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木头男》 生死一线间 晴天 窗外阳光普照,炎热的夏天又要来临了,每每到夏季总让晴天想起可怕的经历,初次序文就来聊一下晴天的生死一线间吧! 话说前两年晴天与友人一同到澎湖游玩,享受澎湖新鲜的空气及海产,顺道去参加了一日浮潜。 天知道晴天可是只旱鸭子,连狗爬式都不会,浮潜?!小妮子,妳是想要我投海自杀吧? 小妮子是晴天的好友,从打算到澎湖玩时她就兴致勃勃计画玩浮潜,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旱鸭子一只,玩浮潜不是跟自己小命开玩笑吗? 但是艺高人胆大的小妮子偏爱拿小命开玩笑,还很顺便地拉晴天一起玩命去。 早上七点,我们坐上接驳车来到海滩参加浮潜讲习,首先教练要我们穿上救生衣,他还很好心的告诉我们,即使是旱鸭子也可以玩浮潜,只要听从指示,绝对安全! 听完教练的浮潜讲习后,接着是做简单的热身操,之后教练便让我们下海亲身尝试一下浮潜的乐趣,但初学者要在脚可以踏到地的浅海域浮潜。 原本对浮潜心生恐惧的晴天在听完教练解说后,开始跃跃欲试,拉着小妮子就下海试验,结果意外的有趣好玩,看到海底游来游去的美丽小鱼真是人生一大体验。 第一次浮潜感觉还真不赖! 晴天运动神经不错,很快就掌握到浮潜的诀窍,拋弃在浅滩奋战的小妮子,悠游自在的在海中浮潜,兴奋过头的下场就是--不幸随之而来。 原来晴天在不知不觉中游离了浅滩,因为双手都碰得到暗礁,所以还以为自己仍在浅滩,哪知道双手碰得到不代表双脚踩得到地,双脚踏空的那一剎那,晴天才知代志大条喽! 为保住小命,晴天用力攀住暗礁,想要回头求救,这才发现--妈呀! 怎么跟浅滩离那么远啊!两百公尺的距离,以晴天旱鸭子的功力怎么会游这么远啊? 晴天扯嗓大声求救:「小妮子//快来救我啊!小妮子~~」 但小妮子根本没听到呼叫声,晴天一人攀着暗礁急得快哭出来,本想自立自强的游回去,但是试了几次之后才发现:一个不懂游泳的人根本不懂运用四肢,怎么游都是在原地打转,正当晴天欲哭无泪之时,一名带着泳镜的帅哥恰好游过身边。 晴天立即大叫:「先生,可以请你帮帮忙吗?」 帅哥显然被晴天的声音吓了一跳,毕竟没有人会在海中大声求救,当晴天告诉帅哥不会游回去时,他竟反问t句:「那妳怎么游过来的?」 呜~帅哥,我也想知道啊! 最后在帅哥的鼎力相助下,晴天顺利脱险,帅哥的脸庞在晴天眼衷瞬间又帅气千万倍,哦~~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以身相许~~ 就在晴天要朝帅哥扑上,帅哥的美丽女友突然出现,大方的对我微笑后,就跟帅哥t起离开,晴天的妄想当场就成碎梦一场。 至于弃朋友于不顾的小妮子呢?她被两位帅哥搭讪中,压根儿就忘了晴天这号人物……小妮子,妳的义气我非常了解了,这笔帐我记下了! 那年夏天真是美好啊!晴天不但捡回一条小命,还晒成小黑人,到现在还白不回来呢! 扯了一堆,正题就是--晴天很高兴参加这次的套书,能跟前辈们t起写套书我与有荣焉,虽然其中经历了千辛万苦,我想以后会渐入佳境的,希望大家能够喜爱我的书宝宝喔! 第一章 优扬乐曲流窜在广大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今天是半导体大亨方百瓦的六十岁寿辰,方家广邀各界人士参加寿宴,放眼望去,除了每个与会人士玩得尽兴,方百瓦更是笑容满面、喜上眉梢。 丁宣薇端着香槟靠在墙角,对于眼前上流社会之景,一点加入的兴趣也没有,一心只想快快逃离。 她一脸无趣,指尖在杯子边缘来回游走,眸光投射在杯中的金黄色液体上,看着自己精心打扮的倒影。 一向随性的中短发特意抹上了泡沫慕斯,让发尾卷翘,展现活力;向来不沾惹色彩的朱唇抹上粉嫩口红,凸显成熟;一双大眼如两潭秋水,凝眸盼顾间闪烁灵气。 她不习惯精心雕琢过的自己,尤其原本白皙的肌肤被迫抹上粉底,感觉像脸上贴了层透明网,不舒服至极。 「薇薇,妳怎么躲在这里?」丁夫人身着金色晚礼服,挂着笑意来到女儿身边,沿路朝与会宾客们点头示意,「今天特意把妳带出来,应该趁此机会多认识一些异性啊!」 「妈,我一点都不想来。」丁宣薇拉下脸,摆明她有多不愿参加这类宴会。 「妳说这什么话!」丁夫人皱眉,语带斥责:「今天可是方老的寿辰,等等记得去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她嘟嘴,显出孩子气的一面,「又不是我想来的……」 丁夫人爱怜的摸摸她鼓起的双颊,「人都来了还说这种话,妳也该好好适应有别于学校生活的世界。」 「我比较喜欢学校的生活。」至少不用参加一堆巧立名目的晚宴。 「妳已经从学校毕业了。」丁夫人细声提醒,「所以别再任性,快去跟方老道贺。」 丁宣薇无奈,故意扭曲,「妈,妳一直催我去道贺,该不会要我去勾引方老吧?」 丁夫人没好气的睨她一眼,「正经点!方老是妳长辈,跟他祝贺是晚辈应做之事。」 「妳跟爸不是已经送上大礼了吗?」丁宣薇咕哝道,心想何必再要她过去锦上添花? 「听妈的话,快去跟方老祝贺一声。」丁夫人推着女儿,不断叮咛:「别让其它人瞧我们丁家的笑话。」 「妈!」丁宣薇无心做个任人摆弄的娃娃,踱脚转身面对一心想攀龙附凤的母亲,「妳女儿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也不想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况且我已是个千金小姐,何必再去攀附他人呢?」 丁家虽不像方家那般大富大贵,好歹也跻身台湾前百名企业之一,自小生长在争权夺利世界中的丁宣薇早已看透富贵名利,也比谁都明白她始终受到父母名气的疵荫。 「傻孩子,妳没听过好还要更好的道理吗?」对于她的理论,丁夫人不当一回事的捏捏她的鼻,「何况我的宝贝长得这么漂亮,当然值得更好的。」 「妈,知足常乐。」丁宣薇搭住母亲的肩膀,声声劝导:「像妳只生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看妳也很满足啊!」 「薇薇,妈都是为妳着想……」 「我知道、我知道。」从小被安排就读贵族学校直至高中,她当然明白父母望女成凤的苦心,「这样吧!如果妳真想让丁家更好,不如跟爸多多努力,再帮丁家添丁吧!」 丁夫人捏了下她的颊,似怨似嗔道:「妳这孩子,净说些不正经的话!」 「妳不爱听,那我不说就是了。」成功转移母亲焦点,丁宣薇趁机再下一城:「妈,爸现在有没有空跟我谈啊?」 闻言,丁夫人脸色微僵,心想宝贝女儿大概又是要跟丈夫谈攸关前途及未来的种种,轻声安抚:「妳爸一下飞机就赶来参加方老的寿宴,有什么事等回家再说吧!」 丁宣薇不满的嘟嚷,「回家再跟他谈,他只会找尽借口避开。」 大学一毕业,她就想出去工作,理所当然的打算竟被大男人主义的父亲打回票。 「薇薇,妳爸不想让妳出去工作是为妳好,尤其妳还想……」丁夫人吞吞吐吐,无法说出令她鄙夷的字眼。 丁宣薇翻了个白眼,「女佣或管家是很正当的行业啊!为什么这么难以启齿?」 生于富贵之家,她自然不欠人服侍照顾,也因为自小与女佣们走得近,久而久之也喜欢上帮人打点、料理一切的职务,偏偏这种为人服务的职业却让父母感到不耻。 「妳就不能好好当个千金小姐吗?」丁夫人尽量温言软语,试着软化女儿的意志。 「我才不要。」丁宣薇坚决反对,她不想再当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丁夫人安抚似的摸摸女儿的后脑,「别在这种场合跟妳爸过不去,回家再谈吧!」 丁宣薇蹙眉柔声回拒,「妈,现在不把握机会,以后爸更不可能跟我谈。」 眼角一瞄见父亲身影,丁宣薇想立即迎上,丁夫人急忙抓住她的手臂,皱眉摇头,「薇薇,听妈的话,不要去惹妳爸生气。」 「放心啦!我才不会惹他生气。」她飞快的在母亲颊边轻啄一下,「我会跟爸做理性的沟通,别担心。」 甩开丁夫人的箝制,丁宣薇以迅雷之速朝丁博文迎上前,丁夫人想阻止已是不及。 果不其然,父女俩开口说不到几句话,丁博文不给面子的当场掴丁宣薇一巴掌。 见状,丁夫人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上前充当和事佬。 「博文,有事回家再说,别在大庭广众下让女儿丢脸。」她抓住丈夫的手臂,不让他挥下第二掌。 「妳问她自己要不要脸!」丁博文气愤道,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她不但想出去工作,还说想找份女佣管家的工作,这不是摆明丢我的脸吗?」 「帮人洒扫、管理家务哪里丢脸了?」不顾颊上的火辣滚烫感,丁宣薇无惧于父亲的威吓,倔强的与他对视,「还是你只想把我安插在公司当个闲差,就为了等嫁人?」 「妳……妳这个不孝女!」丁博文气不过,欲要再挥掌,手臂却被丁夫人抱个死紧。 「薇薇,别说了!」丁夫人斥责女儿,接着回头对丈夫蹙眉,「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讲,偏在在大庭广众下给女儿难看。」 丁博文暂且按捺怒气,撂下狠话:「薇薇,妳要是胆敢忤逆我,我们就断绝父女关系!」 「博文?!」丁夫人无法置信丈夫竟会这般绝情。 「不认就不认!」丁宣薇倔傲的抬起下巴,「我当腻了温室花朵,本小姐不屑干了!」 众目睽睽之下,丁宣薇率性的转身,迈开大步离开会场。 出了宴会厅,脆弱泪水立刻来袭,尽管无可自抑的泪湿眼眶,她依然紧咬牙关,不让怯懦的眼泪落下,紧紧维护着最后一丝尊严。 父亲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大男人了。 打从她萌生出外工作的念头后,父女俩便争执不断,明知父亲是疼爱自己,舍不得她出去受苦,但她总不能在父母的羽翼下,浑浑噩噩的度过一辈子。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懂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为了未来,就算跟父亲决裂,她也要让父亲看清她已长大的事实。 「薇薇!」丁夫人急忙追出,声声焦唤。 丁宣薇身子一僵,不知该回头还是迈步向前,正当她矛盾得不知该怎么做时,丁夫人已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薇薇,别跟妳爸赌气。」丁夫人紧锁的眉间浮动浓浓忧虑,「妳也知道妳爸讲话就是这样,他的本意并非要赶妳出去。」 「我知道,只是……」不让不争气的泪落下,她强扯笑颜让母亲宽心,「妈,放心啦!我已经长大,也该到外面的世界闯闯。」 「接受妳爸的安排有什么不好?」女儿她宝贝到大,连一丁点儿苦都舍不得她吃。 「我会质疑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或许是她叛逆,骨子里总有一股想与父亲反抗的意志,导致她无法接受父亲给予的种种安排。 「妳人生的意义就是幸福。」丁夫人握住她的手,温柔轻抚,「做父母只要子女幸福快乐,就够了。」 「爸不这么想,如果他也想我快乐,为什么处处限制我。」 「那是他对妳宠溺的表现,乖,别跟妳爸呕气。」 「不要!」她将手从母亲掌握中抽出,「说到底,妳是站在爸那一边的。」 「那妳可就误会我了。」丁夫人从宴会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交到她手中,「在妳气未消之前是万不可能乖乖回家,妳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这张是信用卡附卡带在身上,有急用时就预借现金,不用顾忌。」 「这样我离家有什么意义?」 「薇薇!」丁夫人低斥一声,「别在节骨眼上倔脾气,拿着!」 丁宣薇看着被塞在手中的信用卡,冰冷的磁卡传递来母亲的暖暖关爱,一时间摆感交集,倾身在母亲颊边印了个吻。 「妈……谢谢妳这么包容我。」 「包容妳是因为妳是我的宝贝,再者,我想妳不久后就会乖乖回家。」不知险恶的女儿很快就会乖乖竖白旗。 「冲着妳这句话,我偏不回家!」母亲的落井下石让她燃起斗志,哼的一声旋过身子跨步就走。 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丁夫人叹了口气,「让妳出去几天也好,这样妳才会体会到我们当父母的苦心。」 丁夫人没料到的是,丁宣薇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赌上一口气,这一走不只几天而已。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在宴会上与父亲争执,愤而撂狠话离家的丁宣薇穿著一袭礼服在街上东晃西荡,一时间不知道要往那里去,哪里才是她的归属。 迎面而来的微微春风夹带着丝丝凉意,让仅着小礼服的她感到些许瑟缩。 看了眼紧握于掌心的信用卡,她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要有用到的机会,心思一转,现实感强烈包围住她。 「如果不用,我今晚要睡哪里?身上也该有衣服替换。」才离家不到三小时,她马上明白倔强是不能让她衣食无忧,「但是我不想用妈给的信用卡……」 她继续漫无目的行走,步伐却被一家灯火通明的超级市场停下,眼角不经意瞄见超市外张贴的熟食海报,肚子立刻发出咕噜咕噜声响。 丁宣薇抚着肚子,硬咬牙忍耐,「早知道在晚宴上应该多吃一点东西。」 眼角余光不自觉瞄向握于掌中的信用卡,咕噜作响的肚子不断催化心志,意图一举敲毁她筑起的傲骨高墙。 「不行、不行。」她用力摇头,甩掉脑子浮现的念头,「才离家三小时而已,就要因为肚子饿屈服,绝对不行!」 双眸又不自觉被超市外的熟食海报吸引,抱着不断咕噜作响的肚子,丁宣薇索性蹲坐在超市店外的一角,任由身体与意志打起拉距战来。 「来来来!今天鸡蛋特卖,一盒十块钱,十块!限时十分钟。」售货员拿着扩音器,走到超市外扯嗓吶喊。 斯文瘦高的倪圣文来到春天超市前,恰巧听到店员的叫卖声。 他低头看了下手中清单,「鸡蛋要两盒,刚好。」 他正要迈进春天超市,身后突然涌出大批婆婆妈妈,带着万钧气势杀进超市,把慢条斯理的倪圣文挤过来撞过去,最后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还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售货员卖力的叫喊声又扬起:「鸡蛋两盒十块!只要十块钱,限时十分钟,错过就要再等下次机会喽!」 又是一波抢拍卖的人群从外头一涌而进,倪圣文呆坐在地上,看着婆婆妈妈们脸上誓在必得的狰狞神情,不禁茫然低语:「鸡蛋两盒十块,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他推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为瞬间造成的拥塞现象感到不可思议。 倪圣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埃,正考虑要不要踏进超市时,店员嘹亮的吆喝声又起。 「婆婆妈妈照过来,照过来!二十分钟后会有一场大特卖,所有看得见的青菜跟猪肉片一律三十块钱!限时抢购只有五分钟,逾时不候!请大家告诉大家。」 另一波似在等候拍卖时机的娘子军听到后,马上冲进超市,于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倪圣文再一次被冲撞倒地。 他看着人满为患的超市,第一次发现「拍卖」这个字眼有多恐怖。 连连被撞倒两次,倪圣文失去踏进超市的信心,连忙扶正歪斜的眼镜,起身踱到一旁拿出手机拨打。 「阿强,是我。」电话接通,倪圣文劈头直问:「春天超市好多人,我可以改天再来买吗?」 「不准!」电话另一头传来室友朱夙强如爆雷般的吼叫声:「冰箱空了,你今天不买,叫我吃什么?」 「家里还有泡面啊!」倪圣文理所当然的说,每当朱夙强出国不在家,他都靠快餐裹腹。 「泡你个头!」朱夙强无法忍受的大吼:「你喜欢死后变木乃伊是你的事,不要连累我!春天超市食材一应俱全、价格低廉,重要的事只有他才卖纽西兰特选牛肉,没买到的话,你也不用回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纽西兰牛肉?澳洲的也不错,要不然国产牛肉也鲜嫩多汁……」 喀擦一声,朱夙强直接挂断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声,倪圣文忍不住摇头叹气:「这么挑嘴,奔波的人可是我。」 每当室友风尘仆仆回国做短暂停留时,他就成了吆喝大爷,而他就变跑腿小弟,谁教阿强是房东,他是寄人篱下的小房客。 面对人潮依旧的超市,他痛下决心的推了推鼻上眼镜,「买菜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鸡蛋、青菜、牛肉跟调味料,好!」 一把抓起摆放在超市外的菜篮,倪圣文跨步冲进人群之中。 首先他冲向鸡蛋拍卖区,朝着分发鸡蛋的店员大喊:「鸡蛋,给我两盒鸡蛋!」 怎奈他一个大男人竟敌不过身经百战的欧巴桑们,当下只见鸡蛋在传到他手中前便教其它人劫走,他再怎么奋力想要挤上前,都教虎豹豺狼般的欧巴桑们挤退。 「鸡蛋,我要两盒鸡蛋……」倪圣文卖力伸手朝店员挥舞,无奈却离鸡蛋特卖区越来越远,根本敌不过将超市特卖视为战场的欧巴桑们。 喘口气,眼见鸡蛋难得手,倪圣文只好将目标转往肉品区,不料刚才的叫卖声已经引来一堆欧巴桑们排队等候,他才稍稍越雷池一步,就遭白眼伺候。 「先生,请你排队!」一位欧巴桑横眉竖眼的警告他。 「排队没用啊!大家还不是挤成一团。」他实话实说,却引来婆婆妈妈们的不满,目光一致的朝他迸出杀人凶光。 倪圣文一脸无辜的看着那些目光凌厉娘子军们,反问:「说实话也错了?」 正当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店员突然在此刻大喊:「时间到,五分钟特卖开始!」 霎时,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在一开始就乱了套,为了抢夺店员手中的廉价肉品及青菜,个个卯足了劲,拼命向店员伸直手。 倪圣文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无论他怎么挤,永远都有一只手将他往外推,他越想挤,越是无法冲破婆婆妈妈们的坚固防线。 转眼间,他竟然就被推出店外,再次跌坐在地。 倪圣文无法置信自己竟敌不过一干娘子军,错愕地瞪视着超市内的一团混乱,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再次冲锋陷阵,只能呆坐在外头,等候可怕的抢购时间过去。 「这样就放弃了吗?」 一个带着质问的细柔女声从身后飘来,倪圣文反射性地转头寻找声源,却对上一双清灵大眼。 一袭粉色的优雅礼服,一张轻妆淡抹的脸,在路灯的照射下,她周身布满晕黄光芒,看起来好似从天而降的小仙女,优雅美丽。 丁宣薇盯视着一脸呆滞的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竟敌不过欧巴桑,见他几次冲撞都被挤出还跌坐在地,她感到惊奇的忘记肚饿,对这笨手笨脚男产生研究兴趣。 「你不继续冲吗?」 倪圣文回神,惊觉眼前的人儿是真实存在,而非仙女降临。 「我还要再冲吗?」他怕了欧巴桑大军。 「当然,你要展现男人的气魄,继续再冲!」丁宣薇鼓动他继续向前。 倪圣文犹疑的瞄了人挤人的超市一眼,心有余悸,「我想还是别吧!」 丁宣薇不悦的皱眉,不敢相信有这么缺乏挑战心的男人,忍不住啐道:「没志气!」 面对她的讥讽,倪圣文蹙了下眉,不以为意的起身,拍拍身上沾惹的尘埃,「就算我有志气,冲进去也不见得可以买到食物。」 「你这样就放弃?」 「我想还是去其它超市买好了。」他不想被欧巴桑大军挤成沙丁鱼。 这个男人……看了就碍眼! 丁宣薇一时气不过,索性抄起超市外的菜篮,偏头睨向倪圣文。「你要买什么?」 「鸡蛋、青菜跟纽西兰特选沙朗牛肉。」倪圣文反射性的回答。 「好!」丁宣薇抬高下巴,发出豪语:「我买给你!钱给我。」 「可是……」他迟疑归迟疑,仍乖乖掏出五百块给她。 「别废话了!」收下钱,一个转身,丁宣薇不顾一切冲进拥挤的超市。 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在欧巴桑之间灵活穿梭,倪圣文忍不住鼓掌表示惊叹:「小姐,妳好厉害。」 不一会儿功夫,丁宣薇带着满载的菜篮走出超市,「总共两百块,找你三百,不过跑腿费算你五十,找你两百五。」 「妳好厉害。」倪圣文瞪直眼,乖乖伸手接过钱。 丁宣薇收下钱,挑高眉,「只要你肯冲一样可以买到菜。」 「小姐妳好棒!」倪圣文捧场的给予掌声,「那……我走了,再见!」 「等等!」丁宣薇搭上他的肩,「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倪圣文疑惑的望着她,该采买的东西都买到了,没必要继续在此逗留吧! 「你不感谢我帮你忙吗?」丁宣薇不禁怀疑这男人一点基本礼仪都不懂。 倪圣文恍然大悟,朝她弯腰行礼,「小姐,谢谢妳。」 「你真的是男人?」他的立即应让丁宣薇略显不快的皱眉上下打量他,怀疑他是不是人妖,「很少见像你这般能屈能伸的男人。」 她以为男人都像父亲那样骄傲自大、好面子,无法容忍别人践踏高筑的自尊,但眼前这个男人大大颠覆了她的认知。 「我是!」倪圣文低头扫视自己,身上不该凸的地方确实没凸,不懂她为何怀疑,「道谢是应该的,跟能屈能伸有什么关系?」 「是男人就该有志气!要有男人气慨!」 「嗯……妳说的对,谢谢妳的指教。」倪圣文又向她弯腰道谢,「没事我就先走了。」 丁宣薇愣住了,看着倪圣文转身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有这种温吞男。 像她,就为了一丁点女人志气及反抗不满父亲的霸道愤而离家。 她知道自己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为赌一口气冲动离家,能否走出自己的路还是个未知数,如果就此屈服回家,她清楚未来将无自由可言,双亲会想尽办法安排她的人生,彻底毁灭她的未来。 看见倪圣文能屈能伸的态度,丁宣薇恍然大悟,跨步追上他。 「先生,等等。」 倪圣文不明所以的停下,转身,「还有事吗?」 「我想跟你说声谢谢。」她强硬抓起倪圣文的手用力握了下,「我不应该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而动摇,真谢谢你点醒了我。」 倪圣文皱眉,不解,「我做了什么吗?」 「你什么也没做,不过你的态度跟想法值得我借镜。」太过倔强也没好处,做人应该像他一样知进退。 倪圣文被她的搞胡涂,「小姐,我不是很懂妳的意思……」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她又用力握了下他的手,「谢谢你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倪圣文依旧一头雾水,「那……不客气。」 「我会的!请你继续吧!像你这样能居能伸的男人不多见,简直是奇葩。」丁宣薇松开他的手,笑着转身离开。 为什么他是奇葩? 倪圣文不及追问,丁宣薇已像阵风般远离,望着她轻盈纤弱的背影,他满脸问号。 「她到底感谢我什么?我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问号一个接一个,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算了,多想无益。」 他放弃钻营思考,提着采买到的食物步向归途。 第二章 空气中的沁寒冷意逐渐被燥热取代,春天的尾声渐渐消失于夏天的热浪中。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幽静的住宅区内蹒跚行走,他的左肩扛着特大号的帆布袋,右肩挂着登山旅行包,左右手上分提了一大一小旅行袋,最后在一独栋的红砖别墅前停下。 抬头瞄了眼别墅,他正想按门铃,却发现手上提满东西,索性将旅行袋全扔在地上,伸手按门铃。 叮咚叮咚!清脆铃声立即在屋内响起。 但屋内却无一丝动静,男人挑了挑眉,不信邪的频频按压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铃声依旧清脆响亮,但屋主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男人挑高眉毛,他相当确定屋主行踪,不耐烦的情绪迅速在心中堆积,最后干脆按着门铃不放,任由铃声响彻云霄。 连续不断的铃声终于获得响应。 「来了!来了!啊~~」从对讲机中传出一个喘气咻咻的男声,接着是一记惊叫,然后又是一串乒乓声响,末了还附带一声哀叫。 屋外的男人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的朝对讲机开骂:「倪圣文,你他妈的猪脑袋!快来开门!」 「来了,我来了……」倪圣文忍着从楼梯上滚下来所造成的疼痛,忙不迭奔到大门。 男人透过雕花的镂空大门瞧见倪圣文一跛一跛的跑来打开门锁,又忍不住大叫:「你出来开门做什么?」 倪圣文一脸呆愣,讷讷张口回答:「你按门铃,我当然出来开门。」 闻言,高大男人弯腰提起两只旅行袋,毫不客气的往他身上一扔,但倪圣文只是任由旅行袋落至脚边。 「妈的!安装在客厅的中控锁是假的啊!你只要按一下开开不就得了?还有,你手脚怎不机伶点将行李接住啊?」男人扭曲的五官显示他逼近发狂边缘。 面对他的爆斥,倪圣文无所谓的耸肩,对于他这种又急又爆烈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也明白他只是嗓门大了点儿,心肠软得跟豆腐一样。 他不以为意的提起行李,「阿强,这次你回来得好早。」 「工作结束不回来要干嘛?」高大男子撇撇嘴,暴躁脾气表露无遗。 倪圣文皱眉,感觉奇怪地问:「这次工作的时间还真短,记得前不久才刚送你出门。」 朱夙强瞪他一眼,「听你说话的口气,好象巴不得我越晚回来越好。」 「我可从来没那么想过。」倪圣文赶忙澄清。 「妈的!总算回到台湾了,再继续在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下去,我绝对会发疯!」朱夙强伸了个懒腰,心情总算可以暂时放松。 「那这次你会停留几天?」从以往的纪录看来,他大概也在家待不久,搞不好明天又接到电话,说走就走。 瞬间,空气凝结,朱夙强转头,充满戾气的视线扫过倪圣文的脖子,努力克制自己别犯下杀人罪。 倪圣文丝毫不知他已激起朱夙强的万丈火气,更不知道自己的项上人头有不保之虞。 朱夙强紧握拳头,「妈的!你不希望我回家是吧?」 倪圣文一愣,「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真糟,他又惹他生气,看来他又说错了话,「关心你的意思。」 「关心我?」朱夙强剑眉挑高,「关心你个大头!我在阿拉伯快晒成人干时,你在哪里?」 「我在台湾。」倪圣文老实回答,随即关怀地问:「不过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快晒成人干了?你应该在这之前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救你,你不打电话给我,我怎么知道你快晒成人干呢?」 他绕口令般的解释让朱夙强一阵头昏,「妈的!跟你说话只会火气上升,不想讲了!」 朱夙强转过头,极力压抑高张的怒气,他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倪圣文气得爆血管而英年早逝。 不料他才一脚跨进客厅,双眼即被眼前的景像吓得无力眨动。 倪圣文一派自若的提着行李进门,感觉到朱夙强的沉默,便转身询问:「阿强,你怎么了?」 朱夙强眨眨眼,试图眨掉眼前的影像,但他发觉这只是自欺欺人,他抖着声问道:「这里是……我家吗?」 倪圣文看了偌大的客厅一眼,觉得没任何异状,「是啊!你才出一个月外景,就忘了自己家长什么样了?」 朱夙强是电视台某个知名旅游节目的编导,身兼编剧及导演两职的他责任感强烈,从行前的打点,到节目的行进编排,绝对要确认到完美后才肯带着工作人员出外景。 离家工作个十天半个月是家常便饭,有时在家还待不到三天就又收拾行李出国去了,常常让倪圣文忘记这室友的存在。 柑较于倪圣文的平静,朱夙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瞪视着眼前的景况--引以为傲的樟木茶几上堆满了各式泡面面碗,千里迢迢从印度扛回来的拼布地毯不但看不出花样,上头还堆满一袋袋的垃圾跟宅急便纸箱:不知名的纸张、信件及广告单散落地板,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奇异的腥臭味。 「天啊!天啊--」朱夙强忍不住哀嚎,好似眼前是灭门惨案的可怕场景。这真是他的家吗?一个月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他把色彩缤纷的拼布地毯彻底清洁一番,还特意为樟木茶几上蜡,擦拭到光可鉴人才罢休,现在呢? 他从意大利搬回来的顶级沙发上,还堆满了衣物、面纸空盒及不知名的诡异物品。 大步一跨,朱夙强从沙发中抓出一个黑色物体,轻轻一嗅,闻到一股令人作隐的腥臭味。 「这是什么?」朱夙强语气不善的转身质问。 「那个是……」倪圣文顿了下,努力回想那团黑色物体的真面目,「啊!那是我一个星期前叫的海鲜披萨!」 「什么?!」朱夙强忙不迭将手中的恶臭物品扔开。「倪、圣、文!」 「什么事?」 待倪圣文反应过来,他的脖子已沦陷在一双熊灵大掌中,性命随时有不保之虞。 「我不过把房子交给你一个月,你就给我搞成这样!我的……沙发、茶几……」朱夙强双眼射出狠恶凶光,这些都是他宁可累死,也要扛回国的珍品,他费尽心思保养爱护,不料才离家一个月,回来却发现没一样保持原状,教他情何以堪啊! 「咳咳咳!阿……阿强,有话……有话好说。」 倪圣文的脖子被掐住不断地摇晃,让他连话都说不清楚,要是朱夙强再用点力,他八成要一命归阴了。 「没什么好说的!」朱夙强似是掐红了眼,不肯住手。 「阿强……」生死边缘,倪圣文只能不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乱屋子……」 「我原本干净温暖的家被你搞成这副鬼德性,你对得起我吗?」 「还……还可以住人啊!」倪圣文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住你个大头!好好一个家给你搞得像垃圾堆!」脑中灵光乍现,朱夙强紧接着追问:「等一下,我不是有请一个女佣料理家务吗?」 跟他同居三年,他清楚倪圣文这个生活白痴的破坏能力,而他又工作忙碌,为避免住家沦为垃圾场,每回出远门都会请钟点女佣过来整理家务,顺道照料整日只知往书本钻的倪圣文。 「她……跑了。」倪圣文感觉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阿强……我快透不过气……」 「她为什么跑了?」 「我哪知道……」 「我想我知道。」看着倪圣文扭曲的脸孔、流转无辜眸光的双瞳,朱夙强的怒火没来由的渐渐消退,最后气恼地松手,「妈的!为什么我对你就是没辄?」 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下着倾盆大雨的晚上,倪圣文抱着所有家当,一副孤苦无依样前来投靠,他于心不忍收留了这个高中同学,没想到此举根本是自作孽! 当时他真不该一念之仁,应该任由他在外边流浪饿死才对! 「你堂堂一个大学讲师、地质学学者,不但没照顾自己的能力,还只会搞破坏,任谁看见你制造混乱的功夫都会被吓跑。」 三年前,倪圣文刚搬进来的那几天,简直是鸡飞彻跳、兵荒马乱,逼得有点小洁癖的他不得不在出远门时雇请女佣,否则根本不敢想象归国后他家的下场。 三年后,可怕景象重现,依旧让他胆颤心惊不已! 「咳咳咳!」倪圣文呛咳了好几声,慢慢顺通喉咙,「等等我帮你整理就是。」 「免了!」他不要越帮越忙就好。 全世界大概只有倪圣文能把好好一个家搞成这德性,再次证明他完全没有将物品收纳归位的能力,现在只希望他乖乖待在房里,看他的书、研究他的石头,别出来造孽就好。 倪圣文摇摇头,苦恼的抓抓脸,「啧啧,你真难讨好。」 朱夙强怒火攻心,抡起拳欲挥出,却又极力隐忍,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揍你!」 倪圣文举手投降,「不帮就不帮,你别动不动就想揍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朱夙强不理会他,直接摩拳擦掌警告:「你再说一句我就开扁!」 「好,我闭嘴。」倪圣文乖乖闭嘴,悻悻然的退到一旁。 环视一眼被彻底蹂躏的客厅,朱夙强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他才刚下飞机,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调整时差、回复精神,没想到上苍竟要如此考验他。 见朱夙强脸色忽青忽白,仍一副想杀人样,倪圣文决定远离他这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以免稍一不慎被炸得面目全非。 「我看我去帮你煮碗面好了。」 「好。」经过一番折腾,朱夙强暂时失去思考能力,顺口应允。 当厨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时,朱夙强猛然醒悟过来。 「天!我忘记圣文是家事白痴!」 倪圣文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接着朱夙强耳中传进了恶耗,「阿强,失火了,失火了!」 朱夙强赶忙奔到厨房,当场只见一团大火直冲抽油烟机,而手忙脚乱的倪圣文因一心只想灭火,便胡乱抓了东西往冒火的锅里倒。 「不要啊--」朱夙强想要阻止他往锅里倒色拉油已来不及。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更何况足半瓶色拉油? 轰的一声,原已狂炙的火焰更加肆无忌惮地往上窜,不但烧黑了原本银亮的抽油烟机,还一发不可收拾的往旁边延烧开来。 眨眼间,整个厨房被红焰占据,霎时,回荡在空气中的是两个大男人高低不一的尖叫哀嚎。 「阿强,快打一一○报警。」倪圣文惊慌失措的扔下手边的锅铲及色拉油罐,转身跑出厨房大喊。 「倪、圣、文,我要杀了你!」朱夙强跟着追出,狂叫道:「火警是打一一九,不是一一○,你这个天杀的猪脑袋!」 消防队获报后紧急赶到现场,火势在短时间内获得控制,厨房恢复平静已是一小时后的事,而累瘫的朱夙强已无力承受更多不幸,斜瞄一眼站在门外装无辜的倪圣文,不禁喃喃自语:「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这个生活白痴活活气死,不能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能!」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一级棒、一级棒!为您服务一级棒!一级棒、一级棒!交给我们一级棒!一级棒、一级棒!一级棒永远一、级、棒!」 整齐划一的口呼在二十坪大小的办公室内响起,带头的中年妇人满意地点点头,如往常开始训诫员工,「各位同仁,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希望大家竭尽全力,为雇主创造优质美好的环境,只要让雇主们满意,月享高薪绝对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绝不可砸了:级棒乙的招牌,明白吗?」 「明白!」又是整齐划一的应答声。 钱丽月满意的颔首后,又道:「上个月,大家为『一级棒服务公司』创下高业绩,希望这个月能够再创佳绩,榨干雇主的钱……」察觉发言有误,她用力清了清喉咙,「呃……一时口误。言归正传,希望大家秉持着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六大原则,为雇主们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好!」员工们整齐应声。 「打造出二十一世纪最完美的环境!」钱丽月举起手,声音亢奋。 「好!」员工们热烈支持。 「为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创造优质生活场所!」钱丽月兴奋不已,继续呼口号。 「好!」员工们照样捧场。 「为你我的荷包努力打拼!」一个女声凉凉的插入。 「好!」员工们反射性应答。 「不把雇主榨干誓不罢休!」带着嘲弄口吻的女声再次扬起。 「好!」员工们的情绪high到最高点。 倚在办公桌旁的年轻女子打了个哈欠。「各位亲爱的同仁,别再被钱嫂洗脑啦!大家只需记住一个原则:努力工作。好了,散会!」 员工们看看她,再转头看钱丽月,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钱丽月压抑怒气,挤出大大的笑容,「今天就到此为止,祝大家工作愉快,散会。」 员工们得到老板的首肯后,纷纷作鸟兽散,钱丽月则一脸不悦的走到年轻女子桌前。 「钱乐乐,妳非要跟我作对不可吗?」钱丽月挑眉,半瞇的眼眸带着一丝杀气。 「老妈,妳爱钱就算了,干嘛帮员工洗脑?」钱乐乐打开计算机,准备开始工作。 「说我爱钱,妳又好到哪儿去?」有道足「知女莫若母」,钱丽月知道女儿跟她一样爱钱。 钱乐乐摇头晃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妳老娘开公司捞钱有错吗?」钱丽月当然爱钱,没钱怎么将她们姊妹俩拉拔大? 「但没必要弄得公司上下都知道妳爱钱吧?妳是老板,给自己留点面子行不行?」 「老娘这叫真性情!妳懂不懂?」钱丽月猛然拍桌。 钱乐乐嗤道:「有必要让左邻右舍都知妳的『真性情』吗?」 「那是我是交游广阔,妳这死丫头懂什么?」钱丽月怒道。她生了两个女儿,大的整天跑不见影儿,小的净会耍嘴皮气她。 「既然交游广阔,那就多找点生意,把这个月的业绩冲到最高点。」计算机开了机,钱乐乐迅速开启一套会计软件,报表立刻出现,「妳看,上个月虽有红利,但妳满足这样的成就吗?不满意对吧?那就快想办法增加客源,为妳创造更丰厚的荷包!」 呆了会儿,钱丽月没辄的戳了下女儿的额角。「妳--妳这个死丫头!说我是钱嫂,妳才是钱精!就只会想办法奴役妳老娘我!」 「青出于蓝,更甚于蓝。」钱乐乐挑起眉,眉梢染着一丝得意。 她自认为取之有道的君子,死要钱的嘴脸会破坏君子气质,所以赚钱、挣钱和挖钱坑的工作当然都交给钱嫂喽! 「妳喔!」钱丽月捏了女儿的脸颊一把,「顾好我的财产,我出门招揽生意了。」 摸摸被捏疼的脸颊,钱乐乐用力挥手送她离开。 「好啦!钱嫂走了,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她瞇起双眼,笑得像偷腥的猫儿,握着鼠标,她俐落的开了好几个网页,「看看今天的股市,算算我又赚了多少。」 当钱乐乐打算泡杯咖啡好好看盘时,桌上电话突然响起,她顺手一抄,以甜美的声音流利说出全公司均倒背如流的问候语: 「一级棒您好,我们服务一级棒、待客一级棒,敝姓钱,很高兴为您服务。」 「妳们是管家服务公司,还是电信公司?」听到一成不变的台诃,朱夙强忍不住嘲讽,「该换点新花样了吧?不然岂不浪费钱欢欢那个大编剧的才华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钱乐乐的笑容立即隐没,口气也随之丕变,「原来是朱--大哥啊!没想到你还活着。」 「呸!妳这个鬼丫头,跟妳老姊一样,净想咒我死!」朱夙强骂道。 大学时代,因为跟钱欢欢有着相同的梦想,所以结成好友,最后还进展到男女朋友关系,后来因细故闹翻,至今,两人见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候彼此父母好。 「你老是在国外跑,谁知哪天会不会发生意外……」 「呸!」朱夙强忍住翻桌的冲动,「妳跟妳姊一个样,有空该去找牙科医生洗嘴巴。」 「你才该去洗嘴巴!」钱乐乐脸色不悦,「你是想吵架吗?那你应该拨钱欢欢小姐专线,我相信她正需要一个出气筒。」 察觉到她的意图,朱夙强连忙展现善意,「可爱的钱乐乐小姐,我不是想吵架,我有事想……」 「求我是吧?」钱乐乐打断他的话,「想不到自认为超人的朱先生也有求我的一天,待会儿我得打电话跟欢姊说一声,免得她说我小气得不愿意跟她分享天大笑话。」 「妳们姊妹俩想把我当笑柄没关系,前提是要把我的事给办好。」 「朱先生,我们这里是帮佣服务公司,可不是什么万事通服务所。」 「我知道。」朱夙强瞄了眼倪圣文紧闭的房门,真希望他出门的这段日子里,倪圣文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免他可爱温暖的家又遭殃,「我需要一个好管家,妳可以推荐一个吗?」 「管家费用不便宜喔!」钱乐乐拿出计算器开始按,唇边勾起一抹狡笑,「以我们多年的交情,我怎么可能不算你……贵一点呢?」 「我早知道妳没良心。」若不是急着出国录制节目,他又何苦放下身段求她? 「既然如此,我要一个认真负责、不会被生活白痴吓跑的钟点女佣。」 「明智的抉择。」按了按计算器,白花花的钞票几乎在眼前闪呀闪,钱乐乐得意极了。「不过你要钟点女佣做啥?」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差错,朱夙强可是不折不扣的洁癖男,工作、家事一把罩! 「妳干涉我的隐私干嘛?难不成妳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好个厚脸皮的家伙!钱乐乐不客气的吐槽道:「我终于知道欢姊当年为什么跟你分手了,像你这种自恋男根本没救。」 「喂,我跟钱欢欢是理性分手,别讲的像是我被她甩了一样。」 钱乐乐无辜的眨眨眼,笑嘻嘻的回嘴:「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啊!」 「叫妳姊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是我甩了她!」朱夙强气呼呼的反驳。「我明天早上九点要见到钟点女佣,地址妳知道。还有,要是女佣不负责,我会要求赔偿。」 电话喀的一声被挂断,钱乐乐向话筒吐了吐舌,「脾气大了不起啊!」 放下话筒,钱乐乐满心欢喜的按起计算器,「嘿嘿!朱先生,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计算完毕,她开始在员工计算机档案中搜寻适合人选,网页开了一个又一个,钱乐乐始终找不到适当人选,就在她渐渐感到烦躁时,一名女子轻巧的走到她面前。 「钱小姐,早安。」 一抬头,钱乐乐对上一个温和笑颜,礼貌性响应:「早安。」 「妳吃早餐了吗?」大眼女孩噙着笑,边将自己带来的早餐拿出来与她分享,「这是妳上次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豆浆,今天我有空,顺便帮妳买了一杯。」 「谢谢。」接过豆浆,钱乐乐浑沌的思绪慢慢清明,「妳是?」 她淡淡一笑,「我是二个月前加入一级棒大家庭的员工,敝姓丁,丁宣薇。」 她的温婉浅笑及优雅谈吐立刻让钱乐乐心生好感,「我有印象。」 当初她跑进公司求钱丽月给她一个工作时,身上还穿著一袭高贵的晚礼服,让人无法想象她会需要一个可以餬口的工作。而钱丽月怕她急病乱投医给人骗了,才答应让她留下。 丁宣薇点点头,眼角余光瞄见计算机网页,「钱小姐正在忙,我不打扰妳了。」 钱乐乐唤住她,因为她发现寻觅的人选就在眼前,「我也不是很忙,坐下来一起聊个天。」 「那我就不客气了。」丁宣薇掌握机会,拉过座椅在她身旁坐下。 「钱嫂有没有帮妳安排工作?」钱乐乐喝了几口豆浆后问道。 「有。」丁宣薇微微一笑,「大概因为我是新员工,所以老板不好意思给我太重的工作,但我很感激老板对我的收留及训练,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为公司多尽一分力。」 「好!」钱乐乐大为赞赏她进退得宜的谦和态度,她一定应付得了那只大猪头,「既然如此,妳应该不介意我增加妳的工作量啰?」 丁宣薇一脸期待,心想终于可以摆脱在办公室扫除的枯躁工作,大展身手,「钱小姐尽管放心吩咐,我会尽心尽力把工作做好。」 「我相信。」钱乐乐迅速瞄了下办公室,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她压低声音道:「我手上有一件工作蛮适合妳,不过希望妳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钱乐乐露出精打细算的狡笑,「要五五分帐喔!」 第三章 叮咚!叮咚! 丁宣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按下门铃,而后做了个深呼吸,藉以抚平慌乱心绪。 直到现在,她仍意外能从钱乐乐手中获得工作。 自小生长在商家,该学的商业知识一窍不通,倒是学了几步奉承讨好的招术。 早知道送送豆浆、嘴巴甜一点就可以得到工作,她应该及早行动,而不是在公司窝到骨头快松散时才出击。 心思一转,丁宣薇开始疑惑屋里足否没人在,不然怎会半点动静也没? 端视眼前的独栋别墅,她开始在脑海中计划工作细节,却意外发现跟其它别墅比起来,眼前这屋子外墙的红砖竟光可鉴人。 「打理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请钟点女佣?」丁宣薇难以理解屋主的心态。 因为雇主是个欠扁的变态! 记得她询问雇主资料时,钱乐乐没好气的下了这样的评语。 摒退涌上心头的好奇,她告诫自己别乱加猜想,保住饭碗最重要,因她得藉此向父亲宣告,她有单打独斗的能力和志气。 叮咚叮咚!再按一次电铃,这次终于有了响应-- 「哪位?」对讲机里传出男子凶恶的问句。 丁宣薇愣了一下,吞吐的响应:「我……我是一级棒公司派来的。」 「喔。自己进来吧!我很忙。」 喀啦一声,雕花镂空铁门开启。 丁宣薇敛了敛心神,踏进铁门来到大门前,正要伸手叩门,大门已自动开启。 一名高大男子拖着行李箱出来,一拾眼便与她四目相对。 「妳就是一级棒派来的钟点女佣?」朱夙强迅速审视她,意外她的稚嫩清纯。 「是的。」丁宣薇露出笑容,朝他有礼颔首。 朱夙强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不确定的问:「妳……成年了吗?」 丁宣薇一愣,气恼油然而生。 她是不够高挑,一百六十公分的身段倒也秾纤合度:她没化妆的脸或许有些稚气但不代表他就可以以貌取人! 丁宣薇开始讨厌眼前的高大男子,她飞快的从皮包内掏出身份证,「先生,我二十三岁了!」 「喔!」朱夙强讷讷响应,他还以为钱家人为了钱会不择手段,没想到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良心,并未非法雇用童工。「成年就好,我可不想吃上官司。」 「什么意思?」她瞇起眼,强烈感觉到被冒犯。 朱夙强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浑然未觉她全身上下如刺猬张着螫人的刺,「还好妳来了,我十一点的班机,正要赶去机场。」他转身忙着将大大小小的行李拖出,一边交代道:「这个家就交给妳了。」 「喔!」丁宣薇跟不上他转移话题的火速,只能单调应声及点头。 「对了,妳会煮饭吗?」 「当然!」经过一级棒公司两个月的训练,家常小菜已难不倒她。 「那就好。」朱夙强松了口气,至少他不必担心倪圣文会饿死。 说完,他快速将行李袋扛上肩,左右手正准备各勾起一个行李箱时,忽地转身,一脸凝重地看着丁宣薇。 「小姐。」他语气慎重,带点威吓,「我有事要郑重拜托妳。」 「请说。」她挺直胸,无惧他凝重的表情。 「工作顺利的话,我半个月就会回国,若是遇上困难就会延朝,最长至一个半月。」 丁宣薇挑眉,纳闷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朱夙强的双手轻放在她的肩上,像在交托人生大事般严肃地道:「我不在家的期间,妳一定要……」 「放心,我会尽我的职责。」见他说不出话来,她开口接话。 朱夙强注视着她,眼眶微微泛红,「房子脏乱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护这栋房子免于被毁的命运!」 「什么?」丁宣薇傻眼,因第一次听到这种与众不同的叮咛。 「求求妳!」朱夙强用力摇晃她的肩,「请妳保护我的房子,求求妳--」 「好……好!」丁宣薇赶紧应允,否则这大个子准会把她摇到头晕目眩。 「那就好。」得到承诺,朱夙强眼角竟淌下了一滴男儿泪,「房子的钥匙在客厅茶几上,生活费请向我同居人请款,就这样,再见!」 他左右手各拖起一个行李箱,像壮士断腕般下了决心,一咬牙别过身去,走没几步又倏地回头,含情脉脉地看了红砖别墅一眼,才又转身大步迈开。 见到此景,丁宣薇终于体会电视卡通里,小丸子额际画下三条线的心情。 「这大个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婆妈!」撇撇嘴,丁宣薇转身跨进屋内,在茶几上找到了屋子钥匙,继而飞快打量起屋内环境。 从屋内摆设的家具,不难看出屋主的高品味;不论桌椅、酒柜及液晶电视部干净得一尘不染,室内装溃简单俐落,毫不累赘,俨然是男人住所。 「这么干净的一个家,为什么要请钟点女佣?」丁宣薇蹙眉不解地自问。 难道大个子钱多无处花?以这屋子的整洁程度,根本不需要用到女佣,而且他离开前的委托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边想走向厨房,在厨房入口先打开冰箱看了下食物的存量,发现食材应有尽有,省了她跑超市的麻烦。 转身面对厨房,凝在丁宣薇唇边的笑意乍然冻结,只有一脸的不可思议,「这里怎么搞的?」 瓷白墙面有一大片焦黑,地面虽经过清洗,依稀看得出遭人破坏的痕迹,墙角堆放着锅碗瓢盆和一个封起的纸箱,她上前一瞧,发现纸箱贴上纸条写着「呜呼哀哉!怜兮!叹兮!」,活像求学时念到的祭文。 丁宣薇继续往下看,封条旁还有两行小字:aynsley宝贝生于公元一九九六年,殁于公元二○○四年。 「aynsley……不是英国有名的餐盘牌子吗?」 她记得母亲好象也买了几个,说是方便下午茶时使用,说穿了还不是想炫权,好突显丁家的气派高雅。 「这种名牌餐盘不可能出现在一般人家中吧?」丁宣薇很清楚,没有相当的消费能力,是买不起这种名牌餐具的。 迅速瞄了眼焦黑墙面及瓦斯炉,丁宣薇暗暗决定第一件工作是清扫厨房。 她转过身,正打算执行计划,却按捺不住浓浓的好奇心,猛地旋过身拆开封条,打开纸箱,发现里面竟是破碎的瓷盘残骸。 她终于明白为何封条上会有「祭盘文」,想来应该是大个子的杰作,没想到大个子心肠竟如此软,连碎盘的尸体都不忍丢弃。 「啊哈……」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哈欠,惊动正在观看餐盘碎片的丁宣薇。 她飞快回眸,看见一头乱发的高瘦男子步入厨房,手中端着马克杯,左顾右盼的不知在找寻什么,完全没发觉杵在一旁的丁宣薇。 他应该就是大个子的室友吧!见他一副熟悉此处的模样,她不禁如是猜想。 「奇怪!」倪圣文迷惑不已的搔搔后脑,「咖啡包呢?怎么不见了?难道是阿强收起来了?」 他顺手将马克杯往流理台一放,紧接着打开头顶上的壁橱,压根儿没注意杯子有没有安稳摆放,结果马克杯掉落地面,发出响亮的破碎声。 倪圣文听到声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片,不以为意的搔搔下巴,「现在没杯子泡咖啡喝了,怎么泡杯咖啡这么麻烦?」 他又打了个大哈欠,双手在壁橱里胡乱摸索,每拿起一样东西,发现不是咖啡包便随意搁置在流理台上,不一会儿工夫,橱里的杂物全给他搬了出来。 「咖啡该不会喝完了吧?」几乎把整个壁橱清空后,倪圣文才想起这个可能性,摇头晃脑了一下,他干脆放弃,「算了,去睡觉吧!」 倪圣文抓抓下巴、搔搔头皮,一个转身准备回房睡大觉,完全不顾方才制造的混乱。 「你给我等一下!」丁宣薇双手扠腰喝住倪圣文,心中无法置信有这等不爱整齐之人。 他顿住脚步,满足不解的左看右瞧,「我好象听到有人叫我……一定是我睡眠不足产生幻听,快回去补眠吧!」 「先生!」见他忽略她的存在,丁宣薇不满的低喝:「要睡觉可以!先把你制造出来的混乱收拾一下。」 这会儿,倪圣文发现自己是真的听到娇喝声,有些惊讶的缓缓旋过身,对上丁宣薇气呼呼的脸庞。 「妳……」他瞪大眼,低头朝她的脸孔逼近,想将她的容貌看个清楚,「妳是谁?」 一股恶心的酸味从他身上传来,丁宣薇皱了皱鼻,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有洗澡吗?」 「有啊!」倪圣文搔了搔发,继而想起什么似的尴尬低语:「不过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了。」 丁宣薇震惊的跳开一大步,眼底射出鄙夷光芒,「你这人知不知道卫生啊!一个厨房也被你搞得如此凌乱,你不知道要物归原位吗?」 「请问妳是谁?」没理会她的咄咄逼问,倪圣文只专注在「有陌生女子在他家」的事实。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丁宣薇恼怒的瞪大眼,这一望却看清了他乱发下的五官,双掌探出捧住他的脸,目光仔细来回梭巡,「你……你看起来好面熟。」 「小姐,请问……妳是谁?」倪圣文脑中唯一塞得下的只有这问题。 「啊!」丁宣薇突地爆出一声惊叫,「你不就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吗?」 倪圣文头上浮现大问号。 认出他的身分,丁宣薇连忙撤下双手,笑脸盈盈道:「都两个月前的事了,忘了我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不会忘记你。」 「为什么?」一个问号未消,另一个疑惑又起。 「因为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丁宣薇重重拍了下他的肩,「多亏你,才让我下定决心走自己的路,真的很谢谢你!」 见她抓起他的手就足一阵热切摇晃,倪圣文仍搞不清她究竟是为哪桩,不过见她如此感激,他也不好打断,只好配合的点头。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他敷衍的回笑,接着再次提出末得到解答的疑问:「请问,妳是谁啊?」 丁宣薇一愣,再度展现亲切笑颜,「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敞姓丁,名宣薇,你雇请的钟点女佣,合约为期一个月,你可以称呼我丁小姐或叫我薇薇。」 倪圣文搔着后脑,满脑子疑问,「我没请钟点女佣,我想应该是阿强请的。」 「阿强?是急着出国的高个子吗?」她猛然忆及朱夙强出门前的嘱托,又忙绽出一朵笑花,「谁是老板都不要紧,总之我会尽我该尽的职责。」 倪圣文漫应一声,「好,我知道了。」 「未来请多多指教。」丁宣薇朝他展露灿笑,伸出友谊之手。 乍见她的笑,倪圣文不由得短暂失神,傻愣愣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多多指教。」 怪了,他怎么突然觉得丁宣薇身边环绕着闪亮光圈?她耀眼的笑容彷佛一道暖阳射人心屝,霎时,一片暖意在心中蔓延开来。 倪圣文连连眨眼,定眼一瞧已不见方才的异象,但盈满于心的温暖却真实存在,令他迷惑不解的直皱眉。 「好,我看先从被你搞砸的厨房整理起吧!」丁宣薇没有察觉他的短暂失神,卷起衣袖准备大展身手。 见她蹲下身拾起马克杯碎片,倪圣文打了个哈欠,压下浮现心头的怪异感受,「那就麻烦妳了,我先去补个眠。」 「等一下!」丁宣薇起身唤住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一愣,差点想不起自己的名,「我……我叫倪圣文。」 「倪先生,以后就这样称呼你,好吗?」 他浅浅一笑,又打了个哈欠,「都可以。」 丁宣薇见他脸色苍白,关心询问:「倪先生,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我炖些补品给你吗?」 「我想不需要,谢谢。」他最大的补品就是睡眠充足。 「那么可以请问一下你喜欢的菜色吗?」摸清雇主的胃是女佣该做之事。 「我不挑食,妳煮什么我都吃。」 「那么,我可以再请问倪先生的活动时间吗?」丁宣薇放下手边工作,从裤袋拿出小笔记本,跟在他身后询问。 「什么活动时间?我不太懂……」打开房门,他闭着眼找到床铺。 「就是您起床、就寝及用餐时间。」她耐心回答,不自觉的跟着他踏进房,突然一阵诡异酸味扑鼻而来,令她不禁皱鼻,「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我起床、用餐时间都不固定,妳只要做好餐点放在冰箱,我起床自然会拿去微波。」倪圣文倒在床上,不忘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丁宣薇顿住步伐,开始环顾整个房间,无法置信的眨眼再眨眼,然而不论她眨几次眼,都无法抹灭眼前的「惨况」。 「天!我的老天爷!我的上帝啊!」她忍不住掩嘴惊呼,她以前从没见过「猪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她该要佩服的是把好好的房间搞成「猪窝」的人--倪圣文。 五坪大小的房间内摆了张超大型的书桌,书桌上有一台计算机及高高堆起的书籍,窗外的艳阳全被阻隔在拉起的窗帘后:仔细一瞧,她发现窗帘布严重发黄,米白色的墙面也沾染了点点青霉,更别提散落一地的纸张、垃圾,以及各式各样的泡面碗。 「倪先生,这是你的房间?」她询问的口气多了分不可思议。 「嗯……」倪圣文翻了个身,调整个舒服睡姿,意识开始剥离。 「天啊!」她无法理解他为何能在这么脏乱的房里处之泰然? 他连打几个哈欠,声音开始变得低沉,「丁小姐,我想睡了,有事我们改天再说。」 丁宣薇充耳未闻,捏着鼻尖,继续查看惨不忍睹的房间。 房间的布置除了超大书桌,还有一个中型书架、简单的木制衣柜、一张床,以及贴墙的超大柜子,碍于光线不足,她无法看清柜子里放了什么。 一眼望去,只觉得简单的房内充满了陈年污垢、青霉、垃圾,和胡乱弃置的衣物。 她冲出房用力吸了口新鲜空气后,再踏进倪圣文的房间憋气低问:「倪先生,为什么你还住得下去?」 「为什么?」倪圣文勉强睁开一只眼回话,「床铺很舒服啊!」 丁宣薇瞪大眼,忍不住尖声叫道:「舒服?我不信!」 「丁小姐,请妳安静一下好吗?」只要给他安静的五秒钟,他马上可以入睡。 「不行!」她双拳紧握、蓄势待发,「倪先生,我发现你的房间需要好好整理……」 突然,她感觉脚背一阵奇痒,无法言喻的冷颤迅速窜遍全身,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僵硬的缓缓低头,接着-- 「啊--」石破天惊的尖叫充斥在五坪大的房内,丁宣薇无法控制的扯嗓大喊:「有小强--」 「丁小姐,我求妳饶过我吧……」倪圣文翻了个身,索性拿枕头盖住头。 嗯,这样好多了。周公,我们可以开始下棋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现在的情形。 倪圣文一脸无辜的盯着正弯着腰努力清扫的丁宣薇,不懂她何以这么卖力的「胡搞」他的房间? 他低声提议:「丁小姐,改天再打扫行吗?」 因为太过疲累,等他睡醒时才发现自己睡了整整一天,而一睁开眼就看见丁宣薇拿着扫除用具站在他面前,微笑的告诉他:「倪先生,早安!我们该大扫除了。」 丁宣薇拿着扫把及鸡毛挥子在房内四处清扫,义正词严拒绝:「不行!」 「小强」是她最恨的生物,不将牠们完全消灭,誓不罢休! 「丁小姐,那我……我现在要干嘛?」 在她微笑之后,接着就是将他赶下床,扯下被单、枕头扔到洗衣间,让他只能呆愣的守着一张空床,无所适从的看着她勤奋的打扫。 「天啊!」她没将他的话听入耳。「你到底有没有卫生观念?脏衣服都堆成山了还不洗,还有这些内裤臭得可以熏死人!」尽管戴上n95口罩,仍挡不住空气中的阵阵酸味,她忍不住对罪魁祸首碎碎念。 「那是免洗内裤。」为避免麻烦,他总是去大卖场买一打免洗内裤回来替换。 闻言,丁宣薇头皮一阵发麻,气愤地拎起几件脏衣服往他身上丢,「既然如此,这些恶心的内裤跟脏衣服就交由你整理。」 瞪着怀中的脏衣物,倪圣文喃语道:「衣服洗了还不是会脏?那洗衣服的意义在哪儿?」 丁宣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要让脏衣服放到发霉发臭?」 「当然不!」他一派正经,「绝对不可以让脏衣物污染地球环境。」 丁宣薇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这道理,你更该把脏衣物洗干净。」 倪圣文充耳不闻,直接下定论,「丁小姐,我认为脏衣物会有害地球环境,所以应该要及早丢弃。」 丁宣薇表情僵了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些衣服顶多只是脏而已,有必要丢弃吗?」 「但一直放着泛黄发臭发霉会影响环境。」他一副困扰样。 「所以我才叫你去洗干净!」丁宣薇忍住出拳扁昏他的冲动,「要是这样就丢弃叫浪费,不是为环境卫生着想,而是增加垃圾,你知道台湾一天产生几吨的垃圾吗?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没衣服穿吗?」 见她咄咄逼人样,倪圣文咽了咽口水,「好吧!丁小姐,我承认妳讲的很有道理。」 「当然比你的歪理有理几百倍。」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这么蠢的想法,「总之该扔的免洗内裤交给你处理,至于该洗的衣服还是得洗,我还有其它事要忙,你最好别吵我!」 他脏乱的房间激起她的斗志,只要她待在这栋屋子一天,绝对不让这种景况再度重演,她要把一切脏源消灭,回复原有的清洁干爽! 看她像只工蜂东忙西忙,倪圣文只好摸鼻噤口,视线转到被她集中成堆的衣物,却不知从何下手。 这时,丁宣薇已经换了桶水进房,腋下还夹着一支拖把,见他像傻子般呆立不动,怒气又起,「你怎么动也不动?」 倪圣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丁小姐,妳知道要怎么洗衣服吗?」 他问得坦然,丁宣薇却惊愕瞪眼,「你知道要怎么用洗衣机吧?」 倪圣文很认真的蹙眉思考,「首先打开洗衣机电源,开始注水,接着把洗衣粉倒进去,然后再把衣服丢进去,再按下激活键?」 她微微一笑,「还好,我还以为你不会用洗衣机呢!」 「那就跟使用微波炉的方法一样。打开微波炉,放进食物,调整微波时间,等时间到再取出食物。但上回我不知道洗衣粉剂量应该放多少,直接倒了一包,结果整个洗衣间都是泡泡……」 丁宣薇听到傻眼,诧异之余接着追问:「倪先生,你是开玩笑的吧?」 倪圣文摇摇头,露出亲切微笑,「当然不是!那时还让阿强报销一台洗衣机。」 她深吸口气,承受不起赔偿洗衣机的责任。 二个月前离家时,母亲塞给她一张信用卡,因为知道人不能光靠倔强就可以过活,于是她变通的动用一小部分,接着再从每个月的薪水中扣下,寄还给母亲。 走到外面的世界,她不是身上麦可麦可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靠薪水过活的小市民。 将拖把及水桶搁下,她轻轻推开倪圣文,手脚俐落的将那团衣物抓进垃圾袋,然后迅速将袋子打结,往他脚边一踢,交代道: 「倪先生,我想请你把这包垃圾拿出去扔,这点小事你应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吧?」 倪圣文瞪着脚边的那包垃圾,犹豫的启口:「丁小姐……」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连丢垃圾都不会。」她不相信有人会笨成这副德性。 「不是不会,而是……」 「有话快说!」她不耐地命令。 倪圣文坦言道:「妳知道社区的垃圾车在哪儿吗?」 丁宣薇一愣,感觉一团火气在胸臆间翻滚,「你不是这里的房客吗?」 「是啊!不过这种事一向都足阿强在处理,所以……」 睨他一眼,她终于了解朱夙强出门前何以如此殷切向她叮嘱,「所以你是生活白痴啰?」 倪圣文脸色一凛,「丁小姐,我不是白痴,我只是……生活随性了一点点。」 丁宣薇翻个白眼,拍额大叫:「哦--我的天--救命啊--」 第四章 白痴是人!笨蛋也是人! 更正,生活白痴也有人格跟骨气!生活笨蛋也有傲气跟尊严! 人生而平等,千万不可以因为是生活白痴或生活笨蛋就歧视他! 「很好!」 站在红砖屋外,丁宣薇深吸口气,将紧握的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反复几次后,平抚住烦躁情绪,掏出钥匙开启镂空雕花铁门,信步朝大门走去。 来到墨绿色的铁铝门前,她又重复了一次放松动作,强迫自己嘴角扬起。 再次拿出钥匙打开铝门,脸上的笑意扩散,「哈啰,倪先生我来了……」 她爽朗快乐的声调在触及客厅的混乱后陡地消失,唇间的笑意也慢慢褪去,双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天……」突然间,她感到双脚一软,险些支撑不住,「天啊!」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昨天她离去时的整齐样遭到毁坏? 为什么改变仅在一夜之间? 放眼所及,不是吃剩的餐盘就是一堆咖啡空罐,要不就是散落四处的书籍、拖鞋或袜子,还有随手扔在垃圾桶旁边的纸团及卫生纸。 理智瞬间崩裂,团团火气倏地从心底窜出,丁宣薇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双眼也随之迸出火焰,周身散发出山雨欲来的风暴。 「倪、先、生!」她咬牙切齿的怒吼。 像头上冒着热气的火车头般,丁宣薇目标明确的往倪圣文的房间一路狂飙。 砰的一声,惊醒睡得正香甜的倪圣文,霍然起身睁着茫然的眼左右探看。 「发生什么事?地震吗?」 丁宣薇忍住一拳挥向他的冲动,咬牙质问:「倪先生,请问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倪圣文顶着一头乱发,双眸中只有无辜与茫然,「好事?妳是指每个月捐助困苦儿童的好事?还是养成随手捐发票习惯的好事?」 「我问的不是这个!」她咬咬下唇,不断告诉自己别向他挥拳,「我想知道我走后你做了什么事?」 「我做了什么?」倪圣文的意识慢慢苏醒,「就……吃饭睡觉啊!」 「仅仅吃饭睡觉就可以把客厅搞得一团乱?」丁宣薇忍不住拔高尖音,「不!我不相信!倪先生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怎么把客厅搞成那样的?」 天底下当真有像他这样不受教的懒虫! 令她无法相信的足,他竟然还足某所知名大学的地质学讲师!为人师表者竟这般不自爱!来这儿服务不过短短半个月,丁宣薇从倪圣文身上已经见识到何谓「毁灭」! 半个月相处下来,深刻体认到大个子离去前的悲痛叮嘱,若换作是她,也会提心吊胆屋子会毁于倪圣文之手!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么会制造脏乱的人物! 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痴! 「嗯……」倪圣文侧头认真想了下,觉得无解的正色道:「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那样了。」 「你说什么?」她瞇眼,突然好想掐住他脖子用力摇晃。 她逼进的脸孔万分狰狞,好似想一口吃掉他,突然一阵香气从她身上飘来,他心跳猛地停跳一拍,无端乱了思绪,「妳……可不可以不要靠我那么近?」 近到他都嗅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近到让他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猜想起她是用哪个牌子的香水,近到让他感到莫名的慌乱紧张,近到一颗心没来由的扑通狂跳起来。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丁宣薇置若罔闻,只想寻得一个答案,「客厅不是没有垃圾桶,难道你不知道垃圾要扔进垃圾桶的吗?」 「我……我知道,我有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无法迎视她灿亮冒火的双眸,倪圣文坐起身子直往后退,直到背撞上墙,让他痛得皱了下眉才停止。 她好想狠狠痛扁他一顿,好让他记取教训,但她只是小女佣,所以没权利。 「倪先生,我来这儿工作没多久,你几乎天天都给我捅楼子!」 「我没有……」他憋着一口气不敢吐,怕一个深呼吸会被她身上的香气扰乱思绪。 「倪先生,我郑重请求你!」丁宣薇剎那间化为一头凶猛母狮,「请不要再把我辛苦打扫干净的环境弄脏好吗?」 要是再弄脏,到时就不要怪她发狠,一并把他扫进垃圾桶去,让他变成可燃性垃圾! 乍见她因火气而灿亮的眸子,倪圣文呼吸又莫名的一窒,惊得他连忙闭起眼,「好,我记住了。」 见他一副惶恐妥协样,丁宣薇赫然觉得自己好似欺负可爱小动物的大坏人,小动物只能胆怯的发抖,承受大坏人的欺凌。 高张气焰顿然消退,丁宣薇哀声请求:「倪先生,拜托你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硬是要把歪理当道理讲的人,要妥协之前总有一堆问题,每次与他对谈总让她有一股想要掐住他脖子猛摇的冲动。 「男子气概的定义是什么?」他蹙眉认真思付,「要体格强壮?还是脸孔英俊?」 丁宣薇清美小脸不由得扭曲起来,丧气的垮下双肩,「男子气概顾名思义就是要展现男人该有的气势跟魄力!」 倪圣文疑惑反问:「我哪里没有气势跟魄力?」 丁宣薇没好气白他一眼,「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人,我不知道该说你呆还是聪明。」 「那我是聪明啰?」总觉得她的小脸发亮,有股教人移不开眼的无形魔力。 她瞪直眼,险些被他的结论气岔,受不了的频频摇头,「跟你讲话真让我头痛,你的思考逻辑一定有问题,绝对有!」 「请问我是哪边思考有问题?」倪圣文蹙了下眉,不耻下问。 丁宣薇感觉额上青筋浮现,握紧双手不让自己一时冲动朝他的脸挥拳,「想知道不会去查字典、翻翻书吗?」 「丁小姐,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妳觉得我思考逻辑有问题?妳是从哪一点方面判断出来的?是从对话、整体感觉还是妳单纯的认定?」 倪圣文滔滔江水般的发问让丁宣薇傻眼,确切相信他绝对有气死她的本事。 她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男人! 她在损他、骂他不中用,他不生气,竟反问她更多不相关的问题?好吧!或许他认为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但对她来说那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天!遇到他,真的得认栽。 「倪先生,我只要你记住一点,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量,好吗?」 倪圣文对上她射出警告的严肃视线,「问个问题就是增加工作量吗?」他突然领悟,「说的也是,妳是钟点女佣,不是老师,是没必要回答我的疑问。」 「你知道就好!」她咬牙切齿的响应。 「好吧!」倪圣文耸耸肩,点点头,「以后我尽量不发问。」 瞧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爱发问的人是他,怎么听到后来无理取闹的人好似是她? 倪圣文一派优闲自在的坐在床上哼起歌来,这副模样让她一瞧不禁火气又起。 从没见过像他这种对周遭事物及生活环境毫不在意的怪男人,一遇疑问就追问不休,发问时的态度又嚣张得欠扁,安静下来的举态又显得斯文温和。 这男人究竟有几个面相? 倪圣文真正的面相又是哪一种? 不知不觉间,她瞧他瞧出了神,瞧得一股诡异怦动热潮从心底钻出,大大震撼住她。 见鬼了!这种情绪是打哪儿来的?倪圣文是个怪男人耶!她何来这种诡异的情绪波动?一定是见鬼了! 她抿抿唇,压下心底窜动的暖暖潮动,思绪在脑中千转百折。 「算了,君子不与笨蛋计较,计较太多气死自己则不来。你早餐一定还没吃,我去弄一份给你。」 「谢谢。」她凶归凶,温柔时也很温柔。 丁宣薇认命的转身要走出房间,可身后突然出现一阵窸窣声,顿时令她颈后寒毛竖起,紧张感牵动全身感官知觉。 见她脸色乍然一变,倪圣文一脸莫名其妙,「丁小姐,妳怎么了?」 「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她动作僵硬,语调也不禁拔高几分。 「什么声音?」他左右探看,满是不解。 「就是那种……」话未完,窸窣声再起,惊得她脸色倏地刷白,「天敌!」 「天敌?」 当倪圣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只见丁宣薇像在躲避什么似的挺直背脊,猛地跨步向前,一把抄起置于门后的铝制球棒,又忽地旋过身,目光如炬看向天花板。 宪搴声再度出现,这回儿倪圣文不但听得明白也瞧得清楚。 一只飞天蟑螂正居高临下睨看他们,挥舞的翅膀仿佛是不屑的哼声,嚣张的飞舞行径正对丁宣薇发出挑衅。 丁宣薇紧握住球棒,双腿不住发抖,「倪……倪先生,你……你快把那只蟑螂打死。」 倪圣文看了飞天蟑螂一眼,皱着眉,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倪、圣、文!你还发什么呆!你要是个男人就快把那只恶心的东西打死。」遇到天敌,她变得口不择言,紧握球棒,专心盯看着飞天蟑螂的一举一动。 「丁小姐,那只是一只蟑螂……」 她身体硬直,不敢轻举妄动,「倪先生,牠是恶心的昆虫,甚至会到处散播病菌。」 瞧那小小的身躯不断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嚣张的东飘西荡,好似在嘲笑她。 倪圣文慢条斯理分析道:「蟑螂是很爱干净的生物。」 丁宣薇被蟑螂挑衅得瞇起眼,愤然地咬牙切齿道:「我不管牠爱不爱干净,我只知道牠胆敢看不起我……死小强!我手上有球棒,才不怕你这只恶心的怪物!」 飞天蟑螂像是听懂她的辱骂,顿住的身躯忽往她的脸上飞去…… 「啊!」丁宣薇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又蹦又跳,闭眼一阵乱打,唯恐沾惹到一点要命病毒,「别过来!好晒心,别过来啊--」 见她被一只小虫弄得乱了分寸,惊得闭眼东蹦西跳,倪圣文不禁莞尔一笑,未料下一刻,见她蹦蹦跳跳抓着球棒往墙角大橱柜挥棒而去,他霎时惊慌得跳下床。 「丁小姐,妳小心一点。」他慌张地出声提醒。 「担心我,就快点打死蟑螂!」她不想睁眼看那恶心生物一眼。 「丁小姐,妳、妳千万不要!」倪圣文的视线落在墙角的大柜子,脸色顿然丕变,呼吸变得困难,「不要伤到我的宝贝!」 可怕的宪窜声回荡在耳边,丁宣薇一个心惊,停下慌乱的蹦跳步履,竖耳倾听蟑螂发出的声响,待她抓到牠盘旋在某个定点后,立即不加思索地高举球棒,用力挥下-- 锵的一声,墙角柜子首当其冲,镶着两扇玻璃的柜子被一棒砸碎。 听见清脆声响,丁宣薇倏地张眼,当下只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及遭受重击而歪斜一边的柜子,一时间对自己闯下的祸不知该说些什么。 「呃……你这个柜子真不耐打。」脑子转了又转,她讷讷地迸出一句话。 倪圣文脸色发青,一个箭步来到柜子前,无视满地的碎玻璃,只紧张查看柜子里的摆放物,所幸柜子的形状虽有些歪斜,却不影响摆放在柜内的珍宝。 他满怀感激的说出谢语,「感谢老天爷……」 话未完,飞天蟑螂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飞向丁宣薇,一阵扰敌之后,停在柜子上方稍作休憩。 丁宣薇紧盯着褐色的飞舞身形,见牠嚣张的停驻柜子上方,下意识又举起球棒一阵挥打。 「死蟑螂!去死!去死!」她棒棒毫不留情砸打在柜子上头。 砰砰砰!锵锵锵!重击声与清脆玻璃破碎声此起彼落。 「不要啊……』见她握着球棒猛力槌打柜子,倪圣文心痛得无以复加,却无法阻止失去理智的她。 眼见多年的收藏正饱受摧残,倪圣文顿感痛彻心扉! 丁宣薇没听见倪圣文的痛悲声,只一心想打死蟑螂,待麻了双手,理智渐渐回笼,只见到柜子被她打得变形歪斜的,搁置在柜中的物品也失去依靠滚落出来。 「我的石头!」倪圣文急忙蹲下,将大小不一的石头赶忙拾起。 「好痛!」咚的一声,一颗石子砸中丁宣薇的脑子,痛得她哇哇大叫:「倪先生,你柜子里藏了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鬼东西,是我多年的珍藏!」倪圣文义愤填膺地大声反驳。 他顾不得她,眼见石头一个个从柜上滚落下来,他罔视满地碎片,展现出快、狠、准的敏捷动作,将掉落的石头一颗颗捞起,往怀里面塞。 丁宣薇还搞不清状况的站在倾倒歪斜的柜子前,没察觉被她重击得失去重心的柜子里石头一颗颗掉下。 咚咚咚!一颗颗的石头正好砸在丁宣薇的脑门上,痛得她眼角沁出泪来,球棒一扔,赶忙以双手护住可怜的小脑袋。 「倪先生,你什么不收藏,偏偏收藏石头?你不知道石头砸人会痛吗?」不想被砸成白痴,她急着闪躲掉落的小石头,未料一脚踩进碎玻璃区,脚底一滑,身子倾斜失去重心。 「啊--」 「小心!」见她就要倒进玻璃碎片中,倪圣文心一急,顾不得满怀的宝贝,迅速跨出步伐,健臂一伸,牢牢抱住她倾斜下坠的身子,转了一圈离开危险地带。 「丁小姐,妳没事吧?」 当丁宣薇回过神来,惊慌大眼对上眼前的焦灼眸子,心房无端端一紧,紧缚得教她岔不过气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间彷佛在相视凝看间静止,静寂的气氛让她彷佛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狂烈跳动的声音,莫名的紧张情绪悄悄冒出头,她除了为骤来的情潮感到不知所措,还多了一些些不知名的奇异感受。 扑通!扑通!倪圣文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一眨眼会破坏此刻的宁静气氛。 莫名的,他沉溺在这突来的意外所带来的诡谲氛围中,凝视着她的大眼,有一股热潮从心底慢慢窜升起来,逐渐弥漫整片心扉,带来一种新鲜奇妙的滋味。 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他的心好热、好热,炙热感包围住心房,让他感觉浑身好似处于一团火焰当中无法自拔,视线也胶着于彼此的绵长凝视中。 早知她有一双清澈大眼,近看时可以在她眼瞳瞧见自己的倒影,此刻从她双瞳间他看见--一脸痴呆的自己。 理智在突然间抬头,倪圣文正要扶正丁宣薇的身子时,赫然惊觉到双手所抱的是一具温暖娇躯,双掌感受到不同于己身的柔软感,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对……对不起!」 他与女人接触的经验不多,一时无法接受女人足这般柔软且充满馨香,手脚慌乱的他将丁宣薇一把往旁边用力推开。 这一推不但让丁宣薇失去依靠的跌坐在地,额角还碰撞墙面,发出一记咚的巨大声响。 丁宣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小嘴一张,欲发出不平哀鸣时,满天星星突然袭上。 她猛眨眼,感觉到数之不尽的星儿正环绕着她,头晕目眩的她闭上双眼,无力的任由大片黑暗将她完全吞噬。 见她又摔地又撞墙,倪圣文又慌又急,赶忙上前将她拉起,让她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急急追问:「丁小姐,妳不要紧吧?」 轰然一声,贴着墙面的大柜子在饱受丁宣薇的乱棒摧残后,应声倒地,柜子里的大小石头也顿失所依,一个个滚落出来。 一片狼藉的画面看在倪圣文眼里,只有几个字形容:欲、哭、无、泪、啊~~ 他的视线扫过地面的收藏品,心痛得想捶胸顿足,下一瞬间,他又想起怀里昏迷的人儿,于是低头再追问:「丁小姐,妳没事吧?」 昏迷过去的丁宣薇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微抿的红唇吐不出只字词组。 窸窣声又在兵慌马乱的时刻凑上一脚,倪圣文抬眼一看,褐色的飞行物体仍在半空中恣意飞扬,好似在嘲笑他们做了件无法弥补的蠢事--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宝贝,我的宝贝们……」 一记又一记发自内心的不舍低唤声飘进丁宣薇的耳中,稍稍唤醒昏迷中的她,她的羽睫开始微微颤动,沉睡的知觉感官逐渐苏醒。 「要是你们有一丝丝损毁,我……」想到维修费用及整顿所要花费的心神,倪圣文急急打住思绪,不想再想象下去。 那种隐含无尽怜疼的口吻,令丁宣薇不由得想起疼爱她的母亲,每每她有不如意之事,母亲总是会双开双臂紧紧抱住她,抚摸她的发丝,一声又一声的唤道:「宝贝,妳是妈永远的宝贝……」 「妈……」她想念起母亲温柔的呵疼。 自小都在双亲的呵护下成长,没吃过半点苦头,为赌一口气,她选择离家。 离家在外,她不时会想起疼爱她的温柔母亲,也常忆起大男人主义的父亲,每当黑夜来临时,总让她多了分落寞及怀想,也想起从前幸福无忧的生活。 蹲在地上将石头一颗颗拾起拂去灰尘的倪圣文顿了下。 「刚刚好象有人说话……」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丁宣薇,疑惑的抓抓头,又转头过去,「应该是我听错了。」 他将长形、柱形、圆形及不规则形状的石头们一一包装完善,轻巧的放入纸箱,封箱后,他难掩不舍与无奈,双眸涌现别离哀情,「孩子们,往后将有好几天看不到你们的美丽姿态,还真有点不习惯。」 「爸……妈……我好想你们……」 丁宣薇的低语声引起倪圣文的注意,他起身往床铺方向走去,见昏迷中的她微蹙着眉,好似在作梦。 他轻声唤她,「丁小姐?」 见她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知说了些什么,倪圣文凑上前想听清楚,「丁小姐,妳说什么?足不是想喝水?」 他的低声询问传进丁宣薇耳里却成了轻柔的细声软语-- 「宝贝,该起床了,再赖床下去妈可就不管妳了。」 梦中,黄金色暖阳大片洒进房,她留恋的抓着枕头不肯起床,撒娇嗔道:「再一下下就好……」 「丁小姐,什么一下下?」倪圣文对她的回答完全摸不着头绪。 丁宣薇的嘴又是张了闭、闭了张,倪圣文听不见她的声音,于是低头倾近她的面容,想将她说的话听个仔细。 感觉到一股热气逼近脸庞,丁宣薇忽尔勾唇一笑,无意识伸臂勾住倪圣文的颈子,「妈,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倪圣文双眼瞠大,眼见她噘唇朝他的脸逼近,冷汗不禁从额际冒出,奋力抵抗她的靠近。 「丁小姐,妳快醒醒,妳别这样!」他伸出双手想推开她,不料双掌却覆上一处柔软丘壑。 眼见自己的双掌覆在她胸脯上,倪圣文斯文白净的脸孔瞬间涨红,冒出阵阵燥热之气,他赶紧撤离双手,转而想将她逼近的睑孔推开,又恐一个用力过猛会重蹈覆辙。 「我已经害她昏迷,不能再害她扭脖子。」 丁宣薇浑然未觉倪圣文的心念转折,半梦半醒的她只觉得母亲好象一直在疏远她。 「妈,早安吻……我要……」 每天早上都是母亲叫她起床,而她总会孩子气的在她颊边印上一个吻,接着母亲会笑她老是长不大,然后催促着她快下楼吃早餐。 「早安吻……」盯视着她噘起的红唇,倪圣文不知所措的狂咽口水,「那……是妳要我亲的,我……我也不愿意的。」 他如上战场般双眼用力一闭,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丁宣薇倏地张眼,印入眼的是倪圣文发红脸孔的放大特写,迷蒙意识在扫过他的唇后,陡地清醒过来。 「你……」她惊讶得忘记双臂还挂在他颈上。 倪圣文赶紧解释道:「丁小姐,我不是故意亲妳的,是妳……妳一直要早安吻,我想……妳应该是我要亲妳,所以我就……我就……」 闻言,丁宣薇震惊得脸色大变,收回挂在倪圣文脖子上的双臂,一把摀住自己的嘴,然后开始以手背狂擦唇瓣,「你亲了我?!天啊!呸!我呸呸呸呸呸呸--」 第五章 站在镂空雕花铁门外头,丁宣薇拿着钥匙、蹙着秀眉,一副犹疑不决样。 她咬咬下唇,不信自己竟这般窝囊。 「丁宣薇,妳怕什么?」一咬牙,她将钥匙插进门孔,转了三圈后,铁门喀的一声开了。 深吸口气,她提步欲进门,又像见鬼般赶快将脚缩回,结果微启的雕花铁门又关上。 丁宣薇抚着胸口,感觉到一颗心扑通狂跳,手心紧张得冒汗,她恼怒得咬牙低骂:「丁宣薇,妳搞什么?妳在怕什么?」 是啊!她没什么好怕的,也不需要害怕,但是……当钥匙插入门孔时,竟没勇气使力开锁,心烦的抽回钥匙,只在原地跳脚。 「丁宣薇,妳发什么神经啊!」她跺了下脚,「妳在乎什么?那只是一个意外的吻,不具任何意义,所以--别再胡思乱想了!」 昨天的意外之吻让她变得不知该怎么跟倪圣文相处,只知道一阵惊慌尖叫后,她就不顾一切夺门而出,然后日换星移,转眼间又到了上工时间。 「唉!干嘛在意?根本没什么。」她越是想说服自己,脑海中就不受控制地出现昨天的意外景象。 呜~~她怎么会那样不知羞耻?就算是作梦,也不能随便抓一个男人来亲啊!更别说这个男人是笨呆子倪圣文! 「倪圣文,你真是大笨蛋!哪有人就真的亲下去!」她真的被他打败。 如果世界上有笨蛋票选活动,她相信倪圣文绝对可以勇夺第一! 尽管经过一夜的沉淀,她知道是她意识不够清醒铸下错误,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对那个意外之吻释怀。 「不要想了!」她双手胡乱挥动,似想将脑中播放的旖旎画面挥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绪纷乱不休,不知道为什么不断想起那一刻,当时她的错愕及他的尴尬是那样清晰刻印于心上,无法逐出。 当时的亲密感及气息交缠出暧昧不清的氛围让她介意万分,她对倪圣文明明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何次次回想起来,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失序,超脱控制范围。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她紧紧握拳,像在宣誓一般。 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纷扰的心绪总算稍稍平静,她扬起笑,咕哝自语:「其实真的没什么,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擦擦药膏就没事了。」 做好心理准备,她将钥匙插入门孔,打开铁门,再开启铁铝门,举步踏进屋。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一进屋没看见倪圣文在东晃西荡,丁宣薇着实松了口气,但狐疑心立起。 「我干嘛松口气?又不是我对不起他!」 如此一想后,她将心房筑起高墙,而后开始动手整理微乱的客厅、厨房及浴室,忙完之后她跑到洗衣间收衣服,准备将倪圣文换下的衣物洗净,却发现洗衣篮中的衣物寥寥可数。 不消多想,她立刻知道发生什么事。 「拜托--都讲过几遍了,每天要定时洗澡,他肯定又忘了。」 放下洗衣篮,丁宣薇走出洗衣间,穿过厨房来到倪圣文的房门前,举手敲门。 「倪先生,不要睡了,起床了!」每天打扫完毕后,叫他起床也成为例行公事之一。 房内的倪圣文仍与周公缠斗不休,对于门外的叫唤,仅仅皱眉,翻身继续睡。 「倪先生,我要进去了。」料想他定不将她当一回事,丁宣薇直接转动门把进房。 果不其然,倪圣文仍抱着薄被与床铺相亲相爱,突地一阵陡寒感袭身,她不由得颤了下,马上察觉到房内温度过低。 她快步走到冷气机前,瞄见显示器上的数字,愣了下。 「二十度?!倪先生,你把自己当冷冻猪头保鲜啊!」难怪她觉得好象来到南极,真亏他睡得沉,竟不觉得冷。 将冷气机电源关掉后,丁宣薇走到倪圣文的床前,毫无预警的抽掉他身上的薄被,如老妈子般叫喊:「倪先生,起床了!」 「嗯……好。」倪圣文翻身,发出含糊不清的应答,继续睡。 见状,丁宣薇瞇起眼,迸出杀人光束,「倪先生,你再不起来,别怪我不客气!」 「嗯……我知道。」不将她的威胁放上心,他公式化的再应一声。 这下丁宣薇火了,直接动手翻动他的身子,嘴边不断碎念:「身为一个老师没有以身作则就算了,在家就是睡睡睡,小心睡死你!快起来!」 「再等一下……」倪圣文身子缩成一团,奋力抵抗她的骚扰。 「没得商量,快起来!」她死命拉他,奈何他依然文风不动。 「好!」丁宣薇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把倪圣文挖起来,再次向他探手,用力拉扯他的手臂,「倪先生,太阳晒屁股了,起床、起床!」 「好好好……再一下、再一下。」 倪圣文突然一个大翻身,双手还搭在他手臂上的丁宣薇自然被他拖过去,直接扑倒在他身上。 她愣住,没料到会有此情况,正当她挣扎想站直身子,倪圣文像有所感应的倏地张开眼,茫然的看着压在身上的丁宣薇。 丁宣薇的眼不意然对上他迷惑的双眸,四目相交间,心房顿生一股诡异骚动,扰得她心慌意乱、无法思考,手忙脚乱的站直身子,努力抑制染上颊的羞红。 「丁小姐,请问妳为什么要压在我身上?」见她快速抽离,倪圣文傻傻问道。 「我哪有压在你身上!」她别开眼,无法正视他,打死不承认有发生过什么,「是你在作梦。」 「我在作梦?」他依稀感觉身上残留她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香气,「可是好象不是作梦耶,我明明感觉到……」 「你要是有感觉就会发现自己有多臭。」不愿多谈刚才的突发事件,丁宣薇飞快转移话题,「倪先生,你昨天是不是又没洗澡了?」 「昨天我一直都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身体也没流汗,那就别浪费水洗澡,北部也正好缺水,能省则省。」 「不要为你的懒散找借口。」 「那不是借口,我是真的在省水。」倪圣文坐起身,坚执己见的回道。 丁宣薇转身打开他的衣橱,迅速拿出干净的替换衣物,当小手触及到他的四角裤,小脸无可自抑的红了红,继而佯装没事般的叠在衣物内,旋身走向他,将衣物塞到他怀里。 「省水也不用省洗澡水,你难道不知道身体会有脏污?不洗干净就会在身上一直堆积吗?」她质疑的挑高眉,「你有一点个人卫生观念行不行?还有啊,哪有老师当得像你这样轻松的?还没放暑假,你就先放起假来,整日在家抱冷气过活,振作一点吧你!」 倪圣文见怀中塞了衣服,打了个哈欠反问:「丁小姐,妳给我衣服做什么?」 丁宣薇没好气的睨他一眼,「还能干什么?快去洗澡!」 「我才刚睡起来,身上一滴汗都没有,既然没汗就不会堆积脏污,这样就没有洗澡的必要。」 丁宣薇脸部微微抽搐,「你讲师资格怎么来的?人体要是不会流汗,就无法进行新陈代谢,长久如此,那你也别想活了。」 倪圣文霎时瞪大眼,显得有些讶然及崇拜,「丁小姐,妳知道的真多。」 丁宣薇受不了的瞇起眼,透出一丝危险气息,「倪先生,这是基本常识。」 「真的吗?」倪圣文跳下床,在书架上寻找东西。 「倪先生,你在找什么?」 「我想证实妳说的话是对的。」他顿了下,「奇怪,我明明有一本《人体的奥妙》……」 「别找了。」她感到额际一阵抽疼,「要是你能把这份实事求是的精神用在自己身上多好!快点去洗澡,赶快把身上那套衣服换下,我要跟其它衣服一并洗。」 「换衣服?这还不简单。」他微微一笑后,快速将上衣脱下。 「你在干什么?」丁宣薇拳头不由得紧握,浑身微微发颤,见他要脱裤子,赶紧出声阻止:「不准脱!要脱去浴室脱,顺便洗个澡。」 「妳不是只要洗我身上的这套衣服?」那就不用洗澡了吧! 丁宣薇额际青筋浮现,咬牙切齿地道:「倪先生,你真的有惹我生气的本事!平常我是不容易生气的,但是你实在是--实在是让人生气!我给你三秒钟时间,要是不去……」 她眼底凶光迸现、杀气逼人,让倪圣文不敢想象惹怒她的下场。 「好好好,我去,我马上去。」他迅速抓起扔在床的替换衣物,二步并作一步往浴室奔去。 丁宣薇松了拳头,忍不住叨念:「都这么大的人还讲不听,真是欠骂又欠扁!」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女人都像她一样说变就变吗? 倪圣文怎么也想不通和蔼可亲的丁宣薇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母夜叉? 「还是她原本就是这个样?」 带着疑惑,他打开莲蓬头开关,任由温热的水缓缓注满浴缸,自己则在一旁慢条斯理褪去衣物。 褪去所有衣物后,他抓起莲蓬头让温水濡湿了头发及身子,又拿起置物架上的洗发精随意挤一团在掌心后往头顶上胡乱抹一通,接着又挤了一团沐浴乳往身上抹呀抹。 「洗澡果然麻烦。」 他对洗澡这件事并不讲究,反正他一天到晚都窝在家里,又不出门沾惹尘埃,几天没洗澡又有什么关系? 但自从丁宣薇走马上任成为新任女佣后,对他的种种习惯诸多讨伐,例如: 每天都得洗澡,这是基本的个人清洁卫生! 垃圾一定要丢进垃圾桶,保持居家环境干净! 房间窗户一定要开启,好让空气流畅,驱赶走蚊蝇蟑螂,确保个人身体健康! 轻叹一声,倪圣文只想速战速决,若再被丁宣薇抓到小辫子,免不了又是恶脸相向,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发脾气的样子。 起初,她每天笑脸迎人,看起来甜美可爱,他还会不自觉回她一笑,可最近几天她脸上不见笑意,倒多了几分怒气及恼火。 「是我惹她生气的吗?」他认真想了下,「因为我说话惹她生气?不洗澡?不知道社区垃圾车定点?还是……我亲了她?」 倪圣文脑海里自动浮现那天亲她的画面,不由得呼吸一阵困难,心跳也跟着加了速,他赶紧拿起莲蓬头将水从头淋下,甩着头,一边低喃着:「亲都亲了,还能怎样?难不成给她亲回去吗?」 突然,浴室外头传来丁宣薇的叮咛:「倪先生,记得把要洗的衣服丢到洗衣篮,不要放在浴室里,知道吗?」 「我知道。」乍闻她的交代,他先是一愣,反射性回了话,随即翻了个白眼。 拜托,他可是思想成熟、理智的成年人,犯得着事事项项都要交代吗? 「还有,沐浴乳跟洗发精不要又搞错了。」 要不是之前经过他身边时嗅闻到他身上奇异的味道,提醒他错用了物品,他绝对会继续把洗发精当沐浴乳用。 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会打理自己的男人。 这年头的男人不都喜欢打扮得光鲜耀眼,好上街多泡几个女人搞个一夜情吗?他真的很不一样,简直乖巧得不太像男人了。 这会儿,倪圣文懒得应答,因丁宣薇摆明是看不起他身为成年人的行事能力。 「我先去打扫你房间。」 交代一声后,丁宣薇带着扫除用具回到他的房间。 看见角落倾倒的大木柜,她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清理,而今天木柜旁多了几个大纸箱。 「短短一天,垃圾又开始堆积。」他制造垃圾的能力肯定会让环保人士大加挞伐。 没有拆箱查看,丁宣薇认定大纸箱内定然是垃圾,放下扫除用具,她走上前弯腰欲搬起纸箱,不料箱子沉重得无法移动一分。 「什么垃圾这么重?」她捺不住好奇心,直接拆掉箱上胶带查清楚。 打开纸箱,不看还好,她一看就傻了眼,「这是什么?这些……不是石头吗?」 记忆猛地拉回昨日,依稀记得她好象被大小不一的石子砸得满头包,痛得她迸出眼泪,罪魁祸首就是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原来这些怪石头就是他的宝贝……」任她左看右瞧,怎么也看不出这些石头的价值在哪儿,「什么不好当收藏品,偏偏选石头,万一不小心砸死人怎么办?」 她该庆幸昨天没被砸死,捡回一条小命。 看着箱内的石头,丁宣薇发现自己实在无法了解倪圣文这个兴趣诡异、思想与众不同的男人,?莫名的,内心深处有股想摸清他一切的冲动。 丁宣薇倏然一惊,冷汗狂冒。 刚刚她在想什么?有股想摸清倪圣文的冲动?哦--不!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想了解他的一切?看他平日的生活习惯还不够明白吗?越了解他恐怕只会被气死而已。 她甩甩头,注意力回到眼前的石头来,莫可奈何的叹息一声,「搬都搬不动怎么清扫?还是请倪先生等会儿帮个忙……问题是,他搬得动这些石头吗?」 他一副弱不禁风样,怕是被石头压垮比较有可能。 她起身走出房,转到浴室前询问:「倪先生,你房内的那堆石头要移一下位置,不然我不好清理,等等可以帮我一把吗?」 正在与身上泡沬苦战的倪圣文没纸听清楚,随口应声:「嗯。」 得到应许的丁宣薇马上转身离开。 待他用莲蓬头将身上滑溜溜的沐浴乳泡沫冲去时,突然一愣,回想起两秒前丁宣薇的问话, 「刚刚她说什么?」他拧眉回想,脸色陡地丕变,「好象说要清理石头……天!」 心急之下,倪圣文只记得关上莲蓬头开关,顾不得其它倏地开门往房间奔跑过去。 房内,丁宣薇蹲在纸箱前,正要动手将纸箱封起,不料看在倪圣文眼底却成了清理动作。 「等一下!」倪圣文气急败坏的喝止。 听到声音,丁宣薇反射性的转头看去,这一看眼珠差点掉了出来。 「妳、妳冷静一点,不要动它们,拜托!」 倪圣文忘记穿上衣服,从头到脚光溜溜的模样映进丁宣薇的眼瞳,让她极度惊吓。 「你……你……」丁宣薇吓得跌坐在地上。 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如此贴近于眼前的赤裸男体,明知不该,视线仍不受控制的下移,而后瞧见了男人密林间的……重点部位,热辣红潮旋即占领两颊。 她双手忙不迭覆上双眼,破口大骂:「倪圣文,你这个死变态!」 倪圣文一心牵挂着收藏多年的宝贝,浑然不察自己未着寸缕,才往前踏一步就接收到丁宣薇高分贝的辱骂。 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忽地身体感到一阵凉爽,低头往下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光不溜丢。 「对不起!对不起!」他抓起薄被围住身体,转身要跑时,又踩到过长的薄被,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前摔倒。 丁宣薇看着他光溜溜的屁股,再看他呈大字状的倒下姿势,忍不住闭眼轻叹:「天!你真的没救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半小时后,倪圣文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纸箱前,感动的伸出双臂抱住纸箱。 「太好了,你们没事。」 见他虔诚的举态,丁宣薇觉得他越来越像一个谜,一个让人寻不到答案的谜团。 「石头为什么足你的宝贝?」丁宣薇横看竖看也不觉有特别美丽的地方。 倪圣文轻抚纸箱,态度变得严肃,「因为它们就是这么迷人,收集一颗石头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到手后还得仔细保养呵护,否则随着时间逝去,石头也会跟着失去光彩,所以它们是我的宝贝。」 他的改变看在丁宣薇眼里只觉不可思议,「一谈起石头你就像变个人似的,这些石头的魔力真是惊人。」 平常他要是能认真严肃一点,不打迷糊仗、不说些歪理诡辩该有多好。 倪圣文撕去胶带,取出一块椭圆形状的石头,温柔抚摸。「魔力?或许真的有吧!否则也不会在我第一次接触它们后就深深着迷,接着开始疯狂收藏石头。」 见他小心保护那些石头的动作,展现前所未有的款款柔情,丁宣薇突感内心一阵酸涩,一堆酸泡泡不断冒出头,怎么也挥不去。 怪了,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 「石头哪里好?」充其量不过是没生命的东西罢了。 倪圣文的脸上因她不在意的言词而泛起愠色,「妳不了解,这些石头的年纪可都比你我大上几倍,经过几个世纪的风吹雨打、地层变动后才有今天的模样。」 见他小心翼翼对待石头的态度,她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又见他凝视石头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她心房一紧,觉得呼吸多了分困难。 他真的好偏心喔!平常对她老是垮着脸,要不就是顶着刚睡醒的浮肿脸面对她,她一个娇滴滴女人还比不上眼前这堆硬梆梆的石头吗? 瞧他把没生命、没感情的石头当成情人对待,酸泡泡渐成一团闷气,让她的心情转眼间变得沉闷不已。 他从纸箱内取出一颗长形石递给她,「这块石头妳瞧瞧。」 丁宣薇接过他递来的长形石,石头表面凹凸不平,还有一些白色结晶体,感觉有些刺手,「这跟普通在路上看到的石头不太一样耶。」 「那是蓝晶石片岩,主要是由石英、云母及长石构成,这种岩片通常只在发生地壳变动的高山上才找得到,有趣的是这种岩片可以用以鉴定地层是否曾经变质。」 「什么是变质?」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丁宣薇渐渐拋去气闷感,专心发问。 「当地壳发生变动,原本的地层形态也随之改变,某个地层面出现蓝晶石片岩的话就可探知这个地层已经变质,一般地质学家都把蓝晶石片岩当成地层变质与否的界定物。」 「研究石头有这么好玩吗?」听他一说,她感觉握在手中的石头变伟大了。 「不好玩,但让人着迷。因为一小块石头可以探知地球变化的奥妙。」他又从纸箱中找出一块方正形、差不多五公分大小的石块给她,表情正经无一丝戏谑,「这块石头妳瞧起来像什么?」 丁宣薇掂了掂手中的重量,从石头的温润感及外表小心猜测道:「好象是大理石……」 「没错,的确是大理石。」倪圣文赞赏的点了下头,「这是变质的大理石,里头有很多新矿物成份,妳有看到波浪型蛇纹吗?那是蛇纹石,会有蓝色光泽是因为有透辉石的成份,所以妳不觉得这块大理石看起来特别耀眼动人吗?」 丁宣薇将大理石拿到光线下,果真发现美丽闪耀的蓝色,不禁啧啧称奇,「石头的学问还真不少,你还有什么宝可以给我瞧瞧的?」 见她露出孩子般的急切笑靥,倪圣文一愣,而后尴尬地别开眼,视线落至手里的石头上,他的脸不住发热,一直热到耳根后面,为了怕丁宣薇看出他的异样,他清清喉咙道:「妳不觉得无聊吗?」 「你是说石头无聊还是你无聊?」她开怀的朝他绽放一朵笑花,「两者我都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你让我很惊奇,没想到每个石头都有一个故事,听起来还挺浪漫的。」 「真的吗?」他的眼瞳霎时间映满她的笑。 丁宣薇点点头,「这么多石头你是上哪儿收集来的?」 把石头当宝,他真是傻,但这股傻劲让他看起来多了分可爱及有趣。 她第一次发现倪圣文是个健谈的男人,平常老是懒散度日、得过且过样,没想到一谈起岩石,整个人的气势就变得与众不同,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山上跟海边都可以找到。」像找到知音,他滔滔不绝的叙说:「依照地层结构的不同,在不同海域可以找到不同的岩石,从岩石表面及构造可以进一步推断岩石是属于哪个地层,甚至可以知道在这片土地曾经发生过的地壳变动。几万年前的地球若不足经过几次的地壳运动,也不会分成今日的五大洋。」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她竟不觉得无趣,反而专心凝看他神采奕奕的脸庞,开始观察起他来。 他的皮肤比时下阳光男来得白皙,又无一丝病态,五官斯文柔和,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他的眼、微挺的鼻,温润的红唇…… 天啊!他竟有红润的唇瓣,教她瞧了又妒又恨,他的唇一定很柔软…… 瞧得入神了,丁宣薇的思绪顿时恣意飞扬起来。 不知道亲起来的感觉如何…… 第六章 丁宣薇的眼眸似蒙上一层醉意,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缩短,双瞳盛满了倪圣文红润得引人遐思的唇,她满脑子尽是想要一尝滋味的邪恶念头。 说得正高兴的倪圣文一个偏头,脸颊正好擦过她的唇,霎时间忘记言语,傻愣愣的看着丁宣薇,心中满足不解。 「丁小姐,妳、妳亲我!」 丁宣薇摀住嘴,无法置信刚刚自己做了什么。 天!她竟然亲了他,怎么会这样?呜~~想归想,干嘛要付出实行啊?就算他的红唇有多么引人遐思,她也不应该失神的凑上前去。 不对,是他不好,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转过脸来? 天啊!她要怎么面对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该死!她说话怎么变得跟他一样吞吐笨拙,惊慌得连手脚怎么摆放都不对。 这一点都不像她。 在他面前她总是从容不迫、悠然自得,怎可因为一时迷惑弄得自己不知所措、进退不得?这下好了,她该怎么解释? 再次夺门而出?这样岂不显得她胆小心虚?她……她又没做错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丁小姐……」倪圣文凝视着她脸上多变的表情,迟疑的低唤。 「干嘛?」她别过脸、垂眸,不知该怎么将发烫的脸儿退热。 「那个……」见她双颊酡红,倪圣文的心莫名的乱烘烘,手心紧张得沁出汗,「我可以亲妳一下吗?」 丁宣薇吃惊得忘记羞怯看向他,张口欲言,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因为……妳亲了我,所以……我可以回亲妳。」他提出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份一点?但内心这股蠢动的急切渴望一直压迫着他,要是不说出口铁定会很难过。 这算哪门子的逻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哪有人这么直接的发问,眼眸中还透露着急切?倪圣文要嘛就是不懂世事,要嘛就是大白痴一个。 「当然……不可以。」丁宣薇瞪大双瞳反对,心中相当确定自己不要一错再错。 倪圣文有些失望,颊边隐约还残留她唇瓣的软腻触感,莫名搅乱他的心情,「可是妳刚刚亲我……」 「求你不要提了!」她是一时闪神,暂时被鬼魂附身,才会做出错事。 没将她的无奈听进耳,他继续要求,「我觉得我应该有相同的权利。」 「什么相同的权利?」她跟他讲的是同一件事吗? 「就是亲回妳的权利。宪法不是说每个公民都该被公平对待?」他的视线落在她娇嫩的脸颊上,那股渴望如泡泡般越涨越大,催促着他要快快完成任务。 「宪法真的有这一条吗?就算有,我也拒绝。」他过度认真的脸庞让丁宣薇哭笑不得。 这种奇异的情况要是传出去,恐怕没人相信。 像他这种单--蠢过头的言行换了别人肯定会给他一巴掌,外加一句辱骂:「色狼!」 他还真是白痴与天才的综合体,前一刻还头头是道、条理分明的讲述地壳变动对地球及人类带来的影响,这一刻却变个人要求权利及公平。 究竟他是认真研究的学者,还是连个人卫生都不懂自理的生活白痴?不论哪个是真正的他,现在她只想逃出眼前的窘境。 「为什么要拒绝?」 「倪先生,拜托你忘了刚才的意外。」她不想在这尴尬的话题继续争论下去,脑海自动浮现昨日的意外之吻,接下来的话全卡在搂住他颈子的亲密画面上,「那个……我……反正你也亲过我,刚好抵销。」 「我何时亲过妳?」问话一脱口,倪圣文脑海中浮现昨日景象,「喔--妳是指昨天发生的事吗?」 嘟--嘟嘟-- 客厅电话响起,正好让丁宣薇有机会岔开话题。 「我去接电话。」 她动作俐落的转身跑出房间,倪圣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落寞感油然而生。 他皱了下眉,对这种感觉感到陌生且迷惑,「真怪,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来不及分析细想,丁宣薇已咚咚咚跑进房来,将无线话筒递上前,「倪先生,你的电话。说是你的同事,刘先生。」 倪圣文向来温和的眸子激起一丝波动,微掀嘴角,带丝无奈地道:「谢谢。」 丁宣薇察觉到他眼底掠过的一丝为难,关心话语到了口又狠狠吞下。 她干嘛这么关心他?他是雇主、她是钟点女佣,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意识到身份上的分界,她的心情赫然变得苦涩低落,她闷闷的说道:「倪先生,我不打扰你了。」 见她退出房,倪圣文看着手中的话筒,不知该挂断还是接听,一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及无法脱身的无力感,他一咬牙,认命将话筒贴上耳。 「我是倪圣文……」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转眼间,一个月匆匆过去,今日丁宣薇依照时间准时出现,一如往常帮倪圣文准备午餐与晚餐,但令她意外的是,才刚踏进屋,就瞧见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倪圣文竟坐在客厅里发呆。 「倪先生,你怎么了?」天啊!天要下红雨了?还是……他生病了? 不敢多想,丁宣薇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心的将小手覆上他的额,确定温度正常后,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幸好你没发烧。」 倪圣文呆呆的看着她收回手,稍稍回过神,「丁小姐,妳早。」 「早安。」见他一副痴呆状,她忧心又起,「倪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微微一笑,站起身走了两步,「奇怪,我要做什么事?对了,我要把话筒放回去。」 丁宣薇这才发现话筒被搁置在沙发上,正想开口由她来放就好,又见倪圣文并未走回来,反而失神的直往前走,接着就撞上厨房的门。 叩的一声,她想象得出来那一撞会有多痛,然而倪圣文像失去灵魂似的一直贴着门,一动也不动。 「奇怪,为什么我进不去房间?」倪圣文百思不得其解地自问。 「因为那里不是你的房间。」丁宣薇快步上前,将他的身子扳正。 「丁小姐,谢谢妳。」倪圣文朝她淡淡一笑。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在他眼底看到一丝困扰? 「倪先生,你有事烦心吗?」她忍不住关切追问。 倪圣文笑了笑,「没啦!没什么事啦!只是过两天要跟同事见面……」 「跟同事见面不好吗?」怎么他一副勉强样? 「是很好……」倪圣文苦笑下,猛点头。 丁宣薇定眼凝看他好一会儿,见他蹙眉,一颗心也跟着紧缩起来,「倪先生,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我或许不能帮你解决问题,好歹也可以帮你分担一点。」 倪圣文莞尔一笑,她的关心像道暖流,窜过心上,「其实也没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很笨拙,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同事相处。」 「不会是你的同事排挤你吧?」以他老实的个性,不被欺侮也很难吧! 丁宣薇忍不住叹气,相处月余,她当然知道除了生活白痴及爱发问之外,他根本就老实得可爱,连一点儿心事都藏不住,这年头哪有像他这样古意的珍宝?见他如此,她不禁忧心起来,他老实温和的个性是一种优点,反之也会被人视为软弱好欺。 「没事。」倪圣文挥手否认,顿了顿,露出一抹傻笑,「妳别担心。」 丁宣薇倏地脸一红,轻啐一声:「谁担心你,我……我只是好心问一下而已。你吃早饭没?」 「还没。」一早他就被电话吵醒,与来电者通话后就再也睡不着。 「既然都起来了,就吃点东西填肚子。」她转身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丁小姐,我其实不太饿……」 「不管你饿不饿,总之乖乖到饭厅坐好,很快就好了。」丁宣薇打开冰箱,脑中闪过一件事,「倪先生,其实我有点事想跟你谈,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什么事?」他反射性追问。 「等我十五分钟。」扔下话后,丁宣薇一个旋身,抱着从冰箱取出的食材,动作迅速的做起早点来。 见丁宣薇在忙,倪圣文只好摸摸鼻,乖乖到饭厅坐下,等候着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也渐渐陷入自我忧虑中。 学校本该是单纯的工作场所,怎奈一切都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待他想要抽身时,才发现身陷泥沼脱身不得,而他也笨拙得不知该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 想到此,他悄叹一声,轻声低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要解决的……」 丁宣薇将荷包蛋、煎火腿及刚烤好的吐司摆上桌,「倪先生,你不排斥西式早餐吧?」 倪圣文回过神,微微勾唇,「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那就好。」她停顿一会儿,「倪先生,现在谈的时机可能不恰当,可是又不得不谈。你知道朱先生他还没回国?」 倪圣文拿起吐司咬了口,顺道吃了口半熟煎蛋,见怪不怪的说:「这是常有的事,阿强的工作计划常常都脱轨。」 「我知道,所以现在有点问题……」 他愣了下,见她眉头染上轻愁,食欲莫名其妙消了一半,「什么问题?」 「朱先生说他一个月或一个半月就会回来,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妳在担心阿强的安危吗?」倪圣文咧唇一笑,不吝给予赞赏,「丁小姐真是心地善良,像我就没担心过阿强,他出国那么多次,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也会自己处理。」 「我不是担心朱先生。」她只跟朱夙强只有一面之缘,怎会担心他的死活?她还比较担心迟钝的他,「因为朱先生说约一个月会回来,要我把这个家照顾好,但是现在……合约到期了。」 「什么合约?」倪圣文显得惊讶,「请妳做事还要订合约的吗?」 「是跟公司订合约。」她耐心解释,「就像你被学校聘为讲师,要签合约是同样意思。」 他明白的直点头,「那现在有什么问题?」 「合约到期了。」一小簇恼火窜出,她以微笑隐藏住,「朱先生又还没回国,所以想请倪先生你继续雇用我,否则我就得离开了。」 「离开哪儿?」一瞬间,他有不好的预想。 她真想翻白眼,「离开这里。」 意思是往后他会看不到她忙碌的身影?也听不到她叨絮的种种?更吃不到她悉心准备的餐点? 接着明亮的客厅、干净的房间、清爽的厨房又会在一夕间顷变,蒙上原先的黑暗无光?井然有序顿成混乱不堪? 以前还不觉得那种混乱有什么不好,但是被她宠坏、养大胃口后,他似乎再也不能接受及想象先前那种昏天暗地的生活。 思及此,倪圣文慌乱的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真诚,「丁小姐,妳不能离开我,妳走了我就吃不到好吃的菜,也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穿。」 丁宣薇听到他的话先是没好气的抿唇,但一对上他诚挚恳求的眼,心不禁酥软了几分,被他紧握的小手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思绪不禁随着他转绕。 「那么,倪先生,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续约?」丁宣薇微红着脸,望着倪圣文。 他的双眸瞬间多了兴奋光点,「只要续约妳就不会离开?」 「我唯一的工作就是每天定时来这儿打扫、管理家务,要是没这份合约,我就失业了。在公司内我又是新人,只能接零碎的钟点女佣业务,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希望可以长久下去。」 「当然好。」他笑咪咪的直视着她,握着她的手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坦率诚实,四目相对让丁宣薇感到扭捏起来,「既然好,那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他这样一直看着她,教她脑子突然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应对,不一会儿他的视线又变得执着热烈,让她怎抵挡得住? 他立即放开,放心的喟叹一声,「如果妳离开我,那我该如何是好?」 她带着满脸笑意边扫除边叨念他的这种再寻常不过的画面,一旦没有她在其中,怎么想就是怎么怪。 或许是他习惯了干净清爽的环境,或许是他习惯了被碎碎念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他恋上了被人关心的感觉……看来习惯是会成瘾。 他不经意的话语惹得丁宣薇一脸潮红,舌头像是给猫儿咬了般说不出话。 扑通!扑通!一记又一记的心脏跳动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分温暖,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盈满整片心窝,此刻的她只觉好幸运、好幸福。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迸出话来,内心也升起一种期待。 倪圣文搔搔后脑,「如果妳不留下来,我会很伤脑筋。」 见他困扰样,丁宣薇浮在心中的期待感转为丝丝甜意,心情不住飞扬,「倪先生,你是舍不得我吧?」紧张感全清,带着戏谑口吻调侃他,「要是没有我,你的生活肯定一团乱,相信除了我也没有别人受得了你了。不过谢谢你愿意续约,你真的是大好人!」 丁宣薇忍不住兴奋之情,漾着大大笑容握了下倪圣文的手,而后松开。 倪圣文的眼底盛满了她天真的笑靥,掌心短暂感受到她细嫩小手传来的温热感,他彷佛感觉到有一道电流从她掌间不断传递过来,不断挑动他的心。 大事抵定,丁宣薇做了个深吸吐息,「好!我会努力工作报答你的。」 接着就见她像转不停的陀螺,开始忙里忙外,倪圣文则慢条斯理吃着她做的爱心早餐,一双眼无法自抑的随着她转绕……转绕……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位于市区,有着露天咖啡座的街道上,无论假日或平日都充斥着购物逛街人潮,逛到脚酸或是想坐下聊是非的民众,便会三两成群坐在露天咖啡座,边啜着浓醇咖啡,边冷眼旁观对街正在举办的跳楼大拍卖。 倪圣文一身简单的衬衫、牛仔裤装扮出现在热闹缤纷的市区,一副憨厚迟钝神态与擦身而过的男男女女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露天咖啡座前停下,游移的眼神似在搜寻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瞧见他左右张望样,起身朝倪圣文的方向挥了下手,「在这里。」 倪圣文迟疑了下,还是举步朝中年男子走去。 「你迟到了。」中年男子劈头就说。 倪圣文微微一笑,「我很少来市区,所以迷路了。」 刘明锋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你这人就是缺少学习能力。」 倪圣文没将他的讽言放在心上,徐缓落座。 「要喝什么?」刘明锋一派傲气十足样势。 「不用了,我今天不是来喝咖啡的。」倪圣文温和的拒绝。 「也是。」刘明锋从放在桌面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含在唇间点上,深吸口烟后,直接点出两人会面的重点,「东西带来没?」 倪圣文点了下头,眼底出现一抹犹豫,「刘副教,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应该要及早回头。」 他的劝言让刘明锋很不以为然,「我来不是听你讲道理,快把东西交给我,否则以后下不了台的人是我!」 「万一要是被教授发现……」 刘明锋斩钉截铁的保证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倪圣文欲言又止,因深知嘴拙的他说不过辩才无碍的刘明锋。 刘明锋不让他有迟疑的机会,续道:「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升教授了,快把论文交给我!」 「就算我交出论文,刘副教你还是要经过投票及审核才能确定是否胜任教授一职。」 他对教务方面不太热衷,也没有升迁的念头,只知借取他人论文达到升迁目的不是长远之计。 刘明锋笑了笑,眼角浮现岁月留下的痕迹,「我吃的盐可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论实力或许不及你,但至少我比你懂得做人。」他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中,又吸了口烟,「声望、关系、权利我都有了,现在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教授头衔,任何人想阻挠我的教授路,我绝对饶不了他!」 倪圣文对上他散发恫吓意味的眼神,鼓起勇气好言劝说:「刘副教,我不想阻碍你的教授路,只是就事论事,你拿我的论文闯关也未必会成功。」 「倪讲师,我之前呈上去的一小部文稿已经引起众教授们的注意,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要求你继续将后文交给我。」 倪圣文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写论文并非是想获得升迁,而是对学术研究有所贡献,所以我决定到此为止。」 他是不够聪明,所以不懂得如何脱身,这段日子经过他仔细思考,罪恶感也随之冒出,不断鞭笞他的良心。 错的事继续下去只会更错,及时回头才是正确之路。 「你凭什么斩断我的升迁路!」刘明锋立即变脸,躁郁的将烟捻熄,情绪激动地起身,「现在我不管你的决定如何,快把磁盘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就让你没书可教!」 「刘副教,我相信你可以写出一份让教授们另眼相看的学术论文,功成名就并不急于一时。」因为这一份论文,让他遭到刘副教排挤,也不让他有课上,就为了逼他就范。 「我五十岁了!」刘明锋努力压抑咆哮的冲动,「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从三十岁起我就不断在为自己的教授路努力,结果只换来一次次的失望,这样下去我将会是万年副教,永远都无法成为集权利、地位于一身的教授。识趣的话就把磁盘交出来!」 「不交!」倪圣文坚持,口气多了分严厉,「我不能害你。」 「倪圣文,你别逼我!」刘明锋双眼微微瞇起,露出一抹凶光,「如果不给我,大不了我用抢的。」 失去理智的刘明锋箭步一跨缩短两人距离,不顾形象的在倪圣文身上搜索起来。 「刘副教,请自重!」倪圣文眉一皱,边闪躲边出声制止他。 学校应是最单纯的求学之处,怎知当他跨足教育界后,才知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逢年过节的送礼、问候免不了,一些助教、副教为了升迁,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若是不顺应潮流对上位者卑躬屈膝者,下场大概就像他一样,总是被摆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获不获得重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副教头衔也非他心所想的,他视名利为浮云,只想在一个单纯环境中继续研究,如此而已。 然在不知不觉中他被卷入派系斗争,校内总是会分为几个派系,在利益相互冲突时,连他这个不起眼的万年讲师都成了双方人马争取的炙手可热人选。 也因此他被刘明锋盯上,原以为遇上了知音,毫无防备地拿出进行中的论文给予他指教,没想到论文草稿一去不回,也因此深陷于另一场漩涡中无法挣脱。 「我交出去的那份草稿是你写的!」若是临时更动内容及研究方向,很难不引起教授们的怀疑,所以他只能紧咬着倪圣文不放,「今天我一定要拿到磁盘!」 「我不会交给你!不对的事就是不对!」倪圣文语气坚定,打定主意护住牛仔裤后袋里的东西。 见状,刘明锋如饿虎扑羊般往倪圣文屁股伸出双臂-- 在跳楼大拍卖中抢到几件战利品的丁宣薇心满意足的步出拍卖场。 「当千金小姐真幸福,可以肆无忌惮的刷卡,可是用血汗钱买的东西我会格外珍惜。」 她提着两袋战利品急切找寻歇脚处,不意然看见对面露天咖啡座上演的「挑情戏码」。 乍时,她张口无言,只见倪圣文可爱的小屁屁不断遭受到一名中年男子的……「调戏」,倪圣文不断闪躲,中年男子的魔掌也无所不在。 丁宣薇咽了咽口水,知道旁观者一副下巴快掉下来的诧异其来有自,但倪圣文怎么可以让她看到这种不堪画面呢? 第七章 见到中年男子的魔掌触及倪圣文的屁屁,丁宣薇杏眼圆瞪,无法置信。 怎么可能?就这段时间对倪圣文的认识,怎么也无法将「gay」这个字眼跟他联想在一起,万一他真的是喜欢男人的,那……那她…… 她怎么办啊? 丁宣薇呆看着眼前令她无法置信之景,脑中浮现大大的问句。 她无法解释何以瞬间感到一颗心掉落地狱般悲凄失望,「他喜不喜欢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对,跟我无关。」 没错!不关她的事,反正她跟倪圣文也没什么交情,管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她硬是说服自己,转身迈开步伐踏回归途,倪圣文恰巧回眸一瞥,她的身影正好窜进眼。 「丁小姐?!」 倪圣文讶异的停止拉扯动作,刘明锋抓到机会,迅速的从他的裤袋抽起磁盘。 磁盘在握,刘明锋弯唇一笑,「一开始乖乖交出来不就好了。」 没再说第二句话,刘明锋转身就走。 丁宣薇对整个情况完全不解,见倪圣文一副叹气丧气样,不禁出声关心,「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笑,一副不以为意、云淡风清样,「没事,只是被他拿走了一张磁盘。」 丁宣薇回想刚才所见的,恍然大悟,「难道那个男人非礼你……不,那个男人摸你屁股……不对,刚才那个男人对你上下其手……错了,你跟那个男人拉扯是为一张磁盘?」 「当然是这样。」从她话中不难发现--她想歪了。 「为什么他抢你东西?」 倪圣文淡然回道:「磁盘里面有份论文的档案……」 话没听完,丁宣薇直接飙火开骂:「你这个笨蛋!论文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写出来,干嘛让人白白抢去?你真是个……是个大笨蛋!」 倪圣文正想进一步说明,怀中却多了两个被她强塞的购物袋,他抬眼对上丁宣薇愤愤不平的神情,「丁小姐,妳想做什么?」 丁宣薇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帮你这个大白痴把磁盘追回来!」 「不用了。」倪圣文力图劝阻她。 丁宣薇气愤的拔高尖音,「我也当过学生,论文有多难写我知道,你竟然让自己的心血白白送给人!别说了,我会替你追回来!」 丁宣薇像冒烟的火车头一样就要发动驶出,倪圣文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她一个煞车不及,加上被抓的反作用力,她一个反弹,后脑撞上倪圣文的鼻尖。 「啊!」惊叫同时发自于倪圣文与丁宣薇口中。 丁宣薇揉着后脑,猛地旋身,「倪先生你没事吧?」 倪圣文拼命揉着疼痛难当的鼻子,「丁小姐,我的话还没说完。磁盘里没有论文。」 丁宣薇皱眉瞪眼,「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费尽千辛万苦却抢回一张没用的磁盘,你要怎么跟我交代?」 「我现在阻止了妳,所以以上的猜想皆属不切实际。」 「你!你--」她迟早会被他气死,明明做什么事都慢半板,唯有在反驳发问时敏捷得气死人。 「我有说错吗?」他想安抚她,不料一出口却是咄咄口吻。 该死,他明明不是要这样讲的。 倪圣文暗自恼火之际,只见丁宣薇叹口气,一副拿他没辄的模样。 「算了,千万下要有下次。」她叹口气,一次就够受的了。 「好。」他受教点头,保证道:「以后没下次了。」 「还有以后?」她终于明白「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的道理何在。 倪圣文蹙了蹙眉,发现怎么说都不对,「先让我想一下要怎么讲妳才不会又生气。」 「薇薇?」一个隐含着颤抖及无法置信的声音突然插入。 丁宣薇闻声,抬眼一望,视线与讶然不已的丁夫人撞个正着。 母女四目双眼交会的瞬间,丁宣薇脑中立即浮现一个念头--逃!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刻不容缓,丁宣薇猛地旋身拉起倪圣文的手,想要以最快速度退场。 「我们快走!」 丁夫人察觉她的打算,低喝一声:「薇薇!给我等等!」 丁宣薇充耳未闻,拉着倪圣文只想迅速离开,丁夫人神情一凛,狠话撂出-- 「丁宣薇,妳不要惹我生气,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此话,她的脚步因一丝迟疑而停下,放开搞不清状况的倪圣文,她逼不得已转身面对浑身高贵气质的母亲。 「妈,妳好,好久不见了。」 平日讨厌来市区凑热闹的母亲怎会出现?然后又凑巧的与她相遇?她唯一猜想得到就是--母亲肯定是专为她而来。 「我一点都不好!」丁夫人嘴角一撇,视线在女儿身上停留一会儿后,难掩悲伤地道:「看看妳,都变瘦了,这些日子妳在外头都过什么样的生活啊!」 「很愉快的自给自足生活。」她挺起胸膛迎视母亲的盯视。 「妳在外面也胡闹够了吧!」丁夫人上前抚摸女儿的脸颊,满腹不舍心疼,「我以为妳只是一时赌气,没几天就会乖乖回家……结果妳说走就走,说不回家就真的不回家。」 「我跟妳说过我是认真的。」丁宣薇噘嘴,反握住她的手,「是妳还把我当孩子看待,压根就不相信我办得到。」 「薇薇,孩子再怎么大,在父母心中永远都是孩子。」丁夫人轻握女儿的手,双瞳盛着怜惜呵疼,「妳在外面晃荡了几个月,也该回家了吧!」 「不要!」一抿唇,丁宣薇将手从她手中抽出,那夜离家的记忆全涌上来,「你们要是无法接受我长大的事实,回家也只是增加无谓争吵。」 「妳还在气妳爸?」丁夫人轻抚女儿的发尾,「他的出发点是为妳好,他怕妳在外面吃苦受委屈。像妳这次几个月硬是不回家,他也拉不下脸请妳回去。」 「爸不用拉下脸请我回去,因为我打定主意不会回去。」她想让父亲正视她已经长大,不再是温室娇娇女,「妈,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妳这样叫很好?」少了亮丽装扮的女儿怎么看部教她感到心疼不舍,「乖,听话,别跟妳爸呕气了,我们回家。」 「妈,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回家。」温柔的母亲何时也变得执拗不讲理? 「妳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固执?跟妳爸还真是一模一样。」父女俩闹得这么僵,可苦了她这两边都不舍、两边都想讨好的母亲。 「丁小姐……」被丁家母女晾在一旁的倪圣文温吞发声,视线从丁夫人身上转移到丁宣薇脸上,替她拿起她方才采购的东西,「妳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丁宣薇顺着话尾,拉着倪圣文的手肘就要举步离开。 从她们的谈话及动作不难发现其母女关系,倪圣文觉得不妥地道:「可是妳妈……这样不好吧?」 丁宣薇咬牙低语:「没什么不好,要是不赶快走,只怕等会儿要走也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成?」 「你的为什么还真多。」她翻了个白眼,仍照实回答:「我怀疑我妈是有备而来。」 否则一向只逛熟识精品店的她怎会跑来信义区人挤人,分明是为堵她而来。 倪圣文听得一头雾水,「我不太了解妳的意思,可以详细说明吗?」 「总之--」眼下情况也不是说明的好时机,「我们快走吧!」 「薇薇!」见女儿拉着一个男人欲走,丁夫人脸色乍变,忙将女儿一把扯回身边,一脸事态严重貌,「妳不听我的话了?」 「妈,妳要我说几次?你们不认同我选择的生活方式,回去只是徒增争吵,何必呢?」她过了几个月安宁生活,没兴趣回家面对大男人主义的父亲。 丁夫人的目光在她身后的倪圣文身上转了几圈,对上她探询的目光,倪圣文不好意思的向她咧唇一笑。 丁夫人迅速将打量眸光收回,低声质问女儿:「他是谁?」 丁宣薇立即意会过来她所指何人,「他是倪圣文先生,目前是我的雇主。」 一听,丁夫人略显不悦之色,「怎么妳还是跑去工作?」 「不工作,我怎么活下去?」 「妳可以回家……」 「妈,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她无奈吁口气,有股想买录音机的冲动,将意志表明清楚录下来,以后要是扯到这话题就直接按播放键,省得她浪费口水。 「好吧!暂不提这个问题。」丁夫人目光往倪圣文方向瞄去,又倏地转回,「薇薇,妳跟雇主,也就是这个男人……没特别的关系吧?」 丁宣薇脸色微变,嗅出母亲紧张神态中的一丝不对劲,「妈,什么特别关系?」 「当然是……」丁夫人在丁宣薇耳畔低语,「不会是男朋友吧?妳该知道我们家丁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好歹也有头有脸,像他……」 丁夫人欲言又止,轻视意味充分表露,让丁宣薇心生不满,无名火气被挑起,「妈,像倪先生有什么不好?至少他安分守己、待人温和,也有一份正当的教职工作,虽然笨头笨脑不懂做事要领,但是他是个好人。」 丁夫人表情一僵,从她激烈的反应中瞧出一丝端倪,忍不住忧心询问:「薇薇,妳……妳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上谁?」她质问的声调中带着不可思议。 「妳的雇主。」丁夫人小心翼翼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原想打死不承认,但话吐了一半,再也说不出,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惊慌与震慑感。 她喜欢倪圣文?!怎么可能! 她会喜欢凡事温吞、反应迟钝的木头男? 别傻了!要挑也不会挑对生活琐事毫无观念、不知该如何自理,满脑子只有石头、书本的倪圣文,她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但是,平时看似没神经的他在遇上喜爱事物时,又是那样的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俨然像换了个人似的与众不同,谈吐间也不见一丝迟钝,睑上又常挂着一抹憨笑…… 像他这种没心机又坦直的人,若是没人在旁提点,搞不好被卖了还帮着数钞票。 丁宣薇的脑海自动浮现倪圣文傻笑数钞票的画面,忍不住一叹,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 「别说妳不喜欢他。」丁夫人将女儿原先僵硬而后变得温柔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妳要是不喜欢他,妳根本不会迟疑。」 丁宣薇一愣,双眸瞪大,惊诧万分。 是啊,她怎么那么关心倪圣文的种种?就算他被人卖了帮着数钞票关她何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忧心焦虑?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丁夫人突地握住她的手,低声告诫:「薇薇,妈是为妳好,听我的劝,趁感情未深,赶紧回头。」 丁宣薇眼底浮起一丝迷惑,「妈,我不懂……」 她才发现自己对倪圣文产生喜欢情意,下一秒却被母亲劝导要尽快回头。 「薇薇,妳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妈的意思……」 见母亲的视线若有所指的频频往倪圣文身上瞄去,她倏地领悟母亲话中的含意。 「妈,妳看不起倪先生是不是?」 她怎么会忘了向来高贵的母亲也跟父亲一样重视传统、看重家世背景。 「薇薇,妈是为妳好。妳是丁家的掌上明珠,妳值得更好的。」丁夫人语调低沉,警告意味浓厚。 她无法接受的缓缓摇头,「妳这不是为我好……」 倪圣文看起来是呆、是傻,他的好是潜藏于内心,他的温和脾气、憨傻性格谁比得上?在这功利主义的社会,跟别人比起来他多了份真诚,若不与他长时间相处,是无法了解他的真实个性。 「怎么不是?若没有相当的家世怎能配得上妳?」丁夫人脸一绷,「我跟妳爸把妳扶养长大不为别的,只希望往后妳过得幸福快乐。」 「但是爸处处限制我,而妳现在也要干涉我的交友,我一点自由也没有。」胸臆间冒出簇簇无名火,想到老实的倪圣文被母亲鄙夷,火越烧越炙烈,她小脸垮下,激昂的声调里也不自觉多了丝冷硬,「妈,我不会跟妳回去,妳回去吧!」 「薇薇,别跟我耍脾气。」丁夫人紧紧拉住女儿的手,「我想妳应该猜到今天我是特地带妳回去的。」 「我不回去。」 见她们母女俩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倪圣文缓步上前,企图缓和,「丁小姐,伯母,有事好好说,不要吵架。」 「倪先生,我跟我妈谈完了,我们回去。」丁宣薇玉臂挽住他的手,向母亲示威的意味明显。 「喔。」倪圣文看了眼脸色下悦的丁夫人,「伯母,那我们先回去了。」 「谁允许你叫我伯母的?」这个呆头呆脑样的男人哪配得起她娇滴滴的宝贝? 丁宣薇挡在倪圣文身前,不让他受到母亲的言词攻击,「妈,妳不要这样!」 倪圣文哪里不好?就算他身无恒产,家世也不显赫,也傻气得教人哭笑不得,但是他温和的性情、研究石头的那份热情,又有谁比得上? 「薇薇,不要惹我生气。」她看向女儿,万不得已端出母亲架子威逼她就范。 接收到母亲的恫吓目光,丁宣薇不服气的倔傲心骤起,脑海中想着该怎么应付变得难缠的母亲,陡地灵光闪进脑海,笑意悄悄爬上嘴角,垂下的双眸中烁着点点精光。 「妈,不管妳怎么说,我就是觉得他好。」一抬头,对上倪圣文呆滞的眼,她朝他咧出灿美笑颜,甜腻腻的低唤:「亲爱的……」 啊?! 倪圣文呆愣愣的问着:「丁小姐妳是叫我吗?」见丁宣薇愈来愈靠近自己,一时间,他又被她身上那抹香气给迷住了心魂,眼里除了她,没其它人。 丁宣薇伸出双臂,热情的勾住他的项颈,弯起的眼盈着款款柔情,语气柔腻低缓:「除了你是我的亲爱的,还有谁呢?你忘了我是你的小心肝吗?」 倪圣文瞪直眼,完全不知现在是怎么回事。 「妈,妳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很相爱的。」 对母亲挑衅的一笑后,她垫起脚尖、收紧双臂,迎上他的唇,大胆热情的将粉色唇瓣印上他那比女人还要娇嫩的红唇。 双唇胶合,柔软的触感迅速传达到丁宣薇的大脑,她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感受着他红唇的美妙触感。 她的主动吓傻倪圣文,只知映在眼中的她笑得又甜又无媚,接着感觉到颈子被一道压力往下按,恰好印上她送上的馨香唇瓣,双唇相贴的一瞬间,大脑轰然一声,炸得他一片空白。 阵阵香气在鼻间不断挑动着他的知觉感官,唇上所贴的是柔馥香甜的嫩唇,一股男人的原始欲望骤起,天生的征服欲猛地抬头,眨眼间取代大脑的一片空白。 大掌顺从体内苏醒的欲望探出,他一把捧住她线条细美的下巴,加重在她唇上的压力,徐缓轻吮细?起娇艳唇片来。 这下轮到丁宣薇震惊不已,本只想作戏给母亲看,岂料竟在瞬间擦枪走火。 他轻巧探出舌尖细绘她的唇瓣,逗得她不自禁微张樱口,似在邀请他的进入。 灼热的舌似想融化她那般滑入她的口,享受她如丝绒般软腻的滋味,捕捉到急欲闪躲又避之不及的丁香小舌,他逗着她,与她的舌嬉戏,不断勾动、挑弄着她的情欲。 在他炙舌的挑拨之下,丁宣薇感觉到体温渐渐升高,原本紧绷的身体像被榨去全身气力般,双腿酥软失去支撑力,如化成一瘫春水倒在他有力的拥抱中。 丁夫人瞠目结舌无法置信。女儿离家没多久时间个性就变了,她的改变令人无法接受,也逼得她不得不正视起抢走女儿的这个男人。 「天啊!怎么可以……」她喃喃自语,不肯接受眼前现实。 冲击一波接一波,丁夫人无法负荷的眼前一黑,身子一瘫,晕了过去。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两小时后,倪圣文与丁宣薇回到朱家。 「不送妳妈回家可以吗?」倪圣文对丁夫人昏倒一事耿耿于怀。 「嗯,可以。反正也叫救护车了。」 倪圣文不敢妄加过问,「这样喔。」 丁宣薇始终低垂螓首,不敢迎视他。 好丢脸!好丢脸! 她摀住脸,在沙发上落座,一时半刻问不知怎么面对倪圣文。 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被呆木头吻到昏昏沉沉,甚至失去全身气力。 见她苦恼得一下摀脸一下摇头,一会儿又喃喃自语,这会儿又将脸蛋全埋入双掌间,不知在嘀咕什么,倪圣文被她生动有趣的表情深深吸引住,不禁问道:「丁小姐,妳在干嘛?」 「别跟我讲话,我没脸见你。」她举手制止他的发问,坦率道出此刻的烦恼。 「为什么?」刚刚她不顾昏倒的母亲,直接拉着他一路狂奔回家,那时就不见她没脸见他。 「没脸见就是没脸见,问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她需要的是冷静思考,要想办法把窘局好好化解。 倪圣文摸摸后脑,不懂变来变去的女人心,「好吧!我不问了,那妳肚子饿不饿?」 「我不饿。」她根本没心情吃东西。 这下该怎么办?巧遇母亲又做下强吻男人的蠢事,这事铁定会经由母亲传进大男人主义父亲的耳中,依她对霸道父亲的了解,没有第二句话,肯定会找人抓她回家。 天底下没有用钱摆不平的事。 抱着这种态度处事的父亲说不定还会迫害呆木头倪圣文,他已经够可怜了,在工作上受到投机份子的利用,生活上还要受她连累。 但若是一走了之,她就再也见不到倪圣文…… 一股恐慌感紧紧攫住她,让她透不过气来,各种想象情况在她脑中翻来覆去,最后结论出来-;她要保护倪圣文!她不要离开他!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倪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突如其来的叫唤让倪圣文吓了一跳,双瞳瞪大的望向她,「什么事?」 「我决定了。」她深吸口气,一副豪气干云样,「为了让你不被骚扰迫害,我要保护你!」 倪圣文一脸不解,「为什么要保护我?」 丁宣薇一时语塞,想了想,发现脑子狂打结,不知该从何说明起,「就是……因为你被我强吻了,接着事情会传进我爸耳中,我爸脾气很大,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这样你懂了吗?」 他想了想,「嗯,我好象了解妳说的。」 「那么……因为我要保护你,所以我想要搬进来住!」 倪圣文攒起眉,「搬进来住可以是可以,但是房子不是我的……」 「我想朱先生应该不介意我搬进来住几天,若是他介意,我愿意付他房租。」她打定主意,定要将他安排在自己视线之内。 他搔搔后脑,「好吧!二楼有间客房,可以给妳住。不过,丁小姐,我不用妳保护我,照理说应该是我保护妳。」 闻言,丁宣薇竟下自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倪先生,我知道你是男人,或许你真的可以保护得了我,不过你不明白我爸的为人,我真的担心他会对你……采取不恰当的举动。」 倪圣文睁大眼,讷讷地问:「不恰当?伯父是黑道大哥?」 「不是。」她挑眉,「他是个生意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生意人。」 「喔,这样。」他点头,其实依旧不清楚她父亲会对他采取什么不恰当行动。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宿舍收拾行李。」她起身欲走。 倪圣文看着她渐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丁小姐,刚刚……妳为什么吻我?」 第八章 丁宣薇浑身一颤,没料到他竟劈头就问。 这下可好了,是要下理他直接夺门就出?还是转过身好好把这个问题解决? 咬着下唇,心跳一直扑通扑通的不受控制,这再次证明她真的完了,什么男人不爱,偏偏喜欢像块木头的他。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她决定勇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倪先生,有件事我想要慎重的告诉你。」 倪圣文一愣,无奈的以指尖刮脸,「怎么今天都是妳在告诉我事情?」 丁宣薇对上他的眼,咽了口口水,心如擂鼓,「你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 「好,我在听。」见她如此严肃,令倪圣文紧张起来,不知道她想跟他说什么严重大事。 「我发现……」她咬咬下唇,突地调开视线,带丝羞怯道:「我喜欢上你了。」 霎时,倪圣文整个人僵直不动,双目瞠大,显示受到极大惊吓。 「你……可以让我喜欢你吗?」一秒、二秒过去,没听到他的反应,她抬眼往他的方向一瞥,只见倪圣文呆坐着,魂不知飞到哪儿去。 「倪圣文,你怎么了?」她一急,快步来到他身旁:心焦追问:「你不会被我吓傻了吧?」 倪圣文在她的摇晃下回过神,慢动作的看向她,不确定的问道:「丁小姐……妳刚刚是不是说喜欢我?那一定是我听错了吧?」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她一直嫌他不够机灵、不会打理个人生活琐事,还说他问题多得讨厌……这样的他,她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你倒是挺会记仇的。」恐怕他根本一点都不笨。 他猛烈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敢置信。 呃……该怎么说呢?现在的心情好怪异,窃喜兴奋之情不断在心扉间翻滚,浑身飘飘然的好似身在天堂般。 见他一对上她的眼就害羞的快速别过脸,耳根发红,她试探性的问:「只是什么?只是你没交过女朋友?还是没被女人表白过?」 倪圣文?地抬眼惊愕看她,「妳怎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丁宣薇脑筋一时转不过,下一秒立即领会,「你交过女朋友?也被表白过?」 倪圣文点了下头,有些害羞的以指尖猛刮脸,「我都这把年纪了,当然交过女朋友。」 顿时,丁宣薇感觉到一股酸气从胃迅速窜升上胸口,「说的也是,你的笨跟刁钻的问话不是只有我会欣赏。」 她的怪腔怪调让倪圣文颈后寒毛竖立,目光在她清美小脸上来回巡视,小心翼翼低问:「丁小姐,妳生气了?」 丁宣薇强扯出一笑,「怎么会呢?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生气呢?」接着话锋一转,「说,你现在是单身还是有女朋友?」 「我单身也没有女朋友。」 听了,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哪里好?」向来笑脸迎人的倪圣文眼底多了分落寞,「丁小姐,我不知道妳们女人是不是轻易就可以喜欢上一个人,但是……我没办法。」 丁宣薇敏感的察觉到他话中有话,「什么意思?意思是叫我不要喜欢你吗?」 「不是、不是。」他慌张的猛摇手,有些为难的蹙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上个女友小梅,她有一天跑来告诉我,她喜欢我、要跟我交往,问我有什么意见,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说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我喜欢你对你造成困扰了?」她猛地站起身,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前女友的种种。 「不是的!」倪圣文怕她一走了之,紧张的抓住她的手,一口气道出隐忧,「我怕妳只是一时冲动,觉得我好玩才跟我交往,然后没多久就嫌我闷……」 「你前女友这样对你?」见倪圣文点头,她急急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她说要分手,我说好。」 「你--你真是笨蛋!」她气恼的甩开他的手,「你不喜欢她吗?」 他皱眉,回想起与小梅交往的日子,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这下丁宣薇可以体会到他前女友的悲哀,「她跟你交往是因为喜欢你,她希望你这个笨木头可以响应她的感情。」 「后来我知道了。」 丁宣薇坐下与他四目相对,「倪圣文,我要你好好看着我。」 倪圣文一抬眼就望进她水灵清澈的眸子,感受到她的目光充斥着温柔情意,心彷佛也被她的柔情包围。 「我喜欢你。」这一刻,她坦然于心,「发生得很突然,我自己也不相信,可是我脑子非常清楚,我真的喜欢你;就算你温吞迟钝,我还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会连他的缺点一并喜欢,我不会是你的前女友,也跟她不一样,她等不到你的响应,而我不会等待,我会主动出击,我要你喜欢我!」 「丁小姐……」 「喜欢我的第一步,改口叫我薇薇。」 丁宣薇灿笑纠正他的称谓,不再因为惊悟到喜欢上他而挣扎与困扰,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薇薇……」她的笑美丽得让他舍不得眨眼,她的笑勾动着他的心,她的笑是那样深深印在心上,无法抹灭,直视着她坦然水灵双眸,他有些明白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经历过,不过……妳跟小梅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如果他像放开小梅一样放开她,他会不会后悔? 不知为何,答案是肯定的,他竟肯定自己绝对会后悔,也确定错过她,就再也遇不上比她更美好的女子。 「或许,我也喜欢妳。」 丁宣薇眨眨眼,而后探出双手,捏住他的双颊,用力往外拉。 「喂!会痛耶!妳干啥?」倪圣文吃痛地叫嚷。 「我不是在作梦吧?」 木头开窍了?! 他拉下她的手,双手摀住脸颊,满是不解的轻轻揉摩着。 「那么,是真的?」她以为还要付出相当的努力,木头才会开窍。 「虽然妳认为我是生活白痴、滥好人,讲话又不得体,做事也不知变通,但是比起小梅,我……」 倪圣文接下来的话全消失在丁宣薇强覆上的唇间,她兴奋地用力啄了他的唇几下,大喊:「木头,我喜欢你!」 「薇薇,我也喜欢妳。」他主动上前,贴住她欲离开的小嘴,这一刻,丁宣薇感觉自己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她用双臂紧紧抱住他,响应着他的吻。 爱情何其奇妙,它让她爱上了原本不会爱上的男人,在相处中她看见了他所有的一切,他也毫无修饰、掩藏,她爱上的不是他的表面,而是细腻的他。 木头、木头,倪圣文正如木头一样,外表或许毫不起眼,但内在却实在细腻,她不会后悔喜欢上他,进而--爱上他。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美好的周末假期,也是丁宣薇搬进朱家的乔迁日。 当她提着一只皮箱进门时,倪圣文显得有些讶异。 「妳的行李只有这样?」 「公司宿舍样样齐全,当初搬进去只有几套换洗衣服,几个月下来增加的也只有衣服。」她看了下腕表,「我先把行李整理好,等等再弄午饭可以吗?」 他猛点头,朝她一笑,「嗯。」 丁宣薇抿唇一笑,「要是饿的话,我记得昨天我买了几个芭乐,可以拿来垫一下肚子。」 「我知道了。」他点头,见她举步要上楼,忙道:「我还是帮妳提行李上楼好了。」 丁宣薇眨眨眼,既惊奇又感动,「你进步了耶!」 倪圣文一头雾水的看着丁宣薇,「我哪里进步?」 「若换作以前的你,肯定只会站在一旁看我自己搞定。」丁宣薇眼里漾着丝丝柔情。 老天,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哦! 倪圣文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眼中饱含情意地望着丁宣薇,「我对妳关心是应该的,妳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倪先生……」她忍不住惊呼,跳到他面前,垫起脚尖,捧住他的脸,不吝啬的给他好几记亲吻,「你让我太感动了,我终于感觉到你对我真的有一些些喜欢。」 他的耳根迅速泛红,双手环住她的腰,感受她的热情,情不自禁地脱口告白:「我是真的喜欢妳。」 他喜欢看她开心、看她笑,每当她回眸对他一笑,他就不由自主感到全身轻飘飘。如果他不喜欢她、不在乎她,何必自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原来,爱情这种子,是在你毫无知觉时便悄然进驻,等到你发觉时,早已萌芽茁长。 「我希望你能够再对我多一点喜欢。」她贪心的想要他更多的关注。 爱情是自私的,一旦陷入其中,双眼所见的都是美好,他的温吞看在她眼中多了分可爱,明知道这词拿来形容男人或许不适当,可是他真的好可爱。 一个吻,他就耳根发红;一句赞赏,他就得意扬眉,像他这种直率的人种不好好据为己有、好好保护怎么行。 「我会多喜欢妳一点。」 「你肯努力的话,我会很高兴很高兴。」她在他颊上啾了一记,「不过整理东西你没我内行,我自己来就好了。」 话刚说完,客厅电话嘟嘟响起。 丁宣薇拍拍他的颊,「去接电话吧!」 倪圣文接起电话,视线则落在提着行李步上阶梯的丁宣薇身上。 「喂,请问找哪位?」他收回目光,专心应答。 「我找你啦!」电话另一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这声音听来有点耳熟,「请问妳是哪位?」 对方一阵沉默,「最好你不知道我是哪位,你再装傻我就扁你!」 只有一个人说话这样肆无忌惮,动不动就想扁他,他的姊姊--倪圣洁。 「大姊,好久不见。」 「除了这句话没别的吗?」倪圣洁一副失望的口吻,「好歹你也说句『大姊,我好想妳喔!』」 从小到大,他就是拿她没辄,「妳明知道我说不出来。」 「训练你那么多年,一点成效都没有。」她啐了声,「其实我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事,只是想通知你,我离家出走了。」 人生处处充满惊奇,完美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 顿时,倪圣文握着话筒,频频皱眉,脑中浮现不知从哪部电影看来的对白。 「妳说什么?」他应该是听错了。 「我离家出走了。」倪圣洁的声调既娇又慵懒。 「大姊,妳在开玩笑对吧?」他不会上当的。 倪圣洁忍不住娇喷:「我是认真的!」 「好、好,我相信妳是认真的。」倪圣文按压着鼻梁,顿感优闲的人生将卷入一场风暴,「但是大姊,我相信这只是妳的一时冲动,等过了一段时间……」 「我很冷静。」倪圣洁尖着嗓子截断他的话,「不管如何,我已经决定了。」 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倪圣文努力保持平稳心情,轻问:「妳为什么离家出走?」 「为什么?」倪圣洁显得兴奋及蠢蠢欲动,大声宣布:「还用说?因为我--恋爱了!」 倪圣文忙将话筒远离耳朵,待她高分贝的尖音消失才又拿近,「这是第几次恋爱?」 因为美丽傲人的外表,倪圣洁自小就不缺乏追求者,每每一陷入热恋,女人的情绪化也紧跟而来,身为她的弟弟,他相信姊姊的恋爱史是以编立成册。 「第几次恋爱不重要,重点是我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放弃一切?」倪圣文隐约有种不祥预感,「那妳打电话给我,是想……」 「叮咚!叮咚!」倪圣洁配合的做出音效,大方说道:「亲爱的弟弟,妈咪就交给你应付了。」 「姊,妳怎么可以这么做?」以妈咪执拗的性子,他哪应付得过来? 「没办法啊!谁教妈咪不喜欢我的亲亲嘛!」 「妳的亲亲?」 「哎唷!就是我的阿娜答嘛!」她沉醉在恋爱的幸福中,「谁教妈咪不喜欢他,然后我跟她大吵一架,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过去妈咪没干涉过妳的恋爱,这一次反对或许是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亲亲对我好,我非他不嫁。」 「那好,这是妳跟妈咪之间的问题,请自己解决。」卷入女人战争,很有可能死无全尸,这是他的成长经验。 「亲爱的小弟,你别这么无情嘛!人家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你不帮我,谁帮我啊?」倪圣洁使出撒娇功,「人家也没要你帮什么,你只要不告诉妈咪我的下落就好。」 「妳并没有告诉我妳的下落。」她以为他有心灵感应能力,可以立时感应到她的下落吗?「没有线索,我怎么告诉妈咪。」 「对喔!我都忘记没告诉你……」 「妳可以不要告诉我。」他急急阻止,仍慢半拍。 「我现在台湾。」 倪圣文顿感头痛不已,「姊,妳放心好了,我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倪圣洁逸出开怀笑声,「那就好。也不枉我特地打电话知会一声。」 「其实妳大可不必知会我……」他抱怨,只要与她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你嫌我麻烦是不是?」倪圣洁语气骤变,「我们是相依唯命的姊弟,你竟嫌弃我,我……我……我太伤心了!」 呜哇一声,倪圣文清楚听到她孩子气的哭喊声。 「对不起,我没嫌妳麻烦,我祝妳幸福快乐,妳别再哭了。」以他多年经验得知,她八成是在假哭,若不出声安慰,她会假哭得没完没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倪圣洁马上止住哭声,却不轻易放过他,「亲爱的小弟,你该多谈恋爱,这样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情。」 停顿了好半晌,倪圣文才迸出应该不会惹她不快的回答:「我会努力。」 倪圣洁轻叹一声,「小弟,这次我是认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如果你也谈了恋爱,识了爱情滋味,你就会了解我想放弃一切的心情。」 「选择妳的阿娜答就不会后悔吗?」看多大姊恋爱又失恋的模式,他觉得这次她必定又是三分钟热度。 「至少现在我不后悔,我的心因为有亲亲的爱而充实,我的眼只容得下他一人,有人说爱情让人变得盲目,我倒觉得爱情让我眼睛变得雪亮,因为它让我知道谁爱我,谁真正对我好。」倪圣洁顿了顿,「我发什么神经,跟你这个眼中只有石头的笨蛋讲这些你也不懂。总之接下来的就由你处理吧!」 「等等,什么叫作接下来的由我处理?」倪圣文急急追问,奈何耳边只残留嘟嘟声。 他挂上话筒,脑海里却不断环绕着她所说的话-- 我的心因为有亲亲的爱而充实、我的眼只容得下他一人…… 短短两句话让倪圣文的心发热发烫,心中充斥一股热切的情感。 「怎么又在发呆?」整理好行李,丁宣薇一下楼就看见他愣站着,笑着问:「真好奇你一天要发几次呆。」 闻声,倪圣文缓缓抬头,目光迎向下阶梯的丁宣薇。 他的眼底映着她含笑的美颜,而她举步下楼的盈美姿态印在心上,发烫悸动的心因为盈满了她渐渐平息下来,浑身流窜的热烈情感在四眸相对的瞬间有了归属。 他想,这份情感或许不仅喜欢这么简单。 叮咚叮咚,门铃声乍响,丁宣薇调开视线,眼明手快拿起对讲机,「找哪位?」 「我找倪圣文先生,请问他在家吗?」 「稍等一下。」她将对讲机转给倪圣文,「找你的。」 倪圣文接过,「我是倪圣文,请问你是哪位?」 丁宣薇看了腕表一眼,匆忙的走进厨房,「我得去准备午饭了。l 她从冰箱拿出碎肉及青菜,小手摸上置蛋器,发现空空如也,「糟,我忘记买蛋了。社区外刚好有家便利商店……」 她放下碎肉跟青菜,急忙走出道:「我得去买个蛋……」 她一抬头便见客厅内多了两个黑西装打扮的高大男子,而他们围着倪圣文,好似在强迫他什么。 不加思索,丁宣薇转身进厨房,抓起流理台的菜刀冲出去。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她握着菜刀,声调有些颤抖,「快放开他,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报警!」 倪圣文跳出来想安抚她,「薇薇,妳不要那么紧张,没事的。」 「什么没事?这两个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她拿着菜刀不断晃动,「我警告你们,再不走我马上报警。」 两个黑衣男对看一眼,其中一名站出来表露身分,「小姐妳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 「坏人脸上会写我是坏人的吗?」她才不信。 「薇薇,菜刀很危险。」他只担心她会伤到自己,「妳先放下,我跟妳解释。」 「少爷,你还是先跟我们走!」 丁宣薇眨眨眼,恍若听到外星语,「他们为什么叫你少爷?」 倪圣文蹙了下眉,「因为我妈是他们的老板。」 「所以呢?」丁宣薇挑高眉,缓缓放下菜刀,「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 见她脸色沉下,一抹凉意掠过心上,他有种不好预感,「我刚刚不是说了要向妳解释,是妳不听的……」 「那么都是我的错啰?」枉费她担心他的安危。 「不是的!」倪圣文急着解释,谁知愈急思绪愈乱,只好随便抓了个点就说:「我姊姊她离家出走……」 「你没跟我提过你有姊姊。」她脸色灰暗的打断他的话。 此刻,她猛然察觉到对他了解不深,这让她感到有些许的失落感。 「妳也没问过我。」倪圣文一脸无辜。 「我不问你就不说?」丁宣薇半瞇起眼,眸中窜出点点怒火,「倪先生,感情是需要双方付出,不是一个人唱独角戏。」 倪圣文垂下眼,显得困扰,欲言又止。 见状,丁宣薇小手一挥,钦点他开口,「你想反驳什么?」 「妳也没告诉我关于妳自己的事。」 丁宣薇一愣,火气乍然消退,视线开始游移,「也……也是,我脾气不应该这么大,好吧!是我的错,我道歉,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姊姊离家出走跟这两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倪圣文幽然一叹,「很简单,我妈她想见我。」 「你妈咪想见你需要用这等阵仗吗?」感觉真像黑社会来讨债。 他耸耸肩,「她做事一向随心所欲。」所以被她栽培教养出来的大姊也是一个样。 「倪少爷,我们可以走了吗?」黑衣男对两人的对话感到无趣,再次阐明来意。 注意力被引回,倪圣文朝他颔首,「那走吧!」 「等等,我也要去。」 倪圣文一脸讶异,「薇薇,妳去干嘛?」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不行吗?」她是即想即行的个性,一点都不想慢慢来。 「可是……」 她横了他一眼,「我不能去吗?」 「也不是不能去,而是……」 「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想给我知道?」 「当然没有。」他否认。 丁宣薇上前揽抱住他的手臂,朝两位黑衣男微笑,「两位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第九章 两个女人的初次见面,情况很诡异。 倪圣文深深觉得女人战争还是少卷入为妙,于是默默退到一旁去。 倪惠珠与丁宣薇同时绽出笑颜,客气有礼的握手寒喧,但此景看在倪圣文眼里,总觉得在她们身边流窜着一股杀气,让他不敢靠近一分。 「伯母妳好,敞姓丁,丁宣薇,我是圣文的女朋友兼女佣。」 倪惠珠穿著严谨套装、脸上扑着完美的粉妆,睨了愣在旁的儿子,「是喔!我怎么都没听说?」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伯母。」丁宣薇同时也朝倪圣文的方向瞄了过去。 倪惠珠呵呵笑,「这么说来就是圣文不对了,他交了女朋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一声呢?」 丁宣薇加深唇边笑意,「伯母,我跟圣文都是成年人了,我们会有分寸。」 「这样啊……」倪惠珠又看了儿子一眼,迅速转回丁宣薇身上,「丁小姐,我有点事想单独跟圣文聊一下,妳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她笑得更加灿烂,「您是要我在这儿等他,还是到楼下等他?」 「都不用,妳可以到偏厅稍作休息。」倪惠珠向门边的两名保镳使了个眼色。 「丁小姐,请。」两名保镳立即上前,一人站一旁,威胁感十足。 丁宣薇看了他们一眼,识趣的浅浅一笑,「圣文,谈完后记得要接我一起回家喔!」 倪圣文马上点头,「好。」 倪惠珠没好气的睨了儿子一眼,待两名保镳及丁宣薇都消失在连接偏厅的门后,立即发难。 「没想到我是在帮人家养儿子,枉然啊!」 「妳不是想谈正事吗?来谈吧!」 「那好。」倪惠珠坐进沙发,双臂环胸,眼神锐利的审视他,「圣文,想不想继承家业?」 倪圣文脸色大变,「我拒绝。」 三年前他好不容易从美国逃回台湾,目的就是为了逃离母亲及姊姊整日不休的争吵,清静了三年,可不想把一辈子部赔上。 倪惠珠瞪他一眼,「继承我的事业有这么可怕吗?」 「我没有继承妳事业的才能。」他脑子一片乱,努力想着脱身的借口。 「你一向用功上进,多下点苦功学就行了。」倪惠珠松开双手整整服装,一副不容动摇状。 倪圣文摇头,苦笑了下,「我知道妳不是认真的。」 「谁说的?我是认真要将事业交给你的。」 「以前妳不是说大姊有兴趣就让她继承?况且……」倪圣文轻叹口气,「我的志趣也不在此,这点,您也很明白不是吗?」 倪惠珠听儿子用了敬词,便知儿子已下定决心,她轻叹口气,「你爱石头,我不也让你去挖石头?我事事顺你心,你怎么不为我想想?」 倪圣文欲言又止,压抑住内心的不满,「我不是没试过,可是我真的不行,我对女人的那套保养及产品开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甚至听从妳的建议去学了一年化妆课程,结果只证明我是个蠢才。」 他永远都搞不懂女人那些装饰门面的东西有啥用处,更不知道抹上脸后如何让女人变得更美丽。 他不是不明白母亲的苦处,只是他尝试过了,他真的不行! 倪惠珠是白手起家的女强人,早年为了扶养他们姊弟成人,跑去工厂做女工,日夜轮班,等存到一笔钱后就转投资,眼光独到的她在投机市场赚了钱后,就带着他们姊弟跑到美国投资美容沙龙业。 几年下来也小有成绩,如今已经是几家沙龙店的总负责人,而自小爱漂亮、打扮的姊姊拍胸脯保证要接替妈咪的事业,一向不偏男也不轻女的妈咪见有女继承,满心欢喜应允。 但是她们母女俩都是硬脾气之人,遇到不合意的事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他根本待不下去,干脆连夜从美国回台湾避难。 幸好当年的高中同学朱夙强愿意收留他,让他得以平静过了三年日子。 「那是以前。」倪惠珠感到有些头疼,「圣洁不顾我的反对跟男人跑了。」 「如果妳愿意接受他们,大姊不会出此下策。」 倪惠珠露出贼兮兮的笑,「你果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就不多废话,把圣洁的下落说出来。」 「我不知道。」 「你还装傻。」倪惠珠从沙发上起身,「圣洁要是没跟你联络,你怎么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那是因为……」果不其然,只要跟她们扯上关系准不得安宁。 「因为什么?快招来!」倪惠珠咄咄逼人的走向他,「要不是那死丫头说离家就离家,我犯得着从美国跑回台湾吗?我知道她一定跟你有联络,快说出她的下落。」 「我真的不知道!」大姊,妳真的害惨我了。 倪惠珠神情一变,嘴巴扁起,一副欲哭样,「圣文,妈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你志不在继承家业,我也没勉强过你,你受不了我们母女太会争吵,跑回台湾发展也没怪过你,今天我不过要求你说出圣洁的下落,你居然不肯说,我真是太伤心了!」 明知道她是假哭,但倪圣文还是手足无措,「妈,我……我不是不告诉妳,我根本不知道大姊她在哪儿,她只说在台湾而已……」 倪惠珠马上收起眼泪,急急追问:「台湾的哪里?」 「我不知道。」果然是假哭。 「你一定知道,别想骗我。」倪惠珠继续逼问。 「我真的不知道,妳杀了我,我还是不知道!」他真是后悔接了大姊那通电话,不接就没事了。 「我不相信……」倪惠珠正打算使出逼问绝招,被随意搁置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啧,你先等着,我接完电话再来好好问你。」 「还要问?」倪圣文感到极度无奈,他招谁惹谁啊? 倪惠珠迅速接听电话,随即脸色大变,「圣洁?!妳这死丫头躲去哪儿了?妳不回家我就追到妳回家……什么?!要我同意妳跟那个白痴的婚事?别傻了!我绝对不答应。喂?喂?」 得不到响应后,她愤愤将手机结束通话转身面对倪圣文,「死丫头,果然是躲到台湾来了,不过我知道接下来她要逃去哪里。」 「为什么妳会知道?」只通了没几句话就察觉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那个笨丫头竟然在机场打电话给我,广播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倪惠珠连忙收拾起随身行李,「笨丫头是怕我会为难你,所以才打电话要我别逼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我就说不知道了,是妳不相信我。」 「算了算了。」倪惠珠烦躁的直挥手,忍不住抱怨几句:「我得要去抓那死丫头了,养了一个儿子却不在身边,现在连女儿都跑了,我真是命苦啊!」 倪圣文听了不禁心生愧疚,「妈,妳还会怪我当初不说一声就回台湾吗?」 「干嘛怪你?」倪惠珠斜睨他一眼,「我把你们两个孩子拉拔长大不求别的,只求你们都好,而且打从你回到台湾,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什么?」倪圣文傻眼,惊讶问道:「妳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私家侦探吧?你不主动跟我联络,我一忙起来什么事都顾不得,只好请私家侦探每个月报告你的情况给我知道。」 他恍然大悟,「难怪妳从不过问我在台湾的一切。」 倪惠珠摇头叹了声气,「你这个傻儿子,小时候你吃的东西明明跟圣洁一样,怎么就不见你机灵点?」 倪圣文无奈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这么精明能干,怎会养出一个憨厚傻儿子?「好啦!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有空时就回美国看看我吧!」 「妈,我会的。」 倪惠珠提起简便行李,「对了,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交女朋友是没关系,但小心别让女朋友压到底。」 「什么意思?」倪圣文皱眉,万分不解。 倪惠珠受不了的又叹息,「那位薇薇小姐个性比你强势,你小心不要哪天被卖了还帮她数钱。」 「我又不值钱,卖我有什么用?何况,我相信薇薇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倪惠珠霎时无言,伸掌拍拍他的背,「或许我该感谢她慧眼独具,才看上我儿子。」 听到母亲的称赞,倪圣文笑了笑,「妈,我没妳说的那么好。」 这儿子老是搞不懂挖苦跟赞美的分别,跟他相处没一天,她已经有点头晕脑胀,「不说了。」 「妈。」倪圣文唤住她,「妳也不要一味反对大姊跟她的阿娜答,妳该相信大姊的眼光,重要的是我相信经由妳的调教,就算大姊的亲亲再怎么不材,也会成材。」 「是吗?」倪惠珠一副怀疑样,「我怎么就没把你教得聪明点?」 此话一出,倪圣文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响应。 倪惠珠趁此走向偏厅,打开了连接两厅的门屝,俐落交代:「jack,tommy,我们该走了。」 两名保镳立刻从丁宣薇身边撤离,其中一名保镳自动为她提起行李,一名则跟随于后。 倪惠珠朝丁宣薇微微一笑,「丁小姐,今天招待不周,下次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我这个傻儿子就交给妳照顾了,妳可别欺侮他喔!」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事情发生得突然,解决得也相当快速,倪惠珠来去一阵风,彷如昙花一现。 丁宣薇与倪圣文从饭店回到家中后,两人分坐在沙发的两端,静默无语。 倪圣文端正坐在沙发上,偷觑着她不发一词的紧绷面容,心情随着她的蹙眉而高低起伏,心情紧张得无法放松。 注意到他不时投射过来的探询视线,丁宣薇抬头与他对视,缓缓咧出笑,「倪先生,你口渴了吧?请问你要喝红茶、咖啡还是果汁呢?」 「我、我一点都不渴。」她客气生疏的口吻让倪圣文心一惊,「妳别叫我倪先生,妳刚刚明明叫我圣文的。」 「是吗?」丁宣薇依旧扬唇一笑,「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倪先生。」 他承受不住她过分生疏的口气,举起双手投降,「如果是我惹妳生气,我道歉。」 「我有说你惹我生气吗?」她盈盈一笑,水亮双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 「妳是没说……」他的声音转小,「但是我感觉得出来。」 丁宣薇耳尖的捕捉到他的喃语,「我该高兴木头开窍了,居然可以感觉得出来我在生气呢!」 她的冷言讽语让倪圣文不知该如何自处,「薇薇,妳直接说妳为什么生气吧!」 女人心,海底针,任他想破头也不知道她在恼什么。 「你妈咪离去前叫我不要欺侮你。」她对倪惠珠离去前的叮嘱耿耿于怀。 他盯着她半晌,有些犹疑的问:「这就是妳生气的原因?」 「我有说我生气吗?」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手脚无措样,有些无奈,「拜托,你别一副受害者样,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跟你相处这么久,竟然连你有个强势的妈咪、任性的姊姊都不知道。」 倪圣文一听,不由得暗叹一声,冷汗霎时从额上滴滴冒出,她果然对这件事相当计较,「我不是故意隐瞒妳,而是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讲的。」 「为什么没什么好讲的?」丁宣薇高挑起眉,斜睨他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悦,「喜欢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全部,所以对我很重要。」 「既然妳这么想知道,那我就跟妳说。」 「我现在不太想知道了。」她不领情的别过脸。 闻言,倪圣文心绪纷乱得不知怎么应对,「薇薇,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妳的,不过……妳也没告诉过我关于妳离家出走的原因。」 「现在你是想跟我算帐啰?」他平常呆得像八风吹不动的木头,一但给他机会反击,倒也不饶人。 「不是算帐,而是……」他努力想平息她的愠恼,但他好象把事情越搞越糟,「也要公平一些。」 「公平是吗?」丁宣薇倏然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大口后,又走回客厅坐下,「好,我爸是某家知名企业的负责人,从小我就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呵护成长,因为自小跟家里的女佣交流得不错,让我对管理家务产生浓厚的兴趣,大学毕业后我想出社会工作,我爸不肯,我们产生争执,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 「妳不回去吗?」 「我是笨蛋才会回去,何况我要是回去……」她看向倪圣文,丧气的垂下双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倪圣文闻言心惊,急忙问:「为什么?」 「我了解我爸,要是我真的回去,他会想尽办法把我关在家里,到时我连最后的自由都会被剥夺。」她才不会笨得拿己身的自由当赌注。 他不敢置信的张口又闭嘴,「会有这么严重吗?」 「你要是了解我爸有多大男人主义,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另一方面是她没勇气回去面对父亲的怒气,总之能躲多久是多久。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怎么还有父亲会这样对待女儿?」 「我爸是疼爱我没错,但是他更爱丁家的面子。」对于这点她清楚得很,「我妈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就算她再爱我,但她跟爸有一样的想法,总要我好还要更好,最好能够一举飞上枝头当凤凰。」 「在我眼中……」他耳根发热,心慌的调开眼,道:「妳已经是只凤凰了。」 「意思是我高不可攀吗?」她气恼得鼓起双颊,「我不承认我有大小姐脾气。」 「不是啦!」他的耳根渐渐转红发烫,「我是说妳像凤凰那样……美丽。」 第一次在超市外遇见时,她穿著一袭俏丽小礼服,脸上略施脂粉,彷佛踏着月色而来,在月光衬托下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女,那样的清丽脱俗,不沾一丝凡间尘埃。 接着她一步步走入他的生活,用她直率的情感一点一滴沁入他的心扉,再寸寸夺去他的在乎及一颗心。 有哪个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尤其这句赞美是出自嘴拙的倪圣文口中。 丁宣薇原本满腹的怨气及不满因他一句赞美而霍然消散无踪,雀跃不已的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欢喜的搂住他的手臂,像只讨主人怜爱的猫儿般磨蹭着他。 「好吧,我原谅你的有所隐瞒,我们刚好扯平。」 「妳终于不生气了。」真是太好了,不然他也无计可施了。 「从头到尾我可没说我生气喔!」她努努嘴,「只是不喜欢你有事瞒我。」 「我不是故意瞒妳。」他不知足第几次解释,「而是相处久了妳自然会知道,再说跟妈咪还有大姊扯上关系可没好事。」 「我见识到了。」为了追回跟男人私奔的女儿,不惜从美国一路追到台湾,这种可怕的行动力不是每个母亲都有,「不过这也是你妈咪跟大姊感情好的证明。」 「她们感情可好得过火,前一刻还快乐得聊是非,下一刻就因意见不合大吵特吵。」回想起在美国生活的日子,他的生活只有吵闹可以形容,「所以我才受不了地从美国跑回台湾投靠阿强。」 「其实你很幸福,至少你有完全的自由。」哪像她,就算成年了也无法拥有自由及选择,「那万一你大姊打定主意不回家,你会继承伯母的事业吗?」 倪圣文一听猛摇头,「我一点也不想继承,况且我对我家的事业根本一无所知,若是真的交到我手上,只怕她辛苦创立的几家沙龙会一家连着一家倒闭。」 「我相信伯母她也知道的,何况,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你的专才,不要妄自菲薄。」他只喜欢抱着石头研究,要他转行研究女人的保养品,不出一个月就会弃械投降,想到他,再想回自己,她不禁轻叹:「真羡慕你……」 「羡慕我?为什么?」倪圣文满脑不解。 「我害怕……」她偎紧了他,「迟早有一天我要回家面对问题,更害怕爸不知道会怎么决定我的未来。」 他伸出左手轻抚她圆润的肩头,抚平她的忧心,「我会保护妳,别担心。」 「你真的会保护我?」她甜滋滋的笑开脸,「你真的慢慢开窍,懂得该怎么说话讨我欢心了。」 「我没有讨妳欢心。」他只是说出真心话而已。 「算了,你就是因为无心才显得可贵。」 靠着他的手臂,丁宣薇觉得心满意足,她喜欢被他疼爱、在乎的感觉,真希望时间就此静止,那些恼人的问题自动消失。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时间无法解决早已存在的问题,更没办法将问题变不见,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当丁宣薇在超市看见两名朝她走来的壮汉时,脑中不由得浮现几日前才与倪圣文探讨过的忧虑。 她丢下挑选好的蔬菜,转身拔腿就跑,两各壮汉见状,也赶紧追了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饶是心思灵巧的她也无法在眨眼问想到解决法子,只得不顾一切拼命跑出超市。 不料才刚踏出超市,慌张急切的她没看清前方状况,就这样直接撞上人。 「对不起。」她被弹开,幸好及时稳住步伐才没跌倒,一回过神便急急梭巡被撞之人,但视线对上那人的瞬间,她的表情冻结僵硬,「爸?!」 「亏妳还认得出我是妳的谁。」丁博文一出口即是嘲讽。 丁宣薇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向忙碌的他怎么会出现在一般人才会来的超级市场?这一定是在作梦,而且还是个恶梦。 「妳妈请不回妳,我只好亲自来。」丁博文言简意赅。 丁宣薇脸色陡地刷白,慢慢往后退,「不……我不要回去!」 她猛地旋身欲跑,两名从超市出来的壮汉恰好堵去她的去路,一人一边架起她。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大声嚷叫:「我不回去,不要回去!」 她的尖声喊叫惹来路人的张望,但路人仅仅只是张望,没人想上前帮助她,因没人想惹麻烦。 丁博文察觉到路人的探索目光,老脸挂不住得低声一喝:「妳任性够了没!丁家的脸都快被妳丢光了,妳还想怎样!」 「我不要回去!」尽管纤细的她挣脱不了两名壮汉的箝制,但她意志坚定地道:「你不是放弃我了吗?那就索性放弃彻底!」 丁博文脸色末变,不将她的抗争看在眼底,「是妳妈说让妳在外面尝过苦头就会乖乖回家,否则我早绑妳回家好好管教。」 她的小脸愈加苍白,拼命踢腿,大声嚷叫:「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只要妳姓丁一天,就由不得妳!」丁博文向两名壮汉使眼色,「把小姐带上车!」 两名男子立刻架着她往停靠在旁的黑头车走去,而丁宣薇依旧不放弃的扯嗓大叫:「救命!绑架!抢劫啊!」 丁博文脸色一沉,「丁家的脸都给妳丢尽了!」 「你怕丢脸就放我走。」 「我就是怕妳继续丢我的脸,所以才要带妳回家!」丁博文厉声交代两名壮汉:「把小姐押上车。」 「我不要!」丁宣薇一只脚踩在车门上,不让壮汉有开车门的机会,「我就是不回去!」 丁博文双手背在身后,看见她粗鲁的行径忍不住重叹一声,「瞧妳这是什么样?传出去没人相信妳是千金小姐。」 「我不想当千金小姐。」她摇头,抵死不从。 「薇薇,妳妈病了。」猝不及防地,丁博文神情严肃的冒出一句。 丁宣薇一呆,两名壮汉趁机会一人抓住她的脚,一人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后座。 眼见情况顺利,丁博文罔视歇斯底里的女儿,慢条斯理坐进后座,吩咐两名壮汉开车,黑头车就这么扬长而去,消失在路人眼前…… 第十章 消失了! 丁宣薇就这么一声不响、不留讯息的消失了! 那天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她精神奕奕的出门采购食材,就这么一去不回。 倪圣文呆坐在沙发中,神情呆滞,无法相信丁宣薇好似从地球表面上蒸发一般。 没有她的生活索然无趣,空气中不再有香喷喷的食物味道,没有干爽的阳光气息,也不再有她充满精神的吆喝声,更没有她的美丽笑靥。 「薇薇……」他茫然的望着前方,眼前不断出现丁宣薇的面容,「妳到底去哪儿了?」 他曾试着找她,也曾拿起电话拨打她的手机号码,结果总是一再的转到语音信箱,他也在客房翻箱倒柜想找寻一丝线索,结果都徒劳无功。 最后他在室友朱夙强的书房找到她所服务公司的名片,抱着希望打过去询问,一样得到下落不明的答案。 待在这个曾经有她存在的屋子里,时间似乎过得好快,快到倪圣文无心计算究竟过了几个日出月升,只知唯有待在这里,才能感觉到她存在过的事实。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出过家门,只知道他舍不得离开屋子一步,彷佛这一走离,她存在的痕迹就会完全消失,如同她那般一去不回。 倪圣文呆望着前方,无法思考的脑子开始计算起丁宣薇消失的日子,「薇薇,妳究竟在哪里?」 失去她半个月,倪圣文才猛然惊觉到他有多习惯她的存在,对她的笑脸及吆喝上了瘾,如今一切都清失不见了,而他竟蠢得不知道要上哪儿才能将她找回来。 没有她,整栋屋子冰冰冷冷,失去了阳光及温度,他无法习惯失去她的生活,他被她宠得想时时刻刻看见她的身影,见着她爽朗的笑容。 「她会不会遇上坏人了?」呆滞已久的脑子开始运作,他不禁往坏处推想,「不行,我得要报警!」当他抓起无线话筒,准备拨打时:心思又一转,「不对,她会不会被她家的人捉回去了?」 若是如此,报警也无用啊!那他该找的是姓丁的企业家,而不是报警,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叮哆叮咚!清脆门铃声响起。 倪圣文的心乍时漏跳一拍,呆了呆,原本呆若木鸡的神情缓缓露出笑,「一定是薇薇!」 他扔下话筒,兴奋得拔腿往外头的雕花大门冲去。 「薇薇,妳回来了吗?」他的满心喜悦在看见朱夙强那张错愕的面容后消失,兴奋的情绪被一盆冷水浇熄,「阿强,原来是你……」 「你那是什么态度?」枉费他看见倪圣文热情欢迎他回家,还差点感动落泪。 倪圣文没答话,沮丧的直接转身进门。 朱夙强猛拍雕花铁门,「倪圣文你给我回来,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去啊?喂!你耳聋啊!快给我转回来开门!」 砰的一声,倪圣文充耳未闻的关上门,将他的叫喊声阻绝于外。 见状,朱夙强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他妈的!倪圣文,你有种就别让我进去,否则我就扁死你!」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一小时后,朱夙强找来锁匠才得以顺利进入家门。 当他扛着行李怒气腾腾杀进门时,只见倪圣文像失了魂般窝在沙发中发呆。 咚的一声,他身上扛的所有行李因为过度吃惊落地,朱夙强举步缓缓朝他走近,「倪圣文,你……被鬼附身了啊?」 虽说平常他也挺像被鬼附身的,不过至少还有一丁点儿人类该有的反应,接下来他意识到比被鬼附身的室友更严重的事。 朱夙强反应迅速的东看西看,无法置信在他离家这么久之后,居然还能保有一个完整无伤的家,真是让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对了,还有楼上。」顾不得呆滞的倪圣文,他又飞快的奔上楼,不到一分钟旋即爆出怒吼:「倪圣文!该死的你把我的书房怎么了?」 朱夙强一脸愤然的急奔下楼,气急质问:「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不准你进去我书房的吗?你居然把我的书房搞得像台风过境,天啊!这下我要花多少时间整理?对了!我请的女佣呢?」 倪圣文神情落寞地说:「不见了。」 「又不见了?!」他到底要气跑几个女佣才高兴? 「我要怎么才能找回她呢?」 「找回女佣干嘛?」朱夙强挑眉,总觉得他好象有点改变了。 他详细打量着倪圣文,视线扫过他眉头深锁的忧愁面容,突然惊叫一声:「天啊!原来木头变得有感情了……」 「阿强。」倪圣文面无表情的唤他一声,正色道:「你知道要上哪儿去找薇薇吗?」 「真是见鬼了!我连薇薇是谁都不知道。」刚回国就丢难题给他,他又不是万能的天神,有求必应。 「薇薇她是你请的女佣。」他真后悔为什么不多问一点有关她家的事,现在也不至于弄到六神无主的地步。 「我请的女佣?」朱夙强用力回想丁宣薇的长相,了悟的直点头,「既然她跑了,那我得要找钱乐乐那个死丫头要求赔偿,亏她还信誓旦旦保证钱氏出品、必属精英咧!」 朱夙强走到电话机旁,想要打电话给钱乐乐讨公道,却不见无线话筒。 「见鬼,电话怎么不见了?」他到处找寻话筒行迹,却见倪圣文充耳不闻的呆坐着,「你死人啊,快帮忙找一下电话。」 倪圣文一副丧气样,没将朱夙强的指挥放在心上,当朱夙强找电话找得团团转之际,电话铃声陡地响起,朱夙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倪圣文如敏捷猎豹跃起,迅速在沙发中找到话筒,赶忙接听。 此举让朱夙强看傻了眼,跟行动只有温吞可言的慢郎中室友同居三年,从不知道他的运动神经如此发达。 「喂,我是倪圣文!」 「笨木头!」话筒另一边传来丁宣薇的低泣声,「快来救我。」 「薇薇?!」倪圣文连日来的阴郁被涌上的狂喜淹没,随即方寸大乱的追问:「妳在哪里?我要去哪里救妳?我要怎么救妳?」 丁宣薇压低声音,安抚变得神经质的他,「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我被我爸抓回家了,他逼我三天后跟一个陌生男人订婚。」 「订婚?」倪圣文愕然不已,「我不准妳跟别人订婚!」 「我也不要。」她哽咽道,「我爸把我关在房间,门外还有保镳看守我,根本逃不出去。圣文,我该怎么办?」 「妳别哭……别哭。」听到她的哭泣声,他整颗心都揪在一块,「我会去救妳的。」 「你一定要来救我,不然我就要嫁给别人了。」 「不!」倪圣文无措的急急大喊。他不要失去她,更不愿承受没有她在的漫漫孤寂及懊悔,但一想,薇薇必定比他更慌乱无助,他必须冷静,好好的安抚薇薇, 他不能连这点也做不到,「薇薇,妳听我说,我会去救妳的,妳绝对、绝对不可以嫁给别人。」 「算你有点良心。」她抹去眼角的泪珠,「三天后我会在『湖野饭店』举行订婚典礼,那是把我救出去的最好时机,你一定要来救我喔!」 「妳放心,我一定会把妳救出来的。」 「圣文,我妈上楼了,不能跟你讲了。」她急急挂断电话。 倪圣文在瞬间就失去她的音讯,他留恋不已的贴着话筒,听着毫无音律起伏的嘟嘟声。 朱夙强走近他,看着他手持话筒恍神,大掌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也不见他有所反应。 「妈的,电视上有个恍神女王,你是恍神大王啊!」他一把抢过话筒,「讲完电话就换我用。」 「阿强!」倪圣文有了反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肘,「她要嫁给别人了,怎么办?」虽然他在电话里信誓旦旦,但其实他脑袋已经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靠!你安静点行不行!」他满嘴不知在嘀咕什么,吵死人了! 「薇薇要跟别人订婚了,我却救不了她……」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朱夙强听出不对劲,「等等,女佣跟别人订婚你紧张什么?」 「我不要薇薇跟别人订婚!」一个吸气,他郑重宣告:「我喜欢她,她是我的。」 「妈的,喜欢就去阻止她订婚啊!」关他屁事啊! 朱夙强别开脸,又忍不住回头看着烦恼的倪圣文,啐道:「shit!好啦!帮你就帮你,不要一副死人脸,那你知道要怎么救吗?」 「我……」只吐了一个字,倪圣文便无语。 顿时,朱夙强只觉似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 「靠!等你想到再说!」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到时候一定是他在出主意,「现在我要去睡一觉,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等我睡醒再说。」 「阿强……」倪圣文跟在他身后,急得像热锅蚂蚁,「我想不出方法。」 朱夙强一翻白眼。他、就、知、道! 「你去抱你最爱的石头,保证你马上有灵感。」 「你说的对!」倪圣文一个劲儿的往房里冲。 见倪圣文房门开起,朱夙强彻底松口气,「看来我会有几个小时的宁静,真佩服我的天才脑袋,两三下就打发掉缠人精。l 转身提起繁重的行李,他决定睡到爽、睡到饱之后再来处理这桩麻烦事。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 *** 台北市郊的「湖野饭店」因左邻一座人工湖,右侧一片青翠绿山,处于得天独厚的环境,再加上行销策略得当,成立不到五年便成了政商名流眼中举办宴会的第一选择。 今日饭店的喜宴厅被陈、丁两家包下,将于吉时举行一场简单隆重的订婚典礼。 新娘休息室里,丁宣薇被迫换上一袭水蓝色镶有碎钻的小礼服,蓬松的荷叶边及流线设计衬托出她的年轻俏皮,微露的削肩设计则多了分性感,若脸上能多点笑容,肯定是今天最出色的美丽新娘。 丁宣薇苦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玩弄着她藏起的小手机,不时喃喃低语:「倪圣文,你一定要来啊!」 三天转眼即逝,今天若是没逃成婚,等待她的将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可怕牢笼。 「薇薇。」丁夫人轻叩一下门,直接开门进入,「妳准备好了没?」 丁宣薇忙将掌间的小手机藏于身后,以沉默表达抗议。 「还在生气?」对于女儿的苦瓜脸,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走到她身前,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劝哄:「这个时候妳还想不通?」 「不但骗我说妳生病,还强迫我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换成别人也很难想通。」 她从被绑回家就被森严地看顾,连房门口都雇请保镳站岗,住宅四处加装防盗器,用膝盖也猜得出来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薇薇,爸妈不会害妳。」丁夫人轻抚她的手背,「妳离家那么久,最担心的就是妳爸爸,他的方式或许蛮横了点儿,但出发点是为妳好。」 「不要再说是为我好了。为我好就可以拿婚姻大事当筹码?」她无法原谅父亲竟在最短时间物色好人选,以最快的速度要把她嫁出门。 丁夫人摸摸丁宣薇气鼓鼓的脸颊,「别气了,我们帮妳选的丈夫人选绝对比妳自己挑的还要好,论家世及学历背景,男方都是人中之龙。」 她撇撇嘴,一副不层,「那妳嫁他好了!」 「薇薇!」丁夫人略显不悦,「妳以前是那样乖巧,要不是这次离家出走认识了坏朋友,妳根本就不是这样……」 「妈,妳这样讲有欠公平!」离家到外面走了一遭,她才发现所谓的上流社会不过是一群拒绝面对现实的人待的圈子,「我对自己的眼光深具信心,我不会挑错人!」 丁夫人皱起眉头,「一个穷酸讲师能给妳什么幸福?」 「幸福不是以物质来衡量,重要的是心意。」她不在乎物质、家世,只想要跟爱的人相守一生。 「单凭心意就能够温饱吗?」生活无忧的丁夫人不以为然,「傻孩子,以后妳就会知道我们为妳选择的路没有错。」 丁宣薇心烦又气恼的紧握拳头,「我不要这条错误的路!」 丁夫人正色训斥:「薇薇!别惹妳爸生气了,当他知道妳跟穷酸老师在一起时,差点没气得昏倒。再说一切都已成定局,就别再掀事端了。」 「妈,妳不觉得很荒唐吗?」丁宣薇抓住欲离开的母亲,企图说服她,「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政商联姻是多么可笑!妈,我要是真的嫁过去一定不会幸福,妳忍心看我最后是以离婚收场吗?」 「妳说服不了妳妈的!」丁博文不知何时也进入休息室,严峻的脸孔刻划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今天的订婚典礼不能出差错,妳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我不嫁!我不要嫁!」丁宣薇索性跺起脚耍赖。 「妳没得选择!」丁博文向丁夫人使了个眼色,夫妻俩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 当休息室归于宁静,丁宣薇忍无可忍的站起身用力跺脚,「我偏要逃!一定要逃!」 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伸手开门,她正要跨出步伐,两旁的保镳立即挡住出口。 「小姐,吉时未到。」其中一名保镳神情酷酷的出声。 「让开!」长得高就了不起吗? 「丁先生交代过了,不能让小姐离开休息室一步。」 「去你的!」气不过的她以高跟鞋重重亲吻他的皮鞋,见他不为所动,恼怒之下退回休息室,使出吃奶气力甩上门。 响亮的关门声没让丁宣薇心情变好,反倒更为沉重。 「笨木头!倪圣文!你到底在哪儿?」她焦急的在休息室内来回踱步,「你不来,我就要被迫嫁人,我们就会永远就见不了面了……」 她既无奈又无力,无奈整个局面的失控,无奈造成一切混乱的是她的父亲。 她快步走到椅旁,抓起刚才藏起的小手机,赶紧拨下倪圣文的手机号码。 哔哔哔--哔哔哔-- 单调的铃响声回荡在她耳边,但意外的清晰响亮,让丁宣薇狐疑的拿开手机,突然发现铃声离她很近很近,近得好象就在门外-- 「两位先生,你们会渴吗?」 怪腔怪调的询问声引起丁宣薇的注意,她按上手机挂断键,好奇的往大门方向走去,将耳朵贴上门板细听外头的动静。 「我们不渴。」 「你们不渴,新娘也会口渴,经理要我端杯果汁给新娘,可以吗?」 左右门神互看一眼后,有共识的点头开门,「进去吧!」 「谢谢。」女服务生朝他们一笑,转动门把,踏进休息室。 见门把有动静,丁宣薇立即闪到一旁,正要不客气赶女服务生出去,但视线对上进门的女服务生,她霎时惊惶的瞪大眼。 「你……」 倪圣文快步上前抱住她,「薇薇,我终于见到妳了!」 丁宣薇被他抱得死紧,焦慌的心情终于获得平抚,她在他怀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归属感,「你终于来了,我好怕你不来……」 「我说过不会让妳嫁给别人。」 丁宣薇轻轻推开他,感动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但一见到他身穿紧身窄裙、戴假发的打扮后,眼泪倏地消失无影。 「噗!你那是什么打扮?」他还上了彩妆呢! 「阿强说要这样才能混进来。」要不是朱夙强帮忙打扮,他哪混得进来。 「那现在怎么办?门外有两个保镳,休息室内的窗户小得无法爬出去,而且你还穿裙子,这样逃得了吗?」她开始忧心起来。 「别担心。」倪圣文轻点她的小嘴,「阿强说我们可以很从容的离开这里。」 话才刚说完,整座饭店陡地发出尖锐的火警铃声,一时间吆喝声及跑步声充斥。 丁宣薇瞪大眼,难以置信地低问:「这是你搞的把戏?」 「当然不是。」倪圣文摇头否认,「现在剩下的麻烦就是门外那两个。」 「那要怎么办?」他一副瘦弱样,怎么打得过高壮的保镳? 倪圣文微微一笑,弯身抓起屋内的四脚椅,「妳也去拿一把,一起躲在门后。」 丁宣薇意会过来,也抓了一把铝制单脚椅,两个人分站门后两旁,不一会儿,一名保镳果然着急得打开门。 「小姐,饭店失火……」 话没说完,保镳后脑立即遭到倪圣文重重一击,保镳动作变得迟缓,伸手摸了下后脑,缓缓转身,见状,丁宣薇咬紧牙关,拿起椅子用力往他后脑再砸下。 咯的一声,高壮保镳抵不过两次后脑撞击,终于不支倒地。 另一名保镳领着丁博文及夫人前来,眼尖的丁宣薇赶紧丢下铝制单脚椅。 「快跑!」不由分说,她拉了倪圣文就跑。 倪圣文被她拉着跑,一时间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谁来救谁,显然女主角比他有行动力。 「薇薇,别跑!」丁博文喘着气大喊。 丁宣薇索性踢掉脚下的高跟鞋,加大步伐,「我要是不跑就是笨蛋!」 「薇薇,妳回来!」丁夫人中气不足的嘶喊。 「快跑吧!」见高壮的保镳奋力紧追他们不放,倪圣文反握紧丁宣薇的小手,「要加速了,有问题吗?」 丁宣薇从他的双眸捕捉到一丝兴奋闪光,「你不会喜欢上这种游戏吧?」 倪圣文微微一笑,「好象挺好玩的。」 丁宣薇翻了个白眼,「拜托--一点都不好玩,而且千万不要有下一次。」 丁博文见女儿跟一名身材高瘦的女子举止亲密,惊讶得差点拐了脚,忽而又见女子的头发被风吹落,他喘气咻咻的停下脚步,按着腹部惊诧吼叫:「丁宣薇,妳居然给我爱上一个人妖!」 丁夫人停下查看丈夫情况,难掩错愕,「什么?!薇薇喜欢人妖?!」 倪圣文拉着丁宣薇逃出饭店大门,一辆加长型克莱斯勒礼车分秒不差的停靠在门口,车窗降下露出朱夙强无可奈何的脸孔。 「快上车吧!」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犯罪现场,要是被饭店监视器录下他玩打火机弄响火警警报器的画面,岂是「完蛋」二字了得。 倪圣文打开车门先让丁宣薇灵巧的钻进车内,在保镳追上那一刻他上车关门,朱夙强用力踩下油门,加长礼车扬长而去。 眼见父母及保镳都被甩得远远的,丁宣薇欢喜的呵呵大笑,「太好了!」 倪圣文紧握住她的手,有些忧心的问:「薇薇,这样好吗?」 她回头对上他充满忧虑的眼,「难道你想我回去订婚?」 「不要!」他不想再来抢第二次,因为--真的很辛苦。 「那不就得了?」她眨眨眼,小手抚上他的颊,笑盈盈的将粉唇熨上他的唇,「笨木头,我好想你……」 倪圣文贴上她柔软的唇,感动于拥她在怀中的美好,「薇薇,我也好想妳……」 开车的朱夙强从照后镜中看到两人亲密接吻的模样,受不了的把照后镜压下,「你们该想想现在的幸福是我一个人的不幸造成的,万一我被警察抓走,你们一定要来救我……你们听到没?喂!」 此刻的倪圣文与丁宣薇眼中只有彼此,其它的阻碍,包括朱夙强的碎念,再说吧…… 尾声 三年后。 越过一切阻碍,就能到达幸福的彼端? 答案是--困难重重。 演出三年前订婚典礼的逃婚之举后,倪圣文竟在几日后带着丁宣薇回家请罪,想当然尔立刻被脾气大的父亲轰出来;但木头的性格就是坚忍不拔,他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每隔几天就带她回家向父亲请罪。 或许是他的执着感动了丁氏夫妇,他们原谅了他的抢婚举动,但仍旧不应允他们来往,就算他的女强人母亲倪惠珠来说情也一样,最好丁宣薇只好答应父亲让步的要求-- 她去自家公司上班,这样就可以让她跟倪圣文继续往来。 没多久,刘明锋夺取倪圣文的论文交给审查委员会之事,遭到敌对派系的对手揭穿,他二十年来的教授梦付之一炬,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而委员会也发现倪圣文对地质的研究小有成果,打算聘为副教,正好倪圣文昔日恩师因病回国就医时,偷空回母校巧遇倪圣文,得知他遭遇的种种,于是问他是否愿意到美国进行研究。 考虑两天,倪圣文毅然决定到美国进行研究,一方面可以远离校内派系的斗争,一方面可以专心做他所爱的地质研究。 当丁宣薇得知时,她气愤他的独断独行,但在倪圣文的坚执及劝服下,终是点头答应放他远走美国、追求梦想,但也因为父亲的大力阻止,她无法同行,于是两人开始谈起远距离恋爱。 一年后,倪圣文因为研究有成被延揽到美国参与地质开发工程,还得到政府跟企业团体的研究补助金,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消息传来让丁宣薇感到欣慰不已,脾气强硬的丁博文也渐渐对两人的交往有了软化迹象。 他们花了三年的时间证明感情并非虚假,也花了三年的时间说服眼中只有家世的父母,于是三年后,他们终于举行婚礼了。 丁宣薇一袭削肩白纱礼服,脸上的妆及挽起的发髻都来不及拆卸,万般无奈的坐在床沿上聆听父亲大人的「教训」。 「妳就是讲不听,帮妳挑的丈夫不要,偏偏选了个穷酸教师!」 「爸,今天是我的结婚典礼。」典礼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他还不肯认清事实? 「现在离婚率这么高,结婚又算得了什么?不是我爱讲,妳千挑万选给我找了个没骨气的女婿,我的事业怎么办?我就只有妳这一个女儿……」 「博文,别说了。」丁夫人拉拉丈夫的手臂,瞧见女儿的无奈神情,识趣劝道:「今天是女儿的新婚夜,别再打扰他们小俩口了。」 「我话还没说完……」 不让已有醉意的丁博文继续抱怨,丁夫人忙拉着丈夫出房,临别回头交代: 「薇薇,一切都是妳选择的,不管将来如何都得自己承担。」 「我知道。」丁宣薇噘唇不快响应。 为什么他们到现在仍不相信她的选择?倪圣文看起来是没骨气,举止行事也温吞,但她偏爱他不与人争的性子,就算没人知道他的好,只要她了解就好。 「搞什么,笨木头怎么还没进房?」宴席早散了,宝贵的新婚夜他上哪儿鬼混? 丁宣薇的才刚想完,房门就遭人用力砰砰猛敲,她起身开门,只见朱夙强扶着醉瘫的倪圣文进房。 「嫂子,妳丈夫酒量真是不好,一瓶玫瑰红就醉倒了,现在把他还给妳。」 丁宣薇气得直跺脚,「谁叫你把他灌醉的?」 「又不是我灌醉他的,我还帮他挡一瓶耶!」朱夙强忙喊冤,满腹委屈。 她指挥着朱夙强将醉死的倪圣文放倒床上,有些怨慰地说:「要挡就该全挡下来!」 「拜托!你们婚礼的招待跟伴郎我全包,还要我身兼挡酒机器,我仁至义尽了。」人善被犬欺,好心被雷亲,「现在都不关我的事了,圣文醉成这样也不能闹洞房,真是无趣!我要送女友回去,早早上床睡觉,再见!」 「这次这个女友可以维持多久?」丁宣薇忍不住嘲讽。 「去你的!我们要迈入交往第三年,少挑拨离间。」朱夙强给了她一个中指手势后,将房门一关,哼着歌去找美丽女友。 丁宣薇看着醉死的倪圣文,既恼又无可奈何,不禁娇嗔:「笨木头,今晚是新婚夜,你还喝醉!」 这跟她想象中的浪漫新婚夜完全不一样! 她爬上床,叹了口气,动手帮醉成烂泥的倪圣文解开领带,扶起他脱下西装外套,嘴里不断碎念:「新婚夜醉死……以后你别想在我面前抬头了。」 当她转身要把外套及领带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时,冷不防让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鼻间嗅闻到浓浓的酒气,丁宣薇没好气道:「你不会是在发酒疯吧?」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致的颈间,他忍不住在她颈间印上一串细吻,「薇薇,我终于娶到妳了,好长的三年……」 他的大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抚摸着她的腹部,而后逐渐往上,来到她偾起的丰满双胸,轻巧徐缓的揉捏。 丁宣薇顿感浑身不自在,一股燥热感从体内窜出,「倪圣文,再发酒疯小心我把你踢下床--啊!」 下一刻,她整个人倒在床上,倪圣文则笑嘻嘻的在她上方,深邃清亮的眼神毫无一丝迷蒙醉意。 对上眼的瞬间,她明白了一切,「你没醉?该不会是装醉避掉他们闹洞房吧?」 倪圣文笑了笑,「不这样做怎能让阿强还给我们一个二人世界?妳该赞我演技好,才能骗过阿强。」 「好,你好棒喔!经过我三年的调教,你真的变聪明了。」她搥了下他的肩头,笑着承接他落下的热吻。 他的碎吻一路往下,逗留在她白嫩的颈子,烙下爱的印记后,大掌缓缓膜拜起她曼妙的身躯,「薇薇……妳今天好美。」 她的双手揽上他的颈,感受他不同以往的热情表态,「你今晚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今晚是特别的新婚夜……」 属于他们的幸福从今夜才要开始展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