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会不会太计较》 楔子 天际万里无云,海鸥自由翱翔,与天空相连的大海宛如一座充满蓝宝石的宝库,璀璨闪耀。 此时,一阵紧急煞车声在半山腰间响彻云霄,只见一辆黑色克莱斯勒以蛇形姿态在只能容纳两辆车子的蜿蜒山道上横冲直撞。 山道的两旁,一为高耸不见天的山壁,另一面则是空旷无阻的悬崖。 以一百八十度的急速转弯后,车子仍然安全地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但它的速度由快速奔驰更改为急速狂飙。 前方的斜坡陡峭异常,跟着下方又是个九十度的弯道! 煞车声仍不断响起,刺耳且尖锐的声响一次又一次,让人听得胆战心惊。 突然,黑色轿车以惊人的速度冲下山,眼见就要冲进前方山崖下的大海之中,一道身影瞬间由驾驶座摔出,翻滚在坡面上。 极大的撞击力令车内急急逃出的男人像个无生命的破娃娃般,撞上山道上的大石,浑身血淋淋的躺卧在山道中不省人事。 他昂贵的西装上沾满鲜红色的血渍,一只高档皮鞋消失无踪,一副平光眼镜断裂成两半,温热的血液由他的额上、头顶上方涓涓流出,浸湿了布满砂石的地面。 黑色的车影已消逝,应是沉到海底了,却还隐约能听见那微弱的喇叭声! “阿赐、阿赐,情况到底如何?!”急切的男性呼唤声从躺在沙地上的男人头顶上方的手机内不停传出。 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手机萤幕损坏的情况下,时而出现、时而模糊一片。 “阿赐……该死!飞快一点,快点!”手机内的男人急切又火爆的大吼。“阿赐,你撑着,我马上就到──” 然而,手机却已寿终正寝,在瞬间断了线。 五分钟后,在这无人的山顶,一架直升机紧急迫降!紧接着是数十道警笛声、及救护车的声响从山下传来。 第一章 “听说山顶上那一幢房子是鬼屋!”梁小优边嗑着瓜子,边激动的说。 “哦!”梁小薇顶了顶脸上的黑框眼镜,手上捧着和果子慢慢品尝,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 “听说每到夜深人静的晚上,恐怖的哀鸣声就会从那幢房子里不停传出,尤其是在下大雨的夜晚,更是会有可怕的嘶吼声不停传出来。”梁小优喝了一口咖啡,不管对面的人有没有兴趣听,她仍然滔滔不绝。 “嗯……是吗?”梁小小一手拿着抱枕拥在怀,一手拿着甘蔗猛啃,当对面的小优口中发出传说中可怕鬼魂的哀鸣声时,她更是对着手上的甘蔗猛咬,竭尽所能的用力啃着。 “你是听谁说?”将手上的和果子吃得一干二净后,梁小薇拍拍手,十分优雅的拿起眼前的杯子。 梁小优的声音仍卡在喉内,她看着自家妹妹喝完手上那杯饮料,还打了声饱嗝,胃内突然涌起十分不舒服的恶心感。“……小薇,你能不能改掉吃和果子配沙士的恶习?我看了好想吐喔!” 优雅的放下手中的塑胶杯,梁小薇毫不在乎的反瞪梁小优一眼。“你自己才是怪胎,哪有人啃瓜子、喝咖啡的?你才该把这种恶习改一改。” 咕噜、咕噜喝完杯中的咖啡,梁小优不文雅的将塑胶杯捏扁。“等你先把吃和果子配沙士的习惯改掉,我就能改掉嗑瓜子配咖啡的习惯。” “为什么要等我先改,而不是你先改?如果你能把嗑瓜子配咖啡改掉,我就能改掉自己的习惯。”梁小薇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我!我是姊姊,你是妹妹,你要听我的!”梁小优大言不惭的咬牙低吼。 “哼!姊姊?你只不过大我三分钟。”凭什么早她几分钟出来的就是姊姊?梁小薇不满的冷笑。 啃啃啃!啃甘蔗的声音不断自两人的另一头传来。 “大三分钟又如何?就算只是大你三秒钟,早你一步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是你的姊姊,嘿嘿!不爽了对吧?有本事咬我啊!”瞧梁小薇气嘟嘟的模样,镜下的双眼气得都快喷火,梁小优更是得意的“呛声”。 “比我大又如何?智商还不是比我低!真可悲,竟然还得叫一个比我笨的女人是姊姊,这个世界真是太没天理了。”压下胸口间的怒火,梁小薇冷笑的摇摇头。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甘蔗被啃得愈来愈大声。 “我智商低?那又如何,哪像你是个爱碎碎念的老太婆,有事没事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睡觉还会说梦话吓死人!” 本来只是一场享受悠闲下午茶的美好时间,谁知老爱抬杠的两姊妹突然又吵了起来,只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只能以有没有戴眼镜才能辨识的双胞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相互指责着对方的缺点。 “你放屁不会事先提醒,每次大家都被你臭得想吐。”梁小薇净挑难听的话说。 “你头发一个星期才洗一次,被你躺过的枕头都臭得像是沾到屎。”梁小优也不客气的反攻。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梁小小则是不停的啃。 “……你每次回家都把衣服脱光光到处走动,害我长了好多次针眼。”梁小薇继续攻击。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梁小小还是没停的啃。 “……你上厕所每次都不关门,害我一打开门看到你在撇条,结果我也长了不少次的针眼,你还敢说!”梁小优也没放弃的反击。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梁小小拚了命的啃。 突然,两个正在吵架的女人压下胸间熊熊火焰,异口同声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梁小小无辜的躲在角落,非常乖巧的不出声,以看戏的表情望着自家的两个姊姊,嘴里依然“咔咔──” “梁小小,你再不给我把啃甘蔗当下午茶的恶习改掉,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像甘蔗一样小只!”梁小优、梁小薇有志一同的转向在一旁看戏的无辜小妹发出怒吼。 咬着甘蔗,梁小小一脸的无助,她愈是紧张,一张嘴就愈是停不下来,她也没办法啊!“我……我就喜欢吃甘蔗嘛!干嘛把火气都发到我的头上?” 呜!她最可怜了,明明拥有和她们一模一样的脸孔,但每次被欺负的人是她、最倒楣的人也是她,连姊妹的排行中,她都比小薇还要晚出生一分钟……这两个女人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梁家三姊妹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情却截然不同。 梁家一家只有三口,因为梁爸爸和梁妈妈出车祸去天堂报到了,只剩下这三个姊妹自力更生、共同生活。 而且梁家三姊妹平时吵归吵,但姊妹间的感情却很好。 一时之间,气氛从轻松愉快变得沉闷严肃,梁小优伸手在半空中挥了挥。“算了、算了,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吵架呢!咱们可是好姊妹三人组,刚才的吵架话题把它忘掉,全都忘了。”她说得很慷慨激昂,安静不语的她看不出来个性有多么火爆。 梁小薇冷冷挑眉,盯着早自己出生三分钟的“姊姊”,尔后冷笑的决定闭嘴。 一脸无辜,最倒楣的梁小小,黑溜溜的大眼直朝两个姊姊身上流连,然后“咔”一声,小心地咬了手上的甘蔗一口。 “刚才聊到哪了?”梁小优一屁股用力坐回椅子上,拿起椅面上的瓜子又开始嗑了起来。 “聊到可怕的房子里会发出恐怖的呻吟声。”梁小薇拨拨及肩的黑发,仍然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她脑袋此刻想的是,是否该再从房里倒一杯沙士外加一块和果子。 “不是呻吟声,是惨绝人寰的嘶吼声。”梁小优忍不住瞪了对面的妹妹一记白眼。“听说有人清楚看到那只鬼魂耶!” 那句听说是从公园内几个毛还没齐的小鬼头口中听来的,那群小鬼似乎打算举办试胆大会,特别成立抓鬼特攻队。 “你说这些要干嘛?想去那间屋子里确认有没有鬼吗?”梁小薇一点也不感兴趣,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梁小小低下头,缩缩纤弱的身子,第一个打退堂鼓。 “对,我就是想要确认到底有没有鬼!”梁小优用力点头,脸上挂着一副“知我者梁小薇”的赞扬笑容。 “参加那个活动有礼物拿吗?”梁小薇可不想做白工。 梁小小依然窝在角落啃甘蔗,一副不关她事的缩头乌龟样。 “没有,不过如果抓到鬼,就可以一夕成名,从此不但能到电视台亮相,还可以被各大媒体访问,因此会有赚大钱的机会,让我们得以买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她们梁家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只要哪里有钱,她们就会往哪钻,连一块钱都不放过。 “是吗?”梁小薇顶了顶眼镜,认真思考起这个提议的可能性和合理性。 没多久,“好吧!去看看也好,就算没看到鬼,那间空屋里应该也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以顺便把它们偷回来当了换钱。 梁小小身子抖了抖,脸色变得很凄惨。 “小小。”两个“姊姊”异口同声叫道,视线落在躲在角落的小小身上。 梁小小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的缓缓回头。 “你去。”两个姊姊再次异口同声的下达指令。 “去……去哪里?”梁小小打算装傻装到底。 梁小优、梁小薇立刻有志一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扬起阴险的笑容,就像灰姑娘里的坏姊姊和邪恶继母一样的大喊,“去把鬼抓回来!” 当下一枝只剩下十公分不到的甘蔗瞬间掉落在地上,梁小小可爱的脸蛋霎时变得苍白,犹如世界末日般。 一抹小小的身影不停的颤抖着,步伐彷如龟速,在被两个姊姊威胁加警告之下,终于踏进这间传说中的鬼屋。 看着眼前一大片空旷且称得上干净万分的庭院,当冷风呼啸而过,吹进她胆小的心灵中,令她忍不住瑟缩在原地不敢动。 虫鸣声听在她的耳里,彷如鬼魅在她身后追赶似的,眼前这幢雄伟壮观的别墅就像里头住着大魔王的魔窟,令她心中的恐惧益渐加深。 她好想逃! 梁小小抖着唇,大眼充满了哀凄的神采,犹豫不决且频频转头看向她身后那两个正站在大门外姊姊的身影,祈望她们能给予她一丝同情与特赦。 谁知那两个没良心的女人仅是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给了她一个“还不快滚进去”的果决手势,逼得梁小小只能再把头颅转向前方的魔窟…… 呃!不,是闹鬼的别墅。 懦弱的跨出第一步,梁小小扭捏着双手,在心底把所知道的众神明全给念上一次。 她又抬起第二步、第三步……终于,一切好像十分顺利,她悄悄从大门旁开启的窗户爬了进去。 漆黑一片的屋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井然有序的大客厅、干净的地面、没有半点灰尘的厨房、浴室,她发现这屋内的家具摆设应有尽有,一点也不像是鬼屋! “嘿……有没有人啊?”梁小小轻声呼唤。 老实说,这间屋子虽然干净得一尘不染,不过空间却大得令人很不安,连说话都能听到回音。 待在无人回应的大厅里,梁小小抬头看向四方的墙面,上面挂有数幅不知名的大型人像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梁小小总觉得墙上的人像画,他们的双眼看起来很像是在瞪着她。“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梁小小边抚着胸口安慰自己,边奔逃如鼠窜,闭着双眼朝一旁宽敞的楼梯向二楼奔去。 人才走上二楼,一抬头,她马上发出惊骇不已的抽气声。 现在她很肯定这里就是鬼屋,因为二楼的空气异常阴冷,让她所有的鸡皮疙瘩瞬间从皮肤上窜起,令她直打冷嗦。 在这里有着一条又深又长的长廊,仅有一个人的宽度,墙面两旁则是挂着数盏壁灯,发出昏黄又诡异的光芒;酒红色的地毯配上深褐色的墙面,颜色显得很阴沉;至于天花板依然高得令人错愕,天花板的幽黯色彩更是令人感觉像是走进吸血鬼古堡中,那种诡谲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可怕感受,果真符合鬼屋的称号。 梁小小咬着唇,抖着身子,努力把眼中冒出的泪水眨去,她的双手死命捂着唇,就怕一放手,惊悚万分的恐惧尖叫声会冲出口。 她想逃,老天!她超想逃走,可是她两手空空…… 小优说了,如果不把鬼抓出来,她就别想走出这栋屋子;而小薇也警告过她,就算抓不到鬼,没从别墅里拿走几样值钱的东西,回去后她的皮一定会被扒掉的…… 呜!她梁小小为什么这么倒楣?为什么她要是那两个邪恶魔女的妹妹?为什么她不能当老大?为什么她不是老二?为什么不是由她来指使人做事?为什么不是大家都听她的? 她那两个姊姊根本就是有利益、没亲情,她是全世界中最可怜的女人。 用力呼出一口气,梁小小怯怯的走在空寂的长廊,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目光惊恐的四处张望,踩着无声的步伐,来到第一道大门前。 “随……随便拿个东西就走,然、然后再告诉小……小优和小薇,整……整间屋子内只……只有一样东……东西就好了。”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做任何冒险,更别想她再继续向前走。 心中下出决定,梁小小伸手转动门把,悄悄打开门。 一样是空旷又大得吓人的房间,一张黑色的床、一面黑色的办公大桌、一个大型黑色的衣柜,落地窗前一张大型又黑色的单人沙发,连墙面也是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黑色的落地窗帘是打开着,如果不是月亮照射进房内,她很肯定房内绝对会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打、打扰了……”她的声音比蚂蚁还小,弯着身子,只睁开半只眼缓缓步入房内。 “高级的东西会放在哪?”大床……搬不动;书桌……长度比她的身高还长;沙发……看起来很重,她放弃;衣柜……连书桌都拿不动了,衣柜更别想;那桌面上那只金光闪闪的东西是什么? “莫非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梁小小露出发抖的笑容,朝桌子的方向走去。 “是笔?一枝会发亮的笔……”不对,这是一枝一看就知道十分昂贵的高级钢笔,纯白色的笔身透过月光的照射,发出刺眼的亮度,让人忍不住打从心底喜爱。 “就这枝吧!”梁小小伸出手,十分肯定自己家中那两个女魔头若是看到她带回这枝笔,一定会高兴得放她一马。“对不起喔!这个先给我,反正你也用不着了,我、我先顶着用,等我有钱了,我会再买一枝回来还你的。”拿起钢笔对着无人的半空自言自语着。 拿起笔,她转过身,用着惊人的速度打算冲出房间。 “你是谁?!” 突然,一记低沉有如鬼魅般的嗓音在无人的房内,传入梁小小的耳中。 “唔?”心一惊,梁小小的身子立刻僵在原地。 是她的幻觉吗?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有人在和她说话似的?梁小小疑惑的转过头,仔细瞧着宽敞无人的空间。“没人!” 她确定这里除了她一人以外,没有其他生命存在。“看来是我的错觉。”她可能是太紧张了,才会出现幻听。 “我问你是谁……” 可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听见男人深沉嘶哑的嗓音响起。 梁小小抖着身子东瞧西看,这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说话的声音? 身子抖得如落叶般,梁小小一脸的惶恐。 既然没有人在这里,那、那是谁发出的声音?!“是……是……是鬼?!”梁小小被脑中浮现的答案给吓到几乎要窒息。 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鬼,原来鬼是真的存在这个世上! 她、她……“我……我的妈!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笔,真的,我只是借、借……我不借了!我现在还给你,你不要来找我,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听说死掉的人看起来都很可怕,她并不想被吓死。 梁小小身子打着冷颤,死命的紧握手上的钢笔,牙关忍不住颤动。 听到她的话,房内的男性嗓音发出低沉的残忍笑声,像是一只正在沉睡的狮子因被打扰而深感不满。 “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吗?是你出现在我的领域、站在我的地盘上,现在竟然还敢叫我不准出现?!”低沉的嗓音含有浓烈的威严,单单听那声音,就可以感觉出他隐藏的怒火。 “我……我给你磕头、给你拜拜,初一、十五我会记得带很多金纸和香烧给你,对……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梁小小咚的一声腿软跪在地上,又是膜拜、又是道歉,眼中的泪水一颗颗不停落下。 “过来。”低沉的嗓音聚满危险,他命令的口吻令人无法拒绝。 “过……过来?!”是要她到哪去?梁小小闭上眼,趴在地上死命的摇头。 “我叫你过来这里!”暴戾的口气中夹带着被激发的怒气。 “你……你在招我的魂吗?”她不要啦~~她才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她还没有玩够、还没有赚大钱、还没交过男朋友、还没有结婚,她才不要年纪轻轻就死掉! “你是要我过去接你吗?过来!”这次的声音中夹带着威胁的意味,梁小小咬着唇,楚楚可怜的抬起头,突然看到面对落地窗方向的那张单人沙发,有一只手正露出半截对她招了招。 苍白的手臂看在梁小小的眼里是如此的骇人,她用力闭上眼,口中的呜咽声愈来愈大。“不用来接我!我……我自己过去。” 梁小小抖着无力的腿,以匍匐前进的龟速慢慢爬了过去。 略显冰冷的手轻轻抚着她颤动的脸庞,冰冷的温度由梁小小的脸颊蔓延至全身,令她吓得差点发出尖叫声。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让你进来的?”这间屋子从头到尾就只有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女性存在,不!事实上,是没有半个人肯待在这里忍受他的凌虐。 “我、我……”梁小小认命的闭上眼,别说出声了,就连半个字都吭不出来。 再笨的人都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偷跑进来的,因为这就等同于小偷闯空门一样。 冰冷的大掌抚过她的唇、她的鼻,之后来到她紧闭的双眼上。 “睁开眼,对人说话时,是谁教你闭上眼的?”他抚着她细长的双眼,脑中逐渐浮出她脸上的轮廓。 对人说话?!梁小小摇摇头,她现在可是在面对一只鬼,而不是人!若是睁开眼的话,她岂不就会看到他可怕的面容了? 她才不想每天作噩梦吓死自己! “不睁开眼?哼哼!信不信我有数十种方式能让你乖乖听话?”低沉的嗓音再次发出警告,他的手缓缓移到她的颈部,似乎特别偏好她纤细的脖子。 他想掐死她!反射性的动作让梁小小的心一惊,赶紧睁开眼── 霎时,一张惨白的男性脸孔映入梁小小的眼里。 他的肌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他的双唇很白,苍白中似乎又带了点绿,看起来可以吓死人;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恶又优雅的笑意,像极了电视上可怕的大魔头。 梁小小惊骇的抬眼对上他的双目,那是一双空洞、无神,让人感受不到半丝情绪,连眨也不会眨的幽暗双眸。 怔了三秒,梁小小放声大叫,再也承受不住恐惧的累积,她猛地向后退,摔倒在地上,还连滚带爬的朝房门口的方向逃。 是鬼!果然是鬼──他的眼珠不会动、他的笑容很诡异,就连他的手都是冷冰冰的! 她……她是真的遇上鬼了! 忘了梁小优的命令,也不管梁小薇警告了她什么,此刻的梁小小只想赶快离开这里,赶快离开这只可怕的鬼,赶快逃离这间鬼屋! 梁小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终于爬到房门口,她抬起虚弱的身子转动门把。 倏地,门外浮现一盏昏黄的灯,梁小小发现眼前有人挡在她面前! “小……小优、小薇,真的有鬼!有鬼……”像是大海中取得一块浮木,梁小小松了一口气,抓着前方人的身子吃力的站起身。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好姊姊终于赶来救她了,抬起头,正想露出安心的微笑,可当她的双眼对上眼前的救星──一个脸上透露着诡异的光芒,白发苍苍、面容枯竭,不苟言笑的老男人──梁小小霎时僵硬着身子、瞪大了双眼,口中的声音全卡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忘了。 “嗨,小姐,你是谁?”老人以沙哑的嗓音问道,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丝,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苍白的脸孔随着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格外吓人。 梁小小当下以着自己有始以来所能发出最大、最惨烈的尖叫声,那叫声响彻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之后她闭上眼,全身虚软的直接昏了过去。 他有这么可怕吗?!老人拿着手电筒,被手电筒黯淡灯光照耀在脸上的神情充满了疑惑,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吓昏的举动让他这个富有同情心、爱心与良心的老好人有点受伤。 “怎么了?”沙发上的男人口气不佳、神情不悦。 “少爷,她昏倒了。”老人伸手抹去眼中流出的一滴受伤的泪水,颇为无辜的据实以告。 “昏倒?!” “被我吓昏了。”老人很诚实的招认。 男人撇撇嘴,发出不满的哼声,难道是他的眼光有问题吗?总觉得从小看到大的管家拥有世上最和蔼可亲的慈善面容,怎么这会儿会把人给吓昏? 老人也是茫然不解,他拿着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庞一开一关的,像是玩得不亦乐乎。 没办法,最近的日子实在太无聊,无聊到他只能玩着这种拿手电筒照自己脸的事。 “让她躺在床上吧!地板太冷,会着凉。”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无焦距的双眼落在窗外,不苟言笑的表情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死寂,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并不严重,只是一段无意义的小插曲。 屋外,一听见惨烈的哀号声发出,梁小优和梁小薇立刻怔住,转过头望着别墅。 “是小小吗?是她在叫吗?”梁小优不太确定的问着身旁的梁小薇。 “好像是,那声音听起来还满惨的。”梁小薇颇为认同的点头。 “里面真的有鬼吗?”梁小优不确定的吞了口口水,额上冒出冷汗。 “好像是吧!听说那间房子长年无人居住,说不定里头还曾发生过什么凶杀案呢!”梁小薇就事论事的评估。 冷风急促的吹过,吹进两人的心房,让她俩直打冷嗦。 “那……那我们走吧!”反正已经确定了里面有鬼,梁小优觉得自己算得上是解决一桩悬案。 梁小薇瞄了一眼眼前的大房子。“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说不定梁小小在里面不小心打开了什么封印之类的不祥东西,以致让妖魔鬼怪全部跑出来四处乱窜,而她们两人就站在大门外,万一那些鬼影待会儿全跑了出来,她们可就要倒大楣了。 “走吧!”梁小优走路的速度有点快,最后两姊妹甚至可说是以飞奔的方式急速逃离。 至于梁小小……两个伟大的姊姊同时都在心中替她哀悼。“愿神祝福她,阿们。” 第二章 窗外透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天花板、黑色的窗帘、黑色的沙发,连她此刻睡的床都是黑色的,梁小小迷惘的睁开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唔?」 「醒了?」官天赐的声音夹带着冷傲的意味,一抹不耐烦的神色映在脸上。 「是的,少爷,这名在半夜偷偷爬窗闯进来的小姐已经醒了。」老管家平板严肃的口气令人听来颇具威严。 梁小小疑惑的转过头,一对上站在房门边的老人,她猛烈的倒抽一口气。 大白天的,人家不是都说鬼是怕见到太阳的,否则会魂飞魄散吗?怎么这个老人没事?脑中如是想,在梁小小察觉时,口中已先一步问出声了。 「我不是鬼。」老管家和善的对她皱起一抹惊骇的笑容。 梁小小缩了缩身子,胆怯的睁着大眼,把自己缩在床上一角。 「你是谁?」单人沙发此时正面对着她,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用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她,一股冷冽的气息围绕在他的周遭。 看着眼前这样的男人,梁小小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酸苦的感受,直觉替他脸上那种绝望的忧郁神色感到不舍。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赶紧回答着,「我、我……」昨晚的回忆在一瞬间全都回笼,梁小小揪着身上的被子,小心的将身子藏匿其中。 「半夜三更闯空门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尤其还是一个笨女孩。」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还充满磁性,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讽刺,好看的脸孔也因他骇人扭曲的神采而显得令人害怕。 「我以为这里有鬼。」忽略他嘲嫌的口吻,梁小小小声的嘀咕,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这间屋子里住的是人,而不是她自以为的鬼了。 「鬼?呵。」官天赐发出讥嘲的冷笑声,脸上迅速戴上狰狞的脸色。 这世上把他当成是鬼的,她是第一个,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他现在这副模样想必和鬼没两样。 「小优说这里每天都会发出可怕的哀号声。」又察觉到眼前男人的眼中透露出浓烈的孤寂感,梁小小直觉地想伸手替他抚平他的愤世嫉俗。 「所以你笨得私闯民宅,只为确定这里有没有鬼?」多么单蠢又愚笨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简直此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还不如。 「对,小薇说如果没有抓到鬼,那我就必须带几样值钱的东西回去,否则就要给我好看!」梁小小还是怯弱的嘀咕,她的一双眼忍不住直往眼前男人的方向瞧,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像是想确认某件事——她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男人有着一颗受伤的心,此刻正毫无防备的显现在她的眼前。 所以她是个胆小又无能,见人就会吓昏的没用小偷?官天赐的唇角突然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和他眼底的无情形成对比。「那你偷到东西了吗?这里并没有鬼,就算有,我也不觉得你有能耐抓得到它。」 依照他听到她昨晚所说过的话,与被吓到大哭、大叫的情况,她没死在屋内就该谢天谢地了。 「有,我拿到一枝笔。」 「笔?」 梁小小从口袋掏出一枝白金制成的钢笔。「这个应该很值钱。」 站在门边的老管家此时突然别具深意的看着梁小小手上的钢笔,眼神显得有点怪异。 「林管家?」官天赐低唤站在门边的老管家。 「少爷,这位小姐偷走了老爷送你的那枝钢笔!」这枝钢笔对官家人颇具历史性,想当年老爷在追求老夫人时,就是用这枝钢笔当作两人的定情之物。 随着官家三兄弟中只剩下眼前这个二少爷还遍寻不到自己的另一半,老爷和老夫人是既生气又担心,所以才会把这个定情物交给二少爷,祈求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得自己的另一半,然后和官家所有人一样拥有幸福的生活。 「哦……是那枝笔啊!」官天赐似笑非笑的低哺,他不知该赞扬这女人的好眼光,懂得拿这么贵重的物品,还是该嘲笑她的愚蠢,搞不懂偷定别人定情之物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我……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们。」眼见官天赐的脸色极为幽暗,尽管他有着一张好看的脸,和她一样白皙的肌肤,不过看到他那审视她的模样,他那毫无光泽的双眼从头到尾不曾离开她的身上,梁小小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唔……」话一说完,梁小小又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有点自怨自艾—她忘了小薇说不带个东西回去,她会很惨。 一说到这,梁小小突然想起某件事。「我的姊姊们呢?」 「林管家?」 「少爷,那两个小姐从头到尾都没进来过,我想她们大概逃跑了。」在听见梁小小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后,她们就弃妹不顾,迳自溜了。 「就知道她们没有良心!」梁小小受伤的抱怨。 每次都是这样:好事没有她的份、坏事净要由她去做,连她出事也不会来救她! 听到她不满的语气,官天赐深沉又无情的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梁小小。」之所以被叫小小,是因为她一出生时,是三姊妹中哭声最小、排名最后,身形又比其他两人还要来得小只,所以父母才会唤她为小小。 长大后,她还是三人中最胆小、最爱哭,连脾气都很小的一个,小小这名字还真是实至名归。 「小小?」很奇怪的名字,不知道她上头那两个姊姊是不是一个叫梁中中、一个叫梁大大? 官天赐优雅的靠在沙发上,唇边带着温和却冷冽的笑容。「林管家,把这位小小小姐送去警局。」 「啊!为什么?」梁小小瞬间从思绪中清醒,她缩着身子用力摇头。 「你私闯民宅、偷我的东西,还被我以现行犯抓到,难道我不该把你扭送警局吗?」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好不好似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的目光转回到另一面,一点也不在意梁小小那就快哭了的表情。 「我刚才已经说过要把东西还给你了啊!」她不要进警局啦~~听说现在当警察的比流氓还要可怕。 「这样说吧!如果我先砍你一刀,再向你道歉,你觉得如何?」他好整以暇的提问。 「如果要向我道歉,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砍我!」这男人说话的方式好奇怪,哪有做了坏事后才跟人saysorry的。 「你偷了我的东西,被我抓到后才说要还我,这和我刚才说的做法有什么差别?」亏她还敢告诫他不准做这种事,这种以为世界足以她为中心打转的低智商女人,也许过去的他会认为她尚属可爱、有趣,但现在……他憎恨她的无忧无虑,他讨厌不知人世间什么是痛苦的笨人类。 「我又不是故意的。」梁小小嘟嘴抱怨,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悲,从头到尾,一直在骂她笨。 老管家在一旁被当成隐形人,瞧着自家少爷愤世嫉俗的模样,心中有着满满的不舍。 「能不能通融一下,不要把我送到警局?不管你说出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以弥补我的这个过错。」梁小小低声哀求,她的视线从官天赐冷漠的脸上转到站在一旁的老管家。 「对我而言,你压根没有半点用处。」官天赐绝情的讽刺。 「我……」梁小小受伤的垂下肩头,确实,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三姊妹中最不被看到的那一个——她做任何事都会惹出麻烦,无论她是如何的努力,最终总是落到被嘲笑的下场。 她失落的表情落入老管家的眼中,让他于心不忍的轻轻开口。「小小,你需要钱吗?」 「非常需要。」梁小小用力的点头。 「你有工作吗?」 「有,我在麦*劳打工,不过前天已经被解雇了。」因为她的笨手笨脚。 但她至今还不敢跟小优和小薇讲,否则她们绝对会气得大发雷霆,因为这已经是她这半年来所换的第十三份工作——前十二份全都是因为她的笨手笨脚,以致让老板气到叫她滚蛋;而这次的情况是有比较好一点,店长对她的笨已达忍无可忍,哭到差点没跪下来恳求她走人,甚至还把她做了半个月的薪水全数支付给她。 「想不想在这里工作当作补偿?」老管家说出心中的想法。 「在这里工作?」梁小小疑惑的抬起头,匪夷所思的望着老管家。 「林管家?」官天赐的口气中蕴藏着怒火,脸孔浮现的净是冷锐的气焰。 「少爷,从你住进这里的半年来,屋里的员工全都被你吓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而我的年纪大了,有很多事做得力不从心,老实说,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帮手来减轻我的负担。」老管家有感而发的叹了一口气。 从前,这间屋子里充满无数的欢笑,员工们也都亲切、好相处;但自从官天赐受伤回来住后,这里俨然成为地狱的代名词,员工们人心惶惶、恐惧不安,之后离职的离职、逃走的逃走,这里已经没有欢笑声、没有热闹的气息,就只有一片幽静的死寂。 「嗯,你看起来确实不小了。」忘了人家正在替她说情,梁小小居然认真的对老管家评头论足起来。 老管家转过头看着梁小小,不知为何,他的双唇抖动,连双眼也像抽搐般抖个不停。 「你可以调其他人过来帮忙。」官家在别处的产业也有不少仆人,他就不信没人愿意过来。 「少爷,你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已有耳闻。」老管家低叹。 他说得已经很保留,事实上,他早打过电话寻求援助,但……大家都怕了。 老管家一脸的感慨,这让梁小小看了觉得很不忍心。「我……我什么都不会,很笨喔!」可她已做出决定要帮忙。 「这份工作很简单。」老管家扯着嘴角说。 「我叫她滚!我要你立刻把她送去警局。」官天赐突然怒声大吼。 「我需要回家告诉我的姊姊一声。」不理会一旁怒焰高涨的官天赐,梁小小迳自对着老管家这么说。 「该死!我叫你把她送去警察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官天赐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连身旁的垃圾筒也被他一脚踹飞。 「没问题,但是你从明天起就得开始工作,你也必须住在这里,因为这是份时间较长的工作;回家后,记得要带换洗的衣物过来。」老管家根本没理会主子,一派镇定的指示新员工。 「好,我明天就过来,不过我的工作内容到底是什么?」梁小小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断低吼的官天赐,瞧他挫败不已的模样犹如一只困兽,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就是照顾少爷所有的生活起居。」老管家别具深意的望着怒火无处发泄的官天赐,重重的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 「照顾他所有的生活起居?」 沉静了一会儿,老管家语重心长的说:「少爷看不到……不,正确来说,少爷的双眼有点问题,他瞎了。」 ***bbs.***bbs.***bbs.*** 在梁家大宅的空荡、荒芜庭院里,沾满污渍的圆桌配上三张有着铁锈的高脚椅,梁家三姊妹正齐聚一堂,悠闲的享受着下午茶,顺便开起质询大会。 正常人家的庭院,多半有着枝叶茂盛、高耸挺拔、绿意盎然的大树,百花齐放、艳丽动人、五彩缤纷的花朵相伴;梁家的庭院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几棵枯木、干萎的草地,以及干涸发黄的鱼池,时而还有几只蚊子飞到梁家姊妹的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令人心烦。 「所以为了弥补你闯空门的罪过,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那间鬼……那间别墅工作?」伸手在耳边挥了挥,梁小优抓抓被蚊子叮了一个包的脖子,她的视线停留在半空中,冷不防伸手朝半空中用力一拍,打死一只蚊子。 「对,不过不算是弥补罪过才得去那里工作,我是被雇用为那里的员工,是有薪水可以拿的。」被盘问的梁小小像个乖巧的好学生,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睁着无辜的大眼,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你先前的工作怎么办?辞掉吗?」梁小薇不予置评的撇撇嘴,冰冷的面容带着不赞同的目光。 正常人都知道,梁小小是绝对无法胜任在那间屋子里的工作,尤其又是负责照顾别墅里住的病人,只怕她去那里工作不出三天,那名可怜的病人就会被梁小小这天兵的个性给玩死了! 梁小小咬着唇,神色显得很不安,眼光四处游移,只敢低头含糊的应了一声。 梁小优和梁小薇立刻别具深意的紧盯着梁小小心虚的脸孔,两人了然的发出冷笑。「之前那份工作,你又被解雇了对吧?」 该死的小小,竟然没有告诉她们! 梁小小惊讶的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两个姊姊竟会发现她刻意隐藏的小秘密。「你……你们怎么会知道?」 她明明没有告诉她们,这两个人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猪头!连那种工作你都会被扫地出门?」梁小优很感慨,露出一脸被打败的模样。 「我觉得你的智力真的有点问题,连这种不必用脑的工作也无法胜任。」要不是三人的长相一模一样,证实她们确实是同一对父母所生,否则梁小薇真要怀疑眼前这个笨女人是不是当年父母亲将她从垃圾场捡回来的。 梁小小扁着嘴,在心中猛嘀咕:她也很想努力,可就是力不从心嘛! 「算了,再多说也无意义,不过我先警告你,要是你再把这份工作给搞砸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屁股卖了!」梁小优恶狠狠的提出警告,她面露狠光,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在跟妹妹开玩笑。 梁家父母离世后,遗留下不少债务让她们三姊妹背负,所以她们需要赚很多钱来还债,这让她们不免养成没事就爱作着赚大钱的美梦,其中又以梁小优和梁小薇的症状最为严重,为了能赚更多钱,她们可说是任何方法都会使用。 「我知道啦~~这次我会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的努力工作,让他们找不到任何借口把我解雇。」梁小小用力吞了口唾沫,为了自己着想,她一定会拚命努力,让这份工作终结她过去的噩运。 「是吗?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是一揑就死的蟑螂吧!梁小优表面上点头,心里却是压根无法相信妹妹的承诺。 「大概一个月……不,我猜是半个月。」梁小薇恶意的微笑,口中说着梁小小听不懂的话语。 「我猜是十天。」梁小优信誓旦旦的说,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脑中幻想着如何把自家妹妹卖入火坑的情景。 梁小小一脸的不解,她左行右瞧,心头莫名开始发毛,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中不断窜出,愈来愈浓厚。 ***bbs.***bbs.***bbs.*** 「你被解雇了,滚出去!」如雷贯耳的暴吼声自阴暗的房内响起,一连串的撞击声也不断的响着。 「我被解雇了?」梁小小颤着唇,楚楚可怜的窝在墙角,仿佛世界末日已来临。 到现在她还搞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被fire? 一天……不!是半天……不!是一个小时——从她走进这栋巨大的别墅到现在,才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竟然就被主人要求走路了? 老天爷!祢可以再无情一点,再多恶整她一点啊! 梁小小扭动双手,茫然不知自己到底闯了什么祸?她不过是换上仆人的工作服,听着老管家叮咛了几句,然后和他一起走进大魔王官天赐的房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官先生你好,我是小小,我回来了。」这话应该很正常吧? 之后老管家也跟她说了意思相同的话语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多做啊! 再然后,官天赐就像是只被拔了须的狮子般,火气无预警向上窜烧,开始展开猛烈攻击—— 对着前方任何能踢到的东西,拚命猛踹;对于任何手上能摸到的物品,胡乱狂丢,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因为看不见而摔倒,更不在意自己好看的脸上会被划出血痕,他只是使劲的、努力的、愤恨的发出怒吼。 梁小小还是一脸的疑惑,是她吗?是她惹火他的吗?不是吧!她只说了一句话,连动都还没动,怎么可能会把人惹火成这样呢? 不是她吧?! 可是她刚才一进到房内,官天赐确实很温驯的坐在沙发上学木头人般动也不动,就连出声都没啊! 直到老管家也跟着说出,「少爷,小小回来了。」 之后,温驯的小绵羊就突然变成狂狮,还非常努力的张开可怕的獠牙发出嘶吼。 所以是她吗?是她惹的祸? 这样想想,好像不是她! 从疑惑、茫然不解到心露曙光,梁小小用力的点点头,把一旁的疯子当成是忘了吃药,吃饱没事干,闲闲就爱发脾气的无聊家伙。 「管家先生,这里很乱,我能不能先整理、整理?」想起刚才老管家语重心长,耳提面命的提醒她——无论官天赐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或是开口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她都完全不需要理会——所以梁小小现在很自动的把他的解雇宣言当作不曾发生。 原本面有难色的老管家还来不及叹一口长气,感叹自己又得忙碌的度过每一天,却没想到身旁的梁小小竟然一点也不把官天赐的发作当成一回事。「可、可以。」 得到首肯,梁小小对着老管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靥,她挽起衣袖,开始像个忙碌的小蜜蜂,口中发出嘿咻、嘿咻的声响,搬起被踹倒的沙发和长型灯座等物品,开始整理起来。 「你被解雇了!滚出我的屋子。」官天赐面目狰狞的对着书桌大吼。 「嘿咻、嘿咻,这好重喔!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梁小小充耳末闻,还不停的喃喃自语。 官天赐脸色暗沉,咬牙切齿的爆出更难听的话语。「你是白痴是不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不要一个笨蛋待在我的房里!」这女人是在干什么?竟然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官天赐又转了个身,对着眼前的书柜大吼。「死出去我的屋子!」 梁小小轻声的抱怨着,心疼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这个花瓶竟然破了,好可惜喔!如果不要,为什么不给我?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来贴补家用说。」这样小优说不定还会夸奖她聪明,小薇更会赞赏她的懂事。 听她捶胸顿足,十分不舍的扼腕话语,官天赐双手握拳,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方向快速前进,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地上的东西绊倒而受伤。 他对着前方的大门大喊,「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摔破就摔破,就算把它们踩烂也是我家的事,别想我会有半点同情心愿意把它施舍给你!」这女人不但听不懂人话,原来她肯来工作只是为了偷取他家更多的东西。 「不过破掉,只好丢了。」梁小小站在窗边低喃,然后重重的摇头,继续收拾地面上的凌乱。 官天赐又转了个身,他听见身后有捡东西的声响,这次他非常肯定那个不自量力的笨女人正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他笔直向前走,然后伫立在蹲着捡拾破碎灯泡的人面前,他伸手交叠在胸口,僵硬的脸正微微抽动着。「要怎样你才肯离开?我说过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更不需要你在这里碍事,我叫你走,你是没听见吗?」 蹲在他前方的人没有出声,依然认命的工作着。 「还是说,照顾一个瞎子让你感到很得意?你以为我的眼睛看不到,只能勉强雇用一个没大脑的笨女人来照顾我?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得不到回应,官天赐怒气冲冲的脸上多了一抹嘲讽。 前方依然没有声音,不过听得出有人已经站起身,而且把掉落一地的文具用品全都放回桌上。 「回答我,你以为保持沉默就没事了吗?你以为装聋作哑就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吗?告诉你,没这么容易,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把你轰出这里!」不知已经有多久了,这栋屋子除了他和林管家外,再没人肯来工作。 官天赐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半年来的行为有多么的骇人,他的脾气有多么的暴躁,甚至可怕到在官家工作数十年的老员工们都不敢过来照顾他,众人的行为他虽然看不到,但他可以感受得到,更看清楚原来瞎了眼后的他是多么的可悲,仅能得到众人的唾弃。 望着他空洞的双眼,前方的人转过身直视官天赐,缓缓叹了一口气。「少爷,小小已经离开了。」老管家好心提醒。 梁小小有干劲的把碎花瓶拿了出去,当时口中还自言自语的说着,她打算找支扫把来清理地上的花瓶碎屑。 「林管家,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我不要她待在屋子里!」官天赐暴躁的警告,他讨厌听到那个笨女人的声音、讨厌她出现在他的身旁,更讨厌让一个女人来服侍。 「少爷,夫人和先生命令我要好好照顾你,而这间屋子内大大小小的事也全都交由我全权做主,我需要小小的帮忙。」主子这阵子的暴躁个性已让他这个老人感到力不从心,如果再不找个人来帮他,只怕他会累倒。 「我说了,你可以找别——」 「没人愿意来!少爷,这点你不是早就了解了吗?」老管家不得不提醒,从小看官天赐到大,头一回,老管家发现到他也有难相处的一面。 「好,你坚持要用她是吗?」官天赐冷冽的扬唇,露出诡异的笑容。 老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是这几个月来,第一个肯走进你房里的女人。」虽然明知雇用梁小小,接下来她的日子会过得很惨,不过……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很好,那你叫她替自己先买好一口棺材!」官天赐摸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冷声提醒。 这个女人就这么不知廉耻,赶也赶不走吗?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道惹火他后,会有什么后果! 第三章 梁小小厚着脸皮继续待在别墅里工作,其实也不是说她多想照顾官天赐,而是因为她实在是无路可走,更不希望自己被梁小优给卖了,所以只好装傻,努力尽责的待在这里任人欺负、受人刁难。 「少爷,吃饭了,我把餐盘放在你眼前,需要我喂你吃吗?」正式上工的第一天,梁小小带着敬畏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站在官天赐身旁。 坐在沙发上的官天赐听到梁小小的声音,也知觉到她拉了张特制的小桌子摆放在他的前方。 哐当!桌子突然被踹飞,倒在一旁,连同桌面上的餐盘以及早餐全数洒在地上,高级地毯浸湿了一大片。 梁小小无辜又错愕的瞪大眼,她觑了官天赐面露不善的挑衅神色一眼,沉默的蹲下身。 仔细捡起地上散乱的餐点,将桌子拉回官天赐的前方,梁小小静静退出房内;数分钟后,她又再次端了一盘早餐走进来。「少爷,早餐——」 哐当!小桌及餐盘又再度沦为落地的命运! 梁小小站在一旁微拧眉头,但她依然没有开口,蹲下身,再次捡起被糟蹋的食物,眼中隐约浮现出心疼和不舍的神采。 静静的退出房,几分钟后,她重新再端了一个餐盘进来。 站在官天赐的身旁,梁小小微怯的开口,「少爷,你如果不会饿,就告诉我一声。」省得这些食物白白浪费掉。 官天赐文风不动,将她的存在当作空气,理都不理。 梁小小咬着唇,神色带着犹豫,而后她转过身,将餐盘摆放在书桌上,重新拉回小桌放置在官天赐面前,又犹豫了好一会儿。 她偷偷瞄了官天赐一眼,一脸心虚的将餐盘再一次放在小桌上。「少爷,早餐——」 咚的一声,小桌又被踢倒,餐盘也掉在地上,只是这一次没有半滴食物洒落在地面,它们仍被放在书桌上。 「少爷,你有没有饿?我跟你说,不懂得珍惜的人是会被天打雷劈的,有好多人想吃都吃不到,你这样做会很对不起那些饿肚子的可怜人。」梁小小不满的嘀咕,还好她聪明,这回先确保住那些食物的安全,否则又要白白浪费了。 抬起桌子、捡起餐盘,梁小小转身端起桌上的粥,正打算转回身,咚的一声,桌子又被踢倒了。 梁小小拿着粥的手僵在半空中,眉头愈锁愈紧;官天赐脸上嘲讽的表情让人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没有半点内疚,连他嘴边都带着对她厌恶的冷笑。 梁小小嘟起嘴,她不是感受不到官天赐讨厌她,但他也不用反应这么大,她有做过什么令他厌恶的事吗? 「那、那我喂你好不好?」她好声好气的拿起汤匙放在他的唇边。 闻到浓烈的食物气味,官天赐无神的双眼立刻向上扬,不知情的人看了,也许会以为他正在狠瞪着梁小小。 突然,他伸手用力向前挥。 哐当!梁小小手上的粥又被挥落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食物,梁小小发出心疼的叹息,她吃痛的揉揉被碗砸到的脸颊。「好可惜喔!这些食物可是需要花钱买来的耶!农夫也很辛苦的种植这些稻米,你真是一点也不懂人家的辛劳。」 再一次将地面清理干净,梁小小含怨瞅着沙发上的男人。「少爷,如果你不饿,我就不把吃的拿来了。」 小心的捧着捡起的碎玻璃,梁小小向后退朝房门走去。 「我饿了,拿食物过来。」官天赐此时却口气轻松的开口了。 背对着沙发的梁小小又皱了一下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说他饿了?饿了的人会浪费食物吗?肚子饿的人竟然还不懂得珍惜食物? 她垂下头,眼中露出明了的苦笑,他一定是在找她的碴,故意恶整她对吧! 「是,我马上拿来。」无话可说的遵从指示,梁小小摇摇头,无声的离开。 当她再次走进房内,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她的双唇在颤抖,心虚的目光让人一瞧就知道有人打算做坏事。「少爷,你要的早餐来——」 下一秒,咚的一声,桌子又被推倒在地。 梁小小毫不怀疑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一点也不气馁,蹲下身,把桌子搬好,将地上的食物捡起来又放回到桌面。「好了,少爷,你可以吃——」 咚!桌子又倒,梁小小又搬、再捡。「少爷——」 咚!桌子又倒…… 一连数次,官天赐始终做着一样的动作;而梁小小也依然乖巧的一次次把掉落的东西摆回原位。 直到不知道第几次的重复动作后,官天赐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一直感受不到前方女人耐心用尽而发小怒吼。 「少爷——」 梁小小的话还没说完,官天赐就打算伸出腿用力向前踹。 一个使劲,他突然发现摆在他前方的桌子不见了——他踢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你再把桌子踢倒,我就不再捡了。」梁小小轻声提醒,该被踹飞的小桌摆在她的身旁,连同食物也都安然的摆放在桌面上。 她生气了吧!竟然敢出声警告他?官天赐冷哼一声。「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他就是要把她赶走。 官天赐其实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聊、多幼稚,但他就是没由来的讨厌这个女人。 「你是主子,而我也没有在威胁你,只是你这张桌子看起来有点价值,如果你再继续踹下去,它就得去垃圾场报到了。」她虽不是家中最会赚钱的人,但却是最懂得珍惜的人,无论好东西还是坏东西,只要是能用的物品,她都非常爱惜。 「我知道自己让你讨厌,那我不吵你了,这个吃的给你,我马上离开。」也不知道梁小小是从哪里找来的,她将手上的铁碗放在官天赐的腿上,然后不等他回答,便快速冲到房门口。 临走前,梁小小突然回过头,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你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也不要为了赌气而饿肚子,这样对你的身体很不好。」 房门被轻轻关起,偌大的房内瞬间变得无声无息。 官天赐依然坐在沙发上,她方才说的话让他听了感觉很怪异,这女人竟然在关心他?!而且还是用那种像是对待孩子般的该死口吻跟他说话?难道她以为他很幼稚,把他当成小孩子无理取闹般的看待吗? 她凭什么认定他是在赌气?他有这么无聊,这么喜欢没事找事做吗? 官天赐伸出手,靠着感觉拿起放在腿上的碗。「这是什么?」捧着碗,他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为了防范他再把碗摔破,给他找了个铁碗?她当他是什么?狗吗?! 官天赐手举在半空中,正准备将碗甩落在地。 「虽然你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也不要为了赌气而饿肚子,这样对你的身体很不好……」 脑中突然浮现梁小小离去前说的话,官天赐又想起现在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再把碗摔在地上,那就真的没人会帮他捡了。 而且……老实讲,他确实也饿了,这么做的话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虐待自己吗? 停在半空中的手骤然放下,官天赐伸出另一只手抚着碗,试图寻找汤匙。 不意外的,他没有发现任何汤匙,倒是摸到碗里放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官天赐不确定的伸手向碗内探去……「这该死的女人!」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看看她做了什么好事?碗内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颗馒头。 馒头?那个女人为了怕他再把碗打翻,浪费食物,竟然只给他一颗馒头? 难怪他刚才把碗弄倒这么多次,她却一点也不在意,更没有离开,原来是因为铁碗摔不破,馒头只会滚来滚去不怕报销…… 那该死的女人! 官天赐面目变得狰狞,他抓起馒头,想用力将它揑扁,却发现馒头外皮竟黏黏的沾在他的手上——那是刚才他把粥洒在地毯上,之后馒头滚落,沾上地毯湿处所造成的。 「梁·小·小!你完蛋了。」官天赐发出怒吼,火气一下子冲上脑门,房内又再一次发出可怕的碰撞声。 刚走下楼的梁小小不明就里的抬头看着二楼,一连串的碰撞声引不起她的注意和担心,反正碗不会摔破,馒头也摔不烂,她可以放心去做其他事了。 不过……话说这太少爷在她上工第一天就给她一个下马威,看来是很不好惹,她以后还是小心为妙,没事尽量别把他惹火比较安全。 耸耸肩,梁小小笑着,哼着曲子朝厨房方向走去,她打算去问问林管家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的?老人家总是比较容易劳累,她能就尽量帮忙。 ***bbs.***bbs.***bbs.*** 细微的声响隐约传来,躺在床上的官天赐霎时睁开双眼坐起身。 无神的双目朝着声音传出处转去。「是谁?」 失了双眼后,他的听觉变得比一般人更为灵敏,任何细小微弱的音量都难逃他的耳,就连感官神经也一样,只要有人出现在他的领域内,他就能感受到有人的存在。 站在窗口旁的梁小小神情不安的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已经很小心、很小心,尽量保持无声,他为何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是谁有胆进我的房里,却没胆出声?」官天赐冷笑低语,他靠着记忆下床,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他仍正确寻得梁小小的位置。 「少、少爷,我是小小。」庞大身影像棵大树般耸立在她的前方,单单和他如此近距离接触,梁小小就倍觉压力。 「原来你还有胆出现在我的面前。」听得出她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官天赐冷冽的脸孔骤然变得更加狰狞,就像只苏醒的恶豹正对着她张牙舞爪似的。 梁小小的目光四处游移,寻找着最佳的脱逃机会。 这一个星期以来,知道他不喜欢她随意进入他的房内,她已经很小心的趁他仍然休息的时间为他送三餐;怎知今天这么倒楣,他比以往更早清醒? 「我以为你这可恶的女人会没胆出现,只会做些偷鸡摸狗的行为。」官天赐嘲讽低语,他的双手抵放在窗口,目光紧锁在梁小小的脸上。 畏怯的抬起头,梁小小颤着唇,明知官天赐看不到,但当与他那诡异的双眼相视时,恐惧仍在她的心中不断扩散、蔓延。 「你进来做什么?」官大赐恶意的问。 梁小小又缩了缩身子,双手不安的扭在一块,细弱的肩膀抖啊抖的。「我送……送早餐,替……替你拉开窗帘,还……还有整理房内的整洁。」 因为他看不到,当他发完脾气后,有些东西被他挥弄得散落一地,很容易害他在行走时绊倒而受伤,所以她每天定时偷偷摸进来送三餐外,还得趁他没注意或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中时,帮他整理房内的狼藉。 「早餐?」官天赐像是突然想起某件有趣的事。「你可真大胆,竟然敢给我用铁碗!你是把我当成什么?宠物吗?还有是谁给你权利让你只给我一颗馒头打发的?」 他可是很会记仇,上次被她不平等的对待一事,他都还没找她算帐呢! 这个男人的心眼真小,她……她只是怕他又浪费食物,所以才找个「坚固」的容器及不会泼洒的馒头给他发泄,怎知他这么会计较,事情都过了一个星期,他竟然还想找她算帐。 「我……我那天是因为粥都被你打翻,没得吃了,所以我才会只拿一颗馒头给你;至于那个铁……铁碗……」梁小小吞了口唾沫,混乱的思绪想不到半个理由来搪塞。 她总不能直接对他说,是因为他的行为比野狗还凶猛,而且很不爱惜物品,所以让她一时生气,而为了惩罚他,她就拿了个铁碗给他用吧! 要是她敢这么讲,她的下场肯定是会被他撕碎到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铁碗?嗯,如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官天赐哼笑着,这女人真的很笨,就连说个谎也是零零落落的,让人怎么听怎么错。 「那、那个……家中没有碗了!」梁小小别扭的开口,话一说完,她就忍不住在心底哀号,这种白痴理由,是正常人都知道她在鬼扯! 「没有食物,也没有碗,所以我就必须将就点用铁碗和吃馒头吗?嗯,看来官家的气数该是用尽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你是把我当作像你一样的笨蛋吗?」官天赐脸色森冷暗沉,可怕的模样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刚从地狱内爬出的厉鬼,准备来找她索命。 「你在骗我对吗?事实上,你是看不惯我的行为,故意整我的,对不对?」他的脸庞又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一张阴冷的脸孔映入她的眼瞳,梁小小当下红了眼眶,「不、不……」她死命的摇头,当她再一次望向他恶意质疑的脸庞,没由来的,她的心中发慌,恐惧感不断加深。「是、是的,我……我是故意的,对不起。」惊骇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好、好可怕!这个男人明明拥有一张好看的脸孔,可是看在她的眼中,却像个邪恶的大魔王,用自己俊美的外表隐藏自己绝恶的性情,对他说谎的下场绝对会比下地狱还要可怕。 梁小小忍不住哭了起来,又是抽涕、又是哽咽,喃喃自语加不断道歉,听得官天赐心中涌起想发笑的冲动。 他的脸怪异的抽动,唇角抖个不停。 她不打自招的行径真的很有趣,即便他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但光是用想象的,就不难了解这女人现在有多么害怕。 「对不起,因为你浪费食物,所以我才会想整整你,那个铁碗是我在庭院狗屋内发现的,因为很干净,放在那里又没有狗狗在用,我想不用浪费资源,又想到你一直摔破碗,所以才想拿来欺负你一下,对不起,我下次下敢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她是恶人无胆,想说他又看不到,就算真的发现她做出这种坏心的行为,也一定抓不到她,所以她才会一时冲动。 现在别说她被抓到了,连想跑也腿软得跑不动。 狗在用?官天赐的脸庞从抽搐又变回狰狞,这个女人竟然把他当成狗! 「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会拿那个东西给你用,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时的错误好不好?」梁小小还在哭,胆小的她被吓坏了,说不定真会哭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耳中传来梁小小痛哭失声的沙哑嗓音,官天赐体内高涨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他难得大发慈悲的收起骇人的脸色,身子向后退开,让已惊吓过度的梁小小能得到喘息的空间。 官天赐转过身,循着记忆碰触到沙发的位置坐了下去。「早餐。」他沉声开口,语气不冷不热。 「呃?」梁小小还在哭,莫名听到他的命令,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原本她还打算如果不被原谅,她就要使出鬼哭神号的技能,再加上惊天动地的哀泣绝招以博得同情,谁知竟这么容易就脱险,要知道她家的小优和小薇可是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耶!但这男人却让她随便哭个两下就轻易放过她了? 这个男人……其实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 心底浮现一道肯定的声音,梁小小抹去脸上的泪水,好奇的直朝官天赐的方向打量。 「有时间看我,不会赶快把东西拿来给我吃吗?笨蛋!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做。」官天赐冷言嘲讽着,这女人果然是个笨蛋,以为他看不到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瞧?这么明显的注目眼光,就连他这个瞎子都感觉得到。 「是、是,我马上把早餐拿来。」梁小小惊讶的回过神,心虚的转身捧起放在书桌上的餐盘。 突然,她顿了顿身子,一双眼瞪着盘内的铁碗死命瞧着。 「快一点,还在慢吞吞个什么劲?」官天赐语气不佳的大吼。 「是、是……我、我先去换、换一份新的来。」梁小小心虚的带着餐盘逃离房间。 不用想也知道那女人干嘛这么心虚。「笨女人!」一定是又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来恶整他吧! 数分钟过去,梁小小喜孜孜的走进官天赐的房内。「少爷,吃饭了。」小心翼翼的把餐盘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一脸兴奋的凝望着他。 听出她心情愉快的语调,官天赐撇撇嘴,只觉得这女人怪到极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真是个无厘头。 官天赐伸手捧起碗,突然他皱紧眉锁,语带不善的问:「这是什么?」手中的碗为什么摸起来触感软绵绵的,好像一揑就会碎。 「碗啊!」梁小小得意的笑了,快点夸奖她聪明吧!她可是事先想到把铁碗收起来帮他换成另一种呢! 「碗?」这种既软又诡异的东西他摸了很熟悉,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东西。 一把火气「轰」的又涌上心头,官天赐又想发火,不过这次不是拿碗来出气,而是想把身旁那笨女人抓来打一顿。 「我怕你又会摔东西,所以就拿这个来替换嘛!」反正那东西用完就得丢掉,就算揑碎也无妨,就废物利用嘛! 「这个?」官天赐咬牙切齿,第一次有种想把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保丽龙碗。」看吧!她真的很聪明,快点夸她吧!梁小小解释得很是骄傲,像做了某件很值得称赞的好事。 —分钟后—— 「梁·小·小!你·死·定·了!」官天赐的暴吼声再一次传遍屋子里里外外,人正在庭院内浇花的老管家闻声,不禁扬眉、不解、好奇,再耸耸肩,又尽责的做起属于自己的工作。 「对、对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响彻屋子内外,梁小小终于使出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绝招。 第四章 「少爷,我替您把晚餐送来了。」 官天赐扬了扬眉,伫立于窗边,无神的凝望着窗外。「那个女人呢?」 老管家将手上的餐盘安稳的放置在桌上,恭敬的转身望着官天赐。「她在厨房。」 他口中那个在厨房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小小。 「被我的脾气吓坏了,所以不敢来了?」官天赐冷冷微笑,他身上带着刻意筑起的距离,让人无法靠近。 「被吓坏了?」老管家不以为然的扬唇,与其说梁小小是被吓坏了,倒不如说她是在生闷气,而她气的对象当然是她的主子。 「你忘了她那天哭得惊天动地的夺『房』而出吗?」官天赐毫无忏侮之心的笑说着,对于梁小小再也不肯进到他的房里,他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肯定是怕死我了吧?」自嘲声自官天赐的口中发出,之后他坐回沙发上。 在这房内,那挤满各式书籍的书柜曾是他在休闲时打发时间的最佳娱乐,偌大的房里各种休闲设备应有尽有,但曾几何时,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漆黑?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事、物! 官天赐的心中满是感慨——一个事业正如日中天的男人,一个众人口中的大总裁,现在却只能像只挫败的病狗,整天奄奄一息的待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品尝着孤独的滋味,他变得愈来愈孤僻,这不是任何人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那个女人,他真的很讨厌那个叫梁小小的女人,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声音总带着活力,当她—靠近他身旁,那种若行似无灼热力气息便不断在他的世界发酵,让他这个瞎了眼的男人益发的感到自卑和痛苦,所以他讨厌她,更憎恨任何待在他身旁的人充满朝气,那感觉像是在嘲笑他的没用,轻鄙他的不堪一击。 「我想小小一点也不怕你。」想起人在楼下厨房,手中拿着菜刀,一脸气愤且用力剁着肉,口中碎碎念的女人,老管家的唇边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她是在气你。」 彷佛听见一件既有趣又让人惊讶的事,官天赐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她为什么要生我的气?」就因为他对她凶吗?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那女人还真是个不及格的女仆,竟然敢生雇主的气。 「少爷,你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吗?」老管家话一说完,嘴角牵着无法忍耐的笑意,悄悄的走出房。 他做了什么事?官天赐这下子更加好奇了,他有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吗? 再说,怎么他一点也没感觉到那女人有什么脾气——当他对她又吼又骂时,梁小小总是毫不在意,口气微怯的任他大呼小叫,她是真的在生他的气吗? 三十分钟后,敲门声又响起。 「少爷,我进来了。」门外,梁小小气呼呼的哪着嘴,明亮的双眼中带着火苗,连打开门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官天赐时,她都赌气的始终保持沉默。 一听见梁小小的声音,官天赐转身看着声音来源处。「你可真大牌,自己份内的工作还要林管家为你代劳,真不知道我请你是来做员工的,还是来做老大的?」他暗暗讽刺,等着梁小小回嘴。 气嘟嘟的将洗干净的衣服全挂进衣橱内,再将属于官天赐的私人内衣裤放进抽屉里,梁小小生气的瞧了他一眼,嘴里微微蠕动,不知想说什么,但被她硬生生的压抑住。 不和猪吵架、不和猪辩论、不和猪抬杠,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和他是同一挂的猪,而且她曾经发过誓,她只要认真做事就好,其他就别多管,否则她会变成笨猪一只。 用力关上抽屉、用力关上衣橱,梁小小踩着不满的步伐在地毯上发出清晰的咯咯声响,她停在书桌前,拿着抹布使劲在干净无垢的桌面上擦擦擦,连一小粒的灰尘都不放过。 「哑巴,你是不会开口,还是被我吓坏了?早知道就别蹚入这浑水来照顾我!」她的静默让官天赐误认为她是在害伯。 擦擦擦,书桌擦完,她擦书柜;书柜擦干净后,她整理床;再蹲在地上用力检查地上有没有半粒灰尘,尽管在他的房内,她还是连句话都不说,随他冷言冷语。 「想走就快滚,没人会留你!我是付钱的老大,没理由留下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这里工作。」官天赐拧起眉,对自己的自言自语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是讨厌她的声音、讨厌她出现在他身旁,但当她人就站在他的房内,却把他当成空气般,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沉静的房内宛如无人般,官天赐坐在沙发上不动,梁小小则蹲在地上找灰尘,这种情景让人看了实在很诡异。 终于蹲在地上的梁小小确定了这间房内已干净得比展示屋还整洁后,她用力呼出一口气,将自己带进来的扫除用具收拾好。「少爷,房内干净了,我先出去。」必恭必敬、语气平板,她的目光对着地板,然后转身打算快速逃离这间可怕的房间。 哐当! 梁小小的手才扶上门把,身后便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声。 「抱歉,盘子掉了。」官天赐毫无愧疚的露出挑衅的笑容。 梁小小转过身,瞧了官天赐似笑非笑的脸孔一眼,又低头望着一盘美味的义大利面全洒落在地,干净的地毯又遭殃了,她嘟起嘴,转身折回来到他的面前。 她的双唇缓缓蠕动,但没发出声音,只是尽责的蹲下身,将碎玻璃及无法食用的食物全扫人手上的袋子内。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目的是为了整她,梁小小很有自知之明,但她仅是默默承受,在心中默默惋惜这美味的料理又泡汤了。 「我去重新替你拿—盘。」站起身,梁小小责备的噍了官天赐一眼。 如果这个男人的脾气好一点、爱笑一点、少一点怒火、脸孔温柔一点,真的会很迷人,可惜人不是十全十美,他有好看的脸孔、有很棒的体格,就连仅是一件睡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都很有颓废的魅力,可就是做人太失败了一点、太爱找人麻烦了一点,还有……太下流了一点。 因为这些原因,向来有脾气但不持久的梁小小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在生很大的气! 必恭必敬说完话,梁小小转身准备走人,但却被官天赐毫无预警的抓住手臂。 「少、少爷?」他这举动让有气无胆的梁小小吓了一跳。 官天赐站起身,高耸的身形像大树般伫立在她的眼前,他的神色带着疑惑和不满,低下头开口问:「你在生气?」 梁小小还在生闷气的小脸瞬间转为惊骇,但她在心中提醒自己要有骨气,于是她继续保持沉默。 「你还是不说话吗?」不知为何,官天赐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的好玩。 这女人明明害怕得手都不停的发抖,抖得连抓住她的他都能感觉到,却硬是坚持不开口。 「信不信我只要一只大掌就能把你的手给折断?这样你还是不开口吗?」官天赐恶质的威胁,有种非要逼得她出声的决心。 细小的手臂仿佛一折就断,真到这时官天赐才感觉到,眼前这笨女人竟然是如此的瘦小,而且……他又伸出手在半空中胡乱朝她的方向状似攻击。 梁小小憋着气,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只见官天赐另一只大掌终于放在她的头顶上,然后他轻蔑的说:「这么矮!看来在众人眼中,你还是一个矮冬瓜。」 他有着一八七的身高,眼前这笨女人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依他的猜测,梁小小应该连一百六都不到,这种高度大概只够让他撑靠。 梁小小倒抽一口气,原本已消失的火气再次窜飞进她的体内。 又是笨女人、又是小偷、又是矮冬瓜……这男人真的很讨厌,又很坏心,不伹是个大色鬼,还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大坏蛋,她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和他说话!但……「啊!痛、痛、痛……我的手要断了,不要揑嘛!」 有志气、没毅力的梁小小吃疼的皱起脸,立刻竖白旗投降。「我的手要断了!真的快断了!我说话……说话就说话,你放……放开啦!」她的小脸爬上泪水,感觉紧抓她手的大掌像是真要把她的手臂揑碎了。 「肯开口了?」官天赐冷笑质问。 梁小小用力点头,下一秒她又大叫。「是啦、是啦!真的要断了啦!」 官天赐轻笑一记,大发慈悲的收回紧握她的大掌。 得到解脱,梁小小惊吓的闪到一边,心疼地望着自己发红的手臂。 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见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也不打算让她一些,净是以欺负她为乐,梁小小口中低嚷着,一张含怨的小脸正表达着对他的所有不满。 「说!为什么对我耍性子?」单用耳朵听,他就知道这女人又从他的身边逃了,似乎真把他当成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官天赐轻哼一记,心中隐约浮现不悦。「又哑了?别以为我抓不到你!」明明不喜欢她的声音,但当她选择沉默时,他又感到厌烦。 「说、说……说什么?」梁小小瞥了他一眼,到口的责备再次全部吞入腹中。 「这几天你为什么没有进来?」话一说完,官天赐便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他这么讲,无疑是泄漏自己这几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没发现她的人,而对她感到思念。 「我在忙其他的事。」梁小小睁眼说瞎话,事实上,她是能躲尽量躲,除了和老管家交换工作外,她还宁可待在厨房里面对油烟,宁可在大太阳底下浇一整座的花园,把自己晒成小黑人,也不愿意替官天赐送个餐,只因为他伤了她脆弱的心灵。 「你的工作就是负责照顾我。」官天赐说得理所当然,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大力反对她的服侍。 「谁要你这么坏心!」梁小小嘟囔,想起前几天的事,她还耿耿于怀,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自己可怜的小屁股。 「你说什么?」官天赐没听清楚,他循着梁小小的声音方向走了过去。 「别……别过来,站住!」梁小小惊恐的大叫,这男人靠近她总没好事。 官天赐先是顿脚,接着又持续往前走,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暗,说话的声音夹带着对她的不满,「你这是在警告我、命令我,还是在威胁我?」 这女人实在太无法无天了,竟然不准他过去!哼!那他就偏要过去。 他厚实的胸膛无预警的撞上人就抵在墙面上的梁小小,她被墙壁和官天赐夹得像个快被压扁的三明治般动弹不得。 「救……救命!我快不能呼吸了。」梁小小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推开坏心眼的官天赐,而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的鼻间充满他霸道的气味,这让她不禁小脸涨红,不知是因呼吸困顿,还是为了他的太靠近。 「解释清楚为什么这几天要躲我?」如果说,过去的官天赐是个十足十心地善良的好男人,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十足十坏心又邪恶,专门整梁小小为乐的大恶人。 「你打我的屁股,我为什么不能躲你?」梁小小大叫,心里感到既痛苦却又更想哭。 是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保丽龙碗而打了她的屁股,这教她要如何消气? 如果说一个十岁的孩子因为不乖,被妈妈打屁股以示惩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一个二十多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抓起来打了一顿屁股,就算不痛不痒,但可怎么都说不通的! 「我打了你的屁股?」官天赐恍然大悟的向后退了一步,给她喘息的空间。 用力呼出一口气,梁小小的眼中浮现泪水,气呼呼的控诉,「你没有礼貌、没有风度、没有气质、没有涵养、不知道体贴、没学过礼仪,对待女人的方式很差劲!竟然……竟然害我丢脸;好男人是不该这么做的,我不躲你,难道还要再被你抓来打一顿屁股吗?」 「就是这个无聊的原因让你躲我?」官天赐啼笑皆非的问。 「无聊?那你过来给我打一顿屁股试试看!」这是污辱女性的行为,他竟认为无聊?这个无礼的家伙! 梁小小不停的嘀咕着,而那内容不外乎说他有着野蛮人的行为,说他是轻视女性的大坏蛋,说他净有长相却没大脑,是个大混蛋…… 听着她的语气、想象她不满的神情,官天赐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吧!既然你认为我这么做是无礼的行为,那我向你道歉。」 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向她道歉。 「你向我道歉?」还在气头上的梁小小不禁吃惊的抬起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官天赐虽然这么认为,但从她激动的抱怨和低诉,他倒觉得说一句抱歉可以让她不再躲他,那他可以勉强让步。「这样你满意了吗?不过你也欠我一个道歉,因为你无礼的拿狗用的碗给我使用!」 「那……那是因为你不懂得爱惜东西。」梁小小辩解。 「你拿沾染到脏东西的馒头给我吃!」官天赐哼了两声。 「那是因为你乱丢东西而造成的。」这也不是她的错,是他自己的错。 「所以你就可以拿保丽龙碗来给我用?」嘿嘿!谁才是这里的老大?怎么他得接二连三被她责备? 「最后你还不是把碗给揑碎了,这就证明了我的做法是对的,如果当时你拿的是玻璃碗,受伤的人可是你自己!」看吧!她可是有先见之明,用那种小玩意还能避免他受伤,梁小小洋洋得意的笑说着。 「可到最后,你还躲着我!」害他变得有点怪。 「那是因为你打了我!」而且有损她女人的尊严,她不躲,难道还得任他继续欺负吗? 「我道歉了。」官天赐非常有耐心的提醒。 「套一句你曾经说过的话,与其做完坏事后才道歉,倒不如事先就别做。」梁小小好乍得意的奸笑着,嘿嘿!这—次,她赢了。 官天赐冷着脸,神情布满阴沉,这女人,让她占占上风,她竟然敢拿乔?哼!应该是皮在痒了。「你想再让我打一顿吗?」他坏心的威胁。 梁小小立刻清醒了,双眼显现出恐惧和不安的神采,「对……对不起。」她好可怜,不管到哪都是被欺负的份。 发现她的语气中又带着惶恐,官天赐不禁拧眉。「算了,我也有错,但你不该躲我。」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这种说法有点怪,又马上改口,「管家的年纪不小,有很多事需要你的帮忙,既然你受雇在这工作,就不该为了私人情绪而把工作丢给别人处理。」 也不想想她这么做还不是会被他欺负,她自己不懂得检讨,却还义正辞严的跟他强辩。 「如果你先前会这样想,当初就不该对其他人凶巴巴的,把大家都赶走,害得林管家这么辛苦。」梁小小重新面对官天赐。 其实这男人和善起来倒是很不错,不过生起气来,找起人的麻烦时,真的很可怕,前几天林管家有告诉她,官天赐在还没有受伤前,他的个性可是官家人中最平易近人、最好相处的,只是一场车祸害他变得如此。 「你曾经失明过吗?」官天赐又退了一步,最后他干脆转身背对着她,不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自嘲。 梁小小不发一语,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她悄悄朝他的方向走去面对他。 「如果不曾失明过,不曾因为重大冲击而导致你预定的人生在瞬间毁灭,那你就没资格指责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没有承受过这种伤害,她根本无法理解他心中的痛苦——那是一种旁徨无肋的感觉,那是一种当光明世界在瞬间消失的恐惧与煎熬。 感同身受,梁小小低下头,轻声开口,「那像是父母突然发生车祸,把一大笔债务全留给我们子女来承担,这算不算?」 沉没在阴暗世界中的官天赐霎时抬起头,耳里传来她无助的低语声,他则是细细的聆听着。 「我家本来很有钱,我爸有间很大的公司,妈妈也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可是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在我十岁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人世,到天上去了。 「爸爸公司的大老们眼见我们的年纪很小,便说要在我们成年前替我们经营公司,谁知到最后,公司全变成他们的;就连妈妈个人专属的品牌经营权也莫名被他们给夺走! 「我们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没人肯帮助我们,没人愿意照顾我们,结果……过去爸爸以自己名义替公司贷款的债务都全压在我们身上;妈妈以往也有一些贷款,也都成为我们该解决的债务! 「十岁的年纪,怎么会知道什么叫抛弃继承?还钱的命运就压在我们姊妹的身上,除了欠钱外,我们只有一栋房子,那时我们都未成年,别说打工了,就连父母的保险金都只能拿去抵清债务,家中能变卖的东西全都卖了,到现在我们仍是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能赚钱的工作,不管吃多少苦,我们都愿意做,这样有没有比你还惨?」由一个从小受尽父母疼爱的千余小姐转为可怜无依的孤儿,这才是从光明的天堂瞬间坠落到地狱吧! 虽然她的语气平淡,但不难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当时是如何的无依、无助,更无法想象当时的她不过才刚懂事,却必须面对现实,被强迫长大。 「我不会说你看不到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如果是我少了双眼,我也会非常痛苦。」梁小小伸出手,大胆轻抚着他刚硬的脸庞。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柔,像是在对一个小孩般的疼爱口吻,「虽然你觉得很痛苦,可与其沉浸在哀怨中,倒不如尽快去面对现实,因为你的日子还是要过,时间是下会为了等你清醒而停留在原地的。」 「我该和你一样坚强?」被一个小女人教训实在是一种很诡异又复杂的感觉,这好像是在诉说他官天赐比一个女人还不如。 「我一点也不坚强。」梁小小不好意思的傻笑,不过她这可爱的模样官天赐无法看到,只能凭她的口气知道她此刻感到十分困窘。 「其实我是三姊妹中最会惹麻烦、最不会赚钱、最爱哭、最胆小的一个,每份工作到了我的手上,最终的下场就是被辞退,从无例外;我的工作经验很多,可最多待上几个月就会被要求走路,所以我是个最没用的人,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为什么不能?」官天赐很好奇。 「小优……就是我姊姊说,如果我再被解雇,这次她绝对会把我卖了!」所以她才会在受到他恶质的欺负和驱赶,也坚持不肯走。 官天赐发出笑声,对她说的话及她满腹的抱怨深觉有趣,难怪她会对他的举动有这么大的反应。 「所以如果你不想我照顾你,我可以和林管家交换职务,我一定不会吵到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务必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如果他还是要以欺负她为乐,那她绝对不会出声反对,但前提是,别再打她的屁股,那真的很丢脸。 「你还是继续服侍我。」官人赐想也不想的说。 「嗯?」放在他脸上的小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梁小小轻轻放下手,眼中浮现一丝疑惑,然后她又恍然大悟,她和他说了这么多,他却还是打算闲来无事整整她就对了,亏她方才还以为已经和他建立起小小的友谊了呢! 脸上的暖和温度消失,官天赐微微拧眉。「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她方才的安慰对他有多大的帮助,但她说对了一件事—— 就算他再如何的绝望,世界依然在打转、时间仍然在流逝,他可以选择沉浸在痛苦中,拿别人出气,或者重新去面对自己的缺陷。 「真的?」梁小小一点也不相信。 官天赐保证的点点头,他向来说到做到。 梁小小倒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想日后观察。 「明天……你会出现吧?」官天赐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同,似乎带着期待。 「……嗯。」梁小小咬唇点头,如果这是他要的,她当然得照做。「我先把东西收好,晚安。」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至少他没再说出要她滚的残忍话语。 听到她肯定的答案,官天赐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却怔然不解自己为何会莫名产生安心的感觉。 转过头,梁小小打开房门,一个跪在地上偷听的老人还来不及站起身,倏地跌进房内。 「林管家?你在做什么?」梁小小既疑惑又不解。 老管家尴尬的表情在瞬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正经八百的咳了一声,稳稳的站起身,挺直身子。「擦门。」 梁小小挑眉,盯着林管家直瞧。「……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他的双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用什么擦? 舌头? 第五章 「你这笨蛋—」狂暴的狮吼再次贯彻官家别墅里里外外。 「干嘛又凶我?」梁小小挂在半空中,一脸的无辜和无奈。 「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事,再来问我为什么要凶你!」官天赐站在窗边嘶吼着。 「我……我只是想帮你把落地窗擦干净一点,以便你能看清楚外头的风——」景字都还来不及说出口。 「你以为一个瞎子可以看清楚什么风景啊?你的脑袋能不能灵光一点?再这么笨下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到垃圾桶里!」这女人……这个该死的笨女人,明明瘦不隆咚的,竟然自以为自己是神力女超人,拿了把家用楼梯就踩在上头擦玻璃? 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是件很危险的事,是有可能致命的举动吗? 「擦窗户有什么不对?」梁小小怔住在高梯上,身子僵得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事实也如他所说,因为爬太高,而窗子又呈现半开状态,只要一个不注意,她限有可能从二楼向下摔落,以致一命呜呼。 所以她有很小心嘛!瞧,当他从浴室走出来时,她不就先行出声警告他了吗?怎么现在又骂她是个笨蛋? 官天赐站在高梯旁,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只能靠双手在前方摸索,当他一触碰到梯子的一刹那,他的双手宛如两根不锈钢做成的钢梁,死命紧抓住梯子,让它不再胡乱晃动。 他的脸色很难看,一阵红、一阵黑,气息像是跑了一百公里马拉松般的急喘不止。「你现在马上给我滚下来!」语气中隐含着气急败坏。 早上一醒来时,还在迷糊中,他隐约察觉到房中有人,但他唤了好几声,也没听闻来者的答应声,所以他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导致神经过于紧绷。 当他在浴室结束简单盐洗后,正打算摸索着走到沙发上等待梁小小来唤醒他,就在此时,竟然有个女性的紧张嗓音传进他的耳中。 「别……别过来!我在窗边。」梁小小嘴唇打颤,身子极为不平衡的将自己横挂在窗口处。 她的双手抓着玻璃窗,双腿踩在高架梯上,身子浮在半空中抖啊抖的,脸色发白到几乎变成青绿色,口中碎碎念的声音既凌乱又不安,好像十分紧张。 「你在窗边?在窗边做什么?」官天赐没想到会听见她的声音,他隐约也听到某种铁器正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我在擦窗户!」梁小小无助得直想哭,事实上,她的眼中已经涌现出泪液了。 「在擦窗户?」官天赐不是笨蛋,单单听她那发颤带泣的语调,就知道有人已被吓破胆,几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快没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房内这扇窗户是经由专人设计,比一般窗子要厚、要长,还有……高度近天花板,是非常危险的;以往仆人都会利用长竹杆上头绑着抹布擦拭,而不是直接取家用楼梯,不要命的往上爬。 心中才正这么想着,梁小小突然发出一记惊险的尖叫声。 「怎么了?!」官天赐的心被吊得好高,情绪也跟着扬起。 「我……我拉不回自己的身子了!」梯架放的位置距离窗户太远,足足有三十公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呈九十度弯曲,身子飘浮在半空中,再有平衡感的人也无法在这种诡异的姿势上更改动作。 这个女人……官天赐低咒几声,他突然就这么踩上高梯。 「等等!你要干嘛?」梁小小紧张的问。 「你说呢?」当然是救这个没大脑的笨女人,不然还能做什么? 「你看不到,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下去!」看他一格一格往上爬,梁小小的一颗心瞬间急遽跳动。 如果他一不小心踩了空,别说摔下去会受伤,说不定连腿都会被摔断,那她不就是最大的罪人?「你不要上来啦!拜托,看不到的人逞什么英雄?」 逞英雄?哼!她以为他想吗?要不是有个不要命的女人哀叫不断,说话满是惊吓不安,他有必要舍身救她吗? 她也不想想,现在的情况是谁造成的? 难道要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任她挂在梯子上鬼哭鬼号,还是冷眼旁观等待她摔下来? 「闭嘴!等会儿我再和你算帐。」明明打算从今天开始与她好好相处,不再处处刁难她,谁知现在变她在恶整他,没事竟给他找这种麻烦事。 如果可以,哪个瞎子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任自己卡在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梯架上? 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救她这个脑袋没带出门的笨女人! 「那一步踩空了!你要再把脚拉高一点……」梁小小胆战心惊的提醒。 呜……这男人绝对是想恶整她,让她从今天起对他感到内疚! 明明看不到,却说要救她……呜!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负责?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吗? 「不对、不对,你一次踩了两格,那样太吃力了,脚放下一点,这样很危险,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嘛!」梁小小睁大双眼,死命盯着下方的男人,心中不停的为他紧张。 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哼!这女人真是好样的,当他真这么闲闲无事做吗?「是谁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花了近三分钟,官天赐十分确定自己已爬了近二十格的阶梯,却还碰不到人站在最上方的那个笨女人。 二十格阶梯!她该死的到底是拿了把多高的梯架? 连他这个男人都知道站这么高是很危险的,尤其又是站在窗口,为什么这女人就不能放聪明一点? 终于在官天赐确定自己快踩上靠近天花板的高处时,他摸到一具软绵绵的身子。 一手紧抓梯子、一手环绕过她的身子,他用力搂住她的腰,「放手,把你的手放开!」直到现在,官天赐才发现被他紧搂的身子正颤抖不已。 「不……不行!一放开,我就会栽下去!」梁小小大叫,她低头看着足足有一层楼这么高的地面,心跳激烈加深,逼得她只能更死命的将双手紧抓着窗枱。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放手。」这女人既娇小又矮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连她的腰部如此纤细,彷佛他的手臂只要一使劲,就能让她断成两截。 「不要!好高!」梁小小死命摇头,她闭上眼,呜咽得连话都说不清。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身子的颤动是如此的明显,她的动作影响到梯子的平衡度,要是再不把她给带下来,只怕两人不但会向下摔,更糟的可能性就是,她和他会同时直朝窗外掉落! 「小小!镇定一点。」官天赐稳下气息,轻声低语。 梁小小的身子抖颤不已,她的眼眶泛红,感觉紧抓的窗子正缓缓的在向外栘。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你必须放手,如果不放手,我们两个人都有可能会受伤。」 「我……我怕!」啊~~窗子真的向外推了。 「相信我,我现在搂着你的腰,你有感觉吗?就算你放开手,我的手依然还在这里,我是不会放开你的,试着照我的话做,我保证你会平安回到地面。」 「不行!我不敢放手,你不要管我,放开我……不然你也会摔下去的!」窗子外推的速度让梁小小的上半身与梯子间愈拉愈远,她的视线从屋内的地板转到庭院的花坪上。 官天赐拧眉,脸色显得既难看又僵硬,感觉被他紧环的人儿身子正不断的向外栘。 他咬紧牙,收紧抓在梯架上的手,跟着环抱她的大掌突然将她猛烈又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 梁小小惊吓的大叫,紧抓窗子的双手瞬间放开! 挣扎不断的双手在半空中不停的乱挥,当她的身子向后退去,双手一扶上官天赐的肩膀,像是寻得浮木般死命环住他的肩膀。「你又欺负人……又欺负人!」 她边抱怨边低泣,不满他如此霸道的举动;她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就要摔下楼了! 这个男人好坏心、好可恶,每次都以整她为乐。 豆大的泪水因受到极大的惊吓,以致一颗颗掉落;官天赐搂着她仍抖个不停的腰肢,一步步朝楼梯下走,任她责备、任她抱怨。 是,他坏心、他没良心,他的同情心被狗吃了,他的心是黑的、他的血是冷的,他的脑袋里只想着如何欺负她、恶整她,这样可以了吧? 他救她是为了不想让自家的别墅发生摔死人的惨案,绝对不是为了想帮她,反正他都被她认定是大坏人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说话不算话,明明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找我麻烦、不会再欺负我,却还是……你的话没有半句是真的,你是大骗子……吓死我了!好高、好高,你没事干嘛把窗子做得这么高?」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心血来潮想擦窗户,一大早就惹出这些麻烦来! 任她抱怨、任她哭诉,任她像寻得避风港般的躲在他的怀里,明明他心里有气,而且气极了,但当她柔软的身平安稳的偎在他的怀中,官天赐刚毅的脸上竞隐隐浮现一丝丝的柔和。 「明天我就把这里的窗子全拆了。」他安慰道。 听到她的哭泣声转为平稳的抽噎,等到梁小小回过神,两人已经站在地上了。 官天赐的双手不知何时搂在她的腰上,梁小小偎在他的怀中,拚了命的发抖和指责他。 官天赐沉默的没做半点辩解,一手轻拍着她瘦弱的身子,有耐心的等她碎碎念完。 数十分钟后,梁小小终于找回理智,这才发现两人不正常的姿势。 她立刻停止哭泣,苍白的脸上变得极为不自在,脸颊涨红、耳根发烫,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我……我谢谢你。」 她向后退了一步,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官天赐毫不在意的耸肩笑了,他放开环抱住她的双手,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不哭了?」 他和蔼可亲的面容让人轻易松懈了不安的心情。「嗯,谢谢。」梁小小红着脸,低下头。 「不害怕了吗?」官天赐偏头对着眼前的女人轻声细语,像个极为温柔的和善男人,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从没听过他有如此轻柔的语调,梁小小惊讶的抬起头,她的目光对上眼前的官天赐。 她瞪大的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笑容……令她的心中感到某种异样情愫,他和善亲切的脸孔令她着迷的无法转移视线。 她相信这个男人在双眼还没受伤前,一定是受到许多女人的迷恋。 他的外表是如此的出色,他的笑容、他的声音是如此令人着迷,再加上他的地位、名声,他…… 「不会。」看着他的笑容,梁小小傻傻的也跟着笑了。 「很好。」官天赐满意的点点头,下一秒,慈眉善目的好男人在瞬间变脸,转换为狰狞的大魔王。「现在我们该好好算帐了!」 「嗯?」梁小小睁大眼,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头浮现,她不安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男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刚才明明还是个大善人,现在却变成世纪大魔王! 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也是好不好?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男人会这么可怕?更别说她到现在仍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气什么? 是因为他发现她刚才有故意把流出的鼻涕偷擦在他的身上吗? 还是她一面哭,口水也不小心流出来,还很刚好的黏在他的脖子上呢? 还是……他发现刚才她很害怕,可却在躲进他怀中时,不小心摸到他的胸膛? 官天赐的笑容看起来很迷人,却又让人感到很骇人。「下次你要是敢再给我爬梯子,再打算擦那该死的窗子,我可就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就这么简单?」梁小小的思绪还处在一片混沌中。 「就这么简单。」官天赐一把抓起梁小小,毫不犹豫的朝她粉嫩的小屁屁上轻拍了数十下。 数分钟后—— 「大坏蛋!绅士是不可以打人家的屁股……」女人哭天喊地的声音再次从窗口传出。 「我是恶魔,你忘了吗?你这个笨女人——」男人丧失理智的怒吼声也响彻云霄。 人在庭院外的老管家,眼巴巴的抬头看着二楼的窗口,好羡慕!他也好想和他们一起玩……怎么都没人要来约他呢? 他好寂寞、好孤独、好可怜…… ***bbs.***bbs.***bbs.*** 天气晴朗,明亮的艳阳高挂天空,是最适合野餐的好日子。 「走嘛、走嘛!试一次好不好?」 「休想!」不容否决的答案让人一听就知道,没有转园的余地。 「奸啦、好啦~~你难道没看到太阳公公正热情的在跟你招手呢!」请求声细腻的传出,颇有撒娇的意味。 「我是瞎子,瞎子是看不到东西的,更何况这世上除了无知的小孩可能相信阳光有手外,其他没人会信的!我是个成年男子,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可笑的童话理论吗?」鄙视的轻哼一声,官天赐才不信这一套。 「那只是一种比喻嘛!天气真的很好,有风、有阳光、有小鸟、有蝴蝶,还有美丽的庭院,最适合野餐了。」梁小小睁着无辜的双眸,讨好地一手捶捶他的肩、一手揑揑他的手,像是在贿赂他似的。 怎么?把他当成三岁小孩还不够,这下连按摩的招数都要出来了?官天赐文风不动,连话都懒得讲。 「好啦、好啦~~人家林管家每天好辛苦的整理庭院,你不出去欣赏、欣赏,可是有辱他的辛劳喔!」梁小小祭出哀兵政策,连老管家都搬出来了。 「下去,要一个瞎子赏什么庭院?看到的还不是漆黑一片。」官天赐自嘲的说。 庭院里的花开得再灿烂、景色再迷人、树木冉绿意盎然……瞎子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够罗!」梁小小闷声低语,她的小脸皱得像个小老太婆,双手擦在腰间,脸色显得很难看。 她笔直朝官天赐的沙发方向走去,看他的目光像是对待一个小孩似的。「成日瞎子、瞎子讲个不停,你不会累吗?」 她责备、怨怼、不满、心疼的瞪着他,经过她数十次开口要求他踏出房门,这男人却始终不肯答应,始终无法敞开心房对待众人……不是众人,而是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也不是说她有多好,而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梁小小发现官天赐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些些的改变。 而那些改变,从先前暴怒得像只刺猬,到现在只会说几句话酸她一下,尔后就不了了之,她知道这个难相处的男人算是接受她了。 「不会。」官天赐不改以往的反骨,对她露出痞痞的一笑。 「厚~~你知道吗?找觉得你真的是很不可爱。」梁小小第十三次的劝说再次宣告失败。 「男人要可爱干嘛?那是女人的权利,与我无关。」说他可爱,不如说他帅,虽然帅这个字眼对他这瞎子来说,已是很久远的事了。 「你不要像个小孩一样闹脾气嘛!其实你也不是真的瞎了,只是受了一点伤,医生不是说这只是暂时性失明吗?也许有一天一觉醒来,睁开眼后,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又看见了!」老管家前几天才告诉她,官天赐的双眼会出这问题,是因为出车祸时他跳车,头部撞到大石头,视觉神经被血块压迫到而造成暂时性失明。 所谓的暂时性失明就代表迟早有一天可以再见到光明,也代表他不是个真正的瞎子。 「是啊!有可能要一年、十年、二十年……也许会是一辈子!」官天赐冷笑道,他现在已很懂得拿自己的缺陷来开玩笑,要是换成先前,只要有人一提起这个话题,管他是不是自己家人,他肯定会暴跳如雷。 「错!」梁小小大声辩驳,有点受不了这男人净往坏处想的个性。「说不定再一天、十天,或者一个月后你就看得见了。」 官天赐挑挑眉,唇边勾起讽刺的微笑。「你倒满懂得自我安慰嘛!」要是真这么好,他都等了半年多,还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是你太爱钻牛角尖了。」老把自己当成是最可怜的男主角,这样的人生想来岂不是太悲惨吗? 「如果你曾经——」 「不管我有没有失明过,我只知道无论任何事只能往好处想,如果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那谁能说服你呢?我是没瞎过,但我的人生一点也不顺遂,我告诉过你我家的经历,如果我的个性和你一样,现在早就不知流落到哪间不良场所,怎么可能会在这当你的佣人呢?」而他呢?不过是眼睛受伤就自暴自弃,哼!这种男人实在太不懂得感激了,也不想想他只是暂时性失明,而不是连命都丢掉或是一辈子只能当个植物人啊! 「听林管家说,你以前很温和,是个心地善良的好男人。」梁小小行感而发的提问,语气中有着—丝丝的不确定。 「这是事实。」官天赐想也不想的承认,以前的他真的只能以最温和、最善解人意的好男人来形容。 「现在的你却很难相处,个性像个不定时炸弹似的,有人来惹你,炸药会爆炸;没人去惹你,你还是会三不五时的搞自爆。」梁小小撇撇嘴,带着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表情。 「……」 「听说你家的兄弟在个性上差很多,算得上正常的则是非你莫属?」 「确实是如此。」大哥习惯一板一眼,说话的态度面无表情,每次出声只会让人翻白眼兼无奈;三弟除了对深爱的女人爱到骨子里外,对其他人全都不看在眼底,有时还满吊儿郎当的,而他……该怎么说呢?是最稳重、最值得信赖、最被人喜爱的新好男人。 「现在最不正常的人,大概也非你莫属吧?」阴阳怪气的个性,只会躲在阴暗的空间里,胆小的不敢向外踏,以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让自己不会受任何伤害,全世界的人都被他当成假想敌。 「……」 「出事是事实,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勇于面对事实,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辈子也好……端看你的心态,有些人一辈子劳碌命,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但他自得其乐,还是活得很好,只因为人生就只有这么一次啊!你却宁可只躲在房里!」梁小小摇摇头,像是对他这样的生活态度感到很不满。 听了她的话,官天赐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表情算是轻松不少。「我突然发现……你的个性变得很大胆,居然敢对我说教了。」 他只能说心中突然浮现出某种暖暖的感觉,在听了她的批评和指教后,他竟然破天荒没有发脾气,而且还笑得出来。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会骗吃、骗喝过生活,当然要尽忠职守啦!」梁小小心一惊,僵硬的呵呵笑,额头冒出—滴冷汗。 不过他没说错,她的个性好像真有那么一咪咪的改变,变得勇敢了一点,但这份勇气是来自于他,是他改变了她。 「该不是我太久没整你,让你这只胆小的老鼠妄想爬在我的头顶上?」官天赐又变回邪恶的面容。 「别、别这样啦!我可是抱着极大的关心和担忧在照顾你,你好人有好报,绝对不会和我这种小人计较的,对吗?」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捞过界,她心惊胆战的干笑。 「该怎么处罚你呢?我想想看……罚你一顿不准吃?」官天赐的玩心大起,虽然脸色故作难看,不过眼底却充满了笑意。 可惜紧张的梁小小没发现,用力吞了口唾沫,「好,就罚一顿别吃好了,反正我——」 「不行,这样太便宜你了,你刚才的话听在一个身为老板的耳里可是一种大不敬的言论。」不等她说完,官天赐马上否决掉自已的提议。 「啊?那……那……」这男人真小气,对她做的每件事都爱计较。 「我看,就罚你这个月不准放假好了。」官天赐经过深思考虑后,勉强做出决定。 梁小小毫无意见,举起双手赞成,反正她每次放假回去,家中都没半个人,听小薇说,她和小优好像合开了一间事务所,专门做那种接任务赚钱的工作,而且钱赚得还不少,所以她们两人现在都好忙,忙到没时间理她。「好,那就这个月别——」 「不行,这样也太便宜你了。」官天赐又自顾自的摇头。 梁小小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这样还叫便宜她啊?这个男人果然心是石头做的、血是黑的,专门压榨她这种可怜的小员工,欺负她这个无助的弱女子。 「我想到了,就这么办!」官天赐不知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变得很诡异。 「什么?」梁小小满脸的不解,不过颈后却竖起寒毛,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头发芽。 「过来。」官天赐对着梁小小勾手。 「干、干嘛?」梁小小向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在门上,这男人的笑容突然变得这么和善,肯定又是不安好心。 「过来。」官天赐威胁的语气加重了些。 「可不可以不要?」梁小小一脸的凄惨模样。 「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梁小小嘟起嘴,悲惨的定到他的面前。「到底要干嘛啦?」 为什么她会有种想逃走的冲动?这男人一定是整她整上瘾了,每次都逼得她只能求饶。 「就以这个当作惩罚吧!」官天赐对梁小小笑了笑,邪恶的笑容中夹带着浓厚的欺负意味。 她想的没有错,他确实已经欺负她欺负上瘾了。 「什……什么?」梁小小的脸色惨淡,她……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还来不及动作,当她打算逃跑的下一秒—— 啪! 「啊——」梁小小的眼眶泛红,哭声立刻响起。「你不是正人君子啦~~又打我的屁股!」哀号声再次响彻云霄……这次还包含了一个男人洪亮的大笑声。 房门口,鬼鬼祟祟的老管家蹲在地面,耳朵紧靠在门上偷听。 听着听着,老管家的眼中泛泪,不停的点着头,嘴角扬起清楚可见的笑容,他已经好久没听到二少爷的笑声,终于让他等到了。 第六章 「少爷,起床了。」 早上八点,清脆的呼唤声响起后,搭配着窗帘被拉开声,官天赐悠悠睁开空洞的双眸。 缓缓自床上坐起,「几点了?」他的语气中没有半丝恋睡的感觉,清晰的嗓音显得略为清冷,但看来心情还不错。 「已经八点了,今天天气很好喔!一太早天空就露出阳光,没有半朵云,显得好蓝、好亮。」梁小小笑咪咪的走到他身旁,伸手将官天赐牵起,走到浴室。 将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官天赐的手中,她忙着拿起水杯递给他。 「今天早上,我从窗门看到庭院里开了不少花,暖暖的风吹起时,那些花还会摇来摇去的,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景象了。对了,我还顺便摘了几朵花,刚才已经插在你房里,有红色、蓝色还有白色的喔! 「来,你的毛巾,我已经拧过,你可以擦了;今天要不要刮胡子?你的下巴有一点点胡碴;好奇怪喔!明明昨天才刮过,为什么才一天就又长这么多呢?其实我并不觉得有胡子不好看,可是你的皮肤比较白,多了胡碴看起来就是有碍美观,我觉得我刮胡子的技术愈来愈好,现在就算闭上眼,也可以不弄伤你。」梁小小叽叽喳喳的说不停,脸上带着明亮的笑靥,眼中散发无与伦比的活力,宛如先前刚到这里工作时的痛苦全是假的,她从来没被欺凌过似的。 「小小。」将手上的毛巾交给她,官天赐刚毅的脸部线条少了先前的冷列,带着一丝丝的温和。 「嗯?还需要什么吗?刮胡子吗?」梁小小拿起刮胡刀准备着。 「我饿了,今天吃什么?」脑中想的是要她安静一些,却又无法开口要求她沉默。 「今天吃吐司夹蛋及蔬菜汤,汤是我煮的喔!汤里有红萝卜、高丽菜、洋葱、瘦肉,还有我……」没停的说着,梁小小牵着官天赐从浴室说回房内,又从房内说到带他坐下并把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吐司还是要先烤过才好吃,外皮脆脆酥酥,中间软绵绵的,再抹上一层奶油,把配料全夹在其中,那可是人间美味喔!」梁小小一面替官天赐服务,一面解释,还用力吞了口唾沫。 脑中浮现出她所形容的画面,官天赐的唇边浮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彷佛眼前真的出现一份美昧动人的早餐。 「这个汤有一点暗黄色,上面浮着一点瘦肉的油脂,我可是滚了一个小时,让汤内充满肉汁精华才完成的,你一定要品尝看看。」梁小小双手捧上做好的三明治,再小心翼翼的将汤端到他的面前,让他的手能触碰川汤匙。 官天赐像个听从老师命令的好学生,乖乖的喝起汤来。 她都说得口沫横飞了,他怎么能不捧场呢? 「对了,我今天早上有去买报纸,等一下吃完早餐,我念给你听……糟糕!我忘了帮你梳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梳子。」梁小小话一说完,就咚咚的跑走了。 少了一只小麻雀的吵闹声,偌大的房内瞬间变得好安静,耳边传来鸟叫声,他知道一定是梁小小把窗户打开了。 咚咚咚!房门被打开,梁小小急喘的声音响起。「来,我帮你梳头,你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一点?你的发质比我好,摸起来好舒服。」 梁小小噙着笑,鹅蛋形的小脸上带着羡慕的神情,她的手轻柔的抚着他快及肩的发,轻柔的梳理着。 「称赞一个男人有一头好发质,这一点也不会让人开心,如果你说我有一张好看的容貌,那也许我会更高兴一点。」官天赐不以为然的说。 「你本来就很好看啊!这哪需要我说,你一定心里有数。」更何况一个人好不好看不是在于表面,而是在内心。 人的内心可以改变长相,先前的官天赐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看,以前的他就像个坏心的大魔鬼,狰狞的脸色比任何鬼怪还要骇人。 「可惜我看不到,否则会更完美。」官天赐苦笑,如果是几个月前,有人看到他如此从容不迫的拿自己的失明开玩笑,肯定会被吓傻眼;但现在的他,却能坦然面对现实,也能面对自己了。 「谁说你看不到?每次我躲在房内某处,你就是有办法抓到我!有时我还真怀疑你的失明只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以整我为乐。」梁小小撇嘴抱怨着。 是啊!他的心中确实存在着整她的劣根性,谁教这个女人老是在考验他的耐心? 与她相处了一阵子,虽然他当初已说好不再找她麻烦,但两人之间的磨合期,再加上他当时易怒的个性,当然有很多事会令双方都难以忍受,所以争吵的事件也不断上演。 但真要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从头到尾气到差点暴走的只有他一人,而梁小小呢,则是从头到尾都维持语气无辜、口吻无奈,想必连表情也带着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模样;但她却不曾失去耐心,依然对他好言好语,颇具小女人性情的极力安抚他的冲动。 「那么你该同情我这个瞎子,身旁没有任何人陪伴,除了玩你、整你之外,还能有什么乐趣呢?」这些日子以来,醒来听到她的声音,身旁有她的陪伴,吃饭有她服侍,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占用了他三分之二的时间,整日传来她不停说话的声音倒也成为一种习惯,而他也顺势让自己依赖着她。 「不要每次都把瞎子这种话放在嘴边说,如果不是跟在你身边,根本不会有人察觉你看不到。」梁小小担忧的又开始碎碎念,她走向前仔细盯望官天赐无表情的脸。 官天赐摇摇头,对她投以一抹笑容,这种淡淡的、温和的态度是他先前不曾有过的友情。 梁小小咬着扬起的唇,心中带着浓浓的欣慰,她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官天赐的笑容了,他那总是纠缠的浓眉不知在何时舒缓开了,他那双聚满怒火的双眸这会儿少了敌意,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也逐渐变得柔和许多,更好的是,现在的他会笑了,不是冷漠嘲讽的笑容,而是像和风一般的柔和笑意,而她……看到他那打从心底发出的真诚微笑时,会让她渴望自己能帮他更多,让他找回更多的自己。 毕竟人生实在太短暂,如果多花一天在怨恨中,那实在是浪费大好的光阴。 「今天去庭院走走好不好?」梁小小小心提问,知道他一直抗拒站在阳光底下,先前她如此提问,总是得到否定的答案。 「走出去能让我黑暗的世界转变为明亮,那我就考虑看看。」 「我可以当你的眼睛,替你解说看到的一切景象。」她总是有意无意让自己发表长篇大论,就连一丁点小事也把它形容得一清二楚,目的就是希望他能透过她的话语而感受到画面。 「那只会显得我的情况更可悲,你不觉得吗?」他虽然性情变得和善些,能安然面对自己的情况,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毫无感觉的接受一切。 梁小小气馁的垂下肩,第四十二次的提议依然失败,不过没关系,她会再接再厉的。 「算了,把报纸拿来念给我听吧!」官天赐试图转移话题。 梁小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坚持的语气让她只能顺从,反正来日方长,她可以找机会再说眼他。 拿起报纸,梁小小嘟着嘴,拉了张椅子坐在他的身旁。「大明星惊爆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孩子的父亲不详——」 「小小,我要听的不是这种。」官天赐打岔提醒。 「哦!」又翻了一页,「咪咪大小,一碗水就可以测出来。」梁小小有趣的睁大眼,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小小——」官天赐出声,谁管水能不能测出胸部的大小,他要听的也不是这个。 「哦!」看报纸不是都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的吗?他怎么这么挑剔! 又翻了一页,梁小小的双眼立刻睁得晶亮,嘴角扬起笑意。「频频放屁不代表健康,肠胃可能生病——」 「梁小小,财经版,谢谢。」官天赐好脾气的要求。 梁小小鼓起脸颊,又是那种光念就让她好想睡的东西,她哀怨的翻着报纸,一堆密密麻麻又无趣的文字在她眼前乱飞。 「百达q3营收为4.22亿元,毛利率受到产品良率提高,加上客户规模扩大使得产品中……呃……什么率提升,且q3产品几乎无跌价的情况下,毛利率由q……2的21%大幅提升至……q3的30.4%……这到底是什么啊?真复杂,我有念没有懂,能不能不要讲这个?」才念了这么一小段,她都快睡着了。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所谓的q3就是——」官天赐含笑开口,但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被梁小小的手给堵住了。 「别说,老天!我一点也不想懂。」那只会让她在大清早就想打瞌睡。「我讲放屁的事给你听好不好?」她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官天赐拉下她的手,「不要!」 她用讨好的口吻,「那用碗测量……」 「别人家胸部的大小,不关我的事。」官天赐毫不留情的低讽。 「可是我想知道。」是女人都想要有大尺寸,她也很想去测一下。 「你想知道?」官天赐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是啊!」怎么说她也有c罩杯,那算是让人引以为傲的身材吧! 「我替你量一量,你不就知道了吗?」官天赐的笑容有点邪恶。 「怎么量?」梁小小好奇的睁大眼,毕竟男人的评论是最标准的。 「你站过来。」官天赐褪去危险的笑容,表情显得很无害。 放下手上的报纸,梁小小听话的站在官天赐前方。 一双大掌毫无犹豫的罩上她的胸口,官天赐意思的朝她胸口轻轻揑了一把。 梁小小错愕的瞪大眼,僵硬的看着胸前不属于自己的—双大手。 「以男人的标准来说,你胸前这点肉充其量只能算是两个荷包蛋重叠在一起,还有点下垂,平时你没在保养对吧?」官天赐就事论事的点点头,表情看来颇为认真。 「我……我……你……你在做什么——」梁小小一把拍开他的双手,向后退靠在墙旁,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涨红。 「我在替你量尺寸啊!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胸部够不够大吗?」官天赐一脸痞样,笑容中净是得意。 「你真没礼貌,先是打人家的屁股,现在又摸我的……我的……那个地方!」梁小小困窘的想哭,她竟然一连被吃了好几次豆腐,而且对象还是同一个男人。 她这个大笨蛋,怎么会以为他的性情有改变呢?是谁说他是好人的?是谁说他变得好相处了?这男人明明是只恶狼,总爱以欺负她为乐;而她竟笨笨的任他串割! 「哪个地方?」官天赐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老天!逗她还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 「就是我的……我的胸部!」梁小小哀怨的皱眉,要是被小优和小薇知道她的蠢事,肯定会被嘲笑到爆。 「你很不高兴?」官天赐佯装疑惑的挑眉。 「废话!谁被吃豆腐会高兴的?」她又不是笨蛋。 「那我让你吃回来。」原来要赖的感觉是这样啊!尤其被要的对象是梁小小,听到她带泣的语气,官天赐能想象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我才不要!」谁要吃他的豆腐,她才不想污染自己的手。 「真的不要?机会难得喔!」嘿嘿!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多少女人想靠近他都不能如愿,这个整日在他身旁绕来绕去的梁小小竟然不懂得珍惜,语气中还充满嫌恶和不甘愿,真是有辱他的魅力。 「你这个大色鬼!与其摸你,我还宁可去摸林管家!」梁小小气呼呼的大吼,扭过身子朝房门方向走去。 听到她气愤的脚步声,官天赐神情愉快的开口,「报纸呢?」 梁小小顿下脚步,瞪着不敢置信的大眼转身怒吼,「你自己去念!」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哀悼自己的第一次就被这只猪给玷污了。 「我自己念?」她是气疯了吧?他又看不到,怎么念?官天赐不禁大笑。 他的大笑声令梁小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跺了一下脚,快速打开门。 一头白发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跟着跪在地上的老管家以非常不雅的姿势跌趴在地上。 梁小小不明就里的偏着头,脸色又开始涨红。「林管家,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管家十分优雅的站起身,神色庄严的拍拍自己的长裤,面无表情的拾起头。「我在——」 「又在擦门吗?可你没有带抹布啊!」这个老人真的是……竟然又躲在门外偷听,她……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老管家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嘴角微微抽动,跟着搓搓自己的双手,又打开身上的西装外套。「除了我老婆外,你是第一个能摸我胸口的女人——请享用。」他一副等着受刑般的偏着头。 错愕、尴尬、脸色发烫、欲哭无泪,梁小小再也忍不住的抖着身子大哭起来。「你们都是大坏蛋!」 ***bbs.***bbs.***bbs.*** 「小小,少爷在找你。」 拿着拖把的梁小小把老管家的话当作耳边风,把地板当成是楼上那个色男人,用力的拖地泄愤。 「梁小小。」二楼惊传官天赐好听的呼唤声。 哇!她才不要理那个臭男人,把拖把甩在一旁,拿起抹布用力抹着大理石桌面。 臭男人,竟然又欺负她,每次她都被他整得好惨,她再理他,她小小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小小,少爷在叫你。」老管家嘴角噙着笑,半揶揄的再次提醒。 管谁在叫她!梁小小推着乳白色的长型沙发,拧干抹布跪在地上用力擦着。 这个家中的两个男人都是不怀好意,血液是黑的,心是用石头做的,就只会欺负她这个弱女子,以要她为乐,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们了。 梁小小脸上带着怒火,头上气得冒烟,胸口每跳动一次,就让她受委屈的心灵再次感到受伤。 「梁小小。」官天赐的呼唤声变大了些,这次楼上还传出碰撞声。 不要理他,现在说话的人是头猪,回应猪的话,她也会变成一只小母猪……对,把他的声音当成耳边风,反正一靠近楼上的家伙就绝对没好事,这次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 「梁小小。」官天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闻声抬头的老管家惊讶的瞪大眼,身子微微颤动。 梁小小也霎时停下手上的动仆,不明就里的抬起头。「啊?」他……他怎么跑出来了? 她发出的声音轻易引起站在楼梯口上方官天赐的注意力,只见他无焦距的视线落在一楼梁小小的方向。「你想躲到何时?」他没想到她这么爱生气。 他也不过是小小欺负她一下,她就气得连续两天不理他,真可笑!不知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老大? 「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这头野兽不是该乖乖认命的关……不,是待在牢笼内,不能随便跑到人类世界吗?而这只……不!是这个大色狼,他不好好待在自己的牢笼……不!是不好好待在自己的房内,没事独自一人跑出来透气不只会吓死人,还有可能让其他人的心脏病发作,难道他不知道吗? 「我怎么跑出来?哼!」官天赐不满地自鼻间喷气,她当他是什么?他就只能关在房内,不准外出吗? 官天赐伸手探了探前方,寻找记忆中的楼梯扶手。 「等……等等!」看到他的举动,梁小小心头一惊,脸上布满惊慌的神色。 甩去手上的抹布,她如羚羊般朝楼梯的方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吗?没人带你下来,你很有可能因此而滚下楼且再次受伤,难道你都不懂得注意自己的安危吗?」喘着气对他责备的大吼。 官天赐一时怔住,被她吼得有些莫名其妙,心绪也微微的抽动着。「我会很小心,这点阶梯还难不倒我。」 「是啊!是难不倒你,只会摔断你的腿,幸运的话,也可能只是让你的头撞个包,倒楣的话则有可能会让你流上一缸子的血!」梁小小依然怒气冲冲,为他满不在乎的口吻感到很不满。 她的嘲讽令官天赐不禁挑起眉,他略带笑意,好整以暇的任由她怒骂着,他的心由快速跳动变成急促奔窜,有种莫名的感动在他的体内发酵。「你很生气?」 虽然她是在对他冷嘲热讽,但他却听得出那些话中对他的关心与着急,这让他不怒反笑。 「你觉得我是在笑吗?」这男人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病人,还有闲情逸致调侃她,也不懂她是真的在替他担心。 「是谁听到我的呼唤,却对我不理不睬的?」官天赐轻声提醒,悦耳的声音中隐约带着危险的气息。 「嗯?」梁小小的怒焰在瞬间消逝无踪。 「是谁逼得我必须亲自出来找人的?」官天赐朝身子突然定格的梁小小靠过去,他感觉到鼻间传来淡淡的花香味。 梁小小惊愕的退了一步,声音卡在喉间无法发出,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现在你竟然还敢对我大呼小叫?」明知她方才说话会那么冲,全都是为了他的安危而担心,官天赐却仍是玩心大起,非逼得梁小小感到内疚不可。 「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你该不会忘了谁才是员工,谁才是雇主吧?」想想这女人还真是爱耍个性,生起气来竟这么顽固,非要他亲自迎接才肯再理他。 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一点,才会让她愈来愈嚣张、愈来愈不把他放在眼底……可正确说来,他突然想到梁小小好像从来没真怕过他,她总是假借着弱者之名,行整他之实,老是把他惹得气呼呼,却又让他习惯有她的陪伴和存在。 第七章 梁小小垂下肩,「对……对不起。」这一刻她突然清醒,发现自己似乎太任性了。 他说得没错,她好像没有理由对他使脾气,虽然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爱整她,惹得她气个半死,但人家好歹也是付钱的一方,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怎么可以对老板这样无礼? 在过去的工作经验中,不也有少数老板爱找她的碴,刻意刁难她、逼她走路,当时她不也是半句不敢吭,任自己被人欺负? 但为何面对官天赐时,她的火气就变得这么大,好像把自己这辈子的怒火全用在这份工作上? 到底是她奇怪,还是他不可理喻?梁小小被自己混乱的思绪给搞糊涂了。 心中如是想,但当她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是老板与员工时,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微微发酸。 怯懦地抬起脸,梁小小不安的扭揑双手。「对不起,少爷,我以后不敢再使性子了。」 少爷?官天赐皱起眉,笑意从他的唇边消逝,总觉得她那句少爷令他听来有点刺耳。 「我……我扶您进房好吗?还是您想下楼?外面的天气很好,您要不要顺便到庭院走走?」梁小小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好卑微,她说话的语调不再显得生龙活虎,平板的表情则像一尊木娃娃般,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这是她的工作,照顾他是她的职责,她不该意气用事,她怎么能忘了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她的下场将有多么惨? 对,他是老板,不是她的什么人! 她……她不该让自己表现得一副和他很热络的模样,不该超越本分,对他太在意,但是……好像很难,她无法以平常心来对他。 冷漠而生疏的口吻在官天赐听来,感觉十分不悦。「你又怎么了?」该不会她又在生气了吧? 好吧!他承认自己方才的话过于强势和自以为是,但先前他这么讲时,她却毫不在意不是吗? 「我扶您下楼好吗?」梁小小那一句「您」说得十分恭敬,脸上像戴了一副面具似的,半点笑容也没有。 她的心一直在发疼,胸口被扯得莫名感到酸苦,这感觉让她好想哭,她伸手牵起官天赐,小心翼翼的领着他走下楼。 官天赐的神情带着疑惑,经由她的提醒,一阶阶向下走。「又在不高兴了?」他刻意露出戏谵的微笑。 「没有。」梁小小决定保持沉默,就怕自己再出声说太多,她会哭出来。 终于确定她的不正常态度,官天赐停下脚步站在楼梯间,神色变得凝重。「有话就直说,你不必闷在心中。」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对他怒吼,怎么这会儿嘴像蚌壳一样紧闭,不再与他抬杠。 「少爷?」梁小小疑问的抬起头。 「如果你是气我上次吃你的豆腐,那我现在向你道歉。」总觉得她无温度的语调令他听了心情感到很烦闷。 平时她的话总是说不停,让他已习惯她在一旁拉拉杂杂的说一堆,突然要他面对不说话的梁小小,就好像在改变一个人的习惯似的。 「我没有在生气。」梁小小看到他认真的脸色,默默的低下头低喃。 真正想来,有哪个老板会跟员工道歉的? 除了官天赐以外,她好像这辈子都没被人道过歉,只有她不断向人哈腰的份而已。 是她太得意忘形、是她太自以为是,老是仗着人家瞧不见,无礼的背着他吐舌抱怨,做些让他暴跳如雷的事;现在想想,她还能继续保有这份工作,根本是人家的好心肠,人家肯大发慈悲,而她还敢在这里不知感恩,愈来愈嚣张,她真是太坏了。 心虚,自责、内疚、忏悔……梁小小在这一刻是真的承认官天赐确实如老管家所说的,是个善良的男人。 眼瞄向楼梯下方的老管家,她发现他的眼中竟莫名泛着泪光,神情既感动又激昂的对她猛点头。 「林管家,你怎么了——」梁小小才向前走了一步,竟忘了自己人正在阶梯上,一时踩空,整个人霎时向前跌落。 她的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官天赐心一惊,毫不犹豫伸手向她的方向探去。 一碰到她的手掌,官天赐想也不想就拉住她,将身旁的梁小小给紧护在胸口处。 「少爷、小小!」老管家惊讶的大叫。 官天赐高大的身子拥着怀中的梁小小,两人一起由楼梯滚落而下。 梁小小害怕的尖叫,感觉身子正被人紧紧保护住,除了眼前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外,身子并未感到任何疼痛。 直到两人滚落地面,摆放在一旁高几上的花瓶经冲撞而晃动,突然掉落在地,发出猛烈的声响,而老管家惊骇的大叫声也再次传出。 「怎……怎么回事?」梁小小不明就里的自官天赐的怀中探出头。 她的目光僵在官天赐的身上,一道鲜红血液自他的头顶快速流出,沾红了地面。 刺眼又诡异的色彩让梁小小顿时红了眼,浑身下断颤抖。「少……少爷?少……少爷……少……天……天赐——」 脑中一片混乱,泪水如泉涌,梁小小颤唇嘶声大叫,恐慌与无助侵袭她的思绪,她用力压住官天赐冒出血来的头顶。 艳红的鲜血无法控制的不断向外涌,梁小小满手鲜血,泣不成声的呼唤着他。 是她的错,是她空口他受了伤,是她……是她害的…… 她害死他了! 躺在地上的官天赐紧闭双眼,动也不动,一颗颗泪水不断滴落在他逐渐冷却的脸庞上。 「天赐……你醒一醒!」梁小小摇着头、咬着唇,身子感到逐渐发寒。 老管家迅速恢复神智,果断的拿起电话叫救护车。 梁小小惊恐的不断大哭,双手沾满他的鲜血,她毫无帮助的不断压着他头顶上的伤口。 别哭……小小,别哭了! 绝望的哭泣声不断回荡在官天赐的耳中,温热的泪液浸湿了他的脸庞,一声声的呼唤让他听了心隐约抽疼着。 直到失去意识前,他的耳边依然传来梁小小一声声的呐喊和哀泣。 ***bbs.***bbs.***bbs.*** 「这个女人是谁?」手术房外,官家大哥官骆书与妻子一接到老管家的紧急电话,立刻赶到医院。 「大少爷,小小是负责照顾二少爷的佣人。」老管家看着人就站在手术房门口,双手合十,口中不断低喃的梁小小。 官骆书的眼中透露出一抹幽光。「天赐就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呃……是。」老管家据实回答。 「给她一笔钱,请她离开。」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为了一个陌生女人受伤?这女人真是个祸害! 「呃?太少爷……」老管家惊讶的抬头,脸上的表情净是不以为然。 「是她的错不是吗?既然是她的错,我就要她走路。」官骆书就事论事的质问,他的眼中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官家人除了他之外,只剩下官天赐仍待在台湾,他的父母和弟弟都在世界各地无法赶回来,当然一切的决定都得由他来作主。 「情况如何?」颜裳——官骆书的妻子——忧心仲仲的拉拉老管家,同时也瞧了一眼脸色苍白,神情净是着急、不安的梁小小。 「二少爷头部受到强烈撞击,破了一个大洞,有些玻璃碎片仍插在伤口里,医生也担心二少爷可能会有脑震荡的迹象,所以除了先替他把头上的碎片取出,后面还得做x光检查,看是否要做脑部手术?」 老管家的话一说完,旁边的梁小小就不断的低泣,像是很自责。 「太少爷……能不能留下小小?」老管家鼓起勇气向神色凝重的官骆书请求。 「留下她?」官骆书马上摇头。 「林管家,你喜欢小小?」颜裳看着老管家询问。 老管家低下头,用力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虽然小小照顾二少爷才几个月,可是她能引导二少爷离开房间,这是我们这半年多来都做不到的事,此外她还让二少爷不再随时暴怒,不再愤世嫉俗,这些日子,我常听二少爷发出爽朗的笑声,甚至还会以逗小小为乐。 「虽然她不小心让二少爷受伤,但是你们看看她,他们两人在摔落地时,小小虽因受到二少爷的保护而安然无恙,可她为了帮二少爷止住头上的血,被地上的碎玻璃划了不少伤痕,到现在还不肯去处理她身上的伤,坚持要待在这里等手术结束。」 颜裳闻言,转头看向梁小小,她正语无伦次的低喃,脸颊布满泪水,苍白的双唇几乎被她咬破。 「是她帮助天赐踏出那间阴暗的房间的?」官骆书扬起眉,重新打量一旁的梁小小。 自从一年前,官天赐因车子的煞车失灵,导致他人虽逃出车外,但头部却受到强烈撞击,视神经受到脑中瘀血压迫以致失明后,他整个人就变得颓靡不振,将自己封锁住,就连他的家人也被排拒在外。 而今他竟然对一个小女人敞开心房?官骆书盯着梁小小看着,他的目光锐利,仿佛想从中察觉些什么事情。 「老公,把她留下吧!」看梁小小楚楚可怜的模样,颜裳拉拉丈夫,加入说服的行列。 官骆书收回自己的目光,仔细凝望妻子。 「能轻易进入男人心中世界的女人,我想对天赐而言,小小应该是特别的。」颜裳提醒道。 「太少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小让二少爷改变了很多。」老管家接着出声。 官骆书沉思着,数分钟后,他看着前方的妻子和老管家,「好吧!但是如果她再让天赐受到任何伤害,我可不会再饶恕她。」对他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为了自己的家人,他可以伤害任何人。 半个小时后,门上的手术灯熄灭,医生自门内走出。 门外忧心忡忡的四人快速冲向医生。 医生环视在场的四人。「有件事恐怕得告诉你们,他的双眼——」 ***bbs.***bbs.***bbs.*** 「情况好一点了吗?」官骆书的面容略带笑意,精锐的双眸仔细注视坐在病床上的官天赐。 「嗯,已经不像刚清醒时那么痛了。」官天赐轻声低笑,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他的眼上包覆着一圈宽纱布,因为受伤失血,让他原本就显白的肤色看来更加苍白。 「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事本该小心谨慎,而不是胡乱冲撞,这次头部只是受到轻微撞伤,没有发生更大的危险,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也真有你的,老哥,你竟然可以傻得让自己摔下楼,这种小孩子才会发生的状况居然会发生在你身上,我可真是佩服你。」官家老三官盟坐在病床旁轻拨着自己额上的长发,若有似无的调侃。 他在一个星期前接到自家二哥受伤的消息后,特地排了个空档赶回台湾探望,但事实上,他真正想的则是想回到台湾定居。 被嘲笑了,病床上的官天赐却不以为意的摇头,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你以为一个失明的人能走得多好?只是轻微伤到脑部,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单人病房内除了三个男人的谈话声外,还有他们不时发出的笑闹声,从官天赐失明至今已半年多,这还是他一次能敞开心房面对自己的家人,也因为如此,官家另外两个兄弟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柔和许多,大家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爸、老妈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动手术,竟然还不赶回来!」官盟抱怨着。 「是我要他们放心的去玩,别赶着回来。」官天赐忍不住替父母说话,他只不过是动个小手术,没道理让父母因为这点小事而打乱旅游计画。 站在窗旁的官骆书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透过窗口,他看着窗外某个走得很急的身影。「天赐,你的眼睛是今天拆除纱布吗?」 官天赐循着声音的方向转头,轻轻颔首。「嗯,医生等会儿就会进来。」 这次的跌倒事件反而帮了官天赐一个大忙——他原先受到冲击的头部因这回再次的巨大冲撞,使得脑内的血块反而移位,医生发现血块的位置是可以以手术取出,且危险性不大,当下便决定替他动了这项手术。 而今,距离手术结束已两星期,今天是拆线的日子,只要官天赐脸上的纱布拆除,他就能再次重见光明。 「好啦!既然你快康复了,那就表示你可以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了。」官盟开心的拍手鼓掌。 官天赐是sp国际多媒体公司的总裁,旗下的员工主要是以游走世界各国的知名艺人为主,是间在演艺界颇具影响力,同时拥有如日中天声望和地位的媒体王国。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良心,放任自己的公司不管,全都丢给我。」官天赐不满的叹息。 「二哥,你快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很得意,瞧我多有识人的能力,sp在你的领导下,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我把它丢给你,还真是个明智之举。」官盟嬉皮笑脸的耸肩,毫无忏侮之意。 房门敲门声响起。「二少爷,我进来了。」老管家平板的语调中多了些愉悦,他手上拿着数袋食物,缓缓步入病房。 跟在老管家身后的还有梁小小,她的目光焦急,神色紧张不已的将视线落在床上的官天赐身上。 看着官天赐笑容满面的坐在病床上,梁小小松了一口气,眼眶也不禁泛红。 她的手上包扎着大小不一的绷带,脸颊还有腿上也有不少纱布,她的脸色苍白,身子在这两个星期间显得更加消瘦,但她眼中的喜悦却明显可见。 她的双眼留驻在官天赐身上,唇边溢出满足的笑脸,微微颤抖的身子好不容易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让她没有冲动的走向前抱着官天赐痛哭流涕。 太好了,他平安……真的平安无事,梁小小伸出包扎着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不安的心逐渐得到安抚。 从头到尾不曾开口的官骆书紧盯着梁小小的一举一动,眼中散发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忧光。 「林管家,你带来的这位小姐是谁?她受伤了吗?」官盟不解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却压抑着不出声的梁小小,她一脸的感动和欣慰的模样,就像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似的。 将手上的食物摆放在角落的桌面上,老管家知道官盟昨天才回到台湾,还没见过梁小小。「她是我在几个月——」 敲门声再次响起,医生带着几名护士缓缓步入病房。「我们现在来拆纱布,miss林,请你把窗帘先拉上,病人现在不宜直接接触强大的亮度。」 听从医生的指示,护七小姐拉上窗帘,之后拿着手术盘站在医生身旁。 「官先生,现在我来替你把纱布解下来,因为你有半年多的时间未用眼,所以等会儿你可能会觉得双眼非常不舒服,也有可能在瞬间的视力是模糊的,不过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马上就会恢复正常。」医生提醒着。 官天赐毫无犹豫的点了头。 梁小小就站在病房门旁,她双手紧握,随着医生的拆除纱布动作,心跳急速加快,她咬着发颤的双唇,感觉呼吸困顿。 两个星期了,整整两个星期没见到他,梁小小从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思念他,如此担心着官天赐。 因为她的不小心而害得官天赐受伤,梁小小一直很自责,原本希望在官天赐住院的这段时间来照顾他,但官骆书却不同意,再加上她自己也受了伤,双手被包扎得无法做事,是以她只能待在家中休息。 这两个星期对梁小小而言,简直是一场既难熬又痛苦的时间,整日待在偌大的别墅里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仰赖每天到医院探望官天赐的老管家口中得知他的情况。 当她知道官天赐因为这场意外而有可能恢复视力后,梁小小只能放心的不断低泣,感谢老天的帮助。 直到今日,她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官天赐,确定他是真的平安,在极力拜托之下,老管家总算勉强答应带她一块来医院。 虽然在恳求的过程中,老管家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有苦难言,但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最后只能心软的点头。 伸出双手,梁小小偏着头、捂着嘴,她唇上的笑容愈来愈大,心情也眼着愈来愈紧张。 「来,请你先试着把眼睛慢慢的睁开。」褪下官天赐眼上的纱布,医生指示着。 官天赐缓缓漏动睫毛,不确定的睁开双眼。 —旁的众人憋着气息凝望着官天赐,大伙都没吭声,大家的心情全处在紧张边缘。 一睁开眼,官天赐什么都看不到,只得一片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感觉昏暗的亮光在他的眼中一闪一闪的,有道无法看清的黑影正在他的眼前微微晃动。 「现在你应该只能看到影像,却无法清楚辨认是什么东西。」医生细心的解释。 官天赐缓缓点头。 「这是正常的。」医生从护士手中取过一瓶眼药水,朝官天赐的眼中滴了几滴。「现在请你再闭上眼,然后再睁开。」 官天赐听话的照做,然后……他再次睁开双眼。 由暗渐亮,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官天赐再次眨眼,印入眼帘的是医生不断在他前方挥动的手指。 他转头望着站在旁边的官骆书、官盟、老管家、护士……还有神色苍白且紧张不已的梁小小。 最后,他将视线转回到自己的兄弟身上,扬唇一笑,「嘿!原来这么久不见,你们真的老了许多。」逗趣的对官骆书和官盟打招呼。 被取笑的两兄弟不约而同喘息,接着兴奋的笑起来。「你可终于回来了。」两兄弟有志一同的拍拍官天赐的肩,脸上有着许多感动和喜悦。 「二少爷,你看得见了?」老管家也红着眼,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浮动。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林管家。」官天赐轻声笑说,温和的脸上多了感激的神色。 老管家只是高兴不已的直微笑着。 梁小小的泪水落在颊上,她激动又僵硬的走向前,站在官天赐面前,「你……你好了吗?看得见了吗?」 官天赐扬唇、点头。 「看得见我了吗?你真的可以看见我了吗?」冲动的伸出发颤的小手,她抚上官天赐的脸颊,视线不断被泪水包围,但她仍努力地睁大眼,想仔仔细细的看看他。 官天赐还是点着头。 「我……我好高兴你终于看得见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担心、好担心……」当他的双眼明亮有神的落在她身上,梁小小开心的不断掉泪,整整两个星期不平静的心,在这一刻得到纡解和安心。 她好感激老天,感谢它没放弃官天赐,将他的人生重新转回原有的步调,让他毋须再承受伤害。 官天赐缓缓将梁小小的手拉下,偏头含着温和笑意,眼中却浮现疑惑,「你是谁?」 第八章 午后,一楼书房传来电脑仪器不断操作的声响,在宽敞的墙面上挂有一台大型液晶萤幕,此一般书桌还要宽长的办公桌上,两台电脑分别摆放于左右,正中央则是叠满近三十份的文件夹。 耳边传来报告声,两旁的电脑则显现出各项数据资料,官天赐坐在大型办公椅,腿上放着一份文件,经过审慎评估,他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阖起文件放置,再从桌上拿起另一只文件夹,有时他会出声对视讯会议的报告提出疑问,等待适当的回答;有时他会伸手在两旁的电脑键盘上敲出几个数字,然后再次低头审阅文件。 敲门声响起,「少爷,我进来了。」 一记冷漠的女性嗓音传人官天赐的耳中。 得不到他的回应,梁小小手托着餐盘,静静打开门。 官天赐的视线落在墙面的萤幕上,大手一挥,又看完了一份文件。 梁小小悄悄抬起头,无神的双眼对上他的脸庞,有好一会儿,她的双眼中像是染上一丝情绪,却又在下一秒快速消失。 她沉静的走到皮质沙发旁,看着摆放在大理石桌上的午餐仍和送来时一样,不曾有人动过。 梁小小颤着手,将刚拿进来的点心和早已冰冷的午餐交换。 忧郁的双眼隐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泪水很不争气的涌在眼中,她低着头,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感觉自己的身子正不断的在发冷。 少爷失去了一些日子的记忆,他不记得和你相处的那段日子。 心酸的滋味让她的喉咙涌现浓浓的苦味,她动也不动的望着手上的餐盘,感觉脑内一片空白。 医士说可能是受到重物撞击,让他遗忘了近期所发生的事。 有可能是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或者是一辈子,过去的那段回忆或许他再也无法想起。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餐盘,泪珠随着她的思绪慢慢往下滴落,浸洒在她的手背。 大少爷的意思是,既然不记得,也不需要太勉强,毕竟二少爷的情况才刚好转,情绪和心情都不能大过激动。 不需要太勉强?可他把她给忘了啊! 大少爷要我告诉你,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什么也不说,你依然可以待在这里继续工作;另一个是他会给你一笔钱,请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出现在别墅内,如果你选择前者,那他可以勉强遗忘你所犯的过错。 要她走?要她保持沉默,要她当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为什么当她听到老管家说出这些话时,她的心会这么痛? 令她最心痛的是在官天赐的记忆中,全然不再有她。 「你竟然把我给忘了!」为什么他会独独遗忘了她呢?为什么他唯独把她一个人的存在从记忆中抹杀掉?为什么她会好想哭、好难过? 梁小小哽咽着,用力闭上眼,他忘了她,忘了和她相处的日子;但她还记得,她该怎么办? 咬紧牙,梁小小俏俏伸手抹去泪水,她用力眨眼,逼自己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 转过身,她手拿餐盘悄悄朝书房大门走去。 桌面的敲击声引来她的注意,梁小小顿下脚步,怯怯的转过头看向官天赐。 官天赐手拿电话,以英文和电话的另一端对谈,他伸手对梁小小招了招,指着前方的位置。 梁小小无神的凝望官天赐,之后低下头,以极缓的步伐朝他所指的方向上去。 官天赐盯着前方朝他走来的梁小小,眼中浮现一丝疑惑和不解,但疑惑及不解是什么,他又不很确定。 当他仔细打量她的同时,他边伸手对着键盘轻敲,口中边吐着流利的英文和电话另一端的对象交谈着。 梁小小望着满是文件的桌面,耳边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没由来的,她的唇办溢出一抹卑微的苦涩笑意。 这样的官天赐……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感觉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好遥远、好遥远。 他不会再对她任性指使,不会再对她大发雷霆,不会再对她展露脆弱的一面,更不会任她讨价还价,不会成天对着她小小长、小小短…… 当然,他也不再需要她! 原本已建立好的坚强只因这单纯的理由在瞬间瓦解,有如脆弱的镜面般碎落一地。 是啊!眼前的官天赐已经不需要她,不需要她的陪伴、不需要她的照顾,她又何必厚颜继续待在这里? 这男人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了,她完全不认识他,他也早已将她摒除在记忆外,她到底为何还要再待在这里?为何她满脑子想的全是他?为何她对他遗忘她的事感到如此受伤、如此痛苦? 如果早知结果会如此,那天她就不该故意对他耍性子,害他受伤;如果早知道她的不小心将会让他遗忘两人之间的相处时光,当初她就该乖乖的在他找她时,毫不犹豫的冲上楼,让他永远不离开那间房…… 这样想的她是不是好自私? 闭上眼,努力将双眼中的泪水逼落,胸口像是梗着一根长刺,不断刺激着她痛苦不已的心房,她只能握紧餐盘,将一切的无奈、痛苦全忍住。 是的,万一她忍不住,她将会对他道出所有的指责与不谅解,更会无法自拔的在他面前哭泣,控诉他的无情。 「呵!」她发出可笑的笑声。 原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在意眼前的男人,原来他的存在已严重影响到她的心情,他的遗忘让她承受到强烈的打击,将她由喜悦的天堂瞬间打落地狱,只因他遗忘了她! 梁小小好想逃,现在的她好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他在的地方,她想躲在暗处独自舔舐脆弱的伤口,她好想大哭一场,只是她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恢复原状?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她才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将他自她的心中抹去? 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她有好几次想逃、想逃离这里,但她的双腿却不听使唤,如此坚定不移的不让她离开。 如果离开这里,她和他之间将再无瓜葛,只要一这么想,梁小小的呼吸就会变得困顿,仿佛被人残忍地紧揪着胸口似的。 「你还好吗?」挂上电话,官天赐关心的话语传进梁小小的耳中。 睁开充满水气的双眼,她茫然的抬起头。 官天赐勾起和善的笑容,深深的凝望她。「我发现这几天你的气色愈来愈不好,从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你是不是又瘦了一点?」 他的关心不带半丝的情感,就连他唇上的笑容也和对待众人一样,不冷不热。 颤着唇,梁小小垂下眼,用力摇摇头。「对……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硬逼自己说出口,但她胸口的疼痛已转为剧烈。 不是他,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官天赐…… 官天赐仔细望着前方的女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小小,梁小小——她不高,大概不到一百六;她的身子很娇小、骨架十分纤细,就连说话时也是唯唯诺诺的。 还有她没有活力,脸上总像是满怀心事般;她不爱笑,双眼总是发红,神色则愈来愈苍白,整个人像笼罩在黑色无光的地底,连一点生气也没有。 但好奇怪,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梁小小该是个充满活力,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不停,总是爱以笑脸迎人的热情小女人呢? 为何那天在医院,看着她以一张喜极而泣的脸凝望着他,却在之后当他问她她是谁时,她那错愕得仿佛天地崩裂般的骇人神情,让他就是无法忘怀呢? 她……是谁? 难道真如大哥所说,她只是一个女佣? 「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担心你的气色愈来愈不好,你是不是该休息个几天?」官天赐看着她,心总是会不由得抽痛。 抬起无元气的脸蛋,梁小小勉强的笑笑,又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在难过,只是心在受伤,只是对任何事都感到力不从心。 用力呼出一口气,梁小小展露难得的笑颜,她深深凝望官天赐一眼,又低下头。「少……少爷您的身子还在恢复期,双眼才刚能看清楚东西,应该不要太操劳,要多休息才是;我……我先出去了。」 梁小小对他鞠了个躬,快速转身朝书房大门走去,不能再待在这里,再继续面 对他,她怕自己再也无法克制住泪水。 梁小小转动门把,不知是想起什么似的,她顿下脚步,又转过身。「少爷。」 紧盯着她离去的那抹落寞背影,官天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嗯?」 「虽然工作要紧,但是也不要为了忙碌而饿肚子,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悠悠吐出话,梁小小又转回身,以急奔的速度离开了书房。 虽然工作要紧,但是也不要为了忙碌而饿肚子,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虽然你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也不要为了赌气而饿肚子,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官天赐怔了怔,用力甩甩头,疑惑的伸手抚额,耳中传进某种无奈又关心的话语,正与梁小小方才的话重叠。 眼中浮现出疑问和不解,官天赐的双眼飘移在书房内,只有耳边轻柔的话语一次又一次不断响起。 别告诉他他失去记忆,忘了人生中某一小段的事物,因为那太可笑!但是……为何他想不起脑中突然传出的女性嗓音是何人? 一双哀伤似有千言万语的落寞双眸突地窜入他的脑海,官天赐的视线再次移回被关上的书房大门。 为何眼前又浮现那名小女佣的脸庞? 为何每当他看到她绝望、哀戚的面容时,他的心跳会跟着疼痛? 他对她没有半丝的记忆,也不曾见过她,但她那张愁容……却离不开他的脑海…… 总觉得肩膀沉重有如被大石压迫,胸口感到纠结不已,他依身靠在椅背上,难得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重见光明后的这些日子以来,喜悦似乎不如先前的渴望,好似他丢了某样东西……某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bbs.***bbs.***bbs.*** 沉寂的夜晚,宁静无声的街道,空气中有着凉意,梁小小静静的站在客厅窗口边。 浸满泪的双眼空洞的凝望着庭院,偶有虫鸣声传出,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倍感孤独,她双手紧搂着自己纤细的身子,冰冷的心房怎么也无法凝聚暖意。 心痛的感觉让她感到茫然无助,心底的寒冷让她感到无尽悲伤,这个曾经充满了欢笑的屋子感染不了她早已冻结的心房,今天是她有始以来感到最痛苦的一日。 当官家三兄弟齐聚于此,有说有笑时,她始终无法扬唇,冰冷的双眸泛着湿凉的泪水,即便她极力想掩饰住心中的痛苦,但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的心灵受伤后,再想要快乐几乎是难以完成的。 她好怀念那段被人依赖着,无时无刻传来呼唤她的日子。「天……赐!」 唇边溢出思念男人的名,脸上显现出无奈的苦涩,现在的她有如惊弓之鸟,对他,她无法靠近半步,只要和他有所接触,她的泪水便会莫名落下,像泉水般无法停歇。 「小小?」老管家担忧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 梁小小抹着泪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凝望窗外的一切,看似眺望,但双眼却空洞得令人心寒。 「别难过了。」老管家轻叹的来到她身旁,安慰的拍拍她颤动不已的肩。 「林管家,你说他为什么会忘了我?」从着急、茫然、慌乱到终于面对现实,梁小小的心始终在迷雾中徘徊。 是谁说与其不断往坏处想,倒不如往好的方向去思考?是谁在鼓励官天赐别因失去双眼一蹶不振时,要他别老钻牛角尖? 是她啊!是她这个自以为天真,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难过的幼稚女人。 现在看看她变成什么样了?原来她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勇敢,更不如她所说的坚强,他的遗忘轻易的伤了她的心。 「少爷只是暂时忘了你,也许有一天……」老管家不知如何安慰她。 这些日子来,梁小小和二少爷之间的相处,他全看在眼里——一个是用尽心力照顾二少爷的女人,一个是逐渐敞开心房面对一切的男人,两人间的情感也许已在相处的过程中变了质,所以他们才能自在的打闹,才能相处融洽。 但是老天真会伤人,竟然在这时又惹出这么一个大麻烦! 失明的官天赐重见光明,每天的生活逐渐恢复以往,表面上看来如此,但事实上,老管家发现官天赐似乎有心事,心里不如表面上看来的快乐;梁小小喜悦于官天赐终于恢复过往的人生,却痛苦他已将她给遗忘,无论两人间有着再好的回忆,却因造化弄人,成为一辈子无法挽回的遗憾。 好几次他想把事实告诉二少爷,但碍于大少爷的命令,让他只能干著急,看着梁小小日渐憔悴,整个人失去生气;瞧着二少爷愈来愈常失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唉!他这个管家还真是难当啊! 梁小小依然沉默的流泪,老管家只能再次拍拍她的肩,「好好休息,这阵子你瘦了很多,为了你自己,身子要小心照顾。」 摇摇头,老管家无奈的离去。 沉静的室内静悄悄一片,宛如无人存在,直到悠长的轻叹自她的嘴边溢出。 眼前好似变成黑色的世界,茫然无边际,寻不到出口,只能在黑暗的道路上游走,梁小小扬唇,眼中布满哀伤,「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这么的在意他,明明近在咫尺,但必须当成陌生人;明明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是一对上他陌生的双眼,好多话都吐不出来了,我是不是好笨?我好生气,气他把我忘了,气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 发现原来她的心早遗落了,遗落在一个她认定的大坏蛋,老爱以欺负她为乐的男人身上。 可是她再也没有那个资格生气了,因为她和他之间什么也不是,就只是纯粹的雇主和雇员,纯粹的老板与佣人的关系。 「他工作的样子让我感到好陌生……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他的好脾气、他关心的语气和态度,让她看了直想逃离。 从他双目恢复后,别墅再次重回过往的热闹,不少家中的佣人也都回到工作岗位,根本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与其这样,那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贪心,我好希望我能回到过去。」他看不见,而她是他唯一的依赖。 苦涩地笑了笑,梁小小再度流下泪水,心中直骂自己的狠心,她该替他高兴,该替他不再失明而感到喜悦,可是她笑不出来,她是真的笑不出来,还自私的只想到自己。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天才让她受到这种惩罚? 惩罚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两人的身分差别好大,她又有什么能耐可以让他喜欢上她? 梁小小苍白的脸孔爬满泪水,她掩住绝望的脸孔,任无助侵袭心头,一次一次啃咬着她无力改变的事实。 温厚的大掌轻柔的拍拍她瘦弱的身子,像是在安抚她似的,大掌持续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拍抚着,温和得仿佛抚过她的心头。 哭泣声由原本的呜咽声逐渐转大,梁小小无法自制的大声哭泣,像是想将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痛苦倾泄而出。 转过身,梁小小毫无犹豫躲进身后男人的胸膛间痛哭失声,口中低喃着无肋的求救话语,一声声责备着那个遗忘了她的狠心男人。 温暖的胸膛像是僵了数秒,之后一双温柔的大手毫无犹豫的将她轻轻拥紧,任由她的泪水浸染上他的衣袍。 「对不起,借我哭一下,借我一下下,我发誓等今天过完,我会重新振作,我会再次成为坚强、勇敢的梁小小,不会再一直哭泣……」紧揪着胸膛上的衣领,她努力将自己埋进温暖的胸口。 晚风轻吹,淡淡的清凉将人紧紧围绕。 逐渐冰冷的身子仿佛得到了保护,有了一丝温度,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它温暖了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梁小小依然哽咽,但她轻轻从胸口退开。「谢谢你,我竟然享用到你夫人的权利,不过……请帮我告诉夫人,这面胸膛真的很温暖、很温暖。」抬起头,唇边勉强溢出笑靥,梁小小的目光对上老管—— 惊愕地瞪大眼,梁小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泪水自她的眼中缓缓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身子僵硬得动弹不得,与前方的男人沉默的相视着。 直到惊吓的思绪回笼,梁小小敛下笑容、颤着双唇,「天……天赐?」 官天赐目光深沉,他不发一语,仅仅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心中涌现莫名的冲动,他的眼中流露过一丝心疼,收回手、伏下身,失去理智的他以唇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吻上她充满湿意的脸颊……他吻上她的唇…… 第九章 他一直在想她、一直在注意她、一直无法对她转移视线,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打转。 这个名为梁小小的陌生女人,她……不特别,不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但她有着一双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强烈忧郁气息的惆怅黑眸,看着那双黑眸,他的心便被影响到窒郁许久。 缠绕在她四周的氛围是那样的晦暗、那样的扎人,好多深切的悲伤和哀痛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撞入他的心房,引起他心灵的悸动。 所以他无法不去注意她,因为连他自己都理不出为何他的脑中老是浮现她的面容? 她总是苍白无神、她总是双眼红肿,她也一天比一天还要无精打采、还要日渐消瘦,当她以含带着指责的双眸面对他时,官天赐深刻的发现,她看似坚强的外表,实则内心是在流泪。 但她为何要流泪?为何独独只有在面对他时,她的眼中就会有着强烈的不谅解?为何当她注视他时,他的心会隐隐作痛?又为何他能感受到她所有的心思? 没有任何的答案,他拚命思考,却是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中隐约察觉这名叫梁小小的女人在气他,在对他的某种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但她为何要气他?她又有什么资格来不满他?他究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吗? 印象中,他的人生是没有这号女人的存在,他应该从不曾认识过她,那她为何总是以怨怼的目光凝望他? 而他,老是无法把她那双哀伤的双眼从他的心底抹去。 她的话不多,事实上,从出院至今,他好像只听她说过三、四次话,每次都很简短,可仅仅数句,她的声音却像一台录音机,不断重复在他的耳边回荡,让他夜夜不成眠。 他曾试着和她说话,他曾试着找各种理由让她出现在他的身旁,但每次都落空,她有无数的理由让别人代劳,这样的结果让官天赐感到怅然,他只知道自己对她这样的举动很不高兴、很生气。 但生气?他官天赐除了在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有着火爆的行径,在他这一生中,真的很少有脾气,更别说是真的发火面对人。 但是他的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陪伴你的人,不只林管家,不是只有林管家一人。 是啊!官天赐知道,除了老管家外,还有那个梁小小嘛!不过听说她人才刚到,没做几天的工作,她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整理家中的清洁,偶尔修修花草,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这样吗? 当大哥在说这些话时,他明明看到老管家那一脸不以为然,颇为不满的怒怨神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事实有所出入? 还有那个梁小小……为什么他老是挥不去她那张苍白的脸蛋?为何他的脑中满满是梁小小呢? 官天赐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熟睡,事实上,现在要他睡,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因为他总是不断在作梦——梦境中,有个他看不清脸孔的女人总是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不停,她的声音非常有活力、非常热情,总是少爷东、少爷西的一直叫。 然后他在梦中看到自己不知为何气得暴跳如雷,气得丧失理智的大吼大叫,但他可以隐约感觉得到梦中的自己心情很愉快。 那是他吗? 失明时的他为何会如此的快乐?他不是该痛恨一切,对任何人都没好脸色吗?为何他可以笑得如此开怀? 任何梦中的言语他都可以听得非常清楚,唯独……唯独当梦中的他想呼唤那个看不见脸孔的女人的名字时,他就是无法听见。 她,是谁? 她为何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梦中?他真的曾在失明时期还是那么的快乐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梦呢? 他睡不着,如果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官天赐知道,他可能一辈子都失眠,在无奈之下,他只能走下楼,他打算到书房再看些公文以培养睡意。 但是……莫名的有股力量紧紧牵引着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客厅的窗口处,官天赐发现自己眼中倒映着一个女人柔弱无助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的思绪变得好茫然,宛如眼前布满浓雾,怎么挥也挥不开。 顺着渴望,他缓缓走到窗口女人的身后,然后他心痛的发现,眼前的女人正在哭泣。 明明见不着她的脸孔,但从她孤寂的身影,从她颤动不已的纤肩上,他感觉到女人正在承受着绝望。 「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这么的在意他……」 那令人心碎的声音正是梁小小——那个不断影响他心情的女人。 官天赐眼中幽沉不已,他的双唇不自觉的紧抿,心强烈的跳动,急速得让人无法喘息。 他咬紧牙,努力保持沉默,逼自己不准出声。 为何要如此强逼自己?官天赐不知道,只是当他听见她所说的话,听到她为了某个男人而痛苦不已的低泣,他的胸口便窜出一把火,强烈又快速的在他的体内焚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给烧尽。 「他工作的样子让我感到好陌生……」 原来她是为情所苦,官天赐的眼中浮现出难以忍受的嫉妒和不满,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心为何会刺痛,更无法将这种疼痛给抹杀,只能继续保持沉默,静静的听她低诉。 「我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贪心……」 原来那个男人不要她,原来这世上真有笨男人竟不懂得珍惜这种好女人——突然他怔住,他怎么会知道她是个好女人? 轻抚着疼痛的胸口,官天赐疑惑地皱紧眉锁,他是在心痛什么?他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又好想笑,笑她竟会被一个不懂得好好珍惜她的男人所拥有。 算那个男人够傻,竟会放弃这么一个好女人,所以他才有机会—— 心中的思绪顿然断裂,官天赐惊骇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用力甩甩头,他将心中的杂念毫不犹豫的自心中挥去。 再一次睁开眼,他那双惊愕的双眸褪为深浓的柔情,他伸手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他不打算出声,不打算做出任何让两人尴尬的举动,但他的手仿佛拥有个人意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行动已比他的思绪快一步做出决定。 官天赐闭上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面对她时、想到她时,他总是变得不正常,宛如眼前的女人已变成他心头的一块肉似的。 她的疼痛,他能深切体会;她的悲哀,他能强烈领悟;她的情感、爱意,都毫无阻碍的撞入他的心房,让他动容。 他想他又不正常了,为了一个可以算是完全不熟悉的女人,他的生活、他的思绪全都大乱。 官天赐睁大眼,眼前无肋依人他怀中的女人正无法停歇的嘤嘤哭泣着,她毫无防备的娇弱身子是如此的纤细,好似风一吹就会飘离似的;他伸手轻柔的将她锁入怀中,让她无法飞离。 对着眼前的女人,不曾有过的悸动正在他封闭的心房掘了个大洞,她所有的举动、声音像道风般缓缓灌入他的体内。 将她拥在怀里,他……突然有种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的感受。 当她退离他的胸口,官天赐面露失望,望着空荡的双手,那柔软的怀抱、温暖拂过他心头的热度,让他动容得深切渴望。 「谢谢你……天、天赐?」 官天赐缓缓抬起头,明亮的月亮投射入窗内,将他无法掩饰的深浓情感倒映在刚毅的脸庞上。 他低沉的叹了一口气,发酸的苦涩充斥在他的体内,他认输了……一种完全被打败的无力感蔓延在他的胸间。 他承认自己已太注意她,对她有着太多的疑惑,导致全部的心神全放在她的身上,等想要连根拔起时却没想到那深入心房的在意早已缠绕在他的骨血中,想要脱离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 罢了,官天赐眼中布满复杂的思绪,任由渴望操控自己的理智,伏下身,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两人的眼在十公分不到的距离紧紧的相视、交缠,然后……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任由两人的距离贴近。 惊讶、怔愣,而后顺从的任由心里的激荡发酵,梁小小闭上眼,双手环绕在他的颈上,思绪随着他探索又疼惜般的轻吻载浮载沉。 阳刚的气息紧紧缠在她的四周,她依顺的窝进他的怀中,他的双唇燃起她体内的火苗,让她的心跳无法停歇。 泪水悄悄自她的眼中滑落,她喟叹、低吟,无法停止因冲动而不受控制的行为。 两具身子紧密的贴合着,两颗强烈窜动的心似要交互相缠,随着柔软的亲吻愈演愈烈,他们激烈的缠绕上彼此,像是要在对方的心头刻上属于自己的名,烙上专属的所有权。 他撬开她的贝齿,将他的气味送入她的口中,藉由疯狂的深吻联系两人强烈的心跳频率。 他的大掌收紧力道,将她拥入怀;她的双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渴望着两人更加贴近…… 可他有一点点的不安、有一些些的害怕,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眼前的迷团愈来愈浓,他像是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女人淡然却悠亮的呼唤声,他却遍寻不着,即便他是如此的着急、如此的不安,但她在哪儿?为何不肯出现在他眼前?为何不断影响着他?为何令他念念不忘? 他用力拨开眼前的雾团,使劲寻找声音的所在,这一次他一定要看清楚那困扰他的女人到底是谁? 「天赐、天赐、天赐……」梁小小一次次自心中不断啼出他的名,宛如这样她才能真切的感受他的拥抱,才能感受他的存在。 太久了,她想念他太久了,他与她就在近处却是无法相认,她可悲的只能故作坚强,想尽办法逃离。 现在的她好累、好累,累得无可自拔的奔向他,毫不在乎今晚过后两人会如何,只要现在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温度,感受自己就在他的怀中,一切都无所谓了,明天的事等明天再去烦恼,现在这一刻、这一秒,就让她任性吧…… 他在阴暗不见五指的黑色地带努力奔跑、疯狂嘶吼,除了断断续续的回应,他见不着任何人、看不清任何景象,宛如双眼被蒙蔽,失去看清景象的能力。 在漆黑中,他顿住脚,无力的跪下,他的双手在发抖、他的身子颤抖如落叶,不安和恐惧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 有没有人能在这黑色的迷雾世界里给他一盏明灯?有谁可以扫除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和迷惘? 他是个瞎子,没人能让他欢笑,没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慌乱,他只能游走在未知的道路,走一步算一步。 少爷、少爷…… 是谁?他怔然抬头,在未知的路途上,那清亮的嗓音如温柔的泉水般轻易安抚了他不安的心灵。 少爷、少爷…… 那声音在哪里?他咬着牙,以意志力撑起自己悸动的身子,用力迈开步伐,努力寻找那熟悉的声音。 少爷、少爷…… 过了好久,前方出现一盏小小的却又耀眼的光芒,他扬起笑容,努力向前追,他不想放手、不愿放弃,他拒绝停下脚步。 少爷……天赐。 站在小小的光芒前,他感到气喘不已,怯怯地伸出双手,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道光芒,将它安然的放在自己心口。 天赐…… 突然,他心口涌现出刺入的亮度,他既惊讶又难以置信的闭上眼,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眸,深怕那明亮的光芒会将他扎伤。 「天赐、天赐、天赐……」 迷雾中的明灯和眼前轻柔的嗓音紧紧交叠,官天赐缓缓睁开双眸,视线对上梁小小那灿烂的黑瞳,是她啊…… 悸动蔓延身心,他满足又喜悦的轻叹一口气,收紧的双手再次将怀中的人儿紧紧束缚住。 原来是她! 那一声声的呼唤,那在黑暗中的小小光芒,那不停出现在他梦中的哀痛嗓音……是她这个名为梁小小的人,这个让他的心灵逐渐安稳下来的小小人儿……他的小小!「小小……」 明明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女人,却紧紧缠绕住他的心房,少了她,他的心就无法完整,原来是她啊…… 月色透进窗内,两抹身影紧紧相叠,在月儿的见证下,在虫鸣的伴随中,他们迫切的想拥有彼此,破茧而出的欲望在偌大的屋内浓烈的散发着…… 遗忘了又如何?失去的记忆又如何?曾经有过的深刻回忆,曾经撼动过的心灵体验,是谁也无法带走的。 两具赤裸的身躯,两颗相缠的心灵,此时紧紧的密合,瞬间化为一个圆。 ***bbs.***bbs.***bbs.*** 「啪」的一声巨响,神游的梁小小额头准确的撞上玻璃桌面,发出吓人的音量。 「好家伙,竟敢在上班时间给我发呆,信不信我马上就把你给解雇,要你回家吃自己?」梁小优粗声警告,脸色狰狞的怒瞪着吃疼抚着额头的梁小小。 「对……对不起。」回过神,梁小小嘴角扬起无光的笑容。 「对不起有什么用?早知道有错,不如当初就别做!」梁小优怒气冲天,语气十分不善,就算是自家姊妹,她也秉持着公事公办,没有特权的心态行事。 这问只有二十坪的办公室内,就只有三名员工——一是她自己,一是梁小薇,一是梁小小。 这间「有钱好办」事务所,总裁——梁小优,副总裁——梁小薇,职员—梁小小,是由梁小优和梁小薇合力开设的。 当初两姊妹感念于现在的工作下好找,就算找到也赚不多,即使把自己操死,一人身兼数职,但每个月所赚的金额也不比自己开一家公司来得多。 所以她们决定自己开一间事务所,只要客户有钱,任何「不可能的任务」她们都会想尽办法完成。 这间「有钱好办」事务所开张后,倒也赚了不少钱,每次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 梁小优的话令梁小小又恍神了,她的思绪不小心又开始神游起来。 「啪」!又是一记猛烈的拍击,梁小小再次额头吻上桌面。 「梁小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马上又给我神游。」梁小优已被气得怒不可遏。 拾起无神的双眸,梁小小扬起唇办,云淡风轻的露出一抹微笑。「对不起。」话一说完,她低下头,拿起笔开始把桌上的文件拿起来抄写。 「呃?」梁小优被吓了一跳。 怎么?她这个胆小的妹妹看起来一点也不怕她,以往不是只要她一大声,梁小小就会吓得牙齿打颤、狂啃甘蔗,眼中露出有如小白兔般的胆小目光吗?怎么现在只会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梁小优移动身子来到梁小薇的桌边,「你有没有觉得小小从那间别墅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不只行为变得奇怪,连样子、表情也变得好奇怪!」 感觉像是在一夜间长大了,少了些稚气脱俗的气息,多了点含苞待放的女人柔情。 梁小薇扬眉,一脸受不了的翻着白眼。「她都回来一个月了,你现在才察觉到?」 「她到底怎么了?一个月前,她干嘛突然哭着跑回来?」该不会是被哪个王八蛋给欺负了吧? 「谁知道,她什么都不说,像是拿针缝住自己的嘴巴一样,怎么也套不出话来!」梁小薇耸耸肩,看似不在乎,其实眼底隐约还是浮现出对小小的担忧,只是她不喜欢把真性情摆在脸上。 「如果有人敢欺负咱们家的小小,我一定会给他好看,打得他满地找牙。」梁小优的脸上布上一层骇人的杀气。 虽然从梁小小出生到现在,最爱欺负她的就是她们这两个「好」姊姊,但她们也只准自己欺负,若是这么好玩的「玩具」被人给抢走,她们可是会很不甘心的再抢回来的。 这就是她们梁家三姊妹的姊妹之爱…… 「好了啦~~别在那里五四三的,今天的工作赶快决定,浪费一秒可是会少赚不少钱。」梁小薇无奈的说。 她的目光悄悄对上另一头正在认真做事,但偶尔仍会恍神的梁小小。 如果这世上有人敢欺负她们梁家的人,那她梁小薇发誓,一定会把那该死的家伙整得哭爹喊娘的,不过……那也要那个又在发呆的笨蛋肯开口才行啊! 「对喔!今天这份工作和我另一份工作的时间撞到,我得去帮一个有钱的老太太寻找另一半真爱,可能得搞到很晚。」一说到工作,就想到赚钱;一想到赚钱,就想到认真;一想到认真,就想到不得马虎,否则钱会愈来愈少,梁小优这下子心神全放在钱上,早把方才担忧妹妹的事给抛到脑后。 「我也不行,今天我要帮忙照顾一个孩子。」梁小薇的神色显得有点疲倦,一想起那个死小鬼,她就觉得有气无力。 「那怎么办?十万元耶!只要去那个地方,他们就愿意付我们十万元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梁小优超想赚的。 眼一抬,梁小薇瞄一眼梁小小,「反正只是卖屁股而已,叫小小去充数不就好了。」 梁小优眼一抬,目光朝梁小小的背影移动。「对喔!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十万元就可以入袋了。 于是两个心机沉重的姊姊,目光一致朝梁小小的方向射过去…… 第十章 「梁小优这个大笨蛋!竟然离开忘了锁门。她忙,我就很闲吗?当个老板,还会丢三落四的,连自家公司大门都没锁,还得打电话叫我再跑一趟。」拿出钥匙,女人在确定办公室的电灯都关上后,拉上铁门,低下头准备将门锁上。 突然颈后寒毛无预警竖起,十分准确的第六感提醒她——后面有人躲在阴暗处盯着她瞧。 毫无犹豫的转过身,她抬起头,目光向上移,然后狠狠的倒抽一口气,惊吓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双冷得骇人的冷眸正狠狠的凝望着她。 「你、你……」老天!这个男人是谁? 为何看起来如此可怕,虽然双眼充满寒气,但瞳孔内的火焰却嚣张的狂烧,好似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气得令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似的。 「你竟敢给我逃走!」男人离开暗处,踩着极缓却让人感觉更具压迫性的步伐朝她而来。 「我、我……」她何时逃走了? 「就因为我大哥说该隐瞒,所以你就选择什么都不说?」男人的语气很可怕,瞧他不断抽动的脸部,明明长得极好看,但此刻却给人一种撒旦爬出地狱的惊骇感。 「大……大哥?」是谁啊?混黑道的吗?这辈子还不懂得害怕为何物的女人心跳狂窜,就差没从嘴里蹦出来。 「你这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隐瞒我?」要不是他在隔天一早醒来发现身旁的女人无故消失而在家中大发雷霆,吓坏了众人,到现在他肯定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会什么都感受不到吗?」她和他之间的羁绊,就算他失去记忆,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抹杀的。 「我、我……」女人吓得跌坐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 她很肯定自己是遇上疯子了,这个男人和她从未相识,他干嘛拉拉杂杂的对她说了一堆话。 报……报警,对!她该报警。 梁小薇混沌的思绪在瞬间清醒,她抖着手拿出手机。 「梁小小,你在假装哑巴吗?保持沉默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全部的事实?」害他像个疯子似的,夜夜失眠,像是自己的宝贝遗落却怎么都找不回来。 而当他在那一晚寻获后,她竟又无声无息的离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半点音讯也不给他。 直到昨天,当大哥官骆书得知他的性情大变,赶回到别墅后,他才知道是他大哥将她赶走的,只因为她泄漏了不该告诉他的秘密。 秘密?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她什么也没说,是他情不自禁受到她的吸引,就算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那曾有过的温暖和回忆,可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抹去的。 而她呢?她什么也没说,迳自听从他大哥的命令,默不吭声的离去,这算什么? 上一秒,她还躺在他的怀中;下一秒,她却毫不留情的离他而去。 好你个梁小小,无情无义的将他丢弃,让他承受这一个月来痛苦的思念。 梁小薇手上的动作停住,她愣愣的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他刚才叫她……小小?! 官天赐沉着一张脸,伫立于梁小薇的面前,他伸手打算拉起她,突然他迟疑了一会儿。「你是谁?你不是小小!」 但她和小小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她那双眼眸显得城府极深,没有半丝属于他在意的女人那种清亮、净澄的双眸。 他的话令梁小薇挑了挑眉,才瞧她一眼,就察觉到她不是梁小小,这个男人…… 真特别,不!该说他应该是在意小小,所以对她的行为、面容极为熟悉,熟悉到只要有一丁点的异状,都能马上看出。 「我不是梁小小。」拍拍沾上灰尘的裤管,梁小薇收起电话,优雅的站起身。 「那你——」是谁? 官天赐话还没说完,身后又出现一道清脆的声音—— 「臭小薇,真小气,只是要她回来帮我关个门嘛!干嘛这么小气?我可是总裁耶!竟然敢不听我的命令,下个月非扣她薪水不可!」抱怨声自打开的电梯内传出。 「咦?小薇?你怎么会在这里?」拿着钥匙的女人以蹦跳的方式走出电梯,在见到梁小薇时,惊愕的问。 官天赐不可思议的皱起眉——眼前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梁小小! 瞧了官天赐一眼,「这家伙是谁?」 嗯,经过她敏锐的第六感确认,她很确定从他身上闻到一种很熟悉又让人无可抗拒的味道。 官天赐将身后的女人从头到脚浏览一递,当他的目光对上她那剪短又染上一层难看的棕色的短发时,他的脸孔变得很难看。「你竟然给我把头发都剪了?」 是谁给她这个权利,难道她不知道她全身上下的所有权都是属于他的吗? 「呃?」被吼了,女人的钥匙掉在地上,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这男人怎么长得人模人样,却这么凶呢? 「小薇?」保持镇定的找回声音,女人的目光越过官天赐,疑问的直往沉默不开口的梁小薇身上望去。 「说!为什么要离——你是谁?你不是小小!」官天赐一个箭步向前,打算把眼前的女人给搂人怀中,却在靠近她身子的一瞬间,又顿住脚步。 「小小?」梁小优扬起眉,一手抚着下巴开始沉思。 怎么有两个不是小小的小小?!官天赐拧起眉,脑中闪过一个惊人的答案——三胞胎。 狭窄的长廊上静悄悄的,在场的三个人各自在沉思,都没有开口。 一分钟后,前方的短发女人梁小优像是想通某件事,她眯起眼,双眸浮现杀气,毫无预警的一拳朝官天赐的方向挥过去。 官天赐反射性的闪开,「你干——」 身后一只长腿则是朝他的屁股踹下去——那是梁小薇的杰作。 「你干——」官天赐不明就里的转头。 又是一记拳头朝他挥来,官天赐眼尖看到,连忙闪开;前头又是一记飞腿朝他的膝盖踢来,又是梁小薇的绝技。 「你干—」身后的短发女人又送来一记拳头,官天赐又闪;前头又是一记飞踢,可惜她的距离没算准,脚没踹到官天赐,倒是脚上的鞋子被她甩出去,正巧停在他的头顶上。 「骂脏话,该打!」梁小优气愤的用鼻子喷气,她就不信打不到他。 又是一记飞拳送来,某个从不欺负女人,只玩梁小小的男人生气了,他伸出手,一把握住梁小优送来的拳头,还把它揑得死紧。 梁小优痛苦的哀号,疼得眼中飘泪。 「对,骂脏话,还欺负我们的玩具,该打!」梁小薇抬脚打算再来个飞踢。 官天赐瞬间回过头,另一手狠抓住还在半空中的那只脚。 两个女人痛得不断发出惨叫。 两手一挥,梁小薇站不稳的跌在地上,梁小优抱着拳猛呼气,两个姊妹彼此抱紧对方。 「打得很爽嘛!」官天赐伫立在两人面前,嘴边的笑容显得很诡异。 「呜……」大魔王、大坏蛋、大恶魔,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现在给我说清楚,小小在哪里?」官天赐蹲下身,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他实在很不想讲,不过他觉得这两个女人真像疯子,以后还是少让小小靠近她们为妙。 「我、我……」梁小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好凄惨。 「什么?」官天赐有听没有懂。 「我、我……」 「讲清楚。」官天赐大喊,额上直冒青筋。 「她去卖屁股了啦!」梁小优吓得大哭。 官天赐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火气瞬时街上天——在问清地点后,他想也不想的冲下楼。 「哇!」梁小优和梁小薇抱头痛哭! 「我们的玩具被抢走了!」梁小优哭得好不凄惨。 「那男人是恶鬼!」她们只是平凡老百姓,无力和鬼对抗。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像是有钱的味道耶!」梁小优抹着泪,突然想起。 「嗯,是有钱人喔!」梁小薇也止住泪。 静了一分钟后—— 「他喜欢小小。」两姊妹异口同声说。 「小小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东西。」两姊妹又再度异口同声的说。 「小小的钱就是我们的钱。」两个人同时欢呼。 「……我们是有钱人了。」耶!两姊妹抱头大笑。 少了个玩具,多了好多钱……好吧!她们可是很有良心的—玩具给他,钱给她们! 这就是她们的姊妹情。 ***bbs.***bbs.***bbs.*** 「等一下要大声叫,知道不知道?」男人一双眼暧昧的拍拍梁小小的肩。 「好,我会使劲的叫。」梁小小认真的点头。 「你穿这样真的很可爱,男人看了都会喜欢,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卖。」男人色迷迷的看着她身上的女仆装。 白色的泡泡袖衬衫,脖子上戴着一个小蝴蝶结,头上是一顶用花办做的小发圈,下身则是一件极短的蓬蓬裙,她有着楚楚可怜的清纯面容,乌黑的长发被烫成可爱的大卷卷,真的很可爱。 「等会儿你的表情要尽量扮可怜、装无辜,做出生涩、害羞的模样,这样男人才会想要,知道吗?」胖男人摩拳擦掌,看着墙上的时间,一脸的期待。 梁小小用力点头。 「就算累了也不可以停下来,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看看那边,有好几台摄影机正在准备拍摄,我可是花费鉅资了。」 「好,就算再累,我也会配合到底。」梁小小点头如捣蒜,表情严肃得像个认 真的小学生。 「很好,事成之后,我会好好犒赏你。」男人又是暧昧的对她眨眨眼。 梁小小低声轻笑。 「梁小小——」远方突然传来可怕的狮吼声。 熟悉的语气让梁小小不禁惊讶的抬起头。 官天赐的头顶冒火、双眸喷火,口中吐着火龙……气呼呼的冲到她的面前。 乍见他的那一刻,梁小小一时根本无法说话,本就苍白的脸蛋这会儿变得更加死白,她泛红着眼,激动的捂住双唇。 终于瞧见思念的人儿,官天赐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在见到她那一身暧昧的穿著打扮,稍稍消退的怒火又再次狂乱奔窜。「你该死的!竟然敢真给我来卖屁股。」 官天赐大吼,可怕的嘶吼声贯彻云霄。「我没准你走,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不准你辞职,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从他人才一到达这里,就发现有不少男人淫欲的眼光直在她的身上打转,让他看了心头火直烧,真想把他们全抓来狠揍一顿。 「天……天赐?」梁小小的眼中含泪,不敢相信的低喃他的名。 「你还敢给我穿成这样!你这个大笨蛋。」她不知道她这副模样有多么可爱,多么容易引人遐想吗? 「天赐……」一个月的分离,她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思念他,可是……两人相处一晚后的隔天,官骆书不知为何突然出现,还要她立刻离开,因为她破坏了规定。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却不得不听话照做。 对官骆书来说,也许他把她认定为行为不良的女人吧! 他以为是她迳自爬上官天赐的床,再加上她曾害官天赐受过伤,新仇旧恨加起来,她好像真的变成坏女人。 「跟我走。」官天赐想也不想,伸手拉住梁小小。 「不,我不能和你走。」梁小小咬唇挣脱他的大掌。「我……我不能回去!」 官天赐转过头,眯起眼,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宁可留在这里卖屁股,也不愿跟我走?」这个女人的脑袋里是在想什么? 「我……我已经收钱了,而且……卖屁股也没什么不好。」梁小小转过身,努力眨掉眼中的泪水。 「没什么不好?」官天赐皱眉,体内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他街上前,抓着梁小小的双臂用力摇晃。「你是我的女人,谁敢要你做出这种事,我会杀了他!」他的目光既冰冷又残忍,锐利的双眼朝她身后那胖男人身上射去。 男人被他发狠的目光瞪得吓坏了。 「什么?」梁小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才说,她……是他的女人? 「我们都睡过了,难道你不是我的女人?」如果她敢否认,他会把她抓起来狠打一顿屁股的。 「可是……可是大少爷……」反对,而且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害他和兄弟反目成仇。 「大哥要我向你道歉,他知道他误会你了。」 从她离开后,官天赐的个性又恢复成吓死人的模样,当一得知是大哥赶走梁小小时,官天赐气得差点没把别墅给毁了。 那时官骆书才了解,原来不只是梁小小对官天赐有感情,就连官天赐这个丧失记忆的家伙,就算把过去的事给忘了,对她却仍十分在意,而那种在意就像他对自己的妻子一样,是一种深厚得不容人抹去的情感。 「真的?」梁小小无辜的抬起浮着泪的眼眸,「我真的可以再回去?」 「从现在起,不准你再离开我的身边半步。」他霸道的命令。 他强势的口气在在让她感到熟悉,梁小小怯怯的问:「你……你全想起来了?」想起两人相处的记忆。 官天赐想也不想的摇头,看到梁小小一脸失望的神情,官天赐又说:「虽然那些事情我全忘了,但是林管家都告诉我了。」 所以他才会发现,原来从头到尾,他的感觉没有错,眼前的梁小小让他在意得无法忽略,当他拥住她时,他才会有如此满足的感觉。 无论记忆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就算不记得,但是……没由来的重视,彷佛她在莫名之间成为他身上的一份子,让他无法忘怀。 「你全忘了……全忘了,好过分……」他还是不记得她,不记得两人相处的时光,那她……她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女人? 对他而言,她已经成为陌生的女人,一个毫不相关的路人甲! 官天赐伸手将她轻拥,不住的低哺,「过去真有这么重要吗?一定要记得过往,才能在意你、重视你吗?从我再看见你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的存在成为我无法忽略的身影,这样不够吗?我的心是不会骗人的,爱上就是爱上,就算忘了,但我这颗心仍不断呐喊你的名,这样不行吗?」 「我只是不甘心,你竟然轻易就忘了我。」 「你可以说给我听,把我们两人的过去全告诉我,未来还很长,我们可以造就更多的过去不是吗?」他想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非常浓厚,否则在得知她离开时,他不会整个人立刻变了样,更不会在一得知她在卖屁股时,他有这么可怕的杀人冲动。 买屁股? 官天赐瞬然清醒,他用力拉住她的手,又要离开。 「怎么了?」还在哭的梁小小疑惑的抬头,但明显释怀了心中的心结。 「跟我走。」休想他会答应自己的女人卖屁股,她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他的,谁敢碰她,他一定把那人给砍死。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没有但是。」眼见外头的男人愈来愈多,官天赐的怒火再次涨起。 「屁股很好吃,我很想卖。」梁小小可怜兮兮的低哺。 官天赐不敢相信的转身怒视着她。「你想卖?」她……她这大笨蛋! 「真的很好吃嘛!」梁小小无辜的望着他。 「我当然知道好吃。」他早就已经吃过了不是吗?那天晚上,他不只吃过她粉嫩小巧的屁股,连她的人也享用过了。 「既然你都吃过,为什么不让我卖呢?」梁小小放开他的手,咚咚的跑走,不一会儿手上捧着一盘东西又回到他面前。「这屁股看起来很好吃,热量又不高,为什么我不能卖?老板说我只要用力叫卖,钱赚得多的话,我还可以分红耶!」 低下头,官天赐脸部不住的抽动。「这是什么鬼东西?」 「屁股啊!你不是说曾经吃过?」这男人是怎样?又失忆了吗? 「老板可是花大成本叫电视台的人来拍摄,我还为了吸引男客人的注意,穿成这个样子,钱都已经收了,不做不行啦!」 「我知道那是屁股,我是说……那是什么屁股?」官天赐觉得自己的神经虚弱到极点,跟这女人有理说不清。 「就屁股嘛!好吃的屁股蛋糕,上次有新闻播报胸部布丁,后来老板突发奇想,想说人家做胸部布丁,他可以自创屁股蛋糕,很特别对不对?」梁小小的眼中布满笑意。 官天赐深深的凝望着梁小小,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梁小小,你这个大·笨·蛋!」 害他搞了这么多的乌笼,做了这么丢脸的事,还……还把整件事都想歪了,这笔帐,他和她有得算了。 顿时,某个女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叫声,「你干嘛又打我的屁股?大恶魔!」 尾声 「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官天赐说着手机,唇边带着柔和的笑颜。 「我知道,这次爸、妈是有说会赶回来,不过他们人现在还在土耳其,我想他们赶回来的可能性不太高。」关上车门,官天赐自口袋内拿出钥匙。 「没关系,我想小小最想邀请的是大哥,她想谢谢你愿意接受她。」想起正在家中等待他回去的女人,官天赐柔情的双眸转为浓厚的眷恋。 两人恢复在一起至今已经四个月,这四个月来,官天赐无法说自己真的过得很幸福。 男人和女人间的相处,一般来说当然不可能永远保持甜甜蜜蜜,再加上梁小小那天兵的个性,总有无数的麻烦事等着他处理。 有时他会被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她抓来狠狠打一顿屁股;不过大致来说,这种时常发生的斗嘴让他颇感喜爱,而且有愈来愈快乐的迹象。 「小小不会在意你的误会,我已经讲了很多次,她不是那种会记恨的女人。」事实上,那女人早把它抛到脑后。 「她那两个姊姊算是不错的家人,很有趣。」只是爱钱了一点,三不五时就想抓小小去做什么「爱钱大催眠」,说什么非把他身上的钱全挖光不可。 不过听说她们两人现在很忙,忙着和男人打仗,好像有两个男人得罪了她们,所以现在暂时没空理小小。 事实上,小小那两个姊姊也没多坏,只是穷怕了,虽然官天赐已经替她们把曾有的负债全都还清,不过赚了一辈子的钱、想了一辈子的钱,造就了现在她们就算没欠钱,也依然爱钱如命的个性。 「我知道,为期两星期的蜜月算是很短了。」走出电梯,来到位于南港的私人大厦,官天赐将钥匙抽入门孔内,一个不小心,钥匙掉在地上。 「好了,不和你谈了,下个月的婚礼记得带嫂子一块来。」阖上手机,官天赐蹲下身捡钥匙。 突然头部感到一阵晕眩,让他冷不防跌倒在地,阻塞的记忆在瞬间回笼,全数灌入他的脑内,官天赐抚着额用力摇晃。 突地,他睁开双眼,脸上充满着惊讶和不敢相信。 大门被轻轻开启,「天赐?」梁小小一颗小小的头颅自门内探出。 「小小?」官天赐惊愕的低喃她的名,心中有着深浓的柔情蜜意。 「怎么了?为什么坐在地上?」梁小小伸手将他拉起,眼中有着不解和疑惑。 「小小?」官天赐唇边扬起柔和的笑容,像是从来没见过她一般,目光紧盯着她可爱的面容。 「你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梁小小红着脸,不自在的低下头。 「小小……」这个充满灿烂笑颜的小女人,她的双眼总是比明月还要耀眼,她纤细的身子娇小得令他忍不住想狠狠拥人怀中疼爱。 「怎……怎么了啦?一直叫我的名字。」她又不是小狗,梁小小嘟着嘴,娇嗔拍着他的胸口。 两人同居四个月,在有他陪伴的日子中,她愈来愈爱这个温柔的官天赐,虽然当她做错事,把可怕的大魔王唤醒时,她还是很害怕,可是……这两个不同性情的男人,她都好喜欢。 「小小……」 「干……干嘛一直叫我……唔……」温柔的双唇毫无预警的印上她的唇,梁小小感觉天地又开始旋转起来。 毫无犹豫,她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任两人的双唇相依、心灵跟着相烙。 「我爱你……我的小小。」 【全书完】 编注:欲知官骆书与颜裳的故事,请看玫瑰吻333《爱情不能太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