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舞娘》 第一章 印度拉贾斯坦沙漠 酷热的天气,炽热的艳阳,干燥的空气,大漠上的热风挟带著黄沙飘浮在热气蒸腾的气流里。 单浩龙的视线几乎被眼前一片灰蒙蒙的黄沙所阻挡,他的双眼因风沙而显得干燥刺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既落魄又憔悴。沙漠中的烈日将他晒得几乎脱水,无法再抬起脚步往前走。 到底还要多久他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失去方向了。 眼前一片黄沙,酷热干燥的天气让来自台湾的他完全无法适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可以回台湾。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个杳无人烟的鬼地方。但见四周一片黄沙,寸草不生,想要找到水源简直就是妄想。 水,他要水。他将身上背的水壶取下,旋开瓶口,豪迈地就著口畅饮起来,没想到才喝没几口,瓶内的水立刻见底,连一滴也不剩。 他气得扔下水壶,瘫在地上,简直快被艳阳烤干了。 难道他单浩龙真要死在这种鬼地方? 他虚软无力,步履维艰,全身力气几乎要被这鬼气候给掏空。他不停地喘著气,热汗直淌,再不喝水他大概会呜呼哀哉去向阎王报到。 活了三十几个年头从没觉得自己像此刻这么没用、这么狼狈过。他用力地甩甩头,用手抹抹满是黄沙的粗糙脸庞。 这时,不知道是晕眩过度产生幻觉,还是他真的看到、看到……前方有片湖。 单浩龙没想那么多,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就算用爬的他都要爬到那片绿洲,一定要爬到! 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就算身体瘫爬在热烫的沙上,也不觉得热,因为他知道只要再一下下,就可以到达水源之地后他就有救了。 可是不管他怎么爬,怎么努力都到不了那片沙漠之洲。 怎么会这样?他应该到了啊! 突然,眼前的绿洲尽失,他刚刚看到的湖水全都不见了,原来那只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身心俱疲的单浩龙这次真的要放弃了,难道上天真要亡他?突然,他虚软无力地倒在沙上一动也不动,昏了过去。 这时,有匹骆驼朝倒在沙漠中的单浩龙走来,停在他的身旁。 坐在骆驼上的人用色彩鲜艳的丝稠把自己全身紧紧包裹著,只露出一双美丽动人的勾魂大眼。 泰姬玛哈探头看了眼倒卧在沙漠中的男子,想都没想的就将挂在骆驼背上的水瓶取下,拔开瓶塞,直接朝灰头土脸的男人脸上倒去。 沁凉的水就像天降甘露般将垂死边缘的单浩龙给拉回来,泰姬玛哈跳下骆驼,蹲在他身边,将身上仅存的另一壶水取出,旋开瓶盖,将瓶口塞进他的嘴逼他喝下。 单浩龙在半梦半醒之间,汲取那沙漠中的珍贵宝藏──水源。 清凉的泉水就像仙露让他从混沌之际缓缓苏醒。 “快喝下去吧,再不喝水你会渴死的。”泰姬玛哈将自己仅存的水给了他,虽然他是名外国男子,但她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蒙眬间,单浩龙只看见了一双很美丽、闪动著莹莹亮光的眼眸正坚定地望著他,这是他再度昏死前的最后印象。 *** 入夜后的沙漠,气温骤降至零度以下,泰姬玛哈坐在她带来的简陋帐篷内,喝著随身携带的烈酒,藉由酒精暖和身子,以抵御沙漠入夜后的寒冷。 半晌,躺在睡袋里的男人有了反应,泰姬玛哈看他掀了掀眼皮,眉心皱了皱,从昏睡中幽幽转醒。 泰姬玛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纱丽,朝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她蹲坐在他身边,悄悄地打量眼前这位满身是灰,颊上青渣满布的外国男子。 单浩龙一睁开眼,突然瞳孔倒映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庞,他反射性地弹了起来,直接用中文说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他警戒地用双眸扫视这个简单的帐篷,以及正用著疑惑眼眸打量他的女人。 然而对方却没有反应,只是睁著异常美艳的媚眸望著他,那黑如墨的双潭幽幽地像会沁出水波似的,是一双很美丽、很吸引人的眼睛。 突然,泰姬玛哈用印度英文轻轻地说道:“可以说英文吗?”她虽然不会中文,但大致可以由对方的表情猜出他刚才想表达的是什么。 低低柔柔像阵暖风的温柔嗓音滑入单浩龙戒备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平稳了他的焦躁不安。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现在是在印度,这里是拉贾斯坦沙漠。他这次来印度就是要来找他在哈佛的好友,请他当翻译,并陪同他与印度公司谈论公事。 闭上眼,单浩龙努力回想昏倒前所发生的事,他蹙了蹙眉,按了按太阳穴、甩了甩头,却只记得昏倒前的最后印象是看到一位女子,而她有著很美丽的一双眼睛。 倏地,脑海中的记忆与眼前女人的双眸重叠了。 “是你救了我?”他改用英语与她交谈。 “嗯,我正好路过,看到昏倒的你,就把你就回来。”她拉开覆在脸庞上的水蓝色纱丽,浅浅微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那如花般绽放的笑靥惊艳迷人。 单浩龙一看到她清秀绝美的脸庞不由得震惊了好一下,没想到这位救了他的女孩长得这么美,她的美让人舍不得转开眼,直想盯著她瞧,活脱脱是名绝色。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单浩龙。”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人呢?她那双媚眸秋波流转,颊上的浅浅红艳娇腮欲晕,五官立体娇俏,微鬈的发丝将她衬得更加柔媚,简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他记得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就是在印度,要不是他现在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相信眼前的女子将他之前对印度女子的印象完全推翻,这女人五官美好精致地犹如上帝精心打造的尤物,她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美得不像话。 不过,最让他讶异的是,她怎么与八年前在他心上烙印的女子感觉那么相似。 在他灼热目光注视下的泰姬玛哈害羞得别过脸,这才让单浩龙知道自己太过唐突,赶忙移开眼。 “单、单浩龙……好难念啊,我叫你单吧。”虽然她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但是她根本不会说中文。所以她决定叫他一个单名就好。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泰姬玛哈,你可以叫我泰姬。”这是她第一次与外国人接触,对对方的长相也深感好奇,虽然他一身灰头土脸,可是她还是可以看得出他与她们国家男人的不同。 他的眼睛没那么深邃,皮肤也没那么黑,他的五官不算俊俏,眼睛有点内双,嘴唇厚薄适中,眉毛特别粗浓,鼻梁略作鹰勾,长得很有型,但不笑时看起来挺难接近的。 “单,你来自哪里?中国吗?”她过世的外婆就是中国人。 “不,我是台湾人。你是吉普赛人吗?”他记得住在拉贾斯坦沙漠里的人大部分以吉普赛人居多,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泰姬玛哈摇摇头。“不,我只是来这里做表演,我是印度人,不过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表演?”单浩龙浓眉轻挑,本想继续追问她是做什么表演,可是又怕初次见面太过唐突,因此作罢。 “是的。”泰姬玛哈将手中的烈酒丢向他。 单浩龙身手俐落的反手接住向他丢来的瓶子。“这是什么?” 泰姬玛哈看了看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知道他此刻一定很冷。“是酒,喝点酒可以让你身体暖和些,沙漠的气温一入夜就会降至零下,一般人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天候。” “那你呢?”她已经救了他一命,现在还把酒给他,他怎能平白无故收了人家的好处?他接受她的帮忙已经够多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她并不是第一次来拉贾斯坦,而这个男人很显然是第一次到印度。“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单浩龙点了点头,接受她的好意。他的确是冷得受不了,嘴里吐出来的热气一接触外面的空气立刻变成白茫茫的烟雾。“我是来这里出差的,没想到在这里迷了路,还差点死在这里,多亏你救了我。” 泰姬玛哈漾开一抹甜笑。“中国不是有句话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吗?” 她的笑颜就像一朵花儿绽放,有一瞬间泰姬玛哈柔美的神情让他联想到她。 “真的很谢谢你,泰姬。”他喝了几口烈酒,身体果真暖和了起来。 泰姬玛哈挨到他身边,接下他未喝完的酒豪迈地饮了一口。“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得趁天未亮前赶紧到拉贾斯坦的城镇里,如果太阳一出来,会将人给晒晕的。再加上我们两个人身上又没有水了,如果不赶快离开沙漠是活不下去的。”她很担心他们两人真的能顺利离开沙漠吗? 她说完话后就翻身躺下,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心怜,反观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睡在她所带来的睡袋里,让个弱女子席地而睡。 “泰姬。”他爬出睡袋,摇晃著她。 “单,很晚了,睡吧。”泰姬玛哈略显疲惫地看著他。 单浩龙看她穿得如此单薄,身上又没有盖些厚重的被子,要在这么冷的气温里度过,一定无法支撑,说什么他也不可以占用她所带来的睡袋。 “泰姬,睡袋还你,我睡地上就行。”他爬出睡袋将睡袋推给她,他可是个大男人,怎能让女人受寒,更何况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单,不要紧的,我习惯这里的气候,你是外地来的,如果不睡在睡袋里你会冻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陌生的男子那么好,或许是因为缘分吧!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他突然冲动地抓起她冰冷的右手。 “你的手这么冰冷,怎么行?”如果泰姬玛哈没有救他,她也不会被他连累,搞不好现在已越过这片沙漠了。 手突然被他握住,令泰姬玛哈臊红了脸,她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他手心传来的热度。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人碰触到肌肤,刚才肌肤相触的震撼还在她的心中躁动著,她的心跳快得犹如擂鼓。 看到她清纯的反应,单浩龙也尴尬起来。“对不起。”他不是有意要碰她,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 “没关系。”娇羞可人的泰姬玛哈因双颊染上红晕而显得更加妩媚,在小小的帐篷内,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楚,暧昧的感觉在他俩四周流窜。 单浩龙为了避免造成她的不适,背过身躺了下来,他的心刚才也跳得好快,他一向抵挡不住女人娇羞的模样,更不用说是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了。 泰姬玛哈与他忘不了的女人在某方面还真相似,让他不自觉地掉入回忆的漩涡中。 少了温暖的睡袋,光是躺在这冰凉的地面就足以让人变成冰棒了,他蜷著身体替自己取暖,无奈沙漠夜里气温越晚越冷,酷寒从脚趾头一路往上蔓延至整个头皮,四肢末稍冷得快没了知觉。他冷到快昏了过去,却又不敢睡,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睡著,就会被阎王给召唤。 他觉得好冷,身体不自觉地打颤,再这样下去,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得过今晚。 这时,一个暖暖的身子往他身上贴来,用温暖的薄被覆住他,他感觉到有张柔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一起盖,一起睡吧。” “这……”他想翻过身拒绝她,没想到泰姬玛哈比他快一步抢白道。 “拜托,别动,别翻过来,请别翻过来!”她激动地叫道。 因为现在的她是浑身赤裸的,她刚才看他冷到连背都止不住地颤抖,而且他的身子好烫,像是发烧了,她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也顾不得矜持,便把身上的衣服卸去,现在的他们只有靠著彼此的体温取暖,才能活过今夜。 单浩龙怔住了。“为、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他不可以让她做这种牺牲,两人萍水相逢怎能让她这样挨著他睡? 个性冲动的单浩龙还是转过身,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脸庞立刻涨红,他赶紧转过身。“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泰姬,别这样,快将衣服穿上。” 泰姬玛哈紧张地用手环抱自己,脸也热得发红。她紧张到全身无法动弹,整个人羞得通体泛红,就像刚煮熟的虾子。 “快把衣服穿上!”单浩龙怒斥,她怎么可以光著身体替陌生的男子取暖,她也太天真了,如果今天不是遇上他而是遇上别的男人,她这样做岂不羊入虎口? “单,如果不这样我们两人都会冷死的……”泰姬玛哈眼神闪烁,支吾其词。“你、你也将衣服脱去吧,现在、现在真的不是在意名节的时候了,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话让单浩龙无话可说,她说得没错,在沙漠里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两人很可能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 见他没再说话,泰姬玛哈才怯怯地将手伸向他衬衫的扣子,一颗颗地解开,露出他精实有力的胸膛,她害羞得脸红不已,紧张地闭上双眼不敢多看。 她将自己柔软无骨的身躯往他身上贴去,伸出白玉藕臂环住他的腰,将两人贴得紧紧的。 两人光裸的肌肤在接触的那一刹那热了起来,不知是体温温暖了彼此还是因为燥热的关系。 单浩龙很君子的从头到尾闭上双眼,只是僵直的任凭她紧紧拥住自己。但没想到闭上双眼,身体的感觉反而益发明显。他拚命阻止自己脑中绮丽的幻想,硬逼自己入眠。 就在他与理智拔河之际,身后传来泰姬玛哈轻浅规律的呼吸声,他轻轻地张开眼,发现她竟趴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 她纯洁的气质比她妖娆的身躯更吸引他,长长的头发覆在她的胸前,女性特有的馨香味缭绕在他的鼻息间,蓦然让他有些晕了。 情不自禁地,他低下头拨开她前额的发丝轻吻了她光滑的额际。“谢谢你,泰姬。” 他不会忘记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他能活下来,他一定要报答她。 *** “泰姬!”单浩龙吓得从恶梦中清醒,满身是汗地频频叫著泰姬玛哈的名字。 “没事吧?浩龙。”沙穆拿了一条帕子替从恶梦中惊醒的单浩龙擦汗。 单浩龙一时无法回神,双眼惊恐、快速的扫视这间装饰典雅的房子,只见厅内铺了张色彩鲜艳的大地毯。 这里不是沙漠,不是在帐篷,这里没有酷阳的曝晒,没有风沙的袭卷,这里没有…… 泰姬玛哈! “泰姬呢?她人呢?我要见她!泰姬!泰姬!”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光著脚在客厅内奔跑,神色慌张的模样吓到沙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最奇怪的是怎么连泰姬玛哈都不见了,他们不是在沙漠中吗? “浩龙,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沙穆、我是沙穆!你听见没有?”沙穆双臂拦住他,要他冷静下来。 沙穆用力摇晃单浩龙,想令他清醒,他该不会是被恶梦吓傻了吧? 被他这么用力摇晃后,单浩龙才回到现实,他定睛看了正焦虑看著他的沙穆一眼,深吐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后才看清楚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 “嗯……沙穆。”他想起来了,他这次来印度就是要来找他在哈佛的好友沙穆,请他当翻译,并陪同他与印度公司谈论公事,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他不是在沙漠中吗? “我不是在沙漠里吗?怎么?”他支吾其词,完全想不起后来发生的事,他抬头再次打量这里,他现在人真的不在沙漠,而是在一个安全的房子里。 那和他在一起的泰姬玛哈上哪去了? “我也是接获当地警察的通知,知道你被送到警局,才将你给带回来的,我想你应该是在沙漠中抵挡不住酷热,又没有水可以喝,所以才会体力透支昏倒在沙漠里,最后被人救回来吧。”沙穆迳自揣测著。 单浩龙用手撑著额,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他和泰姬玛哈再度在沙漠里迷失方向,天气酷热又没有水源,所以他们才会又渴又累地倒在沙漠昏死过去,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沙穆,那你有看到一位身高大约一百六十八公分,头发鬈鬈、长得很漂亮,身穿水蓝色纱丽的女子吗?”既然他平安无事,那和他同行的泰姬玛哈上哪去了呢? “一到警局我只有见到你,没见到有什么女人啊!”沙穆据实以告,他根本不知道单浩龙口里喊的泰姬玛哈是什么人,不过,他真的没见到其他人。 “是吗?”他颓丧的垂下肩膀,不知她人上哪了?还平安吗? “沙穆,带我到当地警局。”他非要找到泰姬玛哈不可,他担心她该不会是在沙漠里走失了吧? 虽然他们只认识一天,不过,说什么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一定要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 “浩龙,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别出去,我去帮你找吧,她叫泰姬玛哈是吧?我马上去打听。”他怎能让好友撑著不适的身体在外头奔走,更何况单浩龙并不是当地人,很多地方都不太清楚。 “没关系。”单浩龙硬撑起身,死命地要亲自去找泰姬玛哈。“我可以的,走吧!”他站得有点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地,但他仍努力强撑,迈开步伐。 “浩龙,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硬。”自从他们从哈佛一块儿毕业后,他已经好多年没和单浩龙见面了,没想到他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他们两人以前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他回到印度从事贸易,两人只用网路联络感情,这次单浩龙特地来印度,而他刚好因为公事繁忙所以暂时走不开,无法去机场接他,才会让单浩龙一个人来到拉贾斯坦,没想到害他遭遇到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没尽到朋友之责。 “你知道我的脾气就别来拦我!是朋友就快带我去!”他那双厉眸坚定地看著沙穆,他非要找到泰姬玛哈不可。 沙穆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拗不过他。“走吧。” *** 一入夜,炫丽的灯火拉开夜的序幕,靡色的舞厅灯红酒绿,不同于白天暑气闷热的印度,这里是拉贾斯坦的不夜之城。 一入印度舞厅,立刻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漾满费洛蒙的气味,这里,充斥著致命的吸引力,无色无味的费洛蒙窜流在四面八方,引诱人类最原始的渴望。 还没进入舞厅,就能隐约听到里头正播著激情惑人的乐曲。一入厅内,映入眼帘的印度女子,正热情火辣地款摆姣美的身躯,那种男女贴合的亲密距离,让一旁观看的人都不禁感受到视觉的刺激,引燃著体内最原始的自然本能。 沙穆领著单浩龙来到舞厅内最佳的位置,观看等会要表演的印度舞娘肚皮舞。 这个位置的角度正好可以将前方舞台的表演尽收眼底,近距离的接触舞台上美艳迷人的印度舞娘们。 他们两人落座后,沙穆兴致勃勃地看著表演,反倒是单浩龙心不在焉的直用手指敲打著桌面,脑海里尽是泰姬玛哈可能会去的地方。 而舞台上的舞娘们无不尽情展现自己姣美的身材,体态随著印度乐曲摆动,舞出迷人性感的舞姿,前凸后翘的身材搭配修长的美腿,纤细的水蛇腰简直不盈一握,妖艳惑人的舞姿惹得空气中到处弥漫著幻想的气味。 单浩龙面无表情地盯著台上不断展露性感姿态的舞娘,事实上他对这种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烦躁及无奈充分地显在脸上,坐在一旁的沙穆明显感受到他的不耐。 “浩龙,这可是本地著名的肚皮舞表演。” 单浩龙淡淡颔首,随性地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他没有回应沙穆,只是将犀利的眼眸微微一眯,不屑地看著正想挑逗他的舞娘。 “等一下是由一位名叫‘姬’的舞娘表演,她的表演很有名,简直风靡了印度舞厅,你难得来印度,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她的舞蹈。”沙穆也是听朋友大力推荐才会来这家舞厅。 根据他朋友的说法,这家舞厅日前请来了一位很有名的美艳舞娘来这里做表演,所以他才会特地带单浩龙一起来观看。 “姬?!”一听到这个名字,单浩龙的手震了一下,烟头上的灰因此弹至桌面。“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全名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大家都叫她‘姬’。”不会是泰姬玛哈吧?舞娘? 他用力甩了一下头,将脑中那种衣著曝露的绮丽画面甩开,泰姬玛哈不可能会是舞娘的,他在沙漠中认识的她可是个清纯无比又气质高雅的女人,绝不是那种穿著曝露,专门跳著挑逗男人舞姿的印度舞娘。 绝对是不同人,他想太多了。他略微放松了一下,将背靠向柔软的沙发,有点烦闷地看著表演,要不是不想扫沙穆的兴致,他也不会来。 他最讨厌女人只会用身体去挑逗男人,他一向瞧不起这种女人。 突然,舞台的灯光暗了。“要表演了。”沙穆难掩兴奋地期待台柱的出场。 而单浩龙只是懒懒地点头敷衍。 第二章 灯光暗下,舞台的中间缓缓飘出淡淡的乳白色烟雾,那蒙眬的烟雾将整个舞台包裹住,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 随后,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登时出现了四位上身全裸,肤色黝黑的印度壮男。他们有著健美的体魄,四个大男人抬著一位身穿红色纱丽的曼妙女子,那女子的脸上覆著相同色系的薄纱,只露出一双很媚、很艳、很勾人的狭长眼眸。 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眸极具挑逗意味,眉眼之间带著浓浓的魅力,而女子只是风情万千的垂下眼帘让四位壮丁将她抬出。 她斜卧著,体态慵懒,长长的焦糖色美腿从红色纱丽中隐约露出,让在场的男人个个看得血脉贲张、心荡神驰。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移开放在那女子身上的目光,他们用极贪恋、渴盼的眼神紧紧地锁住眼前冶艳性感的女子。 正当全场男人都被舞台上的舞娘勾住心魂时,只有单浩龙不为所动、根本不受舞台上女子的影响。 面无表情的他甚至有点不屑睨看那曝露的衣著,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舞台上那名女子,脑中想著的问题只有……她会是泰姬玛哈吗? 可是舞台上那女人的妆容实在是太过浓艳,让他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泰姬玛哈,他有点不耐的在等她赶紧将脸上的薄纱卸去,好让他看得清楚。 她一手支著下颔,狭长迷蒙的浓浓长睫不停扇啊扇的,那闇黑如墨的眼瞳似是蒙上一层薄薄水光,动人的眼眸挑逗地扫视一圈在场的男子,突然,她看到舞台下似乎有张熟悉的脸孔,可是灯光太暗让她难以看清。 她斜躺的姿态俨然像幅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美女横卧图。 四位壮男轻轻地将她放下,焦糖色的莲足踏在黑色的舞台,脚踝挂著的铃当随著她的步伐铃铃作响。 身上火红色纱丽以金丝银线织成美丽的图案,衣缀明珠,丝裙轻薄,透明的纱丽毫无顾忌的将她惹火的身材尽情展现,发顶上的头纱将她的五官衬得更加分明、美丽。 她轻轻拨开脸上的薄纱,台下的男人无不偋息的倒抽一口气。他们全被她的美艳电到,她的五官精致的足以让女人嫉妒,让男人迷恋。 泰姬玛哈体态婀娜,似乎早已习惯众人看她的眼神。 音乐响起,她摆动著身躯,随著乐曲舞出一首首荡人心魂的肚皮舞,她的舞姿撩人,眼神醉人,挑逗的动作惹得男人舍不得眨眼,然而坐在底下的单浩龙却是越看越生气,他不喜欢女人跳这种讨男人欢心的舞蹈,身为女人就是要端庄贤淑、应对得体,这才是女人最好的典范。 而眼前……薄纱、性感、冶艳,根本难登大雅之堂! 他气得拍了桌面一掌。“碰”的一声,吓了坐在旁边的沙穆一大跳。 “浩龙,怎么了?”沙穆拉回视线不解地看著旁边满脸怒气的男人。是表演不好看吗? “我先走一步,这种舞蹈太低级,再看下去会污了我的眼。”他讽刺的怒骂声听在旁人的耳里让人气忿,可是碍于单浩龙高大壮硕的身材,让身边的印度人不敢造次。 “浩龙,你不觉得很美吗?我怎么不觉得低级,这可是印度著名的舞蹈。”沙穆起身追了出去。 而在舞台上表演的泰姬玛哈也注意到方才底下的骚动,她没看错,刚才起身离去的男人就是单浩龙,只是为何他会满脸怒意? 单浩龙快步走了出去,直到远离舞厅,再也听不到热闹的叫嚣声、性感的印度乐曲声,这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放松。 沙穆追了出来。“浩龙,怎么了?不就是表演?”他不解地看著满脸怒气的好友。 单浩龙烦躁地耙梳微乱的发,心神有点不宁,自从那位名叫“姬”的舞娘将脸上的薄纱拉开时,著实让他震惊了好一会儿。 她的脸怎么会和泰姬玛哈那么像?虽然她顶著大浓妆,但那张熟悉的面孔、立体完美的五官,让他不得不怀疑舞台上的性感舞娘就是泰姬玛哈。 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但他不想承认。因此,他根本无心看表演,他认识的泰姬玛哈绝不是舞台上没气质的舞娘。 “浩龙,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很苍白。” 单浩龙摇摇头,抬手拭去额上沁出的汗滴。“我没事,你进去看表演,我想在这里透透气。” 他不想破坏泰姬玛哈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她们两人只是长得像罢了!他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 “是这样吗?”沙穆还是第一次看到单浩龙如此慌张的神情。 “别担心,我只是想在这里透口气。”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要他放心。 “好吧,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沙穆临走前还不时回头看著倚在墙边的他,而单浩龙只是随意地点点头要他放心。 直到沙穆离开后,他才蹲下,将背靠在墙面,掏出一根烟点燃,脑海里不断缭绕著刚才那位舞娘的长相。 怎么可能会那么像?不!不可能!泰姬玛哈绝不可能是那个舞娘,他不能忍受气质高雅的她与搔首弄姿的舞娘有所关联。 *** 泰姬玛哈一跳完舞,随性地套了件长外套,脸上的妆都还来不及卸,便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走了出去,她刚才在舞台上的确看到单浩龙从后门出去了。 她不可能认错人,她要去找他,他刚才有看到她的表演吧?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泰姬玛哈走出后门,往暗巷走去,只见墙边站著一位身材挺拔的男人,背著月光,令她有些看不清楚。 “单?”一声熟悉的软绵嗓音从暗巷中飘出,会叫他“单”的人只有……她! 倚在墙上的男人夹在手指间的香烟抖了一下,单浩龙缓缓地侧过脸庞,他眯起狭长的眼,从白雾中看见眼前出现一抹红色身影。 红色的纱丽、浓郁的香水、艳丽的妆容,叫他“单”的女人正是方才在舞台上表演的舞娘。 他先是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随后镇定了一会儿,表情严肃地看著那名女子,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更不要说是热情了。 “单?是单吗?”泰姬玛哈语调中难掩莫名的兴奋,她正等著他的回答。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沙漠中灰头土脸的男人,脸上的胡髭已经整理干净,以她所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有张彷若刀削的分明轮廓,他长得很俊伟,再配上一双精光闪闪的狭长眼眸,使人感受到这个男人的不凡气势。 单浩龙用手指拈熄烟头,瞪了她一眼,敛下眉,背过身转头离去。 泰姬玛哈一脸错愕,对他的反应感到不解,难道他忘了她?不记得她了吗? 她快步上前想拉住他的手臂。“单,我是泰姬玛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沙漠里共度了一夜。”她张著一双澄澄媚眸,眼巴巴地望著他,希冀他想起她。 从那天后她就一直记挂著他,想知道他过得如何?是否平安? 单浩龙只是低头侧身看了她一眼,他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女子就是在沙漠中与他共度一夜,并救了他一命的泰姬玛哈。 看著他迟疑的眼神,她知道他想起她了。“是我啊!见到你没事真好。”泰姬玛哈开心地扑进他的怀中。那天她被救起后就没看见他,担心著他生死未卜,幸好,他安然无事。 单浩龙下意识地露出嫌恶的目光,他有意退开身体不让她触碰,他不喜欢带著厚重脂粉味的女人贴著他,他不爱身上沾染任何浓郁的人工香料。 很显然地,他的行为伤到泰姬玛哈纤弱敏感的心,她发觉眼前的单浩龙好像对她有明显的嫌恶感。 当她想再继续探问时,舞厅里的工作人员突然出来要她赶快回去谢幕,让她不得不先抽身离开这里。 “单,我先回去谢幕,你别离开喔,等我,要等我,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不知为何她的心很不安,总觉得他好像会不见……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单浩龙没有正面回应她,只用冷漠的眼神睇著她。 泰姬玛哈边走还边回头,频频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她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想和他分享。 没想到,等她谢完幕赶出来时,才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却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给她。 *** 朝阳灿灿,群树静绿。 泰姬玛哈手里拿著一张她从舞厅抄来的地址,幸好昨夜单浩龙是坐在贵宾席,与他一同前来观看表演的人又是这里的会员,所以要得到那位先生的地址并不困难。 她不懂单浩龙昨夜为何不告而别,而且还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轻蔑眼神看她?为什么?她看到他是如此的兴奋,而他却如此冷淡? 就是这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栋带著欧风的洋房,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正坐著她要找的单浩龙。 她再抬首仔细看,没错!真的是他。 泰姬玛哈开心地高举双手挥舞著,想藉此吸引楼上男人的注意,她放声大叫。“单!单!有听到吗?是我,是我。” 他没听到。反倒是和单浩龙谈公事的沙穆听到了,沙穆好奇地循著声音来源往下探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位年轻女孩,她正不停地往他们的方向直叫著「单”。 “单?”是在叫单浩龙吗?“那女孩好眼熟……”沙穆蹙著眉,喃喃地说道。 低头专注于公事的单浩龙听到他突兀的话,抬起头看向伙伴,“你在说什么女孩不女孩的,想女人等谈完正事再去想。” 单浩龙抬头,看到沙穆正探头将视线往下看,便也循著沙穆的视线而下。 泰姬玛哈!是她。 单浩龙一看到楼下站著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会儿,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是泰姬玛哈。他想都没想地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奔楼下。 他冲出大门,走向清新美丽的泰姬玛哈,喜形于色,眼前的女子才是他所认识的女子。“泰姬!” “单!” 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生性热情的泰姬玛哈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抱著他。“你没事真好,昨晚你怎么不告而别?” 他松开手,端详眼前的她身穿湖水般青绿色的裙子,上头还缀有一朵朵的小白花。她此时的模样、神情及衣著清新得犹如山中溪泉般让人喜爱,眼前的她完全没有昨夜野艳惑人的姿态。他喜欢此刻的她。 “我、我昨天有急事。”单浩龙眼神闪烁,不想为昨夜的不告而别解释太多,便随意拿话搪塞。 “喔。”敏感的泰姬玛哈觉得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怪异,但是却又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想再继续追问,因为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他。 “那天在沙漠中迷路后,你没事吧?” “我醒来后就没看到你,而且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你的下落,害我好担心,幸好昨天遇见你,不然我根本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缘分再见面。”泰姬玛哈兴奋地直拉著他的手,完全不怕他那张有点凶恶的脸庞。 “我也是,我请我朋友去打探你的消息也都找不到……”他刻意不提昨夜的事,因为他并不想将昨夜的舞娘与眼前的她联想在一起。 “浩龙,该介绍这位小姐给我认识吧?”沙穆出声打破两人的相见欢。 突来的声音,令泰姬玛哈抬首看向与单浩龙同样高大的男子。 沙穆一见到泰姬玛哈那张绝美的脸庞,吃惊地瞠大了眼。“你……你不就是昨天的舞娘‘姬’?!”近距离看她,他才发现原来这位清新的小姐与昨夜撩人的舞娘竟然是同一位,天啊! 单浩龙对于沙穆打量泰姬玛哈的眼神有点不是滋味,好像有股酸酸的反应刺得他胸口发闷。 “他叫沙穆,她,你认识了,就这样。”脾气火爆的他拉著泰姬玛哈的小手将她拉近身侧,有点宣示的意味。 泰姬玛哈带著甜甜的微笑,礼貌性地与沙穆打了声招呼,粉颊绯红。“你好,我叫泰姬玛哈,昨天就是你带单来看我的表演吗?”要不是他,她可能到现在还找不到他呢! “你的舞蹈真的很美、很棒,不愧是当家舞娘。”沙穆忍不住夸赞起来,要不是看过她的表演,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舞跳得那么好。 “谢谢夸奖。”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 “你说够了没有?”他看著沙穆那双惊艳的眼神就觉得生气,更不要说他们两人的话题全都放在他最厌烦的“舞娘”身上了。 泰姬玛哈才不是舞娘,她是天使。 沙穆看出单浩龙眼里有股莫名的怒火,识相地乖乖闭上嘴。 “哈哈哈!里面坐,进去再聊。”沙穆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他看得出好友对泰姬玛哈是不一样的。 *** “没想到在沙漠中救你的女人竟然是舞娘泰姬玛哈!”泰姬玛哈走后,沙穆掩不住兴奋地说道。 单浩龙跷高二郎腿,右手掠了掠落在额前的发丝,对于沙穆提到舞娘两字非常反感,眉心蹙得死紧。 “没想到一个人卸妆前后竟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在台上的泰姬玛哈冶艳性感的令男人血脉贲张,想不到一卸完妆竟是位清新迷人的气质美女。”他的眼眸闪耀著星光,恋恋不忘泰姬玛哈的美。 他又续道:“天啊!印度已经有一大堆性感美女了,没想到泰姬玛哈更是美得如梦似幻。”沙穆抚抚新生出来的青髭。 “说够了没?!”单浩龙叱喝一声,一股不耐烦的暴戾之气在周边炸开。“你别开口、闭口都提到什么舞娘好不好?泰姬才不是舞娘!”在他的心里他根本不想去接受这个事实,而沙穆这个大嘴巴白目的老是在他面前点醒他。 沙穆被单浩龙突然地发飙搞得有点摸不著头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解地看向身旁怒火冲天的男人。 “我没生气。” “你明明就在生气,泰姬明明就是舞娘而且是名专业的舞娘,有什么不可以提?”神经大条的沙穆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其实他也知道单浩龙一向对这种性感的女人退避三舍,而像天使般的泰姬玛哈偏偏又是名舞娘,单浩龙当然无法接受。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提,而是我不想听!沙穆,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说什么舞娘的事情,我立刻fire你!”他下最后通牒,警告沙穆别再探他的底限。 “ok,明白了,不提不提。”沙穆高举双手佯装举白旗,对于单浩龙的火爆脾气不敢再继续挑战。 单浩龙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间,俐落地点上火,白烟缓缓飘升。脑海里不住地想起泰姬玛哈那双漾著莹莹水波的大眼,她的眼神就像赤子般的清澈水亮,教人忍不住被深深吸引。 他好久没有再对一个女人动心,好久……好久都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再让他的心湖荡起一波涟漪。 “你不觉得泰姬玛哈长得还挺像白子玲的吗?” 白子玲! 曾经熟悉却又淡忘的名字突兀地闯入单浩龙沉寂的心,这个名字让单浩龙的身体微微轻震了一下,他镇定住,不让心湖再起任何波澜。 那个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 “啊!”沙穆拍了一下额。“错!不是长得像,而是气质像,泰姬和白子玲的神韵真像,就连说话的语气,一双晶亮的大眼及表情都挺像的。”难怪…… 沙穆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瞄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好友。难怪,单浩龙会对泰姬玛哈有不一样的感觉,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受到单浩龙的移情作用。 单浩龙眯起眼眸,陷入多年前的回忆漩涡。 白子玲是他大学时代的女友,她是一个气质高雅,总是眉开眼笑的美丽女孩,与她认识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深深地吸引住,并开始疯狂地追求她。 一起欢乐、一起笑闹,他们两人天天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在学校里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才子佳人,他挚爱她的清新可人,就像露珠般晶莹剔透,不容污染。 他迷恋她,非她莫娶,可是,她却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就像从人间蒸发似的。 倾尽全力翻遍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的丝毫踪迹,她到底去了哪里? 从此以后,他再没交过任何女朋友,白子玲在他的脑海里刻画得太深,以至于让他没办法再去接受除了她以外的女人,直到遇上了泰姬玛哈。 不可否认,泰姬玛哈的感觉与白子玲简直如出一辙,让他无法自拔地醉回了往日情怀,也许是移情作用吧,他想寻回他的爱情。 所以当他知道泰姬玛哈的职业是名舞娘时对他的打击甚大,这教他如何接受那完美的形象下,却是挑逗人心的性感。 是,没错!在台上的泰姬玛哈的确性感撩人,但那绝不是他要的女人。 他的心里只要像白子玲一样的泰姬玛哈。 “可惜白子玲突然消失……”沙穆知道单浩龙与白子玲之间的恋情在大学时谈得轰轰烈烈,如今,人事已非,甚至连白子玲的下落都没有。 是生?是死?没有人知道。 单浩龙没说话,只是一迳地看向窗外皎洁的月色。 *** 他喜欢看她,喜欢她那柔美的侧脸线条,今天的泰姬玛哈打扮得好清新,简单的白色纱丽将她衬得格外脱俗,长长的鬈发膨松地覆在肩上,简单的垂下几绺发丝,将她那优美的颈项显露出来。 靠近她时还可以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 “单,我带你去喝我们本地有名的拉茶。”她甜甜的仰著头对他娇笑,肌肤泛著健康的粉红色。 她笑起来好像一朵花儿。他就像著了魔般,脸上忍不住带著笑意看著她。 “全听你的,你是导游,只要不把我卖了就行。”忍不住地开起玩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女人这么自在的相处了。 “放心,要卖也是卖给我。”泰姬玛哈没思索地接话,不过话一脱口她就马上后悔了,连忙背过身子,咬著下唇,脸都红了。 刚才那句话好像直接表达出她对他的心意呢! 而单浩龙听完她脱口而出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半晌才回过心神。为免尴尬他静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快点过来啊!”泰姬玛哈走在前头侧了个身,催促著他,其实,从第一次在沙漠中见到他时,她就对他已有好感,而经过沙漠的一夜相处后,虽然两人当晚裸裎相对,但是他却很君子的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更加深了对他的好感。 之后,他们竟还能在舞厅里再度相遇,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而这是不是中国人所说得缘份呢! 她相信他们两人是很有缘分的,所以他们才会紧紧地被命运给牵在一起。 单浩龙加快步伐,走到她身侧,而泰姬玛哈也很自然地牵著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就让她牵著。 单浩龙的举动无疑给了她更多的勇气。 她带他到挤满人群的摊位前,等不及泰姬玛哈介绍,单浩龙就看到有位师傅两手拿著杯子在那边拉啊拉的,在拉的过程中还有热热的茶水互相倾注流泄,奶香味也在四周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他狐疑地问道,目不转睛的看著那位师傅表演。 “这是印度最有特色的拉茶。”她脸上漾著笑,眼睛闪著亮晶晶的光芒。 “印度拉茶……嗯,取得挺贴切。”果真是拉来拉去。 “这个是用茶粉、炼乳、滚水三种基本原料做成的。”泰姬玛哈伸手拿了一杯刚泡好的香醇拉茶到他面前。“尝一口,很好喝,我每天都要来喝上一杯呢。” 单浩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看著心情很愉悦的泰姬玛哈,光是看著她那张美丽的脸孔,心就不知不觉地柔软下来,泰姬玛哈就是有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 单浩龙将杯子就口,都还没喝到,就听到泰姬玛哈等不及地直问。“好不好喝?”她眼巴巴地张著大眼,满心期待地等著他的答案,她希望他也能够喜欢她所爱的拉茶。 “我都还没喝耶。”他轻敲她的脑袋。“急什么。”他的声音带著浓浓的宠溺。 “我等不及听你的夸赞嘛!”泰姬玛哈俏皮地吐吐舌尖。 “你确定我会夸赞这杯拉茶?”右眉抬得老高,将手中的杯子捧高。 “当然。”泰姬玛哈点头,她推荐的绝对好、绝对赞,她很有自信。 “那……你要喝吗?”他将那杯还没喝的拉茶端至她眼前。 “你是客人,你先喝。” “知道就好。”单浩龙喝了一口拉茶,唇齿间立即充满了香醇浓郁的茶香,再搭上浓浓的炼乳甜味,滑腻顺畅的口感让他胃口大开。 泰姬玛哈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答案了。“很好喝吧?” 不知道是她太可爱,还是她的表情太逗趣,令单浩龙心情特好,频频发笑。 “好不好喝嘛?”她非要听到他亲口说好喝不可。 “嗯。”他就是故意不给她答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什么嗯,很好喝吧?” “是!天下第一美味,要不要?” “要。”泰姬玛哈抢下他手中剩余的半杯拉茶,幸福地一口饮尽。 她和他同喝一杯她最喜欢的拉茶呢!难怪今天的拉茶特别的香甜以及……幸福。 第三章 “我们今天要去哪?” “去捷普(jaipur)。我带你去参观风之宫殿及湖上宫殿喔。”泰姬玛哈等不及要带他去参观捷普著名的景点。 “你很开心?”看著她盈满笑意的脸庞,他的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有吗?”泰姬玛哈两手捧著自己的双颊,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为什么这么开心?是因为要去捷普吗?”他低头将脸倾到她面前,想把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看个仔细。 “你别这么靠近好不好?我哪有开心。”真糟!他这么近看她会害她小鹿乱撞的。 虽然他们曾经共度一晚,可是那种感觉不一样,那晚是为了要保命才会那么做,如今大白天的如此贴近,会让她呼吸急促、喘不过气。 不知为何,他很想逗逗她。“你不开心啊?那就不要去啰,省得让我们的泰姬玛哈小姐不开心。”他佯装请司机先生将车掉头回去。 没想到坐在他旁边的泰姬玛哈紧张兮兮地忙说道。“不要!我很开心啦!”这男人真讨厌。 当她抬起头,看到他眼神里闪动著狡黠的光芒,这才发现自己被逗弄了。 “你好坏喔!故意耍著我玩。”泰姬玛哈气得直捶打他。 “哈哈哈!你紧张的模样真有趣。”单浩龙反而豪爽地大笑。 “喂!你很过分耶,我是尽地主之谊带你出来玩,你还故意寻我开心。”她气得双颊鼓鼓,脸红红。 “是,都是我的错。”他抓住不断朝他胸膛落下的点点粉拳。 他宽大的手心包覆住她小小软软的手掌,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暧昧。 泰姬玛哈感觉到手心的温暖犹如电流般窜过她的四肢,让她的身体躁热起来,脸也红得厉害,连忙想抽回自己的手。 而单浩龙自知失态,因为他刚才真的将泰姬玛哈看成了白子玲,才会对她不断逗弄。 暧昧的氛围瞬间被尴尬包围,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到了,就是这里。”泰姬玛哈连忙打破两人间沉默的窘境,手指向车窗外的建筑。“这里就是湖上宫殿。” 两人下了车,单浩龙的视线落向人工湖上华丽壮观的人造宫殿。 “怎么样?很不错吧,虽然现在宫殿已经荒废,可是还是看得出它的华丽。” “嗯。”他欣赏著那座湖上宫殿。 “这座宫殿是十六世纪时,拉贾斯坦君主在炎炎夏日下为了要避暑特地兴建的。” “真的很壮观。” “要不要在附近走走,逛完这里下午我再带你去风之宫殿。” *** 捷普又叫粉红城市,粉红在这里代表好客之意。 捷普城区规画独特,采传统伊斯兰式的建筑。风之宫殿,位于捷普的中心。五层式的建筑,从正面看起来就像一座巨大的宫殿,但其实内部只有一面墙的宽度。 落入单浩龙眼里的便是一大片像座粉红色山丘的墙,风之宫殿的奇特教他一见难忘。 墙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窗户,每扇窗呈半个八角形,就像蜂巢似的。 “这就是风宫?”他低头看了眼身旁沐浴在月光下闪闪动人的女子。 泰姬玛哈点点头。“这可是印度建筑史上的杰作呢!” “我还以为会像湖上宫殿那般,没想到竟出乎我意料之外,竟是……” “一面墙。”两人异口同声道。 “呵。”泰姬玛哈看了他一眼,为他们两人良好的默契轻笑出声。 淡淡的月色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皎洁发亮,让单浩龙看得不由得痴了,他常常在无意间流露出他对泰姬玛哈的痴迷,就连他自己都不自觉。 突然间,四周的寂静让泰姬玛哈有点不知所措,她收回看著风宫的眼神,将视线偷偷投往身旁高大的男人。 没想到,她转过脸,对上的竟是单浩龙灼热的目光,没错,那是双灼热又带著眷恋的眼光。 竟意外地在他眼中读出了眷恋,这让对他本来就有好感的泰姬玛哈更加误以为他那双带著浓烈爱恋的眼神是因为她。 可她不知道,他的眼神是透过她,而想到另一个女人。 “你……你知道我为什要要晚上带你来这里吗?”幸好现在夜色昏暗,让她涨红的双颊不易被发现。 单浩龙没有回话,看著她的眼神更加炙热,其实他根本没听清楚她的问题。 就在他回过神之际,他的双手已经捧住她精致绝美的巴掌脸,手指还止不住地抚著她如丝绸般的雪肌。 泰姬玛哈自然而然地闭上双目,仰起脸,等著他的吻。 但单浩龙却推开了她。“我们进去吧。” 怎么会这样? 泰姬玛哈不明所以,刚才他不是要吻她吗?而她也做好了准备,期待著他的吻,怎么突然之间美好甜蜜的气氛瞬间消逝,他又换回了不带感情的眼神呢? 她没有问,只是静静地走在他身侧。 “这里真的很多窗户。”他被这里众多的窗户搞得迷迷糊糊。“为何要有那么多的窗户?” “这就是风宫的特色,这些窗户能让宫殿内的任何地方都有风吹入,如果有狂风来袭只要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大风就会吹过前后的窗户而不会把宫殿吹倒。” “原来是这样,难怪取名为风宫。” “你猜猜这里共有几扇窗?” “嗯,猜对了有什么奖赏?” “你想要什么奖赏都行。” 单浩龙淡淡地开口。“九百五十三。”他不用等泰姬玛哈开口光看到她那吃惊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怎么知道?你作弊!” “没有,我答对了。”他才不会告诉她说刚才进来时有瞄到这个建筑物的介绍,才知道这里共有九百五十三面窗。 他们两人一同并肩走在风宫的走廊内,四周的凉风轻轻吹来,吹乱了泰姬玛哈飘逸中带著微鬈的柔软发丝。 长发被风吹动的同时,发丝轻扫过单浩龙的面颊,带来一股淡淡的清甜香。 “你还欠我一个奖赏,等我想到你就得给我。”单浩龙主动伸手梳拢她的秀发,他记得白子玲也有一头长发,就像泰姬玛哈一样。 “你一定有作弊。”她才不相信他会知道有几面窗。 “不管我有没有作弊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答对了,所以你欠我一个奖赏。”他的嘴角带著笑意,神采飞扬,在这美好的时刻里,他好想一亲芳泽,感受那两片饱满的红唇。 他好想轻轻吻住那水亮、诱人、柔软的棉花糖,品尝它们的美好。 皓月当空,月色明亮,整座风宫闪闪发亮犹如繁星万点。 “这里很美。”但眼前的她更美,他用著极其温柔的嗓音轻叹著。 从这里可以透著月光,看见那片黑布上洒落的万点星火,交织成一幅最美丽的画布。 “你喜欢吗?”看著他英挺的侧脸,她的心跳如鼓,呼吸加快。她力持镇定,想稳住自己的心绪,深怕被发现。 “嗯,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带我来参观。”单浩龙狭长的眼眸闪耀著迷恋,这回他眼里的女人不是白子玲,而是──泰姬玛哈。 “你喜欢就好。”这句话让泰姬玛哈很开心。 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她觉得非常值得。 “我可以拿回我的奖赏吗?”他想吻她。 也许是气氛太好,让他有点不知是醉在这片夜色里,还是醉在她那张美丽的容颜里。 “什么奖赏?”她抬起头望著他幽暗的眸。 她还来不及反应,红唇就扎扎实实地被一张温热霸气的唇堵住,她先是错愕地张大眼,过了三秒钟后她才将眼轻轻合上,感受著他如狂风般的吻。 既炙烈又温柔。 她的身体牢牢地被他抱在那宽厚的胸怀,他将她搂得好紧。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两人的心跳快得互相撞击著,热气不断地搔著她敏感的颈侧,湿润滑腻的感觉让她震撼。 这是她的初吻,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被动地承受。 虽然初吻被夺,但她并不生气,因为夺走它的是她喜欢的男人,“单”。 他也是喜欢她的吧,所以才会吻她,泰姬玛哈在心底这么认为。 吻了片刻,单浩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唇,高挺的鼻子贴著她的鼻,柔柔地摩娑著,亲匿的举动几乎快将泰姬玛哈融化。 单浩龙呼吸急促地想压下心中隐隐勃发的躁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吻她,也不想去深思。可能是月色太美、景色太好,而眼前的她柔媚得让他心绪不宁,所以……他才会冲动的吻了她。 “这是你的初吻?” 泰姬玛哈被他一问,羞得将脸埋入他的胸膛,娇羞地点点头,她很高兴她的初吻是献给他,因为……她喜欢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如果他知道这是她的初吻,他绝不会贸然吻她,他会更温柔地对待她。 “嗯……我不介意。”真的,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吻了她,泰姬玛哈两手不知不觉地收紧,紧紧地环抱住他,耳贴著他的心。 虽然四周凉风四窜,但是她却觉得好热,凉风无法吹熄她心中的烈火。 他是喜欢她的,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吻女人一定是有爱的成分才会这么做。 是的,他一定是喜欢她。 可是心思单纯的泰姬玛哈不知道男人与女人是不同的。 “你的唇,好软、好小,很好亲。”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划著她的唇缘,他还想再品尝一次。 “可以再吻你吗?” 泰姬玛哈垫起脚尖,两手环住他的颈项,小嘴主动迎上他的唇,直接用行动表示,再度献出她的吻。 *** 他不是没感觉,他知道泰姬玛哈喜欢他,而他当然也喜欢她,喜欢清新如露水般的她。 他们的感情进展很快,两人几乎天天碰面,天天约会,感情就像火焰般不断地急速加温。 泰姬玛哈知道他不会在印度待很久,所以她更想把握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她将表演延期,只为空出更多时间陪伴他。 在这场爱情里她是认真、执著的,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单浩龙这个男人。 她是第一次恋爱,所以几乎每天都跟在他的身边。 她坐在沙发上,修长的美腿上枕著一个五官立体的男人,及肩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既落拓又帅气,她的小手在他英挺的面容上游移,她真的好喜欢他。 “怎么了?一直摸我的脸,不烦吗?”单浩龙闭目养神,享受著泰姬玛哈柔软手心的抚触。 “才不烦呢,要我摸一辈子我也愿意。”她是说真的,她想嫁给他。 鹰眸张开,瞳孔里的倒影映著正含情脉脉看著他的泰姬玛哈。“你的意思是要嫁给我?” 泰姬玛哈的小脸染上红霞,眼神闪避,她对他那直接的问话有点不适应,她站起身,走到窗台边,不知如何回答这么直接的问题? 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著窗棂,其实她不敢确定他是否真心爱她,不过,她可以确定自己对他是有感情的。 突然,腰际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耳侧旁敏感的肌肤有著淡淡温热的气息,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他。 她就像只小鸟窝在他的心口。“单,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单浩龙看著她清澈的眸光,点了点头,白子玲消失在她生命中已成了事实,而现在陪伴他的是泰姬玛哈,所以,她是他感情的再生,是的,他爱她。 她填补了他内心的空缺。 她抬头,想深深地读进他那幽黑的眼瞳,双手爱恋不舍地捧著他刚毅的脸庞。“我好舍不得你回台湾,别回去好不好?”她近乎哀求的声音拧痛了他的心。 她赖在他怀里,像个耍赖的女孩,纵使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对他的感情绝对真挚。 “我又还没要回去。”他哄著她,将她纳入怀中。 “可是你总要回去的,不是吗?”泰姬玛哈声音里透著淡淡的哀伤,毕竟台湾才是他的故乡,他们两人相隔了那么远的距离,难保爱情不会转淡。 “你要和我回台湾吗?”他是喜爱泰姬玛哈的,虽然他不敢确定泰姬玛哈在他的心中占多少分量,是否已超越白子玲,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完完全全接受她。 “我……”泰姬玛哈欲言又止,说不出话。她很喜欢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放弃这里的一切随他一起到台湾。“我、我不会中文。”而且,她除了跳舞之外其它的事都不会,跳舞是她的兴趣,她不想放弃。 “想这个还太早,别想太多。”单浩龙的大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发,将那软软的发丝缠在他的指间,他都还没要回去台湾呢。 单浩龙弯下身子,想亲吻她。 “啊!痛。”一声轻呼声从泰姬玛哈口中溢出。“你的胡渣好刺人呐,弄痛我了。”她揉抚著被他新生而出的刺渣刮到的嫩肤,睐了他一眼。 “是吗?”单浩龙摸著自己的青髭,随后更故意地抱紧她,用胡渣轻刮她柔细的肌肤,弄得泰姬玛哈频频尖叫、求饶。 “啊──不要这样!很痛呢!单!”她闪躲著,而他显然不想放过她。“呵呵呵……别弄啦!你好坏喔。” 玩累了,他抱著她两人一同倒向富有弹力的水床上,他恋恋不舍地拥著她,双手不怀好意的在她曼妙的身子上游移。 他一触及泰姬玛哈的每一吋肌肤,都引燃了她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情火,她根本无力抗拒。 那炙热的唇就像火焰般在她身上燃烧,让她烫得像团火球,急欲寻求降温。 “今晚留下来陪我,泰姬……”近乎渴求的低哑嗓音要求道。他的眼神就像团火,他在她的耳旁用著最轻柔的声音抚慰,他好想要她,想要她的人……他想让她成为他的。 单浩龙带著浓浓情欲的眼,低哑性感的嗓音及挑逗的抚触,都让她仿佛快被他融化。她无力抗拒,身体就像一滩水,自然地闭上眼感受他温热的掌心。 “留下来陪我,泰姬……嗯?”他不想勉强她,他要亲耳听到她愿意将自己献给他。 “嗯?好吗?”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著她,两手热情的拥著她。 她就像被高压电电到那般,快要失去所有理智,全身的毛孔收缩著,身体比她的心更快地答覆他的要求,她也很想和他一同迎接明日的曙光。 灯光幽微,两人的身体交缠著,她知道自己再不阻止他,她的身心绝对会被他征服。 泰姬玛哈两手轻轻地推开他的胸膛,他感受到身下可人儿的抗拒后,强力拉住自己早已奔腾的理智。 他珍视她,将她捧在手心,所以,他极力将自己从激情中抽离,抹了抹脸庞从偌大的水床上移开。 “对不起,刚才太冲动了。”背过身坐在床沿,他对刚才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懊恼。 泰姬玛哈拉著被单看著单浩龙宽厚的背影,她好想将自己献给他。“单……”她伸出手想去抚慰他。 “别碰我!”单浩龙好像背后有长眼睛似的,喝了一声。 那一声斥喝,吓著了她,令她泪盈于睫,低著头不敢吭声。 她以为他生气了。 单浩龙等到自己完全冷静后,转过头却看见她将脸埋入被单里细细地啜泣,她的身子抖著,想哭却又怕哭出声的样子,让他看得既心疼又难过。 他连忙坐到她身边,大手将她的小脸托起。“别哭了。” 他越是安慰她,她的眼泪落得越凶。“单,你没生我的气吗?”她以为自己方才惹怒了他,她不要他生她的气。 “别哭、别哭……”他心慌地急忙抹去她脸上布满的泪水,这么绝美的脸只适合笑,不适合落泪。“我没生气,我是气我自己,不是气你……”他怎么忍心生她的气呢? 泰姬玛哈睁著蒙眬的眼,视线被泪水模糊了泰半。“为什么?”她还以为他刚才的斥喝声是因为气她。 “我气我自己太冲动,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绝不是生你的气。”他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泪濡湿他的胸膛。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呢,他疼她都来不及了。 “抱我,单,抱我。”她将被单掀开整个人贴到他的身侧。“我愿意的。”将自己献给他,她心甘情愿。 单浩龙淡淡一笑。“把衣服整理好,我送你回家。” 他的拒绝让她好难过,眼泪又像水龙头般溢满眼眶。“你不要我了吗?我愿意的,真的。” “小傻瓜。”他知道印度这个地方保守,也知道泰姬玛哈在顾虑什么。“我会等你做好准备,我会等的。”他会以无比的耐心去守护她。 他的话安抚了泰姬玛哈惶惶不安的心。“谢谢你,单。” 总有一天她要将自己献给她最心爱的男人。 *** “你最近和泰姬走得很近嘛。”沙穆和单浩龙两人坐在酒吧里喝著酒,沙穆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男人。 单浩龙淡漠无语,只是一迳喝著酒,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不想附和沙穆的话。 他对泰姬玛哈有著很强烈的占有欲,他不希望任何一个男人打她的主意,她是他的,就算是好友沙穆,他也不允许他对泰姬玛哈有任何一丝丝的妄想。 “这是你继白子玲之后第一次对女人敞开心房,看得出来泰姬玛哈对你很著迷,你可别辜负人家对你的心啊!”要不是泰姬玛哈心仪单浩龙,不然他真的很想追她,哪个男人不对这样的女人动心呢? “我警告你,别打泰姬主意,她是我的。”单浩龙像看透沙穆的心似地,毫不顾兄弟之情地撂下狠话放声警告。 “哇!酷。”沙穆将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唉,为什么美人都只爱你。”他不禁感叹著,白子玲及泰姬玛哈都是大美人,两人却都爱上了长相不算是俊帅的单浩龙,他还真羡慕他的艳福不浅。 “你有和她说你下星期就要回台湾了吗?” 单浩龙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启齿,因为他这一次回台湾,短期内是不会再回来印度的。 “你不会只是和她玩玩的吧?” “你觉得我是在玩?”他侧首,恼怒地瞪了好友,他要玩早就玩了,不会在失去白子玲后的八年内没碰过任何女人。 “哈哈哈哈……”沙穆干笑著。“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他看得出再说下去单浩龙就要动怒了,他可不想吃单浩龙的拳头,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如果她要和我回台湾当然是最好,毕竟我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她要和我走,就得放弃这里的一切。” 他现在正和泰姬玛哈处于热恋中,说实话他也舍不得离开她,他很希望泰姬玛哈和他一起回台湾生活,而且他也不赞成泰姬玛哈继续做舞娘,老是在龙蛇杂处的地方做表演,他会担心。 “如果她真要和你回台湾,你想用什么名分来对待她?毕竟我们印度是很保守的。” “妻子。”他想也没想就回答。 “妻子?!浩龙你可要想清楚,你们认识没几天,对彼此的了解还不够深,况且你们又是不同国家的人,文化上有著不小的差异,而且、而且……”说到这,沙穆欲言又止了。 “你还想继续表达什么?”他挑眉,睐他一眼。 “嗯,你确定你并没有将白子玲的影子投射在泰姬身上?你别忘了,泰姬是名舞娘,是你最讨厌的不是吗?”他最担心的是单浩龙只是一时的移情作用,错将泰姬玛哈当成白子玲来看待,最后伤得最深的人会是无辜的泰姬玛哈。 沙穆的问题的确让单浩龙一时之间回答不出来。“泰姬不是子玲。”白子玲早在八年前就离开他了,他已经将她淡忘。 他花了八年的时间等她。已经够了,他往后的人生只有泰姬玛哈。 “你有这层认知就好,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泰姬,她是个好女孩。还有,她是舞娘的事实你不是不能接受吗?” 他不能接受!沙穆说得没错,他真的不能接受她的职业。“我会让她改变。” 单浩龙的回答让沙穆震惊了,爱一个人是可以去改变对方的吗?如果真要改变所爱的人,那对方真是心里所爱的吗? 他心中突然掠过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如果单浩龙无法接受泰姬玛哈的另一面,势必会对两人的爱情之路掀起一阵风暴。 第四章 睡梦中,他感受到有双很温暖、很柔软的手心轻抚著他的脸颊,好像有一丝丝轻轻的嗓音在宁静的晨曦中飘荡著。那软软娇娇的嗓音就像呢喃,轻轻地、软软地打在他的心湖,敲著他的耳畔,令他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他的眼皮很重,贪恋著想多睡一会儿,并不想张开眼睛,因为他想继续感受那温柔掌心下的抚触。 接著,有两片娇嫩的唇瓣吻住他的唇,轻轻柔柔地吻著,搔著他的心,让他体内的火苗益发燃起。 是谁在亲吻他呢? 就这样他从睡梦中幽然转醒,睁开带著睡意的眼,看到了一双弯弯笑眼。 伸长手揉了揉她软如棉的鬈发。“我是在作梦吗?梦到了你,真不想醒。” 她托著腮看著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著他的脸颊。“你说呢?” “那我一定是在作梦,老天,请别让我醒。” “呵呵。”他的话逗笑了泰姬玛哈。 “可是感觉好真实,好像你真的在我眼前一样。”一早醒来就能看到赏心悦目的她,让他的心情相当喜悦,他真希望每天早晨的空气中都留有她的气味。 “当然啰,我、是、真、的。”她将半个身子横趴在他的胸膛上,像个小女孩腻在他身上。“我是小天使喔,特地飞来叫醒你。”她甜笑著,泛起的红晕从颊上漫开,连颊旁的两个小酒窝都晕染上盈盈笑意。 “你怎么进来我房间的?” “当当!”她从身侧掏出一串钥匙,在他眼前晃啊晃地。 “不会是沙穆那臭小子给你的吧?”这个沙穆还真是…… 做对了一件事。 “这样我就能随时出入你的房间天天叫醒你哦。不喜欢吗?”她甜蜜蜜地倾下脸,将朱唇轻贴上他的唇。 他反身将泰姬玛哈柔软无骨的身体牢牢抱住,两人的亲吻逐渐变得浓烈如火,她被他热情的吮吻吻得浑身轻颤,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肺内的气体被掏空,让她吸不到气。 亲吻从炙烈慢慢地趋于平淡,他移开唇,恋恋不舍的摩娑著她的唇,眼眸柔情似水的看著她柔媚的脸庞。“早安,我的小女人。” 我的小女人,好亲密的话啊!泰姬玛哈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害羞地赖在他身上。 那股清甜香气,搔著他的心,他揉抚著她的背脊笑道:“今天小女人要带我去哪里参观?” “嗯……秘密。”她贼兮兮地说著,脸上带著一抹俏皮的笑意,就是要和他打哑谜,好给他一个惊喜。 “秘密啊!不说吗?” “不说。”她摇头,立场坚定。 “真的?” 她用力点头,就是不说。 “好啊!”他两手往她的胳肢窝攻去,搔得她笑得花枝乱颤,眼眶中打著泪花儿。 “呵呵呵!别这样,我怕痒!呵呵呵……” “说!快说!”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好吧。”他亲亲她笑得红咚咚的脸颊。 “那你快点去梳洗,我们赶快出发。”她像天使般轻跃下床,站在床边拉著他的手,要他赶紧下床梳洗。“快点嘛。” 瘦弱的泰姬玛哈根本无法撼动单浩龙巨大高壮的身躯,他依然懒洋洋地靠在床上,两手自然地搂著她的腰。 “我不想去……”她的身子真柔软。 “为什么?” “我只想这样抱著你,哪都不想去。” “单,别耍赖。”她快被他的无赖搞得不知如何应付,这男人还真难侍候。 “我没耍赖。”他将泰姬玛哈抱得更紧,头埋得更深,要他抱她一辈子他也愿意。 泰姬玛哈轻叹一口气。“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出发?” 他抬起脸,说道。“陪我一起梳洗。” “这、这……”她为难著,这教她怎么好意思。“嗯、嗯……”她手指转著圈圈,毕竟两人又还没结婚。 单浩龙站起身,捏捏她嫩呼呼的脸颊。“跟你开玩笑的。”话落,便拿了套干净的衣物进浴室梳洗,留下坐在床旁满脸红霞的泰姬玛哈。 *** 碧水蓝天下,镶满宝石的白色大理石外墙在灼灼目光映照下,令世界七大奇观之一的泰姬玛哈陵显得更加玲珑剔透、光彩夺目。 单浩龙及泰姬玛哈两人站在蒙兀儿花园前,这是座典型的波斯式花园,位於陵墓的前方。 陵墓中央有条狭长澄清的水道喷池,两旁种植果树及柏树。 从这儿望去可以看到纯白色的建筑倒映在前方的水道喷池上,形成美丽的倒影,那画面震撼人心,单浩龙被这座伟大的建筑物震慑住。 它太美、太壮观,那布满宝石的白色陵墓令人惊叹。“好美……”再多的形容词都无法诠释这座陵墓带给他的震撼。 “这可是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泰姬玛哈陵喔!”泰姬玛哈挺起胸骄傲地介绍这座与她同名的陵墓。 单浩龙感到吃惊的不是它是世界七大奇景,而是这个名字和泰姬玛哈的名字一模一样。“泰姬玛哈陵?” “和我的名字一样喔!”泰姬玛哈眼神中闪著亮晶晶的光采,偏著头开心的漾出一抹甜笑。 “有什么涵意吗?”他看得出泰姬玛哈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分享。 “你知道这座镶满宝石的建筑物背后有著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吗?” 单浩龙静静地听著她的介绍。 “在西元1613年到1653年间,蒙兀儿王朝的沙贾汗皇帝为了要纪念他的爱妻泰姬玛哈逝世,因此兴建这座陵墓。” “他很爱她?”单浩龙眯起眼问道,他好似看到了泰姬玛哈那双灼灼闪烁的眼瞳正泛著无比的欣羡。 “岂止爱,他们两人的爱情是最伟大的爱情。”一提到这个爱情故事,连她都不禁动容地淌下泪,有哪个女人不羡慕泰姬玛哈这位王妃呢? “君王与皇后结婚十九年,两人相当恩爱,而皇后却在第十四次的生产中去世,她临终前要求君王终生不得再娶,并为她建造一座人人可瞻仰的美丽陵墓。 皇后过世后,沙贾汗王果然终其一生不曾再娶,同时他也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耗资数千万卢比,征召了两万名工匠完成这座震惊世人的大理石艺术建筑,作为爱妃长眠之所,成为传颂不朽的爱情神话。” 单浩龙手环著胸听著她钜细靡遗的描述,其实他并没有很认真的在听她说话,反而专注于她那说话时动人、甜美的神情。 纵使这座陵墓背后有著多美丽的爱情故事,都不及泰姬玛哈在他心中的吸引力。 “据说,在这个陵墓完成后沙贾汗王有意在亚穆纳河北岸用纯黑的大理石替自己建一座陵墓,中间以白色及黑色的大理石桥连接泰姬玛哈陵,这样遥遥相对的距离,正象征著他们超凡脱俗的爱情。 可惜沙贾汗王在1657年遭到儿子篡位,被囚在阿格拉堡八年,八年喔……”她大声强调这个数字。 如果有男人像沙贾汗王这么爱她那有多好?她在心底偷偷地期待他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是是是,我听得很清楚,是八年,泰姬玛哈小姐请继续说。” “他啊,每天透过小窗凄然远眺河里的泰姬玛哈陵的倒影思念著爱妻,一直到1666年才逝世,并葬于爱妻身旁,很感人吧?”说著说著,她眼眶不禁热了起来。 而单浩龙没有泰姬玛哈那般易感,只是冷静理智地分析道:“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座很伟大的建筑。” 泰姬玛哈猛力点头赞同他的话。 “可是为了希望后人瞻仰就劳民伤财完成自己的私欲,这就有点……” 一听他这样说,泰姬玛哈整个脸都绿了,她想辩驳,可是他又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这八年间有谁能作证那位沙贾汗王天天是看著泰姬玛哈陵的倒影呢?这不过是后人的美化罢了。” 泰姬玛哈越听越气,好好的美丽爱情故事,被他这一说完全都不美了。“不理你了啦!这么凄美伟大的爱情故事都被你给毁了。”她气得直跺脚,转过身子不想理他。 这个故事可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爱情故事呢,竟然被他说成这样,她真难过,她还以为、以为他能够和她一起……一同欣赏这伟大的建筑物呢。 真是没情调的男人。 突然,泰姬玛哈被他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到他的下巴正抵著她的肩头。 她只是鼓著颊,生著闷气,不理他。 单浩龙当然看得出她不开心,便在她耳畔轻轻说道:“我是开玩笑的,因为我嫉妒沙贾汗王有这么多的钱财可以为他心爱的女人建造一座永世留传的建筑,而我却没办法像他一样,好了,别哭了……” 他以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你父母将你取名为泰姬玛哈,也是希望你和王妃一样有位疼你、爱你至极的男人能够照顾你一辈子是吗?”他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涵意。 “我虽然不能给你一座美丽的陵墓,但是我能够疼你、爱你、宠你一辈子,你说,这样好吗?”他认真地对她许下承诺。 “你好坏!”泰姬玛哈转过身,用力地回抱他,捶打著他。“你真讨厌。” 他抓住她不断落下的粉拳。“讨厌什么?” “我不要什么美丽的陵墓,我只要单,只要单一个人就够了……”她抱住他,回应他的承诺,她已经找到了她的沙贾汗王了,这辈子只有他。 他们两人在斜阳夕照下,不管世人的眼光,紧紧地相拥,在泰姬玛哈陵前见证了他们两人的爱情。 一直到月亮冉冉而升,那座伟大的陵墓转为银白色,在夜色间成为一颗璀璨明珠,皎洁迷人。 这里,是恋人的天堂。 而今夜,他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 火红的纱丽,艳丽的妆容,红色的头纱以及华美的宝石点缀在她完美无瑕的五官上。 那窈窕的身段在性感的衣著包裹下显得若隐若现,更加惹火,泰姬玛哈随著身后的音乐摇摆身体。 刚刚办公回来的单浩龙一进房门,就见到泰姬玛哈打扮妖艳的跳著舞,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真的很不喜欢泰姬玛哈做这种打扮。 他要的是纯净、清新的泰姬玛哈,而不是此时此刻被一大堆饰品妆点的女人。 不同于单浩龙的反应,泰姬玛哈一看到他回来,兴奋地光著莲足跑向他的跟前,脚踝上挂著的饰品随著奔跑而铃铃作响。 她热情的抓住他的手。“单,你回来啦?” 单浩龙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只是冷冷的,甚至带著隐约的怒气。“为什么打扮成这样?我买给你的衣服呢?”他的语气里带著浓浓的质问意味。 他怎么了?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好陌生。 一时间,泰姬玛哈无法反应,她不懂单浩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买给你的衣服呢?”他声音大了起来,吓到了她。 她缩了缩肩头,很小声地低低说道:“我、我只是想,只是想练习……”她只是很久没练习,想跳跳舞罢了,为什么他会如此生气?她做错了什么? “跳舞?!跳什么舞?!我会养你,把衣服换掉。”他扯了扯领带,将领带往床上抛去。“把脸上的妆卸掉,我不喜欢你化成这样。” 只要看到浓妆艳抹的她,他就很不喜欢,因为他心目中的“她”不是这个样子。 只见泰姬玛哈抖著身子一动也不动,单浩龙就更火大,他大声咆哮道:“叫你去换掉你是没听到吗?!” 泰姬玛哈被他大声的斥喝声吓得落下泪来,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冲到浴室将门带上。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单浩龙才从非理智的状态中回神。他烦躁地耙梳头发,噢──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懊恼的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把她吓著了,他走向浴室敲著门板。“泰姬……” 他只是不喜欢女人穿成这样,活像个应召女郎似的,他不希望他的女人打扮成这样难道也错了吗?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应,单浩龙再度敲了敲门板。“泰姬……”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太激动了,不该将气全都发在泰姬玛哈身上。 他知道她的兴趣是舞蹈,只是他自己一直都不愿去接受她是个舞娘的事实。 门内的人始终不说话,隐隐约约只听到里头不断有啜泣声传出来,他知道,她在哭。 那小小声刻意压低音量的啜泣更加拧痛他的心,让他更加自责,他刚才的模样一定把她吓坏了。 “对不起,我不该反应那么大,出来好吗?泰姬……” “泰姬,你听我解释,别把自己关在里面。”他会担心。 过了半晌,浴室的门才开启。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红通通的眼,眼皮还有些微肿的泰姬玛哈,她紧咬著自己的下唇,漂亮的唇色都被她用力咬到呈现鲜红色了。 他知道她刚才哭过,他忍不住的伸手想搂她入怀,直接用行动安慰她。 泰姬玛哈退了一步,避开他伸出来的手。“我、我把妆卸好了……”声音里带著浓浓的鼻音。 看她害怕成这样子,单浩龙很自责,忍不住将她拉入怀里安慰她。“都是我不好,刚才不该那么凶……” 跌入他怀里的泰姬玛哈,一接触到他温暖的胸怀,泪水顿时溃堤,她将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子颤啊颤地,哭得梨花带泪,让他整颗心都快拧碎了。 他爱怜地捧起她的脸,细抚著她干净的面容,他真的好爱她的清新。“我不该那么凶,我、我只是一时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要看到她做性感妖艳的打扮时,就会无法控制情绪。 她只是吸吸鼻头,从带泪的眼眸中看见他深情无比的眼神,只要他这样望著她,她的心就会软化,无可自拔地沉醉其中。 “别哭了好吗?”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我、我只是有点、有点心烦。” 他微蹙眉心的表情落入她眼底,让她好心疼。“怎么了?”她想为他解忧,就算只有一点点她也愿意,因为她好爱他。 他拉著她一同倒向身旁的大床上,让泰姬玛哈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因为要回台湾所以有点心烦罢了。”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回台湾。 “嗯……要回去了吗?”这一天终于来了。“不是还有几天吗?”她趴在他的胸前,随著他的呼吸起伏著。 “台湾那边临时有事,要我提早回去。”他舍不得离开她,好想把她带走。 泰姬玛哈一动也不动地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听著他说话,天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复杂,她好想要求他不要回去,留下来陪她,可是她能吗?她能这样任性的要求吗? 毕竟台湾是他的故乡。她没有资格要求他留下,所以她没说话。 “泰姬,和我回台湾好吗?”他这次回台湾不知道那边又有什么样的事要处理,他也不确定何时能再回来印度。 “我会照顾你的,你可以放心和我一起回去。” 沉静了片刻,他见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他怀中,让他不了解她在犹豫些什么。 “泰姬……” 突然,他感觉到胸襟湿了一片,赶忙抬起她的脸,果不其然,她又落泪了。 “怎么了?”他用著极温柔的眼神望著她,看她哭,他整颗心都好痛。“不愿意和我回台湾吗?” “不是。”她摇头。 “那怎么了?” “我不想离开你。” “那就嫁给我,好吗?” “单……”她好开心,她当然愿意嫁给他,可是这是跨国婚姻,有那么简单就用“愿意”两个字决定吗?她可以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和他一起去台湾吗?况且她又不会中文,她去台湾能做什么呢?她并不想就这样做他背后的女人,一辈子都待在家里等他回来,这不是她要的,她喜欢舞蹈,她不想放弃。 但是,她又不想离开他,她到底该怎么做? “我不勉强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台湾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会立刻飞来找你。”那个时候他会要她嫁给他。 “单……”泰姬玛哈两手抚著他的容颜,深情地想用眼睛将他好好看清楚。“我会等你。”她很感谢他的体谅,让她有时间去适应、接受未来的一切,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他知道她有自己的难处,所以也不想为难她,倾下身,亲吻她水嫩的唇瓣,恋恋不舍地在她的唇上游移,回台湾后他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再度这样拥著她、吻著她。 极度不舍的情绪在他们两人心中不断地发酵及扩大,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相处了,下次的见面谁也不知道是何时。 今夜的他热情地与她结合,没有再多的语言能比这样的亲密接触更令人心醉了。 *** 泰姬玛哈躺在留有单浩龙气味的床榻上,她将脸深深的埋入枕头里,汲取著他留下的体温及气息。 今早,单浩龙离开时轻轻地在她的额际轻吻了一下,那是个饱含珍视及浓浓眷恋的吻,她知道他不愿吵醒她,也不希望她去送机。 这种分离的场面太难过,他怕她会伤心。 所以她佯装睡得很沉,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怕会耽误他上机的时间。 她一直告诉自己,他又不是不回来,可是胸前的闷意将她整个人压迫得好难受,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甚至要求要替他送机的意愿都不敢有,因为她怕自己会在机场中失控,怕自己会哭著要他留下。 她舍不得他回台湾……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答应他的要求和他回台湾,这样他们两人就不必忍受这种痛苦的分离。 翻身下床,双脚踏上冰凉的地板时,冰冷的感觉瞬间将她整个人惊醒,她伸手捂住脸,将所有的泪水都倾注在掌心里。 他会回来的……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她会等他的。 如往常般梳洗好,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她静静地坐在阳台的座椅中,仰望著湛蓝的天空,好像这样就能看到他。 “喝茶。”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她飘忽的思绪拉回。 她反射性地转过头。“单?你回来了?” 但一看清来者,泰姬玛哈整个人霎时从天堂坠入地狱。 沙穆浅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浩龙。”他拉开另一只椅子坐在她身边,看著带著淡淡哀愁,但又绝美地令人心悸的侧脸。 她怎么能够这么美? 他知道泰姬玛哈很喜欢,甚至可以说很爱单浩龙,这让他很羡慕。 泰姬玛哈拉回失落的视线,淡淡地轻吐一口气。“你没去送他吗?” “只送到车站,他说他自己一个人去机场就行。”他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不跟去台湾?” 泰姬玛哈垂下眼帘,右手紧握著那只茶杯,手掌都被杯内的温水给暖和了。虽然手心是暖的,但心却是冰冷的。 她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目前有太多的事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放心,我想单浩龙忙完正事一定会回来。” “嗯,他会回来的。”她会等他,一直等他回来,她会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他。 随后,她又将视线移向那蓝澄澄的天空,在桌面下紧握的左手心轻轻地打开,这只戒指是今早单放入她手心里的戒指。 她知道这代表著,等他的事情处理完,回来印度找她时,她会跟他说一声……我愿意。 第五章 泰姬玛哈抱著电话,整个人缩在棉被里,脸上漾著十足的甜蜜表情,她那羞怯的神色全是因为远在台湾的单浩龙。 分隔两地,强烈的相思凝聚,藉由电话热线也不能排解对彼此的思念。每晚,泰姬玛哈都一定要听著单浩龙低沉温暖的嗓音才能入睡,今夜也不例外。 “单,今天忙吗?”每天例行一问,但她却乐此不疲,热恋中的男女就算是每天重复一样的话题仍显甜蜜。 “还好,你呢?今天在做什么?” “嗯……想你啰……”娇娇甜甜的呢喃从话筒中传来。 “是吗?”电话那头的单浩龙挑挑眉,纵使内心因泰姬玛哈的话而雀跃,但为了男人的面子他还是佯装镇静。 男人嘛,总是脸皮薄了点,纵使心里想死了,还是故作沉稳。 “你不想我吗?”泰姬玛哈咬咬下唇,想听心上人对她诉说甜言蜜语。 “你说呢?”就是要吊足对方的胃口。 “嗯,我想听你说嘛……你都这样。”泰姬玛哈两手顽皮地拉扯电话线,唇角掩不住恋爱的光采。 “思……想你。”电话那头单浩龙的声音刻意压低,性感低沉的嗓音使她的一颗芳心被幸福涨得满满。 幸福的感觉淹没了泰姬玛哈,她好想立刻飞奔到单浩龙怀中,好想夜夜拥著他入睡,好想亲亲他的唇,摸摸他那微刺的胡髭。 思念让她好想不顾一切向爱奔去。 “好想抱著你。”一声声情人间爱恋的耳语灌入她的耳膜,直达她的心房。 泰姬玛哈脸儿臊红,她小小声地说道:“嗯……我也是。” 单浩龙在电话那头笑了。“等这次的工作结束,我立刻飞去印度,好吗?”他也疯狂地想念她,电话热线已经无法抵挡他的思念。 思念就快淹没他们两人的心。 “真的吗?”她好期待单浩龙能快来印度,这次她不想再和他分离了。 “真的。”他保证道:“再等等,等我到印度一定立刻拜访你父母。”他要娶她,两人永不分离。 “你想做什么啊?”泰姬玛哈明知故问,就想听单浩龙对她说── “嫁给我好吗?” 她羞红了脸,幸好单浩龙看不到此刻的她,不然她真想钻入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等你来印度再说!”泰姬玛哈摸摸挂在脖子上的项炼,并细细抚摸那只单浩龙送给她的戒指。 “你是说等我去印度,你就要嫁给我?”他抓她的语病。 “臭美。” “哈哈哈!”电话彼端他朗声大笑。 “很晚了,你还不睡啊?”泰姬玛哈十足的娃娃音嗔道。 “真想抱你。” “又抱不到。”她也很想被他抱著,可事实是不可能的,只是让自己更加失落罢了。 “再等我两个星期,我马上飞到你身边。”他估计只要再两个星期的时间,就能把手中的事情完成。 “真的吗?”泰姬玛哈兴奋地跳了起来,只要再两个星期,她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男人了。 “那你要不要嫁给我?”他非要她答应他的求婚才肯罢休。 泰姬玛哈沉静了片刻。“嗯……明天再和你说!”她才不会轻易说出口呢,这句话……她早就计画好要当面和他说了。 “好,不逼你。早点睡,我明天还要早起和客户谈公事。”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工作,巴不得一天当两天用,明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完毕,这样他就能赶快飞去陪他心爱的女人。 “别忙坏了,我会心疼的。”泰姬玛哈知道他工作很辛苦,她也舍不得他为了要将事情赶快办完而累坏身子。 “是,晚安。” “晚安。” “明天打电话给你,亲一个。”他索吻。 泰姬玛哈乖乖地在话筒上啾了一下,随后甜甜蜜蜜地将电话挂上。 今夜的她有个美丽的好梦。 *** 单浩龙坐在自己的专属办公室里专心准备等会儿要用的资料。 低头专注于文件中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精明干练的欧扬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厉害的生意人,他刻意清了清嗓子,制造出声音想拉回单浩龙的注意力。 单浩龙听到声音反射性地抬首看了一眼来者,淡淡说道:“有事?” 他的时间宝贵,从印度回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完全没有和认识多年的好友们联络。 “来看看你。”欧扬一直都是个老谋深算的男人,他隐约感受到单浩龙这次回来和以往不同。 “你自便,不招待。”脾气直率的单浩龙转过皮椅,面向右手边的电脑萤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一刻也不得闲。 “你变了。”欧扬一语中的。 单浩龙双手的动作因欧扬的话而稍微顿了一秒,那细微的反应全看在欧扬的眼里。 单浩龙没搭腔,他现在只想立刻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完。 欧扬看出他心里有事,单浩龙从印度回来之后整个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不主动说,他也不急著过问,因为,就算他不说,他也查得到。 “超人不是这样当的。”单浩龙最近的工作量大到一种离谱的状态,几乎以公司为家,这一、两个月的工作量是半年的工作量,可见他有多拚。 是什么事可以让单浩龙卯足心力在事业上? “欧扬,放心。”他知道欧扬是特地前来关心他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在事情还未水到渠成时,他还不想将泰姬玛哈的存在告知他的一班好友。 眼下,对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手边的工作做完,他就能去处理有关他未来的幸福。这回他要紧紧地握住自己的爱情,他不想再像八年前一样,那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太伤了。这回,他要紧抓住他迟来的爱情。 “啪”的一声,单浩龙盖上笔记型电脑,站起身,动作俐落地收拾东西,他现在要赶去见客户。 欧扬看著行动力超强的他,不禁想知道支持单浩龙背后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虽然单浩龙一直是个行动力很强的男人,但这回却有点激进过了头,那是种每分每秒的压迫,再不放松他会生病的。 单浩龙站起身,快步走到欧扬身边轻拍他的肩头。“我很好,军师。” 欧扬在他们一干好友里俨然像是一名军师的角色。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了,办公室只独留面带精明眼神的欧扬。 恋爱了,他嗅到单浩龙身上散发出春天的味道。 *** 咖啡厅内,飘著浓郁香醇的咖啡香,打开的笔记型电脑萤幕正呈现著眼花撩乱的数据,正在说话的男人正是单浩龙。 他有条不紊地与客户讲解图表上所呈现的数据,枣精会神的模样煞是英挺。 就在他专心之际,突然,眼角的视线飘出了一抹白,那抹白让开会中从不闪神的他破天荒的分心了。 他的眼神飘向玻璃窗的外边,白色飘逸的纱裙在微风中轻轻地款摆,那高挑纤细的身影充满了一股清灵之气。 下一秒,他竟然做出了非常失礼的举动,扔下在场的客户冲了出去,追上那一抹白,他的举动就好像回到八年前那个冲动的自己。 “子玲。”虽然他没看到那名女子的正面,不过他不可能认错的,她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典雅气息,与八年前在他脑海中的女子深深吻合。 女子听到有人叫著自己八年前的名字,便优雅地转身,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但在惊异过后似乎又包含了兴奋及……抱歉。 白子玲浅浅地笑了笑,那娇媚的姿态比八年前的她更加成熟动人,直到现在她还是活在他的心中。 真的是她,睽违了八年,她一点也没变,只是变得更成熟妩媚了。 他们两人去了一家bar,单浩龙与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后就领著白子玲到这家bar的vip包厢。 他有满腹的疑惑,想质问她为何八年前选择不告而别,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你、你过得好吗?”八年没见的情人再度相遇,显得生疏。 白子玲垂首,低头啜饮杯内的饮料,长长的发丝整齐地挽起,发鬓边留下些许浪漫的发丝,她依然优雅美丽,单浩龙的视线灼热地紧紧锁住她,深怕看漏了她的美丽。 白子玲轻轻地点点头,不敢直视单浩龙,那个八年前她曾深深爱过的男人。 “你……”他欲言又止,心里有太多的话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你……过得还好吗?”昔日的感情排山倒海般不断撞击著他的思绪,唤醒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白子玲没有回答单浩龙的问题,刻意将问题丢回给他。“你呢?” 她轻抬起头,两人的视线胶著,她看见他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熊熊烈火,这让她不敢直视,连忙将眼神移开。 “为什么八年前突然消失了?”他答非所问,她知道他那时候找她找到几近发狂吗?她知道她从他的生命中抽离时让他有多痛苦吗? “对不起。”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明,她能对他说的只有抱歉。 “只有一句抱歉吗?”他要的不是她的道歉,他只想知道真相,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的身边,他做错了什么? “我改名了。” “改名?”难怪他找不到她。 “我现在叫白琪。” 白琪──这个名字很耳熟。 “你嫁给震康集团的杨震康是吗?”他整颗心被这两个字高高提起,再重重摔落,原来她不是消失而是成为他人之妻。 “为什么?”他怒得大拍桌子,震得桌面的饮料荡出水渍。 杨震康,一个差劲至极的男人,为什么子玲会嫁给他?他不懂…… “浩龙……当时是情况所逼,我们家破产了,只有嫁给震康才能……挽回我们家的事业。”当时要她离开单浩龙时,她的心就像被人刨了个好大的洞,她很痛、很痛,但她知道他一定会找到她,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改了名字。 他懊恼的用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他明白八年前的自己没有能力可以保护她,所以她才会选择不告而别,可是为什么上天又要让他们再度相遇?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化解了两人间紧张的气氛,他看了手机上显示的号码。 泰姬玛哈。 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手机,并未接起,只是让它一直响著。 “我先走了,不打扰了。”白子玲站起身,想离开这里。 没想到,单浩龙不接电话反而站起身来,伸出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别走,留下来。”他选择了白子玲,他不要她再离开他。 *** 泰姬玛哈躺在床上等著单浩龙打电话给她,今夜,她要他的声音陪她入眠。 夏夜里缓缓送进闷热的暖风,床边的风扇吹出来的风没能解除她的热,今夜,真的好闷、好热。 拿高手机看著单浩龙每天给她的留言,每则留言里的字句,都饱含了他对她的爱,就是这一则则的留言陪她度过了每天漫长的日子。 转头看看墙面上的日历,八月十五日就是他要来印度的日子,只要再熬个几天就能见到他,光是想到他们要见面她就好开心,她已迫不及待地想紧紧抱住他。 直到十二点,她的手机还是没响,泰姬玛哈心想他应该是忙到忘了时间,索性主动拨给他,但是他的电话竟未开机。 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啊,发生了什么事?泰姬玛哈疑惑的看著手机上的号码,再次检视自己是否拨错号。 她反覆拨了好几次单浩龙的手机,但却一直没有接通,她只好写简讯给他。 一整个晚上,泰姬玛哈辗转难眠,心里想的全都是他,她好担心他,他从不曾关机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好不安,心跳得好快。 烦闷的八月天,她竟不觉得热,反而有股寒意从脚底板往上爬升至头顶。 今夜,她睡不著觉,握著手机,瞪大了双眼直到天明。 *** 她整天疯狂地看著手机,等著他的来电,从不安、焦急、生气,到现在……转变成深深地恐惧。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脑海中不断有不同的幻想闪过,泰姬玛哈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封简讯,可是全都像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也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沙穆。 所以她今天特地来到沙穆办公的地方找他。 沙穆一出办公室就看到面带愁容的泰姬玛哈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鼻头、眼睛都红红的。 他赶忙上前关心。“泰姬,怎么突然来了?”她看起来好憔悴,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哭了好几天。 一向对泰姬玛哈有好感的沙穆一看到她这副模样,霎时整颗心被揪得难受。 “沙穆,你有和单联络吗?”她一看到沙穆便急迫地站起身,紧抓著他的衣袖打探单浩龙在台湾的消息,她好担心他会出事。 她没办法承受听到他在台湾的噩耗。 沙穆看她像是急得快哭了。“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情? 泰姬玛哈摇摇头。“沙穆,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和他联络?他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他?他在台湾还好吗?”泰姬玛哈慌慌张张,泪盈于睫,她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就只有沙穆了。 现在,只有沙穆能够帮她。 “浩龙没和你联络?”他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看著眼前焦急的女子他不知道有多嫉妒单浩龙,有这么好的女孩爱著他,他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他昨天还和单浩龙通过电话谈论公事,他还以为单浩龙和泰姬玛哈两人进展得很好,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对待她。 “他多久没和你联络?” “四、五天了,是不是他在台湾出事了?告诉我好不好?”是不是他怕她担心所以才不让她知道,泰姬玛哈迳自猜测著。 “我想……他只是很忙吧?再过几天也许就会打给你,泰姬,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消瘦了许多,该多吃一点。”他看她憔悴了不少,应该是为了单浩龙,才让她睡不好、吃不好吧? 他不知道单浩龙到底在搞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揍他一顿。 “真的吗?” 沙穆现在只能用点头向她保证。“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泰姬玛哈激动地拿起会议室内的电话。“沙穆,帮我一个忙,帮我打给他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看她泪流满面,教他如何狠下心残忍地拒绝她呢?他伸手将泰姬玛哈手中的电话压下,拿起自己的手机拨给远在台湾的单浩龙。 他有预感这件事绝不单纯。 电话通了,他看了眼一旁神情紧张的泰姬玛哈,将接通的手机递给她,而她先是睁大迷蒙的双眼怔怔地望著他,随后才颤抖地伸出手,接过手机,直到…… 电话那头发出了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喂,沙穆有事吗?” 她整整呆愣了好几十秒,脑袋呈现一片空白,熟悉的声音直直灌入她的耳膜,用力捶打著她的心,让她好痛。 这个声音……不就是她日思夜念的男人吗?为什么她打不通而沙穆却…… 为什么?她有满腹的疑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喂、喂!”单浩龙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泪水就像水龙头般不自觉地从眼里冒了出来,无法控制地掉个不停。“为……为什么?”她喘息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沙穆打电话给他能接通,而她,为什么怎么打就是不通? 单浩龙一听到是泰姬玛哈的声音,整个人突然像是被丢入冰窖中,让他从头冻到脚,一时间无法反应。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电话的另一头竟是泰姬玛哈。 哭声忍不住从捂著的嘴轻溢出来,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升起。“为什么、为什么不打给我?”她想忍住质问他的冲动,但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很忙。”听到她在哭,他觉得很闷、很烦。 白子玲突然从他的生命中再度出现时,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接受泰姬玛哈。 泰姬玛哈只不过是白子玲的影子,不会有人爱上影子的,他深切地体认到白子玲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他本想以不联络的方式让泰姬玛哈慢慢地淡忘他,这样对她而言才是最好、伤害也最小。 “可以、可以传个简讯给我,我很担心你,单……”泰姬玛哈语调中充斥著浓浓的哭腔。他可以感受到泰姬玛哈是拚了命在忍耐,不让自己的声音溃浞。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泰姬,听我说,你是个……”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我要你立刻回印度,我只要你立刻回来!”只要他立刻过来,她什么都不会过问,两人还是会像以往那般甜蜜如昔。 她根本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怕自己会听到不想听到的事。 曾经温柔对她诉说甜言蜜语的他呢?将她呵护捧在手心上的他呢?为什么会在这短短的四、五天内全都幻化得无影无踪了呢? 为什么? 她干脆挂断电话,拒绝听她不想听的话,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们完了。 她哭倒在地,双手抱著自己,身体因为哭泣抽搐得很厉害。 沙穆站在她身边,虽然他不清楚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大概可以猜得出七、八分。 单浩龙一直都是个专情的男人,会让他这样对待泰姬玛哈,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不该再出现的白子玲。 沙穆蹲下身抱住颤抖哭泣的泰姬玛哈,安抚著她受伤的心。 “我们没有分手,我们绝不分手,他还说要娶我,我还没对他说我愿意……我还没说我愿意呐。”单浩龙残忍的做法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带你去台湾好吗?”现在,能让事情划下完美句点的唯一方法,就是带泰姬玛哈去台湾与单浩龙做个了断。 *** “听说最近你和震康集团的夫人走得很近?”欧扬神色自若地泡著茶,将刚煮滚的热水冲到茶叶里,热水与茶叶接触的瞬间,茶香四溢,光是嗅闻那淡而清香的气味整个人都心神舒畅起来。 单浩龙知道自己与白子玲走得近的新闻迟早会爆发开来,他早有心理准备了。 从白子玲的口中得知她与杨震康之间现在不过是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罢了,像杨震康这种烂男人根本配不上他的子玲! 接过欧扬递给他的茶水浅啜了一口,让清香在唇齿间缭绕。“我们八年前是情人。”他不退却,勇于面对自己的感情,反正这件事迟早会爆发,而且子玲也准备与杨震康离婚。 欧扬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他并不想干涉单浩龙的爱情,但是身为事业伙伴又是好友的情形下,他不得不提醒他。 “她现在的身分还是杨震康的妻子。”就算白子玲打算与对方离婚,但那是之后的事,现在白子玲的身分还是震康集团的夫人。 “她应该是我的妻子。”如果当年没发生那件事,他们也不可能分离,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但她现在并不是你的妻子,而是杨震康的太太。” “不管她是谁的妻子,我只知道我们相爱。”八年了,他好不容易再度和她相遇,要他放手谈何容易? “八年会改变一个人很多,你确定她还是八年前的她?”他希望单浩龙能够冷静想想,不要因一时的激情而迷失了方向。 “她还是一样,完全没变。”单浩龙气愤地拍桌,显然是不想和欧扬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子玲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最甜美可人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变。 欧扬冷静地看著他,他怕单浩龙只是一时的冲动,被八年前的爱情束缚,所以才看不清现在的状况,如果真的爆发这场婚外情,那将会是一桩商界的丑闻。 “难道你们要一直保持著暧昧不明的关系?” “她打算和他离婚。”他们好不容易再度相遇,这是命中注定,这一回他绝不放开她。 “浩龙,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站在好友的立场支持他,其余的就交给老天吧,事情会如何发展谁又能知道呢? 第六章 淡淡的檀香味在bar内缭绕,来自印度的乐曲从音响中流泄而出,今天bar内的气氛很不一样,充斥著浓浓的异国情调。 吧台边坐著欧扬、黑羽华及冷昊三个人,他们正与这家bar老板娘聊著天。 “今天这里真特别。”黑羽华瞟向中间陈设的舞台。 “很浓的印度风。”欧扬在一旁幽幽说道。 而鲜少来这里光顾的冷昊这回也被黑羽华给拖来,他没有加入聊天,只是一个人坐在一旁不发一语喝著酒,但他独特冷峻的气息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老板娘一边调著酒一边微笑说道:“今天有个特别的表演节目,我可是从印度请来几位当地著名的舞娘来这里表演喔!” 她上个月才接到印度的经纪公司特地打电话给她,希望能来她的bar里表演,刚开始她还担心他们的表演会与bar的气氛格格不入。 可是看过沙穆先生寄来的dvd,她才见识到印度舞娘的舞蹈真是既优雅又性感,让她也爱上了她们的表演,虽然她不是很清楚对方为何指定在她的bar表演,不过她真的很喜欢,所以才会一口答应让她们来此表演一个月。 “哇!会不会太养眼啦!舞娘耶!老板娘对我们这一票多金帅哥太好了。”黑羽华拨了拨发,兴奋的眼睛灼灼发亮。“欧扬!单浩龙咧?他不是才从印度回来吗?让他看看是否和印度当地舞娘的表演一样正。”黑羽华用手肘拐了拐坐在他身边的欧扬。 欧扬握著酒杯,浅尝一口,让酒精的芳甜在唇齿间留香。“他等会儿就来。” “浩龙最近不是和震康集团的夫人正打得火热?”黑羽华瞪大眼,突然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商界诽闻。 欧扬淡笑不语,不过他这个表情让黑羽华一看心里就有了底。“浩龙谁不追,竟然抢人家的老婆,罪过、罪过。” 老板娘站在吧内听著他们的谈话,突然插了一句。“他们两人在八年前曾经相爱过。”其实她早在八年前就认识单浩龙了,当时她也知道那段恋情,那时他们的恋情在校园内是众所皆知的,虽然当时她与单浩龙还不认识,但同在一个校园里,多少也有耳闻单浩龙这号人物。 当!的一声,门被推开。 他们讨论的话题人物在此时刚好出现,将大家的视线全都拉到门口前的一对璧人身上。单浩龙体贴地搂著身旁的白子玲,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过,他们两人真的很登对,这是他们几个人在心里的共同想法。 高壮、火爆的单浩龙面对纤细犹如一朵白色水仙花的白子玲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情及爱恋,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的他们从未见过的。 单浩龙这回真的恋爱了。从黑羽华、欧扬及冷昊认识单浩龙的这几年来,单浩龙从没有谈过恋爱,对女人更是敬谢不敏,欧扬还一度以为这家伙爱的是男人,就介绍一位男同志给他,没想到竟然被这家伙毒打一顿。 而眼前这位震康集团的少奶奶出现后,才化解了大家长久以来的疑惑,原来单浩龙不是不爱女人,而是心里早已住了一位女子。 讽刺的是,这位女子却是有夫之妇。身为好友的他们,看著这段不被祝福的地下恋情时该怎么做?明知道这是一段不被允许的爱情,但又希望好友能得到幸福。 “您好。”老板娘走上前与白子玲交握。“请坐。”她领著他们两人走至观看表演的好位置落坐。 单浩龙一看到这里的布置及所放的音乐时,竟无来由地心跳加快,神色有些不安及紧张,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盘据,他潜意识想逃离这里。 这熟悉的味道、音乐让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几个月前的…… 泰姬玛哈! 单浩龙心中闪过一丝惊悸,他甩了甩头,想甩掉脑中的影像,突然感受到有一双温润的小手贴上他的面颊,这才让他回过了心神,看著眼神中透露著关心的白子玲。 奇怪的是白子玲的脸竟与泰姬玛哈的脸重叠了,他的眼里到底是看到了谁?脑海中的泰姬玛哈怎样都无法抹灭,这气味、这模样,迫使回忆不断冲击他的心。 他喘了口气,力持镇定,他是怎么了?怎么会一直想到泰姬玛哈,他们已经结束了啊! “没事吧?”白子玲拿出白色的帕子,体贴地帮他拭著额上的冷汗。 “没事。”为了安定她的心,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表演快开始了。”白子玲柔柔地声音轻轻地打在他的心上。 看著她那张柔美的脸庞,让他忍不住地伸手轻抚,白子玲永远都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 bar内另一隅,沙穆站在不显眼的角落,眼神飘向前方正深情款款看著彼此的男女,他的猜测果然成真了。 只有白子玲才会让单浩龙失去理智,他甚至不敢细想等会儿表演时,泰姬玛哈看到台下的单浩龙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而单浩龙看到泰姬玛哈时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他私心地希望泰姬玛哈能够因此忘了单浩龙,他会用尽全力好好地爱她,抚慰她的心灵。 舞台上的红色珠帘缓缓地拉开,原来流泄的音乐停止了,转换成印度的当地乐曲,多名穿著红色纱丽的舞娘一一出现在舞台上,一致舞出性感美好的舞蹈,坐在台下的单浩龙眉心越蹙越紧,整颗心就像被悬在崖边般,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的心很不安,甚至很担心他会看到他不想再看见的女人。 几位火红纱丽的舞娘围成了一圈,顿了十几秒,忽地散开,出现了一位身著白色纱丽的女子。 她的出现令台下的观众屏息,她的美丽惊艳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放肆地掠夺众人的心魂,在场除了单浩龙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胶著在她身上。 连单浩龙身边的白子玲也不由得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甚至是那柔如丝缎的发丝都深深地撞入他的心坎里。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他站起身,立刻逃离这里。他无法直视舞台中的女人,他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看著她表演,他知道泰姬玛哈正看著他,用幽怨的眼神凝望他。 是他对不起她。他站起身朝外头走去,他没办法冷静的面对她,她来了,从印度追来台湾。 他双手颤抖地拿著香烟急忙点火,迫不及待地将烟就口,大口、大口地吸著,他需要烟来稳定他的思绪。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承认是自己不对,不该把她当成白子玲的替代品,他不该这样的,满心的后悔教他进退不得。 *** 宁静的黑夜里,微微听见bar内的音乐声,单浩龙闭起双目身体倚在墙面,他现在的思绪很乱,乱得让他无法理出头绪。他清楚地知道这回泰姬玛哈来台湾的目的,他也知道自己这回不得不去面对。 泰姬玛哈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的现在与未来是要与白子玲共度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白子玲,他也不能让白子玲知道他与泰姬玛哈的一段情。 突兀的皮鞋声叩叩叩地敲在地面上,那声音由远而近的直朝他逼近,迫使他不得不张开眼提高警觉,这脚步声很重、很沉,是个男人。 从黑夜中他看到了──沙穆。 单浩龙一看到他,话都还没说出口,右手就箍住沙穆的脖子整个人挨向他,劈头就问。“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那声音犹如火山爆发,让他恨不得淹没眼前的沙穆。 “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 “你还敢说?”沙穆气得推开他,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反而出手狠狠地反揍他一拳,以泄心头之恨。“这一拳是为了泰姬玛哈,你这样玩弄她的感情你还敢理直气壮地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 单浩龙一听到泰姬玛哈的名字,整个人退了一步,低垂著头,像头丧家之犬。沙穆说得没错,的确是他的错,他无话可说。 “单浩龙,我当初就提醒过你别把泰姬当成是白子玲的替代品,现在白子玲戏剧化的出现在你眼前,你就可以把泰姬像垃圾一样给踢开吗?你算什么男人!”他又出拳挥上他的左颊。 “你这样做对得起泰姬吗?不给她一个交代就这样抛弃她,你当我们印度人是好欺负吗?”沙穆越说越愤慨,出拳的力道丝毫未减。 而单浩龙只是静静地承受著,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反驳沙穆,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确是不应该错将泰姬玛哈当成白子玲。他怎么会那么胡涂做了傻事? 沙穆停下手,看著坐在地上懊恼不已的单浩龙。“我带她来台湾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让她对你彻底死心,你不要她,我要她。” 你不要她,我要她。 这一句话让单浩龙抬起头看著背对著光的沙穆,他的心因这句话而震撼著,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盘旋,理不清。他竟然不希望沙穆和泰姬玛哈在一起。 “既然你选择了白子玲,要做就做狠一点,让泰姬彻底对你死心,你既然无法给她幸福就让我给她幸福!”沙穆说完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下瘫软在地的单浩龙。 他该怎么做?他不要泰姬玛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即使他没有办法和泰姬玛哈在一起,心中对她的占有欲却挥之不去。 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不要泰姬,却不想让泰姬离开他。自私、占有的可怕情绪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发酵扩大,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自私。 心魔啊……心魔…… *** 单浩龙一回到bar内就看到白子玲正与沙穆及泰姬玛哈攀谈,他站在门口,眼神与泰姬玛哈对望。 正与他们谈话的白子玲循著泰姬玛哈带著浓浓哀伤的视线往后看,看到了挂彩的单浩龙,白子玲心急如焚地跑到他面前。 “浩龙,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白子玲担忧的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这一幕泰姬玛哈看在眼里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从瞳孔里反射出的白子玲与单浩龙是那样的亲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两人是情人,而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她只是个替代品吗?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位白小姐时,就深深地觉得这位小姐好有气质、好漂亮。 她终于知道单浩龙为何会这么讨厌她跳舞了,因为那位白小姐不是个舞娘,而是位高贵的千金。 她比不上她,永远都比不上……她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这层体悟让她心碎。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泰姬玛哈再也看不下去心爱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搂著别的女人,她不顾众人的讶异,哭著转身跑开,心中的痛不断地啃蚀她,脑海中的画面怎么甩也甩不开。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谁来告诉她,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她爱的人不爱她?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单浩龙将泰姬玛哈所有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他动弹不得,僵在原地,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泰姬玛哈刚才的泪水简直刮痛了他的心,他以为白子玲的出现已让他将泰姬玛哈完全遗忘,可是刚才看到她心痛的模样,他竟然不舍地想冲上前拥抱她。 他是怎么了?结束了,不是吗? “浩龙你怎么流泪了?”白子玲惊讶的发现他的眼角掉下了一滴泪。 单浩龙快速地抹去那滴泪。“没事,我们回去吧。” 那滴泪,是为泰姬玛哈而流的。他不想多说什么,他已有了白子玲,是该对泰姬玛哈放手了。 *** 泰姬玛哈哭著将脸埋在沙穆的胸前,没有亲眼所见她还不相信单浩龙真的会背叛她,原来他真有了另一个女人,难怪……他不要她了。 心碎、难过,让她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她还能告诉自己他还是爱她的,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看见呢? 沙穆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什么话也不说,两人站在无人的电梯里,直达今晚住宿的楼层。 当!的一声,电梯门滑开。 意外地,站在门口前正要进入屋内的单浩龙与白子玲同时回过头,看见了电梯内相拥的男女,而单浩龙刚好撞见了沙穆正低头轻吻泰姬玛哈眼角的泪水。 然而这一切恰好在沙穆的算计之中。他要让单浩龙看见,他要让泰姬玛哈彻底心碎。 在电梯中的泰姬玛哈被沙穆的唇轻触脸颊时惊吓地张开眼,倒退了一步,她尴尬地从电梯内快步走出,才注意到有两双眼睛正看著她。 单?她一看到单浩龙在她眼前时,震惊地张开苍白毫无血色的唇,他看到了吧?他看到沙穆刚才的举动了吧?心跳急剧地往上爬升。 原本震惊想躲藏的情绪,在看到白子玲的出现时,让她的心被愤怒所取代,孤男寡女准备进屋去,这种关系再明显不过了。 她喘息著,一种被人背叛的愤怒让她想冲上前赏他两个巴掌,然后狠狠地拥住他,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不要她了?她还没和他说…… 我愿意呐,我泰姬玛哈愿意成为你的新娘。 她不想离开他,她爱他啊!很爱很爱的。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爱她的男人到哪里去了呢?那个曾说今生今世非她莫娶的男人去哪了呢?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是那样地陌生却又那样地熟悉。 好讽刺,她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却连冲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泰姬玛哈,泰姬玛哈……你好丢人呐……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原地落泪。她好没用……只有落泪的分。 她的泪还能再牵动眼前男人的心吗?她要他抱她、她要他吻她啊…… 然而安慰她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沙穆面无表情地走至泰姬玛哈身边,伸手搂抱住她,稳住她虚弱的身体,挑衅地抬眉瞪向另一端的单浩龙。 白子玲觉得周遭的氛围怪异,体贴地替大家打圆场。“好巧喔,你们两人来台湾竟然刚好住在单浩龙的隔壁,是不是?浩龙,没想到沙穆的女朋友竟然是泰姬玛哈小姐,他真幸福,有这样美丽的女友。” 单浩龙什么都没说,只是看著像个小女人般躲在沙穆羽翼下的泰姬玛哈,他很想抱抱她。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抱她。他想望著泰姬玛哈的眼,可是她自始至终都不愿再抬起头。 直到……沙穆搂著泰姬玛哈进入房内,在他的视线下消失。 *** 回到屋内的单浩龙,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颀长的身躯陷进真皮沙发内,颓丧的用手肘撑著额头。 沙穆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在他面前证明泰姬玛哈是他的。 “浩龙,怎么会伤成这样?我帮你上药。”白子玲沾著药水往他挂彩的脸上涂抹。 “你和沙穆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两人好像吵架了?”白子玲幽幽地说道。 单浩龙不答腔,只是静静地看著地面,脑中不断想像著隔壁的两人正在做些什么?沙穆又会对泰姬玛哈说什么? 等白子玲将药上好,将手边的药箱整理好,便像个小女人般赖在单浩龙的胸前,主动的献上红唇,吻著他带点冰冷、干燥的唇。 然而单浩龙却用力的推开她,他急躁地耙耙头发,整个人显得相当焦躁。“对不起,子玲,我今天很累。”一说完话后,他匆匆忙忙地走入浴室想冲个澡。 他想要藉由冲澡把脑海中所有的幻想全都冲掉,他不要沙穆碰泰姬玛哈一根寒毛,不准!单浩龙气得用力捶打墙壁。 为什么他们两人要在他隔壁,仅隔了一片薄薄的墙面? 他整晚都没睡,只要一闭上双眼,脑海中纷飞的思绪就会不断地扰得他无法入眠,他几乎是睁著眼直到东方鱼肚白。 他从床上爬起,昨夜白子玲替他上完药后,他就送她回家了,然后他一个人站在大楼外看著沙穆及泰姬玛哈所住的楼层,拚命地抽著烟想藉此来麻痹自己的情绪,他要将紊乱的思绪理清楚,一直站到屋内的灯火熄后,他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一直想不透自己要什么?在等什么?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白子玲,泰姬玛哈。 他不是很清楚的选择了前者了吗?为什么心里还是会不舍……他不舍的到底是什么?呼了好大一口气,忙不迭的翻身下床,冲入浴室用强力的水柱想打醒自己,他的心里只有白子玲,只有她一个,他等了她八年,爱了她八年,今后都会爱她,永远只爱她。 对!他是为了白子玲而活的。他打起精神要自己不要再去想泰姬玛哈,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俐落又帅气,再也没有人可以打乱他的心绪了。 *** 白子玲与杨震康离婚了,这是今日的头条新闻。 今晚是某大集团举办的尾牙晚宴,单浩龙理所当然的领著恢复单身的白子玲赴宴。今晚的她穿了一袭雪白的晚宴服,将她姣美的身段衬托得益发贵气,她俨然像是单浩龙的妻子般倚在高大的他身边。 因为白子玲是今日头条的新闻人物,难免众人的眼光都放在他们的身上,而今日同样受邀前来的沙穆也带著穿著与白子玲相同款式、相同颜色的礼服的泰姬玛哈出现。 这是他特地为泰姬玛哈安排的,他要她穿上与白子玲一样的礼服在单浩龙面前出现。 泰姬玛哈一看到白子玲今晚的服装与自己完全一样时,先是震惊而后想逃开,她退却的坐在车内动也不动,怎么会这样?她们怎么会刚好撞衫? 沙穆弯下腰催促著坐在车内动也不动的泰姬玛哈。“怎么了?怎么不下车?” “为什么会撞衫?为什么我身上的礼服会、会和她、她……” “一样是吧?放心,一样有什么关系,你有你的特色,别被她影响了,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沙穆微笑著,向志忑不安的泰姬玛哈允诺。 “我要回去,立刻带我回去。”泰姬玛哈板起面孔,说什么她都不要出去。“我要你立刻送我回去!”气急了,平日娴静的她对著沙穆吼了出来。 这一吼,她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体谅。”沙穆坐进车内,对前座的司机先生颔首示意将车开离会声。 等车开离这里时,沙穆才淡淡开口。“我不会逼你的,不过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要你穿上这件礼服吗?” 泰姬玛哈抬眼看向他五官立体的侧颜,等著他说话。 “你难道忘了你来台湾的目的吗?你甘心将浩龙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吗?你都还没出击就举白旗,难道你认为自己会输给白子玲吗?” 他转过身,执起她的手。“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没有自信?泰姬,你就是你,都还没努力你怎么知道自己会输呢?”沙穆安慰她。 他是很喜欢她没错,可是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泰姬玛哈,而不是心中永远有个单浩龙的泰姬玛哈,他这么做其实也是要让单浩龙彻底看清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一个是他的好友,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如果他们两人真的还有缘分,他会祝福他们,如果真的缘尽了,他会好好照顾泰姬玛哈。 “你还有话想和浩龙说不是吗?还有事情想问他不是吗?去问吧,不要回到了印度才不甘心。” 泰姬玛哈只是看著他,泪水掉个不停,沙穆说得对,难道她就这样投降吗?她不要、她会不甘心的。 第七章 银白色的晚宴服穿在泰姬玛哈身上增添了一抹纯净高贵的气息,天生的魅力让她看来既优雅又性感。 只要有泰姬玛哈出现的地方就是全场聚焦之处,就算有不少名媛千金在场都不敌泰姬玛哈一人的魅力。立体的五官,深邃的大眼,浓密长黑的睫毛,配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她整个人就像是性感女神维纳斯。 在场的名人以及媒体们像是发现到眼前这位初次参加晚宴的贵宾身上所穿的衣服,与方才刚进会场的前震康集团的夫人白琪穿得一模一样。 众人的骚动声惊扰了在会场中的单浩龙与白子玲,他们两人将视线移向大门口的骚动处。 这回,单浩龙反倒是异常冷静地看了眼刚到场的男女,心情平静无波,反倒是身旁的女伴神色有些尴尬。 “没想到这套衣服,泰姬玛哈小姐穿起来……比我还适合呢。”白子玲幽幽说道,那低低切切的嗓音饱含了些许失落,怎么会撞衫呢? 其实不用别人品头论足,光是泰姬玛哈这一身的打扮简直迷人耀眼得不得了,这回,换白子玲想逃开了。 适时地,单浩龙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向他的怀里,宣示主权的意味浓重。“在我眼里,你最美。”他深情款款地低头望著她气质出众的外表。 听到单浩龙这句话,白子玲原来的坏心情全被打得烟消云散,漂亮的唇形甜甜蜜蜜地漾开一抹娇羞的笑。 站在大门口前的泰姬玛哈一入会场,视线就不断地追逐单浩龙的身影,当然,她也看见了单浩龙眼里浓浓的爱意。 好熟悉却又好陌生,那炽热的眼神应该是对她的啊…… 忍不住地,漂亮的眉心蹙紧,哀伤的神色表露无遗,纵使她今晚打扮得有多华美又有何用?就算她今晚成为全场的焦点又如何?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单浩龙的眼里有她,有她一个人就好。 “走吧,收起你的哀伤,打起精神,我会替你制造机会接近浩龙的。”沙穆把她的表情全看在眼底,走上前搂了搂她的腰,引领她走进会场。 舞池里,先是由最近才刚新婚的主办人与娇妻的一段华尔滋作为开场舞。结束后,换上了另一首优雅的乐曲在会场中悠扬,男士名媛们在舞池中相拥、旋转。 而她,只是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眼神自始至终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眼瞳里反射著她不想看到的男女正相拥在一起,挨著彼此舞著。 他看起来好幸福,幸福得好残忍,他明明有看见她,为什么连正眼都不瞧她,现在的她,只不过乞求他看她一眼,只要给她一个眼神就好,看看她好吗? 他真的好残忍。连一丝施舍都不给她…… 就在泰姬玛哈兀自沉醉在痛苦的时候,沙穆邀请她共舞,泰姬玛哈接受了,伸出了右手,将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大掌中,让沙穆主导著,领她一起滑入舞池。 她心不在焉随著沙穆的步伐舞著,好几次都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对不起!”然而她的眼眸始终都黏在另一端的单浩龙身上。 “专心点,来点好玩的。” 泰姬玛哈一听见沙穆说的话,疑惑的抬起脸。“什么好玩的?” 她只想赶快结束,赶快离开这里,天知道,要她看著心爱的男人心里的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女人时,那是多么的煎熬啊? “等会你就知道。”话一说完,沙穆强势的领著她用舞步穿越重重人群,直达另一端男女的身旁。 沙穆冷静地领著泰姬玛哈舞著,反观泰姬玛哈越接近单浩龙时心跳越是飞快,她心想,沙穆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刻意带她到离单浩龙如此近的距离,让她只稍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她离他就近在咫尺啊,为什么他可以残忍地连一眼都不看她?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别的女人。 只要一眼就好,看看她、看看她啊……泰姬玛哈垂下眸,宁可不再看,再看下去,她的心岂止会破碎,而是碎得找不到了。 就在她暗自垂泪之际,沙穆一个伸手,一个转身,轻轻松松的在一瞬间和单浩龙交换了舞伴。 原来的舞伴从沙穆换成了单浩龙,而沙穆技巧性的将他的新舞伴白子玲缓缓带开。 光线幽暗,没靠近点看,谁也不会发现女主角换了人,因为相同款式的衣服在微暗的舞池里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 手心传来的热度、指间传来的触觉,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现在牵著她的人……是他。 当单浩龙再一次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发香以及那清丽却带点成熟的面容时,他的确动容了,毕竟他也曾……爱过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他们都怕,怕这一开口就是要道别离。 泰姬玛哈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进入这个男人的心里,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进入过吧。 而单浩龙对她,只有深深的抱歉,因为他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子玲,他一定会选择她的。 突然,他做了一件很冲动的事,倾身向前抱住她。 他很用力地将她搂进怀里,很用力、很用力地将她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像是在感受什么似的,非要狠狠地抓住些什么。 他到底想抓住什么? 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吗?不…… 两个人动也不动地,只是静静地再一次感受彼此传来的体温、气味及心跳撞击声。 “单……”声音里夹著浓浓鼻音的泰姬玛哈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话。 单浩龙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地拥著她,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呢?这次就当作是最后一次完美的结局吧,每件事都有一个结局,不管是好、是坏,总是一个结局。 当结局落下的那一刻,代表著……一切成了定局。 “你、你有爱过我吗?”她只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是否曾经有她,就算只有一点点她也心甘情愿。 松开了手,单浩龙看著她带著泪水的眼眸,还是一样什么话都不说,那泪晶亮得让他无地自容,是他背叛了她,是他伤害了她,为什么她连一声质问都没有,只是问他有没有爱过她? 羞愧到无地自容,他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对不起。”这是他对她最诚心的抱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竟然伤害了这么好的女孩。 是他配不上她。抽开泰姬玛哈紧紧抓著他的右手,单浩龙转过身想快步离开,没想到泰姬玛哈却撩起裙摆,奔也似的往前冲,冲到他面前站定。 “单,就当作是最后的施舍,对我最后一次的溺爱好不好?好不好?只要最后一次,我马上、马上回印度……”泰姬玛哈泪水落个不停,视线被泪水所晕开,她说不出结束两个字啊! 她将饭店房间钥匙放在他手心,用著恋恋不舍的眼神看他。“求你……就当作是对我最后一次的溺爱……最后一次,我会消失不见。” 她要将他牢牢地、牢牢地,永远记在心上。 她的初恋、她的初吻、她的初夜。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眼前最爱的男人。 算是给她最后一次的溺爱,好吗? *** 饭店房里的窗户敞开著,外头的夜风将窗帘吹得帕啪作响,飘荡的白色窗帘在空中画出的舞姿是那么凌乱、不协调,就像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心情一样。 混乱、焦躁及惶惶不安。 坐在这,她毫无头绪,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她在等,等他会不会出现。 她已经将自己的尊严压到最低,乞求他再爱她最后一次了,那他呢?会来吗? 风吹乱泰姬玛哈长长的发丝,发丝纷飞,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的心却是清亮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干脆起身走向墙角,瑟缩地蹲在角落,将双手圈住自己像是在给自己力量,他会来吧? 她拚命地在心中祈祷他出现,将她从黑暗的漩涡里救起,她需要有人来拯救她脆弱无助的灵魂。 为什么还不来?一直等到天都亮了,清晨的曙光照进了毫无温度的房间,泰姬玛哈才拖著疲惫的身躯站起身,将披挂在椅上的外套套上。 她的眼睛泛著浓浓血丝,看得出她昨晚哭了好多次,红肿的双眼,令人心怜。 连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施舍他也不愿给。 她无奈、绝望地将房间的门把转开。 她没看错吧?没看错吧? 从泰姬玛哈眼中反射出的是同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浓重的烟味。 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看著同样正凝望著她的单浩龙,没想到,他终于出现了。就在她仿佛跌入黑暗深渊的绝望时,他就像一丝曙光毫无预警地照耀她的心口。 “不是有钥匙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眼前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深怕眼前的幻影会消失。 单浩龙捻熄手中的香烟,淡淡说道:“不想开。” 他刻意避开她灼热充满爱意的眼神。一整个晚上,他就站在这里挣扎著,明知道不可以再和她纠缠下去,可是昨晚她乞求的嗓音硬是在他脑中不断萦绕,挥之不去。 扰得他不知不觉抛下白子玲来到这里,他到底在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知道只要将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就能看见她,就能再拥抱她最后一次,可是理智却不断地告诉他,这么做只是对她造成二度伤害,他应该要走的,不应该让她有一丝的乞求机会。 可是他的双脚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般让他走也走不开,就这样一直站到天明。 “进来坐吧。”她将门打开,转身步入房内,坐在偌大的床沿,等他进来。 等泰姬玛哈再度进房门后,单浩龙才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门一带上,空气里弥漫著一种诡异又尴尬的气氛,两人在不久前还是浓情蜜意、非对方莫属的情人,而现在,到底是情人还是朋友?亦或是陌生人? 她舍不得离开他,而他也狠不下心放下带著泪水的她,这是什么情形?这是什么关系? 泰姬玛哈低垂著头,发丝垂落在颊旁,几乎将她整张脸覆盖住,她蜷缩著,就像受伤的小动物需要人呵护。 看到她的眼神,他真的狠不下心就这样转身将她抛下,因为他并不是不爱她,而是在他的心中有个更重要的女人让他爱。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赴约代表了什么样的关系,最后一次的爱,最后一次的放纵,最后一次的将道德伦理抛在脑后,让身体感官占有一切。 是的,她主动伸出了手,牵著他的手,这个动作代表了开始。 沉沦的开始…… 单浩龙将她的脸抬起,想再看看那张让他曾经爱过的脸庞,她的脸,还是依旧的美丽,但却多了抹怎么也抹不去的浓浓哀伤,她哭红的双眼令他痛心,让他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滴。 “求你,单,你的眼里只能看见我,就这么一次好吗?”那双渴盼的眼神除了乞求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敢贪恋他会爱她,只求他的眼里不是透过她的身影看到另一个女人。 她不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她要他的眼里只看到唯一的──泰姬玛哈。 下一秒钟,他深深地吻著她,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的一次就让他们抛开一切的理智,让身躯紧紧地缠绵。 也许是最后一次拥抱彼此,感受彼此光裸的肌肤传来的烫热温度,所以他们特别的渴切,特别的热情,想将身上的热力传进彼此的体内。 他们都知道这一晚将会是对彼此最深的留恋。 过了今天,他们将形同陌路,他走他的路,她过她的桥,今生再无交集。 他的右臂,枕著她,而她背对著他,让他无法看清楚她的睡脸。 看了看时间,他轻轻地将手从她的颈下抽回,该离开了。 他不想吵醒她,只想默默的离开,言语在他们之间已经无法表达。 他翻身下床,将身上的衣服穿妥,走到门边,下意识转过身再看一眼她熟睡的背影。 不留下只字片语,开门离开了。 泰姬玛哈一直都没有熟睡,直到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悬在眼眶中的泪水才落下,强忍住的哭声轻泣而出。 真的结束了……她的生命永远都不会再和他有所交集。 她只想让自己再放纵一次,将所有的委曲全都哭出,凭吊她的爱情。等到心绪稍稍平复后,她才进入浴室想将自己冲洗干净,一打开灯,光亮的灯光照得她全身上下的肌肤在镜面前赤裸裸的呈现。 多处的点点殷红在她的肌肤上显得明显,从脖子、胸口、腹部都有明显的殷红烙印著,细长的手指由上而下轻划过,感受著那热度,这些都是她深爱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吻痕就像他们之间的爱情一样,终有一天会消失…… 可是,她好怕这些吻痕消失,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礼物,她不想、真的很不想这些吻痕消失。 我爱你、我愿意嫁给你。 这句话永远都说不出口了…… *** “你在做什么?”一回到屋内,沙穆就见到泰姬玛哈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收拾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泰姬玛哈垂下眼幽幽说道,她答应过他会离开,她就会做到。 “你打算去哪?回印度?”沙穆也不过问太多,他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是她的决定,他会百分百的支持。 “我想留在台湾。”但是她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她答应他的,她只不过想留在这片土地,离他最近的地方看著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陪你。” 泰姬玛哈感受到有一双大手正牢牢地覆在她的右手臂上,她感激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这样做是没意义的,不是吗?” 她的心里是绝不可能再容得下单浩龙以外的男人了,她知道沙穆是个好人,可是她并不爱他。 “是我没那个福分。”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爱上的是沙穆就好了,也许被爱会比爱人来得更幸福吧,可是对她而言,只要默默地看著单浩龙,她就心满意足。 “你好死心眼。”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泰姬玛哈苦笑。“是啊,我真的好死心眼。”不过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后悔。 “我不在乎你的心里有别的男人,让我照顾你好吗?” “谢谢,沙穆,真的很谢谢你,我很感激。” “我不要你的感激,你知道的不是吗?”他要的是她的心里有他。 “我、我没办法。”现在的她真的无法再接受另一个男人了,她不知道心里的那个他要用多长、多久的时间才能忘记。可是她会走下去,勇敢地走下去。 “浩龙到底哪里好?”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单浩龙伤她那么深,她的心里竟然还是只有他,沙穆真的不懂。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如果爱情是有理由的,是可以解答的,那就不会那么伤神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尊重她的决定,他愿意一直当她最重要的……朋友。 “我想学中文,可能先另外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短时间,她是不打算回印度了,她想了解他的国家、他的语言以及他的文化。 “如果有任何需要,泰姬,只要一通电话,我立刻赶来。” “谢谢你,谢谢你不断地帮助我。”泰姬玛哈倾身给他一个朋友般的拥抱。 *** 自从那一夜再度抱过泰姬玛哈后他就很少再去找白子玲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白子玲他就会想到泰姬玛哈,想到泰姬玛哈的笑、她的美、她的媚、她的一切一切,就像影片般不停地在他脑海里重复播放著。 好恐怖、好痛苦…… 他完全管不住自己失控的脑袋,白子玲和杨震康已经离婚,他也完美地结束了与泰姬玛哈的一段情,怎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这就是他要的?这就是他要的结局吗?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白子玲,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一时的情绪罢了,过几天心情自然就会平复。 他独自坐在bar内的一隅喝著闷酒,只要喝醉了就不用再想那些心烦的事情,拿起酒杯将酒一口饮尽,另一手拿了瓶全新的烈酒,旋开软木塞再斟了一杯。 突然,前方的座椅坐了位不速之客。“你来干嘛?”单浩龙吐出的气息满是浓浓的酒精味。 “你会不会太放纵了一点?”欧扬推推极细的金边眼镜,透过镜片犀利地看著烂醉如泥的单浩龙。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单浩龙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拿了另一只酒杯将酒斟满,推向欧扬。 “你知道震康集团反将我们一军,将你所负责的资料全都窃取了吗?”他就是收到这个消息所以特地来告诉单浩龙的。 任谁都知道,会将单浩龙公事上的消息走漏,而且能拿到最机密文件的人只有她──震康集团的前任夫人白琪。 单浩龙先是诧异地睁大眼,所有的酒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清醒,他揉揉额际,努力消化欧扬突如其来的消息。 被爱人背叛的冲击竟然没让他生气愤怒,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心痛,他气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会让白子玲拿到他的商业机密。 “我立刻回去处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想立刻奔回公司,将所有后续的事情处理好,该负的责任他绝不会逃避。 然而单浩龙不合理的反应反匝让欧扬质疑了。 他伸手按住单浩龙的身体将他压回沙发上。“暂时对公司没有什么伤害。”当他知道时就立刻制止了震康集团的行动,才未让他们有机会并购其他子公司。 “没想到子玲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这个。”他瘫在沙发上,对于自己间接所闯出的祸感到抱歉。 “你难道不恨她?不气她背叛你?”欧扬的眉心紧蹙,用质疑的眼神看著他,这不该是热恋中的情人遭受背叛的反应,难不成单浩龙根本不爱白子玲? 被欧扬这么一问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一点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他整个人愣住,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天呐! 他对白子玲的感觉只有松了一口气。 “欧扬,谢谢你帮我把事情处理好,其他的问题我自己解决就行了。”包括白子玲。 他站起身朝大门口走去,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气白子玲只是利用他,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爱这个女人。 他一点都不爱她,好可怕的认知。 第八章 秋天的气息,有股清冷、萧瑟的感觉。秋风吹拂,将路边的黄色枯叶卷成一圈圈的小漩涡。片片落叶洒在人行道两旁,整个景色一片秋黄,毫无生气。 秋天的降临是为了预告冬天的到来,度过了冬天就是春的来临。 新生的春天,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四季会交替,可是……他的心,却是永远的孤寂、落寞、没有生气,他的心情,停滞在秋天。 他的生命不会再有另一个春天,他生命中的春天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 留著满脸胡髭的单浩龙坐在咖啡馆内的落地窗边,手中拿著香烟,指间沾著淡淡的烟草味。 坐在他正对面的女人率先打破沉默。“浩龙,对不起。”她的头垂得老低,不敢看向他刚毅无表情的侧脸。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连一眼都没瞧她,这是她自找的,是她利用了他。当初和单浩龙重逢时,刚好杨震康的事业遇上瓶颈,所以她才会想要利用单浩龙得到商业情报。 没想到,最后被识破,阻止了即将到手的并购计画。 现在,反而害杨震康吃上官司,看著眼前这个八年前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她的心却是冷的,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女人是会变的,曾经爱得深刻的男人在她的心里早就不爱了,现在也只不过是颗拿来利用的棋子。 她身为杨震康的妻子,当然处处站在丈夫的立场为他著想。 “离婚也是假的?”单浩龙看著外边的景致,他本来不想赴约的,可是看在他们曾经是深爱过的情人的分上,他还是来了。 “不,是真的。我知道是我不对,拜托你撤销告诉好吗?不要告震康。浩龙,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她激切地抓住他的大手,她知道单浩龙很爱她,一定会听她的话。 “为什么我要帮你?”他转过头,用著陌生的眼神看她,他怎么会将泰姬玛哈当成她了呢?她们一点都不像,他竟然残忍的为了眼前的女人伤害了他真正应该把握的女人。 “浩龙,只要你愿意帮震康,我答应你我会立刻离开他,和你在一起。”她知道单浩龙一定会原谅她的背叛。 为了她心爱的男人,要她和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她也愿意。 单浩龙就像听到笑话般笑了,然后残酷地咧开嘴角,她的泪、她的脸不再牵引他所有的心思,他之前到底是发什么疯,竟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她?!八年了,他只是爱著八年中自己在脑海中塑造的幻影而已,多可悲啊! 他甚至不如白子玲,至少她清楚明白自己爱的人是谁!而他,直到失去最爱的人才恍然大悟。 “帮帮震康,不然他会坐牢的。”为了杨震康,要她出卖自己她也愿意。 一直以来,他以为他真正爱的女人,原来只是为了别的男人利用他,可是他却不感到难过、气愤,只觉得很空虚,整个心好像被什么掏空似的。 空洞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浩龙,求求你说话啊?我可以当你的女人,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了,只要帮我这一次就好。”白子玲脸上布满泪水,却无法打动他。 “不需要。”他的声音很冷静、陌生。 白子玲吓住了,被他冷情的拒绝吓著了,他的表情看不出生气、暴怒,更无吃醋等情绪,只是冷静平淡地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眼前的男人不是被她迷得团团转吗?怎么现在他的眼神竟是冷得没有感情。 “你不是很爱我吗?还说非我不娶?”她生气了,原先爱她爱得要死的男人怎么不见了?! 单浩龙皱著眉,看著她愤怒咆哮的嘴脸,只是冷笑。 非你不娶。这句话他也曾对泰姬玛哈说过。 “单浩龙!你是魔鬼,竟然这样对待你爱的女人?”她好不容易让单浩龙将所有的心思全放在她身上,让泰姬玛哈没有丝毫余地存活在他的心里。 “我以为我爱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爱的是八年前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他一直将过往美好回忆套在她身上,可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 没错。他是魔鬼,一个没有心的人,竟然为了眼前的女人伤害了他应该好好珍惜的天使,他的心……被魔鬼腐蚀了。 “你……”白子玲瞪大眼,以为自己将这枚棋子掌握得很好,怎么现在却不管用了。“不管!你一定要救震康,我求你,至少念在我们八年前的情分,至少我们曾经相爱。”她只差没有跪地求他了。 她不要她的丈夫入狱。 “我会帮他的,算是一个结束。”他说完话后不等白子玲道谢就站起身快步离开。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心中最爱的人是谁,其实他很佩服白子玲对爱情的执著,自始至终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反观他,连自己做错事还不自知。停下脚步,摊开掌心,看著什么都没有的双手,曾经有双小手牢牢地、坚定地放在他的手心,是他硬生生将那双小手推开了。 他要上哪去找那一双温暖又坚定的小手呢? *** 三年后 泰姬玛哈就像从人间蒸发似的。 他动用所有的关系找她,不求她原谅他那可恶的行径,他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老天爷不给他一个可以补偿她的机会。 他走投无路,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找沙穆,所以他专程从台湾飞来印度。 “稀客啊,单先生来我这里有何贵干?”沙穆冷冷地反讽,语气微酸。 他之前从报章杂志得知单浩龙被白子玲背叛的消息,这根本就是一桩商界大笑话,果然老天有眼让这男人吃了苦头。 而他这次来印度不会是要来找泰姬玛哈,求她重回他的怀抱,再让泰姬玛哈当个影子情人吧? 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单浩龙找到泰姬玛哈的。 “泰姬在哪?”单浩龙不想拐弯抹角,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知道。”他打定主意绝不会向单浩龙透露泰姬玛哈的下落。 “我想和她道歉,我想见她。”单浩龙眉心紧蹙,他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他真的很想再见她一面。 他知道沙穆一定有她的联络方式。 一时间,沙穆有点不能适应单浩龙的低声下气,他所认识的单浩龙一直都是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要他求人,向人低头,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结婚了,你找她是没有意义的。”沙穆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沙穆在说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说她结婚了,你可以滚了!” 确定听到沙穆所说的话,单浩龙表面虽然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心里的震撼却是极大。 为什么她会结婚?!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隐隐地发抖,周围的空气好像被人抽干似的,呼吸有些不顺,心好像被人紧紧地用手掐得死紧。 “单先生,已经过了三年,泰姬结婚也不足为奇吧,难不成要她一直等你这种烂人,将自己的一生赔在你身上吗?你也有点同理心好吗?” 单浩龙抬起眼,沉痛地看著沙穆,话哽在喉际说不出口,他想问:泰姬玛哈是嫁给你吗? “我没那个福分!”沙穆毕竟是单浩龙多年的好友,看他的表情也大概猜得出单浩龙心理的疑问。 “我没某人那么有福分,有机会把握住那么妤的女人,却放弃了她!”沙穆凉凉反讽,就算泰姬玛哈早不恨单浩龙了,可是他就是想替她出口气,算是替泰姬玛哈报仇。 “她过得好吗?”单浩龙的打击很大,他没料到她竟然结婚了。 “很好,生了一个女儿,很幸福,她的先生很疼她,你还想问什么?”沙穆明显就是想赶人。 她结婚了,还生了孩子,过得很幸福,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恭、恭……”恭贺的话他说不出口,突然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捂住心上的伤口,泪水终于忍不住地落下。 为什么要结婚? 沙穆看到单浩龙的反应后当场愣住,为什么他要在失去了泰姬玛哈之后才发现自己心里的最爱呢? 等到心情稍稍平复后,单浩龙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替我将这些信转交给她,好吗?” 沙穆收下信,看著单浩龙带著很深、很沉的背影落寞离去。 失去就是失去了,时间是不可能倒转的。 *** 一个月后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沙穆坐在纯白色沙发上,双手环胸,悠哉地环顾泰姬玛哈在台湾买的房子。 “托你的福,过得还不错。”泰姬玛哈甜笑,美丽的脸庞比三年前来得更为成熟娇媚。 她将刚煮滚的热水冲入花茶内,热水与干燥花接触的瞬间,淡淡的玫瑰花香溢了出来,她将冲好的花茶斟了一杯给远从印度来的好友。 “这次到台湾是来谈生意的吗?”看到远道而来的好友,泰姬玛哈的心情显得很兴奋。 “是啊,所以一定要来看看你。”看到她过得很好,他就放心了。之前他心里还挣扎著要不要将单浩龙的信转给她,毕竟她已经有了全新的人生。 不将这些信交给她,对她而言也许才是最好的吧。 “看来你在台湾住得很习惯嘛,有打算回印度吗?” “现在台湾的课程排得很满,都已经排到明年了,我根本没有时间回印度。”她很感谢之前bar里的老板娘,要不是因为她,她才没有机会在台湾从头发展,在台湾教舞立足。 “哇!现在是泰姬玛哈老师了。” 聊了很久,沙穆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要不是公事缠身,真想和你一起吃顿饭。”毕竟他们三年多没有见面了。 “下次吧,工作要紧,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泰姬玛哈一边说话,一边送他至玄关。 突然,沙穆走到玄关处时,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你的心情平复了吧?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问问。”看到泰姬玛哈的表情愣了一下,沙穆连忙蹲下身将皮鞋穿好。 “都过去了,现在的我很幸福。”她朝沙穆甜甜地笑开,现在的她很珍惜眼前的幸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 “那就好,有空回印度别忘了找我。” “放心,一定找你。”泰姬玛哈给沙穆一个朋友间的拥抱。 最后,直到沙穆上了飞机,他还是没告诉泰姬玛哈单浩龙曾经来找过他,要他将这些信转交给她。 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的泰姬玛哈是幸福的,他不希望单浩龙的出现打扰了泰姬玛哈的新生活。 毕竟,单浩龙欠泰姬玛哈的实在太多了。 *** 会议室内飘荡著来自印度当地的乐曲,黑羽扬穿著一身当地的黑色纱丽在大家面前舞著她最近刚去学的印度舞蹈。 那神韵、摆动的姿态都让坐在椅上的单浩龙深深震撼,那舞蹈简直和泰姬玛哈如出一辙。 “小扬,赞喔!上哪学的?变得很有女人味喔!”黑羽华痞痞地称赞妹妹黑羽扬。 黑羽扬停下动作,兴奋地迫不及待拉著黑羽华的手腕。“哥,你要不要学?看你肚子都那么大了,一起去学可以让你减肥喔!”黑羽扬忍不住想和四周的亲朋好友分享她学习的心得。 “我肚子很大,我老婆都没嫌了,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一个大男人没事学什么娘儿们的舞蹈!”一向超重视外貌的黑羽华一听黑羽扬说他肚子变大,忙不迭地找镜子看看自己完美的身材是否变形。 “浩龙,要不要一起去?”黑羽扬将主意打到会议室里另一个男人身上。“你不是有去过印度吗?那位舞蹈老师真的很赞耶!她可是当地正统的舞娘喔!”一提到她的舞蹈老师她就显得神采飞扬。 单浩龙只是静静地听著,没有回应黑羽扬的话。 “你不知道,教我的舞蹈老师说有多美就有多美,她真的好漂亮喔,那五官、身材真的是女人中的尤物,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黑羽扬说得口沬横飞,眼睛炯炯有神。 她说得如此神采飞扬、活灵活现但却无法打动单浩龙,这个世界上不可能还有女人比泰姬玛哈来得更美丽了。 “哇!美女耶。”一听到美女,黑羽华拉长了耳朵,凑了过来,他最爱正妹了,有正妹他岂有不分享之道理。 “不是我在说,全世界没一个女人比得上她,对了!你们都有见过她啊!” 黑羽扬这句话拉回单浩龙所有的心神。“你说什么?我们都认识?”单浩龙激动的抓住黑羽扬的肩头。 “浩龙,你干嘛那么激动抓著小扬啊?”黑羽华也被单浩龙突来的反应吓到。 自从单浩龙被白子玲背叛后,整个人就像转了性般,完全不修边幅,对女人更是连看都不想看,唯有公事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活著好像只是为了公司。 连以前喜欢和他斗嘴的个性也都灰飞烟灭,个性变得沉稳,也不再冲动火爆。 然而此刻单浩龙的反应却让黑羽华觉得奇怪。 “什么叫我们都认识?”他现在只想知道黑羽扬在说什么。 黑羽扬抓抓头。“酒吧老板娘三年多前不是曾经请印度当地的舞娘表演吗?那位舞娘后来就留在台湾教舞啰!”她也是因为老板娘的因素才有机会和泰姬玛哈老师学习。 “舞娘?她叫什么名字?快说!”不会是泰姬玛哈吧? “嗯……泰姬玛哈。” 真的是她!她竟然留在台湾,怎么可能? 单浩龙震惊得瘫坐在沙发上,怎么可能!泰姬玛哈难道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带我去找她,快!”他想见她,想要见她的心情冲破一切。 难怪他之前动用所有的关系在印度都找不到她,原来她一直待在台湾,那么近的距离,心却离得好远。 “我晚上才有课耶。”黑羽扬也被单浩龙莫名奇妙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现在带我去,立刻!”他沉不住气地向黑羽扬命令。 他要见她,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来得更重要了。 *** 泰姬玛哈微鬈的发丝随性地盘在脑后,看起来清爽宜人,身穿透气材质的浅色洋装,手提著篮子在生鲜超市买食物。 她逛得很专心,一点都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一直有个男人跟著她,男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深情地凝望她的背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泰姬玛哈总觉得有种闷闷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她微微地侧过身想查看身后有什么人。 只见一个男人满脸的落腮胡,不修边幅的模样乍看之下还真像流浪汉,若不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全是名牌,还真让人看不出他是个高阶主管。 他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就算此刻不可能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如此狼狈,但是这张脸孔,这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眸,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因为他是她这辈子用情最深、最爱的男人。 她没有闪躲,因为她知道他们迟早有天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相遇。 只是这天来得太快,让她毫无心理准备。 泰姬玛哈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有礼貌却又疏离的打著招呼。“好久不见,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单浩龙看著她澄澈的双眸,仿佛其中的光芒亮得可以照亮他寂寥的世界。 他终于找到她了。 她的气色很好,看起来过得很幸福,摸摸自己脸上的胡子,失去她,他反而过得很不好,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 他失去了一个他应该把握的女人。 “你一直都在台湾?”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从来不找他?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为什么就这样错过了整整三年,让一切都变了。 “我现在中文说得很好喔!”泰姬玛哈保持一贯的微笑,本来用英文沟通,现在改用中文与他沟通。 他没想到她的中文会说得这么好。 “讲得很好。”不会是她先生教的吧?一想到她结婚了,有另一个男人深爱著她,他就好嫉妒,嫉妒得快发狂。 整颗心好像被一大桶醋倒下去,酸透了。 白子玲背叛他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泰姬玛哈不解地看著他黑瞳中的沉郁,他怎么了?为什么要用如此悲伤的眼神看她?她无法忽视他眼神里的痛苦,她以为经过三年的时间,即使两人再度重逢,她也可以很坦然的面对他,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连忙将视线移往身旁的冷冻食品,不想直视他空洞的眼神。 “你……过得好吗?”看著曾经如此亲密的她,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他知道自己欠她太多,现在的她已经有个幸福的家庭,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眼前。 他刚才只是想跟在她身后看著她就满足了,没想到他的身体却叛离自己的心,刻意地越靠越近,存心想让她发现他。 “嗯,在台湾发展还算顺利。”泰姬玛哈垂下眼眸,看著地板。 沉默的气氛在四周流窜,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过得好吗?”其实她一直都有向老板娘打探过他的消息,三年前那次丑闻爆发时,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找他,想去安慰他。 可是,她却步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她只不过是白子玲的替代品,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过她,就算她再次出现在他身边也只是替代品罢了! 不好,失去你就不好。 他想这么说,可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没有资格。“有空吗?那么久没见面,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喝杯饮料好吗?” 他刻意避开她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他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第九章 夜已深,秋天的夜晚带著微凉的寒意。 但他们的心却远比秋天的夜晚还凉。喝完咖啡后,单浩龙开车送她回家,其实他们两人在咖啡厅里也没聊什么,因为彼此的心中都还有著解不开的结。 他们只是漫无目的谈论著彼此的工作,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提及感情的事。 泰姬玛哈环抱双臂磨擦著,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冷,还是心凉。 单浩龙一直注意著她,发现她的举动,他立刻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上,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不用了。”泰姬玛哈连忙推开他递过来的衣服,她不要他的气味沾在她身上,她怕那个气味会永远烙在她的心上,她好不容易从情伤中复原,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从他的世界中走出。 然而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他灼热的大掌不小心接触到她细致敏感的肌肤,没想到肌肤相触的震撼更胜三年前,他们两人都在压抑著,压抑著不该再度滋生的情愫。 单浩龙将车停妥正路旁,他不希望她著凉了。 他仗著自己高大的体型,硬是将外套覆在娇小的泰姬玛哈身上。“穿上吧。”他突然欺近她,彼此的气息在车内交流著、紊乱著。 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眼神仍胶著在彼此身上,说不出口的爱只能用力地埋在心里,用很多很多泥土将它填满,不让它有机会可以萌芽。 两人很有默契地移开视线,静静地坐在车上。 过了许久,等到单浩龙的心情回复后,他才重新发动车子。他刚才真的好想拥住她,吻著她的唇。 幸好,他抑制住自己的心,他不可以再伤害她了。 一路上泰姬玛哈将视线放在窗外,心却是纷乱的,她刚才真的好想什么都不管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的体温,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直到车子开至泰姬玛哈的住处,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怕一说话会点燃不该点燃的火苗。 单浩龙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已经结婚,他没有机会了。 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 “谢谢你送我回来。”泰姬玛哈将身上覆著的外套脱下还给他。 看著单浩龙令她心醉的侧脸,她真的好想落泪,她努力的将泪水禁锢在眼眶,不让它落下。 单浩龙接下外套,语气很轻却又带著不舍地说道:“再见。” 就算没有说话,他们仍想待在彼此的身边。 推开车门,泰姬玛哈朝车内的单浩龙绽开一朵绝美的笑容。“浩龙,我会说你的名字了。”以前因为她不会念他的名字,所以她一直叫他“单”,然而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说出他的名字。 单浩龙内心十分震惊,却又佯装冷静。“说得很好。”能听到她用中文喊他的名字,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我学的第一句中文就是……”她看著他,顿住。“单浩龙。”说完,她终于忍不住转身快步跑回自己的住处。 她用力关上门,泪水终于落下。她还是很爱他,这是无法隐藏的。 而留在车内的单浩龙则反覆思索著泰姬玛哈刚才说的话,既然她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对他说他的名字是她学习中文的第一句话? 他趴在方向盘上,整个胸口痛得纠结在一起,为什么时间无法倒流? 为什么? *** 第二天他还是无法忍住想见她的欲望,身体就像有意识般不知不觉地来到黑羽扬说的舞蹈教室。 他算准了时间,晚上十点是课程结束的时候,他一直待在舞蹈教室外头等到学生们全都离去,才悄悄地出现在舞蹈教室的门口。长期习舞的泰姬玛哈虽然背对著他,但是她却能敏锐的感觉到门边站著一个人。 “忘了拿东西吗?”她笑著转过身,一看到来者,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 她原本以为是学生漏了东西折回来拿,没想到出现的人不是她的学生,而是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单浩龙。 “你、你怎么来了?”泰姬玛哈的眉心纠结在一块,对于他唐突地出现感到不解。“你是来找羽扬的吗?她、她下课了,还是我打电话叫她过来。”她紧张到语无伦次,连手机都拿不好,摔了下来。 单浩龙冷静地捡起那只手机,交还给她,眼神自始至终深深地凝望著她,移不开视线。 再次见到她,他确认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是她,以前的自己根本是被黑布蒙住了眼睛,让他从没好好的看过她。 她不是白子玲,她是他爱的泰姬玛哈。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了,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 他的胸口很闷,必须要耗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将对她排山倒海的渴盼压抑住。 “我不是来找黑羽扬,而是来找你。”昨晚,和她见过面后让他更加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念的全都是她的身影。 他心里明明清楚不应该再和她有什么关系,不应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不应该再来看她,可是真有那么简单的话,身体就不会叛离他的心了。 他真的不想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可是他办不到啊! 他爱她。 “你找我?有事吗?”泰姬玛哈悄悄地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太过靠近的距离会让她感到窒息。 为什么他要用这么伤痛的眼神看她?当初是谁不要她的?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还用这种伤透心的眼神望著她。 到底是谁被谁伤透了心。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昨天你要对我说那句话?”他不懂,一个有家室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对他说出如此暧昧不明的话,她到底想暗示他什么。 “什么话?”泰姬玛哈装傻不愿面对,她承认昨夜她是故意那样和他说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第一句学的中文是我的名字?为什么?”他希望她能够回答他,她对他还有感情。 “没什么意思,你别想太多,我今天很累,想赶快回家,对不起、失陪了。”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他。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的白色背包准备打道回府。 单浩龙冲动地按住她忙碌的小手,她曾经企求他给她最后一次的溺爱,那他也能向她要求最后一次的奢望吗? “听我说,别动。”鼻息间的温热气息无形间吐在她的颈间,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得只稍一低头他就可以吻住她的唇。 他想这么做,可是不能。 “我累了,想要回去。”泰姬玛哈快速地从他身下逃脱,她不要听他说,她不要再被他的眼神迷惑,她再也不要当白子玲的影子了。 她是泰姬玛哈,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她拿起包包想赶快逃离这里,逃离他灼热得好似会将她燃烧的眼神,逃离他怀中的禁锢。 长长的发丝在慌乱中轻轻地飘起,发尾扫过他的鼻间,他伸手想抓住,可是柔细的发丝却在他手心中滑开了。 “泰姬。”单浩龙慌得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别走出他的心。 泰姬玛哈恼了,他这是在做什么?“放手!我叫你放手!你没听到吗?”她气得直捶打他的胸膛。“我叫你放手!放手!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当我快把你忘了,你又再度出现在我的世界,你到底在想什么?”她的泪水在瞬间溃堤。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当初是你不要我,是你硬生生把我推开的不是吗?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她气恼的把以前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 她是那么的爱他,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他,可是她得到什么? 她不过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她很失望,对爱情从此不再抱持希望。 单浩龙只是站著任她发泄,这是他欠她的,他好气以前的自己把她伤得那么深、那么痛。 他从没想过原来她是那么地爱他,而他,简直就是混帐!他恨自己,恨自己将她伤得那么深。 “对不起。”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想都没想地将她拥紧。“对不起。” 泰姬玛哈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脱离,就被他突如其来地搂进怀里了,被迫感受她那曾经深爱过的胸膛,他的体温熨烫著她的肌肤,放肆的包围住她无措的心。 她的泪水落得更凶,他的胸襟被她的泪水濡湿成了一片泪海。 “最后一次,陪我好吗?”只要这最后一次,他会静静地离开,不会在她的生命中再出现了。 他会真心的祝福她,永远幸福。 泰姬玛哈僵住身子不动。 他低头寻到她的唇,蜻蜓点水般吻著,她没有拒绝,只是任由他的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巡礼、怜爱。 她竟意外的感受到他唇齿间从没有过的怜爱及……深情。 玩火,是刺激的,是火热的,是犯罪的。 可就是它的刺激,引人犯罪,让人不由自主飞蛾扑火,就算全身上下会被火焰燃烧殆尽也心甘情愿。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行为不该发生,可是他们却又情不自禁不顾一切后果,情愿背负世人的责难无法自拔。 火热的身躯紧紧相贴,灼热的唇无法分离,说不出口的情爱烈火焚了他们两人的理智及心。 焚心啊…… 这是什么样的心情?绝望、痛苦,却又必须面对,他们只能把握住眼前短暂的片刻,就算是刹那转瞬成为永恒的回忆,他们亦无怨无悔。 这是他们的选择。 过了今晚,他会离去,静静的守护著她,希望她过得好。 过了今夜,她会尘封所有的回忆,让它永远不见天日,再也不能扰乱她的心。 *** 那夜之后,他果真实践了他的诺言,不再去找她,不再去看她,唯有不听到她的消息,他才能力持住自己的心。 “浩龙,今天怎么一个人来这里?”老板娘在吧台内调著单浩龙爱喝的调酒,看著他满脸的疲态,这样的单浩龙真的很不像他,现在的他好像只剩下一具空壳。 “来看你。”其实他是想透过老板娘得知她过得好不好?可是他问不出口。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老板娘温柔地笑著。 “还是你了解我。”单浩龙回以一个微笑,只是他的笑容很苦涩,不像打从内心散发出来的。 “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的、认真地照过镜子?” 抬了抬了无生气的粗眉,单浩龙不太了解她话中的意思。“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伸手摸了摸脸,只摸到满脸的胡渣。 “少了生气,也少了人味。” 单浩龙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一夜后他变得更落魄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所爱的女人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他还能做什么?还能企求什么? “生气、人味。”他冷笑,这些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在乎的也不是这些。 “你越来越不像你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老板娘忧心的神色表露无遗。 “那些都不重要。”他仰头再喝一口酒,头有些晕。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她反问,看他变成这副颓丧的模样,她看了心里也不好受。 “从头到尾都是错的……”他垂下头,将额头抵在手背,很是懊恼,就像头遍体鳞伤却又任伤口不断流血的豹。“本来握在手心里的幸福却被我给搞砸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抬起双手,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而她只是静静听他诉苦,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帮他,心中的结只有自己才能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他诉苦。 沉静了好一会儿,他又说道:“如果是你,有了家室,你还会和另一个男人共度一夜吗?”他想知道泰姬玛哈所给他的是否有别的含意。 难道是她过得不幸福?难道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如果那个男人没办法给她百分之百的幸福,他会不惜一切将她带走。 “如果是你,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你还会告诉丈夫以外的男人自己所学的第一句中文是他的名字吗?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含意?”他说得激动,压根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公共场合。 而她只是包容著他,她知道单浩龙心里的痛苦,他的痛苦不就是来自泰姬玛哈吗?当时,泰姬玛哈为了要留在台湾工作,将一切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她才知道泰姬玛哈与单浩龙曾有过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恋情。 这三年,她也答应泰姬玛哈要帮她保守秘密,不让单浩龙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之后,她才知道两人竟再度碰了面。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明明单浩龙口里所说的女主角正是泰姬玛哈,为何却又口口声声说泰姬玛哈有了家庭,还结婚了? 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泰姬玛哈结婚了。 “谁结婚了?你说清楚点。”她伸出右手拍拍趴在吧台上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他的嘴里正叫著泰姬玛哈的名字。 “泰……泰姬……结婚……小孩……不是我……”他将所有的泪全往肚里吞,有谁知道他有多后悔、有多痛苦? “单浩龙,你醒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她干脆拿了一杯冷水,毫不犹豫地往他脸上泼。 她觉得整件事情疑点重重,单浩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看得出泰姬玛哈对单浩龙还有情,而单浩龙真正爱的女人也是泰姬玛哈,只是以前的他一直被回忆所蒙蔽。 他们两人是相爱的,她不希望他们因为误会而让彼此的姻缘线断了。 她不能再帮泰姬玛哈保守秘密了,为了泰姬玛哈及单浩龙的未来,她必须将所有的谜团给解开。 被水泼醒的单浩龙,很用力地蹙著眉头,伸手抹了抹满脸的水渍,眼里的景象还是有些模糊。“你在做什么?” “泰姬玛哈爱你,她爱你,你听清楚了吗?”她激动地伸手摇晃他,想将他混沌不清的脑袋摇醒。 听她说得如此激动,他愣了一下,可是过了一会儿理智又重回他的脑里。“爱又如何?她已经结婚,有小孩、有丈夫了……” 他绝望、痛心疾首,为什么那么残忍的让他再去面对这个事实呢?他想装作不知道,只有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传言,可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她没有结婚,没有丈夫,更没有小孩,泰姬玛哈自始至终心里都只住著一个人……”老板娘顿了一下,看著一直瞪大眼看著她的单浩龙,接续道:“就是你啊!你怎么会那么迟钝?”她忍不住地咒骂起他来。 她突来的话语打得他耳里嗡嗡作响,他还没有办法消化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是在作梦吧?没结婚?没小孩? 他抓著头发烦躁的扯著。“我一定是醉了,一定是,我累了。”单浩龙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或许回家睡上一觉会比较好。 “单浩龙,你听清楚,我要你现在立刻去找泰姬玛哈,立刻去!去把话给我说清楚,告诉她你最爱的人是她,这辈子要娶的人也是她!去!快去啊!还愣在这里干嘛!”一反平日温婉的样子,她用力地推著他,想将他推出门。 “可是,沙穆跟我说她已经结婚,有小孩了,你是不是弄错了?”被她推著走的单浩龙边走边回头说道。 “他是骗你的!泰姬玛哈没有结婚,我和她相处了三年我还会不知道吗?快去找她!”老板娘越说越恼,这男人的脑袋怎么会这么硬? “没结婚、没小孩?!”他整个人好像从地狱拉回天堂般惊喜不已。 如果是沙穆骗了他,那他交给沙穆的信,他不就也没帮他转交给她,如果泰姬玛哈没有结婚,那她的行为及对他所说的话都可以成立了。 她是爱他的!他来不及向她道谢,就匆匆忙忙地冲出大门,立刻奔往泰姬玛哈的住处。 他来了,他这次要告诉她,他爱她,很爱、很爱她。 第十章 他一路狂奔至泰姬玛哈的住处,他要马上见到她,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他绝不要留下一丝遗憾,就算泰姬玛哈拒绝他,他也要亲口对她说……他爱她。 他焦急地用力拍打著门板,然而拍了许久却没人出来应门。 怎么会这样?这个时候她不在家会上哪去? 他就站在她家的门口,无论如何他非要等到她回来不可。 不管沙穆之前为何欺骗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只想把握此刻力挽狂澜,他不能再失去她了,她是他的一切,他的天、他的空气及水。 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来,她到底去哪了?单浩龙将双手插入口袋,抬起头仰望黑压压的天空,快回来啊,他有好多的话想和她说。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这一次他会尽全力守护自己的爱情。 天亮了,一直等到远方的天空变了色,淡淡的金色日光洒落在他身上。为何她会一夜不归?来不及了吗?她有了新的情人了吗? 强忍住脑中不断纷飞的思绪,单浩龙颓丧的坐在她家的门口,非要等到她回来不可。 喀嚓的一声声响,吸引了单浩龙所有的注意力,他赶忙转过身。 是泰姬玛哈吗? 然而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却立刻被满满的失落覆盖,原来那不是她,是隔壁的一位太太。 “你是来找住在这里的印度小姐吗?她已经搬家了。”王太大手里提著一个菜篮子,一早出门就看到隔壁有位先生蹲坐在泰姬玛哈小姐的家门前,所以她好心的告诉他那位小姐的去向。 “搬家?搬去哪?什么时候搬的?”单浩龙紧张地直追问,怎么会这样?不是住得好好的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台湾,能上哪? “好像听她说她要回印度休假耶。”王太太丢下这句话就提著菜篮子离去。 为什么他们总是擦身而过?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有重重的阻碍横亘在他们之间。 “啊──”他发疯似的低吼了一声,无论他们的阻碍有多少,他都会克服。 他决定要立刻搭机飞往印度,他要找到她,一定要! *** 会议厅内,泰姬玛哈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自从与单浩龙共度一夜后,她就匆匆忙忙地与舞蹈班的老板请了长假,她没有勇气再待在与他相同的土地上。 那会让她更加情不自禁的想见他,想去找他。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做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了。 所以,她想也没想地立刻逃回印度,她一回到印度,第一件事就是赶忙去找沙穆,她需要有人能够拉她一把。 “怎么了?”沙穆一听到来找他的人是泰姬玛哈,急急忙忙地丢下手边的工作立刻前来会见。 一看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惶惶不安的女人,他觉得好心疼。“发生什么事了?” 泰姬玛哈一见到他,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牢牢地、紧紧地收紧手臂抱住他宽厚的腰,她需要有人给她力量,她快撑不下去了。 沙穆被泰姬玛哈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怎么了?”此刻不应该在他面前出现的女人,竟然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眼前紧紧地抱住他,而他竟还感受到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怎么了?在怕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沙穆的大掌轻轻地抚著她柔软如棉花的鬈发,急欲抚平她焦躁不安的心。 看她这副模样,他很难受。 “我和他见面了。”她说得很轻、很小声,但音量足以让沙穆听得一清二楚。 沙穆瞬间绷紧身体,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没想到,他们竟然碰面了,难不成是命运的红线牢牢地将他们两人的命运紧紧地系在一起吗? “我没办法忘了他,真的没办法,我该怎么办?沙穆,我还是好爱、好爱他。”她低低切切地哭诉著,她根本没办法将他的身影从她的世界摒弃。 要她忘了单浩龙她根本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他不懂,既然泰姬玛哈还是深爱著单浩龙,为何不与他重修旧好,何必又要回到印度呢? “他不爱我,我不过是个替代品啊!”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根本一文不值,所以她才落荒而逃,因为她要保住自己的尊严,不再企求他的爱。 沙穆拉开她,心中快速闪过决定,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私心就耽误他们,他们是相爱的,不能因为他从中作梗而让两人的姻缘断掉。 他决定将单浩龙之前转交给他的信交给她。 他走向一个书柜,将一叠信拿出来,走向泰姬玛哈面前。 泰姬玛哈用著不解的双眼看著他拿著一堆信件,接著缓缓将视线下移至那叠纯白的纸张。 沙穆将信件交给她。“这是给你的,看完后你就会明白了。” 其实他偷看过里头的内容,他惊讶于单浩龙对泰姬玛哈的爱竟是那样的深,深到连他这个旁人都为之动容。 “我当初没有转交给你,是因为你过得很好,我以为你将他忘了,所以才迳自决定没有将信交给你,对不起。”他低垂著头,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歉疚,他那时不应该自作主张误了他们。 泰姬玛哈张大眼,嘴唇不自主地颤抖著。“不会是……”她深吸一口气,迟迟没有接过那叠信件。“不会是浩龙写的?” “对不起,我早该交给你,对不起。”他连声道歉,他也是为了她好所以才会这么做。 泰姬玛哈摇摇头不想回应,含著泪水的明眸看著他,伸出颤抖的手接下那叠信。 她又慌张又害怕地一一拆开每封信,细细读著信上的内容。 给我最爱的泰姬玛哈: 我是全天下最该死的男人,除了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之外,还是对不起。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因为连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不否认白子玲曾经是我爱过的女人,但是,那是八年前的事了,而我却糟糕的没办法从八年前的回忆中跳脱。 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刻,也许我的确是将你恬静柔美的气质与白子玲重叠吧。 我把对她的爱情转移到你身上,将你错当成是她。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爱的人是白子玲,可是当我失去你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发生那种事,你现在一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吧? 除了藉由信件表达我的歉意外,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深爱你的单浩龙 我最爱的泰姬玛哈: 你还记得吗? 那一夜,你将那把饭店房间的钥匙交给我的那一刻。你含著泪的眸,微微颤抖的唇及慌张却又怅然若失的神情,让我的心不禁被你揪得紧紧的。 然而,我却没有正视自己的感情,一直将自己禁锢在八年前的回忆里。我从没正视过自己对你的感情。 也许,真的是爱得太深了,深到连我都没有察觉。 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将那把钥匙丢掉的,可是当我正要这么做时,自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告诉我,去赴约吧。正在挣扎犹豫之际,我已经来到了房门口前。 我不想进去,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令我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脑里想的全都是你。原来,我的心比我的理智还来得诚实。我爱你,深爱著你。 而我自己却没有早一点发现,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深爱你的车浩龙 我最爱的泰姬玛哈: 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不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现在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要找到你,你去哪了? 我好痛苦,好想再见到你,就算是站在远处偷偷地望著你,我也心甘情愿。 深爱你的车浩龙 我最爱的泰姬玛哈: 三年了,你就像消失一样,就算我翻遍整个印度还是找不到你。 你去哪了?我很担心,你没事吧?过得还好吧? 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吗?现在快乐吗? 我不敢想像会有另外一个男人疼你、爱你、将你放在手心中呵护。 光是想,我就嫉妒得要死。我很自私,自私得希望你现在的身旁、心里都不要有另外一个男人。我要你永远爱我。 我知道我是最没有资格做这种要求的人,我也知道我是那个曾经伤害你最深的男人。 明天,我就要飞往印度去找沙穆,我知道我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去找他,他一定知道你在哪里。 我会将这几年来所写的信件转交给沙穆,请他交给你,我只想对你表达我的抱歉。 还记得你带我去过你最喜欢的泰姬玛哈陵吗? 因为你的快乐感染了我,所以我也爱上了泰姬玛哈陵,这三年来每个九月二十三日,我都会飞往印度,一整天待在那里,看著它,想著你。 想著你的一切。 每年的九月二十三日,我一定会去泰姬玛哈陵寻找我们的回忆,如果你原谅了我,就在这天出现吧。 今年也不会例外,我会等到关门,希望能够再看到你的身影。我不敢奢望你会愿意见我一面,但是,请让我保留一点点的希望,好吗? 我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将你遗忘,再也不会有人可以进驻我的心。 这颗心,只有你。只有泰姬玛哈。 我爱你。 深爱你的单浩龙 泰姬玛哈看到最后,整个人简直崩溃大哭,身体难过得抽得一颤一颤,泪水就像水龙头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怎么会这样?原来他是爱她的。难怪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饱含著说不出口的深情。 她气得冲向沙穆,气得用力捶打他。“为什么?你不早点把这些信交给我?为什么?”她气得大哭,但已经来不及了。九月二十三日是他们一起共度的第一个夜晚,她将自己交给他的那一天。 他还记得,他没忘。可是她没去赴约,她没去,来不及了…… “为什么你不早点将信交给我?”如果她早一点知道他的心意,她会不顾一切奔向他的。 可是,他们在台湾相遇的最后一夜,他们是真的分手了。 “对不起、对不起……”沙穆只是不断地重复著,为了当时自己的私心硬生生将他们两个人拆散感到懊悔。 *** 单浩龙当天立刻搭机飞往印度,一下飞机他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杀去找沙穆,因为他相信只有沙穆知道泰姬玛哈现在人在哪儿。 一到沙穆家,他一见到沙穆劈头就先和他道歉,其实他一点都不气他没将他的信转交给泰姬玛哈,因为换成他是沙穆,他也会如此做。 毕竟是他先伤害泰姬玛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握现在,将泰姬玛哈追回来。 经由沙穆的转述,单浩龙知道泰姬玛哈现在还深爱著他,对他而言这就够了,只要她对他还有心,他们一定会在一起。 拿到了泰姬玛哈家的地址,他想都没想立刻前往,没想到她的家人竟说她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知道她在躲他,所以他也不逼她,他知道要她一时间接受那么多的事情,会让她难以消化。所以他选择等她,不管等多久他都会继续等下去。 他会静静地守著她,一直等到她哪天愿意再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他的心早献给了她,永远不变。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过了八个多月,从八个月前他飞去印度找她时,就没再见过她,泰姬玛哈甚至连她的家人也没有联络,单浩龙在当地待了一个星期后就飞回了台湾。 这次,从印度回来的他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他的心中有她,她就像是化为空气在他的身边陪伴著他,所以他的心并不孤单。 回来后的他,又变回了从前的单浩龙,只是原来火爆的脾气收敛了些,个性沉稳许多。 正埋头于公事中的单浩龙听到敲击门板的声响,他抬起了头,看了来者一眼。 欧扬随性地倚在门边,镜片后的双眸闪烁著犀利的目光。 “请进,别杵在那,这里你熟得很。”单浩龙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又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回桌面上的一大叠公文。 欧扬坐在对桌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水。“你今晚就要去印度?” 单浩龙边看公文边应了声,他必须赶紧将所有的公文看完,等一下还要赶搭十一点的飞机。 “明天就拜托你了,这是‘钱鑫’公司的损益表,还有……”他拿了一堆资料和他交代公事上的事务。 欧扬静静地听完他的交代。“你觉得她明天会出现吗?” 其实欧扬真的很佩服单浩龙对爱情的执著,单浩龙这个男人就是死心眼,一旦认定对方是他的真爱时,要他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不管她会不会出现我都要去,我会一直等,等到她愿意再见我一面。”他坚定地抬起头看向欧扬,清楚的表达出内心的坚决。 他相信她一定会出现,不管她何时出现,他都会在那里等著她。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像杨过?”他真的对泰姬玛哈小姐相当折服,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吸引力,能让单浩龙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杨过及小龙女至少最后是在一起的……”而他与她,还是个问号。 单浩龙站起身,走至落地窗仰望著明月,幽幽地看著,好似透过天空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何必像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未来的等下去。” 明明单浩龙早就打听到泰姬玛哈的下落,也找到她现在在印度表演的地方,有时就算忙得再累他都会不辞劳苦飞往印度,只为看她一场表演,当天又立即飞回台湾。 他怎能这样静静地守护在一个女人身侧,而强忍住想冲上前见她的渴望,单浩龙真的很痴情。 “我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地和我见面,而不是我突兀地再次闯入她的生命里。”其实泰姬玛哈要找他是很容易的,可是这八个月里她没有主动和他联络,而且还与其他相关的人事物全断了联系,或许在她的心里还不能原谅他吧。 “突兀?”欧扬皱了皱眉,他倒不认为泰姬玛哈对单浩龙没有爱,他反倒认为她是因为太爱他,而不知如何再次面对他。 “反正我会等。”他已决定这辈子就是要等她,不管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 今年单浩龙再度来到了泰姬玛哈陵,今天是他和她约定的日子,他相信她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会等,静静地等到她出现为止。 站在镶满宝石,晶莹剔透,壮观雄伟的泰姬玛哈陵前,仰头看著豪华的世界之景,他相信泰姬玛哈一定会赴约,他这么坚信著。 从白天守到黑夜,夜晚的泰姬玛哈陵依然耀眼迷人,炫丽夺目的姿态与泰姬玛哈的身形如出一辙,他想见她,好想。 这一年里,他靠著对她的思念及从前甜蜜的回忆才能够继续支撑下去。 今夜的天空耀眼迷人,在星子的照耀下,他静静地坐在石阶上,但是心里却不孤单,因为他的心里有她。 整颗心满满地都是她。他不寂寞,因为她就活在他的心中。 单浩龙坐在阶梯上仰望著满天星子的夜空,想像著她的美好。 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从他身侧走来,站定在他身边,那位女子穿著纯白色的纱丽,褐色微鬈的发丝在晚风吹拂下悠悠飘荡,整个人被月光照得莹莹动人,令他看得不由得有些痴了。 他目不转睛地望著那抹白色身影,单浩龙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这一切只是幻影。 女子拢了拢在空中飞舞的发,将异常美丽的脸转向他,漂亮的眼瞳饱含了浓浓的爱恋。 她浅浅地笑了,那笑容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是幻觉吗?他将脸埋入双手,想藉此确认自己看到的人是否真实。 抹了抹脸他将手放下,再次看见深情望著他的泰姬玛哈。 他内心悸动万分,激动到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是真的吗?他终于等到了…… “泰……姬……”他呼吸急促,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只能下意识脱口叫著她的名字。 反倒是泰姬玛哈落落大方地站定在他面前,抬起头来看著他。 她深爱的男人啊,还是如此英挺,她的心还是热烈地怦跳著。 他们有很多话想对彼此诉说,但此刻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让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转著。 “你、你过得好吗?” “嗯。”她还是来赴约了,因为她忘不了他,她会躲他那么久,也是因为想弄清楚自己的心。 “我在这附近订了一间旅馆……”他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掌心,等著她接下来的反应。 泰姬玛哈看著那串在月光照射下显得灼灼发亮的钥匙,那不单单只是把钥匙,也是他的心。 缓缓地,她轻轻地将手覆在钥匙上面,接下了…… *** 他走在前头,而泰姬玛哈就走在他身后,跟著他的脚步,缓缓地走著,直到站定在一间房门前。 单浩龙将门打开,侧过身,看著到他胸前高的小女人。“进去吧。” 泰姬玛哈幽幽地将眼往上抬,看了他一眼,两人四日相接的那一刹间,她又匆匆将眼神移开,快速地侧身闪了进去。 泰姬玛哈移动的瞬间,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飘至他的鼻间,让他的胸腔蓦然有些热了。 进入房内的泰姬玛哈显得不安与别扭,毕竟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虽然他们对彼此的心从未变过。 “坐啊。”他看得出她的不自在。 他倒了一杯香浓的茶递给她,泰姬玛哈战战兢兢地接下,在接过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亮了起来。 “拉茶。”他冲著她漾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这是她最喜欢喝的,他还记得。 单浩龙坐在她身边,教她更加不安,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更能感受到他身上飘来的专属气味。 “喝著这种滋味,让我更想你。”说完,他深情地牢牢看著她,让她一颗心小鹿乱撞到快要跳出心口。 泰姬玛哈移开眼,不敢正眼瞧他。 “我从没忘了你,从未。”他主动地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大手紧紧牢牢地握住她。 泰姬玛哈先是轻轻地想将被他抓牢的手抽回来,没想到,她突然一反常态地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他。 她突来的反应吓到单浩龙,可是不到一秒的时间,单浩龙也回应了她,将她牢牢地抱紧,两人拥抱著彼此,用热情的拥抱表达无法言语的思念之情。 没有什么是比用肢体语言表达对彼此刻人心魂的爱恋还来得适合了。 “我爱你,对不起,泰姬,是我伤害了你。”他吻著她的耳际,一手揉抚著她软如棉絮的头发。 “我愿意……一直都是愿意的,这一辈子非你莫属。”她回吻著他。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离了,好吗?”他轻声地要求她,将她抱满怀。 “永远。”是的,他们永远都不再分离了,今生,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她这一辈子只会对一个男子许下今生的承诺,那句…… 我愿意,只献给她最爱的男人,单浩龙。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黎沁最新力作! 后记 【焚心,焚了黎某人的心 黎沁】 哇!写完这部作品我只想大叫万岁,天啊!我终于完成了,黎某人高兴地躲在墙角暗自垂泪。 这部作品掐指算算也写了个把月之久,写了有六个月,我整整被折磨了六个月,我想我的角色也被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吧。 这是黎某人目前笔下最苦命的男女主角,这部也差点难产,胎死腹中,幸好天赐曙光,从电视而降的杨宗纬及林宥嘉这两位人物解救了在地狱深渊快要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黎某人啊! 和这两位星光帮的成员又有何干呢?因为杨宗纬唱了一首“背叛”及林宥嘉唱了“我爱的人”。对!就是这两首歌救赎了在地狱深渊的黎某人,这两首歌的歌词深深地表达出泰姬玛哈的心情,到了后半段,黎某人根本就是以这二首歌撑下去的,在写小说之前一定要反覆地不停听这二首歌,细细地感受里头的歌词,让自己的心情陷入最低荡的状态才有办法写这部焚心舞娘。 黎某人写得相当地痛苦,被主角的情爱给搞到好痛苦,不知道各位姐妹们看的心情是否与黎某人一样,被这两位的爱情弄得心情不好呢? 不过,最后的结局还是皆大欢喜啰,其实,黎某人个人是想写成悲剧的,黎某人的个性与泰姬玛哈不同,她太执著于爱情,被背叛了,最后还是选择了原谅,原谅就算了,还能继续与单浩龙在一起。唉!这只能在小说中才能出现的剧情吧,如果换成是黎某人,怎能原谅这种男人呢。 所以我是边写边唾弃泰姬玛哈的,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在不能体谅女主角的心情下完成这本焚心舞娘啰! 各位,看完后,是否有焚心的感觉,是否被泰姬玛哈对单浩龙的执著给焚到了。希望你们能喜欢这本作品喔! 这部系列定名为“失控”,这个系列名是编编帮我取的,我很喜欢,有种很有力量的感觉,又能贴切于这部系列我想要的感觉。 这个失控系列黎某人想走的是揪心风,想让爱情掀起一阵风暴,想让平静无波的爱情海冲击出滔天巨浪,让男女主角痛苦、痛心。 哈哈!不知道是男女主角痛苦还是黎某人痛苦,害了主角更是害了自己啊! 痛苦、痛苦,黎某人可以预期在这五本小说里黎某人会写得多痛苦了。 可是,能怎么办?自找的,虽痛苦,可是写完的那一刻简直就是快乐得飞上云霄啊,希望你们也能感受到黎沁字句里的用心及刻画啰! 再来,谈谈为何这回我会将女主角设定成印度人又将女主角的名字取名为泰姬玛哈。 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黎某人当时尚未写小说,有天在电视新闻节目上看到,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是在印度,当时看到那位印度小姐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啊,那五官真是标致的完美,从此在黎某人的心中记住了,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在印度。 当然,黎某人也有在网路上找印度美女的照片啰,果真,与想像中的印度人不同,在黎某人的认知里印度人都是黑黑的,然而得过世界小姐的印度女子都好漂亮喔,有著东西方混合的感觉,真的很美丽,当时泰姬玛哈的形象就在黎某人的脑中油然而生啰! 至于泰姬玛哈的名字是因为世界七大奇景中有一大奇景就是“泰姬玛哈陵”,上网找“泰姬玛哈陵”的照片,简直就是被“泰姬玛哈陵”的美给深深地震慑住,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泰姬玛哈陵”呈现出不同的美,那美与我脑中的女主角揉合为一体,所以我将美得不像话的女主角定名为泰姬玛哈啰! 这就是主角名字的由来,当然书中也有提及“泰姬玛哈陵”的故事,个人是挺喜欢这种爱得凄美的故事啰! 提了那么多,最后,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本啰!不过,请各位在看的同时如果有背叛或是我爱的人这两首歌曲也不妨放来听听吧,这样更能感受主角的揪心情爱哦! 不聊了,下一本书和大家报马仔一下,就是单浩龙的初恋情人白子玲与浪子杨震康的故事喔!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