血袋里,想像著这些血,最后会被输进管宁烨的身体里,成为支持他生命的一部份,她忽然间感到很欣慰。 *** 手轻抚著他的眉眼鼻梁唇瓣,向欢满眼是锁不住的爱恋。 她真的好爱好爱这个男人,这次他只是失血多了点,受了些伤,她的心就如此揪疼,她不敢想像一旦他有个什么,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为了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她轻喃。 管宁烨的唇瓣泄出笑声,“好,但是别再那样摸我了。”那轻柔的抚摸令他连心都在发痒。 他陡然睁开墨黑的眼直直望入她的眼里。 他的眼神是那样灼热熨烫著她的心,令她红了腮颊。她觍然的想缩回手,却被他的手握住,将她的掌心贴在颊畔。 “以后你想摸我,用力一点,别轻得像在搔痒一样。”他低笑道。 向欢抿著唇睇望他,接著俯下脸,大胆的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他捧住她的脸庞加深这个吻。 须臾,胶著在一起的唇瓣才分开,她听到他肚子发出声音,莞尔的出声,“你饿了?我去买早餐。” “我想吃你做的。” “好,我回去做。”她温柔的答应,依恋的睇他一眼,走出病房。 她离开后,管宁烨的病房来了一位访客──关雅如。 “宁烨,你的伤还好吗?” “只是小伤而已,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他记得昨天清醒过来后,良愉告诉他,已经将他被刺受伤的消息压了下来,所以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我昨天有事打电话给良愉,这才知道的。”关雅如在病床边坐下,将带来的水果礼盒放到一旁。“听说是你二舅刺伤你的?” “嗯。” “当初我就觉得你二舅心术不正、品性不端,但你爸却因为你妈的关系,盲目的宠信他们,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她知道一些管家的情形,忍不住埋怨起管志彬来。 知道她是在为他抱不平,但是听见她责备自己的父亲,管宁烨想起父亲前一阵子跟他谈的那席话,不由得沉吟了下。 “不能全怪爸,我做事的手段也太强硬了,才会逼得二舅走投无路,失去理智做出这种事。”因此他并没有打算要告二舅伤害,出院后,他会找个时间再好好的跟几位舅舅谈谈。 “宁烨,”关雅如深深望著他,柔荑覆上他搁在床边的手,深情的说道:“一听到你受伤的事,我好担心,更恨死你二舅了,他自己做错事还全怪到你头上,居然想刺杀你,太过份了!” 管宁烨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转移话题,“你妈的病怎么样了?她心情有好点了吗?” 见他有意避开刚才的话题,关雅如神色一黯。 “上次你介绍的那位禹牧师,有来跟我妈开导过几次,她的心情好很多了,谢谢。”顿了顿,她深吸口气,直接切入重点,“宁烨,你之前曾经说过要我等你两年,我……” “那件事算了。”他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你……”见他的视线忽然投向她身后,关雅如回眸,看见走进来一位长相娟秀的女孩。 看到她,向欢微微一愣,朝她点头示意后,望向管宁烨,“你有客人?” 他为两人做介绍,“她是向欢,这位是关雅如。” “关小姐,你好。”向欢来到床边,从盒里取出鲜奶与稀饭,“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有人来,所以只准备一份早餐。”她有些抱歉的表示。 “没关系,我吃过了。”打量了她一眼,关雅如优雅的起身,“宁烨,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没办法再待在这里,看著别的女人以妻子的身份服侍著他,那样的情景好刺眼。 目送著她的背影离开,向欢有些敏感的察觉到她跟管宁烨之间似乎有些什么,犹疑了下,她试探的问:“关小姐好漂亮,她是你的朋友吗?” “嗯。”管宁烨轻应一声,专心吃起早餐。 见他似乎不想继续这话题,她也没有再追问,回想著刚才关雅如临走前,望著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眷恋的目光。 那个女人该不会是爱著宁烨吧? 这个想法令她不自觉的轻蹙起眉梢,也忽然想起昨天中午为他送去的午餐。 他看到那三个红萝卜雕刻的字,应该明白她的心意了吧? 对于他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向欢有些惴惴不安,犹豫著要不要问他。 “那个……” 她才刚要开口,便听见管宁烨说:“对了,我受伤的事,暂时不要告诉爸爸,等我出院后,我再告诉他。” “呃,好。”她忍不住吞回到唇边的话,心忖著他刚受了伤,可能暂时忘了那件事,还是等他好了再说。 *** 第二天中午,关雅如又来了。 “宁烨,我帮你买了午餐……”走进病房,她才发现他与向欢正在吃午餐,她微愕了下,脸色便恢复从容,“你们已经在吃饭了呀,怎么这么早?”还不到十二点,她特意提前过来,想跟他一块吃午餐,想不到向欢更早。 “呃,宁烨说肚子饿了,所以我就早点回去做菜。”看著手上提著餐盒的关雅如,再看看桌上自己与管宁烨吃到一半的饭菜,向欢有些尴尬的想著该不该邀请她跟他们一起吃。 “这样呀,这些菜是向小姐自己做的?”瞄一眼桌上的饭菜,关雅如唇畔挂著应酬式的假笑。 “是,那个……要一起吃吗?”觉得让她看著他们吃饭似乎怪怪的,向欢还是礼貌的问了下。 “谢谢,我吃自己买的便当就行了,以前宁烨最爱吃这家饭店做的便当了。”关雅如微笑的觑向他,“怎么样?还吃得下吗?我多买了你的便当喔。” 管宁烨摇头。“我吃不下了,先放著吧,良愉待会应该会过来,如果他还没吃的话,可以给他吃。” “嗯。”这间vip病房,有个小客厅,摆了一组沙发,关雅如在他旁边的那张单人沙发坐下,闲聊般的问:“宁烨,你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伤口若是没有发炎,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一向闲不下来,要你整天待在医院里,什么事也不做,一定受不了吧?我记得有一次你盲肠炎住院,还不忘把公事带到医院去……” 关雅如一边优雅的进食,一边不停的说起两人以前在一起的事,丝毫不顾忌向欢就在一旁。 她是想藉著这些回忆让他想起两人这些年来的感情,同时让向欢感到难堪。她与宁烨这几年来的深厚情谊,可不是与他只相处几个月的她比得上的。 对于她提起的那些往事,管宁烨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淡应。 但在一旁静静倾听著关雅如提起以前那些她未曾参与的事,这次向欢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 她心里有些慌了,关雅如优雅美丽、聪慧能干、口才伶俐,这些都是她远远及不上的。将如此平凡的她与亮丽的关雅如摆在一起,只要是有长眼的人都会挑选关雅如吧。 如果她对宁烨真有意思的话,她是不可能抢得赢她的。 向欢愈想愈惶然。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轻抚著她的脸庞,“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她挤出一抹笑。 “是不是睡不习惯这里的床?”可能是吃了药的关系,昨晚他很早就睡了,然后一觉到天亮,没有发现到她睡得不安稳。 “嗯,有点。”她最近很容易疲倦,但不知为什么却又睡不著。 “今晚回去睡,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可是……” 关雅如立刻接腔劝道:“就是呀向小姐,既然宁烨都这么说了,你晚上还是回去睡吧。医院有医生、护士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心里盘算著,等向欢晚上离开后,她再过来陪他,她有话想单独跟他谈,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我只是受了点伤。又没严重到手脚不能动,没什么好担心的。”管宁烨揉揉向欢的发。 “……嗯。”她低应一声。 看见他对向欢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匿举止,关雅如眉目微微敛起。 她蹙眉搜寻著脑中回忆,却怎么也没印象,他曾经这样对过她。 难道……不、不可能,她跟宁烨交往了四年,她对他很了解,他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交往这四年来,他甚至不曾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这四年来有多少女人企图引诱他、想抢走他,却没有人能做到,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不会那么容易就动摇的。 只要今晚他听见她的决定,他对她的态度一定不会再这么冷淡。 *** 当晚,关雅如白跑了一趟,因为向欢说── “留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我就算在家也睡不著,你让我待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我保证今晚一定会好好睡觉。” “上来吧。”深深看她一眼,管宁烨挪了挪位置。 向欢不解的望著他。病床是单人的,他的意思是…… “上来睡。”他有些不耐烦的再说一次。 “可是床很小。”她不由得迟疑。 “挤一挤还是能睡两个人的。” “这样会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我没那么脆弱,只要你不要用力撞就没事。”他下最后通牒,“如果你不回去的话,就快点上来,我要睡了。”晚上吃下的药让他昏昏欲睡。 向欢赶紧爬上床,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侧。 看她缩成一团,管宁烨唇畔轻泄一笑的舒臂拥著她。 “不要缩得像只虾子一样,像平常那样睡就好了。” 他的手轻抚著她的背,让她不自觉的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她面向他侧睡著,因为床太小了,两人的身子紧密的靠在一起,她的心跳得好快,但胸口却热烘烘的。 管宁烨将灯光转暗,嗓音带著睡意的低声说:“我要睡了,你也快睡。” “嗯,晚安。”看著他的睡颜,向欢噙著笑闭上眼。 因此当关雅如来到病房时,看到的便是两人相拥而眠的亲密情景。 她狼狈的一震,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退出病房后,她咬紧下唇,美艳的脸孔上流露出一抹不甘心。 *** 第三天,关雅如又来了,这次她是晚餐时间来的。她打算用完餐后,打发向欢回去,今晚她非跟管宁烨单独相处不可。 她依然买了两个以前他爱吃的那家饭店的便当,但同样的,她来的时候,他与向欢已在用餐。 看见桌上其中一个盘子里的菜时,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但让她讶异的是,管宁烨竟然把它们都吃了进去──那些刻意雕成心形的红萝卜。 这次她留意到桌上的菜有三分之二都进了管宁烨的嘴里,他看起来食欲似乎很好,她不记得他以前的食欲有这么好,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一派轻松得仿佛在享受著什么山珍海味,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以前的他是这样的吗?他脸上的表情有这么柔和吗? 然而看著管宁烨吃下那些刻成心形图案的红萝卜,向欢的心却是轻快不起来。 她是故意再把红萝卜雕成心形的,但他居然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吃下去,看到这些心形的红萝卜,他没有联想到什么吗? 如果他忘了她那天在餐盒里排的那三个字,现在是不是也该想起来了,为什么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她都已经这么明白的跟他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他不明白吗? 还是……这意味著他沉默的拒绝? 在场的两名女子各自怀著不同的心思,今天的晚餐吃得特别的安静,管宁烨自然不知两人的想法,用完餐后,便迳自拿起今天秘书送来给他批阅的公文,同时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一心二用。 向欢收拾好碗盘,切了两盘水果过来,把一盘递给关雅如。 “关小姐,用水果。” “谢谢。”关雅如点头道谢。 “不客气。”她将另一盘放到管宁烨手边,再取出待会他洗澡时要换穿的衣物放到床上,然后拿著铝线坐在他对面,折著客人向她订做的飞机模型。 一股静默充斥在病房里,管宁烨和向欢都很自在,只有关雅如有些坐立难安。 她假装很认真的在看著新闻,实际上却不停的在脑海里想著,要怎么打发向欢回去。 “雅如,你没有其他的事吗?”管宁烨冷不防的出声问。 “没有,我今晚没事。” “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 她将他冷淡的催促当成是在关心她,娇容漾起了笑靥,“在这里也算是在休息呀,又不用做什么事,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跟你在一起了。”她的眼对他放送著电波,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叫向欢快点滚出去,好让两人单独相处。 管宁烨却别开眼,睇向专心折著铝线的向欢。“伯母自己一个人在家吧,既然有时间,你还是早点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关雅如拧起眉,终于察觉他是在赶她。 “嗯,说的也是,”她微笑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向欢送她到门口。 “关小姐,再见。” 冷瞥她一眼,关雅如嘴角轻抿一下,旋身离开。 她不会放弃的,宁烨一定只是在生她的气,才会这么对她的,等她对他表明心迹后,他们一定能再像从前那样。 第八章 翌日,管宁烨便出院了,在家休息两天,他利用一天的时间,找来三位舅舅恳谈一番,即使无法立刻化解彼此之间的芥蒂,但大家也都比较释然了。 尤其是他的二舅,对于他没有提告,还拿出一笔钱替他还了那些债,不禁痛哭流涕的在管宁烨面前认错。 他与三位舅舅的恩怨,到此算是结束了。 第三天他便如常的到公司上班。 站在厨房里,向欢长叹一声。她连续雕了两天心形的红萝卜,宁烨却依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想起他与关雅如之间那股古怪的气氛,她心里仍是沉甸甸的。关小姐连续几天都到医院去看他,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般朋友的交情,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她看宁烨的那种眼神,在在都让她无法不担心。 她原本还以为,就算宁烨没有她那么爱他,至少也是喜欢她的,难道这是她的错觉吗? 那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体贴又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为她挡下父亲的催促? 为什么在床上时,他有那样火热的眼神?为什么要那样狂烈的吻她? 都只是因为欲望吗? 向欢惶然的想著。她该当面向他问个清楚吗?但,万一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呢?万一他说他对她没有一点感情,这一切只是为了履行跟父亲之间的交易呢? 想起当初她问他为什么答应这件婚事,他的回答是── “为了钱。” 当初跟他结婚,她也是满心不情愿,可是生活在一起后,她渐渐发觉他的好,进而爱上了他。 她以为他也是如此。 回忆著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向欢很难相信,管宁烨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要他有一点点,一点点爱她就够了。 缓缓轻吐出一口气,她告诉自己,“不,我不能太贪心,只要他不讨厌我,肯让我继续待在他身边就够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 提起精神,开始为他准备午餐。他受了伤流失不少血,她特地准备了些补血的食材,再熬了碗补血的中药。 思及因为上次的输血,此刻他的体内流著她的血液,仿佛自己的一部份与他融合在一起,就不禁满足的笑了。 向欢料理好后,便提著午餐来到上鑫。 即使来了这么多趟,秘书跟她很熟了,她还是客气的问:“林秘书,请问总经理在吗?” “在。”总经理早就交代过,只要总经理夫人来,不需要通报直接让她进去。 “谢谢。”微笑道谢后,她走向管宁烨的办公室,看见门板微微开启,传出来一些对话声。 她认得那是关雅如的声音,秀眉不由得颦起,轻轻伸手将门板推开一些,眸光一扫,呼吸立刻为眼前的情景一窒。 “宁烨,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体谅你的难处,在你开口问我能不能等你两年时,我竟生气的打了你一巴掌,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那时候突然听到你要娶别的女人,我的心都慌了,一气之下才会那么做的。” “我不怪你,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别再提那些了。” “不,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爱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忽然瞥到站在门口的人影,关雅如一念闪过,立刻投向他的怀抱。 背门而立的管宁烨皱眉伸手想推开她,她的双臂却抱他抱得更紧。 “我知道当初你是不得已才离开我的,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彼此相爱,你被迫要迎娶别的女人,你的痛苦一定不亚于我。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要等你两年,我要现在就跟你在一起,就算要我没有名份的跟著你,我也愿意。”说著,她拉下他的颈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上他的唇。 这几天她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向他表明心迹,她不想再等下去,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所以她今天才会主动来公司找他。 看到这里,向欢旋身离开,将午餐交给林秘书。 “林秘书,麻烦你帮我拿给总经理好吗?” “咦,您不自己送进去吗?” “他有客人在,我不方便进去,我先走了,谢谢你。”向欢不禁佩服起自己,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心里明明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 “不客气。”林秘书没有察觉到她异样的神色,答应了下来。 镇定的走向电梯,来到一楼后,她步履沉稳的朝开来的车走去,直到坐上车,她伪装的冷静才轰然崩裂。 她捂著唇,眼泪霎时掉了下来。 原来如此,爸的逼婚不只令她跟王文谦分手,同时也令宁烨不得不忍痛跟女友分开。 所以那天她特地雕了那些红萝卜向他吐露情意,他才会一直没有回应。 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而她是那个第三者,是她介入了他们两人之间,害得他们被拆散。 这几个月来的幸福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不属于她。 到头来,她只是作了一场白日梦,而梦终究会醒,醒来后,却是如此的疼痛。 *** “今天中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回到家,管宁烨在向欢过来接走他脱下的西装外套时问。 “我看到你有客人,所以就把午餐托给林秘书,请她等你的客人走了再帮你送进去。”她背对著他将外套挂好。 “你有听到什么吗?”管宁烨试探的问。 他不希望雅如说的那些话被她听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因为他跟雅如的事已经过去了。 没错,他是曾要求雅如等他两年,在这两年内,他会让向欢生下两个孩子,然后就跟她离婚。 那时他是这么想的,但雅如一口就拒绝了,而后来他也改变了心意。 他以为这件事会就此作罢,没料到雅如会再重提此事,还想跟他复合。 “什么?”听到他的话,向欢微微一震,呐呐的出声。 “我跟她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没有。”她立刻否认,“我一看见你有客人就走了,没听到你们说的话。”她承认自己很鸵鸟,想著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继续跟他这样生活在一起。 她不想离开他,她可以装聋作哑,只要能让她继续待在他身边就好。 她忽然想到关雅如说,他要她等他两年,换言之,两年后他就会离开她,回到关雅如身边去了。 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最多也只有这两年。 只有两年! *** “嗯……对不起,我到洗手间一下。”在才艺教室上课还不到一个小时,向欢便因为反胃而到洗手间吐了两次,吐完觉得舒服了些,她才姗姗走回来。 一名学员笑问道:“向老师,你是不是怀孕了?”老学员都知道她结婚半年多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怀孕?”她怔了下,接著瞠大了眼。她怀孕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这几天是胃病又犯了,所以才会反胃作呕,没有去想到怀孕这个可能。 见她一脸吃惊的表情,另一名学员说:“也有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或是肠胃型感冒,老师下课后,还是到医院去检查看看比较好。” “嗯,也对,谢谢。下课后,我会去医院看看,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课上完,向欢便直接到医院,却迟疑著要挂哪一科。肠胃科还是妇产科呢?忽然她想起月经虽然来的时间一向不是很固定,但这次已经超过一个半月还没来…… 一个多小时后。她从妇产科走出来时,还处于震惊的状态。 她真的怀孕了! 透过超音波,她看到她的肚子里有两个小小的胎儿。 失神的看著医生给她的那张超音波图,半晌后,她终于回神,惊喜的取出手机想打给管宁烨。 猛然思及一事,她黯然的收起手机,喜悦的感觉还维持不到五分钟便消逸无踪。 她仰起脸,凝望著清蓝的天空。她怀了双胞胎,九个月后,她会一口气产下两名宝宝,宁烨跟父亲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届时,他就会回到关雅如的身边…… 向欢掩著唇笑,笑声却带著啜泣。 她倾尽所有的去爱一个人,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没有一个人爱她? *** “恶……”到洗手间吐完后,向欢一出来就看见管事烨脸色难看的望著她。 “你吐得这么严重,真的只是胃发炎?”她已经连吐了几天,他原本要带她去看医生,她却说去看过了,是胃发炎,已经吃了药,还说以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形,过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只是胃炎。”她还不想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她希望他能多留在他身边一些日子,如果他知道她一次怀了两个宝宝,一定会很开心吧,他可以提早跟关雅如在一起了,不需要等到两年。 她苍白的脸色让他很不放心,但她这么坚持,他也只能再次叮咛,“这两天如果再没有好转,就到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嗯。”宝宝,帮帮妈妈,别再让我吐了,要不然……我们就得提前跟你爸爸分开了。向欢默默在心里对肚里胎儿说。 对了,她记得他后天要到日本一趟,等他回来,她再骗他说她去检查过了,这样应该能再瞒他一阵子。 “你后天到日本,要搭几点的飞机?”她转移话题。 “早上九点。”他抄了去返行程的班机时刻表给她,“这是去跟回程的班机时间。” “那天我送你去机场。” “公司司机会送我去……”想到这趟出差要去日本三、四天,会有好几天见不到她,管宁烨改口说:“也好,你送我去吧。” *** 看她临出门前,又到洗手间去吐了一次,管宁烨拧起眉叮嘱她,“记得今天要去医院检查。” “嗯。”向欢答应一声,开车送他到机场。 刚到机场,管宁烨手机铃声响起,听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脸色陡然一白。 “喂,雅如,我刚到,马上就进去,你在哪里……” 他要带关雅如一起到日本?! 她掐紧掌心,目光低垂的瞪著方向盘,胸口阵阵钝痛,她觉得没办法呼吸,仿佛快要窒息一样,耳边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她想起结婚这半年多以来,他们连蜜月都不曾去过,一起出去玩,只有那一次他带她到游乐园去,她却被那个自由落体的游乐项目给吓得半死…… “向欢,我说的话你有听到吗?”管宁烨叫了她两次,见她一直低著头都没回应,不禁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 “啊,什么?”她猛然回神,抬头望向他。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有吗?”她下意识的摸摸面颊。 管宁烨担心的伸手抚著她的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黑眸里流露出一抹关切。 “没有呀,我很好,”她平静的摇头,“你要下车了吗?这里不方便停车,送你到这里,我就不进去了。” “好,你先回去,马上到医院去做检查。” “嗯,那我先走了。”向欢将车驶离,出了机场之后,再也难以维持冷静,她将车停到停车场,双手掩面,肩膀颤抖,泪水从指缝中滑落。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即使他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她待在他的身边就好,但是亲耳听到他要带关雅如到日本,仿佛迎面向她投来一颗炸弹,将她的心当场炸得粉碎。 回想起他离开前那关心的神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为了想待在他身边,竟然对他隐瞒了她怀孕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她泪涟涟的按著腹部,“宝宝,妈妈好坏,妈妈贪求著爸爸的温暖,所以不想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 “天哪,老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不要告诉我,你打电话来是要叫我起床尿尿!”半夜被吵醒的程良愉没好气的吼道。 “我现在人在日本,良愉,你帮我回家看一下向欢……” “看向欢?你有病呀,半夜两点,打电话给我叫我去你家看你老婆?” 管宁烨焦躁的说:“我打电话回去一直没有人接,我怕出了什么事,麻烦你帮我回去看一下。” “她会不会睡著了,没有听到电话声?”程良愉打了个哈欠,不以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从下午就一直打到现在,她的手机也一直没开,她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也许你不在,她难得轻松一下,跟朋友在外面聊得比较晚,手机刚好又没电了。” “她不是那种女孩,良愉,帮我过去看一下。” 听见好友的嗓音带著罕见的急切和恳求,程良愉清醒不少,也没再调侃他。 “好吧,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等一下,如果她不在家,你到医院找找。” “到医院?你想太多了吧?” “她最近胃不舒服,常常吐,我叫她今天到医院去检查。” “哪一家?” “她应该是去新和医院。” “好,有什么消息我再打给你。” 不久,程良愉来到管宁烨的住处,他按了很久的门钤,将隔壁邻居都吵醒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想起好友交代的话,他赶紧驱车到新和医院,询问向欢是不是住院了。 得到的答案是查无此人。 心忖说不定她是跑到别家医院去了,但,他打电话问遍所有的医院,都没有向欢住院的消息。 忙到早上六点,回报管宁烨后,他老兄却要他再跑一趟他的住处,但还是没有人应门。 最后,管宁烨从日本打电话回管家大宅,请老管家将他放在那里的一副备用钥匙送来给程良愉,这才能开门进到屋里,将楼上楼下都找了遍,却不见任何人影。 直到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到一张纸条── 我怀孕了,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所以你答应爸爸的事算是完成了,你自由了,去拥抱属于你的幸福吧。 “这是什么意思?”听到程良愉转告的话,管宁烨在电话彼端发飙的吼。 “你听不懂吗?她说她怀孕了,你跟她爸的约定算是完成了。”他将话筒拿远一些,再补上几句话,“所以你们……两不相干了,应该是这样的意思吧。” “她怀孕了?”低沉的嗓音透著惊诧。 “对,她纸条上是这么写的。”程良愉答道,接著,他耳边又再飘来一句同样的话。 “她怀孕了?”这次的嗓音则带著浓浓的困惑。 “没错,她是这样写的。”他很有耐心的再回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透著愤怒的嗓音厉声问。 “她纸条上没写,你不知道吗?”话一出口,程良愉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如果宁烨知道,他刚才就不会那么震惊的一直重复那句话了。 “她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管宁烨额上青筋暴跳,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他阴鸷的说:“她这几天一直在吐,难道不是因为胃病,而是怀孕?” 程良愉很认真的与他讨论,“呃,极有可能,听说女人怀孕多少都会有孕吐的现象,我大嫂刚怀孕的时候就吐得很厉害。”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三秒,接著一声怒咆传来,“该死的,她怀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揉了揉被他的吼声震得发疼的耳朵,“这个嘛……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没有?”程良愉狐疑的道:“你再仔细想想,她一定曾经透露过什么。” “我想不出来,我们这阵子一直都很好。”所以他才会无法理解她竟然留下一张纸条就一走了之。 “是吗?那就怪了,还是她本来就打算一怀孕就要离开你?你不是说过你们俩的婚姻,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替向勤生下两个孙子,现在她一举怀了双胞胎,接下来只要将宝宝平安生下来,就算达成任务了。” “难道是向勤把她接走了?”想到这点,管宁烨脸色铁青。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如你直接打电话问问……”程良愉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线了。 管宁烨立刻打电话给向勤,然而向勤连向欢怀孕的事都不知道,更别提她人在哪里了。 第九章 早上八点多,老街上已经有些早起的游客漫步著,这条老街以木雕闻名,街上自然少不了木雕店,还间杂了不少小吃店或是其他手工艺品店。 位于老街的末端有间两层楼的老房子,此刻屋外灿烂的晨阳暖暖的投射进来,在二楼沉睡中的人慵懒的睁开了眼。 看见窗外晴朗的好天气,唇瓣轻扬淡淡一笑,她下床准备要去盥洗,每踏出一步,她都格外小心翼翼。 盥洗完,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她走到阳台,往下望去,看见底下停了辆深蓝色的轿车,她跟从车里下来的人打了声招呼。 “文谦,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看见二楼探出的身影,王文谦斯文的脸上露出笑容,“我昨天回家,从家里带了些我爸妈种的菜来给你。” “你等一下,我下去开门。”向欢还是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医生叮咛她,怀孕初期,胎儿还不是很稳定,因此要特别注意。 来到楼下,她打开门让他进来,看到他提了两大袋的新鲜蔬菜,她不好意思的说:“你不用常常送菜来给我,这里买菜也满方便的。” “我爸菜种很多,家里也吃不完,丢了可惜,算是我请你帮忙消化好不好?”王文谦笑著说,替她将菜提到后面的厨房。 向欢知道这只是他想让她安心的借口,她跟在他身后走向厨房,轻笑道:“当你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那天从机场回来后,她便决定要离开管宁烨,成全他和关雅如,但一时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她徘徊街头时,遇到了王文谦。 也许是她当时的神色真的很差,他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对劲,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我想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该上哪里去。”她茫然的说。 “你跟你先生出了什么事吗?”闻言,王文谦惊讶的问。 她沉默著没有回答,他也体贴的没再追问,还主动提议,“如果你不知道去哪里,要不要到苗栗?我家在苗栗的老街上有一间空房子……”他突然想到她父亲是旭扬集团的总裁向勤,尴尬的说:“不好意思,我想你应该是要去住饭店吧。”身为向勤的女儿,丈夫又是上鑫集团的总经理,就算是想离家出走,又怎么会没有地方住。 听见他的话,她连忙说:“不,我没有要去住饭店,如果方便的话,那间房子可以租给我吗?” “不用租啦,借你住。” “我可能要住一段时间,还是用租的比较好,要不然,我会住得不安心。”然后,她便来到了这座山城的老街。 她住在二楼,在一楼开了间小小的手工艺品店,里面陈列的都是她亲手做的作品。 替她将菜放好,听到她的话,王文谦眼神黯了下来。 “是我不知道珍惜身边的人,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 他重视朋友,是因为他想得到大家的肯定,他不敢推掉朋友的要求,是害怕得罪人。 与向欢交往后,他把她当成自己人,所以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应付她,她的需求永远都摆在第二位,他觉得她应该成为他的后盾,支持他的一切,而不是处处要他费心照顾。 但直到跟郑明丽交往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郑明丽要求他事事以她为重,不准他因为朋友的事而疏忽她,要他随传随到,只要有一点耽误,她就大发脾气,跟他大吵大闹。 交往三、四个月后,他再也受不了她那种让人窒息的骄蛮,跟她摊牌分手了。 但她最后几句话却让他彻底反省了自己── “王文谦,你不知道亲疏有别吗?你不先对身边的人好,却跑去对别人好,这算什么?你根本是个没有自信的人,所以才想事事讨好别人,美其名是热心助人,实际上只是个不敢开口说不的滥好人而已,难怪连那么好脾气的向欢都受不了你,跑去嫁给别人。” 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向欢转开这令人沉闷的话题,“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她跟王文谦之间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了,因为早已清空的感情无法再填回,她现在心里住著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知道她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王文谦也立刻收起落寞的情绪,“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呀?” 她搬来这里一个多月了,却一直不肯透露究竟发生什么事令她决定离家出走,他很想知道,但她若不肯主动说,他也不方便一直追问。 “我才刚起床,昨天在赶一个客人订制的皮雕,做到十二点多才睡。”这间房子位于老街的末端,游客很少会走到这么远,但只要来过她小店的人,通常都会说出一句话── “哇,好漂亮,而且好便宜。” 所以他们离开时,几乎都会买走一两样她的作品。她刻意把价格压低,采薄利多销的方式经营这家店,因为现在她没在才艺教室上课,收入多仰赖这些作品,加上又有了孩子,所以她必须更积极的赚钱才行。 “这里地点虽然不好,但你的生意好像还不错。”就因为位置不佳,这房子一直租不出去。 “还算可以,昨天有个人说要批我的货到台中一家百货公司卖,要我多做些作品出来呢。”她兴匆匆的与他分享好消息。 王文谦迟疑了下问:“你是不是很缺钱?”当初听到她要开店,他以为她只是要用来打发时间,后来发现似乎不是这样,她很用心的在想要怎么经营才能把她的作品推销出去。 “我要生活呀。”向欢笑笑的说,开始做起自己的早餐。 他脱口道:“可是你爸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见她说:“他是他,我是我,这些年来我没有用过他的钱。” “对不起,以前我这个男朋友当得很失职,疏忽了你,不曾用心听你说心事,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眉眼带愁、强颜欢笑?”即使她没说,他也看得出来她很不快乐,心里像是压抑了很多事,悒郁不乐。 半晌,她才幽幽轻吐,“你知道吗?我生日那天,本来是想跟你商量我爸逼我嫁给管宁烨的事,可是我等了好久,你却一直没来……” 闻言,王文谦一脸震惊,自责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商量这件事,对不起、对不起……”他这才明白自己伤她多深,那时她一定很彷徨无助,而他却跑去安慰失恋的郑明丽,还在电话里责备她不成熟。 “都过去了,你不需要介意。”她徐徐说出与父亲之间的事,“我爸逼我嫁给他,目的只是希望我能为他生下孙子,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在我爸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个平凡、懦弱、没用的女儿,我成绩差人又不聪明,从小他就看不起我,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想他甚至连认我都不想。” 听到她说这些,王文谦能想像她与向勤之间的父女亲情有多薄弱。 “你以前从没提过你还有个父亲,我一直以为你爸早就不在了。” “对于一个以我为耻的父亲,我不想提,而且在这之前,我们也很少往来,要不是因为他一直生不出其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再来找我,逼我嫁人。” 王文谦忍不住心疼的拥著她的肩,歉疚的开口,“我真的很差劲,在你最难过的时候,竟然没有陪在你身边。” 向欢轻轻的往旁一站,躲开他伸来的手,“我说这些话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他失落的收回了手,“婚后,管宁烨对你不好吗?” “不,他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不能自私的只想著自己,所以才会离开他。” “这是什么意思?”看见她提到管宁烨时,那种心疼却又充满思念的表情,他眸光一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你爱上他了?” “我……”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向欢望向走道。 当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映入视野。她震住了。 “终于找到你了。”管宁烨咬牙切齿的说,冷怒的黑眸恶狠狠的凝锁著她。 *** 注视著眼前这个阔别一个多月,令她思念如焚的男子,向欢所有的声音都梗在喉咙,一时发不了声。 “你……”瞥见站在一旁的男子,竟然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王文谦,管宁烨铁青著脸,“你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所以才离开我?” 这一个多月来,他找她找疯了,还请了好几家征信社调查她的下落,他甚至无心再处理公事,而将父亲从日本请回来坐镇。 随著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她的下落,他的心情愈来愈烦躁焦虑,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直到今早,某家征信社终于传回她的消息,他立刻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她跟那男人有说有笑,胸口窜烧起熊熊妒焰,狠狠烧痛了他的心。 向欢用力摇头,“不是,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朋友?你离家出走,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只是朋友?”他阴沉的嗓音透著一抹被背叛的心痛。 他凌厉的眼神与愤怒的诘问,让向欢委屈的垂下眼,“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也无所谓。”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个,他心里早就另有所爱,现在来追究她跟王文谦之间是何种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无所谓?你以为我会让你怀著我的孩子跟他双宿双飞?”管宁烨的眼神冰凝得吓人,若不是理智还在,他早就上前拧断王文谦的脖子。 王文谦被他冷冽的目光看得一凛,背脊窜过一阵恶寒,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好像随时可能扑过来杀了他,他不得不出声解释,“不是这样的,管先生,你误会了,我跟向欢现在真的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向欢第一次看见管宁烨这么愤怒的表情,他用那种炽烈中带著心痛的眼神看著她,让她的心忍不住揪紧,接腔解释,“我没有想要跟谁双宿双飞,我离开只是为了成全你。” “成全我什么?”他咬牙冷问,逼自己冷静下来。 “成全你跟关雅如。” “我跟雅如?你为什么要成全我跟雅如?”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爸的逼婚而被迫分开,现在我怀孕了,你跟我爸的协议也算完成了,你们可以再在一起,用不著等到两年。”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管宁烨气得上前想用力摇醒她。 看到他朝她走来,一脸阴沉,向欢害怕的往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看见他抬起手,她本能的举起手臂护住头部。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以为他会打她?!管宁烨失控的在她耳边吼道:“我这辈子会揍任何人,但绝不会动手打你。” 可是他的脸色好恐怖,她没有办法不怕!向欢有些结巴的开口,“我、我怀孕了,医生说最好不要受到太大的刺激,以免动到胎气,所以你、你可不可以后退一点?”他逼得她太近,她的心律开始不整,呼吸急促而紊乱。 王文谦悄悄的离开了,他明白向欢与管宁烨之间已没有任何人介入的空间,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都只看得到彼此。 瞥见她脸上的畏色,管宁烨强忍著怒气,往后退一步。 “我跟雅如早就分手了,用不著你成全。” 向欢立刻驳斥,“你骗人,你明明还带她一起去日本。” “我什么时候跟她一起去日本?”这种不实的指控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最好说明清楚。 “我亲耳听到的。”她不懂她都表明愿意成全他们了,他为何还要隐瞒她。 管宁烨不敢置信的瞪著她,“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说带她到日本去?” “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她拧眉用力瞪回去。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驳斥。 “我明明亲耳听到的。” “什么时候、在哪里?” 事到如今他还不肯承认,非要她把一切都挑明了说吗?向欢又气又伤心。“在我送你到机场的时候,你接了通电话,一开口就叫雅如。” “……”管宁烨拍了拍额头,怒极反笑,“那个雅如不是关雅如,他是我的特助温亚儒,亚洲的亚,温文儒雅的儒,他要跟我一起到日本,那通电话是他打给我的。” 向欢整个人傻住了。 “你知道他吧,你们应该见过很多次面。” “我……只知道他叫温特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叫温亚儒。”她愕然道。 “特助只是他的职称,又不是他的名字。” “……” “你就是为了这个荒谬的误会而离家出走?”瞅著她一脸怔愣的表情,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她再想起另外一件事,“……可是那天我在你办公室外面,明明听到关雅如说你要她等你两年的。” 管宁烨咬牙道:“我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听见我跟她谈的话,你当时回答没有。” “我……那时候……”向欢垂目哑然的瞪著自己的足尖,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明,自己当时那种震惊又心痛的心情。 他抬起她的脸轻责,“你要偷听就该把话听全,居然只听到一半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的看著他。 “没错,当初我是曾希望她等我两年,但是她一口拒绝了,后来我们结婚后,我就改变心意了,所以那天她再提起这件事,想跟我复合时,我拒绝她了。”见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他问:“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我在你便当里放的那三个用红萝卜雕成的字,你一直都没有回应。”她轻声的说,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向他。 没错,误会都解开了,可是她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她? “三个字?你在说什么?”管宁烨一头雾水。 向欢踌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出声,“就是你被你二舅刺伤的那天,我在你的餐盒里放了三个字。”见他似乎还是想不起,她打开水龙头,手指沾了些水,在咖啡色的桌面上写下那三个字。 低眸瞥见她写的那三个字,他深睇她一眼,摇头,“我没有看到。” “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摆进去了。”闻言,她霍然抬头。 “因为那个便当我还来不及吃就被良愉给打翻了,所以那天中午我才会跟良愉一起要到外面吃午餐,这才被埋伏在外面的二舅给刺伤。” 这么说,他真的没有看到,那…… “你还有什么话想问我,趁现在一次问个清楚。” “我……”她瞟著桌上那三个尚未干涸的字迹,嗫嚅的启口,“那个……那你现在看到了,有什么感觉吗?” 管宁烨挑眉睨觑著她,“我看不懂你写的字,有什么话用嘴巴说。” 他是故意的吧。向欢轻咬著唇,带丝恼意的嗔瞪他。 “说呀,想问什么直接用嘴巴问,用写的我看不懂。”他唇瓣挂著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深吸一口气,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问出心里最在意的答案,“我爱你……你爱我吗?” 存心吊她胃口似的,管宁烨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件事我晚一点再回答你,你先把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解释清楚。” 知道他是存心的,向欢有些生气了,别开脸故意说:“我们旧情复燃。” “再说一次!”他危险的眯起黑眸。 看到他刹那间变色的神情,胸口的委屈消失了,她感觉得出来他在吃醋,轻笑出声,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那天送你到机场回来后,我心里很难过,想成全你和关雅如,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上哪里去才好,就在街上随意的逛,无意间遇到了文谦,知道我没有地方去,他就好心把这栋房子租给我,他假日回苗栗老家看他爸妈时,会顺便过来看看我,今天早上他就拿了些他爸妈种的菜过来给我。”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纳闷的问。该说的她都说完啦,他还想知道什么? 他冷眸瞪她,“你们以前交往过,你对他还……余情未了吗?” “我跟他之间早就成为过去了,现在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任何的男女私情。”向欢微笑的解释。他这么在乎这件事,就表示他很在乎她吧。 对于她的说明,管宁烨总算满意了。 “该你说了。”她期待的仰首凝视著他。 他舒臂拥住她,深黑的眼定定的注视著她,低斥,“笨蛋,我不爱你,又怎么会来找你?”接著,他吻住她,用狂热的唇舌倾吐著这一个多月来的思念与煎熬。 他炽烈的吻宛如飓风席卷了向欢,她胸口发热,眼角湿润,动情的回应著他,两人的唇瓣密密胶著在一起,气息与津液也融在一起,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与他是如此的契合。 他们相呼应著彼此、渴求爱恋著对方。 感动得流泪,她滑落的泪水渗进两人的嘴里。 嘴里尝到一丝咸味,他这才发现她哭了,他移开她的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好好的,怎么哭了?我弄痛你了?” 她含泪笑道:“不、不是,我是太、太开心了。”好幸福,幸福得令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梦。 他伸掌接住从她脸上跌落的一滴泪,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泪也曾这样落在他的掌心,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此刻胸口涌上的怜惜、心疼、不舍、爱恋等诸多的情绪,交织出他对她难以言说的浓情,所以她的泪变得好烫,瞬间烫到了他的心。 “听好了,这种话我不会常常挂在嘴边说。”他低沉的嗓著透著深情在她唇边呢喃,“我爱你。” 听到他亲口说出这三个字,她的泪落得更凶,又笑又哭的。 管宁烨将她揽进怀中,轻抚著她的背,怜宠的语气透著一丝警告,“下次有什么事,当面问清楚,不准再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 “嗯。”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承诺的低应。 *** 管宁烨以为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该告白的也都告白了,这下她总该跟他回去了,但这赅死的女人,竟然对他摇头拒绝── “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 “我跟他们已经有很深的感情,不想跟他们分开。”她喜悦的脸上渗入了一抹不舍。 “他们是谁?”他嗓音一沉,眸光顷刻间燃起怒焰。 向欢将他的手轻轻的按在她的腹部,脸上闪动著即将为人母的慈爱。 “我不想将他们交给爸爸,我想亲手把他们抚养长大。” 管宁烨垂目望著她的腹部,这才明白她指的是她肚子里的胎儿。 “我无法想像等我生下这两个孩子,爸爸把他们带走时,我会有多伤心。” 她面露一抹郁色,继续说:“当初还未怀孕时,对孩子的感觉是很抽象的,也不觉得生下孩子后跟他们分开会感到痛苦,可是,现在他们就在我的肚子里,我可以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他们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骨肉,我不能忍受有人从我身边将他们夺走,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 管宁烨沉吟道:“你怀孕的事岳父已经知道了,就算你不回去,以他的能耐,不久后也会找到这里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的?”她讶道。 “是我跟他说的,当初你一走了之,我以为是他带走了你,所以打电话问他,透露了你怀孕的事。”他当时不知她是怀著这样的心思离开,如果知道,他就不会多事的打那通电话给向勤了。 “我不想把孩子给爸,我想亲眼看著他们长大,最多我躲到国外去,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向欢一脸激动。 “你哪里也不用去,只要你想留下孩子,我就绝不会让他把孩子带走。”管宁烨有些不悦。她重视孩子似乎多过于他,甚至为了孩子,还想躲到国外,她就没有考虑到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岂不是又要分开了。 “可是你当初跟爸约定好的,只要孩子生下来就归他……”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父亲不将孩子带走,他们甚至还签订了婚前协议。 “他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你只要跟我回去,乖乖待在家里,别再给我乱跑就好了。” “但是爸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人。” “你不相信我?”他扬眉不悦的问。 “不是。”她只是担心一向霸道的父亲不会这么轻易让步的。 “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勉强你,纵使那个人是你父亲也一样。”管宁烨沉稳的嗓音宣示著他的心意。 向欢又想哭了。此刻,她好感激老天,同时也感谢父亲,如果不是父亲一手安排了这婚姻,她也无法遇到他,能得到这样一个深情待她的丈夫,她何其幸运!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 “嗯。”握住他伸来的手,她展颜而笑。倾心的相恋,得到了回应,给了她巨大的勇气,她决定要与他一起面对父亲,争取回孩子的抚养权。 第十章 “你说什么,你要把华光的持股卖掉?”程良愉一脸错愕的瞠大眼。 “没错,如果你不想吃下的话,我就另外找买家。” “为什么?”华光现在这么赚钱,而且前景也十分看好,宁烨没道理在这时候出卖股份。 “我需要一笔钱。” “怎么,上鑫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上鑫现在营运一切都很好。” “那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这他就不明白了,华光是他们俩一起集资创立的,彼此各拥有华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他把手上华光的股份全部出脱,起码价值好几十亿。 “还给我岳父。” “还给向勤?”程良愉没耐心再玩这种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的游戏,“拜托你把话一次说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拿这么多钱还给向勤?你什么时候欠他这些钱的?” “上次向他借的那笔周转金,我打算加倍还给他,买回孩子的抚养权。” “加倍?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程良愉吃惊的说。 “所以我才要卖掉华光的持股筹钱。”事实上就借款的部份,上鑫已经将那笔钱加计利息准备好了,但他既然要加倍还给向勤,只好再筹集额外的钱。 总算明白原委,程良愉打量他好半晌,玩味的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嫂子的?” “她想亲自抚养孩子。”面对好友的询问,管宁烨也坦白的说。事实上,他觉得孩子由谁来抚养并不重要,他现在对那两个孩子还没有什么感情,但这既然是向欢的心愿,无论如何他都会帮她完成。 “以前如果有人告诉我,你会为女人不惜卖掉自己亲手创立的公司,打死我都不相信,但现在,我只能说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大。”程良愉揶揄的笑道。 宁烨一直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华光创立短短几年,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绩,可以说是靠他一手拚出来的。 若是以前,爱情与事业摆在面前让他选择,宁烨百分之百会选择后者。 即便跟关雅如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深爱她,只是懒得分心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罢了。 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向欢牺牲掉自己一手创立的华光,足见向欢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了。 “你很啰嗦,要不要接手一句话。” “给我几天的时间,你一下子要那么多钱,我没办法马上拿出来,我要回去跟老头他们调钱。” “好,等你调到钱,就马上办理过户。” “等一下,那些钱算是我私人借给你,我没打算买下你的股份。”要他一个人扛下华光,他可不想忙死自己。 “良愉,那些钱我没办法马上还给你。”管宁烨皱拧眉峰,不想欠下好友这么大的人情。 程良愉笑道:“我也没催你要马上还,看在我是你两个孩子的干爹份上,你可以慢慢还。” “干爹?我可不记得答应你这件事。” “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两个是什么交情,你的孩子我当然也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看待,就这样说定了,等钱筹到我再通知你,”程良愉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不过向勤肯同意吗?”不要把钱都筹好了,结果他却不同意,那岂不是白忙一场。 “他不答应也不行,我请教过律师了。” *** “宁烨,我跟你一起去。”向欢走过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你在家等我。”管宁烨担心事情没有预期的顺利,可能会与向勤爆发些冲突,他不希望她在场,以她的身份,她夹在中间会很为难。 向欢牢牢的握住他的手,神色坚定的说:“不,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是她想要留下孩子的,没有理由让他独自去面对难缠的父亲。她早已决定好,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退缩了。 见她一脸坚决,管宁烨提醒她,“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她仰起脸,义无反顾的说。如同他守护著她和孩子,她也要保护他们。 “好吧,我们走了。” 两人坐上车,不久,来到向勤的豪宅。 见女儿也一起过来,向勤瞥了她一眼,望向管宁烨,敏锐的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三人坐定后,他的眸光在女婿与女儿脸上梭望了下,才缓缓出声,“宁烨,你们小俩口怎么突然间想要来看我?” “爸,我们有事要跟你谈。”管宁烨从铁灰色的黑装外套里取出几张支票递过去。 接过那些支票,瞥了眼面额,向勤十分诧异,却面不改色的问:“怎么这么有孝心,送这么大一笔钱来给我花?” “那里一半的金额是当初向爸借的周转金,以及约定的利息。”管宁烨不疾不徐的说。 “哦,那另一半呢?” 管宁烨开门见山的说:“另一半是要买回孩子的抚养权。” 向勤摩挲著下颚,语气不愠不火,“钱我自己多得是,我不缺这些钱,当初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下协议,你现在想反悔,我可不同意。” 面对他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态度,管宁烨也一脸沉稳。 “这些钱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事实上,爸同不同意,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我跟向欢打算亲自抚养孩子,你是孩子的外公,等孩子出生后,爸若有空,欢迎爸来看小孩。” “你的意思是想毁约?”眸光隐隐流露出一丝阴狠。他纵横商场数十年,敢承诺了他,却又反悔,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管宁烨毫无惧色的与他森冷的眸光对峙。 “依照我们的协议,孩子还是从母姓,姓向,将来等孩子长大,若他们有意愿的话,爸可以培养他们成为你的接班人,但是在他们成年之前,必须由我和向欢抚养。”这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向勤唇边带著令人发寒的笑意,徐声说道:“我的接班人当然是要由我亲自抚养与调教,宁烨呀,你也是个聪明人,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一个商人如果不守信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管宁烨没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事先便料到他不会这么轻易同意,所以早已有所准备,态度从容自若的说:“我请教过律师了,既然孩子的父母都健在,而且我和向欢也都拥有教养孩子的能力,将来就算上法庭,法官将依据对孩子最有利的情况做判决,而把孩子判给父母的机率将会比外公大。” “宁烨,你真的执意想毁约,不把孩子交给我?”向勤神色益发的阴冷。 “没错。”他毫不迟疑的点头。 “你呢,向欢?这件事你怎么想?”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女儿。 在父亲冰冽的视线下,她微微一凛,接著便抬头说:“我跟宁烨的想法一样,希望由我们自己抚养孩子长大。” “是不是他逼你这么做的?你不用怕,有爸在这里,我会替你做主。”向勤脸色突然柔和下来,循循善诱。只要女儿不同意宁烨的话,将来就算上法院,法官将孩子判给女儿的机会也不小。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向欢摇头,有些迷惑的看著父亲罕见的慈爱。 向勤再轻声诱哄她,“你不需要瞒我,前阵子你不是离家出走吗?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你老实告诉爸爸。” “不,宁烨对我很好,是我想要将孩子留下来,他才帮我的。” “你说什么?”他没料到这竟然是女儿的主意,脱口怒喝。 被父亲一斥,向欢瑟缩了下,搁在腿上的手瞬间就被管宁烨握住,他温暖的掌心给了她力量,让她勇敢坦然的面对父亲。 “是我想要亲自抚养孩子长大,不是宁烨想毁约,你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你敢违背我的意思?”对于这个女儿,他一向不喜欢,听见她竟敢违抗他的意思,向勤厉色道。 “我、我不是你的傀儡,更不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自己生的小孩,我要自己养大。” 眼前那个盛怒中的男人狰狞的脸孔,仿佛恶鬼一样可怕,向欢脸色发白,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于是深呼吸一口气,将她这些年来心里的话倾吐而出。 “我不要我的孩子是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下长大,我要他们在充满著父爱与母爱的家庭生长。我是你的女儿,但是我这辈子从来不曾尝过父爱的滋味,甚至您还看不起我。” 她悲哀的续道:“因为我没有出色的外表,没有遗传到您精明的头脑,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可是您知道吗?小时候的我,是那么的渴望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被自己的爸爸当成宝贝一样宠爱著。” 顿了下,她心痛的眼神望向父亲,“等我懂事后,我终于明白您不喜欢我,我也开始不再渴求您的父爱了,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被像您这样自私无情的人抚养。” “你说什么!”听到她这番忤逆的话,向勤脸色铁青。 仿佛要将多年来累积在心里的不平与委屈一吐而尽,向欢严正的再开口。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在您的教养下长大,我不要他们变成像您一样冷血残酷的人,如果您不肯放手的话,大可以去告我们违约,可是将来上了法庭,我会向法官说明,从小到大您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我相信法官绝不会将孩子判给一个看不起自己女儿的外公。” 说毕,她挽著管宁烨的手,抬头挺胸的离开向宅。 那纤瘦的背影充满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与坚毅,让向勤不由得看得失神。 什么时候,他那个畏缩胆怯,又平凡无能的女儿,竟变得如此出色又坚强? *** “你刚才那一席话说得真好。”坐上车后,管宁烨忍不住吻了吻她。她适才那勇敢的强悍表现,美得让他当场就想吻她。 “真的吗?”听到他的称赞,向欢露出羞怯的笑容。老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和激动,她的脚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嗯,你说得你爸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很精彩。”向勤大概作梦都想不到,女儿敢这样反抗他。 “那些话其实藏在我心里很久了,刚才是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一古脑的脱口全说出来。” 心疼她被亲生父亲冷落的遭遇,管宁烨握住她的手,“没关系,他不爱你,不过你有我就够了,他以前没有给你的,今后我都会给你。” 她哽咽的扑入他怀里。若说父亲曾经给过她什么,就是这桩婚姻了,让她得到了个珍爱她的丈夫,因此父亲以前不曾给过她的,都无所谓了。 “……欢,医生有说怀孕后就不能做爱吗?”管宁烨瞄了眼被她的手压到的部位,脸色有丝古怪的问。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向劝愣愣的回道:“没有,医生只说房事要小心,不要太激烈。” “很好,那我们回去吧。”他发动车子。 “欸……”她纳闷的看著他,忽然察觉右手触到的地方好像硬硬的,她霎时羞红脸,害羞得连忙从他的怀里起来。 看她低垂螓首的羞涩模样,管宁烨唇边荡开一抹宠爱的笑。他不是重欲的人,但她的碰触却会让他很快就有反应,也许在新婚之夜那天,他的身体就早已经爱上她了。 “欢,我们还没有去度蜜月,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闻言,向欢眸里晶璨生辉。 “去法国的普罗旺斯好不好?我好早以前就想去那里了,我好想知道站在一大片的薰衣草田里是什么感觉,还有黄澄澄的向日葵花田……对了,我们没有拍婚纱照,可以在那里拍些照片当成婚纱照……”她眉开眼笑兴奋的说著。 瞅凝著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管宁烨冷黑的眸光变得好柔,透著温柔的笑意,他执起她的手,移到唇边落下一吻,宠溺的道:“好,你说去哪就去哪。”只要能让她开心,天涯海角他都愿意陪她去。 第11章 趁著屋主没留意,某人悄悄的抱起婴儿床上一个笑得好甜的婴儿,蹑手蹑脚的移往大门,就在只差一步,便能打开那扇大门偷偷溜走之际,身后猛然飘来一道冷峻的嗓音── “爸,你想带我女儿到哪里去?” “我……是看天气这么好,想带她出去走走,不行吗?”想带外孙女潜逃的意图被人当场逮到,向勤有点恼羞成怒的回头瞪住女婿。 管宁烨皮笑肉不笑的冷觑著他,“现在日正当中,爸不怕太阳的毒辣,我的宝贝可禁不起晒。”舒臂一伸,立刻就将女儿从他怀里抱回来。 可爱外孙女被人抱走,怀里一空,向勤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怒道:“宁烨,做人不能太贪心,你们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让我带走一个会怎样?我已经退让一步,不要求你们把这两个孙女全都交给我抚养,你不要得寸近尺了。” “我已经依照协议,让女儿都姓向,爸如果还有不满,大可去告我。”管宁烨眉一挑,不客气的说。怀里的宝宝咿咿唔唔的挥动著小手,揪著他的手指,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俊脸霎时笑开,逗著爱女。 向勤看得嫉妒死了,恨不得此刻抱著可爱小孙女的人是他。 他心一横的说:“这样吧,她们一个可以改姓管。” “真的?谢谢爸。”管宁烨闻言,瞥他一眼,毫不犹豫的立刻道谢。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但是一个要让我带回去抚养。” “不行,她们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怎么能分开她们。”管宁烨一副没得商量的回应。 那天,当向欢对他说出那些忤逆的话,他们原以为会惹得向勤大怒,但令他们意外的是,事后,向勤竟然派人送来不少安胎的补品,也许是被向欢那番话给骂醒了他少有的良知。 一个月前,当向欢产下两名女婴后,他还亲自到医院探视几次,买了堆补品以及婴儿用品来。 今天是孩子满月,他们没有盛大庆祝,只邀请了少数几名亲友来吃满月酒,自然也邀请了孩子的外公。 向勤一来,就抱著孩子爱不释手,对两名孙女疼爱有加,然后饭才吃到一半,便看见他抱著孩子鬼鬼祟祟的走向大门,意图再明显不过。 向勤咬牙,再退一步,“那……我只带一个回去照顾个几天,几天后就送她回来,可以了吧。”他都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宁烨若再不答应,就太过份了。 管宁烨还是一口拒绝,“不行。”谁知道他会不会说话不算话,抱回去之后,就不肯把孩子还给他们了。 其实,本来他对孩子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是在她们出生之后,看著灵活灵现的她们,再思及她们身上流著他与向欢的血液,一抹父爱便在心中油然而生,不准任何人将她们从他身边抢走。 “我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你不要逼人太甚了。”见自己的提议一一被否决,向勤气坏了。 这时,向欢与管志彬一起走过来,管志彬的怀里抱著另一名女婴,一脸慈爱的模样让向勤看得忍不住又羡又妒。 “志彬,当初咱们白纸黑字写下的约定是,将来孩子生下后,必须交由我来抚养,如今我一再退让,结果宁烨竟然连让我把孩子带回去照顾几天都不肯,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你也好好说说他。”平平都是祖父,待遇相差这么多,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 他也不是不能耍手段硬抢,但是……向勤瞄一眼女儿。她那天的话骂醒了他,身为一个父亲,他确实没有尽到责任。他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恨他,所以才会自动退让。 “这……”管志彬尴尬的看向儿子。 向欢看看父亲再望望丈夫,接著从管宁烨怀里抱过女儿,交到父亲手上。 “难得爸这么疼宝贝,就让爸带她回去照顾几天好了。” “欢,他这一带回去,恐怕就不把孩子还回来了。”管宁烨皱著眉提醒她。 她却含笑说:“我相信爸不会这么做的,孩子还是要跟在父母身边长大对他们比较好,我想爸也明白这个道理。”父亲这一阵子对她的态度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似乎想尽力弥补什么,所以她相信,他应该不会再做出伤害她的事。 向勤低头望著怀中笑得可爱的外孙女,再抬眼看著女儿,须臾,他微微点头。 “孩子确实是跟在父母身边比较好,”他将孩子再抱回给女儿,“我老了,没精神照顾孩子了,还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照顾吧,以后有空,我会常来看看外孙女的。” “爸……”向欢动容的低喊一声。 他望向管宁烨,警告的说:“好好对待向欢,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他这辈子唯一为女儿做的一件事,恐怕就是替她找了个疼爱她的好丈夫,虽然当初并不是有心的,但看见女儿此时一脸满足的笑容,他觉得欣慰不少。 送父亲离开,向欢微笑的将头偎靠在丈夫怀里。 “爸爸变了。” “嗯,变得稍微像一个父亲了。”管宁烨拥著她走回屋里,凝睇著妻子脸上闪动著的幸福笑颜,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著,在有生之年,他绝不再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此刻,屋外的艳阳灿烂的照耀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