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中美人计》 感触 子纹 随着年龄和许多人事物的洗礼,太清楚这不是个一个人的世界!在自己家中可以随心所欲,但出了门,得要学着去关心与接纳许多不一样的人事物与价植观。 在ktv里,我唱了一首“女人心事”送给一位姐姐,无论她是对是错,我依然觉得她是个勇敢的女人,在历经丧夫之痛后,她独力抚养三个孩子,努力的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在外人的眼中,她开朗而大方,好像没事可以难倒,直到她在我的面前崩溃哭泣——看到她的泪,听到她的话,我心中五味杂陈,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只是想要一份关心,但有时这样的一份关心却又显得那么遥远而奢侈……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给她一个拥抱,给予我最深的祝福!我希望她能得到她所想要的自在与快乐! 这阵子,历经多事之秋,心情难免受到干扰,在沉静了几天之后,我忍不住打电话给我二姐,那时恰好内地正放五一长假,听完我的话,她直接截当的要我闭嘴,然后要我去找她。很多在我眼中看来很可笑而且不公平的事,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部份。 她说:“你管不住别人的嘴,但你可以转换自己的心……” 然后,她简短的对我说了一个故事—— 在中国大陆贫富差距很大,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在偏远地区,努力工作一天或许也只能有几块钱人民币的收入。有一个小男孩的父亲病了,母亲离家出走,他一个人独力照顾一岁的小妹妹,但他要入小学一年级,没人可以照顾妹妹,于是他就带着妹妹一起上学,上课时他就把妹妹放在操场上,下课的时候再赶去看妹妹。 偏偏最后父亲病情加重,没有开刀可能活不过半年,但是费用要六、七万人民币,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笔一辈子都没有看过的钱。他们居住的小村落里,热心的邻居努力筹钱,最后筹到一百多块人民币,但这跟要开刀的费用依然天差地。 小男孩不放弃,带着一百多块独自坐车到了大都市跟人乞讨,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固执,用着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救自己父亲的命。 经过媒体披露之后,男孩与父亲一同被请到节目上,父亲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若他的身体真的没有办法了,孩子的母亲可以回来照顾小孩,若是一个女人无法同时照顾两个孩子,他只好选择送走其中一个孩子。 他要将小男孩送人,大家都惊讶他的答案,虽然男孩还小,但已经可以是家中的一个帮手,而且他又是这么的懂事,父亲却选择将他送人?! 一问之下,父亲才说,这个男孩的妹妹其实不是他所亲生的,而是他在河边捡来的。他只简短的说:“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但也没办法,他不能随便把别人的女儿送人,但他却可以做主把自己的儿子送人……” 这是个发生在这个世界一角的故事,听了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自怨自艾的情绪为什么让它存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而在努力,若说可怜——这世上可怜的大有人在! 我懂了我姐姐的意思,挂了电话之后,我继续过我的日子,选择将一切给抛在脑后,不让任何事影响我应该做的事、想要走的步调。 那个父亲的气度令我佩服,毕竟他是那么无私,我相信,他与他的孩子们都是有福之人,因为他的真与善——我相信老天爷是仁慈而公平的,衷心希望他们一切都能够顺利。 有句名言是——生命是上天给你的礼物,生活是你给上天的礼物——与大家一起分享! 楔子 偏远地区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人口外移,尤其在求生不易的情况下,城乡的差距也因此越拉越大! 明星学校是众人抢破了头,但是在偏远地区,一个学校的学生加起来能够有几十个人就算是不错了。 今年虽然遇上龙年生的小孩到就学的年龄龙年,但是新生入学的情况依然不是太好,这个时代,父母也不太迷信什么龙子龙女的了,所以今年一年级只有一班,总共不过二十个人。不过男女生人数还算平均,有十一个女生、九个男生。 二十个人里有一对男女特别受到瞩目,站在一起,就像一对漂亮的洋娃娃,真的是很少见到这么美丽的孩子。 小男生叫华杰,小女生叫华幼凌,是对异卵双胞胎,父亲是台湾人,母亲则拥有二分之一的法国血统,所以两个孩子外表亮眼得令人一眼难忘。 老师看到小男生,只觉得这孩子帅得不像话,看起来就是一副聪明样,不过仅限子──看起来。 “华杰,来拿你的考卷!”吴老师忍不住提高音量,一个学期过了一半,几个孩子的个性她也抓得差不多。华杰──一个标准的问题学生,闯祸一定有他的份,成绩永远排名最后,每次一看到他的名字,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华杰头低低的站在老师的面前,一副天真又无辜的模样。 作育英才多年,吴老师一点都不吃这一套,“拿回去,把错的地方都订正过,然后再抄一遍!你也学学你姐姐,好不好?” 华幼凌与华杰虽然打从一个娘胎出生,但不单个性南辕北辙,就连成绩也是天差地远。 华杰不发一言的走回自己的位子。 坐在他右边的华幼凌瞄了他一眼,“叫你用功读书就不要,你看,被老师骂了吧?” 华杰的嘴一撇,要不是讲话的是自己的姐姐,他早就骂回去了。 下课钟响了,小朋友都离开座位跑出去玩,只有华杰硬被留在座位上,订正考卷。 “好烂,你只考七分啊。”坐在他前面的孙依玲转过身,忍不住耻笑。 “我考七分关你什么事!”华杰火大的瞪着她。 他们班的前三名都由女生包办,其中一个是坐在他右边的华幼凌,一个是坐在他前面的孙依玲,再一个便是坐在他左边的胡颍蓁。 就某个程度来说,这样的安排是老师的用心良苦,想说周遭都是优秀的同学,好歹也能提升一点他的程度,但是谁知道,华杰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教就是不会,只会当班上的“啦啦队”──永远拉低班上的平均分数,真的会被他给气死。 “我姐姐考一百分!”深知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华杰的声音可大了。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坐在他左边的胡颍蓁开口。 华杰瞪着她们,觉得她们真的很讨人厌。 第一章 她绝对承认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华幼凌坐在车子里,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她太累了,接连两天因为身体的不适而难以成眠。 从小生长在一个优渥的环境,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总被家人捧在手心当成宝,从懂事开始她就没工作过,绝大部份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朵漂亮柔弱的,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可是她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从大学时代开始,她就瞒着家人不断跟着红十字会的工作团队,到世界各国需要帮助的地方去当义工,不收取任何的费用,只是单纯的付出。 尽管她去的地方有些实在落后得令人难以想象,但她依然在这样单纯的社会服务团体里找到快乐。 反正家里从来不需要她赚钱,当她缺钱的时候,父母甚至弟弟都会满足她的一切需要,她根本不需为生计所苦,所以她过得很快乐,毕竟有这样自在的生活,若她还不满足的话,真的会遭天谴。 原本下个月她也要跟着红十字会到非洲去,但现在,陪着她的,却是眼前的一片黑暗。 看不见使她深刻的不安,因为眼盲而不能前往非洲则令她遗憾。 拿起手中的苹果,她闻着香,稍稍安抚了烦躁的心。眼睛很痛,但她极力克制自己伸手去碰,只要再过几天──她对自己说道,再过几天她就可以重见光明,至少医生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机场?”她柔声开了口。 趁着大好的假日选择到瑞士滑雪,没想到竟遇上了轻微的雪崩。当时她幸运的逃过一劫,却因为重心不稳跌在雪地里使护目镜飞离,照在白雪上的阳光直接反射到她的眼睛数小时,造成暂时性失明。 医生无法肯定的告诉她多久会好,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当然也有永久失明的可能,不过这种机率很低,比中乐透还难,她想自己不会是这千万分之一。 “大概还要四十分钟。”回答她的是滑雪度假中心派来送她去机场的司机。 “喔!”听到这个答案,华幼凌轻靠回椅背。这两天来,她每遇到一个人就开始分析这个人的声音,猜想对方的长相,这带给她在黑暗中的少少的乐趣。 她的手轻触着门把,然后车窗。 冷──外头的冰冷几乎使她打颤,她不发一言的让车子送她到机场。 她要回台湾,她从小成长的故乡。虽然在十几岁时便到法国定居,但她每年都会回去一、两趟,她相信回到那个环境会使自己心安,紧张的情绪可以因此得到舒解。 她的双胞胎弟弟华杰现在也在台湾,并打算在近期娶他们最好的朋友──胡颍蓁为妻,所以就算是双眼失明,她也得赶回去。 下着雪的马路需要专注的开车,但司机却因为低头捡一张卡片而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况。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当他看到前面的车子突然紧急刹车,他立刻发出咒骂,用力转动方向盘,但还是擦撞到了前面的车子,他们的车在覆雪的道路上开始打滑。 华幼凌眼睛看不到,根本就搞不清状况,猛烈的撞击使她心惊的放声尖叫,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头撞到了车窗,车子蓦地停了下来。 她呻吟着抚着撞到的头。 “小姐,你没事吧?”华幼凌听到司机紧张的问句。 微定了心神,她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撞到了什么吗?” “擦撞到了别辆车子,应该没什么,我去看一下。”司机推开车门时,一阵寒风吹来。 她不禁拉紧自己的围巾,脑中在此时,才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失明的自己,就这样独自回台湾,似乎不是个好点子。 黑暗紧跟着她,这一路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是未知数,失明给她带来许多不便。 她心惊的坐着,除了外头的些许风声,什么都听不到,这令她感到心烦意乱。 她讨厌现在这个情况!手摸索着,很快在自己的腿边摸到外套和帽子。 她立刻将毛线帽紧紧压在头上,然后缓慢且笨拙的穿起外套,接着慢慢的将车门推开。 虽然已经加了件保暖的羽绒大衣,但是车外的冷空气依然使她发寒。她小心翼翼的站在似乎结霜的马路上,听着不远处的争执声。 “我们赶着去机场!”这似乎是司机的声音。 “我管你们要去哪里,”随后是一个尖锐的年轻女声扬起,听来她正处于盛怒之中,“你给我在这里等警察来,我告诉你,这辆车是我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你现在把它撞成这样,我看你怎么赔得起!” “这位小姐,如果赔不起的话,你现在找警察也没用啊!”华幼凌慢条斯理的接话。 “华小姐,你怎么下车了?”司机一看到她有些惊讶,“外头很冷,你到车上等着吧!” “没关系。”她勾起微笑,很清楚娇小的自己在这些高大男人面前是多么的脆弱而惹人怜爱,但这是外表给人的错觉,真实的她可不是如外表这般弱不禁风。 “你是谁?”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要赶去机场的人。”华幼凌在黑暗中试图踏出一步──安全!她露出个浅浅的微笑,再一步,但这次没那么好运,她不知踩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 “小心!”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一双厚实的大手同时握住她的手臂。 她惊喘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看着这个东方女孩一脸苍白与惊恐,瑞奇·华德顺口问了一句。 这个声音──很好听! 虽然处在惊魂未定之中,但对方手心的温度却让华幼凌不由自主的安定了心神,身体感觉到有股突如其来的温暖。 这厚实的声音并不属于她方才所听到的任何一个人。 “谢谢!”她紧紧的拉着他,好似他是一块救命的浮木。 她太用力了。瑞奇可以感觉她不自觉的加重握在他手上的力道。 “瑞奇,”女声再次发难,这次的声音扬高了不只八度,“给我立刻离开她!” 华幼凌可以感觉握住她手的男人明显迟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依言放开了她。 突然失去他的支持,她的心中立刻感到不安,这实在没有道理呀! 瑞奇──这个男人的名字,听起来还算不赖,声音也不错,但是太听话了。华幼凌不由得在心中猜测要他放手的女人是什么身份──妻子?情人? “你找警察了吗?”露亚一把勾住了瑞奇的手,对华幼凌扬起下巴,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这位小姐赶着去机场。”瑞奇忍不住多看了华幼凌几眼。 小巧的脸上挂着一副大到挡住半张脸蛋的太阳眼镜,头上的毛线帽也大得快要把她的头给吞噬了,他心中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摘下它们。 他想看看藏在大眼镜下的脸蛋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否真如她的身高般袖珍? “那不关我的事!”露亚瞄到他打量的眼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对这个眼神并不陌生,这是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眼神。 在前些日子,瑞奇会用这样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未婚妻──费琳·密特。不过在那婊子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后,他对她的爱意似乎已消去,虽然他们在公事上依然保有合作关系,但也仅止于此,至少在她眼里看来是如此。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大好机会,早在她十八岁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被他所吸引,只是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不管从任何角度看来都很完美的未婚妻,所以她可以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但现在,她可能得到她所想要的,所以她一点都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而这个讨厌的东方女人……她像是看蛆似的厌恶眼神瞄了华幼凌一眼,当然不能是威胁。 “她会赶不上飞机。”瑞奇尽可能按下脾气,然后将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给拉开,“这件事就算了吧。” “她赶不上飞机,关我屁事啊!”露亚这次几乎尖叫,对他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感到颜面无光,“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最好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瑞奇的蓝眸因为她的话而显得阴沉。难不成这一辈子他都摆脱不了自私又幼稚的女人吗?费琳是如此,但因为爱她,所以他可以忍受,但露亚呢?一个他根本不想费心,却被家人硬塞给他的丹麦公爵孙女儿── “你是我的保镖,”虽然注意到他脸部的变化,但是露亚仍相当坚持,“一切都要以我为第一优先。” 瑞奇深吸了口气,要自己克制住脾气。 露亚是他祖父多年好友──丹麦公爵马克的孙女儿,昨天才欢度她二十岁的生日,马克送给宝贝孙女的生日礼物就是现在被擦撞的名贵跑车,而他本人则是压根忘了她的生日。这一点其实也不该令人意外,毕竟这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心,更别提准备什么生日礼物了。 但是他不在乎,却不代表自己那对高贵的外交官父母也这么想。在父母的传统观念里,他两手空空便是最大的无礼,所以他只好在露亚的生日派对中不得已的要她自己开口决定生日礼物。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会异想天开要自己当她的私人保镖一天,且在这二十四小时内,他都要像个仆人似的守护着她。 她既然开口,他当然没有出尔反尔的余地,这就是他得要忍气吞声站这里的原因。 虽然所有人都不介意他与露亚相差了近十岁的年纪,但是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一年前,他与相恋多年的未婚妻分开,原因很简单,她与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让他撞见,还在三个月前结了婚,他大醉一场之后,绝口不再提及此事,对于感情,他不认为自己会再有憧憬。 他瞄了一下手表,再六分钟就十二点,然后他的噩梦就会结束了!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他退了一步,拉开与露亚之间的距离,“但是警察等会儿就来了。”他看向华幼凌,“小姐,若你赶时间的话可以先走,毕竟不是你开的车,跟你本人无关。” “是啊!小姐。”司机也在一旁点头,“我替你叫车,不然你会赶不上飞机。” “可是……”华幼凌迟疑着,虽然开车的人不是自己,但若她就这么走了,好像也不太讲义气,而且她看不见,随便搭另一辆车离开……她不知道这是否是个好主意。 “没关系的,小姐。”司机打开后车箱,替她拿出行李,“等警察来,写完保险卡就没事了,我会替你找合格的计程车司机。”他试图安抚这可爱的中国娃娃。 “喔,好吧。”她这才点头同意,手摸索着想要将行李箱的拉杆拉起来。 瑞奇没有理会又开始跟司机争吵责任归属的露亚,反而注意到这娇小女孩的迟缓动作。 “在这里。”他伸出手,替她拉起拉杆。 华幼凌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再次谢谢你。”她当然知道伸出援手的人是瑞奇,他一靠近,空气中就飘着一股属于男性的麝香味。 瑞奇困惑的看着她,尽可能不着痕迹的在她眼前挥挥手,惊讶于她的无动于衷。 “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应该转身离开,就当与她的碰面是人生中一件小小的意外插曲,但他没有,反而停在她面前,“可以冒昧的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华幼凌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自己很喜欢听他讲话时的温厚语调,“什么事?” “你看不见?” 华幼凌一愣,没料到对方会这么直接,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直言不讳的说:“对。” 她的回答令他感到惊讶,忍不住公然审视着她。这个东方女人有着细致的骨架和纤弱的身段,看起来年轻得像未成年少女,如此柔美的女人柔美竟然看不见,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因不舍而干涩。 “你要自己搭飞机?”他不禁蹙眉,“没人陪吗?” 听到来自一个陌生人的关心,她露出一个微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想,我应该可以自己来吧!” 她的想法很单纯,反正回到台湾之后,可以直接去找弟弟华杰,有他在,她相信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要去哪里?”他不想与任何女人有所牵扯,毕竟对于一年前才结束一段感情的男人来说,现在就要他开始认真经营一段稳定的关系似乎还太早了点。 他的家人对此抱持不同的观感,虽然他的家庭观念也很重,但是家人的想法却还没有大到可以左右他。 “回家。”她的笑容很灿烂。 他不由得扬起了唇,她的笑容使四周的寒冷一扫而空。 “我送你去机场。”瞄了在不远处张牙舞爪的女人一眼,他很快的下了决定。 他当然无法放任这么个落难女子独自去机场,这可有违绅士风度。 华幼凌一脸受宠若惊。 “瑞奇,你在说什么?”露亚耳尖的听到这一句,立刻走了过来。 瑞奇又瞄了一眼时间,很好──时间到了,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幼稚的丫头了。他立刻退后一步,躲过了露亚的手。 她脸上的挫败令他扬起嘴角,这二十四小时,他也实在是觉得受够了! 他的手轻轻扶在一脸茫然的小女人手肘上,“司机先生,你叫车了吗?” “是!”司机也有些意外事情的转变,“应该等会儿就来。” “瑞奇!”露亚怒火冲天,“你为什么碰她?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的保镖!” “时间到了。”他对她亮了亮表,“不好意思,等会儿我会通知你的父亲,你就在这里等警察来吧。” 她气得直想跳脚,“你怎么敢这么做?难道忘了我是谁吗?我爷爷可是丹麦公──” “我很清楚,你不需要强调,我现在要送这位小姐去机场。”瑞奇十分坚持。 就因她的祖父是丹麦公爵,她会这么骄纵,毕竟身为独生女,她可是将来的女爵爷,只不过对他来说,她的显赫家世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虽然他的家族并没有贵族血统,但是祖父拥有世界最大的造船集团,而他的双亲是优秀的外交官,因为这样的背景,使他从小到大待过大半个地球,他在法国、中国和德国读书,最后在三年前选择回到德国接手自己祖父的事业,这几年他做得还不错。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自己的感情……想到费琳的笑脸,他的眼神一黯。 “你不准走!”露亚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如果你走的话,一定会后悔,我绝对会要你付出代价!”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她一眼,便扶着身旁女子迈开步伐。 “不准走!你听到没有?”露亚眼捷手快的冲了上去,硬是挤进两人之间,因为事出突然,瑞奇来不及反应,华幼凌一个踉跄跌在雪地里,过大的太阳眼镜也不知飞到哪里去。 瑞奇连忙伸出手想要拉起她,但后者却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咒骂,“他妈的,我眼睛看不见,你也瞎了吗?” 听到娇小的东方女子口中飙出脏话,瑞奇很是意外,在他印象中,东方女子该是温柔婉约的,而且她外表确实也给人这种感觉。 “你说什么?”露亚双手叉腰站到华幼凌面前,完全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样子,“你看不见?” “对!”华幼凌觉得自己的屁股快痛死了,“你有意见吗?” “当然有!”知道她是个瞎子,露亚没有同情,反而更是讽刺,“看不到就认份一点,干么出来乱跑?” “倒霉,遇到一个疯子。”华幼凌火大的挣扎起身。 “你说谁?” “谁回话就是谁啦!”大腿有点疼,华幼凌不禁嘟起了小嘴,双手不停的摸索着,“我的眼镜呢?” “真那么行的话就自己找,我看你有多厉害!”露亚很享受地看着这个东方女人狼狈的样子。 这女人最好不要再给她遇到,不然等她眼睛好了之后,一定会要她好看!华幼凌恨恨的心想。 “在这里。”瑞奇皱着眉头蹲在她面前,体贴地将太阳眼镜交到她的手上。 华幼凌的手一握,露出一个微笑,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使她松了口气,“虽然遇上了个疯子,但也遇上了个好人。”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传进了瑞奇的耳朵里,“很荣幸被你归为善类。” “我看不见的是眼睛,而不是心。”她没有拒绝他扶住自己的手,让他把她拉了起来。 “瑞奇,她瞎了,难不成你也瞎了吗?”露亚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她看不见,你干么对她那么好?” 在她心目中,很快就把这个娇小的东方女人打进了不需费心的那一区,她不相信瑞奇会看上一个有缺陷的女人。 瑞奇冷冷的瞄了她一眼。虽然出身高贵,但她的谈吐有着严重瑕疵,在他心目中,她才是那个有缺憾的人。 “我的天啊!她真的很欠揍,你是那个女人的保镖吗?”华幼凌忍不住开口问。 瑞奇挑了挑眉,“算是吧。” “你不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吗?” 看来这东方娃娃不是没有幽默感的女人,他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什么意思?” “你这么帮我,不怕会失去工作吗?”她出子善意的提醒。 瑞奇从来都没有把露亚给放在心上,但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必要跟她提及此事。 没有得到回答,华幼凌很快的就作了决定。既然对方这么帮自己,而且他是从自己失明以来,第一个令她感到心安的对象,她实在没道理拒绝人家的好意,“请你送我去机场。” “你愿意让我送?”他还以为看不见的她会凡事小心为上。 “当然,既然我让你得罪了人,自然得要帮你想好出路!”她有些得意的说。 瑞奇疑惑的看着她。 “走吧!”她笑得甜美的侧着头。 虽然看不见,但这一点小缺撼一点也无损她身上所散发的女性柔美特质,她令他想到费琳,她也是个这么柔美的女人…… 比起张牙舞爪的露亚,瑞奇很快的选择对自己比较有利的那条路。 “好。”他不顾露亚的谩骂,迳自将她的行李给放好,然后扶她坐上已等在一旁的计程车。 “她很生气。”华幼凌听到那阵毫无理智可言的骂声后,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 瑞奇打量着她,“是啊!”露亚可以说是快要气炸了,原本想要大事化小的司机先生,这下也像是故意似的硬是拉住吵个不停的女人,让暴怒的她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华幼凌感觉到车子的移动,她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真的,这样子把你的老板丢在路边,不怕工作不保吗?” 他又不靠那女人过活!他勾起一笑,“你不用担心这个。” 这么海派的答案,她喜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的手不自觉的再次覆上他的手臂,“不如──你来当我的保镖吧!” 瑞奇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保镖? “为什么不说话?”等不到答案,她有些不安的问:“你不愿意吗?” 这根本就不是愿意与否的问题,他只觉得荒谬,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保镖啊! “单听那女人的声音,就知道她一点都不好相处。”好像怕他会拒绝似的,华幼凌的声音有些紧张,“你不要跟她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了工作,我就给你一份工作。” 瑞奇实在是哭笑不得,这个娇小的东方女人似乎没什么大脑,眼睛看不见一个人乱跑也就算了,现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开口要他当保镖,她可是完全不了解他啊! “我很贵的。”他婉转的拒绝。 “没关系!”华幼凌快速的回答,“我请得起。”正确点来讲,是她爸妈和弟弟请得起。 “小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 “也不是什么好意不好意,”她立刻打断他的话,“只是我看不见,所以需要一个人在一旁。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等我眼睛好了之后,你可能要另外去找一份工作喽!” 他很快的捉到她话中的重点。 “你的眼睛会好?” 她点头,“当然。”然后无奈的轻耸了下肩,“我只不过是雪盲,医生说我很快就会好。” 瑞奇闻言,眼底倏地有了笑意。听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姐并非永久失明,这使他的心情大为好转。 “你愿意吗?”华幼凌很直接的问。 他低头看着她,如果自己是在遇上费琳之前认识她,或许会放下一切紧追着她不放,跟她来段激情的爱恋,但现在……他摇了下头,他一点都不想再把真心交到另一个女人手上。 “你要去哪里?”沉默良久,他问。 “回家。”她的声音有着一丝不解的困惑,“我刚才好像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瑞奇对天翻了个白眼,她是说过,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家在哪里?” “台湾。”她兴奋的回答,“你知道吗?” 二、三十年前,台湾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岛,但近几年因为电子产业代工而名闻国际。 “我知道。”瑞奇点头。他去过好几次,甚至大学还修了东亚人文,到中国大陆当交换学生一年的时间。 “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你跟我去台湾……”华幼凌明显有了迟疑,这才想起一些现实的条件,“这确实是有点强人所难,毕竟我要你离乡背景,但……我真的需要你。” 他一直端详她的表情,一句我真的需要你,满足了他男性的虚荣,电光石火之间,他知道自己不会让她一个人。 “好。”他作出决定。 他答应得实在很突然,华幼凌还在想自己要怎么说服他,没料到他竟答应了。 “好?!” “对。”瑞奇不是很在乎的说,“一个代表同意的字。” 完全傻眼的华幼凌回过神来,开心的笑了。突然有点遗憾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不然她真的很想看看这个有着浑厚好听声音,行事又果决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他的声音带着意味深长的慵懒,“只是单纯的主雇关系,对吗?” 她说不上话,心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开始狂烈跳动,她拉着他的手臂,感受他的力量。 “我不知道。”她咕哝,老实的回答,因为发现自己真的还挺喜欢他的。 “不知道?!”他像是闻到血味的鲨鱼抓着她的话语不放,似乎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真是固执的男人!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受雇于人的人应该低调点,显然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觉得人生就像是场赌博,每个人都要冒险,有人可能因此大获全胜,有人因此一败涂地。” 就是把这一切当成赌注,所以自己现在才会坐在他的身旁,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然后发现自己或许、可能会爱上这一个陌生人…… “赌博吗?”瑞奇微微一笑,“找我当保镖是场赌博?很有趣的形容。” 她若想玩游戏,他没道理不奉陪,看着她美丽的外表,竟感觉有些期待,或许可以在与她相处的时光里找到失去已久的快乐g 他没有把握,但试一试应该无伤大雅。 “几点的飞机?”到了机场,他护着她进入。 “六点十分。”她将饭店服务人员放在她外套内里的机票和护照拿出来,“是这个时间吧?” 瑞奇飞快的看了一眼,“没错。” 他注意到她的年龄,虽然她看起来一副未成年的样子,但实际上,竟然比露亚还大上好几岁。 “去改班机吧!”华幼凌笑着说。 “为什么?” “总要等你收拾好东西才能走吧。” “不需要。”瑞奇瞄了眼时间,“我打个电话叫人送来就好。”最重要的是证件,其它东西可以到当地再买,他压根不在乎。 有一瞬间华幼凌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似乎在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丝傲视一切的高傲。 她对这样的语调并不陌生,毕竟她有一个以电脑程序设计闻名国际的父亲和一个拥有无限才华的知名设计师弟弟,他们都是那种自以为有能力可以把全世界给踩在脚底下的男人。 但一个保镖?她有一瞬间的困惑。 “你要找人送来?”她好奇的问。 “是啊!找公司的人送来。”他拨给自己的秘书一通电话,简短的交代了几句后,回过头对她说:“时间应该来得及。” “你是保全公司的人吗?” “保全公司?”他玩味着这几个字,“挺有趣的。”或许他以后真能投资开家保全公司。 “有趣?!”华幼凌讶异的重复了一次。 “没什么。”他伸出手,自然的扶住她的手肘,“走吧。” 他本身也很意外自己的冲动行事,这一年来,他努力工作让自己的生活一切如常,感觉很充实,但有时也很空洞。 他的父母担心他日以继夜的工作,便自以为是的认为他需要一个伴──一个让他除了工作以外的重心,然后就不顾一切的把露亚塞给他,殊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只会使他更烦躁而已。 有些伤口和情感他还不想去触碰,面对露亚的娇纵,只会使他反感得想要逃离。 不过上天算是对他不薄了,让他在这个时候遇上这娇小的东方女人,无异是他这阵子遇上的唯一一件好事。 他决定放自己几天假,就当是生活中的一个调剂或是……游戏吧!反正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与他来段短暂的感情。 所以就先这样吧,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会在,等她复元之后他就会离开,彼此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第二章 虽然眼睛缠着厚厚的绷带,但华幼凌依然可以感到不适的灼热,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有受刺激的泪水滑出。 “你不舒服吗?”瑞奇细心的注意到她的沉默。 她摇头,“没有。”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这样的不适只是暂时,“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搭了十六个小时的飞机来到台湾,四周的景色对他来说是全然的陌生。 她转而用中文问计程车司机,“不好意思,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若不塞车,顶多再二十分钟就到了。” “再二十分钟。”华幼凌用法文对瑞奇说,“你累吗?” 他忍不住一笑,他其实听得懂中文,但是她并不清楚,所以很自动的翻译,“累的人该是你吧?” 这一路上她睡得并不太安稳,看来失明对她来说,没有像外在所表现的那么无所谓。 “我还好。”她回答,“还记得从我十三岁离开台湾开始,时常都忍不住想要跑回来,每年至少一次,要不就更多,有时想想,我回台湾的次数比去看在美国的爸妈还要多。” 听她淡然的口气,似乎跟自己的父母并不特别亲密,这倒令他很讶异了,他还以为东方人的家庭观念就是把小孩绑在身边。 “这里有什么让你这么留恋?”他好奇的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个浅笑,“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交通并不方便,但却是令我最自在的地方。” 他想着她的话,“那个地方很漂亮吗?” “是很漂亮。”她笑着点头,“不过一定不会如你所想象,那地方很偏僻,人们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了,对于绝大部份的人来说,偶尔去住个几天可以,但要长住,可能没几个人会愿意。” 她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她所喜爱的地方──他相信值得一游,“希望有机会可以去。” “你会有机会的。”她相当肯定的点头,“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然后你就得陪我回去山上了。” “山上?!”他好笑的拉高声音。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笑意,她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去,“是啊,山上。” “我开始期待了。”他的眼睛闪出好玩的神情,只是她看不见,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热切的目光。 不由自主的拉过她的手指把玩,她实在太过纤细了。 车子停了下来,华幼凌立刻开口,“到了吗?” “是啊!到了。”司机下了车,然后将后车厢打开。 华幼凌在瑞奇的扶持下缓缓下了车。 瑞奇用观察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大楼,虽然有些年份,但是外观维持得不错,而四周川流的热闹车潮,证明这是个位在市中心的高级精华地段,看来价值不菲。 这个女人如他所料,出身不错。 “你先到大厅坐着。”瑞奇将她扶到明亮的大厅沙发上,才折回外头拿行李。 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和华幼凌的旅行箱,他谢过司机后马上回到她的身边。 “华小姐?!”柜台的保全人员一看到华幼凌的身影,立刻跑了过来。 他在这栋大楼担任保全约三年的时间,看过她几次,这个漂亮有气质的女人令人很难忘。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华幼凌一脸困惑,“你是──” “我是小周。”微窘的搔了搔头,尽管知道自己只是个保全人员,人家不记得他是理所当然的,但难免仍有点失望。他还记得大概半年前她来时,可以叫出他的名字的…… “原来是小周。”华幼凌的嘴角扬起一个甜美的弧度,“不好意思,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是你。” “你看不见?”小周完全不敢置信,忍不住低下身子打量,只见她大大的大阳眼镜后头真的覆着绷带,“怎么会这样?” 这么漂亮的小姐竟然看不见了?!想来真是令人觉得惋惜。 “是因为雪盲。”听出对方的关心,华幼凌的态度也很和善,“只是暂时性失明,很快就会好了!” “原来如此,”小周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好加在不是永久的,不然还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对漂亮的眼睛。” 对方的赞美令她脸上的笑容更深,“我弟弟在家吗?” “我不清楚。”他想了一会儿才说,“现在这个时间,华先生应该已经下班回来了,我去替你问一下。” “不用了。”她连忙摇头,“等一会儿我自己上去就好。” 这是位在市中心的大厦,他们的父亲在十年前花了数千万买下这里九楼约六十坪的空间。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闹区里,房子的行情随着交通的发达而水涨船高了起来。 在台湾的日子,若不回山上的祖父家,她和华杰就住在这里。 但若要她选择,她情愿回去山上也不要置身在都市丛林中。 此时小周看见拿着行李走来的男人,他相当高大,随着他的脚步接近,更显得越来越巨大。 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除了太过高大之外,长相倒是挺好的,英俊而刚强的线条,比起华杰还真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他也有一副天生俊美的脸孔。 “好了吗?”听到脚步声,她知道瑞奇回来了。 “好了,不过行李可能得分两次拿。”瑞奇冷冷的打量了小周一眼,看到对方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之后,才满意的移回自己的视线,“我先带你上去再下来一趟。” “好。”她没有拒绝,缓缓的站起身。 小周见了,好心的伸出手要扶住她,但是瑞奇动作比他更快,空出一只手立刻牵住她的。 小周被他急速的动作吓了一跳,身躯不自觉的在瑞奇充满不悦的目光下退了一步。 看来这个帅哥跟漂亮的华小姐之间关系不单纯。看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和华幼凌脸上的笑意,小周很快就发现了这点。 她一点都没有发觉小周眼底的打量,和瑞奇一脸的不悦,只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在九楼,”她开口说道,“九楼之一。” 出了电梯之后,瑞奇很快便找到他们的目的地,厚重的铜铸大门上头有着细致的雕刻,看得出主人对于小细节也品味非凡。 他将行李放下,然后按下门铃,等待回应。 “其实我有钥匙。”等的时候,华幼凌突然说。 瑞奇听了,不禁挑眉盯着她,“那为什么还要我按门铃?” “我弟弟是个成熟的男人。”她意味深长的说。 他却听得一头雾水。 “我可一点都不希望看到他浑身赤裸的抱着一个女人在床上,到时不知道是他该找地洞钻还是我该夺门而出,所以久了之后,我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情愿多花点时间,按门铃等他来开门。” 她的话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浑厚的笑声不自觉得使她也扬起了嘴角。 “我一向很庆幸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给我找麻烦,”瑞奇脱口说道,“不过看来,如果有像你这样的姐姐还挺不赖的。” “是吗?”她回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姐姐。” 他失笑的撇了撇嘴角,“你年纪比我小。” “那可不一定。”她对他摇了下头,“你们外国人实在不太会看东方女人的年纪。”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下,“我看过你的护照,你确实比我小,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我一点都不怀疑。”她的声音有笑意,“我看起来像未成年吧?” “如你所说,”他耸了耸肩,“我不会看东方女人的年纪。” 听起来就像是在敷衍,不过这个回答倒挺聪明的。她没有隐藏自己的笑意,更加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了。 这时大门传来了声响,她立刻挺直腰杆,露出最迷人的微笑。 华杰拿着水杯,将门给拉开,“你怎么回来了?”他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姐姐。 接着,视线很快就略过在许多男人心目中视为女神的她,毕竟这女人的容貌他看太久,在众人的眼里,她或许是个美丽的洋娃娃,但在他心目中,她根本不算美女,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被站在姐姐身旁的高大外国人吸引。 他们的母亲虽然有法国血统,但是父亲却很反对自己的掌上明珠跟外国人交往。 因为他父亲的姐姐,他们的姑姑,也是嫁给外国人,但最后却因为婚姻不顺,年纪轻轻就自杀身亡,因此他们的父亲就因噎废食的要求女儿不可以跟外国人在一起。 “你要结婚了,我当然要回来帮忙。”华幼凌笑得很灿烂。 华杰的嘴角抽搐。帮他?!不要害他就好,帮忙就省省吧!他太了解她了。 “这位是──” “瑞奇·华德。”瑞奇还没回答,她就抢着说,一只手热切的勾着身旁男人的手臂,“向你介绍,他是我的保镖。” 保镖?! 华杰打量着这个叫瑞奇·华德的家伙。他来当保镖似乎显得浪费了,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对方俊逸非凡的外貌足以令人神魂颠倒,而他肯定,被迷住的其中一个一定有自己的姐姐!看她这么亲热的贴着人家就知道了。 唉,一点女性的矜持都没有,他还以为她还挺有中国女人传统的美德,看来在法国求学多年,作风还是变得洋派了。 “你看上人家长得好看就说一声。干么说人家是保镖?”华杰的手一挥,退了一步,要两人进屋里。 “可是他真的是。”华幼凌相当认真。她看不到,所以连他是圆是扁都搞不太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捏了捏他的手臂,瑞奇有着强壮的臂膀。“你长得很好看吗?” 瑞奇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坐下来的华杰听到姐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现在又在耍哪一国的把戏?” “我没有!”她嘟起了嘴巴,“我看不见了。” 凄楚的口吻跟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无法取信于人。 华杰有些不悦,“把太阳眼镜拿掉,你脑袋有问题吗?在屋子里戴太阳眼镜,难怪看不见。” “我是真的看不见了。”她在瑞奇的牵引之下走向沙发,“我都那么可怜了,你还这么跟我说话。” “华幼凌,我的耐心有限。”华杰比了个手势,请瑞奇坐下。 “真的看不见了啦!”华幼凌气得想要跳脚,以前弟弟是个笨蛋,还挺好欺负的,没想到长大后脑袋突然变得灵光,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华杰看着瑞奇将姐姐扶坐了下来,注意到她不顺畅的动作,他的表情转为正经,“怎么回事?” “因为滑雪啊!”她有些泄气的说。 华杰静了一下才说:“雪盲?!” 华幼凌有些迟疑,然后点头。 “你是白痴吗?”他冷哼了一声,开始数落自己姐姐,“你滑雪不戴护目镜吗?你是第一天滑雪啊?” “不要说我白痴!”她也扬高自己的音调,“那是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虽然看得出她正处于盛怒中,但是她天生的娃娃音柔软却一点都无法让人感到被威胁,她要跟别人吵架,明显在先天上就输人一大截!瑞奇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笑意。 “意外你个头啦!”华杰骂起自己的姐姐一点都不留情面。“猪头还替自己找理由。” “华杰,讲话客气点,我是你姐姐!” “说是姐姐也不过比我早出生三分钟。”他不以为然到了极点,“而且说不定是医院的医生搞错了,其实我应该是哥哥。” “你少来了啦!弟弟就是弟弟,认命一点!”从小两姐弟为此已争辩了无数次,不过每次都没有结果。 “当人姐姐还那么没大脑,把自己搞到眼睛看不见?!”他的语气有着相当瞧不起人的味道。 她立刻替自己辩解,“我已经说了,这是意外!我坐缆车到山顶,才准备好要滑下山,谁知道上头就因为融雪而发生了一个小雪崩,我闪避不及,所以不小心跌倒,护目镜掉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而且那个时间也不过是一、二十分钟而己,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眼睛就灼伤了,你以为我想啊?眼睛看不见很不方便耶,不然你把眼睛蒙起来试试看?” “我干么做这种白痴事?”华杰忍不住嗤了一声,“你的情况爸妈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她很清楚,虽然跟自己的父母一年难得见上几面,但他们对她的保护却不因空间或时间而改变。可以想见,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把她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跳才怪。“我警告你,不要大嘴巴去乱说话,知道吗?” 华杰立刻不屑的冷哼,“拜托,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靠出卖手足过活的吗?” “华杰!”华幼凌冲动的站起身,双手握拳,听出他话中的鄙夷,“你说什么?” “看不见就安份一点。”他轻轻一推就把姐姐给推回座位上。“想打人?你还是省省吧!我一根手指就可以让你归西了。” 瑞奇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不认同的眼光飘向华杰。 这对双胞胎姐弟在外观上看不出有太大的相似,但不可否认,姐弟俩都得天独厚的拥有让人难忘的美丽容貌,而且华杰有东方人少见的高大身材,使他在气势上与自己相较丝毫不逊色。 意会到瑞奇的眼神,华杰也大胆的回视,只见他不驯的眼神无惧的与他抗衡。 最后华杰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移开自己的视线。这男人竟然不怕他,这下可好玩了。 “这家伙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华杰转用中文问自己的姐姐。 “瑞士。”她的手下意识的拉着瑞奇。 感觉到她的颤抖,瑞奇于是用自己大而温暖的手握住她,将他的体热传达给她。 将他们两人简单的互动全看在眼里,华杰不动声色的问:“他是瑞士人?” “好像是德国。”在出境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他跟海关这么说。“瑞奇,我要给你一个任务!”她撒娇似的晃着他的手。 “什么?”瑞奇一脸不解。 华杰也冷冷的看着姐姐,不知道她又想怎么样。 “去打他──”她美丽的表情转为凶狠,“狠狠的揍他一顿!” 幼稚的女人!华杰看着她嘲讽的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动作?”她继续摇动着自家的保镖的手,“不要怕,他是我弟弟,生来就是给我玩乐用的!” 这种白痴的话竟然说的出来?!华杰不以为然的看向瑞奇,就见后者一点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看来这男人还算有理智,没有让姐姐的美貌和娇柔给迷惑。 “看清楚自己沾到什么样的疯女人了吧!”他从容的表示,“如果你在她的身边待不下去,随时欢迎你跳槽到我这边。” 华幼凌一听,双手立刻紧紧环住瑞奇的手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挖我的墙角?” “拜托,人才跟着你变奴才,我这叫解救众生。” “你是坏人!”华幼凌生气的吼。 “你就是这么输不起,说不过人就说我是坏人。”他努了下嘴。“真是幼稚!” “华先生,”原本一直没有开口的瑞奇终于打破沉默,“她看不见,请你讲话三思,不要刺激她。” 他根本没有做什么啊!华杰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男人的保护欲未免也太强了点吧? 华幼凌闻言,脸上有了得意的神情,认为自己多了个帮手。 “华德先生,”华杰决定暂时不理会只懂破坏不会建设的姐姐,轻靠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瑞奇轻声开口,“跟我说说你是在哪里遇上我姐姐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在瑞士,你重听啊!”华幼凌在瑞奇还没开口之前再度抢白。 华杰不以为然的瞄了她一眼,“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 “我知道,”她冷哼了一声,“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情其实很简单,他好心的帮我,还千里迢迢送我回台湾,这样的好人,你对他不该有任何意见。” 听到姐姐的话,华杰没辙摇了摇头。好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 “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很感谢他帮助你,只不过──”他的视线直接落在瑞奇的身上,“我只是好奇,如华德先生这样的人才,怎么会来当保镖?这实在太大材小用了点。” 他试探的口气十分的明显,瑞奇这次连开口都不想,反正一定有人会抢先一步。 “因为我长得美,而且面子又够大,所以人家才心甘情愿跟着我!华杰,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华幼凌气呼呼的娇斥。 “姐!”华杰有些莫可奈何。 平时嬉笑怒骂是一回事,现在她眼睛看不见,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 “干么?”她仍是一脸愠色。 她的个性可一点都不像外表给人的感觉,看起来像个没有大脑的洋娃娃,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也明白不该随意相信别人,但是,她就是没办法! 握着瑞奇厚实的大手,她轻咬下唇。这样的安全感,就连她眼睛看得见时都没有过,而她眷恋这份感觉。 “凡事小心为上。”华杰轻声用中文说。 “你放心,”她的口气有着自信和对瑞奇的信任,“我很清楚我在干么,瑞奇是我的保镖,我要留他在我的身边,不管你说什么,都无法改变。” 闻言,华杰沉默了下来。一旦下了决定,姐姐就不是那么容易会被说服,他很清楚。 “我明白了,但还是希望改天有机会可以跟你好好谈谈。”他对瑞奇提出邀请。 “有事跟我谈就好!”华幼凌简洁的回绝。 华杰是个生意人,虽然他是她的弟弟,但有时自己还是讨厌他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股冷漠。 她认为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他们这些冷酷的人存在,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变得那么无情,她并不喜欢这个样子,更不希望瑞奇变得跟自己的弟弟一样。他很好心,一定要继续保有这副好心肠。 华杰双手抱胸,一脸的无奈,目光直接看向不发一语的瑞奇,只见后者对他微点了下头。 他的反应使华杰嘴角微扬。这个男人比自己的姐姐讲理多了。 “等一下我叫人把你的房间整理一下。”他立刻不再坚持,迅速的改变话题。 “好!”以为弟弟已经放弃,华幼凌立刻顺着他,“不过我只打算在台北留几天,见过颍蓁之后就要走了。” “为什么?”他挑了挑眉。 “我想回山上去。”华幼凌微微一笑,她一向喜欢从小成长的那个环境,一片青山环绕,空气清新。 那样的环境对目前的她来说,无异是最好的休息地点。 华杰想了一会儿,最后赞同的点头,“也好,不过爷爷这阵子不在,他说要去日本去找以前的老同学,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不是一个人,”她的手摸索着拍了拍一旁的男人,“别忘了,我还有瑞奇啊!” 华杰抚着下巴,虽然他可以相信瑞奇不是个坏人,但是有时单靠第一眼的印象还是不太保险。 “那是个小地方,你带个外国人回去,不觉得这举动有待商榷吗?”他语带保留的规劝。 华幼凌撇了撇嘴,不在乎的回道:“曾几何时,我们华家人也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了?” 这句话倒说进他的心坎里了,从小到大他们华家姐弟总是自由的活在自己的想法里。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要私下找瑞奇谈,我没有办法阻止,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叫他走,”华幼凌用中文说,“我要他陪我!” 华杰从容的打量瑞奇,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为什么?她的唇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答案应该很明显,不是吗?”她直言不讳,“我喜欢他!” 这个答案并不令华杰意外,但惊讶的情绪还是出现在他的眼中,他盯着瑞奇,就见后者面无表情,他毕竟听不懂中文。 “你才认识他多久,甚至看不到他耶!” “但是我有感觉!” 她的感觉不太保险──华杰心想,但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从以前我就相信,我一定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能让我心头悸动。” 这种话听起来很虚幻,华杰露出荒谬的神情,只有女人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你真对自己的感觉那么有把握,干么不用他听得懂的话跟他说?”他挑高眉。 “他会被吓跑。”她理所当然的回应,“虽然我看不到他,但我想我了解他!他应该有能力找到另外一份工作,留下来陪我只是因为他很好心,认为我需要帮助,如果告诉他我的想法,他可能会被我吓跑吧!” “你真是疯了!”他摇头,“就像你说的,你连看都看不到人家,竟然还说喜欢他?” “感情是没有理由的,反正人生就像赌博,感情也是,如果不去赌赌看,就永远不知道是自己是赢家还是输家。”她无法很明确的告诉弟弟自己心中的感情,但至少可以肯定这一点。 虽然她乍看之下总爱任性而为,但她脑袋向来清醒,一向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而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虽然他挑了一个不太适当的时间,毕竟她看不见──但她还是决定要把握。 “爸已经说过,你不能嫁给外国人。”华杰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那是他的想法,不代表我的!”她表达自己的立场。 “华幼凌──”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娶颍蓁?”她打断了弟弟的话。想要问她的事,倒不如先解释自己的吧! “我们现在是在谈你的事!”他的口气有些微怒。 “我的事很简单,就是我要跟瑞奇一起回山上,至于以后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测,所以我们在这里说太多也是多余的。至于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定下来?而且对象还是颍蓁?” 虽然看不见,但她依然可以察觉一丝不寻常。 孙依玲、胡颍蓁与他们姐弟感情甚笃,这份情感只会随着时光变得更加深厚,但这种情感只能说像亲人或朋友,绝对无关爱情,现在华杰却决定要跟胡颍蓁走向未来,这实在很古怪。 “我爱她。” 他的话使她下意识的皱眉,她看不到弟弟的表情,所以无法从他的口气中探得真假。 “你骗我!”这是她对弟弟多年来的了解,她可不认为他会突然在一夕之间把对胡颍蓁的朋友之情转成男女之爱。 “你都可以在看不到瑞奇的情况下告诉我你喜欢他,又凭什么断言我不爱颍蓁?” 闻言,她语塞,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被自己的话梗到的感觉还挺不是滋味的。 华杰的口气仍是满不在乎,“反正我要跟颍蓁结婚是不争的事实,以你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指望你帮忙,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可是,华杰──” “你应该累了,先回房去躺一下,你若要这个男人留下来,我无法改变你的心意,但我真心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华杰看着姐姐说,“瑞奇就暂时睡在你房间隔壁的客房,这样安排可以吗?” “可以,但是你跟颍──” “瑞奇,麻烦你带我姐姐过去。”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瑞奇已经伸出手拉起了她,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瑞奇,我才是你的老板。”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华杰才是他的上司。 “我知道。”他淡淡的回答。 “但为什么我有个感觉,你比较尊重我弟弟?” 不是尊重,而是会判断。瑞奇心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华杰根本就不想跟她多做解释,所以再说下去也只是徒然浪费彼此的时间。 搭了长途的飞机,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实际。 第三章 “你累了。”他在华杰的指示之下,带她进入她的房间,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这里就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般,纯然的女性柔美,而且还是一片惊人的粉红色,“休息一会儿。” “若没有得到答案,我无法好好休息。”她依然坚持。 看来这娇小的身躯里真的住着一个固执的灵魂!瑞奇嘴角微扬,“若真的有不寻常,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这么有深意的回答,一点都无法满足她,“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可以理解。”他扶她坐在床上,怎么也想象不到今天会在这里当一个小女生的保姆。 “等我眼睛好了之后,一定会搞清楚一切。” 他弯下腰,仔细的打量着她已经将太阳眼镜拿下来的五官,她真的是个美丽的东方女性,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绷带下的眼睛。 “先休息一下。”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可以感觉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这样的感觉似乎有某种魔力,虽然自己看不见他,但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 “有句话叫做一见钟情。”虽然惊讶自己会这么说,但她依然把话说完,“你相信吗?” 瑞奇看着她,没有回答。 “但是我看不到你,”他的沉默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反而微微一笑,“所以我跟你不可能会有一见钟情的事发生对吧?” 这个女人是个危险人物,在商场多年,他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也遭遇各种阴谋诡计,就算面对未婚妻的背叛使他自尊受损,但终能全身而退,但是她柔柔的一句话,却令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如同她方才直截了当的向她弟弟承认喜欢他一样,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自己懂中文,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要不是太难,他都听得懂,所以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又是沉默?! 她拢了拢自己的长发,不在乎他是否有回答,“你一定会想,这女人真是疯了,明明看不见竟然可以这么大胆跟个陌生人示好,还要你当我的保镖,对不对?” 她闪着笑意而亮起来的五官对他来说是个致命伤,看来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害。 “我只是想要暂时当你的眼睛,就像你所说的──一个保镖──单纯的主雇关系对你才是最好的。” 这个男人实在不留任何情面,他的言下之意是选择拒绝她,与她划清界线吧。 “我与你是不同的两个世界。”瑞奇语带保留。跟着她来到这里,不过是想在紧绷的生活中找个调剂,他可不想让情况变得复杂。 她轻摇了下头。看来他有一颗很坚硬的心,如果自己真的想要他卸下心防,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你受过伤吗?”她好奇的问。 他眼睛微眯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感情啊!”她继续说,“因为感情受过伤,所以才不想再谈感情。” 他思索了一会儿,压她躺了下去,“你好好休息。” “我会。”他的口气带着一种拒人子千里之外的冷漠,她有个感觉,就是自己猜中了。 这真是个最糟的情况,她干么要对一个在爱情里受过伤的男人有好感? 伸了个懒腰,没有与他强辩或探询更多,“我确实有点累了,你也好好照顾你自己,有什么需要就写下来,每两天我们都会有个帮佣过来,他会替你处理一切。” “我知道了。”他看着她躺下,然后将身体自然的蜷曲起来。 他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华幼凌可以感觉他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她只是静静的躺着,规律的呼吸让他以为她真的已经睡着。 直到听见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她才忍不住呼出憋在心头的一口气。 以前她所遇到的人是否都在奉承她?她不禁心生疑惑。 因为之前她所遇到绝大部份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震撼于她的纤细与柔美,追求她的人更有许多,但显然瑞奇并没有被她迷惑,这样的发现使她难以入眠。 这么多年来,对于别人的赞美或喜爱,她感谢却不在乎,但为何她想留下的男人偏偏却不受她影响呢? 在黑暗的世界中,她感到有股无奈在自己的体内激荡,彻底迷失了。 “我觉得这件衣服不错。”瑞奇将一件洋装放进华幼凌的手里。 她的手轻触着柔软的布料,微微扬起嘴角,“这件摸起来很舒服。” “看起来也不错。”他看了看四周。 以往他最没有耐心陪女人逛街购物,就算是自己那个无缘的未婚妻,他陪她上街的次数也是五根手指就数得出来。 不过今天他却破了例,不单陪她逛了一个下午,还替看不见东西的她当军师,用尽一切词汇,尽可能让失明的她仿佛可以看到东西似的,“而且它是粉红色,用了很多蕾丝,”属于她喜欢的梦幻类型,“很适合婚礼。” 今天,华幼凌是特地为了弟弟的婚礼而外出选购衣物的。 “你说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这件吧!”她也很好商量,从善如流的决定。 瑞奇一笑,有时他实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能够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 他将衣服交给店员,要他打包。 “我的钱包在你那里吧?”华幼凌的手摸索着,瑞奇见了立刻握住她。“帮我付钱。” “好。”他若无其事的表示,却从自己的皮夹内拿出信用卡付账,这件美丽的衣服就当做是他送给这个可爱中国娃娃的小礼物。“你还有需要其它什么东西吗?” 她想了一会儿,“内衣。” 瑞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听到他语气中的错愕,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开玩笑的啦!不过当我的保镖,替我买内衣可是早晚的事,你最好要慢慢做心理建设。” 他没好气的盯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不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 她没有答腔,只是淡淡一笑。 “这个外国人好帅,不过他旁边那个女人好像是个瞎子。”隐约之中,她听到了批评声撞进她的耳膜。 “真是可惜,那男人那么帅,怎么会喜欢一个瞎子?” 她发现这个声音不远,但不确定在哪里,她微低下头。这个世界好事者众,见人不好,不要指望雪中送炭,只要别落井下石就好,不过往往都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没一会儿,那些不得体的批评,就在瑞奇冒烟似的怒眼凝视下沉默了。 他可以感觉对方原本对他欣赏的眼神最后转为惧怕,可他才不在乎,毕竟他向来不在乎别人看待他的眼光。 他在签账单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是应该我付钱吗?”听到瑞奇与店员的低声交谈,她的语气有着不解。 “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这怎么可以?”她扮了个鬼脸,“哪有让你送我的道理?”自己是雇用他的人啊! “我认为没什么不好。”他搂着她的腰,“不要再跟我争辩。” 他话语中的强势令她沉默了下来。 “你不开心吗?”久久,她试探的开口。方才好像在他的声音中找到了一丝怒气。 瑞奇没有否认。 “为什么?”她满脸的问号,“我只是不想要乱花你的钱。”她不是不知道那件衣服有多昂贵,她一点都不需要他买这些东西送给自己。 “不是衣服或钱的问题。”他的眼神一冷。 “那是什么问题?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他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击?” 他还以为以她火爆的个性,在第一时间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时,应该会气得跳脚才对,但她没有,只是平静──好似没有听到那些话般。 “回击?”她伸出手想抓住他,脚下却一绊,差点跌倒。 他眼捷手快的拉住她,小心翼翼的牵她步下手扶梯。 “你不是瞎子。” 她楞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意会他是在说方才所听到的那些批评。 “可是我现在看不见是事实啊。”她很能调适自己的心态,“就某个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是个瞎子,暂时的瞎子。” 她的口气显得云淡风轻,看来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别人对我的评语,我一点都不在乎,只不过令我意外的……”她的话声隐去。 “什么?”他狐疑的看着她。 站定在百货公司的大厅里,她面对着他抬起头,想象这是可以最清楚看到他的角度。 “刚才在专柜里头,那些女人谈论我跟你的时候,用的好像是中文。”她不置可否的说。 “对。”瑞奇低头看着她,微眯了眼,“然后呢?” “没有。”他不打算解释,她也不追问。不过她真的很意外,他竟然懂中文!“你是个谜样的男人。” 他更不懂她。瑞奇望着她想,他隐瞒了身份,陪她来台湾,原本只是想要玩场游戏,但现在看来,自己竟不自觉的陷在里头。 “你不问我些什么?” 她摇头,反正他想讲的时候自然就会讲,只是他应该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了。她的眼底因为思及此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亮。 跟华杰坦诚自己对他的好感时他也在一旁,但重点是他没有逃开,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 “华幼凌?”他小心翼翼地念着她的名字,语气轻柔得仿佛她一碰就会碎似的。 缓缓扬起嘴角,透过他的声音,她好像看到了他的微笑。至少现在可以肯定,他对她并非真的那么无动于衷。 “楼下有卖冰淇琳,你想吃吗?”她语气轻快的问。 “不想。”他轻抚着她的腰,“但我知道你想吃。我去买,你在这里坐一下。”他四处望了一下,然后将她扶坐在服务台旁的椅子上,“别乱跑,我一下子就回来。” “我看不到,就算想跑也有困难。”她俏皮的回答。 他宠溺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接着往地下一楼美食街的手扶梯离开。 华幼凌有个感觉,就是自己眼睛恢复的时间应该快到了。现在已经没了灼热感,也不会一直掉眼泪。 只不过等她好了之后,他真会离开吗?回想与瑞奇之间的对话,她摇了摇头,不愿去想太多。 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突然袭来。 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出门时喷上一点香水是种基本礼仪,虽然华幼凌没那个习惯,但她懂得尊重与欣赏。 只是这个味道一直没有散去,她可以察觉香味的主人离她很近,但确实的距离她没有概念,尽管心中有疑惑,但却没有开口。 她心中下意识的希望瑞奇立刻回到自己的身边,有股不安正逐渐蔓延,只要他回来,相信这种感觉就会消失。 突地,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华幼凌吓了一大跳! 不是瑞奇,瑞奇有双大而厚实的手,现在拉着她的是一只全然女性的瘦长素手。 “你是谁?” 对方没有开口,只是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她踉跄了一下,被动的被拉起。 “放开我!”她挣扎着,一片黑暗之中,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使她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更加深几分。 对方没有理会,只是不留情的拖着她走。 “你再不放开我,我要大叫了喔!”她的声音忍不住扬了起来,受惊的泪水在眼中凝聚,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对方最后如愿的放开了,还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她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膝盖处传来疼痛,她皱起了眉头,感觉香味渐渐远离。 她的手胡乱摸着冰凉的地板,还有来去的脚步声和车声撞击着她的耳膜,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安的用手抚过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要镇静,但却发现空气稀薄,全身颤抖不已。 突然有人碰她,她如惊弓之鸟般立即推开了对方。 “小姐,你怎么了?”这个声音带着和善,“需要帮忙吗?” “我……”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连话都吓得无法好好说,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这个小姐怎么了?” “她好像看不见。” “怎么一个人坐在街上?!” 周遭的声音像是魔咒似的在她的脑海中打转。 瑞奇!她需要他,可是他在哪里?她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瑞奇拿着冰淇淋上楼,看到服务台旁没有那娇小的身影,心不禁一突,立刻问了服务台的小姐,但对方因为方才有客人询问事情,所以没有注意到华幼凌什么时候离开。 这该死的冰淇淋!他马上将手上的冰给丢掉,疯狂的找寻她的身影。 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才一下子的时间,她便不见踪影。 一股陌生且强大的恐惧袭来,紧紧地绞痛他的心,想到她现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几乎使他无法呼吸。 一转头,透过百货公司的玻璃窗,他看到街上聚集了一小群人,心一紧,立刻往那里奔去。 顾不得什么礼貌,他不客气的推开了人群,果然看到了挥舞着手,狼狈的拒绝帮助的华幼凌。 她的脸上布满明显的惊恐,使他的心头一拧,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抱住她的身躯。 “没事了!”不顾她的挣扎,他紧搂着她,极力安抚她也安抚自己。被这小女人一吓,他可能会少活好几年。 闻到熟悉的味道,华幼凌身躯一僵,然后神经一松,自制力在此刻全数溃决,恐惧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你怎么会跑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娇小的她给抱起来,也不管那票围观的群众,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带她回到熟悉的环境。 她摇着头,专心哭泣,暂时无法跟他解释原因。 “没事了。”他的唇碰了碰她的脸颊。“我们回家,不会有事。”他立刻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家中。 她从不认为失明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毕竟瑞奇一直在她的身旁,现在她才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嘴又碰上她的唇,只是轻触安抚,没有太多的激情,却让她安全的止住啜泣。 “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她语带哽咽。 “你要做的是不要乱跑!”他的声音有些不认同,双眸急切的打量她,想要确定她一切安好,“我不是叫你坐在那里等我吗?” “我是啊!”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沙哑,虚弱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让他的心跳在自己的耳边,那规律的跳动安抚着她的心,“可是有人把我拉到外头去。” “有人把你拉到外头?”他轻推开了她并打量着,似乎想要判断这件事的真实性。 “对。”她肯定的点头。 “谁?”他皱起了眉头。有人恶意要伤害她?!这个讯息令他的神经再次紧绷。 “我看不到。”她嘟起了嘴,心中很混乱,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只知道她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 “是女人?!” “是。”她想起对方握着她手腕的手,“是女人!我肯定是个女人,拉我的那只手不可能是男人。” 华家有得罪任何人吗?疑问在心头生起,但他没有问出口,因为就算有,他也不认为华杰会让华幼凌知道。 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很清楚华杰对他姐姐的保护心态,正如他对她也会不自觉的生出强烈的保护欲。 看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有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心头某个地方破了个洞。这还是第一次,他不再去想未来,就算他与她再不同又如何?重要的是现在。 捧住了她的脸,他以唇轻触她的。 华幼凌没有料到他会吻自己,但唇上的轻压却真实的存在,这个吻很轻柔,还带了一丝试探。 她一笑,欣然的分开双唇。原来让他担心可以逼出他的情感,那她早就该搞失踪才对。 他们的舌在彼此的口中移动,身体也紧贴在一起,她的双手留恋地轻抚他的脸,希望自己可以早一天看到他的长相。 他们之间的碰触好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彼此要的更多,她颤抖着,感觉自己的身躯因他的碰触而发抖。 但手机的铃音浇熄了她的兴奋。 “真是不识相!”当他的唇离开她时,她有些生气地说。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她则把脸埋进他的颈子里,他接起手机,然后交到她手中,“华杰打来的。” 华幼凌接过手之后,才讲没几句,脸上的甜蜜笑意便缓缓隐去。 “怎么了?”瑞奇关心的向前。 “先不回家,我们去医院。”收了线,华幼凌一脸沉重,“颍蓁晕倒被送到医院去了。” 胡颍蓁?!虽然还未见面,但他知道她,那个华杰口中用真心所爱的未婚妻。 “你确定吗?”他的口气有着对她的关心。或许胡颍蓁对她很重要,但对自己来说,任何人都比不上她,“你才刚受到惊吓……” 他情愿她回家好好休息。 “我没事。”她将长发塞到耳后,“我现在看起来还可以吧?头发有乱吗?衣服有脏吗?” 方才跌坐在街上的事,她一点都不想让华杰知道。 “你看起来好极了。”他抱紧她。 “那就先去医院。”她对他的耳朵吹气,“然后我们再回家继续。” 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毫无畏惧,他惊讶的看着她,只觉她开朗的神情带来一股奇妙的情感,在他全身流动。 “我会带你去。” “若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举起手摸着他耳朵的曲线,对于能如此自在的碰触他感到愉快。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在。”他拉她进怀,低下头,吻得温柔,并用力的以手臂紧环着她。 她笑着紧靠着他。 全然的信任与安全感──若是他离开了,她可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找到同样的东西。 “你到现在还要瞒我吗?”赶到医院等着胡颍蓁苏醒的时候,华幼凌柔柔的开口。 华杰瞄了瞄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神色凝重守在一旁的袁懿伦,耸了耸肩。 “也没什么。”他简短的给了一句话。“就是颍蓁发现自己的真爱不是我。” 华幼凌皱起了眉头,“我不是问这个,你不是跟我说你爱颍蓁吗?” “随便说说你也信,”他的手不在乎的一挥,“就你这个笨蛋才会被我骗。” “华杰,你讲话给我客气点!”她娇喝,“其实我早就知道事情不单纯,只是没有料到现在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叫袁懿伦,”华杰解开了姐姐心中的疑问,“可以想见,以后我们会跟他有很多交集,”看到姐姐的眉头开始皱起,他加了一句,“所以你最好对他友善点。” “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多年来这男人都没有好好照顾颍蓁的话,我为什么要对他友善?” 袁懿伦听到她的话,微侧过身,静静的打量着这外表柔弱,说话却很犀利的女人。 最终,他选择沉默以对,没有反驳华幼凌的指责,毕竟这么多来以来,他是真的没有尽到照顾胡颍蓁的责任。 “华幼凌,别讲得那么义愤填膺,那是人家的感情事,”华杰好笑的揶揄,“你还是少说几句。” 她的嘴一撇,不甘心的转移话题。她也清楚就算再不服气,感情确实也容不得她置喙,“颍蓁怎么还没醒?” “有点脑震荡,可能没那么快。”华杰瞄了她一眼,“你若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虽然嘴巴上喜欢占自己姐姐的便宜,但说到底仍是自己的亲姐姐,他可一点都不希望她累着,更何况现在她还看不见。 “没关系,我还可以。”她摇头。她很久没有见到好友了,很心疼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她。 虽然感到疲累,但她依旧坚持要等到死党醒来,确定她一切安好之后,才跟着华杰和瑞奇一起离去。 “你的脸色不好看。”华杰开着车,从后视镜瞄了姐姐一眼。 “当然,”她用四两拨千金的口气说,“发现我弟弟结不成婚,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他撇了下嘴,一点都不认为她对自己会有如此关爱的手足之情。 “早知道你们不结婚,我们就不用出门去买衣服了。”她忍不住咕哝,如果不出去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人给推到大街上。 瑞奇的大手在她的背后滑动,安抚着她,“总会有机会穿的。” 她点了点头,头枕着他的肩。 他们的互动令华杰感到担忧,一方面是因为他对瑞奇一点都不了解,另一方则是自己父亲那一关,怕是过不去吧! 当车子停进地下室,他转过身,只见瑞奇要他噤口,他对他一个扬眉,这才注意到姐姐已经睡着了。 “像个孩子一样。”他受不了的摇头。 瑞奇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勾起她的膝盖,轻而易举地把人从车子里抱出来。 “你可以把她叫醒。”华杰对他说。对于这个男人像对待珍宝似的对姐姐,他觉得挺有趣的。 “我抱她就好了。”他朝电梯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他命令的态度令华杰眼睛一亮,更加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只是个保镖货色。 “我公司还有事。”替他们按下电梯之后,华杰转头看着瑞奇,“她就交给你了。” 瑞奇微点了下头,没有多理会他。 华杰看着他们进入电梯,这才转身离开。 瑞奇尽可能放轻动作的把华幼凌给放在床上,不过震动还是令她发出一声嘤咛,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 “还是吵醒你了。”他轻声的望着她说。 她有点困惑的摇摇头,“这里是哪里?” “你到家了。” 华幼凌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好累。” “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他细心的伸手替她拉上被子,“我等晚餐时再叫你。” “你陪我。”她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眉毛一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只是陪我躺一下。”她爱娇的嘟起嘴,“我发誓──我不会侵犯你!” 她的话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感染了她,立刻移动自己的身躯,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躺上来。 “你的房间都是粉红色的。” “对!这是我最爱的颜色。”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骄傲。 可以想见!这里很有她的个人风格,不过一点都不适合他。 “躺在这里我会作噩梦。”但他仍依言与她并肩躺着。 “因为粉红色?!”她的语气有惊讶。 “不然呢?”他好笑的反问,“如果我说我会作噩梦是因为你的话,你会比较好过吗?” 他的幽默令她扬起了嘴角,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挪动身体,试图更靠近他一些。 他的眼睛阖上,感觉身旁的人安份的躺了一会儿,但是没多久,她的唇便悄悄印在他的喉头,然后缓缓向上拂弄他的下颚。 “嘿,你说只要我陪你躺着。”他低声细语。 “就当我说谎吧!不行吗?”她的牙齿轻咬着他的下唇。 她的心跳疯狂,手紧攀着他的颈项,没有询问,只是用力的吻他,兴奋在她的体内旋转。 她相信他对自己并非那么无动于衷,方才他以为她失踪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情感是那么的真切而实在。 瑞奇低低笑开,下一秒,舌便钻进她的嘴里,热切的回吻,这一吻既猛又深,几乎使她不能呼吸。 他的口中带着一丝烟草的味道──华幼凌迷糊的想着──原来他会抽烟。 她热切的拱向他,但他似乎仍在犹豫。 “别担心,”她在他的唇边低喃,知道他的迟疑,“我们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谁也不需要对谁负责。” “但是你看不见。” 她的手缓缓的摸着他,如同永远都碰不够他似的。 她想要沉进他的肌肤。 “但我知道我喜欢你。”她的手探进他的发,不给他任何的情感束缚,只想要跟他在一起更多时间,分享更多亲密。 他再也无法克制,唇火热地印在她的,而后沿着颈项向下移动,使她更为兴奋,口中也发出情不自禁的呻吟。 他不再思考,只是放纵感觉,沉入她的臂弯、深入她的身体。 第四章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香,华幼凌忍不住露出微笑。 看着她怡然自得的神情,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瑞奇忍不住静静打量起她散发光彩的侧脸。 他的手像着魔似的溜上她的手臂,发现自己总是想要不停的碰触她。 “我们快到了,对不对?” “应该吧!”经过一段很长的婉蜒山路,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几栋屋子,所以他猜想目的地快到了。 “小姐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很敏锐。”司机大哥很爽朗的说。 瑞奇因为司机的话而眉头微皱,发现一点都不喜欢他人提及她的失明状态。 感觉到他的僵硬,华幼凌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他温热的手掌安抚。 “当然。”她的脸上露出笑容,“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么漂亮的小姐是在这里长大的啊!”司机忍不住夸赞她。 “对啊!”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人怎么看自己,反正看不见就看不见,只不过是暂时的,不然她也没有把握自己是否可以这么自在。 绷带在出发前拆掉了,她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光线,但是眼睛仍不能受太强的阳光刺激,所以还是要戴大夫的太阳眼镜。 “小姐是打算住到民宿去,是吗?”司机将车停在一栋欧式建筑前,这是华幼凌给他的住址。 “不是,我们是先来找朋友,我们就住附近。” 司机说:“这间民宿真是漂亮。” 听到他的赞叹,华幼凌也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情,虽然这民宿不是她所有,但经营者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年纪轻轻的孙依玲,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放弃升学,守着这间父母留下来的民宿,辛苦却自在的经营着。 在这么一个女人身上,可以很清楚的发现一种少见于现代社会的平凡快乐。 “我从一早就等着你了!”一看到停在家门口的计程车,孙依玲立刻从民宿里冲了出来,一把将华幼凌给抱住 华幼凌踉跄了一下,好险背后挡着一个厚实的胸膛,她才没有因此跌倒,她忍不住笑了,伸手用力回抱着好友。 “华杰打过电话来,他有点不开心,因为你不让他送你,”孙依玲连气都还没顺就连珠炮的对她说,“他还说你连司机要送你都拒绝,坚持要坐火车再转计程车。” “这样比较好玩嘛!”她俏皮的回答。正确来说,她想要跟瑞奇两个人悠闲的享受这段旅程。 “可是你看不见啊!”孙依玲仔细的打量着她,“你现在真的看不见了吗?” “这种事不能开玩笑的。”她一笑,“你好吗?” “很好!”孙依玲依然顾着看她,满脸担心,“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会好?” “很快。”她给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孙依玲忍不住皱起子眉头。 “放心吧!真的很快就会好。”她轻描淡写安抚着自己的好友。“我先为给你介绍一个人。” 听到她的话,孙依玲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男人,老实说,不是她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而是他实在太高了,一个下留神便会把他当成一棵大树——一棵很巨大而且会移动的树。 不过当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时,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这男人不单很高,他还有着天使般的完美五官,虽然自己的未婚夫也是万中选一的大帅哥,但是瑞奇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深沉男性气息,却是陆奕凡身上所欠缺的。 “瑞奇。”华幼凌兴奋的介绍,“我的保镖。” “我知道他。”孙依玲盯着他,“华杰已经跟我说过了。” 她没讲的是,华杰还叫她要注意这男人与他姐姐之间的发展,似乎很担心幼凌跟这危险的男人成为一对。 虽然她一向不太灵光,但看着好友一脸神采飞扬,又看到这男人停留在幼凌肩膀的手,她想,自己应该无法去介入太多吧。 “她叫孙依玲,”她继续替彼此介绍,“这间民宿的王人,我最好的朋友。” “你好。”他对她微点了下头。 “你好。”孙依玲有些不自在的盯着他,他低沉浑厚的嗓音跟他英俊的容貌很相配。这个男人高大得令人感到威胁,不过温和的口气却也使人不自觉的卸下心防。“幼凌,我也要向你介绍一个人。” “我知道,”这件事可一直记在她的心头,“你的未婚夫嘛!他叫陆奕凡对不对?上次我回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还告诉我他回美国去处理事情,可能一辈子不会回来这里了。现在怎么着?他不单回来了,两个人还打算要结婚了呢?” “哎呀!”听到好友提及这段往事,她不禁脸一红,“那是误会啦!你就行行好,不要再提了。”她朝走向他们的未婚夫热切的挥了挥手,“奕凡,你快点过来一下。” 陆奕凡缓缓的走向他们,一边脱下工作时的棉布白手套,目光看往娇小的华幼凌,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虽然从未与她打过照面,但是他对她并下陌生,毕竟依玲总把几个好友给挂在嘴边,这个华家的大小姐,果然如他们众人所形容,有着全然的女性柔美,娇小可人,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瑞奇·华德?!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很惊讶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在公事上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瑞奇的蓝眸突然闪现而过的惊讶,陆奕凡知道他也在同一个时间认出自己了。他扬起了嘴角,站定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幼凌,也就是华杰的姐姐,”孙依玲的手亲密的勾着他,“这位叫瑞奇·华德,根据幼凌的说法,他是她的保镖。”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对雇主与保镖的组合一点都无法说服人!陆奕凡锐利的注意到瑞奇亲密地放在华幼凌腰上的手。 “保镖?!”他重复了一次。 瑞奇·华德的家族可是全世界最大的船只制造商,他的祖父一手创立集团,直到现在虽然高龄近九十,依然活跃于商场。 而瑞奇·华德的父亲则是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人。他是个外交官,瑞奇从小就跟着他到世界各地,因此会说多国语言,还待过大半个地球,成年之后才回到德国,接手祖父传下来的造船业。堂堂一个造船集团的准接班人,这下却成了保镖?!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我的眼睛因为雪盲看不见,”华幼凌一笑,以为他问的是她,“所以瑞奇很好心的当了我的保镖。” 陆奕凡心中的疑问当然没有因为这一席话而解开,反而更加困惑。他以试探的眼光看向瑞奇,只见后者似乎不打算跟他解释太多。 他接着瞄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 “有什么不对吗?”孙依玲不解的看着他。 “没什么。”他淡淡一笑,语气听起来一切正常,“让他们进去坐吧!这一路上应该累了吧?” “也不会太累。”因为有瑞奇,所以她根本就不怕看不见前面的路,任由他细心牵着,“只不过好饿,我迫不及待要吃阿福婶煮的好料了!” 阿福婶在依玲的家里帮忙煮饭很多年,她的手艺让吃过的人都说赞。 “我昨天就告诉她你要回来,所以她早就在厨房忙着准备要把你喂饱了。”孙依玲也开心的回答,“我还替你买了很多苹果。” 她很清楚华家姐弟最爱的食物。 她的表情霎时一亮,“我就知道你最好!” “这是当然。”孙依玲拉着她空着的另一只手。 相较于两个女人的热络,陆奕凡和瑞奇则显得有些沉默。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后头叫工人把东西收一收,让他们回去。”陆奕凡招呼他们坐下之后说。 “好。”民宿后头现在正在建造停机坪,所以正在施工,天渐渐黑了,也代表一天的工作结束。“你去忙你的。” 陆奕凡离去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瑞奇一眼。 坐了一会儿,瑞奇也站起身,“我可以四处看一看吗?” “当然!”孙依玲兴奋的说,“要我带路吗?” “不用了,”他微笑婉拒,“你陪幼凌,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她也不勉强,只是看着瑞奇熟稔地在好友的唇上印上一吻,她的眼底闪过惊讶。 “他很帅。”等人一消失,她立刻开了口。 “你说谁?”华幼凌侧着头,好笑的挖苦,“是陆奕凡还是瑞奇?” 孙依玲的目光连忙扫了下四周,确定没有自己未婚夫的身影,才压低声音说;“瑞奇。” 听到好友的话,华幼凌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跟他真的是一对吗?” 她的生命在此时是愉快的,空气中飘着饭菜香,好友和爱人都陪在她身旁,她几乎快忘了现在眼睛看不见,美好的人事物只会令她感到更加的愉快。 “对啊!”她甜蜜的说。 孙依玲沉默了一会儿后续问。“你爱他?” “对。”华幼凌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任何的隐瞒。这就是她,只要认为对的事,就算飞蛾扑火也再所不辞。“很明显,不是吗?” “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见,根本没看过他呀。”孙依玲皱眉盯着好友。 “外表不重要。”她轻快的回答,“而且我早就从很多人口中得知,他是个外表相当出众的男人,难道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可是他是一个保镖,你却是千金大小姐,而且——你爸不是不希望你嫁给外国人吗?” 她记得幼凌的姑姑就是嫁给外国人,最后却年纪轻轻就客死异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华爷爷才坚持留着华家两姐弟在台湾求学,一直到他们十几岁的时候。 不过就她所知,一直到现在,华家人还是不太愿意让华幼凌跟外国人在一起,听说是伯历史重演。 “我知道。”华幼凌也很清楚自家人的想法,他爸爸虽然是受外国教育,自己的母亲也有法国血统,但是不代表他们不迷信,听说他们华家的女人不能嫁外国人,不然最后都会不幸,而他们的姑姑就是不信邪嫁了个外国人,没料到最后还真的是悲剧收场。 其实她不是铁齿,而是觉得凡事事在人为,如果自己不努力,就算是嫁给中国人,婚姻最后也有可能是失败的。 若是把以后华家人的每段婚姻失败,都归咎于嫁给外国人,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我绝对相信,信仰或是门当户对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她做了个鬼脸。 “既然知道,那怎么还跟瑞奇在一起?”孙依玲很困惑。 “因为我爱他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那种感觉就好像被绳子绑住,虽然感到束缚,但却不想逃开。”她微笑的说,“我眼睛看不见时,他是能让我信任的人,若定现在不追求,我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很痛苦。” “这么说,代表连你自己都觉得你们不会有结果吗?” 老实说,华幼凌对未来真的没有把握,毕竟瑞奇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仍是个谜,他从不多提自己的事,她也不问,若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她连要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我可以想见华伯父知道后会有多生气。”孙依玲担忧的说。“先不提他是个外国人,光说他只是个保镖,单单这个,他可能就不能接受吧?” “我知道。”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但从她的语气中,孙依玲很快就能听出她并不是真心在意自己父母的看法。“不过就算我家境再好又怎么样?就算我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又怎么样?这可以保证我未来一定会幸福吗?我可一点都没有把握。” “你说什么傻话……” “这不是傻话,而是事实。我们不要谈我了好不好?”华幼凌摇头打断了好友的话,捏了捏她的手,“谈谈你吧!告诉我,你的未婚夫对你好不好?” “很好!”提到陆奕凡,她的脸一红,“要是不好,他也不可能放下一切陪我守在这里。” 这样的幸福是她真心羡慕的,一个平凡的女人遇上一个爱她的男人……思及此,华幼凌的血液不自觉加速,不知道是否可以在瑞奇身上找到同样的未来? “我去帮你倒杯热的东西。”华幼凌的手有些冰凉,孙依玲贴心的问她。“热可可好吗?” “好,谢谢你。”她点了点头,听着脚步声远去。 静静的听着周遭的声音,除了厨房传来的声响之外,一片寂静。 “你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会好?”孙依玲倒了杯热可可走回来,看着好友出神的表情,口气难掩担心。 “很快。”华幼凌轻笑,“但也或许很慢。”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我可以到外头坐坐吗?” 从窗外吹来的微风令她感到舒适。 “当然可以。”孙依玲先将杯子给放下,然后伸手扶着她,“你的眼睛不会一辈子都好不了吧?”说着说着,她皱起了眉头,一点都不想有这么一丝的可能性。 “一辈子不好?”华幼凌缓缓的走着,重复了一次,“在临床上是有人因为雪盲永久失明,但通常是因经过好几次的伤害才会如此。我才第一次,我想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幸运’吧!” 看着她一脸轻松自在,孙依玲悬在半空上的心稍稍放下,这就是代表她复明是早晚的事吧? “其实就算一辈子不会好也无所谓。”坐到回廊的摇椅上,华幼凌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你在说什么鬼话?”孙依玲嘟起了嘴,这话听来令人感到生气。 “如果一辈子不好的话,我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留住我的保镖,这么想来也很不错啊!” 听到这里,孙依玲着实一愣,“你在开什么玩笑?”哪有人会为了留下一个人而希望自己一辈子看不见的! “是在开玩笑没错,”她轻笑着低下头,越说越落寞。“不过想要他留在身边却不是开玩笑。” “他现在跟奕凡在房子后头,”孙依玲小心翼翼的将热可可交到她的手里,“他们好像处得还不错。” 华幼凌惊讶的张大眼睛。 孙依玲细心的看着她,“可可有点烫,你小心点喝。” 她微笑点头,“他们在谈什么?” “不知道。”方才她去拿热可可时,从厨房的窗户看到两个交谈的男人,“距离太远了。” 华幼凌轻靠着摇椅的椅背,轻轻的摇动着。 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自己走向他,但同样的魔力是否也出现在他的身上?她可以肯定他喜欢自己,也可以感受他对她的热情,但是她更明白,自己要的更多。 第五章 “我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你。”瑞奇没有费心做空泛的礼貌寒暄,直接便开口。 “彼此彼此。”陆奕凡只瞄了他一眼,双手依然顾我的搬着水泥,淡淡的表示。 瑞奇打量着四周的好风景,“这里很漂亮。” “没错!”他的口气有着骄傲。这可是他第二个家,一草一木都是他与依玲的结晶。 看着他自得的神情,瑞奇惊讶的发现,“你打算在这里定居?” “是有这个打算。”在工作裤上拍了拍自己脏了的手,陆奕凡站直身躯,迎向他的目光。 瑞奇乎稳的视线看向陆奕凡。“可是这里……” “这里很好,我喜欢在这生活。”他坚定的回视。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不能理解为何他可以放下一切回归山林,但这对他来说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毕竟他在乎的人在这里,所以他留下来。 瑞奇思索着他的话,最后露出一个微笑,“我并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对我来说,这个地方适合度假,但一点都不适合定居。不过我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没有拆穿我的身份。”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曾经因为陆奕凡位在热带海洋地区的饭店要购买快艇和船只而有了几次交集,不过当时的两人可怎么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小地方再次碰头。 “先留着你的谢谢,毕竟我只是暂时不拆穿你的身份。”陆奕凡轻耸了下肩,“我想要先弄清楚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只是想要休息。”他淡淡的表示。 陆奕凡在心中思索着他的话。休息两个字应该称不上回答,但是奇异的碰触他心头深处的某个角落。 抬起头看着远方青翠的山林,曾经,他也为了逃避而自我放逐,在因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遇上了依玲,他命定的女人。原本理智要他离开,但最后他却放弃了一切留在这里。 将最后一包水泥放好,他站直身子。 为了方便联络外国的生意,他大费周章的建设一个直升机停机坪,这将节省他的交通时间,做这些只是因为他所爱的女人离不开这里,所以只好由他来改变。 反观瑞奇,他到底是因为休息而遇上了华幼凌,抑或是为了华幼凌而选择休息,这之间的差别颇令人玩味。 “你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他问。 瑞奇闻言,扬起一抹笑,“除了原料不停的上涨,使得造船成本增加不少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既然如此,为什么想要休息?!” 他冷淡的口气下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味道。 “我记得你之前有段婚姻对吗?”瑞奇问。陆奕凡结婚和离婚的消息,在他们的社交圈里不是秘密。 提到之前的婚姻,陆奕凡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有婚姻的问题吗?不过我记得你没结过婚,不过订婚……”就他印象所及是有这么一回事,“还没打算要结婚吗?” “我早就已经解除婚约。” 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有些私事他下方便过问,只是若不问的话,似乎很多事会找下到答案。 “所以呢?”陆奕凡继续问,“没有结果的感情使你受伤了吗?” “我的未婚妻是个很优秀而且令人难忘的女人。” 挑了挑眉,他听出这男人语气中的眷恋。 “华幼凌的条件也不差。”他说的是实话,她的外观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瑞奇并不喜欢拿她跟自己的未婚妻比较,毕竟她们除了都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女人外,其它根本南辕北辙。 一个是能力、家世皆好的女强人,在公事上,费琳——他的前未婚妻——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而幼凌则是从小被家人护在手心中,别说照顾别人,可能连养活自己都有困难。 但奇特的是,这个看来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却永远有股魔力可以吸引众人的目光,她不像费琳,虽然会被人欣赏,但却一点都引不起人接近她的欲望。 “我喜欢她。”瑞奇说。 喜欢,不是爱?!陆奕凡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你爱你的未婚妻?” “曾经,”他没有隐瞒,“但她已经嫁给别人了。” 闻言,陆奕凡的眉头微皱,“听来似乎有些悲哀!” “还好,”他不是很在乎的耸肩,“她依然是我工作上得力的助手,在公事上我们合作得很好。” “听到这里,一切似乎都还不错,那又为什么想要休息?”瞄了他一眼,“该不会是你的家人要你重新找对象结婚,而你不愿意吧?” 瑞奇忍不住大笑。 看到他的笑容,陆奕凡感到难以置信,“被我说中了吗?真是有趣。” “其实,我的家人确实是希望我能尽快找到定下来的对象,”瑞奇脸上依然有笑意,“毕竟我年纪不小了。” 陆奕凡知道欧洲的古老家族中,长辈的言行有很强大的约束力,就算瑞奇优秀得足以独当一面,在长辈们的面前还是得要低头。 “你不愿意,所以逃开了?”这似乎就可以解释瑞奇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是逃开,”他可不会承认自己会懦弱的选择逃避,“只是暂时不想谈这个问题。就在家里替我选的另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无理取闹的时候,幼凌出现了,所以我就跟着她来到这里。” 在他的眼中看来,他与幼凌相遇至此,一切都自然得好像本该如此发生似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指的是什么?” “除了一个名字,华幼凌之外。”陆奕凡小心斟酌着用词,“你知道这个女人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吗?” “你指的是她的父亲吗?”幼凌的父亲华震天在国际鼎鼎有名,在知名的电子大厂担任要职,且由他主导的研究团队,这二十几年来已经发展出数套扬名国际的畅销软体。 这样的经历与背景,使他有能力给予幼凌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条件,从来不知民间疾苦,他相信就是因为这样的保护,才能使她拥有许多的热情与信任。 “没错。”陆奕凡点头。 “我不想骗你,我知道他。” 不过一开始除了这个东方女子的纤细吸引他之外,他真的不晓得这娇小的身躯后隐藏了什么。 但在见过华杰之后,他很快的就派人调查了他们华家,尽管他们父亲的身份令他有些讶异,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继续留在她身边的决定。 “那你就该知道,她不是个可以任你随便玩玩的女人。她父亲知道后,可能会找你拼命。” 陆奕凡的话使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从一开始他便不打算跟她发展出任何失控的情感,只是现在…… “我只是她的保镖,等她的眼睛好了,我的假期也结束了。”他的想法很简单,只不过这到底是在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连他也不敢肯定。“而且我们都是成年人,所做所为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我相信幼凌的想法也跟我一样。” “这么说来,这一切对你而言只是游戏,”陆奕凡试探的看着他问,“失明的华幼凌——一个在紧张生活之中的小游戏?”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思索了一会儿,“我只能说,在我们分开的时候,彼此都不会有遗憾。” 听到他的话,陆奕凡下假思索的皱起了眉头。 一个自以为拥有一切的男人,要的只是一场男欢女爱的感情,当下快乐最重要,结束之后可以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他明白他的心态,毕竟他也曾经是这样的男人。 “我不会伤害她,一直到我离开,她都不会知道我是谁。”瑞奇淡漠的表示,“她觉得我是个保镖,那就是吧!” 陆奕凡摇了摇头,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人心不是那么简单可以控制的,不是想要不爱就可以不爱,若真是那么容易,这世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难解的爱情习题。 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华幼凌是个没有感觉和头脑的洋娃娃。 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他便敏锐的发现这点,相信瑞奇当然也不会无所觉,只不过他或许不会承认这点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瑞奇环视着四周,心不在焉的欣赏它的美丽,最后搜索的目光找到了他的目标。 华家的房子在这个山区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两层楼的建筑物,占地却超过百坪,这栋大房子有个美丽的日式花园,上下共有十间房间,因为有雇用附近的人固定来打扫,所以打点起来并不需要主人费太多力气。 前廊上有个垂荡秋千,铁炼因为坐在上头的人缓缓摇动而发出规律的声响。 她前后摆动着秋千,夕阳的微光在她的四周洒下一圈光亮,怡然自得的她透出的光彩令人屏息。 瑞奇轻轻的走向她,尽可能不惊扰她的靠在离她最近的梁柱上,低头静静的盯着她。 华幼凌可以感觉他在不远处的目光,但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坐着,放任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 依玲告诉她,瑞奇有一头浓密的棕发和一双有神的蓝色眼眸,她思索着他的长相,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她的想象力实在太难控制,因为她还会联想到他摸起来很舒服的皮肤和强壮的躯体…… 她脸上的笑意使她看起来比几分钟前更加差丽,瑞奇实在好奇她到底有什么魔力,“你想什么?” “想你。”她停下了摆动,铁炼声应声而止,她的双脚落地,保持平衡,然后对他伸出手。 他立刻握住,并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然后蹲在她的面前,与她靠得更近。 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柔弱深深震撼住他,但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样的柔弱只有外表。 “想我什么?”他用手臂环着她,“我有做错什么吗?” 她微笑摇头,“我只是在想你长什么样子。”她用手指触碰着他的脸,“你有很好的皮肤,”她喃喃说,“摸起来很清爽而且没有瑕疵。” 瑞奇闻言大笑,吻她的脸颊,“没瑕疵的人是你才对。”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鼻子。“以前我是还不错,现在我却不那么肯定,”她俏皮的说,“毕竟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见自己了。” 他用手指点了她的鼻子一下,“或许你该换个医生,不然照理说你早该好了。” 心中被不安所笼罩,真希望自己能有勇气去向他坦白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她伸手,怯怯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你希望我早点好吗?” “当然,”看着她困惑的神情,他加上一句,“你不想吗?” “我不那么肯定,”她将头搁在他的肩上,“因为舍不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就算你好了,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 “骗人,”她发出清脆的笑声,但眼底透出的却是苦涩。“等我好了,你就要走了。” 他没有否认,毕竟这本来就是他一开始的打算,不管她再怎么迷人都一样,他不想再将心交给任何人。 他的沉默使她的笑容隐去,“医生说我这几天应该就可以看到影像,然后会越来越清晰。” “所以?”他端详她的脸。 “我一定要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她低喃。 他的声音低沉徐缓。“只希望不会让你失望。” 一抹微笑牵动她的嘴角,“我总是听别人说你,那你呢?可以跟我谈谈你自己吗?” 她的话使他的神情露出防备。 “你不愿意吗?”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僵硬。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他的口气尽可能轻快,“只是我的一生平淡无奇,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借口!华幼凌真想对他尖叫,但她没有,只是讽刺的说:“怎么听起来跟我挺像的,你也跟我一样有个可以让你毋需为了生计烦恼的家境吗?”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这样忿忿不平的口吻不适合你。” “我倒觉得挺适合的。”她不在乎的一耸肩,“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你比我强,因为我家里如果无法接济我的话,我可以做任何工作,但绝对不可能去当别人的保镖。” 她的话令他露出微笑,大手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她纤细得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样的她虽然娇小而且力量不如人,但却从来都不会惧于表达自己,就像个巨人一样。 华幼凌站起身,把两手滑过他的腰,头偎进他的怀里。他不说话,她也不勉强,只是闭上眼睛神游了起来。 这里是她最喜爱的地方,在这里渡过无数愉快的时光,她从没想过要带任何人来,他是第一个,但他的理智一直阻挡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使她感到有些无奈。 他低下头亲吻她,在尝过她的滋味之后,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 瑞奇将她抱起,华幼凌立刻将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甜蜜的投入他的怀里。 第六章 模糊的世界虽然不若以往清晰,但至少比之前的一片黑暗来得令人心安。 在夕阳余晖之中,她看着好友亲昵的靠着陆奕凡,因为眼睛正在复元的阶段,所以她只有在阳光微弱的时候才能外出。 微微一笑,她喜欢好友的未婚夫,一个可以抛下一切跟着依玲生活在这里的男人,没道理不令人欣赏。 这时,瑞奇从她的身后出现,还拿了颗苹果交到她的手中。 “他们的感情很好。”华幼凌含笑抬头,看了他一眼。 瑞奇瞄了花园一眼,收回视线后,怀疑的盯着她,“你看得到?” 他突如其来的话令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直以来,她以为男欢女爱对她一点都不重要,却没料到今天可以为了留下一个男人而选择欺瞒,她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无能为力。 “我听得到声音。”她用力的吸入空气。 瑞奇坐到她的身旁,看出她的不自在,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放宽心,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有个感觉,我的眼睛会好只是早晚的事,说不定明天就看得见了。”她的口气不是那么肯定,“一开始你就说过,你会照顾我到眼睛好的,对不对?” “我们之前谈过这个问题了。”他弯下身吻她的脸颊。 每次经过她的身旁时,他总忍不住想要碰碰她,索性弯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满足的抱着她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轻松自若的靠着椅背。 在这里过了几天,竟然也莫名的喜欢上这种慵懒的步调,人在这里真的会变得毫无竞争力。 “我们是谈过。”她侧过头看着他。 他确实是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男人。 直到她可以约略的看清他,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初华杰会说自己看上了这男人的完美五官,才要求他来当保镖。 瑞奇·华德确实是有令人失去判断力的本钱。 他对她挑了挑眉,“别忘了,你是个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你的保镖。” 他的话几乎使她皱眉,但她只是稍稍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往陆奕凡的方向,“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他直觉地与她划清界线,他们分享的彼此在他离开之后,自然会划下句点,他知道她也很清楚。 “当初奕凡来到这里的时候,依玲是民宿的老板,”她轻柔的开了口,“而奕凡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失意流浪者,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看好他们这一对,但最后你看,他们没有在乎别人的目光,选择在一起,而且还过得很快乐,不是吗?” 他无法否认她的话,“我们与他们的情况不同,别忘了,我们之间是主雇关系。” 华幼凌笑着啃苹果,“是啊!主雇关系,就算我已经跟你上了床,发生了关系,我们之间依然只是这种关系。” 他蹙眉打量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听出了他语调中的怀疑,强堆起笑容,“我不会因一时的男欢女爱就要你负责任,所以放心吧!不会有人掐着你的脖子做出承诺。” 这的确是他所想要的,一个没有束缚的关系,但是听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口,他有些不舒服。 “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他抚着她细致的脸颊,沉下脸。 她露齿一笑,将吃了几口的苹果给他,“分你吃一口。” 苹果是她的最爱,她可以分享很多东西,但苹果想都不要想,可现在她却大方的愿意分享给他。 他表情迟疑的看着她。 “快啊!”她催促着,“今天的苹果很好吃!” “我特地去买的。”瑞奇咬了一口,感觉果肉的香甜清脆,“果然很甜,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苹果?” “不知道。”在她的印象中,吃苹果好像人天天要喝水一样,“从小我和华杰每天就要吃一颗苹果,久了就成了习惯。除非是到一些落后国家,到了那里,我自然不会要求太多,毕竟那里的资源缺乏,能有饭吃就不错了。” “落后国家?!” 她点头,“对,这几年我都跟着红十字会去非洲或者是有天灾发生的国家帮忙。” 他因为她的话而一脸震惊,她的样子根本做不来那么吃重的工作。 “你在开玩笑?”他的声音有些紧绷。 “不。”她侧着头微笑,“我已经去过好几次了,非洲是个很热的地方,一年四季都被热浪侵袭,到了那里才会有真实的体验。那里被世人们称为第三世界,是一个被上天遗忘的地方,更是一个需要许多有能力的人去伸出援手的地方。” 他单是想象就能知道那里的环境有多恶劣,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你去那里做什么?” “只要有需要,我什么都做。甚至还去照顾过艾滋病童,埋葬了无数的人,”她转身面对他,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愁,“很难想象对不对?像我这样柔弱的外观。” 瑞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当然难以想象!她应该留在一个安全无虑而且有人照顾的地方,她需要的是被照顾而不是给予…… 一直以为她会有这样的热情与开朗,是因为从小无忧无虑,却从没想过这是因为她看过人世问最悲惨的一面。 “一年之中,我大概会在外面服务三至四个月,然后就得回到所谓的文明社会,”她朝他瞥去一眼,发现自己不太喜欢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因为不能让太多人发现我在做的事。”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摇晃她的冲动!他的双手紧紧握拳,“你去的地方都很危险吗?” 危险?!i 华幼凌想了一会儿,最后不是很情愿的点头,“是啊!有些地方毕竟太贫穷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话中有难解的无奈,“有人可能会为了一口食物而杀人,不过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毕竟人到了连基本需求都顾不了的时候,什么理智都会被抛到脑后。” 看她说得轻松自在,他露出荒谬的神情,“你在拿命开玩笑!” “你这么说真令人失望,”她轻柔却坚决的表示,“我一直以为你跟我爸爸或者是华杰不同。” “我与他们是不同个体,当然不同。” “我指的不是这个。”她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清楚表达自己的立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热情,可以理解我做法的人。”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一脸冷峻,“我绝对不认同你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她相当困惑,“你可以在不认识我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对失明的我伸出援手,怎么会不能认同我的行为?” “那是两回事。”他的口气很生硬,任何人看到她柔美的外观都会对她伸出援手,更何况当时他也不是那么好心,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我真是太难过了。”她难以置信的低喃,“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就是有太多像你们这种想法的人,所以才会有许多人受苦而得下到帮助。” “要帮助他们有许多办法,”他不顾她反对的将她给拉回怀里,“我可以捐款。” “给他鱼吃不如教他钓鱼,我不认为这个道理你会不懂。”她耸耸肩膀,想要从他的腿上站起来,觉得多说无益,“你跟华杰太像,我实在不该告诉你这些事。” 瑞奇立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别拿我与你弟弟比较,不同的人硬要被摆在一起比实在很不公平。但我绝对相信我们关心你的立场一致,你不该以身试险。” “其实那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挣下开他的掌握,华幼凌只好放弃,“每次要出发前,该打的预防针、该带的药,我都准备齐全了,而且若真的遇上什么政治动荡的话,我们也有特权可以在第一时间离开。” 盯着她盛怒的神情,瑞奇忍不住觉得无奈,上天的安排有时候看来实在很讽刺。 他曾经认为自己的未婚妻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有一股莫名的种族优势,总是高傲的将视线停留在与自己同样活在上流社会的人身上,他还曾经因此而觉得不快。 而现在他却遇上了华幼凌,一个把爱无私奉献给落后国家,甚至不同种族的女人,他竟然遇上了两个极端——不论在态度或看待事情角度上截然不同的女人——但他沮丧的发现自己依然不能接受现在的情况。 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这些举动而受伤,他便觉得不悦。 意会到她又想要从他的怀抱中离开,他立刻加重力道将她留在怀里,手扶着她的头,稳稳地覆上她的唇。 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令她吃了一惊,但没有拒绝他所投注的热情。 “别再去了,知道吗?”他轻触着她的唇瓣说道。 她身躯因为他的话而一僵,他的表情严肃而且缺乏笑意,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做人不能太自私。” “我不是要你自私。”他尽可能要自己的语气放软,不要像是强迫,“我们可以用别种形式。” “我知道!”她推开了他,“例如捐钱。” 她看到他露出微笑点头,忍不住翻了白眼。 她喜欢服务别人的工作,看着他们因为她的帮助而扬起笑容,可以带给她满足感,她很遗憾他不懂。 “你不同意?” “我一向很小心,”她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抆腰,“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受伤过。” “以前没有可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她皱起了眉头,不喜欢他此时的强势,“这不关你的事。”她猛然转身就要走,却因为速度太快差点跌倒。 他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她。 她惊喘了一声。 “你连路都走不好,还想去帮人!”他谴责的话语在她头顶响起。 “那是因为我现在看不见!”华幼凌忍不住扬高了语调,“以后我就会好了。” “我管你现在或以后!”他抓紧她的双肩,要她面对自己,“华幼凌,我要你的承诺,说你以后不会再去参加那些见鬼的危险活动,听到了吗?” 她气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不留情的反驳。 “我为什么要给你承诺,你以为你是谁?反正在你的心目中,我们不过是在玩场男欢女爱的游戏,等我眼睛好了之后,你就会拍拍屁股走人,两个人从此不会有交集,最讽刺的一件事是,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叫做瑞奇·华德,其它的我一无所知!你选择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今天是死是活,要做些什么事,你又何必在乎?” 瑞奇现在脸上的表情很吓人,僵硬得就像大理石一样,愤怒使他全身颤抖,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她看来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是你的手段之一吗?”他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她,“威胁我?!要我给承诺?” 她打掉他的手,“你可以带着你的自大下地狱,我没那么无聊、肤浅!” “不然呢?”他也跟着吼,“我只是关心你!” “如果这是你的关心,我情愿不要!”她也以不亚于他的音量回吼,要比大声,她也可以! “你们还好吗?”孙依玲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带着一脸的不安朝他们走了过来。 “没事。”华幼凌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依玲,我有点累,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当——” 话还没出口,瑞奇已经伸出手拉走了名义上的主子,留下孙依玲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们离去。 “不会有事吧?”她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瑞奇看起来不像是个会打女人的男人。”陆奕凡耸了耸肩,“随他们去吧!应该只是点小口角。” 孙依玲在心中叹了口气,原本还在为胡颖蓁要回来定居而兴奋的心情,却在看到幼凌与瑞奇之间的摩擦而蒙上了些许的阴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走回华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瑞奇努力压下愤怒。或许她最想要的就是他当众发火,而他不会让她如愿,所以他极力的克制着。 华幼凌也冷着一张脸,想到他竟然认为自己在威胁他就觉得荒谬。 她跟着红十字会去各国当义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未免自大过了头。 虽然在盛怒当中,但回到家,瑞奇依然动作轻柔的将她给扶坐在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绝对比你清楚!”她撇开脸。 “我会告诉华杰。” “如果连你都管不住我,华杰能有什么能耐?”她毫无表情的嗤笑。 “华幼凌!” “不要一直叫我,”她忍不住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想左右我,我从来没逼你给我任何承诺,你也不应该逼我。”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显然他的愤怒依然没有让她退缩,她从来就不是个懦弱的人。 这样的情况令瑞奇很沮丧,但偏偏又无能为力,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感到困窘。 他低头看她,她也同样不肯让步,他低咒了声,用嘴覆住她,吻她是个美妙的经验,但这次在激情中还带了一丝怒气。 华幼凌闭上眼睛,以同样的热切回吻他,激情使她的目光迷蒙,他使她脆弱、温驯,但依然无法左右她。 一吻结束之后,她的眼睛慢慢睁开,手轻揽住他的腰,扬着下巴,眸中闪着坚决。 瑞奇看着她,这次他的眼中不再只有愤怒,遗多了些难解的情绪,“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我绝对相信。”她故意发出咕哝,“你在以你的方式保护我,虽然我对此嗤之以鼻,但你似乎不想放弃。” “我也懂得尊重!”把他说得好像总是在强迫似的,这并不公平。 她挑了挑眉,“我也相信,不过事情该听你的或是我的,决定权通常在你的手上。” 她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一向不会让别人左右他的想法,别人只能听命子他,停顿半刻后他说:“我关心你。” 那温柔的语气几乎使她的心隐隐作痛了起来。 “那你愿意给我承诺吗?”她轻声的问,“或许我们可以有未来。”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意会到他的沉默,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我是开玩笑的,我会如同一开始告诉你的,男欢女爱——不需要负责。” 她俯向前,用唇轻刷过他的嘴,这不是她的真心话,但她却非得要这么说,因为或许只有这样可以让他多留下一些时光。 或许他终会离开,但在此刻,他是属于她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次我可帮不了你。” 看到弟弟突然现身,华幼凌有些讶异,但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着,然后,她看到了从华杰身后出现的人影。 心立刻一突,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为什么雪盲的事没有告诉家里?”华震天一走进来,看到落坐在沙发上的女儿劈头就问。 华幼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为了工作,他总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即使她与华杰有着良好的家世与生活环境,但对亲情的认知却很薄弱。 “我觉得这是小事。”回避着自己父亲的责难眼神,不是因为惧忙,而是不想让他察觉她的视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什么小事?”华震天皱起了眉头,虽然跟自己的子女不亲近,可不代表他就不关心,“都看不见了还叫小事?” “会好嘛!”华幼凌固执的说。 “你——”华震天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目光一看到从厨房拿着一颗苹果走出来的瑞奇,话声立刻隐去,“这又是什么人?” 华杰抚了抚自己的下巴,选择不开口替姐姐回答。 瑞奇的目光淡淡的扫向发话的中年男子,轻而易举的认出对方的身份,毕竟他早就已经调查过华家的大大小小。 “你说的是瑞奇吧?”华幼凌的手摸着瑞奇交给她的苹果。 华震天的眉头锁得更紧。 “他是我的保镖。”她淡淡的开了口。 “保镖?!”华震天瞪了儿子一眼,看来这个儿子对他也不怎么老实,他并没有告诉他女儿请了个外国保镖。 “对。”华幼凌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空气中的紧张,柔声说,“不过正确的说,我很喜欢他。虽然他可能不符合你的期望,而且只是个受雇于我的保镖,但是我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华杰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瑞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很清楚她那种有话直说的个性,但是对着自己的父亲,她未免也太过直接了一点。 “你说什么?”华震天的怒火一下就冲天了,“从你小时候我就不断告诉你,不能嫁给外国人,难道你没听进去吗?” “爸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想法怎么还那么封建?”她一点也不惧怕挑战父亲的权威,“我喜欢瑞奇,但他就这么不巧是个外国人,我有什么办法呢?” “华幼凌!”华震天的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个过于高大的男人。他有一个父亲所讨厌的一切——太过英俊、眼神太过冷淡,除此之外,他看不出这男人还有什么,“这阵子你照顾幼凌的费用我一毛都不会少给你,现在,你立刻给我滚!” “爸爸!”华幼凌因为自己父亲的话而开始激动,“请你不要这么做。” “我怎么了?”他的口气很冷,“你要的只是个保镖,他走了,你要几个我都可以给你。” “但我只要他!”她斩钉截铁的宣告,“而且等我眼睛好了之后,根本就不需要保镖。” 说到底,她就是不想要瑞奇离开,就算是父亲的要求也无法左右她。 华震天瞪着她,然后转向瑞奇,“你要多少钱?” “爸!”她不喜欢父亲的态度,总是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请你不要这么市侩的对待我的朋友。” “市侩?!”华震天没有压低自己的音量,“我养你到这么大,给你饭吃,你竟然说我市侩?!” “因为你本来就是!”她尽可能压抑自己的脾气,但语气依然可以显示现在紧绷的神经,“他留下来不单单是为钱,你在商场上待太久,根本忘了信任与付出是怎么一回事。” 华杰一脸的错愕,他当然知道姐姐外表柔弱都是装出来的,不过她在父母面前永远是个乖巧的洋娃娃,可没料到今天为了瑞奇——她还真是火力全开! “华幼凌,如果我是你,我会少说几句。”他赶忙在一旁试图缓和父亲和姐姐的火气。 “可惜的是——你不是我!”她冷冷的回应。 华杰在心中诅咒了一声,然后看向瑞奇,或许他才对姐姐有办法。 “够了。”瑞奇轻轻的说,看她一脸苍白,他还真怕她会因为太激动而身体不适。 华幼凌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有些事早晚要面对,或许现在就是面对的好时机。 “爸,我不可能因为你的想法而压抑自己的情感。”她坚持,“我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很好。”华震天怒火中烧,“你可别忘了,一直到现在为止,你都还在受家里的照顾。” 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从学校毕业之后,她一直都没有固定的工作,直到今天,她的一切生活开销还要仰赖家人支付。 “然后呢?”华幼凌扬了下眉,有些挑衅的开口,“若是我坚持跟瑞奇在一起,你是否就打算不要我这个女儿,从此不再管我的死活?” 这原本该是他拿来威胁她的话,没料到却被女儿抢先了一步,华震天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华幼凌,你少讲几句!”华杰看到父亲的铁青脸色,忍不住提醒,不然一个不好,她真的会被扫地出门。 “反正这种事是早晚要面对的。”她轻靠在椅背,口气显得淡然,“爸,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立场去想,感情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若少了我给你的一切,我看你怎么跟我说感情!”华震天大怒的咆哮,“少了可以给这小子的薪水,你觉得你可以留下他吗?” “我留下来不是因为钱。”瑞奇用冷淡漠然的眼神看了华震天一眼。 华震天看到他的眼神后一愣,但接着毫无表情的回视,“小子,光有爱情没有面包是没法过日子的。” “这点我很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爸,不要把每个人都当成是看上我们家的财产才跟我在一起好吗?”华幼凌有些无奈。 华震天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总是忙碌,但对子女的关心并没有少过任何一分,没料到她竟然根本不听他的话。他的心一横,看向儿子。“除非你姐姐改变主意,不然以后她的事都不准你插手,也不准给她一毛钱,听到了没有?” “爸,你冷静点,她没工作能力。”老实说,他打从心底瞧不起从小在温室中长大的姐姐,若少了他们,她根本无法在外头好好的活着,再怎么样她也是他的姐姐,他不可能对她撒手不管。 “你刚才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吗?就是因为我凡事都替她设想,所以她才会这么无法无天!”华震天瞪着女儿,用激动的口吻说:“我是你爸爸,难道我会害你吗?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叫这个外国人离开,从此以后乖乖听话,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爸爸,发生过的事哪有可能当没发生。”简单的一句话,华幼凌反驳了自己的父亲。 华震天怎么也料不到,一向听话柔顺的乖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异国男子跟自己杠上。 “你以为这世上会有人像家人一样给你那么好的照顾吗?你最好考虑清楚。”他的手一挥,很快的作了决定,“要嘛叫这个男人走,不然你就跟着他离开华家。” 华幼凌一听,抓着苹果的手紧了紧,她一点都不想要在自己所爱的家人和男人之间做选择。 “爸,没有必要这样吧?!”华杰也是一脸不以为然,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们跟外国人交往,但他却从没有认真看待。今天才知道,父亲真的不只是说说,他很在意这件事。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盯着他们。”华震天对儿子说,“打包行李,叫他们走!除非幼凌改变主意,不然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爸——”华杰无奈的目光追随着父亲离开,然后看向姐姐,就见她像是没事人似的静静坐着啃苹果,“华幼凌,你现在满意了吗?你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耸了下肩,“打包行李走人。” 讲得这么容易!华杰的眉头微皱,看向瑞奇,只见他陷入深思。 “你不说点什么吗?”他问。 瑞奇对他挑了挑眉。他能说什么?幼凌不是个可以令人轻易左右的人。 “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华杰呼了一口气,“华幼凌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少了我们真的可以活不去吗?” 华幼凌对天一翻白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在我复明前,会暂时去住依玲家。”她说,“这样一来,你会比较安心吧!” 虽不满意但还算可以接受,华杰点了点头。“我会给你一点钱。”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爸已经说了,我若要跟瑞奇在一起的话,就不能再拿华家的一毛钱。” “你干么那么认真?”华杰不以为意,“我偷偷给你,你偷偷拿走,爸不会知道的。” “但我会知道!”她还是坚持己见,“其实也该是我学习长大的时候了。” 真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一点都不可爱!华杰看着瑞奇,这个外国人的脑袋也明显不正常,看着两个人的神情,他就知道根本不用再开什么口了。 现在只好送她走,然后再花点时间好好劝自己的父亲改变主意吧?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把这个麻烦人物丢给他当姐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华幼凌的指示之下,他们以最快的时间将行李给打包好,转而搬进了孙依玲的民宿。 安顿好之后,瑞奇才下楼来找她。 他很快的在回廊的摇椅上发现了那小小的女人,现在的她一脸平静,仿佛稍早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很惊讶,你会因为我而跟自己的父亲决裂。” 华幼凌只是微笑,没有费心抬头,轻声说:“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这么做,但决定权仍在我的手上,所以跟你无关。”她对他伸出手。 “值得吗?”珍惜的将她的小手纳入掌中,他蹲在她的面前抬头紧盯着她。 “不知道。”她老实的摇头,“很多事情不到最后,我们谁也不知道值得与否,只是现在我觉得这么做很好。” 他沉默。 “放心吧!”她试图安抚他,“虽然我从来没有工作过,但我还有点钱,足以支付你照顾我的费用。” 他根本就不需要钱,甚至于——只要她开口,他会给她所有的东西,或许华家很有钱,但跟华德家的财产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瑞奇考虑了半晌,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情况,“我担心的是你,我可以去跟你的父亲谈一谈。” “我父亲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有机会可以羞辱她所爱的人,或许瑞奇不在乎,但她绝不允许。 “可以试试看。” 她对他露出笑容,想要安抚他的心,“不需要,我相信我爸爸早晚会明白我的心意。” “你明知道在你眼睛好了之后,我就会离开。”他细细的端视她,观察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为什么还要选择跟自己的父亲决裂?” 她的笑容消失,黑眸一黯,伸手抚摸他的脸,“因为我爱你。”在她心目中,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就算最后你会离开也无所谓,至少那时是因为你自己要走,而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 “这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她认真的说,“我不想活在对父亲的埋怨,和对自己不敢追求的悔恨当中。” 在那些被贫穷与爱滋侵蚀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国家里,每天能够活下去就是一种幸福,她也学着那份活在当下的感觉。 虽然与父亲的冲突使她心头沉甸甸的,但跟他偎在一起的感觉,带给她相当大的满足,就算只是多一天,她都觉得值得。 而且她真的相信,终有一天,父亲会明白。 “我饿了。”她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阿福婶的饭菜弄好了吗?” 她的笑容依然灿烂,但是他却陷入沉思,她的笑第一次没有进到他的内心深处。 第七章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烂地方?”露亚皱着眉从休旅车上下来。 刚不过雨的山区别有一番凄楚的美感,但在此刻的她眼中看来,不过就足又湿又烦人的气候罢了。 “小姐,小心一点。”从丹麦被吩咐一路照顾露亚的珍娜,连忙伸手扶着她。 “确定是这里吗?”她蹙起了修饰完美的双眉,“瑞奇真的在这里?会不会搞错了?” 这里看起来……她厌恶的瞄了一眼,实在落后! “珍哪。” 听到身后的叫唤,珍娜连忙让开。 “费琳,你觉得是这里吗?”露亚微侧过头,看着车里的人。 “我不确定。”费琳的声音柔柔的,没什么起伏,“不如叫珍娜跟司机先去问拿着住址,珍娜走进一间平房询问。 “瑞奇真是疯了,”拿着手帕,露亚优雅的擦着鼻头上的雨水,“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上车来吧!下雨了。”费琳招呼着。 露亚摇摇头,坚持在车外等待。 老实说,她对费琳.密特没什么好印象,毕竟她跟瑞奇之前有过一段情,虽然最后两人分手,费琳也嫁给了别的男人,但她迷人的风采依然令她觉得有威胁。 这次要不是因为瑞奇的人坚持要费琳也跟着一起来,她才不想跟这个女人同行。 “瑞奇会听你的话回家吗?”露亚怀疑的问。 费琳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我没有把握,就试试看吧!瑞奇的祖父希望我能劝他回去。” “真不知道那个瞎子有什么能耐,可以把他迷得团团转。”想起那讨厌的东方女人,露亚忍不住冷哼。 看到折回来的珍娜,她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珍娜尽责的表示,“我问了他们华德先生的事,他们说最近确实是有一个外国人住在这里,而且常在这里的一间民宿进出,那问民宿就在前面一点的地方而已。” “那还不快走。”不再迟疑,她立刻再次上车,吩咐司机开车,直到车子停在孙依玲的家门前。 民宿看起来挺华丽的,露亚站定在镂空的大门前,不得不承认这里还是有可以看得入眼的地方。 “你们好。”孙依玲在屋子里听到车声,立刻走出来,一看到门口的露亚立刻露出欢迎约笑容。 “你好。”珍娜不自觉的回了这个东方女子一个笑容。 露亚则扬起下巴,看都不看她一眼。 “请问是来住宿的吗?”孙依玲相当客气的问。 珍娜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摇了下头,“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住宿,我们是来找一个人的。” “找人?”孙依玲重复了一次,看向珍娜,虽然她有着立体的五官,但是小麦色的肌肤显示她并不是西方人。 至于另一个看来年纪很轻的女孩,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自己,她不在乎的耸耸肩,察觉天空飘起了细雨。 “进来谈吧!要喝点热茶吗?” “谢谢,但是——”珍娜还没说完,露亚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进去,高傲的模样仿佛这里是她家似的。 “不好意思,我们小姐……” “没关系。”孙依玲轻摇了下头,“请进。” 来者是客,她做的是服务业,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密特小姐。”珍娜转身询问费琳,“你要下车吗?” 费琳思索了一会儿,这才从车子里现身。 只见一个高姚苗条的美丽女子出现在眼前,孙依玲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好意思。”费琳对她微微一笑,用着下太熟练的中文说,“打扰了。” “哪里的话。”孙依玲招呼着,“快请进,你的中文说得真好。” “谢谢。”费琳微点了下头。 她的父亲跟瑞奇的父亲一样是个外交宫,两人有着相似的背景和足以匹配的家世,彼此可以说是从有记忆起便认识。 她跟瑞奇一样,也都因为有个外交官父亲而会多国语言。 扬着下巴率先走在前头的露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桧木桌旁的华幼凌。 “你在这里?”露亚快速的冲到她的面前,手用力的挥舞着,“瑞奇呢?” 华幼凌眼神闪过困惑,最后听到对方的口气,忽地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这个声音。”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叫露亚对吧?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你把瑞奇骗来这里,我不跟着来可以吗?”她一把就抓起了华幼凌,对高大的她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娇小的人给拎起来,“说!你把他藏到哪里了?” “小姐!”一旁的陆奕凡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护住华幼凌,“请不要动手。” “你!”露亚一点都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程咬金,她惊讶的眼神飘向陆奕凡,“关你什么事?给我滚远点!” 她不驯的话语使陆奕凡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吧!” 露亚闻言,一脸的盛怒,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对她讲话这么不礼貌!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火大的在他们的面前咆哮。 “就算你是公主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没什么耐性面对幼稚的小鬼,“叫她出去!”他看着未婚妻说。 孙依玲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最讨厌的就是无理取闹的女人。 “对不起,小姐,请你出去。”她一脸爱莫能助。 “我不要!”露亚倔强的说,“不找到瑞奇,我死也不走!” “瑞奇?!”陆奕凡不解的眼神看向华幼凌,“他们认识?” 华幼凌点头,接着不太情愿的表示,“瑞奇在当我的保镖之前,是她的保镖。” 陆奕凡对天一翻白眼,他很清楚瑞奇不可能是任何人的保镖。他的目光飘向站在未婚妻身后的亮眼女子,这女人看起来实在很眼熟。 “好久不见。”还没想到她是谁,费琳就先开口打了招呼。 孙依玲一脸错愕,“你们认识?” “见过一次面。”费琳柔声说道:“米尔先生还记得我吗?” 盖文.米尔是陆奕凡的英文名字,他的眼睫微垂,然后闪过一个画面,“你是——”转头看到华幼凌,他瞬间将话给吞进肚里。 这个女人他见过一次,就在瑞奇的订婚宴上,而费琳则是当天的女主角,不过最后两人是不了了之,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是的。”费琳也看出陆奕凡认出了自己,但似乎不太方便透露什么,所以体贴的接话,“我是费琳·密特。” “好久不见。”他保守的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看着剑拔弩张的露亚,又看向华幼凌,“解释!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是——” “你闭嘴!”陆奕凡锐利的眼神扫了露亚一眼。他没兴趣听没礼貌的小鬼说话。 露亚惊愕的看着他,没料到这男人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华幼凌,你说。”陆奕凡发号施令。 对于陆奕凡的怒气,华幼凌也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最后她缓缓地开了口。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在瑞士我眼睛受伤决定要回台湾的那天,我搭的那辆车意外地跟这位露亚小姐的车擦撞,当时她很火大,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听到她尖锐的声音,我觉得很不舒服,又觉得瑞奇跟着她很可怜,所以便提议他转而担任我的保镖。虽然令我不解,但他真的同意了我的提议,就这样,他跟着我来台湾。” 讲得很简单,但他可以完全了解,说到底就是她自以为是的把瑞奇当保镖。 “瑞奇从头至尾都没有告诉你他是做保镖的吧?” 华幼凌缓缓的摇头。 一个伶牙俐齿的美丽女人,但却没什么大脑!陆奕凡给她下了一个评语。 “其实我们并没有打算要打扰瑞奇的假期,”费琳柔声的解释,“只不过在埃及有个交船的仪式,对方表示一定要他亲自主持,我们没有办法才来找他,真的很抱歉。” 费琳口中对瑞奇的熟稔令华幼凌忍不住打量起她来。她的头发是迷人的金棕色,眼睛好像是绿色又好像是蓝色,总之就是一种奇妙的色彩,丝质的衣服贴着她的身躯,完美的描绘出女性的柔美曲线。 对方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很和善,但华幼凌却觉得身上的每一根寒毛不自觉的竖起来,她拿起手中的苹果啃了一口,尽可能的不动声色。 她可还没忘记现在的自己仍是个瞎子。 “瑞奇去买东西了。”陆奕凡开口,“你可以坐下来等他一会儿。” “谢谢。”费琳优雅的在华幼凌的面前坐了下来。 一个外表或仪态看来都完美的女人。华幼凌心想,太美丽、太优雅,气质也太好了,这样的女人,她实在怀疑瑞奇为什么没有被她吸引? 露亚也想要跟着坐下,但是一看到陆奕凡严厉的眼神,又犹豫不决的站在费琳的身旁。 “不好意思,你是密特小姐吧?”华幼凌开了口。 她点头,“叫我费琳就好。” “好。”她也没有坚持,顺着说道:“费琳,我刚才好像听到……”她抿了下嘴,“交船仪式?!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表情有着明显的惊讶,“你不知道吗?” 华幼凌因她脸上的神情而变得有些不自在,“我该知道些什么?” 费琳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她,又看向陆奕凡。 他仅是耸了耸肩,没有多说什么。他早知道事情瞒不住,只不过没想到最后是由费琳出现来拆穿罢了。 “你可别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瑞奇是华德雅造船集团的执行长!”露亚讽刺的说。 她的话像是鼓声一样的冲进华幼凌的耳朵,她的指头陷入手中,努力恢复冷静。“他不是你的保镖吗?” 听到她的话,露亚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以为他是我的保镖?!你这东方女人在想什么啊?他怎么可能是保镖!” “可是那天——”她有些困惑了。 “他不过是我的一天保镖。”露亚的嘴一撇,“因为那天我生日,‘保镖’是他答应给我的生日礼物。” “想到那天的事,她还觉得很不痛快,没想到瑞奇最后将她单独丢在大马路旁,跟着这个东方女人转身就走。 生日礼物?!华幼凌沉默的反复思索着。她该感到恼怒,毕竟他对她有所隐瞒,但似乎也无法责怪他,毕竟他没有骗她,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坚持他是保镖的。 “瑞奇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露亚故意拖长语调。 一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不确定,她立刻像是闻到血的狮子般,把握机会打击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原来跟我和他的家人猜得一样。”她发出一连串讨厌的讪笑声,“瑞奇跟你还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我想可能与我那天生日的情况一样,只是个游戏吧!” 游戏吗?华幼凌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 其实一开始她便猜想他下该只是个保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不过她没料到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竟有惊人的杀伤力。 “你还好吗?”孙依玲难掩担心的蹲在好友面前,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神情。 她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很好。” “你确定?”孙依玲皱起了眉头,盯着好友,又看向未婚夫,她不喜欢今天民宿里的访客,他们的到来打扰了原本的平静。 陆奕凡捏了捏她的手,无声的安抚她。 “跟我说说瑞奇的事。”华幼凌试图令自己的口气轻快,但却发现有些困难。 “抱歉,”费琳歉疚的看着她,“我并不清楚瑞奇是否想要让你知道有关他的事。” 她的语调依然温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利刃,比露亚还要伤人。 “是吗?”华幼凌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我明白了。” 陆奕凡不以为然的瞄了费琳一眼,她的柔美外表没有愚弄他的判断。一个深知自己的条件,而且知道如何运用以达到目的的女人……她倒很懂得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打击他人。 轻啜着热茶,他听到外头的车声。主角回来了!他伸出手拉起未婚妻。 孙依玲则是一脸的困惑。 “我们到一边去,不要打扰他们说话。” 她迟疑的看着好友。“可是——” “嘘——”他的手轻点了下她的唇,“让他们自己谈。” 他明白依玲对幼凌的关心,但很多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才将陆奕凡的老爷车给开进门,瑞奇便注意到车道上另二口高级休旅车,停车时,他的目光看到了拉开大门的珍娜。 对于这个女人他并不陌生,在多年前她便被安排跟在露亚的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现在她会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一思及露亚在此的可能性,他不禁抿起嘴唇。 抱着买来的苹果,他快步进入屋里。 “华德先生!”珍娜露出开心的笑容。 瑞奇点了下头便越过她。 “今天的苹果很漂亮。”他维持着轻快的语调,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听到他的声音,华幼凌没有费心的转身面对他,唯一泄露她情绪的只有出现在嘴角,因嘲讽而扭曲的弧度。 “瑞奇。”露亚反应激动的冲了过去。 他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便躲过她伸过来的手。 “瑞奇?!”露亚的神情有些受伤。 费琳看到他也是难掩激动的站起,投入他的怀抱。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拒绝露亚似的拒绝她,反而手还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背,“你怎么来了?” 他们之间的拥抱令华幼凌浑身僵硬。 露亚出现在这里令他吃惊,但是费琳的出现更令他感到意外。 “不好意思。”费琳从他的怀中微微退开,轻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他,“因为爷爷的要求,所以我才来的。埃及有个交船仪式,因为从签约到设计都是由你出面,所以对方坚持仪式也得由你主持。你也知道他们回教徒总有一些我们一辈子也不能明白的莫名坚持。” 他松开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然后将苹果放在桧木桌上,大手轻搭在华幼凌的肩上,视线看向费琳——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原本的友善却因为听到她的话而一冷。 费琳虽然从一个美丽的女人蜕变成一个诱惑力十足的女人,但是她的民族优越感却一点都没有因为岁月或教育而有任何的改变。 “仪式在什么时候?”他的手带着节奏的捏着掌下人儿僵硬的肩膀。 费琳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瞄向他们之间细微的互动,然后轻柔的说:“下个星期二。” “我会准时到。”瑞奇很快的下了决定,“你可以走了。” 她露出错愕的神情,“你不跟我走吗?” “有什么理由要跟你走?”他平稳的反问。 她语塞,看出他疏离的表情。他们曾经分享很多欢笑与爱,但现在——感觉不在了吗? “是没有理由。”她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只是我以为,你应该会觉得厌烦,想要回到文明社会了。” “这儿哪里让你觉得不文明?”他幽默的语调有着讽刺。 费琳显得有些不自在的眨了下眼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你不走,我们也不走。”露亚替她解了围。 瑞奇没好气的瞪向她。 露亚吓了一跳,连忙缩到珍娜的身后,“本来就是!你可以在这里度假,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因为我们不欢迎。”孙依玲一向以客为尊,虽说没道理把客人往外推,但为了自己的好友,这点小事很值得。 “开门做生意,”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华幼凌,在这个时候却开了口,“怎么可以赶客人呢?她们要住宿,就让她们住吧。” “幼凌?!”她皱起了眉头。 “如果她们真的想要留下来,”她叹了口气,“你不让她们住在这里,她们也找得到别的地方住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替她们登记吧!”陆奕凡打断了自家女人的话,“幼凌说得很有道理。” 孙依玲依然不太情愿。 陆奕凡眼神若有所思的飘向华幼凌,他原本预期的是暴怒和下谅解,可没想到她竟然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这种感觉使他有些毛骨悚然。 看着瑞奇眼底的担忧,看来这小子应该也有所觉才对。 华幼凌揉了揉额角,“对不起,我有点累了。” 瑞奇闻言,立刻伸手要扶她,但手才碰到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的举动令他一愕。 “我自己来就好。”语气有着拒人于千里外的淡漠。 她已经看得见,本来就不再需要他的扶持,只是因为眷恋那份温柔,所以才选择隐瞒,不过这份温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与那位美丽的女子分享的熟稔与拥抱,在在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单纯,或许这个女人就是他不愿意许下承诺的原因之一…… 瑞奇不解的盯着她看。 她抬起头望着他,注视他的感觉就好像走在流沙上,不自觉越陷越深且不能自拔,她衷心希望他离去的那天自己不要那么心痛。她淡淡的移开视线。 “我带你回房。”他坚持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 “我已经说了,”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可以自己来,你陪你的朋友吧。” 她拒绝的态度令瑞奇感到不安。 “出了什么事吗?”他沉下脸看向费琳。 她无辜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瑞奇又看向露亚—— “我可没怎么样!”她有些不快的回答。瑞奇对待那女人的态度好似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珍宝。 “什么事都没有。”华幼凌硬是将自己的手给抽回,“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执行长——这个身份比保镖适合你。” 瑞奇因为她的话而心中一突。 “放心。”她的眼中突然冒出泪水,“虽然我知道你是谁,但不会缠着你不放。” “我可以解释。” “好。”她点头,“但不要是现在,我累了,先回房去了。” 她咬着牙,在模糊之中走向楼梯,眼眶中的泪水几乎使她看不清楚前头的路,在心烦之中,她被阶梯绊了一下,硬生生的跌在阶梯上,痛楚立即传来,但是她倔强的不让泪水滑落。 瑞奇大吃一惊,连忙伸出手要抱起她。 但她反应更快的推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理会她?她不过是个瞎子。”露亚的声音不留情的传来。 瑞奇愤怒的瞪着她! 露亚立刻噤声。 “是啊!瞎子!”华幼凌冷笑,沮丧在体内沸腾,“自以为很聪明,但最后呢?只是个呆子,被要得团团转的呆子。” 他的隐瞒和态度打垮她高傲的自尊,她实在受不了现在这个情况。 瑞奇皱起了眉头,对于她自暴自弃的话投以责备的眼神。 诅咒了一声,他迅速弯下腰,不顾她反对的把她抱起,僵硬的背影好像就要冒出愤怒的火花,没有任何人胆敢上前半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瑞奇将华幼凌放在房间里的床上,但他没有放开手,反而不顾她的挣扎伏在她身上。 “你做什么?”她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点都不喜欢她排拒自己的态度。 “能有什么事?”她的嘴一撇,“只不过知道你不是个保镖而已。” “这令你不开心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表达内心深处的想法。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你不说,我也没有打算要问,却没有料到……” 她的话声隐去,在和父亲断绝关系前,她从来都不需要钱,只要她开口,什么东西都有,但讽刺的是,在她为了他放弃一切之后,才发现他竟拥有比自己更多的财富。 “这就是你所谓平淡无奇的一生吗?” 他一愣,记得在她问起他的过去时,他就是给了这么一句回答搪塞。 “如果是的话,”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世界上有很多人活着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要钻牛角尖!” “放心吧!”她推了推他,“我不会缠着你不放。” “别说傻话!” “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没有。”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她竟然感到空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同样的,也知道你不跟我提过去的原因,毕竟我只是一个生活的调剂——你别急着否认,没必要了。”她缓慢的吐出憋了好久的气,“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眼神一黯,知道她指的是费琳。 “我的未婚妻,”他轻耸了下肩,“不过是前任的,她已经跟别人结婚了。” “你还爱她?!” 瑞奇没有回答。就某个程度来说,他确实还爱着她,毕竟她是个迷人的女人,而且他们在一起太久了,不过这样的情感似乎说是兄妹之情比较贴切,尤其是在她选择另一个男人之后。 “我明白了。”她的心跳失速,领悟了某些事,“放开我,我真的想要休息。” 他了解她,有时她固执得像头驴似的,一旦认定的事,就会一头栽进去且不可自拔。 “若费琳她们让你不舒服,我会要她们立刻离开。” “她们不是重点。”她闭上了眼睛,将他给排除在思绪之外,“她们想留就留下吧!好好陪着她们。以你的经济能力相较于我的,现在我实在没有能力再雇用你,所以请你走吧!” 毫无预警的,他用力的吻住了她,体内上冲的压力几乎使她尖叫,可她仍以巨大的热情回吻,就算心头失望盘踞,但依然眷恋这份感觉。 第八章 今晚的气候舒适宜人,夜间的昆虫也各司其职,卖力的点缀这个夜晚,是个贴近地球运转的生活。 黑暗中,打火机的光亮一闪,香烟发出红光,瑞奇呼了一口气,静静的走在民宿外的石子路上。 “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费琳的声音打扰了夜晚的平静,他微转过身看向她。 “若要休假的话,你有许多的选择,根本不需要跑到这种地方。”她坚定而优雅的走向他,但是高跟鞋走在石子上,一个不小心就让她踉跄了一下。 瑞奇眼捷手快的伸出手扶住她。 她则顺势攀住他,“谢谢!”抬起头,对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他微退开了一步,拉开她的手。 她的神情因为他的举动而一黯,“还在怪我吗?” 瑞奇不以为然的瞄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当初选择了亚当而非你。” 他的嘴角因为她的话而扬起一道弧度,“我曾经对你感到气愤,但是现在却很明白,就算你没选择亚当,我们也终究会分开。” 费琳满脸意外。 “我们的价值观差异太大。” “怎么会?”她的手覆上他的手臂,“我们有着相似的家庭与背景,我会是你最好的得力助手。” “相似的家庭与背景不代表价值观相似。”瑞奇搂了搂她,这样的举动只是出于单纯的友谊,“你跟亚当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她有些狼狈。 “吵架了?!”这或许可以解释她来这里找他的原因。 “以后不会再吵了。”她温柔的看着他,“我打算跟他离婚。” 这令他有些错愕,这么算来,他们的婚姻还维持不到一年的时间?! “我与他太不同了。”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自己要的是个可以任自己左右的男人,等真的遇上才发现,这样的男人实在懦弱得令人作呕,相较之下,一向强势的瑞奇显得有男子气概多了。 其实在一开始,她便没想到要跟亚当有太认真的关系,在她眼中,与亚当之间的一切不过就是玩玩,只是这场游戏在瑞奇知道之后,便已经失控,她就算做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瑞奇都不愿意接受。 她也有自尊,所以一气之下,她先他一步解除了婚约,而且以最快的速度下嫁给亚当。 只不过没多久她就后悔了——毕竟她还是爱他。亚当只是个寻找刺激的游戏罢了。 “真是遗憾。”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对他平静的反应感到不解,“我离婚了,就代表着恢复自由,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花了一些时间跟爷爷解释,爷爷说只要能将婚事给解决,他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很清楚瑞奇一向尊重老人家的意见,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找上瑞奇的爷爷商量。 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虽然曾嫁给他人,但是她能力卓越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依然是华德雅集团里最得力的助手,瑞奇并没有因为她嫁给别人将她辞退,这使得她对和他破镜重圆抱着一丝希望。 “那是爷爷的想法,”他淡漠的说,“不代表我的。” 有许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时间背景的不同,反而可以看清楚很多事。 费琳没有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她抬高下巴注视着他,“因为那个东方女人吗?” “她叫华幼凌。”他冷淡的指正。 “我不在乎她叫什么名字,”她耸肩,“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态度的改变是因为她吗?”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他平淡的回答,“这些事都跟你无关。” 他的高傲开始令她觉得恼怒,在任何人的面前,她总能成功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只有面对他,她会变得全然不能控制。 当初会瞒着他跟另一个男人交往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知道自己水远也无法驾驭他。 “瑞奇,她不适合你。”她试图放柔自己的语调,“她甚至看不见。” “她的失明只是暂时的。”他摇了下头,“别一直针对她的眼睛,也不要一直强调她是个东方人。” “但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她故做沮丧的表示,“难道你真的要跟她在这个烂地方生活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毋需再浪费时间讨论。”他声音低哑,心中已有了不快,“我下个星期就走。” 她咬了咬牙,没有答腔。 “不好意思,我想独处。” 听到他下逐客令,就算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顺从离去。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在他的脸颊印下一吻。 “晚安。”她轻声说。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视线移到远方。 费琳有些难堪的转身离开,才走向主屋,在黑暗之中,就听到摇椅摇动的声音,然后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华小姐?!”她试探的叫唤。 “跟瑞奇谈完了吗?”她的眼睛闭着,一面摇一面开口问。 费琳在她的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恬静的模样,感觉嫉妒感像利刃刺向她的胸口。 两人之间沉静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但暂时没人有兴趣打破沉默。 “你们的感情很好。”半晌,华幼凌柔声的开口。 坐在这里,虽然她听不到瑞奇与费琳方才说了些什么,但她却可以看到他们方才的拥抱和亲吻。 “我们是未婚夫妻。” 她的嘴角一扬,注意到费琳用的是现在进行式。 “你为什么这么做?”华幼凌睁开眼睛,轻声问。 费琳一愣,“你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瞧见她在黑暗中发亮的双眸,费琳有些心虚,但立刻想起她看不见,所以转而坚定的迎向她的视线。 “我看得见。”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她笑了出来,“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她看见对方眼底闪过的惊讶,“大概一个星期了吧!原本只是模糊的影像,最近已经清晰得一如以往。瑞奇是个很英俊好看的男人,也是个会令女人伤心的男人,你爱他对不对?” 费琳试探性的打量着她,这个女人的平静令她感到惶恐,她无法猜到她的心思。 “我跟他订过婚,”她试图模仿她的恬淡自得,却发现颇有难度,有些事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爱我,不过最后我却因为一时的愚昧而选了另一个男人,伤害了他,一直到今天,我都还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 她的话很有煽动性,简单却明白的说出了重点——他们彼此相爱,而她才是个外来的第三者。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要找回过去的爱?” “当然。”费琳一点也不隐藏企图,“他曾经那么爱我,那份爱不可能说丢就丢,难道你不觉得吗?” 华幼凌规律的摇动着摇椅,表情封闭,没有显示太多内心想法,“我不是他,所以无法替他回答,不过我却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令人难忘的女人。” 费琳的嘴角因为她的赞美而勾起一个弧度。 “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选择伤害我,你觉得这是对的吗?”她的视线不留情地定在那张美丽的脸上。 费琳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华幼凌清楚的捕捉到她脸上一掠而过的迟疑,接着温和的开口,“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把我丢到大街上,你知道我可能会因为看不见而被人带走,甚至被车撞吗?” 费琳闻言,感觉自己的心怦然狂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神情有着难以捉摸的威胁性,“在你走进来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谁了。虽然看不到,但是我认得你身上的味道,下次要做坏事前,记得不要留下这么严重的瑕疵。” 费琳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惨白。 “瑞奇带我去买衣服的那天,你就在台湾了,对不对?” 她咬着牙没有回答。 “露亚很不讨人喜欢,”华幼凌轻轻的说,“她爱瑞奇,所以对每个对瑞奇有好感的女人都恶言相向,但是你更恐怖,你也爱他,不过你对每个人都很好,可一有机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我终于明白,一个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可怕百倍。” 费琳的眼睛因为她的话而结成了冰,“你打算拆穿这件事吗?” 她讽刺的语调仿佛认定她会用这件事让瑞奇留在她的身边。华幼凌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不会说,因为没有必要,若让瑞奇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会令他更加受伤。”她叹了口气,音调冰冷但有礼,“带着瑞奇一起走吧!你可以告诉他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再需要人照顾。” 费琳怀疑的看着她。 她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越过她离开,当看到远远走回来的瑞奇,脚步仍没有迟疑。 前几天红十字会的员工通知她,希望她能够一起前往非洲三个月,她原本还在犹豫,但现在不用了,瑞奇替彼此作了决定,从今尔后他过他的人生,她走她的略。 瑞奇见到她的身影,立刻拉大步伐想要跟上。 “不用赶着去保护她,”费琳伸出手挡住他,手攀上他的手臂,“她已经看得见了。” 瑞奇倏地呆住。 “她早就看得见。”费琳说:“这是她自己说的。而且她故意瞒着你,因为想要骗你留下来。” 他的眼神一冷。 这样的转变令她有一瞬间退缩,但她要自己坚定的迎向他的目光,“我说的是实话。” 他拉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越过她,爬上阶梯。 费琳本来想要跟上去,但一想到他的神情,她的脚步又迟疑了下,最后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当瑞奇用力的把门推开时,华幼凌正在喝水。 看到他,她有一瞬间的惊讶,她还以为他会选择陪在费琳的身边,没想到他还会回到这里。 想到这个,她的眼神一黯,继续喝水。他的心如果在别的女人身上,那她只好选择封闭自己的情感,以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注视她优雅的姿势,她的一举一动总不自觉的吸引着他,但是方才费琳的话却令他眼神一凛,“你看得见了?” 她的眼睛一眯,将杯子放下,然后慢慢转头面对他,静静的看着,什么都没说。 “你骗我,是吗?”他可以感觉体内的愤怒在鼓噪。 “正如你把我当游戏一样,”她将黑发拨到肩后,坚定的定向他,黑眸闪闪发亮,“为什么我不能把你当成游戏的一部份?” 她站定在他的面前,眼光与他相交。 “你想惹我生气?”他额上的青筋跳动。 “如果我有这份能耐的话,”她的手毫不在乎的一挥,“不过我知道自己只是个生活的调剂,不想太高估自己,同样的,你也无法影响我。” 她讨厌他的行为,需要、喜爱却不会去争取,如果他的态度不改变,他们一辈子不会有未来,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另外一个女人,自尊迫使她吞下内心深处对他的情感。 他太高傲,满心以为女人只会无条件的为他付出,费琳是如此、露亚也是,而看他对待她的态度,显然她也被他划在那些女人里头。 不过他错了!她毕竟不同,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问在下可能改变的事情上头,她不会跟在他的后头追着他走。 她有自己的人生,就算再爱他,如果两人无法配合,她仍会选择走自己的路。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微垂下自己的眼,“我眼睛好了,你可以尽快离开。” 他的眼前因为她的话而浮出一片红雾,他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贴向自己。 她没有料到他突然而至的动作,甚至连退后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刻已经撞进了他的胸膛。 她惊呼了一声,他的唇随之而下,直接豪夺,混合着欲望和愤怒的压着她,逼她回应。 他脸上的神情凶狠且写满愤怒,她知道自己惹火了他,但却一点都不害怕,虽然他强壮得足以将她撕裂,但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你不知道道歉吗?” “男欢女爱而已,有什么好道歉?”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嘲笑。费琳在这里,但他依然选择与她缠绵,虽然悲哀,却也带给她一点难解的满足。 她的手紧攀住他,如他所愿的热切回应,急切地想要逼出他所有热情,一点都不在意他粗鲁的动作。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只要一份在他身上才会涌现的情感,激情来得又急又快,她像是一把火,与他共燃。 第九章 闹钟准时在四点半的时候响起,孙依玲简单梳洗一下之后,就忙着下楼准备。 一下子,屋子里飘起了食物的香味。 提着行李走下来的华幼凌,有些意外地看着厨房的光亮。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从清晨微亮的光线中,她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孙依玲将蛋饼翻面,抬头对她匆匆一笑,“我昨天看到你在整理行李。” 要叫她吃晚餐的时候,她从未全然阖起的房门看到她的举动,明白自己的好友眼睛复元,也打算离开了。 “不好意思,”孙依玲幽幽的说,“我看到你跟行李放在一起的机票,算了下时间,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要出发了,所以想替你准备点吃的。” 华幼凌将行李给放在门口,走向她,然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这样不是太麻烦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她不悦的瞄了好友一眼,然后将蛋饼给放在桌上,并替她倒了杯牛奶,“你先吃吧!” 她并没有什么胃口,但一点都不想要伤害依玲的一番好心,所以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我没有多少时间。”看着好友还贴心的替她切了颗苹果放在袋子里,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跟计程车行约的时间是五点,算算时间,车子应该就快要到了。 “吃完这些花不了你多久的时间。”孙依玲轻叹了口气,在她的身旁坐下来,看着她优雅的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你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好的?” “大概一个星期前吧!”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连你都隐瞒。” 孙依玲轻摇了下头,她在乎的是她已经痊愈,至于欺骗与否,她相信幼凌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瑞奇知道你今天要走吗?” 提到他,华幼凌明显一僵。 而她的表情已经告诉孙依玲答案,“你觉得这么离开好吗?” “没什么不好。”一抹飘忽的笑浮现在她的唇边,“其实前几天我就收到通知要到非洲去,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定,现在可好了,他的未婚妻来找他,他要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也要过我的生活,就这样。” 孙依玲的眉头微皱,注意到好友眼眸下浅淡的黑影和苍白的脸色,“未婚妻?!是哪一个?” “费琳。” 她倒抽了口冷气,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原来她跟瑞奇是一对,那么幼凌跟瑞奇——她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我知道他们很适合。”她平静的说,“所以我退出,反正他的心本来就不在我的身上,我退不退出其实也不重要。” 她一点都不喜欢好朋友说出这么没骨气的话,“就算跟瑞奇有缘无份,你也没必要非到非洲去吧?!你去那里做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不认为依玲会平心静气的接受她要做的事,正如同瑞奇——他到现在还试图劝她放弃跟着红十字会到落后国家去服务。 “我有朋友在那里。”她这么说也不算说谎,她跟几个红十字会的义工确实有不错的交情。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觉得瑞奇很喜欢你。”孙依玲一脸的苦恼,“或许你可以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发现你比费琳更加重要。” “如果他的高傲不变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发觉这些。”华幼凌深吸了口气,企图甩掉心中忧郁的情绪,“他和他的朋友最近几天应该就会离开,就麻烦你照顾他们,至于他们一切花费就算在我的帐上,不过……”她的笑容有点虚弱,“可能要拖一下喔!你也知道,因为现在我跟我爸断绝了关系,已经没有经济后盾了。” “如果你现在跟瑞奇分开,我想……”孙依玲迟疑了一会儿,“华伯父会原谅你吧?” 她也很担心这个从小长在花室里的花朵会不能独力生存。 “可能吧。”她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看了下手上的表,“我要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她拿起牛奶,一口饮尽。 孙依玲将另一颗切好的苹果放到她的手上,“拿在路上吃。” “谢谢。”她伸出手,抱了抱好友。 突然间,觉得鼻头一酸,她很清楚这是因为要跟好友道再见,但更重要的是,她要跟瑞奇分离,从此各过各的生活了…… 飞快的钻进外头等待中的计程车,没有开口,只是对车外的好朋友挥了挥手,她害怕自己开口就会泄露出情绪,不受欢迎的泪水也会夺眶而出。 她讨厌泪水,更讨厌用泪水当武器的女人。 看到她离去的神情,孙依玲心头很沉重。 轻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回屋子里,将桌上的杯盘收拾好。 当她把杯子洗好放进烘碗机时,楼梯传来脚步声,她露出微笑,以为是早起的陆奕凡找不到她而下楼来,没想到看到的是瑞奇,她的笑容明显僵在脸上。 “早安。”瑞奇有些意外看到站在厨房的人是她,他还以为是华幼凌,“有看到幼凌吗?”他的目光四处梭巡着。 她谨慎的看着他,不太确定是否要告诉他实话。 “要吃早餐吗?”她答非所问的开口。 他不甚热衷的瞄了她一眼,“不了,她人呢?在外头吗?” 他走到屋外,但空无一人,又折了回来。 “不用找了啦!”她迟疑的开了口,“她……她走了。” 室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可以解释一下吗?”他的语气很温和,但太过温和了…… 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你该知道,”她深吸了口气,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你伤害了她。” “伤害了她?!” “对。”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她爱你,但你不爱她。” “很有趣的说法。”他的长脚勾来一张椅子坐下,“她人到底在哪里?回华家去了吗?” “不是,她去非洲找朋友了。”她没什么心机的回答,“刚才已经搭计程车出发去机场。” 瑞奇的反应很迅速,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椅子因为他的大动作而倒在地上,强烈的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孙依玲吓了一跳,连忙退了一步。天啊!这男人的情绪波动还真是大,那发起火来的样子就像是地狱来的撒旦。 “把车钥匙给我!”他立刻对她伸出手,除非他死,不然他不会放任那个该打的女人去非洲! 她迟疑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去追她!” “如果你不要她,为什么还要去追?”她虽然没什么脾气,但一固执起来也是不容易被说服的。 “这是两码子事!”他根本没空跟她解释太多。 “在我看来这是同一件事。”她还是坚持,“那个漂亮的费琳是你的未婚妻,如果你要跟她在一起,就不要再招惹幼凌了。” 天可怜见,为什么他总要面对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他转身飞快的大步上楼。 她错愕的目光紧随着他,然后连忙跟上去,只见他直截了当的定进她跟陆奕凡的房间。 “不好意思。”他不客气的推着在床上熟睡的男人,“请把你的车钥匙借我一下。” 突如其来的亮光令陆奕凡眨了眨眼,怪异的看着瑞奇,“你怎么在这里?”他还有些迷糊。 “把车子借我!”瑞奇重复了一次。 他坐起来,不解的目光看向跟进来的亲密爱人,“出了什么事?” “他要借车子去追幼凌,但我不想借给他。”孙依玲不满的咕哝。 陆奕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幼凌去了哪里?”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瑞奇急促的表示,“麻烦你!” 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就见她一脸不快。 “你最好跟幼凌有好结果,不然我真不知道帮你值不值得。”陆奕凡抹了抹脸,拉开一旁的抽屉,在准老婆错愕的目光下把车钥匙交到瑞奇手上。 “谢谢!”握着钥匙,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孙依玲一脸意外的看瑞奇离去。 陆奕凡长手一伸,拉住想要追上去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帮他?”她的眼里有着谴责。 他环着她的肩头轻哄,“我知道你关心幼凌,但是瑞奇也是,他会去追她一定有他的理由,等他回来我们再问清楚,好不好?” 事已至此,她能说不好吗? 不悦的一把将男人推开,她是没办法对瑞奇发脾气,但是对自己的未婚夫发火的话,他也不敢有意见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望着天空,华幼凌手里拿着一瓶水,脑中浮现了一张俊美的脸。 这样的想念并不太受欢迎,毕竟只有笨蛋才会将思绪遗留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跟着红十字会的医师来到这个被战火和贫穷侵略的国家已经快三个月,每天她辛苦的工作,忙碌得无法思考,但只要一静下来,与瑞奇的过去便不停地出现在脑海中。 想到他,虽然有些沮丧,但有时却也令她感到温暖,这种感觉就如同她在未知的黑暗之中时,他总能安抚自己一样。 这次,她被安排在一个医疗团队,跟着一位牙医师。 牙医师的工作在这里比较没有压力,因为这个工作不需要去面对鲜血、伤口或任何溃烂的问题。 不过因为这里太落后,所以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看过牙医,没有洗过牙,所以口腔的问题相当严重。 一开始牙医的帐篷外本来没什么人,但最后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开始大排长龙。 等着来看牙、拔牙、洗牙的人接踵而至,她每天忙着消毒器材都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而最近这几天,等下一批的人来接手之后,他们就要结束在这里的工作回家了。 “希望没有打扰你。” 听到身后的声音,华幼凌一愣,转身一看,原来是牙医师,也是个华人,叫做曹治伦。他来这里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这几天她就跟在他的身旁,两人从一开始的陌生,到最后在工作上合作得挺有默契。 “曹医生。”她对他微微一笑。 “到底要跟你说几次,”他对她挑了挑眉,语气十分无奈,“叫我治伦就好 她还是微笑,没有给答案。 从大学时代开始,跟着社会团体到许多需要帮助的地方服务,不是没有遇过对她示好的对象,但是她向来都跟对方保持安全距离,毕竟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要给人家想象空问,徒然给自己找麻烦也浪费对方的时间。 有些女人天生就知道爱是什么,在她认识瑞奇之后,也深刻的明白这点。 曹治伦对她一直很有礼貌,温和而且彬彬有礼,他跟瑞奇的强硬截然不同……一发觉她将两个男人拿在天平上比较的时候,她立刻责骂自己。这样实在很差劲! “我听说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出来服务了?”他自在的站在她身旁问。 华幼凌点头。 曹治伦的眼底浮现对她的欣赏,“我实在很意外,你这么的年轻漂亮,理应喜欢逛街购物才对。” “我也喜欢逛街购物。”她微笑以对,“不过这些事,得等我回国之后再说。” “你这几天就要回去了吧?” “对!”她也没有隐瞒。 “我也是,我这次只留十五天,可能会跟你一起离开。离开之后,你有什么计划吗?” 她耸耸肩,“回家,好好休息。” “我也这么想,”他呼了一口气,“真怀念有床的日子。” 在这里只能克难的躺行军床,并不舒适。 她因为他的话而笑了出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是啊!”他专注的看着她,“回去之后,我有荣幸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她闻言一怔。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感,只是没料到他真的会有行动。她垂下了眼,“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反正未必会有机会。 她想回法国,但又想回台湾,得好好思索一番,毕竟少了家里的后援,有很多事都要考虑。 至于瑞奇——早就该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他现在或许已经跟费琳重修旧好了,思及此,她的神情更加落寞。 第十章 外头的气候宜人,但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给瑞奇带来太大的喜悦。他很忙碌,然而并不满足。 “我想我刚才说的话,你并没有注意听。”葛伦·华德看着自己孙子空洞的眼眸,难掩担心。 瑞奇眨了眨眼,看向自己的祖父,“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有多久了?葛伦心想。这几个月来,他注意到瑞奇的坐立不安,虽然他嘴巴上说没什么,而且工作表现也一如往常的令人满意,但他身上还是流露出不自觉的忧私心。 “是因为费琳吗?”他问。 费琳要离婚的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男方并不想放手。 她从来就不在他的思绪上头!瑞奇摇头,他们是朋友,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帮忙,但也只是如此。 他想的是华幼凌,但是从她不告而别之后,他便绝口不再提她,好似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怎么会愚蠢的以为与她之间只是场游戏——结束之后,他便可以转身离开?现在发现没有了她,他也失去了重心。 “我的脑中一直出现一个女人,我担心她,日夜都在想她。”瑞奇轻声坦白。他与祖父一向很亲近,比自己的父母更亲,而葛伦也总能很有智慧的给予他一个方向。 葛伦一直以为费琳在瑞奇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现在看来,她的位置已经被取代了。 “若你担心她,就该去找她。” “我也想,”他叹了口气,“但没有办法,红十字会的人说可以尽量帮我联络,但因为她去的地方对外联络不方便,所以他们无法肯定是否可以找得到人。” “那女孩到哪里去了?”葛伦一脸好奇。 “非洲的某个地方!”瑞奇有着对未知的气愤与无能为力,“我不许她去,但她依然故我。” “听起来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 “是啊!”瑞奇对天一翻白眼,“太有个性了,简直令人生气!” 葛伦轻笑出声,很难得看到孙子为难的样子。看来这女人真的占有了瑞奇所有思绪。 “若再找不到她,我可能会亲自去一趟。”他真的很害怕她受伤,甚至发生更可怕的事。 在他苦恼的埋怨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伸手接了起来,听完电话彼端的话后,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 葛伦莫名的看着他将电话挂上。 “怎么了?” “她回来了!”他一脸阴郁。 “谁?” “华幼凌。”刚才陆奕凡打电话来告知他一个天大的“喜讯”,她安全的从非洲回来,而且还带了一个男人…… 葛伦轻念着这个名字,“你担心的那个女人吗?” 他坚定的点头,“爷爷,不好意思,我想去台湾一趟,公司的事,暂时麻烦你。” 她带回来一个男人?!这代表什么?在他为她担心受怕的时候,她很快的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 他高傲得从来不知道嫉妒是什么味道——就算当初费琳选择嫁给亚当时,他有不解和失望,但嫉妒……从来没有! 不过他现在尝到了这种滋味,发现这种感觉真的很讨人厌! 葛伦对他挥了挥手,虽然不太希望他为了个女人放下公事不管,不过若是跑这一趟可以找回他失去的心,还算值得。 “谢谢!”他吻了吻祖父的脸颊,快步离开。 还没走到大门时,门被费琳推了开来,她手上拿着要他过目的文件,但他没空理会。 “瑞奇?!”费琳意外的看着他对她视而不见的离开,“爷爷,他赶着去哪里啊?” “台湾。”葛伦拍了拍她的手,“如果不属于你的话,就不要再执着了。” 听到他的话,费琳的表情一僵,她当然知道瑞奇赶着去台湾所代表的意义。 这些日子没听瑞奇谈到华幼凌,她还私心的以为这个女人已经从此消失,没想到——她想得太简单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陆奕凡亲自到机场去接瑞奇。 “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开着车,对瑞奇说。 瞄了陆奕凡一眼,瑞奇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今天他们订婚。” 他的话就像炸弹突然丢过来,把瑞奇炸得粉碎。 “其实这也很公平,”陆奕凡语气轻快,“你有个美丽的未婚妻,而现在她身旁也多了个斯文的未婚夫,每个人都找到了各自的幸福,挺不错的,不是吗?” 他可以听出他话中的挑衅,但此刻没有空理会,只要一想到那女人可能要跟另一个男人共渡一生,就令他气得想杀人。 在回民宿的路上,两个男人问尽是沉默,因为瑞奇已经气到不想多说。 车子才刚在民宿前停妥,他立刻推开车门下车。 夜晚的空气清新而凉爽,一张大长桌被摆在院子里,上头还放着各式各样的餐点食物。 不可否认这是个温馨的订婚派对,如果主角不是华幼凌的话,他会很乐意加入并享受这份时光。 目光在众多的宾客中梭巡着熟悉的身影,然后瑞奇看到她——这该死的女人,在订婚的时候竟然穿着他买给她的粉红色礼服! 他深吸了口气,态度坚决的定向她。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会。 华幼凌轻喘了一口气,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再见到他,她还满心以为他们一辈子不会再有交集了。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她觉得自己的腿变得无力,仿佛无法支撑住她似的,嘴唇蓦地变得干涩。若早知道他还会回到这里,当初就下应该一结束非洲的工作便立刻回到民宿。 她不确定自己在经过三个月的思念之后,还能坚强的面对他。 “幼凌,你怎么了?”胡颖蓁连忙伸出手扶住她,注意到了好友的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在几步之遥的曹治伦一听到她的话,立刻走了过来,“幼凌,你不舒服吗?” 她不能昏倒,虽然她很想,但她不能。华幼凌深吸了口气,抬高下巴,拒绝在那男人的面前当个弱者。 她紧抿双唇,集中注意力看着瑞奇走来。 意会到了她的目光,胡颖蓁也跟着转身,然后露出了然的表情。这个高大的帅哥,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是他很令她难忘。 “我扶你去坐一下。”曹治伦完全没有注意到瑞奇,全副心神都放在心上人身 “不用麻烦,她由我来照顾!”瑞奇不客气的拉开他的手,然后将华幼凌拉到自己身旁。 曹治伦有些意外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 “我好得很,不需要照顾!”她挣扎着。 “是吗?”他撇了撇嘴,“那正好,走!” 他的手臂加重了些许力量,将她往门外的方向拉。 “你想做什么?”华幼凌一脸警觉。 “散散步,就你跟我。” “我才不想跟你散步!”他霸道的举动令她气得想跳脚。 她的目光求助的看向四周。 只见自己那个该死的弟弟好像饿死鬼投胎般拼命低头吃东西,一点都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至于她的好友们要走向前,也都被自己的另一半给拉住,就连曹治伦也被拉着不准插手。 这些该死的臭男人全都下地狱去! 一被拉出大门,远离了热闹的宾客,她也不用顾什么形象了,她开始挣扎,只差没有张嘴咬他。 但瑞奇轻而易举的把她给抱起,让她就算再怎么挣扎也甩下开,这就是男人先天上的优势。 “放我下来!”她火大的嚷道。 “等你愿意乖乖听我说话,我就放你下来。” 她死瞪着他,直到他把她抱到一处正在动工的上地上。 上头的房子已经有了雏形,是间很迷人的木造房子。瑞奇空出一只手将门给打开,木头的味道立刻袭来。 “你怎么随便进别人家?”她火大的瞪他。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使她一窒,毕竟太久没有见到他,虽然身体上抗拒,但实际上,她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她的心猛烈地跳着,怒气渐渐抽离,但是心头依然难受,“把我放开!这样我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他考虑了一会儿,最后不情愿的松开她。 一得到自由,华幼凌立刻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与他太靠近绝对不会是个好主意。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谨慎的望着他问。她以为他离开后,从此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来找你,”他睇着她的眼神带了一丝严厉,“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她一脸如坠五里迷雾。 “不告而别!”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而且还跑到非洲去!” 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指责她?! “我从来没给你任何承诺说不去非洲吧?至于不告而别……”她先将他的手拉开,然后退出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告诉你我要去哪里?” 他没想到她竟会这么无情地对他说出这番话! “我追你到机场,但迟了一步,你已经飞走了,不然我一定会打你一顿!” 她呆住,没料到他竟然会追到机场去。 “我担心你。”他盯着她的神情有着无奈,想要伸手抱她,但她却故意忽视他的手。 “事实证明,你白担心了。”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好得很,如果这是你要跟我说的事,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他走向她,但她的行动比他更快,不过她的手才碰到门把,整个人便被往后拉。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但你也实在不懂我!”他低头紧瞅着她,然后不顾她的抗拒,用力吻住她。 她错愕的想要推开,但他却坚定的吻得更深。 要不是这个地方还没装修好,他会很乐意带她上床,让他们这一吻以做爱结束。 “别乱动,小野猫。”他在她的唇边低语,“我告诉你,你现在看到的这栋房子是我的。” 如果他突如其来的柔情令她迷惑,那他现在说的话更像做梦一样下真实。 “这房子是你的?” “没错。”他的声音有些得意,“我自己设计,然后请奕凡帮我监工,不过你得要接受一件事,我无法像奕凡一样留在这里定居,但我可以答应你,每隔一段时间就陪你回来这里。” 一时之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为什么?”她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因为我喜欢这里,喜欢你。” 华幼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给自己承诺…… “费琳呢?”这个女人这几个月来一直悬在她的心头,她想,以那女人的高明手段,要挽回瑞奇的心是早晚的事。 “她正在打离婚官司。”他不知道费琳跟他们现在谈的未来有何关联。“或许会成功,或许不会。” “可是你爱她,不是吗?” 他满脸的莫名其妙,“或许曾经,但遇上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爱你,不过我是傻瓜,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这段日子我好想你,却找不到任何人替我告诉你,这种感觉很糟糕。” “我的天啊!”她几乎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以后不准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她的眼中立即浮现了一丝不以为然。 “好吧!你可以继续跟着红十宇会当义工,”他立刻退了一步,“但是地点要经过我同意。” 她皱起眉头。 “我已经很让步了!”他的眼神转为凶狠,警告着她,“不要不知好歹,我大可把你绑在床上,让你离不开床半步。” “你真是太离谱了!”她红了脸。 “为了你,再离谱的事我也做得出来!”他用力的吻住她,热切的唇攻击着她的。 她没有拒绝,反而更加热情的回应。 “去跟那个侏儒说你要跟他解除婚约!”想起她打算跟另一个男人订婚,他的目光凌厉了起来。 她听不懂他的话,“你在说什么?” “今天你订婚,”他火大的看着她。他的眼光不错,替她挑的粉红色礼服把她妆点得更加可人,但这一点都无法给他带来丝毫的满足,“那个男人连件衣服都不愿意帮你买吗?” “你生病了吗?”她的手抚着他的额头,“我没有要跟别人订婚啊!” 她才不会那么不负责任,在把真心留在瑞奇身上时,又跟别人在一起,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可是奕凡说,今天……”他的话声隐去,“那是谁订婚?” “颖蓁跟她的男朋友袁懿伦。” 被耍了?!他看到她眸中闪动着有趣光彩,不禁对天一翻白眼。 她的嘴角泛出一个自得其乐的笑容,投身他的怀里,“别太生气,若我跟别的男人订婚会让你比较好过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宣布,毕竟我在非洲认识了一位曹医生,他很喜欢我,还跟着我回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华人。” 他一把抓牢她,并紧紧拥住,“想都别想!你一定得嫁中国人是吗?那有什么问题,只要入籍不就好了?” 她的眼睛不停眨动,瑞奇看到她的眼中闪着泪光,然后她开心的笑了出来,“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法,我想你这么聪明,我爸爸应该会喜欢你!” 她绝对相信,他被她的家人接受一定是早晚的事。 她的唇占有似的吻住他,眼神有着对他的爱慕,最深的情意不言而喻。 至于费琳……她是个可怕的女人,但如果已经肯定瑞奇的心是在自己身上,那么费琳就一点都不会是威胁。 她从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所以费琳要要心机的话,她会很乐意奉陪。 尾声 “爷爷,你有一个全天下最差劲的孙子!” 当看到华幼凌如一阵风卷进来时,葛伦正在享用他的下午茶,他带笑的眼眸纵容地看着这个美丽的中国娃娃。 “听你这么说,真是遗憾。” “他该下地狱去!”虽然处在盛怒当中,她还是记得弯腰吻了下这个老好人的脸颊。 “他人呢?” “正出发要去希腊。” “你不去吗?”他有些惊讶,幼凌与瑞奇结婚之后几乎形影不离,瑞奇走到哪都要带着她才安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孙子原来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不去!”她嘟起了嘴,加重了语气,“他是个自私的家伙。” 葛伦只是微笑着听她发泄,毕竟她的怒气该由瑞奇解决而不是他。 “我是为你好。”瑞奇走了进来,他依然如当初她所见的那样高大英俊。他对她眨了眨眼,她则没好气的移开视线。 “怎么回事?” “她又要跟红十字会去当义工。”瑞奇坐下来,喝了口佣人送来的咖啡。 “别说得好像我去了很多次,”她怨怼的看着他,“从跟你结婚到现在,我没去过半次,因为你都不准!”仔细想想,感觉真像被他骗了似的。 “那些地方都太危险了。”他注视着她,迷人的双眸闪着亮光。 “拜托!”她几乎忍不住要对着他放声尖叫,“我这次是去机场帮忙装运食物而已!” “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他轻快的回应,“你会去机场帮忙,然后很不小心的顺便搭上飞机到南美洲去。” 她的表情一僵,因为他说中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可是……”她死命辩解,“我真的只是想要去帮忙搬东西。” “你太瘦小了。”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语气一派轻柔,他已经很明白对付她,最好的一招就是以柔克刚,“你会受伤。” 她露出一个荒谬的神情,“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怎么会没有!”瑞奇不客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的怀抱就是你最好的避风港。” 听到他的话,葛伦发出闷笑。 “你——”看到他的举动,华幼凌一时语塞,想气又不知道从何气起。 他热切的吻了她一下,“准备出发了。” “我不要跟你去!”她还在生气。 “幼凌——” “你找费琳一起去啦!”她没好气的说,“反正她比我听话。” “可是我要的只有你。”他伸出手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因为要让她心中没有芥蒂,所以他将费琳调到美国去,她依然是华特雅集团的得力助手,不过不会与他有太多的交集。 “还是不去啦!反正你不是去两天就要回来了吗?”她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勾着葛伦的手,“我要在家里陪爷爷。” 瑞奇皱起了眉头,“爷爷有很多人陪,不需要你。” “爷爷,你的孙子很不孝!” 听到她的话,葛伦忍不住哈哈大笑,瑞奇则对天一翻白眼。 “瑞奇,你就自己去吧!”葛伦拍了拍孙媳妇的手,“我会照顾她的。” 他怀疑的看着自己的祖父,并非不相信他不会照顾华幼凌,而是怕爷爷会被这女人甜美的笑容给耍得团团转。 “你不能让她去参加任何可能伤害她自己的活动。”因为司机前来表示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瑞奇只好勉为其难的说。 “我不会。”葛伦肯定的点头。 但瑞奇还是不放心的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 “你快点走啦!”她催促着,“不然要来不及了。” 叹了口气,他对她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看到他的举动,她只好很不情愿的松开葛伦的手,不解的走向丈夫。 “当妻子的不用送老公出门吗?”他环着她的腰抱怨。 她忍不住一笑,送他到门口后,还不忘给他热情的一吻,然后看他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 这世上不是有句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吗?对着消失的车灯扮了个鬼脸,华幼凌立刻转身回屋子里。 “爷爷!”她用甜得足以溺死人的嗓音叫唤老人家。 她华幼凌要做的事绝对不会受他人左右,瑞奇·华德——等他回来,她早就跟着红十字会去南美洲了。 在感情的世界里,需要尊重与妥协,但也不用失去全部的自我,他爱上的是热情的她,所以她一点也不想要改变原本的自己。 尽管可以预期他的愤怒,但她有把握可以安抚得了他,等从南美洲回来,她要他陪自己回台湾去看看好友们。更重要的是,听说她那个不像话的弟弟,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身为“爱护手足”的姐姐,她当然得抽空回去一趟,顺便带老公去渡个假…… 【全书完】 *欲知单纯的孙依玲如何与陆奕凡创造属于他们的爱情神话,请看甜柠檬系列023《麻烦贴上身》 *欲知苦命的胡颖蓁如何与袁懿伦再续他们的掠心初情,请看甜柠檬系列030《相思无限大》 难捉摸的纹妈咪 子纹 不知不觉,这本书完成之后,我只剩华杰的故事还没完成—— 发现迷上了写那种久别重逢的男女感情,毕竟一对男女或许得要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才能更见当初感情的可贵—— 所以虽然华杰的故事还没开始写,但原则上应该是往这个方向定,不过这是前话,最后是不是这样不知道。别人如何我不晓得,但是我很善变,所以下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敢下定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我对布丁说:“记得跟弟弟说我爱他!” 发现他虽然点头,但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实在是个大问号,毕竟以他的年纪,玩乐才是第一顺位——至于妈咪的话,可能转个头就忘了。 我对他说:“我要买辆大车车。”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想放脚踏车!” 他一脸问号,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家根本就没有脚踏车,而我买辆车要放脚踏车,实在很奇怪…… 其实我只是想要骑脚踏车运动,等我买了休旅车之后,我会再去买脚踏车,只是大家都该知道,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毕竟我很讨厌晒太阳,所以买了休旅车又买了脚踏车之后,对我的生活到底能产生多大的改变……基本上,我也是存疑的啦! 反正凡事不要想太多,等买了之后,自然就知道要怎么样,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又要开始赶稿,为了不拖稿,我得要加快自己的动作,发现实在太忙了,时间都不够用了,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