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未知》 第一章 五月近夏的微风徐徐吹来,带进了窗外雨丝的味道。 我拉了把椅子坐向窗口,享受著水珠洒在脸上的滋味,虽然觉得有点冷,还是任由那雨水细细地淋湿了头发。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因为自习再加上最后一堂课的关系,班上的同学不是翘到校外的商店街去,便是先回去樱之馆抢晚饭吃了。虽然日下与中村死命想拉我去看漂亮的摩斯女工读生,但在我坚决婉拒后,两人还是高高兴兴往商店街去了。 唉……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随手拨上的浏海又掉了下来。 忽然领悟到十七岁原来是令人多愁善感的年纪,感觉心里好空,好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日下那小子以为我是被久美子甩了才郁郁寡欢,还好心安慰说天涯何处没有花,却不知道事实上是我甩了对方。 久美子这个女孩,心里想的和表面上差很多。 可爱亮丽又活泼,是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她的印象,再加上出色的成绩与名门家室,使得她不管走到哪都很耀眼抢手,但久美子的内心,却像一个活动的电子计算机,任何事物对她而言,只能被分类为可利用与可丢弃,与人的交往,也不是彼此的互通,而是对方的条件是否可以提升她的价值。但久美子把她心里这个恶劣的潜在特质隐藏得很好,令人不知她还有单纯的一面或过分成熟,以致我在交往了一个月后才将她看透。 “我不准你和我分手!” 上星期三傍晚约了她,在侬特利她狠狠朝我咆哮起来。 “我这辈子还没被人甩过,而且一辈子也不会!” “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不是堂岛的校花吗?”我一提醒,久美子便立即住了嘴。 她一嘴唇,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水便流了出来。 “怎么这样!为什么忽然就要分手?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没有……” 叹口气,我摇摇头说道:“只是无法再与你交往下去,就当做是我的问题吧。我不适合当你的男朋友,当初答应与你交往也是我太过草率,若一开始便与你说明白的话,现在就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我婉转地道歉,但态度十分坚定。 久美子却忽然像是领悟般浅浅笑了出来。 “数海,你还真是个好人。是怕我难受才这样说吧?可惜人家是真很喜欢你呢,却被你甩了……” 久美子吸了吸杯中的香草奶昔,意外开朗地说著。 “给我最后一个吻吧,另外再答应人家一件事好吗?” “思。想不到有什么事久美子可以求助于我,便轻易回应了她。 久美子要我答应的,便是对外宣称是她需要以学业为重,所以对我提出了分手的要求。久美子也知道比这更超过的宣言我是不会接受的,因此得到了一点甜头就乖乖走了,至少不用担心因为被甩而丢脸。 想到这里,我又叹了一口长气,不经意地将头靠在窗缘上。若是被日下或中村看到了一定又会罗罗嗦嗦的骂我又在自虐吧!因为不只头发,就连上半身也都湿得差不多了,不知为何心情却因此轻松了起来,看著窗外,我呆呆地笑了笑。 也许自己真的有自虐的倾向吧…… 凉风一吹,我便这么睡著了。 醒来时,教室已一片漆黑,窗外的雨声杂带著狂风吹啸而过的声响,我全身无力,头昏得厉害。 “你醒了?” 耳后倏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才惊觉自己正坐在某人的大腿上,并且倒在对方怀里。 “啊!”低叫了一声想要爬起,但才一动便头痛欲裂。 “别动了,你在发烧……” 看我紧皱著眉头的模样,那人将我一把拉了回去,双臂就这么将我环抱了起来。 “我们两人都被锁在这了。”他轻声这么说著。 咦? “大概是校工没仔细检查就锁上了大门,今晚我们可能要待在这里睡了。” 唔? “那从一楼的窗户跳出去就可以了啊!”我摇摇头说道。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现在外头可是刮著强风暴雨喔!”听我这么说,在黑暗中那人摇著头笑了起来。 啊? “所有的电力都被切断了,电话也不能使用,就算勉强能够出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是跑不回宿舍的。” 他补充道:“更何况是你现在这样……”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半裸露地靠在那人的胸膛上。 “你几乎全身都湿了……”对方用著不可思议的温柔音调说道。 “怎么样,还冷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整个人觉得昏昏沉沉的,但至少温暖,只是被人抱著非常不习惯,心想怎么一醒来世界好像变了样…… 下午的微风到了晚上变成暴风雨,睡在窗口边的我此时则躺在某人怀里。在一片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听声音并不像是班上的同学,但也不知道是谁。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男孩子,这样被抱著总是很奇怪。 “放开啦……” 试著推开眼前的陌生人,但才一挣脱他的怀抱整个人便抖得厉害,教室内的空气像是结冻似的令人鼻腔乾涩,在我忍不住想打出喷嚏时,又被那人一把拉了回去。 我的背部碰上了他的胸口。 “唔!” 那种肌肤相依的触感,不禁让我发抖地呻吟起来。 “你好敏感……”对方发现了我的反应,笑著换了个姿势让我靠著。 “就这么躺著吧,我不会介意的。” 但我会介意啊! 听见他这么说,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抗议著。想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若让日下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被笑死,大概还会讽刺我难得有这一天或是终于堕落了等等的话。 哎……早知道一开始就和他们去商店街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那人似乎是看我不言不语,便低下头问我要不要喝点东西。 “嗯……” 随口回应了一声,才想到要询问对方的名字同时,却又忍不住被睡魔招了过去。 “川原?川原君?” 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叫著我的名字,但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我在心里决定不去理会那个叫声,爱叫就随他去叫吧! 就当我才这么想时,身体却忽然被对方搂起来。瞬间,宛如有什么东西柔软地压上了我的唇,伴随那香浓的液体流入喉中。 ……啊!是“午后红茶”的奶茶,我最爱喝的牌子! 不过,他怎么用嘴喂我? 慌乱挣扎却无法动弹,全身没力又被对方紧紧扣住,就这么来回的被喂了两三次,直到最后我发觉他根本就在吻我。 那样细细,轻轻地亲吻著我的唇瓣…… 他的舌抵入我唇中,温柔吸吮著我,接著脸颊、耳瓣到颈子的部份,他无不一一吻著,抵抗得越多便吻得越重,我的身体也因此而烧得更红,整个人没一会就昏了过去。 我竟然被某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男生亲吻了! *** 暴风雨结束的隔天清晨,有人敲著樱之馆的大门,彻夜未眠的舍监佐佐木老师与日下他们打开门后就只见昏迷不醒的我被置于门外的长廊上,而敲门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佐佐木老师连忙请了医生上山,我则迷迷糊糊地被抬回了房间,睡了整整两天才醒来。 “你啊,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醒来后,日下迫不及待地向我叙述那场暴风雨所带来的灾情,中村也好心地从食堂拿了些热稀饭与酱菜来,我感激不尽地吃著并听著日下的整理报导。 石幕川河水暴涨,二十几名学生当晚被困在山脚下的商店街那,而被民家收留。及时赶回来的,除了日下、中村以外,就只有另外别班五名学生。 三年级的图书馆管理员吉田在回宿舍途中,因为滑倒摔断了腿;二间教职员室的玻璃被断裂的树枝撞击而破,还有脚踏车的车棚整个被吹翻等等灾情,而我也算是这场暴风雨的受害人之一,不但发高烧到四十度,又和一名不知身份的男同学同处一室,被送回来时我身上穿著他的外套,自己湿透的制服却反而不见踪影…… 我告诉日下他们自己不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幸好他们也没多问,但在日下走后与我同寝室的中村却一脸笑咪咪地靠了过来。 “川原,那天晚上很热情如火吧?” “什!什么?你说什么啊?” “还装傻啊,你自己都没照镜子吗?看!这里!还有那里!这些都是什么啊?” 中村在我身上看到的,是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到的粉红痕迹。 刷一声冲进了浴室,我连忙脱掉衣服,不看还好,一瞧差点没让人昏过去。 大大小小约十几个吻痕布满了我的上半身,沿著颈项、胸口一直到了腰间的肚脐,就连背部也没放过,而中村由外头探了进来,一看到便朝我吹起了口啃。 “哇!很壮观嘛,下半身还安好吗?” “托你的福平安无事!”不客气地扫了个白眼给他。 看著自己身上那丢人的痕迹,我怒火中烧,忍不住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世界宇宙无敌大变态抓出来,然后再狠狠地痛揍他一顿,不然我就不叫川原数海! “喝!” 一拳击破眼前的镜子,中村在一旁看呆了。 *** 我所就读的绿之丘学园,是位于箱根屏风山一所升学率不错的贵族男校,如同校名一般,学园建地于一个绿意盎然小山丘上,奉行著“自由奔放”与“自我管理”的校风。 全校一千二百多名左右的学生,有高达九成的住宿率,住宿生们分别被配置于藤之室、菊之楼、莲之间与樱之馆四栋风格截然不同的宿舍。 校内非常注重学长学弟制,学生会的干部多为三年级,但在同时也非常积极培养一、二年级的人才,宿舍长则皆为二年级担任并有指派一年级副宿舍长人选的权力。 据说每年四大宿舍长们都会私下秘密指定自己看上眼的新生人舍,彼此间还会互相竞争可爱新生的住进率,其场面不只盛大,简直可以用热闹滚滚来形容。 虽然不缺乏与他校女生联谊的机会,但若有养眼的男同学围绕在周围似乎也不是坏事,也许是这种风气使然,那晚强吻我的变态就这么产生出来了!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来了当晚不在宿舍的学生名单给中村后,趁著周末的下午两人便窝在房间里分析讨论了起来。 在简单的评估后,中村认为那变态若不是与我们同样的一年级生,便是学生会的人! “有什么根据呢?” 我坐在床上问著他,等著他把资料输入电脑中整理。 “你竟然不相信我‘柯南’大师的推理?” 坐在电脑桌前的中村托了托眼镜,转过头来一脸正经地说道。 “我还‘事实只有一个’呢!伸手拿起了一旁的枕头朝他脸上丢去,结果竟然被巧妙地躲开。 这个小子一定是漫画看太多了!看他书架上满满的名侦探柯南及赤川次郎的推理小说,我不禁怀疑他等我这个机会等很久了。 不过中村的话也不是不可信…… 我们这一幢校舍除了学生会室外,便是二年级的教室与教职员办公室,非住校生的可能性也相当低,因为虽然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学校仍将非住校生统一于五时以校车载往山脚的公车总站,而中村他们就是为了要拖我去商店街,才会延迟到那时与非住校生一齐搭车下山。 因此中村才会大胆推策那个袭击我的人,符合以下的四种身份: 一·住校生。 二·二年级生或学生会干部。 三·事发当天晚上同我一样不在宿舍。 四·曾拥有一件armani的灰色薄外套。 只见他将资料输入电脑后没一会便列表印了一份名单给我。 “准确率多少?茬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后我随口问道。 “不包括第四项的话为百分之九十五……” 中村皱著眉头回答我,随即又回到电脑桌前不知打起什么来。 百分之九十五的准确率,我反覆看著名单上的三个名字,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高榇千里、远藤正信与塔矢臣一…… 还真没一个是好搞的家伙。 头号嫌疑犯,是绿之丘权力最大的学生会长——高榇千里。 目前身为三年级生的他,有著保送东大的头脑与杰出的领导能力,是绿之丘历年来第一位在二年级便登上学生会长宝座的人。其均整高大的身材、俊逸的五官与高贵优雅的气质,更是令他无论到哪都吸引著众人的目光。在校内不但是老师们极力推崇的优秀学生,甚至还有不少景仰他的学弟相继组成了偶像亲卫队…… 根据消息指出,事发当天他前去绿之丘的姊妹校“神林女中”商讨十月学园祭的合办事宜,但随后并没有回到宿舍,而是直到隔日清晨才返回校园。 在我追问下,一向对我不错的藤之室宿舍长山崎是这样透露的:“你也知道我哪敢对学生会长问东问西嘛,更何况以他的头脑随便编个理由就能骗倒我了。不过对了!你问这些干嘛?”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也随口糊掰了几句含混过去,而山崎舍长就如同他自己说的轻易地相信了我的说词,真不禁令人担心起他的未来。 第二位涉嫌变态行为的,则是二年级生中倍受注目的风云人物——远藤正信。 美日混血的他顶著一头耀眼金发,深邃的绿色眼眸和充满活力的小麦色肌肤将那突出的五官衬托得更为帅气。身高有一百九十公分的他,家中为日本合气道的分宗,因此自幼学习合气道与空手道,并已获得授业资格。其狂野的性格不但令不少女孩神魂颠倒,甚至还听说被某著名艺能公司相中,并极力将他纳入旗下,但远藤以一句没兴趣便将对方打了回票,充分显示他狂妄不羁又难以驾驭的一面。 与我们同宿舍的他在暴风雨当晚并没有回到樱之馆。根据调查,当日下午与班上同学前往侬特利与他校女生联谊的远藤,在聚会开始不到五分钟,便以太过无聊为理由而独自离去,远藤的同学因此气得要死,女孩们则纷纷陶醉于他的酷劲。远藤于次日正午时返校,他在暴风雨那夜的行踪则没有人知道。 最后一位变态嫌疑犯,则是绿之丘中公认的第一美人——塔矢臣一。 有著令人惊艳的细致五官与冷月般沉静的塔矢、在新生入学式时曾造成极大的轰动,甚至连各大宿舍长都曾因为抢夺他而闹得不太愉快。以第一名成绩考进绿之丘学园的塔矢,在学期一开始便被学生会长高榇网罗为主力干部,其优秀的策划能力更是屡次受到赞赏。虽然他本人表示对同性没有兴趣,但在这一年间仍不断地收到许多爱慕者的信件与礼物…… 不过塔矢也是三个变态中最不可能对我下手的人。 怎么说呢? 我俩算是水火不容,八字相克吧。 记得刚转学来的头一天,日下与中村在午休时间带我参观校内,就当我们看过食堂、体育馆和音乐教室,最后绕过图书馆时刚好与迎面而来的塔矢擦身而过…… “啊!美女。”我看著绮丽的塔矢自然而然便叫了出来。 “没想到绿之丘还……” 啪!话还没说完,一个火辣的巴掌已经打在我的脸上。 痛得捂著脸,抬起头见塔矢一脸睥睨地瞧著我,然后冷哼一声便想离开,我不禁气到破口大骂:“喂!前面的人妖,打完人就想走啊!” 我话一出,他头一回我们便打起来了,就连一旁劝架的日下与中村也不能幸免地被卷了进来。我们才开打不到五分钟便被赶来的学生纠察所制止,其中抓住我的好像就是远藤正信,塔矢则被日下他们压住,两人就这么双双被揪进了学生会室。 绿之丘的学生会长啼笑皆非地看著伤痕累累的我和塔矢。 在星期三的下午,我与他分别被绑在高榇会长面前的椅子上。 在开著微微暖气的学生会室,除了我们三人外,学生副会长久保田与四大宿舍长们也都在场。 “……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若不是碰巧老师们纷纷出席校务指导会议,你们很可能已经因此被记过了。身为学生会干部的你,塔矢!怎么可以不以身作则,反而还成为滋事者的一员呢?” 高榇会长优雅地放下手中哥本哈根的红茶杯,转过身来微微地斥责著塔矢臣。 “对于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的笨蛋,我没有什么觉得好抱歉的!” 坐在我左手边的塔矢,一脸鄙视地朝我瞧了过来。 “你这个家伙!”一气,忍不住伸脚朝他踢了过去,而他也不客气地回补了我两脚,我们就这么打了起来,动弹不得的上半身倒是一点也没影响当时火爆的场面,就连宿舍长们也一起被波及了进来…… “真拿你们没办法!我看,只有让你们同住在一间寝室里培养感情这个办法可行了,宿舍长们都没有问题吧?” 高榇学长在我们被压制后断然宣布了这个决定,“我才不要……!”塔矢和我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怎么可能嘛!若要我和这个二话不说便动手打人的家伙住在一起,我铁定会疯掉的! “那么,就答应我两个条件吧!第一是以后不准再打架,第二是你们各欠学生会一个人情,若往后学生会有需要帮忙的,你们可不能说不罗,清楚了?” 面对高榇会长所开出的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与塔矢也只能安分地听话。 从此之后,我只要一看到塔矢便死命的躲,深怕若起冲突免不了又要再开打一次,那就真的非与他同房共寝不可了。 在死缠烂打之后,与我同班的本木透露当晚塔矢并没有回到莲之间宿舍,但在名单上却没有这项记录,可见必然是有人在后头动了一点手脚。 不管塔矢去哪里,应该都没有隐瞒的必要,除非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还有帮凶?若推测没错的话,修改宿舍名单的必定是塔矢的表哥——莲之间宿舍长佐久间了! 但不管事实真相为何,塔矢身为变态接吻狂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我想他大概恨不得杀了我吧,而我也最讨厌那种看起来神经质的人了…… *** 把中村丢在电脑桌前,我独自一人走出樱之馆,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了起来。午后的天气阴霾地吹起阵阵强风,把小径上的白杨树枝打得拍吱拍吱啊。 前几天暴风雨的夜里,身为本书主角的我竟然被某个不知名的混蛋强吻了,原本很气愤地想找出犯人来好好修理一顿,但却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是高榇学长、远藤正信与塔矢臣二二人中的一人,才光想就令人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其实不管那个变态的真正身份是谁,都不是我说想修理就能够修理的对象。 若纯粹比打架技术的话,我绝对可以打胜高榇学长,与塔矢大约是平分秋色,远藤的话则有一些危险…… 不过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会被其中一个人看上,而且还被吃了豆腐。 一旁教室的玻璃窗上模糊地映著我身影,一百七十二公分的身高配上结实敏捷的体格,以及看起来有些不太突出的五官。虽然以同龄的男孩子来说我算长得不错,但怎么看就是缺少了一股男人应有的成熟味,而这也是全身上下我最不满意的地方…… 即使自己的脸孔看起来还很孩子气,但怎么样都不像有吸引同性的荷尔蒙存在,因此不论是高榇学长、远藤或塔矢,应该都不可能看上我才对。 据我所知他们也不是同性恋,况且就算饥渴到想寻找对象,也应该是找像三班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户川或是三年级的名濑学长啊! 但为什么是我? 若这个百分之九十五数据正确的话,不就代表这三人中有一个人对我有意思,所以在那天晚上才会偷袭我? 想到这里我瞬间一怔。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若是如此,我岂不是不能找出对方报仇,反而还要小心提防这个变态接吻狂的下一步行动? 不!对方说不定是故意想整我,看著我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再跳出来嘲弄我一番也有可能。 ……但除了塔矢,我并没有得罪远藤或高榇会长啊! 况且就算是塔矢也不可能因为想整我就吻我吧。 再次看看玻璃窗中的自己,心想著不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妙时,忽然感觉有东西由后头猛然压了上来,回头一看,出现在面前的人居然是远藤正信。 我当场吓得连魂都没了,若远藤就是那个接吻狂怎么办7 呜……好恶心!我好害怕啊! “喂!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照镜子吗?”没理会我心里如孟克式的呐喊,远藤朝我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结结巴巴地回答,此时我的脸孔大概只有“惨白”二字能够形容吧。 身材高硕的远藤穿著白色的nike球衣,也许是刚打完球身上流了不少汗,那及肩的金发随意束了起来,帅气地让身为男人的我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无法言喻的气质与魅力,但此时的我却害怕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气死人了,自己怎么那么没用啊! 与远藤虽然同是二年级又同宿舍,但我们却从未交谈过,也许是因为我是转学生的关系,所以和远藤那种风云人物一点交集也没有,然而对方居然主动找我攀谈,难不成他真的是那晚强吻我的变态? “你在发什么呆?”远藤倾身靠了过来,我俩距离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吞了吞口水我告诉自己要镇定,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想办法躲开,不过远藤就这么挡在我面前,不但令人无法思考逃脱的方法,就连想挥出去的拳头也一点力量都没有…… “……远藤同学,你找我有事?” 强装自然地与他对话,藏在身后的手却抖个不停。 ……搞什么啊!我在心里咒骂著自己并试著强装镇定,却没想到远藤忽然又朝我靠近一步,吓得我当场拳头一握便往前挥了出去! 然而他轻易地就扣住了我,另一只手则朝我的脸颊甩了过来。 啊! 想说会被打,我紧闭著双眼等待著随即而来的撞击,然而远藤的厚实的手掌却轻轻压上了我的额头,手指还插入了我的发中……咦? “想看看你感冒好了没有,还有些烧,不要乱跑比较好吧?” 两人之间靠得那么近,耳朵上方传来了远藤的声音,低沉温柔又富有磁性,我惊讶地燥到满脸通红…… 难不成,那晚强吻我的变态就是远藤? 怎么办,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好羞耻? “放开我!”忽然间,我在远藤的臂膀中挣扎了起来。 “放开啦!”我又说了一次,但远藤却还紧紧地抓著我不放。 这条由樱之馆正门出来的小径,平时总是人来人往的,但在周六下午这个时候,绿之丘的学生们不是到山脚下的商店街去便是回家了,因此整条空空荡荡的小径上只剩下抓著我的远藤和被他紧抓不放的我。就当我准备一脚朝他踹去的时候,远藤却然笑著松开了手。 逮到机会我随即跳到一旁,保持警戒距离深怕他再靠近,然而远藤却只是轻轻地抿起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泛著难以捉摸的意图与笑意,然后转身离开。 摘什么啊! 我呆滞地站在那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天色昏暗,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才忽然惊醒了过来。 第二章 “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怒视著在我面前笑得不停的日下,才刚从外头回来,就听见他如鬼魅般的笑声由我和中村的房里传了出来,结果日下一见我进去又前俯后仰地笑得更厉害,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中村打从我一进门就不敢正眼瞧著我,不用猜也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喂!我不记得我有拜托你那么大嘴巴对吧?”走到中村面前我死命掐著他的脖子。 “啊啊……川原大人请息怒。你也知道日下他是新闻社的嘛,像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他也会发现的啊……” “还说!你自己不也是新闻社的吗?怎么这次闲到打算拿我的新闻出来炒啊!” “像我们这么富有同情心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事情呢?放心!咱们可是拜把兄弟,绝对不会轻易地出卖你的!” 日下好不容易笑完后,强装著一脸正经地将右手揽上了我的肩,但其实可以看到他憨笑憋到连眉头都皱成了八字眉,夸张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鬼才信你呢!” 我沮丧地放开中村,拿起了一旁的枕头往床上滚了去。 “咦咦咦?我们的小数海心情不好啊?” “怎么可能会好!换你自己去给男的亲亲看,我就不相信你会觉得好到哪去。” “反正都是帅哥嘛,不管是哪一个你都赚到了啊!” “你少恶心了,我又不是同性恋!”挥挥手,我一脸不屑地撇开了头。 “不过话说回来,中村都已经帮你确认是这三人中的一人,光听声音或感觉你就应该知道是谁,怎么可能还判断不出来?” “唔……我就是不知道嘛,不过刚刚在外头碰到远藤正信,我在想会不会是他……” “什么!你居然碰到远藤!发生了什么事吗?” 见日下一脸兴冲冲的模样跳上了我的床上,我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 “他说我还有一点烧,叫我别乱跑……” “喔哈哈哈哈!难得看到他关心人。嗯嗯,认命吧!我看远藤八成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啦。” “什么真命天子啊?我可是个男的耶!搞不懂他为啥不找女生,反而偏偏来找我的碴,真是欠扁!” 由枕头中抬起了脸,我不满地看向日下,没想到他竟然一脸贼贼笑著,双手还朝我的脸颊捏了起来。 “啊啊啊痛啊,快放开啦!” “谁叫你长得很可爱,皮肤又水嫩得连女孩子都比不上,让人看了就很想一口下去啊。” “……你在胡乱发什么神经啊!像户川那种爱哭的矮个子才算是可爱吧,像本大爷我啊,应该用‘帅’或‘超级帅’来形容才对!” “哎啊啊,说你可爱就可爱,还废话那么多,不然怎么会有人在你身上种‘草莓’啊?” 日下说完便朝我压了过来,双手还开始剥起我的衣服,我一边抵抗一边朝著电脑桌前的中村瞪去,气他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了日下,但中村却专心于手中的资料,连看都懒的看我一眼。 “放开啦,你这个重力男!”好不容易将又高又壮的日下踢到一旁,就听到中村大叫了起来。 “我知道了!” 只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像查到了什么资料般的朝我们挥手叫道。 “不是有那件外套吗?只要查出三人中谁曾拥有那件armani的灰色外套,不就知道谁是偷袭你的人了?” “咦?这么说也没错。” “再加上三个人的身高与体格有相当的差距,所以衣服的尺码一定是不一样的。根据我刚刚查到的记录,高榇学长约为l94公分,远藤是190公分,而塔矢和川原差不多高,约为172公分……” 我一听便立即跳起从柜子中拿出了那件外套,如果照中村的说法,只要试试看外套的大小,就可以知道那个变态是谁了! 是谁呢? 究竟那晚强吻我的变态王八蛋是谁呢! “size……好大。” 穿在身上的外套明显地将我的上半身完全包住,甚至连袖子都要往上卷才看得见手,中村在我身旁计算著身高尺码的比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犯人绝对不是…… “可以将塔矢从名单中剔除了,这件外套不是他的。” “嗯,以我和他的体格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但若是远藤的话大小就差不多。” “唔……那将塔矢去掉,远藤画个圈圈……咦!那高榇学长呢?这有可能是高榇学长的外套吗?” 日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著名单开始做起记号来。 “这点很难说,高榇学长有可能喜欢穿大一点的衣服,说不定体格和远藤差不多只是没那么高而已。” “那犯人就是远藤或高榇学长其中一人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就是他们两个,除非日后还能查到什么新的资料。” “若真的抓到犯人的话,小数海你打算怎么办?” 日下这么一说,四只眼睛就同时朝我瞧了过来。 “当然是痛揍……”我边讲,瞬间呆滞了一下。 ……痛揍一顿? 对在校内握有绝对权力的高榇会长,或对无论空手道和柔道都是上段的远藤痛揍一顿? 这么一来我的下场不是被退学就是被打个半死吧…… 想到这里心就先凉了半截,但若不先发制人,变态接吻狂说不定还就会找上门来,光想到这点就令人鸡皮疙瘩外加毛骨悚然啊。 再加上无缘无故就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强吻实在是气不过!况且……那还是我的初吻呢! 虽然之前和久美子交往过,但……我们之间都只有亲亲脸而已啊!没想到才和她一分开便被人强吻了,对象居然是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份的陌生男孩,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川原数海身上,若传出去让久美子那群人知道铁定会被笑死的。 哼! 在被人笑死之前,起码要先将这个家伙抓出来,海扁十拳才行! “痛揍一顿!我要把他狠狠地痛揍一顿!” 霍然站了起来,我眼神坚定地看著中村及日下,无论下场是被退学、打个半死还是笑死,我一定要先揪出那个变态接吻狂,然后狂揍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川原你放心,我以爷爷的名誉起誓一定会帮你抓到真凶的!” “哎呀阿一,人家美雪也要帮忙唷!” 看著眼前瞬间变成金田一和美雪的中村和日下,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我的未来想必是多灾多难吧。 *** 在周末完后的星期一,趁著扫除时间我跑到三年级高榇会长的班级去,找了几位我认识的学长询问起有关armani薄外套的事情,而日下与中村两人则到远藤的班上调查。我们决定先个别找出薄外套的真正主人,然后再回头研究如何报复那个强吻我的混蛋。 “灰色的armani外套?” “思,前几天我在图书馆中无意拾到,那里的人说可能是高榇学长遗失的,所以拜托我拿来这里归还,但他现在好像不在啊……”说著和日下他们事先串供好的台词,我假装寻人般的往教室里头探了一探。 故意选择扫除时间来搜索,就是为了要避开高榇学长。此时的他一定正在学生会室里主持著每周固定的行事会议,因此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向其它学长们查问外套的事而不用担心被发现。但不知怎么搞的,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却渐渐多了起来,话题也和原本的外套越扯越远…… “川原君,听说你之前不但发高烧还被关在教室里一整夜啊?” “一定很害怕罗,怎么样?需不需要学长我的温柔保护啊?” “啊!你怎么可以抢了我的台词!川原,下次若有这种事发生记得要先找我啊。” 学长们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兴奋,不但七嘴八舌地抢在我面前说著一些不著边际的话,甚至还有人讲到一半便朝著我的脸摸了起来…… “哇!你们看看这家伙的皮肤好滑啊!” 咦? “什么什么?我也要摸摸看!” “思……真的好好摸唷。” “你这小子不会还没变声吧?” 谁跟你还没变声啊! 在学长们的胡言乱语下,十几只手便朝我伸了过来,不停地在我脸上磨磨赠赠,甚至还有人直接往我身上摸了起来…… 搞什么,当我是动物园里的无尾熊啊! “不要乱摸啦!”我忍不住全身鸡皮疙瘩地叫了起来,但学长们却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还理所当然的说什么摸一下也不会死之类的话,害我当场火气爆发,一克制不住拳头就挥了出去。 “喝!哈!” 打开了几个朝我身上乱摸的学长,原本之前在他们都装乖的我,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好学弟的形象了。面对著眼前这群十恶不赦的游客,就算是可爱的无尾熊也要开始反击了! “螳螂拳!” “袋鼠左右跳!” “企鹅孵蛋!” 忍不住使出从小到大所学的武术,打飞了一个个横在我面前的学长。 在连续使出几个回旋踢后,大部份的人都已不支倒地了,看著眼前被我殴到鼻青脸肿学长们,我心里没有一点不安,有的只是满腔的怒火…… 是啊!就是因为这些漠视人权与动物权的家伙,我才会在那个暴风雨的夜里被人给偷亲! 若是他们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说不定校内就不会有那种变态接吻狂存在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更加生气,倏然间看到几只残鱼在我面前苟且偷生,想也没想的,我毫不犹豫地挥拳过去。 “看我最后一招,无尾熊后空翻……咦?” “适可而止了吧,数海!” 挥出去的招式忽然被凌空挡下,我不满地往后瞧了瞧那个阻挡我的人,没看还好,一看简直就快令人昏倒。 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我以为早已经在主持学生会议的学生会长——高榇千里! 高榇会长不但直挺挺地捉著我准备挥出去的双手不放,他身后居然还跟著向来以严厉闻名的久保田副会长…… 看到这两人的出现,使得我原本激动不已的情绪瞬间清醒了过来。 真的是完了。 微微回过头看向倒在一旁七零八落的学长们,脸上个个是肿啊的肿,青啊的青,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就算想将他们藏也藏不住。 为何当初会如此激动的将他们打成这副模样呢? 先前才因为“塔”矢互“殴事件”抓到学生会去,现在又把学长们打得像三味猪头一样,看来这一次是逃不掉被退学的命运了…… 虽然是学长们先来惹我的,但先出手的人却不是他们。我低著头不敢看向高榇与久保田学长,心想著这次大概是真的完蛋了。 若再被退学的话铁定会被老妈打死!说不定还得领教她那令人却步不已的搓头功啊。 从小就是这个硬脾气改不过来,也因此害得我转了好多次学,上回也是因为有人挑衅打架才转到这来,那时还信誓旦旦和老妈说绝不再犯,没想到这次却不到四个月就克制不住,还倒楣得被学生会长抓得正著…… 想来想去都是那个变态接吻狂害的! 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用在这调查什么凶手不凶手的,现在还害得我被退学,想想真是气死人了! 若让我抓到那个浑蛋一定要狠狠痛扁他一顿啊! “全部都到医务室去!” 陡然间,严厉的声音由前方响起,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至现实。三年级的学长们在高榇学长的指挥下跟著久保田学长集体前去医务室上药,我则被他一把拉出了教室…… 要带我去哪呢?我不安地被高榇学长捉著手,跟在他后头默默地走。 原本想将他的手甩开,但又害怕面对那严峻的目光,我只好任由他拉著,但没想到这一拉高榇学长便将我带进空旷无人的学生会室中。 局促不安地坐在学长面前的椅子上,我心中慌得如小鹿乱撞,只好低著头看向了脚下的白色大理石地板。 四个月前的某一天,也如同现在这样坐在学生会室中,等待著高榇学长发落,只是那时还有塔矢和我一同被抓来,这次便只有我一人了,想著想著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孤单。好不容易,原本倾身靠在桌旁凝视著我的高榇学长终于开口了。 “数海……” “是!” 我连忙回答,心想他大概要开始责备我了,但却只听见学长轻描淡写地问道:“有好好反省了吗?” “思。”我如同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连忙回应了他。 “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冲动呢?” 听他这么说,我低头不语,咬嘴唇不知怎么回答。 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自从被人偷袭后心情就down到了谷底,随即又被学长们调侃所以才会动手打人,但这种事总不能直说吧!因此我索性闭上嘴不再多讲。 见我无言以对,高榇学长叹著气朝我缓缓走来,令人惊讶的是下一秒他居然开始轻抚著我的头。不知为何,那温柔的触感彷佛像是了解我的不安,瞬间让人忍不住鼻酸了起来…… “你想被退学吗?” “……不想。” “那么我今后说的话你可要听唷。” 宛如命令式的口吻在上头倏然响起,却又柔软到没有负担。我不解地抬起头来看著高榇学长,只见他一脸无事的模样还带著笑容看著我,,那优雅的气质宛如包装纸般的让人捉摸不定,无法了解他的意图。 “只要你肯乖乖的听话,我便不会让你被退学。” 总觉得事情好像越变越不对劲的样子,我边想忍不住全身发起了寒颤。 “只要你听话,我便不会让你被退学的。” 我呆滞地望著高榇学长,他说的话却进不去脑袋。 感觉对方好像把我当做五岁的小孩,在哭闹时轻拍我的背说:“不要再哭了,只要你听话,妈妈就给你糖吃。二般的被对待。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时瞬间让我有些吃惊,人也刹时变得一愣一愣的。 “数海?” 又是如此的被叫唤,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 思,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 对啊,就是……高榇学长怎么会用“数海”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从入学到现在,我们也才不过说过一次话,而现在居然亲热到单叫我的名字。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以呵川原君“川原同学”或“川原数海”等名称来称呼我,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数海”“数海”的叫个没停。 就连班上的同学都不曾如此称呼我呢,但他却好像在叫没钱似的。 喂!虽然你是学生会长,但我数海的名字可不是给你叫好玩的啊! “数海?” 你看,他又叫了! ……等等!被方才的事一搅和,我都忘了高榇学长是三个嫌疑犯当中,在塔矢被去掉后占了二分之一机率,在暴风雨那夜强吻我的人之一。 现在又要我听从他的命令,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虽然表面上带著优雅的微笑,看似一般好人家出身的孩子,但实际上说不定是个大恶棍,像大部份的同性恋那样半夜爬到别人的床上去,然后做出扒掉人家裤子的行为也说不定! 像这种人我一定要十分小心防范才行。 然而当我又想得出神时,隐约地注意到高榇学长站在一旁打起了手机,不知道和谁讲了些什么,不一会又面露微笑地将我拉出了学生会室。 紫藤花瓣被风吹了下来,微微地飘落在我的面前。 徐徐凉风轻拂于脸上,激起了些许睡意,此时最好是翘课,然后找片绿油油的草坪来躺躺,任那鸟叫虫鸣,蓝天白云,随心惬意。 若是平时的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只是最近实在是碰到什么都不顺,现在又不知道要被拉到哪里…… 哎……管他的鸟叫虫鸣,我只希望等下不要换我被吃了才好。 不待我抱怨完,高榇学长便带著我穿过了左侧校舍的前廊。 一路上接触到不少尾随而来的目光,想必殴打学长们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 我抬起头盯著高榇学长,虽然不知道他下一步将如何行动,但此时也只能先听他的话再做打算,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有本事不让我被退学。 虽然高榇学长极有可能就是袭击我的变态,但若因为他的关系而让我被退学的话,我一定会呕他呕到吐血身亡,所以还不如先假装听话,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加速绕跑就好了。 耶!我还真是聪明耶!天才数海! “要去哪呢?” 一路上我不断追问,但高榇学长却给终没有回答我,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害得我只能一味的跟著在他身后跑。忽然间,我发现他走路走得很快,快到几乎让我追不上,但步伐却又十分优雅稳健,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就像是天鹅滑水,水面上是一副极为高傲雪白的姿态,但私底下却拼命滑动著蹼翼。 学生会长,想必是个很辛苦的工作吧。 绿之丘是个倾向学生自治管理的校园,相对来说,掌握学生最高权力的学生会,便也担负著校一定程度的事务管理。而身为学生会长的高榇学长,不但要顾好自己的成绩不说,还要对校内外大大小小的芝麻绿豆事负责。想想,就不禁佩服起他来。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跟在高榇学长身后走著,看著眼前那高挑又修长的身形,想起对方可能是当天晚上袭击我的犯人之一,便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 为什么会想要亲吻我呢?……那又是喜欢的意思吗? 我试图回忆起那夜被人拥抱的感觉,却意外地什么都想不起来。走著走著,高榇学长领著我进入了主栋校舍,不一会便在医务室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忽然转过头望著我,眼神与先前温暖和柔的感觉截然不同,反而用著无比严厉的语气命著我。 “待会进去什么都不许多说,若有人问到任何问题都只能回答‘是’知道吗?” “是!” 真是无比严厉啊,我吓得赶紧回应了他。 “很好,就是这样。”高榇学长满意地推开了门,我则跟著他一起走了进去…… 没想到才一进医务室,原先被我打伤的三年级学长便宛如光速地冲到了高榇学长身边,将我们团团包围起来,像发生什么大事般直嚷嚷地喊个不停,但更令人讶异的是,医务室里居然有女孩子在,看那深蓝格子百褶裙和雪白的上衣,若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我们绿之丘姊妹校“神林女高”的学生。 不过,神林女高的人跑到我们学内的医务室里干嘛? 若单单只是女孩子其实没什么值得稀奇的,但我却睁大双眼无法将视线离开。随著后头的玻璃光映人阳光,在一群雪白制服环绕中,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美丽的人。 令人惊艳的美丽。 那是我所看过最特别,也最漂亮的女子。摒除我老妈不算,虽然久美子也很可爱,但和对方相比便差了那么一大截……虽然这么说对久美子很失礼,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这么的美。 满头金色的卷发拖曳而下,如细波浪…… 白哲的皮肤透著微红,高挑饱满的体态及如玉雕刻的完美五安官,宛如天使般令人心生陶醉,但又透露著一股宛如王者般的姿态与架势,独特高傲的气质更显露著她天生霸气的一面,一看便安知道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典型啊。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突兀的目光,对方也转过身来轻轻地朝著爱我微笑,那艳丽的神情瞬间让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同时也听见周围的学长们发出了浓浓的叹息声,想必他们也同我一样沉沦在尹那魅惑的笑容中吧。 也许是太紧张了,虽然我也很想报以微笑,但脸部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抽搐。 记得任何问题都要回答“是”喔! 就当我心里不断重覆著高榇学长所说的话,久保田学长在同时也气急败坏地朝我们走来。 “不好了高衬!远藤会长忽然决定取消和我们一齐合办的校际庆典,说什么不能容忍与一所校风下良的学校合作,并且还要求我们支付从开始到现在所有已支出款项……你说这可怎么办?” 高榇学长一听到便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地走向了那位金发美女,俩人对峙时虽然都带著微笑,但不知为何看起来竟然有些怕人…… 记得很久以前爷爷曾和我说过,两人在对峙时一开始所散发的气魄是最重要的,这不但决定谁为主导,还可能因此影响接下来的输赢胜负。看著高榇学长与远藤会长互相对视而引发的强烈压迫感,我的手心开始忍不住微微地冒汗。 在沉默的瞬间,高榇学长先开口了。 “远藤会长,我们方才不是才在会客室商议妥当?怎么我一离开你便忽然改变主意不和绿之丘合作了?” 原来那位金发美女是神林女高的学生会长啊,难怪看起来气势不凡。 “高榇,我想久保田已经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我们神林女高在东京这一带怎么样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名校,历年来与绿之丘的合作也是建立在彼此的互信与声誉上,原本一直以为贵校有著与我们神林匹配的高尚校风,没想到今日一来却让人失望极了!” 神林女高的学生会长,虽然看起来一副外国人的模样,但在用字言谈方面却说得比我还要道地,只见她微微停顿,随即又继续说了下去。 “今日前来,原是想与你讨论一些细节方面的部份,却没想到绿之丘竟然发生了学生集体斗殴的事件,若贵校的学生们都是如此逞凶斗狠,长期下来对我们神林女中的名誉而言也是一大损害……” “不单单只是这次校庆,今后所有关于两校的相关活动我们都将全面禁止,这点也请你多多包涵吧。” 远藤会长话还没说完,在场的学长们便纷纷哀号了起来。 这是当然的,对于我们这种和尚学校,每年最期待的日子便是与神林女高的学生一齐合办校庆。听说大约有一星期左右的时间,神林女高的学生会前来绿之丘做事前准备,随后再加上一连三天三夜的庆典,如此一个与女孩子相处的大好机会不知道那群如饿狼般的学长们等了多久,结果就被我这么无心地砸了…… 是啊,就因如此,我开始感觉那些愤怒的视线集结到自己身上,若校庆合办因此取消的话,待会我一定会被学长们集体围殴的。不!还不只是学长们……而是绿之丘一千二百多名学生! 那可不是我能够匹敌的数量啊!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朝著高榇学长猛瞧。 他不是说要帮我吗?怎么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但迳自让远藤会长骂个不停,还一脸笑咪咪地听著,真的是一点有用也没有,要是我待会被打死了怎么办? 倘若真的终止校庆合办的话,就连中村与日下他们都不会站在我这边的,说不定还会气愤地联合班上的同学一起来痛揍我…… 哇!完了!我毁了啦! 就当我抱著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远藤会长忽然朝我走了过来,然后仔细地将我从头到脚如拷问般的扫视了一遏。 “你就是那带头打架的学生吧,叫什么名字?” 带著和高榇学长一般严厉的气势,不是询问而是命令的口气,吓得我当场只能唯唯诺诺地回答:“川原,川原数海……” 就当我促局不安地紧握双手的同时,高榇学长忽然开口了。 “远藤会长,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 “误会?”高榇学长这么一说,远藤会长的声音不禁提高八度音叫了起来。 “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听说的,但绿之丘的学生向来以严守本份为荣,因此绝对不可能发生你所说的校园集体斗殴事件。” 咦?我一愣一愣地望向高榇学长,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就是那个殴打别人的罪魁祸首啊。 “你别说笑了!高榇。”远藤会长眼眉一瞪,微微带著怒气地看向高榇学长,她伸出雪白纤滑的手指,指著那些被我打到鼻青脸肿的学长们瞠责道:“那可否请你和我解释这些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若没打架怎么可能弄成这副德性呢!” 对啊对啊,他们都是我打的说。 “啊,没想到你真的误会了。” 高榇学长带著略为失望地口吻,露出与平时相同从容不迫的神态,一脸没事地温和笑道:“这些只是他们平时在练习活动中所受的伤罢了,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本校不单以升学率高而闻名,在日常时候也相当注重学生们的体能训练。我们知道川原数海君从小学武道出身,便请他来指导一下我们三年级学生正确的练习姿势。男孩子们动动身体做做运动原来就很容易瘀青受伤,我想这可能是贵校学生无法理解的地方吧。” “……怎么会?” “远藤会长,请相信我这您不是如你想像中的集体斗殴事件,我们绿之丘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呢!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什么指导训练啊,我们明明就是打架! 就当我忍不住叫出声的同时,学长们连忙将我挤到身后,然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啊是啊。” “我们只是在锻链身体而已!” “最近书念得太多,连骨头都觉得酸痛啊……” “被川原学弟锻炼后我们又有精神念书了!” 倏然间,学长们又将我拉到了前头,然后宛如感情很好般的朝我勾肩搭背起来,就连那个被我揍得最惨的学长也一脸热情地叫著我川原老师。果然美色当前众人都会变样啊,我也只好装起迷糊跟著他们傻笑了起来。 但远藤会长似乎还不完全地相信我们…… 只见她一脸疑惑地走到我的面前,那瞬间我仿佛能感觉她想问我什么。 “你真的没打人吗?” “是的!” 真是太完美了,我在心里不断的演练,等待著远藤会长逐步靠近。 ……然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却紧张到没等她开口我便忍不住大叫一声“是!”结果惹得她目瞪口呆,高榇学长则在一旁笑到连腰都直不起来。 第三章 学生会室外,我和学长们两眼对多眼相互交换著视线。 由医务室那,再回来三层楼高的二年级教室本栋,也已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高榇学长还在学生会室中与远藤会长谈话,似乎对校庆合办的事宜还有所争议,我们一群人则在外头等待著结果。 此时外头绿叶葱葱,天气又宛如刚下过雨般乾爽气清…… 也许是待在山上的关系吧!每当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心中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畅欲,体内彷佛即将有什么东西要涌出般的令人觉得精神抖擞,而这种情况对男孩子而言,就是十足的亮红灯。想惹事的时候! 不过因为方才已经惹过一个大条的,所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本钱再去闹事了……若是不好好控制自己体内的“数海暴力分子”的话,我一定会被老妈抓回去一仓交给爷爷严加管束的,那才真的叫做地狱啊! 每日清晨五点起床,先跑个十公里的马拉松热身,再做五百下仰卧起坐和伏地挺身,随后就是和爷爷的实战训练了。每次都把我打得东倒西歪,然后再狂笑说我修炼不够、炉火不纯啊…… 真是个混蛋老头,那么老了体力还那么好! 虽然住在一仓也满舒服的,有凉凉的海风吹来清爽,由井滨的冰更是有名的好吃,到了夏季祭典时候,和我从前一票夥伴到庙口与那人潮挤挤也十分有趣。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深处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打比方来说就像身体少了一个重要的部位,说不出是何种感受却压得我十分难受,因此,我才死命地要求老妈让我前去东京念书。 为了这件事情前后不知道和她吵了多少次,但老妈就是那个性格,一开始时是绝不会答应的,但只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吵,吵到她心烦意乱就成功了。像我手上这只原子小金刚的手表便是这样要来的,要四万元耶!整整和她吵了三个月才答应让我买的,结果买回来后她居然对原子小金刚不屑一顾,还骂我乱花钱买了不必要的东西,真是狠狠伤透了我的心啊! 不过虽然如此,但一直在东京工作而无法和我们同住的老妈还是很关心我的。 当她知道我决定到东京念书时一开始十分的反对,我想她是挂念爷爷的,所以希望我能待在一仓陪著他。……基于这点,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是留在一仓比较好,但看见爷爷的身体硬朗成那个样子,家里又有福子婶婶与他作伴,最后我还是顺从著自己的感觉,选择去东京念书。 只不过后来被退学太多,又转到了箱根来而已 哈哈哈哈!其实由箱根回去一仓更近呢,坐火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若爷爷真想我的话,只要一通电话过来我随时都可以回去啊。 我从小就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待很久。 在一仓待了十五年下来早就腻了。总觉得,外头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顺从著血液,迫不及待地像是要将我拉出那个从小生长的地方。难不成有什么事会发生吗?我不知道。还是有人在等著我呢? 总以为离开后便会晓得,那在东京呼唤著我的事与物,但是理想与现实却有著十分大的差距…… 在发现根本就没有东西在呼唤著我的同时,不禁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又不是高中女生幻想到东京后遇见白马王子!这点曾经让我沮丧过一阵子,虽然如往常般笑著闹著,却没找到自己当初想像的充实,那种会盈满身体的快感。 什么都找不到…… 然后便是莫名的焦躁,再不断地闯祸。 因此现在才会伫在这里乾耗,说不定又会因此被退学。 老妈之前就不断地警告我,若是再被退学一次就得回去一仓老家,但我总是信誓旦旦地和她说绝对没有下次,没想到终究还是落到如此下场。 我想……还是先和学长们道个歉吧。 见他们脸上个个伤痕累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先打人不对,虽然很有可能因此而被退学,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便拍拍屁股走人,我川原数海可是个诚信负责的人啊! “真是对不……” 才正准备向学长们道歉,刹时间却有数十双手伸过来堵住了我的嘴。“嘘!你这个大笨蛋,要是让对方听到了怎么办!” “神林女高的人还没走啊,若是被发现了就毁了!” 唔……捂住我的人实在太多,在口鼻被掩盖的情况下我不能呼吸,脸颊也瞬间胀红了起来。 “喂!快将手拿开,你们想杀人啊?” 先注意到的是久保田学长,他连忙将我由人群中拉了出来。 一被放开我便开始咳个不停,难过到连眼泪也一齐流了出来。大概没想到会这样吧,学长们似乎都慌了手脚,连忙轻拍起我的背来。 “没……没事吧,川原?” “你看都是你害的,把人家都弄哭了!” “什么都是我害的?这还不是都是你的错……” 喂喂!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啦,我只不过是被呛到了而已啊! 虽然想如此反驳,但一时间却讲不出任何话来,喉咙中仿佛有异物堵住般卡得我好难过,不但眼泪因此流得不停,最后居然连鼻水也都一起出来了 这下惹得在场的人都慌了,有卫生纸或手帕的人都纷纷掏出来,不停地往我脸上抹著,还有人在一旁不断地安慰著我说别哭别哭了等等的话,瞬间让我呆得不知所措。 其实学长们都是很好的人,自己实在是不应该为这点小事便与他们大大出手。我开始觉得良心不安,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唔……若与神林女高的校庆合办真的被我摘砸的话,学长们一定会很难过的,如此一个接触女孩子的大好机会居然被破坏了,这对和尚学校的学生而言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啊! 据我所知,这群学长里头还有好几个人没交过女朋友耶,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似乎每个人都希望能和女孩子来段美好的回忆,这样起码到了大学也才不会被人耻笑…… 没有女朋友的高中三年真的是满黑暗的,不管你再怎么辩驳对男孩子而言事实就是如此,因此这次校庆合办是三年级学长仅存下来的唯一机会,绝对没有人愿意错过的。 挡人情路者死啊! 哎……越讲我就越想去撞墙。 就当我掉人自责深渊,在内心里不断哀号的同时,高榇学长忽然推开了门走出来。 “校庆合办可以继续了。” 高榇学长话才一说,围绕在我身边的学长们先是呆了一秒,随即便如熊叫般的欢呼起来。 “喔喔喔……!” “呼呼呼……!” “嘎嘎嘎嘎……!” 真的很像一群巨熊在欢呼啊!还有人兴奋地跳起舞来,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手足舞蹈的他们,心里才好不容易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是……” 忽然间,高榇学长打断了所有的叫声,令在场的巨熊刹时安静了下来。 “远藤会长说还无法完全地信任我们,她向我开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站在我一旁的山田学长忍不住开口问道。 “以监控为由,对方指名要川原前去帮忙。” 高榇学长话一说完,在场所有的视线立即集中到了我身上。 就这样,在周一的下午,我被一群恶熊死命地推进学生会室。 远藤会长优雅地坐在里头骆驼色的沙发上,一见到我进去便微笑了起来,感觉与方才严厉审讯我的模样判若两人。此时她的笑容是那么地温暖亲切,令人像是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舒畅快活。 哎……果然美丽的人在场气氛就是不一样啊。 远藤会长的美,就像一朵高贵优雅的山茶花一样,纯净中带著火红般的浓艳,出色却不俗丽,全身散发著一股宛如高不可攀、不被潜越的气势。 然而,远藤会长虽然身为外国人,却有点东方血统的感觉。那精致的五宫中带著一丝秀丽的古典,衬著她原有的姿色有一股说不出的完美,不知为何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见她朝我招了招手,我便乖乖地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可以叫你数海吗?” “思!” 别笑我色狼,美女当前不心动就是狗熊了。 “常听千里提起你呢,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咧。” “啥?” “看不出来你还满会打架的嘛。”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哑口无言,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脏彷佛就要蹦出般噗通噗通地跳著,先前才放松的情绪宛如说谎般的在瞬间完全消失不见,换来则是血液向上逆流的感觉。我不安的看向高衬学长,只见他正坐在一旁皮质的高背椅上,神色自若听著我们的对话。 搞什么啊!被视破了啦! 见我著急地望著高榇学长,远藤会长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无视我存在般,她起身朝著高榇学长走了过去,然后轻靠在学长的桌上,两人就这么交谈了起来。 “千里,人满可爱的嘛,我看你今后就不用担心了。” “话说太早了!他可是很会闯祸的,才稍稍一不注意便给人捅篓子,刚刚发生的事你可是见识到的。” “既然和人家有了关系便要负责到底呀,反正你也不是也挺乐的吗?” “你别抱著只是看好戏的心态,抚子。” “我是在看好戏啊,你说是不是呢,数海?” “唔……” 我呆呆地望著远藤会长,见她用双手抚平了稍起皱痕的裙摆,走到窗口边眺望起外头的景色来。那金黄色的发丝沐浴在夕阳的光晕下,看起来竟然有些透明发亮。 坐在高背椅的高榇学长则双手交合,低下头微微笑道:“你就别逗弄他了,数海本人可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没逗弄他啊,只是要和你借人倒是真的。” “那可是要经过本人的同意吧……” “他不可能拒绝我的。” 远藤会长转过头来看著我,脸上的笑容灿烂到像是要将我融化般,虽然美丽却带著令人退却的压迫。我紧张地连忙将视线开,虽然这样做很不礼貌,但是远藤会长却丝毫不在意,只见她笑著朝高榇学长这么说道:“不过应该是说不能拒绝吧,不然这场校庆你们也真的不用办了!” “你还真懂得利用时机呢,抚子。” “这叫顺水推舟啊,况且从头到尾我都是听了你的指使,演了那么不入流的戏,多少也应该给我一些回馈吧。” 一听远藤会长这么抱怨,高榇学长便露出了优雅的笑容,我则一脸呆然地看著两人你来我往,完全不懂他们在说著哪一国的语言。 “这么说来我的确是欠了你个人情……” “你还得清的,这次校庆我就指名要数海,你可不能不给啊。数海,你说是不是?” “唔?” “别被她的外表骗了,抚子可是很精打细算的。” 也许是注意到我打从一开始便一直被远藤会长迷惑著,高榇学长像是想提醒我般而说了这句话。顿时间,我忍不住羞耻地胀红了脸,远藤会长也不满地努起了嘴,带著半撒娇的意味回敬了学长一道。 “真正老好巨滑的人是你啊,拿我来对付你自己的人,还真有心啊。若不是因为数海,我可是连理都不会理你喔。” “是……是。” 高榇学长笑著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挂衣架那拿起远藤会长的毛衣顺势要帮她披上。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数海你看,有人要赶我走了呢……” 远藤会长说著便朝我眨了眨眼,我也站起身准备与她道别,然而那瞬间她却在我脸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微微一笑便与高榇学长走了出去。 我当场吓得瞠目结舌,捣著自己的脸颊,心孔感到一阵燥热。 “不久后我们便会再相见的,在这段时间里小心不要被千里吃了啊!” 什么? 远藤会长在亲吻我时偷偷靠在我耳边说的话,比起她的吻带来更多强烈的冲击! 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独自一人呆滞地伫在学生会室中,脑海中所涌现的尽是两人先前谈话的画面,直到过了好一下子,真正地静心思考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方才在医务室上演的全是一场戏啊! 那一定是我与高榇学长两人最初在学生会室的时候吧,那时学长曾打过手机不知道给什么人,现在想想那人一定就是远藤会长吧。 为了处理我的问题,高榇学长便在电话中与位于会客室的远藤会长串通,先由远藤会长前去医务室那假装发现伤痕累累的学长们,再片面宣称要与绿之丘解除校庆合办,随后高榇学长再带著我出面解决,就这么一步步地引诱三年级的学长们掉入他一手所安排的陷阱中。 这一切,都是高榇学长的计画! 表面上为了绿之丘的权益与神林女高抗衡,私底下却成功地抓住了学长们的弱点,再借用远藤会长的名义来压制他们…… 身为绿之丘学生会长的高榇学长,因为不能主动在学长们面前护著我,便采取了如此迂回曲折的方式来处理,其效果也许一箭双雕形容还不够,高榇学长他……实在精明到令人折服。 不但间接治弭了学长们对我的愤恨,就算有人事后心生不满怨慰,也会因为校庆祭典而打消对我报仇的念头,而远藤会长指名我前去帮忙的要求,只是一个额外的确认与保护罢了…… 而高榇学长自己,则因巧妙地处理了绿之丘史上最大危机,而赢得了大家的钦佩与信赖。 多么聪明,又是狡诈的人啊! 但是……虽然我能了解高榇学长的用意,却不晓得他为何要帮我。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只是最平凡的学长对学弟、学生会长对普通学生而已,再加上转学到绿之丘的这四个月中,我与他只在那次与塔矢的对打中见过一次面,自此之后便完全没有交集,但由方才他与远藤会长的谈话中,却彷佛暗示著我俩有什么关系一样…… 啊,不对! 若高榇学长真的是暴风雨那晚强吻我的变态接吻狂的话,那么今天的行为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而远藤会长在临走前也私下叮咛我要小心高榇学长。 难不成他真的就是那个变态kiss狂? 我想得全身都冒起冷汗来了。 *** 呆然地走出学生会室,我轻轻将门带了起来,脑中却满满都是高榇学长先前所说的话…… “若是你肯听我的,我就保证不会让你被退学。” 天啊! 没想到我竟然如此轻率的便答应对方,若高榇学长真的是犯人的话,那不代表今后我都得要臣服于他的脚下,然后被他上下其手吗? 呜……光想到这点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若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一定要马上逃回一仓去,若他再追过来就叫爷爷去打他。……爷爷一定会很生气骂他不知廉耻然后好好痛揍他一顿,最后再将他一屁股踢出我们家。 思思思!哈哈哈!我双手插著腰在四下无人的长廊上高笑了起来。 就当我得意地陷入自我想像而不可自拔的同时,中村与日下的身影却陡然由一旁出现,一见到我便啪陆啪嚏地跑了过来,日下那家伙还边跑边大叫著说:“小数海,小数海!……我们找到了找到了啊!” 看著他们一脸兴奋的表情,我心中倏然涌起了莫名的不安,难道那个变态的kiss狂不是高榇学长,而是…… “是远藤正信啊!” 中村与日下喘嘘嘘地跑到我的面前,大声嚷嚷地说。 第四章 1月10日星期一(天气超冷)好久没写了,但不是因为好久没写所以才来写的。 日记只要记下重要的事情就好,或是特别需要去记述的事,至于每天如流水帐般的废话若还要二详述那便格局太小了。从小爸爸就教了我这一点,但也不是因为他教了我才选重要地写的。 想写的时候就写,不想写的时候就不写,这才是属于男人的豪气! 不过今天真的是惹起了脾气想写点东西,还得趁那家伙洗完澡出来前写好,因为想记述有关他的事,所以最好别让本人看到…… 其实就算不写他的事也不想让他看到。 乾脆就用a来代替他好了,这样写起来也比较轻松快意,若有人看到也比较不容易猜出我写的人是谁。 今日,a转来我们班。 按照预定,原本与我同住的佐伯学长要搬出宿舍改由从家中通学,所以房间中他空出来的位子便由这个新来的转学生a补了进来,而这个a也顺道转进了我们班。 a好像是从一仓来的,转进来的想必成绩不错吧,转学考可是比一般考试还要来的难……不过也不管他考的是什么,反正a一来便坐在我身旁的位子,就是我的左边,日下的前面啦。 那个空位原本是小田的,上个学期末就出国留学去了,好像是加拿大吧,反正我不喜欢那个看起来阴阴冷冷的家伙,所以也不管他去哪国啦,而小田走后那个位子便空了下来,在今日由a坐了上去。 在佐佐木罗罗嗦嗦地介绍过a后,他便朝这个指定的位子坐了下来,还是一屁股就坐下来的呢,看得我有些不爽,但他就已经坐下了所以也不能怎么样。 虽然长得还不错,但看起来有些臭屁臭屁的,有点讨厌。 我偷偷和日下使了使眼色,日下也回了我一眼,意思都一样,讨厌这个看起来臭屁臭屁的家伙…… 但没想到我讨厌他的程度在瞬间就不见啦。 倏然瞧见他手腕上带的东西,我猛然地大叫一声,吓得佐佐木连忙问我怎么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然后坐下,但当我一坐下后日下也跟著大叫了起来,结果我与他便一起被叫出去罚站。(死佐佐木我恨你)一下课后我俩立即冲进教室,a那时还坐在位子上,两旁尽是人群包围著,我和日下跑到他面前,日下快了我一步,忍不住抓起他的手腕问道:“这是你在哪买的啊?” 挂在a手腕上的,是一只蓝黄相间的表。 单单手表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他的表是我与日下两人找了十几间店也找不到的“原子小金刚”98纪念限量版。 那年这一款表只出了五千只,在一推出后便被抢得一乾二净,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个转学生a的手上。我连忙请他拿下来让我们瞧瞧,而他也大方地脱下来递给了我们。 哇!98原子小金刚的纪念版,好想好想要喔。 啊,看那蓝黄相间的外壳,是原子小金刚可爱的大脸图型,里头打开是如白金般光亮平滑的表面,还有乳黄色的浮水印图案映衬在最里层,仔细一看,竟然是手冢治虫老师的白画像啊! 呜……这对我和日下这种超极卡漫迷来说实在是诱惑太大啦!记得两人在国中的时候,曾经为了寻找这一只手表特地跑到池袋总店去寻找,不但苦苦地追著里头的经理问有没有存货,最后甚至还写信去给厂商要求追加制造,现在想想实在是很好笑疯狂地迷卡通漫画,对我俩而言已经是如同吃饭睡觉,正常作息一般了。 而对于这只一直收集不到的手表,更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回忆。 就这样,我和日下对转学生a便开始热情了起来,闲聊之后也发现他这个人满好相处的,在午修过后便带他逛起校园,想趁机与他建立起些许情谊,若将来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他会肯将这只表转卖给我们也不一定。 若a真的肯卖的话,不管他出多少我都要和他买,虽然98的纪念版到现在已经是旧货,但有些东西越旧便越有它的价值。我看他虽然将表带在手上,但是举止动作上都十分小心,表面上看起来也无任何破损或刮伤的痕迹,我想a若不是很少带便是很仔细地将它保护著吧。不过若是我的话,一定会将它好好地收在盒子里头,等待之后有钱再将它与其它的漫画周边商品好好地收藏在大型的玻璃橱柜中再打上灯光。 呜……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心里就忍不住兴奋地发颤啊。 原本不是很想带a去逛校园的,因为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冷到不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现在是一月呢。……不过,早知道光带他绕个校园就会发生这种事,我一定会随身携带相机同行的! 身为新闻社社员所奉行的第二k0曰便是:“哪里有新闻就往哪里跑!” 不过事情说起来还真的有些爆笑,原本我们只是带a绕过图书馆逛啊逛的,在那时冷面塔矢也刚好由另一头绕了过来,却没想到a一看到塔矢时竟然大叫人家“美女”,我看这小子完全忘了绿之丘是一所男校的样子,更过份的是a居然在讲完后还对著人家吹了吹口啃…… 不过最令人讶异的是,平时那个不苟言笑,冶然沉静的塔矢居然一听到a叫他美女就回过头来,重重地掴了他一个巴掌,被打的a先是呆子一呆,随即愤怒地回骂一句气人妖!气接下来两人便像火山爆发似的开始互相扭打起来。 我与日下急忙冲上前去制止他们却无功而返,最后还是靠其它的学生将他们分开,两人最后便一齐被学长们抓去学生会室训诫。我想这大概是绿之丘创校以来,头一次有转学生在入校当天做出这种事吧……嘿嘿嘿,破戒破戒! 不过他们两个还真能打,a被塔矢打得流鼻血,而塔矢则是被a打到身上瘀青。在我们看来则像哥吉拉大战魔斯拉,不管哪一边赢了咱们都遭殃。日下在劝架时被打飞出去,幸好他个子大身体勇,若换做我可能就只剩半条命送到医院去啦!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一年级入学时的新生代表,学生会的干部塔矢,居然和一个第一天来报到的转学生a大大出手,这种天大的消息怎能让我和日下这两位新闻社的杰出社员漏掉呢? 在收集到第一手消息的情况下,我们很快地将这次事件回报给城山社长,而社长也很高兴的大大赞赏我与日下一番,然后给了我们商店街里“丸酱薄烧”折价券……一张做为奖赏。 喷!真是小气社长,明明就有一本满满的折价券也不多给几张,若不是丸酱的东西好吃谁还理你这一张小小的七折折价券啊! 真想给他一个大鬼脸,嘟!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实在没想到这个新室友外加新同学的个性竟然是如此的火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依我看未来的日子还有得瞧了。 啊,他洗完出来了…… *** 2月26日星期日(天气阴冷外加雨·12度) 今早我与日下和a三人跑到商店街去闲逛,后来因为肚子饿再加上城山社长给的折价券还没用的关系,我们便跑到“丸酱”那去吃薄烧。 (没想到从a身上赚到的折价券最后还是回到了a身上。哎……可见人还是别随便做坏事的好!)我和日下点了平常最爱吃的猪肉和猪肉泡菜,但a那个怪小子竟然点了墨鱼口味的,真是恶心,但没想到等他煎好时发现墨鱼口味其实也满好吃的,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猪肉泡菜! 就当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隔壁桌来了几个堂岛高校的女孩,一见到我们便跑过来搭讪,其中一个长得特别漂壳的叫久美子,脸颊红扑扑的,还有白白挺挺的小鼻子很可爱,一双美腿穿著短裙在我们面前晃啊晃的,真是好不诱人啊…… 这一群全是堂岛的女学生,所以制裙超短,不过听学长们说若真的要比漂亮,我们姊妹校神林女中的学生还要来得更上一筹,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嗯……不管如何,我越看就越觉得久美子长得像我心目中五路福星的拉姆啊,真想让她穿上拉姆的衣装cos然后再拍照收集起来,不知道若我这么对久美子要求对方会不会理我…… 不过重点是,我去哪里生拉姆的服装出来呢? *** 4月5日星期二(心中充满悲情!) 可爱的拉姆久美子打电话来约a周末一起去看电影,久美子只有约a一个人喔!看来在我烦恼要去哪里找拉拇的服装出来时,拉拇久美子便已经被a捷足先登了。啊!我没望了,已经被三振啦! 呜……我的小拉姆。 思冷静,我要冷静!要有风度,要有风度,要有风度,我要有风度…… 啊!啊!啊! 趁a不在,去偷踩一下他的床泄愤。 *** 5月5日星期四(雨后天晴) 嗯嗯……昨天和日下去商店街玩,瞧见久美子和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人走在一起,两人还一副很亲密的模样,看得真让人觉得火大。 幸好a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我想他还在为久美子的事情忧愁不已。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和久美子交往不到一个月就被甩了,今早看a一副可怜兮兮,趴在窗口边叹气的样子真是令人有些同情…… 原本想找他和我们一道去摩斯看美眉的,没想到他挥挥手、摇摇头后便又转身回去叹气了,我和日下也不想勉强他,况且若再拖便来不及坐校车下山,所以便不顾一切地将他一个人丢在教室里了。 真是的,美眉到处都有,干嘛为一个久美子就在那哀声叹气的! 不过幸好当初和久美子交往的不是我,我可不想像a现在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听说久美于之前交过不少男朋友,很多都只是玩玩而已,我不欣赏这样的她,这样的女孩不是我可爱的小拉姆。 我们一到镇上便往摩斯跑去,摩斯不但汉堡好吃,连美眉也漂亮(这也是我们前去的主要目的),不过这回倒扑了一个空,那个笑起来很甜蜜的美眉没有来…… ohmygod,老天为何要这样的折磨我啊! 然而正当我与日下两人在摩斯店里哀伤地啃著蜜汁烤鸡堡时,原本只是微微下著细雨的阴空却忽然开始狂风大作,吹得店外的树枝撞击著玻璃发出了刺耳的刮划声,我一看便连忙拉著口里还著半边汉堡的日下急忙地往学校的方向飞奔回去。 在好不容易回到樱之馆后,外头就下起了豪大雨,伴随著强风扫过宛如台风过境般将窗户打得啪吱啪吱响。我回到房后没有看到a,心想他会不会还没有回来……留在教室的a跑回来不用五分钟,我和日下有些不安心的想跑到教室去找他,但佐佐木却死都不让我们出去。 那时我们非常的担心a,还闷想若他心情不好跑去跳楼了怎么办…… 然而就在我们紧张万分的同时,全校的电力忽然瞬间被切断,一片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见,佐佐木只好发给我们几只手电筒与蜡烛,早早赶了我们上床睡觉。 我和日下虽然整夜等著a,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睡著了,直到一早有人敲著樱之馆的大门将我们吵了起来,跑出去才看到a靠在外头的门板上昏睡著,还微微发著烧便赶紧将他抬了进来。 因为a一直叫不醒,佐佐木便连忙请了医生来看,结果在我们的房间里当医生脱下他的衣服帮他看病时,却发现a由颈子到腹部那满满的桃红痕迹,像是又吸又舔似的故意将颜色弄得很深,吓得佐佐木当场傻白了眼,而医生老头也是边看边叹气,目光还不时朝我扫了过来,害得我连忙撇清说那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哼!搞什么啊……我又不是同性恋! a这个混蛋昨晚时一定是跑到哪里去鬼混了,有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也不通报一下,还让我们为他这么担心。……可恶!等他醒来后一定要好好地审问他。 累了,看到a睡得那么死害我也想睡了…… *** 5月7日星期六(天气凉啊凉·想烤蕃薯) 原来,a被某个变态强吻了,而我们要帮a揪出这个变态家伙再将他绳之以法,这实在是个绝佳机会啊!若这回我和日下能把这个偷吻a的变态抓到的话,不就等于我们已经抢到第一手的报导了吗?这么一来,城山社长一定会对我俩的能力刮目相看的。 思……把握机会,带好相机,目光精明啊! 不过要抓犯人哪有那么简单说抓就抓啊,依照当时的情况配合a的口供与调查,再加上超级天才的我整合所有的资料后来看,当时那个强吻a的变态男子竟然可能是底下三人中的一人。 高榇千里——绿之丘学生会会长。 远藤正信——空手道兴和气最道高手。 塔矢臣一——a的宿敌。 嗯思嗯……这三人之中究竟谁才是真的凶手?真是个难解的问题啊。 不过没关系,反正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犯人按照a的口供来说应该只有一位,只要我仔细调查,便绝不会让对方逃掉的。 呵呵呵!谁叫我是聪明绝顶的中村正博呢,喔哈哈哈! 不过为何嫌疑犯竟会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人呢?若换成平凡一点的家伙或许还比较好办事,这三人里头,有权的有权,有拳的有拳,没有一个是我们惹得起的啊,但话说回来,若只凭感觉来说,我觉得犯人应该是塔矢,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觉得,但若依证据来说,再加上a的证词,嫌犯应该是远藤比较有可能……这么讲起来,看起像是没有任何嫌疑的学生会长高榇千里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么一说却又让人感到有些沮丧…… 我和日下就算千辛万苦抓到了凶手,也不能像金田一那般神气地跳出来说:“人就是你杀的,你就是那个凶手!” 换言之,我们说的台词竟然是极为可笑的:“人就是你亲的,你就是那个变态!” 哎……真是一点魄力也没有,我只要一想到就没劲啦! 不过,说不定事后便可以向a要求那只原子小金刚的手表来做为寻找到犯人的报酬与代价,若是他拒绝的话,我就把这则消息交给城山社长去印成校报。哈哈哈,这么一来a就非得给我那只原子小金刚的手表了,万岁! 思……我实在是太聪明啦,嘿嘿嘿。 去睡觉! ps:a把浴室的镜子打破了,我们要赔钱,真是哇咧……xxx那个暴力男,就是不会控制力气。 *** 5月9日星期二(天气晴过头,阴天娃娃徵求中) 今日开始著手调查armani外套主人的真实身份,在扫除时间我和日下翘头跑去远藤的班上,a则是到了三年级高榇学长那。 ……先前我偷偷入侵学校主机电脑查到了高榇、远藤及塔矢的体检资料,若由资料上的比对来看,这三人在身高上有著明显差距。如果我的推理没错,依外套大小的尺寸与手中的资料来说,这件外套绝对不可能是塔矢的。 看来先前的第六感有误,有辱我名侦探中村之名,自己乖乖回家检讨。 结果我俩跑到远藤的教室里,趁著远藤不在,我们找了认识的本木来问话,结果他居然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哇咧给我记住! 后来我们又拉著本木偷偷摸摸地问了不少人,才确定那件灰色的armani外套果然是远藤的,我俩便急忙离开想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a。但没想到还没遇到他,便听到他和高榇学长班上的学长们打起来的消息! 天啊!这小子真是不惹事便不甘心,连单单只是前去调查也能和人打起架来,真是……我倒,败给他了。 随后看到a被放回来,见到我们只说高榇学长帮他将骚动平息下来,整件事才没因此而闹得太大,不过令人怀疑的是高榇学长干嘛对他那么好,怪怪。但a似乎不肯多讲,所以我和日下也没再追问便是了。 然而当我们告诉他远藤便是那个接吻狂时,a的脸倏然地胀红了起来,还狂怒地举起双手挥道:“那个王八蛋猪箩筐路易十八,我一定要把他吊起来痛揍一顿,我要扁死他!” a固定的骂人台词便是这句“猪箩筐路易十八!”,我不晓得他从哪里生来这个词,也不知道路易十八是哪里得罪他了,总之他每次骂人时总是会将路易十八给一齐骂了进去。 ……哎,可怜的路易十八大概也被骂得很莫名奇妙吧。 就当我正担心路易十八的鬼魂会不会远从欧洲飘来惩罚a时,日下则在一旁开始为a做起了实地战略分析。虽然对于组织策划的东西是我比较在行,但一但扯到行动方面就要交给日下了,看他一脸鬼灵精的模样拉著a在一旁窃窃私语,我就知他现在一定不是在教a什么好东西! “喂喂……对方可是空手道兴和气道都上段的远藤正信喔,a你就算家里是武术出身的也不见得打得过他吧。” 我好心地提醒他们两人,却没想到a与日下一听便将脸转了过来,还露出一脸贼贼地笑容说道:“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唔……看来之后的事我还是远离他们一下比较好,免得被这两个狼狈为奸、头中无脑的人害到。 第五章 各位可爱的小姐们午安(什么!有男性吗?),我是绿之丘高校的日下圭介,在此为您忠实地播报五月二十三日午间十二时的整点新闻。 目前我的所在位置正位于绿之丘食堂的东南侧柜台,由于值正午餐时间,整个食堂早挤得水泄不通,叉烧拉面与咖哩猪排饭皆已被抢购一空,还没吃饭的同学们请加快您的步伐,再晚一点就连红豆面包都买不到了。 绿之丘食堂位于学园北侧,不但提供早饭与午食,就连住宿生的晚饭都是在这里吃的,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绿之丘的民生命脉,所提供的料理多达三十多种,由日式到西洋料理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是没有这么多丰富又美味的料理,正值青春期的我们有哪一个肯乖乖地待在这个鬼山上呢。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便会因此安于现状,除了在肚皮上得到满足外,适当的生活调剂也是须要的。正如同您所看到,在食堂西北侧的长桌那头,本校三年级的过本与东海林学长正如往常地举行了大胃王无差别格斗,在十一胜零败之后,东海林学长又以二十三碗的炸猪排盖饭之姿,毫不费力地打败了过本学长的十九碗,虽说如此,两人之间的战争可以说是打得如火如茶,万般激烈啊…… 什么!你说你不想知道这个,还叫我赶快报导有关绿之丘a氏被人强x的后续报导…… 哼!a氏是什么东西,若是有关川原数海的私秘我还多少能透露一点呢。 真是的……川原数海就是川原数海嘛,什么a氏的,我还k君呢! 是啊,川原的英拼是kawahara,怎么看都应该叫k君。什么a氏的!用a氏来称呼数海的人脑筋一定有问题,哈哈哈!说不定是个大白痴啊。 咦!坐在我一旁的记者中村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怎么了,这小子感冒了吗? 不管了,克尽我的义务,继续回来向大家报导。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些什么?” 猛然有人从我背后强敲了一记,回头一看居然是小数海。对啦对啦,就是你们想要看的那个被人强x的a氏,别号k君的川原数海本人啦! 只见这个a氏,别号k君的小数海一脸得意的模样瞧著我,可见他已成功地完成任务了。喷!真是个不错的家伙,现在就让我们立即来采访这位不但被变态强吻,又同时被种了许多新鲜嫩草莓在身上的川原数海君本人吧。 听我这么一说,原本兴奋不已的小数海便生气地朝我一脚踢了过来。 “什么新鲜嫩草莓啊!你是不是在开我玩笑?小心我扁你喔!对了,你后头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麦克风!我看你是皮在痒了吧,不是说不准把我的新闻给报出来吗?” 见他一脸气嘟嘟的模样,可能是被我踩到地雷了吧……这年头要做个采访还真不简单,不但要特别考虑受访者的脾气,还要小心保护麦克风不被他砸坏,看来我要认真地来考虑任何转行的可能性了。 不过说归说,为了捍卫大家求知的权利,我还是嘻皮笑脸地和小数海打起了哈哈来。 “千万不可啊小数海,现在可是有不少美媚正收看著我的八卦报导,你若砸了我的镜头叫我怎么播啊!小心因此遭人记恨喔。” “什么美媚不美媚的说得这么好听,你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还会不晓得?” “嘿嘿,先别管这件事了,怎么样,远藤那一切都还顺利吧,有没有被人看到?” “当然没有,人全都涌到东海林和过本学长那看戏去了,今天是他们俩人最终的对决日,赌注已经升到一赔四十,不买实在太可惜了!” “那远藤呢?” “我找人把他支出去了,然后趁大家不注意时把药加进了他刚买的乌龙面里,就是你给我的这个罐气超级强力泻药啊!不过这真的有效吗?你可别随便唬我!” “当然有效罗,这里头可是含有巴豆成份呢,不管远藤那小子再怎强,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伟大的巴豆攻击的。” “……伟大的巴豆攻击?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你连巴豆都不知道,就是催泻剂的一种啦!只要远藤吃下了那碗掺了巴豆的乌龙面,就算他的胃硬如钢铁,接下来整个下午也只能待厕所里面壁思过啦。” “真的吗,日下?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哈哈哈,这么一来我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 数海一听便惊喜地朝我扑了过来,撞得我差点连麦克风都歪了,不过若能让他报仇成功外加得到这事件的第一手消息,又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呢? 就当我与数海在一片欢乐之声中,原本静静坐在一旁沈默不语的中村却忽然斜眼瞧著我们问道:“川原,你把药全都加进去了?” “对啊!我整罐都加进去了,保证拉死那个王八混帐远藤,对吧,日下!” 数海忍不住得意地狂笑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就像十足的反派,虽然我也同他一样的咧嘴笑得不停,不过我想我笑得比较文雅。 “整罐都加进去了吗……?”中村迟疑地又开口问了一次。 “是啊,我把整罐全都倒进他的乌龙面里了。为了不让他发现,我还特地和汤搅拌了一下,还把面条全都盖在上头。怎么样,如此一来就算他发现有异状时也已经屹掉大半碗了。哈哈哈,我够聪明吧!” “可惜问题并不在这,重点是你真的把整罐泻药全都加了进去了吗?” “是啊,我当然是整罐都倒下去了。你干嘛一直这么问,难道我不能把整罐药都加下去吗?” 经数海这么一问,中村忍不住向上翻起了白眼,随即朝我们递来了一张纸。 “这是那罐泻药内附的使用说明书,里头注明这种药只要一颗,便可让一般的正常人不断腹泻长达两个小时,若全部都加进去的话……” 我一听顺手将罐子拿了起来,上头很清楚地标示著内容量。 “一百二十五颗,我给你的是新开的,还没有用过。” “会死人的喔,川原……” 中村的双眼阴沉地扫了过来,我仿佛听见小数海猛然咽下口水的声音,下一秒面前立即刮起了一道尘烟,只见小数海瞬间冲向远藤的位子,趁四下无人将整碗面狠狠地砸落于地,再马上溜了回来。 才刚在我身边坐下,远藤正信便由外头走了进来。 说起远藤那个家伙,还真是绝对显眼的存在。 金发碧眼外加英挺的外表那就不用提了,那举手投足之间豪迈却不粗野,浑然天成的气质与风度更是让校外成群的女孩尖叫不已。但远藤的魅力又不仅如此,表面虽然上一副狂傲不驯的模样,但那偶尔下经意露出的锐利视线中,竟暗藏著一股深郁的睿智与霸气。 在我看来,远藤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家伙 就当我这么想时,远藤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见他盯著眼前汤汁撒落一地的乌龙面残骸,什么表情也没有的,便转身朝著后头的贩卖部走了过去。 “……请给我红豆面包。” 在数海狂笑出声前我和中村合力捣住他的嘴将他强行带了出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我们拉出食堂的数海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了起来。 “吃面包,吃面包,臭远藤,下一次我就让你连面包屑都没得吃!啊哈哈哈。” 瞧数海笑成那副模样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绿之丘食堂就是这样,当什么都卖完没有东西剩下时,唯一还能无限供应的便只剩下红豆面包而已。正如同我先前所报导的一般,一到了正午时刻动作不快的同学是绝对抢不到什么好东西吃的,再加上这阵子过本与东海林学长的大胃王比试不知额外吃掉了多少人的份量,也难怪远藤正信到最后只剩下基本的红豆面包可买。 “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当数海笑得正快乐时,忽然有股奇异的噪音传了出来,让我们顿时都呆了眼,仔细地向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三道视线同时停留在数海扁进去的肚皮上头。 “咕噜……” “咕噜噜……” “咕噜噜噜……” 那是清楚、明了、也完全下需要去解释的声音,有人忘了自己还没吃饭是事实,下午的课堂钟声也在此时恰巧地响了起来。 接下来连面包屑都吃不到的人是谁,不用说也知道。 “咕噜噜噜噜……!” 就让我们暂时远离那扰人的噪音,顺便让我为您重播一下稍早的画面,那是川原数海vs远藤正信的第一波复仇攻势。 *** 约在今日清晨约五点十分,天色才正开始蒙亮的时候。 樱之馆宿舍前廊的一隅,某个高大的身影在那微微阴暗中晃动,不说我想没人知道,依照数海的说法,那正是他目前的头号敌人,有著金发碧眼的美日混血大变态远藤正信是也。 根据我们这些天来的追踪调查,发现家中为合气道分宗的远藤每天早晨都会做自我晨训,似乎是自小培养成的,可惜这种良好的习惯在同样也是从小学武道出身的数海身上完全看不到。一样米饲百样人,他只要有一天不赖床就谢天谢地了。 远藤静静地走向鞋箱,手指套过了箱环微微一拉,原本理应顺势被掀起的门板却一动也不动。远藤皱起了眉头,试探性地又拉了一拉,情形却如我们所预期的一般,门板依然牢牢吸附在那,一点被拉开的迹象也没有。 这是理所当然的!早在天还全黑的四点半清晨,小数海便已经在这里设下他复仇之路的第一步了。 用著他怕黑的理由把还睡梦中的我们全都挖了起来,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还摸黑摸到鞋柜前头,透过长廊上的微光,小数海努力找到了远藤的鞋箱,只见他双手各持著一条强力胶,便开始拼命将那黄黄黏黏的膏状物挤向了门板,那面目狰狞的模样就像是不挤光那些强力胶便不甘心一般,看起来实在是又滑稽又离谱。 “你不放图钉吗?”倏然地,原本站在一旁一直噤口不语的中村开口了。 “放图钉?” “听说一般人通常都是放图钉或是玻璃碎片到对方的鞋子里头,不然就是在鞋箱里塞满垃圾,撕破课本或涂抹对方的桌子都是家常便饭。……你若是嫌不够毒的话,还可以在远藤的桌上摆个瓶子再放朵菊花进去当做是祭拜。” “……啊?真的吗?不过我就已经够讨厌远藤了,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去捡垃圾呢?更何况还要特地花钱去买菊花。哼!像这种麻烦透顶的事情我才不干呢!我爷爷说啊,古有明训,利用现有资源,打败既定敌人,才是成功者的要诀啊!” “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我也不知道,我爷爷说这个要有慧根的人才会懂的。” 数海说完便扁了扁嘴,想也没想地又回头挤他的强力胶去了,但你们可别看他说得如此轻松,那两条强力胶还是他特别跑去工具室那偷摸过来的!还找了我和中村来帮他把风……真是的!什么古有明训、利用现有资源嘛!那根本就全部都是胡扯。 “0k啦!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好不容易将箱边都沾满胶水,数海用力将门板往前一推,接缝处便紧紧地黏住不放了。为了测试它的紧密程度,数海又伸出双手用力地向后一拉,然而“超级牌”强力胶就是“超级牌”强力胶,才几分钟便黏得不得了,无论他怎么试,那门板就是牢牢地吸附著鞋箱不放,无论左拉右拉都开不起来。 “嘻!真的拉不开了耶,好神奇喔。” 就在数海忍不住大笑起来的同时,走廊尽头的长灯却忽然亮了起来,如同我先前所报导的一般,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川原数海的劲敌、又被他怒称为“宇宙无敌大变态”的远藤正信是也。 见远藤大变态一来,我们立即闪到一旁的鞋柜后等著看好戏上演。 “碰!” ……然而,我们却连好戏也来不急看,只见远藤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单手一挥便把整片门板硬生生地拆了下来,当场除了他自己本人以外,所有人的双眼都瞬间睁大两倍,而其中最受惊吓的便是数海,他整个人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远藤面无表情地由鞋箱里拿出了鞋子换上,再将自己的拖鞋放入了已经没有门板的鞋柜之中。忽然间,远藤身后出现了一排巨大的身影,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 “喂!远藤正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群人个个体型壮硕、面目狰狞,看起来好不恐怖!不过不论是谁,绿之丘里可没有我日下圭介不知道的人物。眼前这群壮汉各别是柔道社的武田社长、剑道社的泽田社长、弓道社的植田社长与空手道社的花田社长等人,唔……连格斗社的矢田社长都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忍不住朝数海使了个眼色,却见他一脸兴奋的模样,难不成这都他一手所策划的?天啊!这小子私底下瞒著我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连校内凶狠著名的“五田”社长都一起扯了进来……! 特别是柔道社的武田社长,这人不单单在校内有名气,在外头更是只能用所向无敌来形容,不但连续三年抱回一堆全国大赛的奖杯冠军,前阵子还代表日本到国外参赛,在格斗界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看来这次远藤可踢到了大铁板,就算是合气道中的高手,在面对“五田”社长们想要全身而退是绝对不可能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弥漫整个长廊,原本在旁围观的学生也纷纷退避三舍,只见武田学长二话不说走向远藤,一伸手便朝他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这是我今早在房门前收到的挑战书,不单单我,就连其他社长们也收到一份,上头说你老早便瞧咱们不顺眼,要集体约出来单挑是不是?” 武田社长话才说完,“五田”社长们便逼远藤将他围围包围了起来,只见他们个个来势汹汹模样,凶恶的面容上带著绝对的杀气,看起来实在有够可怕。狂热的体育家是最凶狠的敌人,我打从心里完全赞同这句话。 周围的人见情况不对,纷纷逃得不见踪影,远藤则亳下在意地抬起下颚,朝著学长们睥睨起来。 “这挑战书不是我写的,我没这么无聊。” “是吗?喔哈哈哈哈!” 远藤正信才这么一说,武田学长便豪迈地笑了起来,那原本恐怖狰狞的模样也在瞬间消失殆尽,化如阿弥陀佛般的慈祥的表情,然而不单单只有武田学长,就连其他的社长们也一齐眉开眼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远藤老弟你才不是这种无聊的货色呢!所以只是开开你玩笑罢了。不过,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小于胡闹恶作剧?若是让我逮著了铁定让他不得好死!咦?你的鞋箱怎么回事?怎么连门板都掉了?” “不知道,或许是有人想找碴吧。” “什么?我看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远藤学弟,你放心,咱们一定帮你把人给揪出来再揍到他屁滚尿流!” “无所谓,这点小事我没放在心上。” “不!这个搞小动作的败类实在是太可耻了,我武田十辉怎能容许这种劣行在校园里发生呢?简直是彻底违反了运动家应有的基本精神。远藤学弟,你就别客气了,到时抓到了人再交给你来处置!” “那就先麻烦大家了。” “这是当然的,谁叫我们是好哥儿啊呵呵呵。对了!说到这我也有件事要麻烦你,这个忙你可不能不帮啊……” 就在那瞬间,武田学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袋口掏出了一个与他外型完全不搭的粉红色信封塞到远藤正信手上,然后胀红著一张脸热血奔腾地说道:“这是下个月全国柔道大赛的邀请函,若能荣幸地请到抚子小姐前来加油,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远藤拜托,一定要帮我将这封信转交到抚子小姐手上啊。” “武田!你太狡诈了,居然趁机偷跑!”站在一旁的泽田社长一听便忍不住得高叫起来。 “谁理你,先说先赢啊!” “我这里也是,远藤学弟,请你务必要帮我喔。” “滚开!抚子小姐才才没空闲理会你那弱小的社团呢。远藤!我啦!空手道社!” “才怪,要来就要来我围棋社!” “漫画社!” “……请不要忘掉芭蕾舞社啊!” 像逮到机会一偿宿愿似的,学长们如海波般一层层涌了过来,就连不属于“五田”社团中的人也纷纷挤进,拼命地将手中的邀请信函塞入了远藤的衣裤之中。小数海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张大了嘴巴,表情呆滞的,嘴边开始碎碎咕哝著起来。 “……抚子小姐,好熟悉的名字……” “啧!你不知道吗?抚子小姐就是远藤正信的姊姊,神林女高的远藤学生会长啊!” “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数海瞬间慌掉了,只见他双颊胀得绋红,露出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问他是否认识对方,他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便什么都不说,中村则一听到远藤抚子的名字,双眼便闪亮地发起花痴来。 “抚子小姐,我心目中的雅典娜女神!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化身,高贵又神圣的抚子小姐啊!” “中村怎么了?” “别理他,每当春天一来他便这样,这已经是老毛病了啦!” “但现在已经要夏天了罗。” “你就当他是晚春吧。” 听我这么一说,数海不满地鼓起脸颊,迳自转过了头,又偷偷地朝远藤扮起鬼脸来了。 *** 三步做两步地提著水桶,我跑进了数海与中村的房间,却被忽然出现在里头的蓝色脸孔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里提著的水桶往前丢去。 “日下,你在慌张什么?是我啦!” 微微掀起了面具,小叮当的蓝色圆脸下出现了数海俏皮的脸孔,害我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气他差点害我吓到没命。 “真是的,你干嘛无缘无故打扮成这副怪异的模样啊?” “谁和你说我是无缘无故打扮成这个样子?面对强大的敌人适当伪装当然是必要的罗。对了!我拜托你帮忙准备的东西弄好了没有?” “当然是好了。就如你所说的,厕所水、酱油、洗发精和胶水等等我都加进去了。 看!就连待会攻击用的水枪都帮你准备好了。” “谁和你说我要用水枪的?那么做实在太没效率了,要倒就要整桶倒啊!对方可是远藤正信,我没那么多时间能够下手,当然要一次就给他好看啊!” “是吗?这次一定会成功吧?” “哼哼,包在我身上!” 见数海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我也不禁热血翻腾了起来,若真能报复成功那将不知会有多么的爽快!到目前为止已经是连三败了,这回数海到底能不能扳回一成,成功地打倒远藤正信那个邪恶的变态呢?就请大家先拭目以待,记者日下将随时于现场为您做最新的实况报导。 “你们两个真嫌死不够啊……川原,我的小叮当面具你用完后要记得还我喔。” “思,没问题!” 只见小数海自信地拍拍胸脯,顶著蓝色的圆脸小叮当就这么走了出去。 *** 午后三时刚过,扫除时间完毕后,各社团便开始自由活动。 川原数海之复仇之路四次的舞台,就在a栋一楼的社团更衣室中,如同事前调查的一样,远藤正信例行在这里换上了合气道服,随后再到合气道社协助教练其相关授业事宜,而今日也如往常般没有意外。 在远藤的身影完全没入更衣间后,顶著一张圆脸小叮当的数海便跟著蹑手蹑脚地摸进了更衣室,只见他轻轻拿起了一旁事前预备好的扫帚顶在更衣间的门把上,便轻易地封锁住远藤在这四格空间里唯一的逃生出路。 然而就当一切都这么天衣无缝,完美无瑕,而数海正举起水桶想往里头狂泼的同时,更衣室的把手瞬间晃动了一下…… 整整有十秒钟的空白,我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数海的双手因此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他紧紧盯著门把不动,原本踮起的脚尖与身体也依然维持著原本倾斜的怪异姿势。 就在那泼与不泼、数海整个人快要跌向门板之际,我们的耳边忽然传来轰然声响! 只见那原本锁住远藤的门板竟然由里头整个爆裂出来,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数海连逃都来不及逃,只能随手将水桶一扔便往后头的厕所里躲了进去,还“碰!”一声地把给门锁了起来,攻守之间在短短数秒瞬时交换,快到令人连错愕的时间都没有。 我精心制作的污水虽然撒满一地,却半点也没沾在远藤身上,只见他飞快来到了数海躲藏的地点,站在门外便开始低吼了起来。 “你是谁?数到三给我滚出来!不然,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简单有力地对数海下达了最后的通缉令,由远藤的声音可知他正在气头上,是因为中午只有红豆面包可吃的关系吗?小数海这下子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你这个超级宇宙无敌大变态!” 正当远藤想动手打破门板之际,厕所里头传来了数海怒骂的声音,伴随著一声裂响,玻璃碎片瞬间由更衣室的外头爆裂而出! 只见数海踢破了窗户由里头跳了出来,远藤在听到声音后也迅速地由更衣间冲出,二话不说便朝著前头仓皇逃命的数海追了过去。 “不许逃!” “你说不许逃就不许逃,当我是白痴啊!” 一见远藤由后头追了上来,头带著小叮当面具的数海便开始没命地飞奔著。先是以二十五秒的高速冲过了三百公尺的操场,再跃过中庭的花圃朝著b栋校舍前进,紧追在后的远藤虽然换上了合气道服,但仍以惊人的速度与敏捷的动作朝著数海节节逼近。 小数海的脚程虽然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快,但比起远藤那双长腿毕竟是短了许多,就当他快要被远藤追上的同时,数海瞬间侧身逃进了b栋校舍里,然后开始爬起玄关的楼梯往上逃去。 在两人喘嘘嘘地爬上三楼后,远藤终于进一步赶上了数海,并把他困在回廊的角落里动弹不得。 冷眼盯著走投无路的数海,远藤用著没有什么情感的语调开口说道:“我给你两种选择,一是报上你的名字,如此一来我还可以饶你不死:二是等我自己动手,那时就等著别人帮你买棺材。” “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现在就对我下跪磕头,我说不定可以善良一点不与你计较:二是赶快回家烧香念佛,不然就等著看我代替月亮来惩罚你!” 噗! 我一听差点没有笑出来,这小子一定是最近跟中村身边卡通看多了,居然连“某少女战士的台词都脱口说了出来,远藤正信的表情虽没有因此而改变,但任谁都能感受到那由他身上激射而出,无形冷酷的杀意。 远藤抬起头看著数海,只见他顺手揽过垂落在额前的金色发丝,不带任何表情地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看来我们是协议破裂了?” “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协议的必要,你这个宇宙无敌大变态!” 数海连话都还没骂完,远藤便已经迅速地朝他急击而去,就在衣襟快被抓住的瞬间,数海想也没想地便跨上一旁的护栏往底下一跃而下。 成群的惊叫声由人群中响起,即使如此,数海却像无视于重力般,身手灵活地跃降在下头的树干上,然后再回旋一圈回落于地。你要我怎么形容呢?满分,perfect!奥林匹克! 数海回头瞧著还在三楼瞠目结舌的远藤,也许是刚逃离魔掌便开始得意起来,只见他神气地挺起胸膛,还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向下一比! 天啊!那根本就是十足挑衅的模样嘛…… 就当我与中村忍不住摇头叹息的同时,瞬间某个物体从b栋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像是计算好般,不偏不倚地打在数海的脸上,小叮当面具也因此被弹开,滚落到几公尺外的草地上再倒了下来。 一切就宛如光电火石,我们呆滞当场,瞬间还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啊!别抬起头啊!” 即使我忍不住大叫出声也来不及了,只见数海原本被打偏的头已经抬起,就在我担心他的身份即将曝光的同时,却陡然看见一张鲜黄色的面具出现在眼前,那圆圆的黑瞳中不但泛著晶亮的光芒,头上的一对俏皮长耳还有小巧的鼻子,正是目前正风靡全球、所向无敌的某袋怪物“皮卡丘”啊! 只见这个暴可爱的皮卡丘露出两个红红酒涡,还一副咧著嘴开心笑的模样,但面具底下的数海此时可能还呆若木鸡,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瞧他没知没觉地拾起了远藤砸向他的东西,还当场便站在那研究了起来…… 虽然躲在一旁的草丛中,我与中村仍可以清楚地看见数海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钥匙圈,外头覆著皮套与金属环扣,见它砸过来的方向,不用猜也知道谁的东西。 然而数海却还一直盯著那钥匙圈猛瞧,像是不敢相信竟会有人拿这种东西砸他般吃惊,直到抬起头发现对方冲下阶梯的同时,才又忍不住仓皇地奔逃起来,这回他连头也不敢回地,和远藤在校园中打起了追逐战…… “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第四波的报复行动也在这里宣告终止(叹)。 *** 直到晚上十点多,数海还没回到宿舍,我与中村两人在房里著急地等著,只见秒针一摆一摆移动,我们却连半点数海的踪影都看不到。 难道小数海被远藤抓到了?还被对方上下其手先压后上!这回可就不是种种草莓这么简单了。呜呜呜……我们可怜的小数海啊! 就当我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帮他默哀祈祷时,倏然听见窗外一阵敲响,中村早我一步拉开了窗帘,却被外头窗上的一对红红酒涡吓了一大跳。 深沉的暗夜中出现了鲜黄皮卡丘的脸孔,正在用力地敲打著窗户。 “喂!是我,还不快让我进去……!” 直到皮卡丘说起了人话,我们才意识到是数海站在外头,连忙打开窗户让他进来。 只见他呼吸紊乱,全身沾满了草屑与泥土,看起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数海进了房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晃晃地爬到了床边,然后“碰!”的一声整个人摊了下去。 他先是厌烦地拿掉了脸上的面具,躺没三秒后又忍不住爬起,然后一脸愤慨地捶著枕头大叫起来:“混蛋,那个大混蛋!你们知道吗,他居然整整追著我跑了四个小时。四个!四个小时耶!” 数海忍不住喘了一口气,随后又接著骂道:“为了甩掉他我还特意跑到校外去,但那变态就像恶鬼一样,不论我逃到哪里就是紧紧地跟著我不放。……你们能想像吗?我们先是跑到了山脚下的商店街,然后是旧街道石叠与兴福院,最后还跑到芦之湖那,我躲在湖边的草丛中被蚊子叮得乱七八糟,直到刚刚才敢偷偷摸摸搭车回来……” 数海气得直喘嘘嘘,还不断向我们比手划脚形容当时的情况,我与中村则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连嘴都忘了阉起来。没想到远藤这人的执著心竟然如此强烈,看来数海确实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敌人啊。 不过看他的模样似乎还没有这层领悟,反而愤恨地在房里丢起枕头,然后倒在床上滚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王八蛋!猪箩筐路易十八,我一定要去砍了他,砍死他这个宇宙大变态啊!” “你还是别去报仇好了。” 坐在桌前的中村一脸无奈地摇起头来,看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想起从今早到现在所历经的种种失败,我也忍不住附和起中村一起摇头叹息。 “不要!才不要!我一定要整到那个王八蛋!不整到他完蛋我就不叫川原数海!” “我看还没整到他前,你自己就已经先被人搞得半死不活了。” “……不管!我不管啦!” 数海怔了一下,随即又不满地在床上滚了起来。瞬间,某样东西由他的袋口中掉了出来,清脆的金属声刹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们不约而同地朝著地板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串钥匙,上头覆著lv的皮套,是远藤正信的钥匙。 “那时想也没想的就捡起来了。可恶!远藤那家伙居然敢用钥匙丢我,下次我也要找十把钥匙回丢他!”数海一想起下午发生的事,又胀红了脸骂道。 “不过这是什么钥匙?怎么和我们樱之馆的门房钥匙不一样? 中村将钥匙拾起,左瞧右瞧地研究了起来。 “我看这种粗头厚面的八成是机车的钥匙。” ……机车的钥匙?远藤那家伙怎么会有机车的钥匙? 数海一听,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来朝我问道。 “远藤有车,当然就会有机车的钥匙啊!” “可是绿之丘不是禁止骑车……?” “你觉得像远藤那种人会遵守吗?” “哼!连校规都不遵守的家伙,我就知道他绝对是个恶蛋!” 讲到激动处,数海又克制不住地由床上跳了起来,只见他紧握拳头,像是瞬间想到什么计谋,又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嘛!这难道是第五波的复仇行动吗?小数海有没有可能因而反败为胜呢?请持续锁定我们绿之丘夜间整点新闻,我日下圭介将在此为您做更新更完整的报导。 *** 半夜十二点。 在漆黑无人的校内,我与中村还有数海三人手里拿著手电筒绕过了东侧的树丛走著,夜里的屏风山不但寒冷,又带著一股阴暗沉宓的气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瞬间飞过了枝头,伴随著晚风呜呜呜吼,吓得我一身鸡皮疙瘩,紧紧地抓著前头的中村不放,而原本走在最后头的数海则害怕地挤到我们中间,差点演变成我俩因此要大打出手的情况。 “就是这里!” 拨开眼前茂密的树丛,中村带我们来到一处空旷的平地,在月光照耀下,一台深黑泛著银光的重型机车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好酷!” “这是当然的罗!这台可是本田。不但拥有水冶式并列四汽缸:最大出力为,最大扭力则是,油箱可容量,是本田技研……哇,你做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数海便拿起了手中的喷漆毫不犹豫地向前一喷,瞬间一道粉红色的彩虹弯桥横跨过了漆黑的夜空,远藤的“超级黑鸟号”也因此毁在他的手里…… “你们也快过来帮忙,哈哈哈,我要远藤再也没有脸骑这台车出去!” 这实在是太过份啦!这台可是本田技研新推出的,一台可是要……被我由杂志上看来的资料,对机车还满有兴趣的我,看数海如此糟蹋这台超级黑鸟号,心头就像被人插了一把大又子般,好痛好痛。 “管他是什么,我今天就来让它永远都不起来啦!” “我可以在上头画拉姆吗?” 我一听还来不急阻止,中村和数海便拿起喷漆朝上头画了起来,只见俩人又涂又抹的好不快乐。……不消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全黑的“超级黑鸟号”上就再也找不到一块黑色的痕迹,反而称为“超级花鸟号”还比较合适。不但前头的车灯被画上了眼睛,就车屁股那也被喷上了一坨坨的大便图案。老天!那情形只有“惨不忍赌”与“不堪入目”才能形容啊……我边哭丧著脸边为您转播,不敢相信原本最新最炫的超级黑鸟号居然被他们画成这样,而数海整个人就像是走火入魔般,只见他踏上了机车的踏板,另只手插著腰就开始狂笑了起来。 “喔哈哈哈哈,这就是惹火我的下场!我要远藤正信永远记住,只要我川原数海在的一天,变态们就永远没有好日子过啦。” 也许是复仇成功,小数海的表情一扫先前的阴霾,终于开朗明亮了起来。可惜嚣张的成分多过了喜悦,只见他一脚跨上了。虽然很想用“跨”字来形容,但却因为身高不够的关系,只能勉强地爬上去,然后一脸威风地转动起把手玩了起来。 “冲啊!大笨鸟,袭击敌人的基地将变态们一举歼灭,杀他个片甲不留啊!” 在把玩了一下子后,咱们的数海少爷却没有因此知足,反而还朝著我们不停地挥手说道:“这不是很过瘾耶!中村,把钥匙给我。” “你要钥匙做什么了” “当然是骑骑看罗,难得有这种机会怎么能不试试?” “数海,你有骑过车吗?” “没有。” 倏然间一阵沉默,夜晚的冷风呼呼地由我们身旁吹过,冻到没人讲得出话来。 好冷喔…… 中村和我纳闷地看著眼前耍著威风还装故意装酷的机车骑士:心里想著要不要把他拖下车来痛扁一顿比较快,但中村却比我早一步开了口,只见他朝著数海问道:“那你会不会发车?” “什么叫发车?” “……就是启动车子。” “不会,你教我。” 听到他这么任性的一说,天空忽然有群乌鸦飞过,嗄嗄嗄嗄地吵个不停。即使如此,数海还是一屁股地赖在远藤的机车上,丝毫没有半点想挪开臀部的意思。 “接著!” 不可置信的,中村居然毫不犹豫地将钥匙丢给了数海,还顺口教起他骑车的方法。 “先把钥匙插入,然后再向右转开。” “唔,你说是插进钥匙孔吗?咦!钥匙孔在哪里……?” 接过钥匙的数海手忙脚乱地找起钥匙孔,正当他努力学习怎么发车的时候,我却倏然地怔住了! ……微微撇向一旁的中村,发觉他也同我一样冷汗直流,前方那股恶意弥漫的杀气不但瞬间让人凉透了背脊,更吓得我们牙齿发颤,连手脚都一齐抖了起来。 完蛋了!这回真的没救了!看著那隐藏在树哑后阴郁的身影,还有那如鹰般锐利的瞳孔,我和中村没两秒就达成了共识,全然不知危险逼近的数海,还依旧快乐地跨坐在机车上头,左摇右摆地玩个不停…… 我们开始一步一步地退著,而对方也因此一步接著一步前进,而数海则在成功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后,便兴奋地在车上手舞足蹈了起来。 “嘿嘿!中村,我已经把钥匙插进去罗,那接下来呢?” “……再朝左转回来。” “嗯!好了!……等等,转回来后不就和原来一样吗,中村?” 数海猛然一抬头,我们便瞬间往后狂奔,虽然丢下他一人是满不道德的举动,但只要能活命谁还管那么多!为各位报导新闻虽然重要,但我日下圭介也只有命一条啊…… 我和中村两人不断地向前跑著,连头也不敢往回看去,而可怜的小数海今后的命运可想而知,大概只能用凶多吉少来形容了。 ……如果他……有未来的话。 第六章 整整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我呆在那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本在一旁的中村与日下不知何时已溜得不见踪影,留我独自一人双脚跨在远藤的笨鸟号上,像个白痴般抓著把手不放,背脊还拱了起来,以这么奇怪的姿势回头盯著那伫立在树丛旁的黑暗人影 那不是谁,正是那强吻我的宇宙无敌大变态。远藤正信是也。 事情总是这样,不论谁做坏事,只要轮到我那次总会被抓,这究竟是苍天无情老天无理,或只是纯粹的倒楣而已呢? 不管如何,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已无法用复仇之路来形容了,不如说是“史上最大危机”还比较贴切。只见远藤冷眼瞧著我,我也死死地盯著他不放,围绕在我们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火爆的情绪一触即发,不用说,接下来死的人一定是我。 若单单只会一点合气道与空手道,远藤正信还不至于会是一个令人感到惧怕的家伙,毕竟我也算半个“无限流”的接班人,虽然不是武术天才,但在功夫上也有不输人的自信。 然而,摒除我们在身高将近二十公分的差距不说,对方可是正宗的武术家,和我这种爱偷赖又贪睡的半调子不一样,合气道也绝非普通的武术,以“圆”的旋转技法为主,运用柔道以柔克刚的技巧化攻而击,绝对不是三两下就可以随意打发的工夫。 虽然对合气道一窍不通,但也在爷爷的压迫下学过一些基本理论。 对于合气道绝不能先攻,即使位于守势也不能反击,只要任何招式一出,凭远藤的力量绝对有办法破解,然后再靠著“圆”的运行技法将我以狗吃屎的姿势倒摔出去。 这么一说,我又该怎么与他对抗呢? 见远藤笔直地走来,我急忙跳下黑鸟号往一旁退去,远藤斜眼瞧著他的车,看著周围我们散落一地的喷漆罐,最终视线停留在我身上,脸色自然不是很好看。 不需要废话,我们之间只差谁先出招而已。 伫立在细雨纷飞的夜幕之中,远藤正信穿著v字领的纯羊毛衣,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的他,完美的骨架与肢体在暗夜中宛如高雅迅捷黑豹一般,被雨水濡湿的金发虽然服贴地垂散在颈边,却没给人任何柔顺的印象! 毫不修饰的尖锐,那便是远藤正信。 只见他身上逐渐汇集起强烈的杀气,惊得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虽然也学著他睥睨的目光怒视回去,但心里却恐惧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冷汗直流,随手执起一旁的枯枝,做好防护动作等著他突如其来的攻势。 我心里其实并没有打算和他对打,事实上我也斗不过他,在这种视线不佳的情况下,能逃得掉就算厉害了。有著合气道与空手道授业资格的人,以我目前的程度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伤不了他一根寒毛。……虽然是这么想,但要我对人求饶或是举白旗也是绝不可能的! 倏然地他猛然一动,我吓得握紧了手中的棍,然而就在那瞬间,远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到了我的左侧,一伸手便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连人带棍的往前一拉。 “糟糕!” 忍不住在心里大叫,方才的攻势逼得我下盘完全溃散,才慌张想要回稳之际,却又感觉他左足朝我直扫了过来,强烈不安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口,我急忙丢下树枝,左手腕朝著他指尖处用力一挥,便瞬间脱出了他的掌控,然后再藉著反作用力顺势朝后方猛跌了出去。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远藤他并没有追击而来,反而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一脸意外地瞧著我证道:“还不错嘛,方才那一招是合气道中的‘夺棍反手摔’,没想到你这个外行人居然能够躲得掉。” “你们这种正宗派别的人就是那么死脑筋,别以为每个人都会笨到站在那乖乖让你摔!” 我死瞪著他,背上不禁汗水淋漓,若那时猛然将下盘回稳,被制衡中的我将会被远藤以反向拉人,然后再一把摔落于地上。倘若真的让他摔出去,那可不是脑震荡或是全身瘀青便能够解决,依远藤的—力量与技术,要让我摔断几根肋骨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一想到对方竟然是那么的游刀有余,我便气不住又朝他骂了过去。 “老外就是老外,跟人学什么合气道!” “你是嫉妒还是羡慕?若想学习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则去日光的分道场,还会特别嘱咐师范好好地修理你一顿,外加十倍的地狱式训练如何?” “真是多谢你的好心,那种鬼地方打死我都不去。” “这是你说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这个大变态,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意思!” 说著说著我们又开打了起来,虽然是边打边骂著,但那是我的错觉吗?只见远藤的嘴角泛起了笑容,像是玩得很愉快又很惬意,真是令人有够不爽! 不过,此时的我哪有余力去理会他的想法。方才跌落的瞬间好像扭伤了脚踝,接下来要再打到什么时候心里也没有一个谱。夜晚无声降下的雨幕将我俩重重包围了起来,顿时让人有股与世隔绝的奇特感受…… 在屏风山上,伴随著阴冷寒风,连呼出的都是白色烟雾,一点现代感也没有。 怒瞪著眼前凶恶的敌人,右脚还能动,我没打算就这么放弃。虽然目前处于这么难堪的情势,但“无限流”的基本精神还是有的。我决定奉行爷爷的教海:“能打就打,打不过就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见面加倍奉还!”的态度,先渡过这一次的难关再说。 可惜远藤并没有与我相同的想法,他不但身形矫健地朝我步步逼进,目光更是锐利地盯紧著我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让我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忍痛地支撑起自己,幸好在黑暗中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脚伤,然而因为扭伤的关系,我的动作也因此渐渐迟缓了起来…… 看来只能速战速决了!我试著调整起呼吸,准备接受远藤下一波的攻势。 再次,远藤以惊人的速度与动作朝我正面袭来,先是以左手刀由低处抄起我的肘部,再由右手翻转加以牵制。我奋力甩开了他的攻击,旋身飞快地朝他的下腹一踢,却没想到被他用手掌挡了下来! 见他一脸不痛不痒的模样,我便生气地朝他的脸上多补了一脚,但没想到腿才一抬,我nike的球鞋竟然被他一把夺去,害得我连忙收起了攻势,转身踏上后头树干便藉著弹力向他飞踢而去! 合气道中显少有关于对抗足踢的招式,虽然没奢望远藤就这么的被我踢倒,但若能因此逃脱也就够了!虽然心中难免不甘,但在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左脚越来越疼的情况下,这回也只先好收兵退了再说。 对于我的反击,远藤如意料般轻易往一旁闪身而退,然而他的动作却正中我下怀。 忍不住心中窃喜,我原本就打算藉著这股弹力顺势跳入附近的草丛中,然后再和远藤说声bye-bye逃开。然而就当我想这么做时,在瞬间却感到背后一寒! 远藤并没有这么轻易便放过我,只见他顿时由后头揪住了我的衣领,再以“圆”的技法轻易地便将我拉了回来! 这怎么得了!情急之下我用原本早已受伤的左脚朝他侧身一踢,却被他单手一挥阻挡了下来,远藤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脚踝,那如火烧的痛感逼得我全身发颤。忍住不叫,我费力挣脱了束缚,却重心不稳地跌坐在草地上,瞬间疼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著我异常的样子远藤停下了动作,只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朝我靠近,吓得我连滚带爬的想逃开,却被他堵在被喷得花花绿绿的黑鸟号前头,怎么都动弹不得。“你受伤了?”远藤正信眨了眨眼朝我这么问道。 “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大变态!” “为什么一直叫我变态?” “因为你本来就是大变态!在暴风雨那天不但在教室里强吻我,还……还在我身上做了那种事情……” 一到听我这么说,远藤的目光便忽然亮了起来。 只见他站在离我不到三公尺的地方,随意将手插入裤袋,轻轻用著脚尖敲著地面。 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刻,他居然还一脸轻松的模样,看著那脸上毫不在意的神态,我心里仿佛有种受人玩弄的感觉,不禁万分怨恨了起来。 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远藤那家伙居然这么的问起我来。 “你说暴风雨当天,我在你身上……做了些什么啊?” “……做了只有大变态才会做的事啊!混帐!” 我怒视著他,却没想到远藤竟然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容十分俊朗帅气,但在我眼里却宛如魔王再世,可恶到了极点!若不是现在脚伤,我一定会街上前去多给他几拳,而不是只站在这里要要嘴皮子而已。 然而我才这么想,远藤正信就忽然丢了一个大炸弹过来。 “……你说的变态,和你身上的红斑有关吗?” 红斑? 听他这么说,我先是呆了一下,随即便缓缓低下头去,瞧著自己因打斗而变得凌乱不堪的领口,而底下露出的,正是那些无论我怎么洗也抹不掉的红艳痕迹。 “……你!……你看到了?”忽然觉得脑中轰然一震,我忍不住大叫出来。 “一开始就瞧到了,在你锁骨下、颈子旁的那些红点,不都是吻痕吗?” 天啊!这……这混蛋居然还说了出来,看他一脸稀松平常的表情,我差点没有因羞愧而昏了过去。 吻痕耶吻痕!那可不是普通的东西,属于女孩专有的印记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太令人觉得羞耻了,然而只要一想到这都远藤害的,我便气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恼羞成怒朝他骂了起来。 “你说什么!……这些,这些不都是你害的吗?混蛋!那天晚上你在学校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可能要问当事人才知道吧?暴风雨当晚我并没有留在学校,自然也不会是那个强吻你的变态。” 听他这么说我真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远藤居然会否认,原本还以为他会很乾脆地承认是他做的,然后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恶整他回去。 不过就算他想狡辩,我也是有证据的! “你还说谎,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我有你的外套为证,就算你想赖也赖不掉!” “我的外套?” “就是你当天晚上盖在我身上的那件armani外套!怎么样?那件灰色的外套是你的吧,直到现在你还想否认自己不是那个变态吗?大骗子!” 听著我的控诉,远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眯起了眼睛看著我,嘲讽地说道:“看来你口中的这个变态还挺温柔多情的嘛。” “恶心的家伙,你这是在自褒自夸吗?” “不,我可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过,若我真的是那个变态,依你现在的情况来说岂不危险?” “就算你不是,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说得也是。” 远藤看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我万般生气,实在是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瞧他一副轻浮狂傲的模样,难不成是在戏弄我吗? 我愤怒地瞪视著他,但远藤却觉得不痛不痒,随后说出的话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外套是我的没错,可惜强吻你的变态却不是我。……那件外套早在前一阵子就不见了,我想可能是先前和高榇谈话时留在学生会那忘了拿走,之后我也没回去寻找,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高榇……学生会室?你说的是学生会长高榇千里吗?他找你干嘛!” “我好像没有回答你的责任与义务,你想知道这么多做什么,川原数海君?” “哼!不说就不说,我又没有一定要知道!” “火气还真大啊。” 再次得到远藤的奚落,我回瞪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你说归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信也可以,我没有强迫人的喜好。” “你真的不是那个变态?” “我可没有帮人背黑锅的习惯,若真的是我做的也没什么好不承认,可惜你全然不是我欣赏的type,就算承认了也没什么好处。” 听他这么说,我冷哼一声撇过了头。被变态看上的感觉很不好,但被变态否定的感觉更不好,懒得和他多说,我单手撑远藤的机车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是就算了!”虽然一点也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此时似乎不是适合争论的时候。 我的左脚痛得紧,好像开始肿了起来。……要装傻离开吗?发觉自己能平安逃脱的机率取决于远藤正信的智商程度,想到这里真不禁让人觉得有些痛苦。 “……那我的车呢?” 就当我正转身准备离去时,远藤冷不防地开口了,看来他一点都不笨,倒是我还必须和他装疯卖傻。默默地回过了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答他说:“你的车?” “被你恶搞成这副德性,现在你想拍拍屁股就走人?”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又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 听到我这么说,远藤微微挑起了眉毛,一副不可置信地瞧著我。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你做人失败,痛恨你的人太多,不要随便赖在别人身上。” “那我中午时被翻倒的面呢?” “也不是我做的。” 若无其事的摇著头,虽然复仇失败,但我可没蠢到不打自招,还在敌人面前将自己的罪行一一曝露出来。 “鞋箱和信,还有后来在更衣室的所发生的事都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 坚定脸上的表情,身为知名女演员的独子,我有绝对可以骗过他的自信。 “那后来我房间里不翼而飞的三万圆你也都没有份罗?” “呃!什么?” 我瞬间睁大眼睛,但随即便捂住了嘴,只见远藤正信露出了戏谑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被他平白摆了一道。 “果然就是你啊,川原数海君。” 我僵著一张吞下了口水,远藤则抿著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和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这个人真罗唆。……我要回去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吹风吧。” 我情急之下就想走人,但远藤却没有这么轻易地便放过我;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到了机车上,在挣扎中我撞上了他宽厚的胸膛,内心的恐惧陡然窜升。我想逃掉,但远藤却紧紧地压在我身上,他看著我,眯起了那深郁碧绿的眼瞳,宛如邪恶的化身般,在我耳边低喃地说道:“想听吗?你想抓的那个人,我想我有你要找的线索。” “什么……!” 就当我张大嘴巴吃惊的同时,远藤一把拉起了我的领口…… “你!……你要干嘛?” 我吓得心脏噗噗直跳,方才凭著几公尺的距离,仗著自己的脚程快我还敌对他不客气地大小声,但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我也只能胡乱地挥著手,再被他轻易的制服。 “王八蛋!快放开……” 我话还没说完,远藤的吻便已经压上了我的唇。 “呜……!” 那是属于男人成熟的气息,远藤强力地吻著我,吸吮著我的嘴唇,湿热的感觉燃上了我的全身,但背脊的地方却凉透了。我的双手被远藤紧紧箝制,即使不断地用膝盖顶他,但一切的抵抗在此时却显得那么无力…… 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飘了起来,不知道要四散到哪去,直到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瞬间吓得我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算是先给你一个教训,之后我会陆续讨回我应得的部份,即使你想逃也逃不掉,知道了吗?” 远藤说完便立即放开了我,目光中充满著恶作剧的神情,而我的身体却像不听指挥般的瘫在车上,哑口无言地说不出任何话。 “站不起来了吗?……川原数海君。” “变态!变态!你个大变态!你最好走路掉到水沟里淹死再烂掉!” 我霍然一声站了起来,羞愤地瞪著他,虽然脚踝疼得要命,但嘴角更痛。我气得捡起了地上的石头砸向他,然后再跌跌撞撞地离开,后头不时传来远藤低沉的笑声,仿佛在愚弄我般笑得好响亮。 *** 这究竟是哪里? 我蹲在草丛里分不清方向,脚踝好像越肿越大了,痛得我连站著都很困难。 抬起头,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在树林里完全迷失了方向,不但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连回宿舍的小路也找不到,周围响起仿佛是猫头鹰或其它不知名生物的呜咽声,在暗夜中听起来格外恐怖,仿佛就像置身于鬼片现场一样。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伫立在屈辱的晦暗中,想著方才远藤的戏弄,还有自己可悲凄惨的模样,我生气地抹了抹眼泪,觉得自己越来越委屈…… 对于强吻又对我毛手毛脚的大变态不是应该制裁他吗?为什么反过来又是我被欺负?照理说此时的我应该已经毁了远藤正信那坏蛋的黑鸟号,然后再舒舒服服地回笼睡个大头觉,明早起来看著他一脸扭曲的模样,再跳到他面前嘲笑他说:“你活该!”或再私下多补他几脚才对。 明明就是这么完美的计画啊!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我不解地扁起嘴看著自己目前的处境,不但鞋子少了一只,连脚也肿了好大一个,方才跑步时还被树枝划伤了手臂,现在也疼了起来。在这四下无人外加鸟不生蛋的鬼后山上,我一个人全身湿漉漉地发著抖,脸部也因为寒冷而发冻僵硬,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背脊上,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一样。 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只能迷惑地甩著头,不知道日下和中村他们会不会来找我?还是就让我一个人饿死在这个地方,最后变成屏风山上的学生地缚灵,一个人孤伶伶地在这个鬼地方飘来飘去? 天啊,我不要! 为什么我这么可怜,我现在好生气,又好想哭喔…… 就当我这么自怨自怜的同时,倏然间一股骇人的声音由我身边的草丛中响起,我害怕地蜷起了自己的身体又捂住了脸,然后偷偷挪动著视线往著声音的方向瞧去。在黑暗中,有个不知名的物体正在草丛间中急速移动。天啊!屏风山上难不成有我未曾听说过的恐怖怪物吗? 只见那抹迅疾的声响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简直就是朝我直扑而来,吓得我心脏噗通噗通跳著,脸上也冷汗直流,在忍不住尖叫出声前,一道白亮光刀瞬间划过了我的脸颊…… 啊!什么? 出现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我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塔矢臣一! 只见塔矢他撑著伞,手里也拿著手电筒,我呆愣地看著他,他见了我也吃了一惊,有这么一瞬间,他望著我,我看著他,双方都像怔住了没说话…… 也许是注意到我泫然欲泣的模样,他静静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腕,看著我的脸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不……不干你的事,抓著我的手干嘛……放开……啦。” 我有些呜咽,又断断续续地说著。看著我悲惨的模样,塔矢投注而来的视线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雀跃,话虽如此,但他的声调却又冷得和冰块没什么两样。 他微微瞅著我,然后用著那美丽形状的嘴唇说著:“迷路了吗?起来吧,我带你回宿舍。” 虽然清楚地听到了,但我并没有回话。 “你不能站吗?” “……” 见我默不作声,塔矢便朝我伸出了手,一边绕过了我的背脊,由后头抓著我的左臂将我整个人扶起了起来,我则是倚著他的身体,紧抓著他的肩膀才能勉强站著。看著自己微微发抖的双脚,别说是跑步了,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我脑中刹时空白一片,瞬间仿佛忘了什么叫做思考。 然而塔矢却转过了身,忽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往后伸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在我还没来的出声前便将我一把担在他的背上。 “……笨……笨蛋!……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啦!” “再叫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塔矢这么说完,我便噤若寒蝉地闭上了嘴,在把伞交给了我之后,他便毫不迟疑将我背了起来。 那种忽然升高的感觉让人有些错愕,我呆愣在那,就这么任由塔矢臣一背著我。 虽然背著我,但他手里依然拿著手电简照亮,衣摆也因为雨水的关系湿了一大片,但他还是背著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背著我离开。 沿途上我压抑著呼吸,身体却早就冻僵了,我抖著哆嗦靠在塔矢的背上,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微微想起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便忍不住羞愧地将脸朝著他的背膀中更埋了进去…… 在微微摇晃之中,我没一会便阁上了眼睛。 塔矢的手指很温暖。 塔矢的肩膀也很温暖。 我靠在他的身上,摇啊摇著,感觉很像小时候贴在父亲背上,那种可以安心睡著的感觉。 朦胧的后山上下著滂沱大雨,雨丝宛如利刀刺落于无声的暗幕之中。我们全身湿透,冰冷的雨水由发棺流落于手臂,再由手臂下滑至足尖。我另外一只鞋子也掉了,口中吐著寒气,双手则紧紧附住塔矢的肩,脸颊倚在他的背上,不断地发抖著。 沿途上塔矢一直都没出声,而我也没说话,沉默在俩人之间隔起了一道墙,我不知道塔矢怎么想,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 和他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冲突外,此后便没有任何的交集。对于塔矢,只觉得这个人不但娘娘腔又很讨人厌外,其它的便是比陌生还要再更陌生的存在了。 然而今晚竟然发生了比小猪在天上飞还更不可思议的事! 原本最讨人厌的塔矢,与我誓不两立的塔矢,在我被远藤欺侮得那么惨又迷失在后山的时候,居然意外地对我出手相助…… 屏风山上细雨纷飞的夜晚,我狼狈地靠在他的肩上瑟缩,由微微颠起的震动中,我感受到那由胸口中传来如喘息般的起伏。就这么背著我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若是一般人老早就吃不清了,更别说是外表看起来如此纤细瘦弱的塔矢,想必一定更加觉得吃力吧。 只是他一句话也没抱怨……塔矢就这么背著我不断地向前走著,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这个人,说不定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其实是个很有骨气的家伙也说不定。 我在他背上摇摇晃晃地想著,心里其实有些后悔,决定以后若再碰面就别再叫他娘娘腔了…… 即使他真的长得很娘娘腔。 很漂亮的娘娘腔。 迷糊之中我又睡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后,才在一阵轻触中微微有了意识。 感觉自已被轻柔地置于被褥上,我昏沉地往床铺里侧窝了进去,身后则有一股重量落于床垫旁,在身边形成了难以言喻的温暖屏障。 我开始觉得暖和,整个人也舒服了起来…… 只是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睡的,此时身边却忽然多了一个人,不习惯被拘禁于狭小的空间之中,我忍不住和著棉被来回扭动著,没想到才翻个身,额头便撞上了左侧的墙壁,痛得我差点流出了眼泪。 我不满地皱起眉头,随后又忍不住往另一头翻去…… 没想到这回却撞上了一个不知名的物体。 脸颊触碰到柔软的东西,在黑暗中,有股细微的呼吸声轻轻在颈边骚动。我厌恶地挥手将它推开,试著移动身体想舒活四肢,却没想到下半身竟然忽然被人压制,卡在那里几乎动弹不得。 那种四肢都被箝制而不能动弹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觉非常焦躁…… 简直就是厌恶毙了! 我紧阖著双眼,因为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然以我平时火爆的个性一定会爬起来给那个东西狠狠一拳。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英雄又冷又累又虚脱无力,现在只求能好好睡觉…… 我不断地将那令人厌烦的物体推开,试图霸占住所有的床位,不然我无法睡著。 怎么样都无法睡著…… 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临时要戒也戒不掉。 但没想到那东西就像块木头般,一直堵在我的身体右侧,不管怎样推都推不开。 我不耐烦地出动了双手,最后连二只脚也一齐加入推挤的行列,然而就当我将那东西推下床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掌风徒然由上头朝我袭来。 凭著做人的野生直觉,我惊得瞬间停止了所有的推挤动作,木头发飘了! 好害怕…… 而没想到木头生气起来会如此凶狠的我,最后只能委曲地红著鼻头,乖乖回到那原本狭窄的角落里瑟缩,而手里还抓著宛如衣摆的东西,在缩回里头时也一齐拉了进来,我把那东西当成了棉被,紧紧地搂在身上不放。 在渐进梦乡之际,感觉有股呢喃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轻柔地仿佛就像在吹气,搔得我微痒发麻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咯咯地笑著,我再次翻过身靠紧了那块木头,将整个头埋进去睡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听见鸟叫声。 第七章 迷糊地醒了过来,我躺在温暖蓬松的被褥中,些许微光透过窗帘映照在墙上与我正好睁开的眼睛上头。 好刺眼! 咕哝了一声,我忍不住翻身将头整个埋进了被窝里,脸颊也靠在枕头上来回地搓揉著,闻一闻却不是属于我的气息。 完完全全陌生的味道…… 嗯。 为什么不是我的味道啊! 猛然睁开眼睛,我吓得几乎由床上弹了起来。 慌张地环顾起周围的景色,眼前所见的一般的书桌与衣柜,四格长型房间,墙上的白漆与蓝边,看起来和普通的学生宿舍没什么不同…… 可是气氛却完全不一样。 我呆愣的看著前头的墙壁,上头钉置著张张华丽的红色舞扇,排成了蝴蝶飞舞的模样,下头的矮柜上则放有仿佛是竹箫与三味线的乐器,还有著用红线系边,皮面渲染橙花图案的太鼓。 让人更吃惊的东西还不仅于此…… 我猛然地抬起头,发现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无数张不同苍白的脸孔,大大小小约十多个,一齐怒视著我! 有笑著、哭丧的、和善的、和看起来鬼哭神号的,一副副白磁做成的面具集体朝我看了过来,那场景恐怖到宛如有几百张脸孔同时瞪视著你一样! 这是什么鬼房间啊!我忍不住在心里尖叫了起来。 就在我快昏过去的同时,房门忽然开了,由外头走进了穿著蓝白体育服的人,对方一见我醒著,便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终于睡醒了?” “呃?……思。” 熊熊被吓一跳,我的心脏跳得老高又再坠下,进来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塔矢的表哥——佐久间学长。 “你也真能睡,摇了你十几次也叫不起来,我真想说太阳晒到屁股等等的话,却无奈太阳已经要下山了。” 佐久学长在门边放下不知道什么东西,露出了戏谴的笑容这么说著,他随意地拉松了领口,顺手将怀里的书置于桌上,一副刚刚下课的模样。 “怎么了?连一句话也不说?” “……佐久间学长,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现在……又在哪里?” “呵,你睡迷糊了吗?这里是我和臣一的房间啊。” “咧……?” 尾音拖得老高,我一听忍不住叫了出来,见我一脸愕然的望著墙上华丽的舞扇与太鼓,佐久间学长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是歌舞伎中的必备道具,我和臣一的本家是从事歌舞伎相关的,你不知道吗?” “啥……?”忍不住睁大了眼,什么!歌舞伎? 塔矢组……歌舞伎…… 我一听差点没连眼珠子也一齐掉了下来。 喔哈哈哈!……难怪塔矢臣一看起来总是一副死正经,原来家里是做歌舞伎的啊,以他的外型在舞台上一定是饰演?的角色吧。一想到他满脸白粉红唇扮成女孩子跳舞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偷笑了起来。(注:?为日本歌舞伎中女性角色。)可惜现在并不是适合偷笑的时候。 猛然地由床上爬了起来,却发觉脚踝一阵剧痛,我努力忍著声音不叫,抬起头却发现佐久间学长拉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一副别有深意的模样朝我斜眼瞧了过来。 “昨晚看你和臣一两个湿淋淋地进来真是吓人!你们一起相邀夜游吗?” “才不是。”听他这么说,我嘟著嘴巴迅速地反驳回去。 “哦?不过幸亏我是莲之间的宿舍长,再加上臣一是我表弟,不然就让你们两人冻在外头其实也满有趣的。” 佐久间学长一脸幸灾乐祸地说了起来,我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但学长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又接著迳自说了起来。 “看你的脚肿了好大一个,没有几天是不会好的,那里有从医务室借来的拐杖,你就暂时先充当著用吧。” 看著他用手指著置于门边的拐杖,我想也没想便朝著佐久间学长问道:“昨晚带我回来的……是塔矢吗?” “不然是谁呢?你真是个淘气的孩子,怎么可以明知故问呢?” 听他这么一讲,我整张脸倏然羞红了。 依稀只记得自己昨晚恶整远藤失败,迷路在山野时被塔矢背了回来,沿途中就这么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其它的事便一点印象也没有…… 想到自己竟然欠了塔矢一个人情。心里头忽然有些不甘心起来。 “若走得动就快回去吧,别让你那两个死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找人。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就知道他们在找你,我却也没通知他们……呵呵呵,这是我的不对吧,只是人也有恶趣味啊。” 毫不在意的自言自语,就如传说那样,佐久间学长以爱整人为习性,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若说塔矢是人妖的话,佐久间学长就是狐狸了。 不过塔矢是个好人啊,想到那么瘦弱的他硬撑地背著我回来,还真让人有些另眼相看。 “你的衣服已乾了,就搁在柜子上头,那些都是你的吧。” 朝佐久间学长指的方向看去,我勉强支撑起身体走向了衣柜,却倏然地发现自己身上竟穿著塔矢的睡衣,一想到身上的吻痕都被他看光光的模样,我顿时真是羞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当我心神不宁穿起上衣的同时,却发现那叠衣物之间掺着一件制服,看著那雪白的颜色,我急忙翻起了内领,陡然看见里头绣著那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四个字…… 川·原·数·海。 心脏像是瞬间结冻,全身的血液冲向了脑门,我陡然地转过身,朝著佐久间学长高声的吼了起来。 “塔矢臣一那家伙在哪里?”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省你一个星期的住院费!” 听我这么一说,佐久间学长微微地笑了,露出与方才相同戏谵的表情,连眼角都眯了起来。 “在弓道场那,你走出莲之间往左边一看就看到了。啊……小心一点,慢走啊。” 听他这么一说,还嘻皮笑脸地朝我挥挥手,我毫不客气地回瞪了一个白眼给他。 *** 这辈子没有那么生气过,那不是纯粹的焦躁,而是掺杂了被欺骗的怨恨与不甘。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我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离开了莲之间。 狼狈地撑著那笨重的拐杖,全身散发出阵阵热气……那绝不是天气或是害羞脸红的关系,而是忡动加上欲置人于死地的愤怒。 我要杀了塔矢,绝对亲手砍死那个混帐变态王八蛋! 握紧了拳头,我紧抓著手中的制服,一拐一拐地走到了弓道场入口,猛然探头进去,塔矢果然就在里面。 也许是社团结束的关系,周围并没有人在,只有塔矢独自留在里头练习。虽然弓道场的气氛是那么地宁静,两旁的墙围也有紫藤斑斓垂下落成十分美丽的景象,但此时的我却全然无心欣赏…… 倚在入口的墙上,我死盯著里头的人看著。 塔矢身穿全白的弓道服装,下著传统长裤,站在场中的最里侧。 进场,敬礼,他双手插腰,严谨地行著弓礼。在站定后侧过了身,左手持弓,右持二箭,优雅地踏出了步伐,右腕轻挥,箭便已经落上了弓弦。只见他将弓垂直扬起,指尖一弹,便毫不费力地将箭疾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宛如冷静的冰矢,全无意躁。 锐利的弧线笔直地划破空气,箭身如疾风般正中靶心,势劲锋鸣,乾净俐落,好到连我这个外行人也知道他射得很不错。 塔矢的每个动作都带著一股传统舞蹈独有的艺术姿态,即使是轻轻一个转身,一个摆头,都有种仿佛轻风旋舞,带著特殊节奏的律动与无法形容的美感,伴随著飘落于四周的藤花,不带有一点世俗的尘味…… 即使如此,即使他射箭射得很美,我可不是闲闲来这里做实况转播的。 “塔矢臣一!” 愤恨地朝他大叫一声,塔矢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迳自搭上了另一只余箭,拉开弓,又是疾声飞过。 那是什么态度啊!我拿起了拐杖用力地朝他砸去,直到强烈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他才微微侧过头扫了我一眼。 “你醒了?”放下了手中的弓,塔矢面无表情的这么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这个变态王八蛋!居然敢偷袭我,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想活了?” “你还不承认吗,看!这是什么?难不成这是你无意间捡到的不成!” 气急败坏地举起了手中的制服,我却莫名其妙的感觉羞耻与屈辱,看著塔矢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更是令人感到愤慨。 但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否认,若要隐瞒就不会那么轻易让你发现了,是不是?” “果然是你做的!那晚在教室里抱著我的家伙就是你吗?” “是我又如何?” “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呢?” 面对著没诚意的回答,我觉得自己仿佛就在跟一块木头说话,气极了!我不悦地朝他大叫起来。 “别在那和我打太极,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喔?” 听到我这么说,塔矢漂亮的眉毛挑得老高,语音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冰冷。 “在深夜无人的校园,被人搂在怀里当作女孩般呻吟不已,现在只能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而已吗,川原数海?” “胡……胡说!我才没有……什么呻吟……你不准乱讲!”我忍不住满脸通红的斥责起塔矢,却得到对方嗤之以鼻的回答。 “什么时候连我的嘴巴都要受你控制了?” “……什么意思?你……你这是算是报复吗!” “还谈不上报复,只是先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屈辱的滋味,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口没遮拦胡乱称呼我的话,事情就没这么简单算了!” 塔矢提到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随口称他“美女”这件事,在那次冲突之中我也理所当然的骂过他“人妖”与“娘娘腔”等等的名词……但没想到他这个人居然那么容易记恨。当塔矢这么说时,他的双眸也与先前的冷淡不同,泛出了激烈与愤然的神色…… 听著他嘲讽,我整个人都僵了,连原本扭伤的脚踝也忍不住疼痛了起来。 恶劣的情绪进入了心里,我不知道要怎么再与塔矢对抗,自己的立足点被对方拔得一丝不剩,令原本就不擅与人争吵的我,产生了比挫败还要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昨晚你到后山去做什么……?” 也许是想挽回一点自尊,我不甘心地逼问著他,却只得到对方全然不在乎、嗤之以鼻的嘲笑。 “不为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悲惨的模样罢了。没想到你非但找错了对象,还错整到远藤正信身上,看来我太高估你的能力,没料到对手原来只是个四肢发达的家伙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我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屈辱,忍不住朝他大叫起来。 “混帐!再说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凭你现在的模样办不到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斗,我可不想让人说我以大欺小,欺负你这只落水狗。” “你说谁是落水狗?” “你的智商低到需要我明指吗?” “王八蛋,我绝对不饶过你!” “随你怎么说,请不要碍在这挡路,丧家之犬总是惹人嫌,不过就算教你你也记不住吧。” 塔矢这么一说,睥睨的眼神便朝我瞧来,我简直就气极了,想也没想地便把另一支拐杖也朝他扔了过去,然而却被轻易地躲掉了。 再也不理会我的胡闹,塔矢就这么转过身去,一点迟疑也没有便背著我离开了弓道场。 *** 迫近暑季的阳光在五时后依然强烈的照射著,却不热。 一步步蹒跚地拖著脚步向前走著,虽然满脸通红,我却像个游魂般沮丧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慢步回到了房间,一开门便听见中村与日下兴奋不已的叫声。 “川原!” “小数海啊!” 原本躺在床上看著漫画吃著零食的两人连忙起身朝我飞扑而来,原本是很想给他们各一拳,气他们丢下我就跑,可是……可是…… “我们好想你!” “你还好吧,贞操还在吗?” 听到日下这么暧昧的一问,我反射性地纠住他的衣襟一拳挥了过去。 “谁和你贞操在不在!猪八戒,我打死你!” “哎唷……救命啊!小数海你发疯啦?” “川原,你快住手啊!” 在激动中被中村一把拉开,我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啊……呜呜,塔矢那个混蛋,呜呜……” “呜呜……呜呜呜……” 塔矢那个坏蛋,塔矢那个王八蛋,塔矢那个讨厌鬼,塔矢…… 不仅仅觉得不甘心,自己的自尊仿佛被活生生地来回践踏,一想到塔矢对著我睥睨的神情:心里头就宛如淌血般地抽疼不已。 这一切究竟算什么,而我又到底做些什么? “嗯……呜……” 忍不住的,我的泪水越掉越多,到了视线模糊、双眼睁不开的程度。听不进中村或是日下的安慰,我揉著被褥,将整个脸埋进了里头痛哭著。 在哭泣中仿佛有人触碰著我的肩,我不理,便开始挥手乱甩。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一回来看见我们就忽然打人,然后没两三下又哭成现在这个模样。” “撞到头了吗?数海,数海?” “呜呜……不要理我啦,走开!” 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我又开始挥手打人:心里只想著塔矢那张狂傲冶俊的脸孔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恶的塔矢!骄傲的塔矢!刻薄的塔矢!冷血的塔矢!现在除了他一脸轻视的模样我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不要来烦我! 就当我呜咽不停的同时,却冶不防地被某人拥抱了起来,还来不及反抗,那人便已经将我搂入了他的怀里,还轻轻拍起我的背部说道:“不要哭了……乖乖,不要哭了。” “呜……啊嗯……” 感觉靠在那人胸膛之中,被温柔的抚慰著,虽然这是那么羞耻又怪异的行为,但那时的我却只想依偎某人,想将心里的那股委屈全都宣泄而出…… 拼命地哭著,也不知道自己闹了多久,依稀只记得我拼命地流泪,双眼红到无法睁开。哭著哭著,渐渐地累了,我脑中昏沉也感觉迟钝,根本连想也没想,被人一拉我就跟著出去了。 待意识再度清醒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抬起哭得红肿的脸颊,感觉刺痛的睁开了双眼,才在模糊之中勉强认出了面前那人的模样。 “高榇学长……?” “哭过觉得舒服一些了吗?” “嗯……唔?为什么我们会在车上?你要带我去哪里?……咦?”发现自己与学长坐在行驶中的车辆上,我吃惊又紊乱地叫了起来。 车里尽是豪华的椅背与蕾丝衬垫,前头的司机则带著纯白的丝质手套,透过后照镜还可以看见他宝著深黑色的帽子与制服,车内的空间十分宽敞,和爷爷那种平成初期的老牌丰田比较起来是截然不同的舒适。 感觉周遭的气氛陡然不同,我慌张地探头向窗外看去,透过路标我发现车子正朝著东京都心的方向驶去。 “方才遇上了一点小塞车,不过我想应该还来得及。” 穿著剪裁合宜的灰蓝色西装,高榇学长原本高挑的身形显得更加修长,像是故意不回答我一般,高榇学长带著与平时相同的优雅笑容,自言自语地说著不著边际的话。 “啊嗯?” 我张著嘴一脸不解地望著他,却又不觉得害怕。不知为什么,在学长身边总有一种熟悉不已、安全又温暖的感觉,那是忽然才产生的安然情绪,虽然我们才仅仅见过三次面…… 正当我还搞不清楚情况的时候,高榇学长的手指却忽然朝我伸了过来。他先是用著修长的指尖触碰著我发红的眼皮,然后再用指腹轻轻地搓揉著。 “看你哭得如此难过,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如此关心的语气与怜恤的神情,若是平时的我,大概会委曲地想哭泣吧。但现在,回想起塔矢对我轻蔑漠视的目光,原本想脱口说出的话又全都吞回到了肚里。 “……没有。” 被人那么羞辱的事情我绝对说不出口,打死我都说不出来…… “什么事都没有。” 咬住了嘴唇,我别扭地看向窗外,外头的景色随著车速不断掠过,来向的车灯一道道地映射在玻璃上头。忽然间,我的下颚被高榇学长抬了起来,那直挺的鼻梁压上了我的脸,惊得我瞬间一愣。 “呃……!” 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高榇学长便已经吻上我的额头,随著那线条优美的唇瓣轻轻印上,灼热的感觉瞬间在脸上燃烧。我全身泛起鸡皮疙瘩,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下来。 “看你那么难过就觉得好可爱,或许是为了看这张哭泣的脸庞才故意欺侮你的吗?” 高榇学长倏然地丢了一个炸弹过来,吓得我急忙往车门的方向退了过去。 看到我夸张的举动,高榇学长笑得更灿烂了,细长的手指托起了脸上的细边银框,露出了兴味盎然的表情,只见他曲著手肘倚在皮制椅背上,好奇地盯著我瞧。 他逗弄著我,而且还觉得很好玩。 在领悟的瞬间我好生气,脸颊胀红地这么想著,好像大家都故装神秘,耍弄著我当作是乐趣。想到这里,我撇过了头,更是不可自拔地陷入极端的自我恶厌之中。 难道我看起来真的那么愚蠢又滑稽吗? 丝毫不理会我心里的不安,车子迳自驶入了亮著霓虹的东京市区。 *** 我的母亲川原凉子,原名浅仓凉子,然而不管是川原凉子还是浅仓凉子,也不论这两个名字在全日本有多少人拥有,最有名的那个绝对都是我老妈。 十六岁出道,以精湛的演技与美丽的外表瞬间迷惑了日本男女老少的心,二十几年来她拍过的电视剧、舞台、广告与电影不计其数。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奖杯奖座堆在家里有如小山一般高。以年近四十岁之姿,还连续拥有好几年杂志评选“日本最美艳的贵妇”头衔。在影剧圈有绝对影响力的她,天底下只有我知道她有多么的恐怖…… 用著高雅成熟的外貌欺骗著众人,但在教训我时却俨然像个母夜又般。不论是搓头功、腰折反、飞行腿还是拉耳夹,只要是惹毛了她,要全身而退的机率相当等于零。 而她会这么厉害的原因便是从小就和爷爷学武术的关系,若以欺侮人的段数来说她一定比我高出许多。对于这么强势的母亲,我的父亲就宛如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般。 我的父亲川原小次郎,在我六岁的时后意外身亡。 对于父亲,我只记得他憨厚的笑脸,印象中,是个十分温柔和蔼,但身体也非常虚弱的男人。在父亲过世后,老妈身边的追求者虽然一直没断过,但也没看她接受过任何人。长期待在东京的她,将我托给了爷爷带,虽然是那么近的距离,一年中回来一仓的时间却少得可怜,我知道她是不愿回去,那美丽的一仓海边有太多属于她与父亲的回忆。 直到最近接到她的电话说有了恋人,也谈到了打算再婚的计划,身为儿子的我当然替她高兴。 虽然爱著父亲,却也不希望母亲一直为他守著活寡,再加上,能让自己那高傲老妈看上眼的男子,我也很感兴趣。 繁华的夜色之中车子驶进了都内,往著文京区的方向开去。我微微将头伸出窗外,朦胧中仿佛看到一片广大的花圃庭院,嗅了嗅,凉风中传来一阵清新的绿叶淡香,直到一栋典雅秀丽的法式建筑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里是哪里?” 高榇学长转过头看著我,微微拨开了垂散在额前的浏海,英俊的脸庞上浮起令人猜不透的笑容,此时外头有人将车门开启,他二话不说地便起身走了出去。 “啊,等等……” 我急急忙忙探出了车外,却因为左脚疼痛而差点跌了下去,高榇学长适时地扶起我的身体,还在我耳边温柔地问道:“还好吗?能不能走?” “嗯……” 含糊应了一声,我抬起头,映人眼帘的是由大理石所雕塑的高大墙面,而中央挑高的大门两侧则种满了淡紫与雪白的娇艳花球,站在一旁的门侍身著金边蓝衣,一见我们下了车便恭敬地开了门。 进入大厅后,四周则是古典雅致的欧式家俱,华丽之中带著沉稳高雅的气氛,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看我一脸迷惑的表情,高榇学长轻轻搂起我的肩,倾下身在我耳边低语著:“这里是四季饭店中的‘椿山庄’,是上层名流聚集的地方。今天对我们两人而言将会是很特别的一日,所以才带你来的。” 高榇学长看著我,那细长双睫下的瞳孔在此时显得更加深黝,在这么近又暖昧的距离中我身体不但发麻,就连手脚也害怕地抖了起来。即使如此,我却还是不自觉地跟在他身旁走著…… 周围的人穿著皆十分正式,高榇学长才传唤一声便有侍者向前带路。我们先是穿过了一道由彩绘玻璃与白墙构成的长廊,在门开启后便是豪华盛大的宴会厅场。 挑高三层的房间中以米白雕纹的壁纸装饰,数十个水晶制成的吊灯上点满盈光,宽敞的宴会厅中布满了圆桌,上头不但放置了蜡烛与花台,就连座椅也套上了椅套与缎带。 大厅另一头则是舞池与延伸至庭院的长廊,巨大的窗廉沿著壁面垂束于长柱之间,身著华服的宾客手里举著金黄色泽的香槟谈笑祝庆,优雅华贵的气氛看在我这个单纯的学生眼中,与充满活力又热闹不已的绿之丘俨然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然而在人群之中,我忽然注意到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注意她的原因并没什么特别,因为她本身便整个宴会厅的焦点。那冷艳精致的脸庞只上了淡妆,乌黑亮丽的秀发则高高盘起榴成了俏丽的发髻,一身翠绿色的旗袍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更为白哲亮丽,由裙子开岔的长度可以猜出她大胆的风格与独特的个性,女性成熟的美丽与风味在她身上展露无疑。 而她身后则站了一位穿著黑色西装的男士,外貌看似四十出头,高直挺拔的身材与俊朗锐利的五官让他伴在女子身旁却一点乜不失色。他身上有股别人没有、独特的权威与气质,而两人伫立在人群中是那么闪亮耀眼,宛如天生下来就是要接受众人的赞叹与钦羡。 就当我怔著说不出话的同时,却倏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一看见我,那位站在前头的女子便二话不说地走了过来,然而在那瞬间,眼角一偏,左腿一劈,她身上最尖锐的物体便猛然朝我刺了过来。 鞋跟的部位插进了铺著绒布壁面上,只差一公分便正中我的耳朵,我惊愕地看著前头,只见对方一脸不悦地怒道:“动作太慢了!这样怎么能够成为川原家的继承人呢?数海,你是不是都偷懒没做晨间练习!” “妈……妈。” 看著眼前那张因怒气而显得更加美艳的脸孔,我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叫了起来。 奇……奇怪…… 老妈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我吃惊张大嘴巴的同时,原先站在她身旁那个高大一脸严肃的男士,却由后头一把将我整个人抱了起来。 “数海,你就是数海啊!” 用著难以言喻兴奋的神情看著我,不顾众人的目光,几乎把我当成小孩般抱著我的身体在空中绕起圈圈来。 “好久没看到你,居然长得和小次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呜……好可爱。来!让叔叔啾啾。” “啊,你干嘛……变态!”看他整张脸朝我压了下来,我忍不住惊叫一拳挥去,却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挡下了下来。 只见他与先前截然不同,一脸乐陶陶的表情转过身去对老妈说道:“个性好像你喔,小凉。记得第一次在一仓见面时你也是这么打我的,看来数海的性情遗传自你,两个人都倔强得很。” “谁叫你那个时候要偷袭小次郎!小次郎是我的,而现在有数海,你顶多只能排行第三而已。” “是,是。千万别再把我的名次往后排了,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听著两人一唱一搭的对话,我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著他们。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个搂著我不放的男人又究竟是谁? “怎么一副怪异的表情,你不记得了吗?这位是瑛之叔叔,就是从前与我们一起住在一仓老家,那个总是会带你去庙会买糖吃的瑛之叔叔啊!” “咧?” ……买糖吃的瑛之叔叔? 听老妈这么一说,记忆在脑海中如流水般涌来,我皱著眉头不断地思索,在想起来的瞬间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啊……啊?瑛之叔叔!” 瞠目结舌地,我惊讶到不知该如何反应。 会这么吃惊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对方是我很熟悉之人。 瑛之叔叔是父母亲最要好的朋友,在很年轻的时候便认识了。从前的他与我们一同住在一仓老家,那时不是买糖给我,便是带我到处去玩,就像第二个父亲般,害我小时候老高兴自己有两个爸爸,还因此得意了好一阵子。 然而这个很疼爱我的瑛之叔叔,在父亲过世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听老妈说叔叔因为太难过的关系,所以搬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便一点消息也没有。 没想到间隔这么多年后,居然又在这里遇见了瑛之叔叔。看著老妈与站在后头宛如护花使者的他,再转身看了看周围的情景,我顿时脑中爆炸,忍不住结巴地叫了起来。 “难不成……你要结婚的对象,就是瑛之叔叔吗?” 话还没说完,老妈两手陡然伸了过来,捏起子我的脸颊来回地搓揉著。 “什么你不你的,要记得叫我亲爱的妈咪!” 哎啊啊,好痛啊。但我亲爱的妈咪却没有因此放过我…… “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脏,眼睛还肿成一副核桃大的样子?我可不记得有生过那么丑的小孩!千里,我家这个皮小子在你那没惹什么麻烦吧?” “你说呢,凉子?” 直接称呼著母亲的名字,高榇学长手里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粉红色玫瑰花束,笑著走上前去在她的面颊上亲吻。 “这是结婚礼物,恭喜你们。可惜无法看见凉子重披白纱的美丽模样,只办这么一个小型的party便足够了吗?” “人不以多为贵,教堂礼数那些罗嗉的东西更是可以全免了。都已经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纪,我可没有在头上插花带头冠的兴趣。” “凉子即使在徐娘半老的年纪也依然是出色亮眼的。” “虽然是甜言蜜语,但由你嘴里说出我很高兴。” 笑著回吻了高榇学长,两人之间竟然看起来十分熟稔。我不解地看著眼前的他们,脑中却仿佛有东西瞬间扩张开来。 隐隐约约,记得瑛之叔叔有个小孩,年纪比我约长些,在小的时候,总会拉著我到处玩耍,犯错了还会帮我担…… 等等!瑛之叔叔的姓是…… 倏然地抬起头,见高榇学长一脸笑容的望著我,在脑海中却瞬间变得十分熟悉。 “千哥哥?” “嗯。你终于记起来了吗?数海。” 第八章 就这样,我和高榇学长莫名其妙的变成兄弟了。 我的母亲川原凉子在今夜嫁给了高榇学长的父亲高榇瑛之,两人在四季饭店椿山庄中举行了晚宴庆祝,政商与戏剧界的名流齐聚一堂,虽然所有的记者媒体被排拒在外,但这场世纪婚礼绝对是明早的头条与接连几天的热门话题。 不单单因为母亲是知名演员的关系,身为田集团会长的高榇瑛之,本身就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拥有日本众多产业的田集团,事业领域涵盖了连锁饭店、珠宝、酒类与香烟等高级消费商品,光他私人名义下的资产用十根手指头数也数不完,而这么一个人居然是小时候成天把我搂在怀里玩的瑛之叔叔,这是怎么想也令人无法预料到的事。 在母亲绝对的命令下我被高榇学长带进了一旁的更衣室中,换上了早已预备的白色西装与衬衫。我不熟练地绑著围绕在颈间的丝质领巾,心脏则在胸口中激烈地跳动,慌张的情绪依然无法平复。 “系歪了。” 高概学长说著,双手便伸了过来。只见他轻轻翻起我的衣领将领巾重新系好,那充满骨感的手指在触碰到颈子时引起一阵微然麻痒。 我耸起了肩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但那轻微的动作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你果然还是很怕痒。” 高榇学长看著我的反应,浅浅地笑开了。 “小时候我身体很差,和学武术的你玩在一起总是打不赢你,但只要轻轻搔著你的颈子你就麻得倒在地上不行了,没想到长大后依然没变,还是一样那么敏感。” “……我不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学长。” “不用那么拘束,以后我们便是兄弟了。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唤我千哥哥,或是直接叫我千里也可以。” ……都几岁了怎么还能叫你千哥哥,要我直接称呼千里也不可能啊! 我在心里低声地埋怨著,然而想归想却没敢说出口。 随后跟著高榇学长走出了更衣室,一旁的乐队也奏起了动人的乐章。随著旋律与浪漫的气氛,在场的宾客便相互交拥而滑下了舞池,踩著优美步伐的瑛之叔叔也理所当然的搂著老妈为大家开舞,两人之间看起来比一般情侣还要亲密。 看著这样的他们,胸口忽然窜起一股异样的样绪。 眼眶微微湿润,我不清楚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有些无所适从罢了。我胡乱地按了按眼角,很好奇这两人为什么会忽然凑在一起…… 母亲与瑛之叔叔是互相爱著对方的吗?……比爱著父亲,还有更多更深浓的情绪?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十分寂寞。 想起从前常常夸口说要保护老妈,但从今之后便要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来守护了。 自己虽然总说支持母亲再婚,但等到真的这天来临时心中还是万般不舍…… 看著我孤伶伶地窝在角落一语不发,原本站在一旁与人交谈的高榇学长走了过来,顺手拨开掉落在额前的浏海,微微侧著身体朝著我说道:“你觉得很奇怪吗?瑛之与凉子这样的关系。” 一语便被道中心事,我也只能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你不太清楚为什么你母亲会忽然再婚,而对象还是许久不见的瑛之叔叔吗?” 见我又开始默不作声地点头,高榇学长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起一旁侍者送来的酒杯朝我递了过来,金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漾出了晶莹的色彩,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轻轻摇晃著杯中的香槟,高榇学长浅酌一口,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了优雅的笑容,缓缓地朝著我说道:“我觉得,凉子与瑛之只是藉由婚姻这一层关系,来共同回味你的父亲罢了,” “……共同回味我的父亲?” “你应该知道吧?瑛之与你父母亲三个人在年轻时期是最要好的朋友,在那时候,为了争夺你父亲川原小次郎,瑛之与凉子之间曾经是情敌的关系。” “咦!” 我一听忍不住咧开了嘴。什么东西!瑛之叔叔和老妈是情敌? 难不成这是指瑛之叔叔喜欢我爸爸! 见我瞪大双眼一脸愕然的表情,高榇学长忍不住笑开了嘴。只见他直盯著我,原本高雅的脸庞在此时却充满了恶质的神情。 “没错,就如同你想像的那样,瑛之是喜欢你爸爸的。不单单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更多……宛如爱情般浓厚的情感,很难想像是不是?” 我瞪大著双眼,连头都忘了点。 “然而后来,小次郎与凉子在一起,瑛之则选择退居一旁默默地守护他们,直到小次郎出了事,凉子离开一仓,瑛之都一直独身一人。这样的瑛之,一直是寂寞的,凉子,也同样很寂寞。在分开之后两人都忘不了小次郎,几年前在东京偶然相遇,才又发展了像现在这样新的关系。” 听著高榇学长的话,我不解地歪头问道:“唔?可是学长……你不是是瑛之叔叔的小孩吗?” “我并不是瑛之真正的孩子,瑛之是我母亲的弟弟,在她过世后瑛之收养我,当我是他亲生儿子般的照顾……啊,直接称呼瑛之的名字习惯了,就没再加上称谓了。不过对于凉子倒是例外,是她坚持不让我敬称她阿姨的。” 这我倒是可以想像,老妈很讨厌人家叫她欧巴桑,若有人这么称呼,她一定会先扁人一拳再教训对方说:“洗洗你的眼睛再来吧!世界上有像我这么美丽的欧巴桑吗?”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噗噗地笑了起来,而高榇学长则接下去说道:“你也许会好奇为什么我不反对这项婚姻吧……和瑛之在一起久了,我知道他这生中最在乎的便是小次郎与你的母亲,虽然他们之间可能还有更深层的情感是我们所不能明了的,但我想你可以理解的是不是?” 高榇学长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仅仅凉子不愿意,瑛之也同样的不希望,为了将川原小次郎这个名字永远地保留在心中,他们两个人将不会去办理任何的结婚登记。凉子依旧是川原凉子,你也依然是川原数海,在人生走到将近一半的时刻,他们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怀念过去,婚姻对两人而言,也只是一种再次结合的形式而已……” 听完高榇学长的话,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犹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高榇学长,你能够认同同性之间的情感吗?……我是说,我不太了解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去喜欢另一个男人,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身为同性恋或是双性恋,男人喜欢男人就像喜欢女人一样自然。若以同性恋来说,则又可以分为天生与后天性的同性恋,像有些人天生只能接受男性的伴侣,也有些人是后来受到同性的吸引而喜欢上同性。其实,喜欢上一个人并抱有感情是很自然的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那瑛之叔叔呢?” “他是前者,天生的同性恋。” “那……他爱著我的母亲吗?”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些怯懦地问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回头看了看他们,我低下头来嚅应了一声。 “若不懂就耐心地等待,也许有一天你会忽然了解他们的情感也说不定。” 高榇学长安慰著我,在人群中领著我走到了庭院,外头石雕制成的长栏上攀爬著缀满花朵的藤蔓,月光微微洒落在我们身上,乐队也在此时奏起了优美的乐章。 “蓝色多瑙河,很适合跳舞的曲子呢。” 像是很愉快似的,高榇学长倚在长栏上轻轻哼著歌曲,我站在他身边,偷偷比较著我们身高,当发现自己原来只到他下颚高度时,便失望地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你会注意到的,却没想到你始终都没发现我是谁呢。” 高榇学长倏然这么一说,一股莫名的寒意便瞬间窜上了我的背脊。微微地,我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口中也只能嗫嚅地回答道:“……那是因为高榇学长和以前看起来不一样了。” “数海却是一点也没变,不过一见面时我也没马上认出来。” “是吗?”大家都没认出来,那就谁也没欠谁了。 “和塔矢两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送了进来,要辨识有点困难。” 瞬间我彷佛被人揍了一拳,有点心虚地打著哈哈,原想从容不迫的在高榇学长面前表现镇静,但脸上的防备却在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下顿时瓦解。 只见他依然看著我也我则满脸通红地盯著自己的酒杯直瞧。忽然想起曾有久说过,在一连串灾难之后便有幸福的青鸟降临,此时的我只能叹气地希望这一切不会是悲剧上演前的预告片。 *** 之后过了几个星期,转眼间也到了仲夏的尾声。 随著季节的变化天气也越来越炎热,炽烈的阳光透过叶片传来郁闷的气息,发烫的石子路上仿佛有热气跳跃,我坐在教室里头,盯著眼前的考卷,手里转动著原子笔,随著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钟响前在最后一个空格上填人了数字。 “考得如何?” 坐在一旁的中村转过头问著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也知道头脑聪明的他早在考试开始不到三十分钟就写完了。 “猜对了,果然和你说的一样,田中老头真的都从习题里出题。” “没错吧,因为他懒嘛,只要把重点题目都做过一逼,基本上是没问题的。” “中村大人我爱你,请接受我的啾啾亲吻,谢谢你帮我安全度过这次的考试,下回也请多多关照啊!” 坐在后头的日下感激地朝中村飞扑过去,却意外地被一脚踢开,只见他一反平时温和的模样,一脸市侩的表情对著日下说道:“拿你收藏的恶魔人模型来换,不然下次我绝对不帮你。” “不行!那是我的青春记忆的一部份,你选别的。” “那拿你床底下的那叠情色书刊来换。” “不行,那是我的生命!” “你当你自己是国见比吕啊?下回等著抱鸭蛋吧!” “中村怎么这样!小气,小气!你怎么不对小数海要报酬?明明就是我们认识得比较久,偏心!” “呵呵呵,那当然是他身上有我们要的重要情报啊,不过你就没有了。拿来,快给我你恶魔人的模型!” “no!noway!” 看他们又为了这个争吵起来,我迳自收拾起书包,顺道和其它的同学哈拉了几句,没想到聊完回来后,两人竟然还争执个不停。 “别闹啦,要不要翘头去丸酱吃东西?顺便庆祝考试结束。” “你要请客吗?”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两个混蛋只有在这种时候特别有默契。 “为什么要我请客?” “请客!请客!川原请客!” “泡菜!猪肉!墨鱼三客!” 念得很顺嘛,瞧著他们一脸贪吃的模样,看来今日荷包注定饱受摧残。然而正当我们准备偷偷由后门开溜时,却被卫生干部吉川当场抓到,只见他一脸怒气,还扔了三只扫帚到我们头上…… “在离开学校前先把花圃旁的空地给我扫乾净!” 就这样,在钱包被扣留的情况下,我们被一股脑丢出了教室外。 “今天不会又一样吧?” “你们说是谁害的?” “当然只有绿之丘新闻社的明日之星中村正博与日下圭介这两个天才才办得到啊!” 听他们大言不惭地说著,一边走到了前廊,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打开鞋箱,里头除了自己的鞋子外,其余的空位都被塞满了诅咒的信笺,大大小小约二十多封…… 自从中村将我与高榇学长变成兄弟的消息泄漏给新闻社当头条后,我便瞬间成了校园中众所瞩目的对象,只可惜成为焦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本人长得太帅,而是沾了高榇学长的光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续一个星期下来所累积的挑战书与讽刺信居然比历年来收过的情书还要多,想想真是让人觉得心里不平啊。 虽然自消息曝光后到现在也过了一段时间,但老实说会闹到那么大,追根究底还是高榇学长害的!谁叫他在事发之后一点也不避嫌,反而还常常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笑了起来。虽然高榇学长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但当他朝著我笑时,那抹神情实在是太好看也太灿烂,难怪高衬学长的亲卫队会因此将我视为眼中钉,还把我恨得牙痒痒的。 捧著手中的一叠信件,看也没看,我将它们一股脑地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就这么丢了?你没兴趣知道是谁想找碴吗?”中村惋惜地站在一旁说著,我很清楚他其实想把那些信都捡回去整理研究,再弄则后续来继续报导。 “就算看了也不知道吧,反正都没署名,更别说都是一样的内容,看都看烦了。”信里不外乎是挑衅就是漫骂,看了看连心境都跟著大受影响,直接一点的便叫出去单挑,更讽刺的就如同底下这样:请不要为了一点姻亲关系就沾沾自喜!在我们心目中,高榇学长永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若有自知之明的话就守好自己的本份,别让学长为了你的行为而丢脸! 哎……看得我频频叹气。 也许是见我一脸沮丧的模样,日下由后头拍了拍我的肩试图想安慰我。 “看来你变成让人又羡又护的人物了,身为高榇会长的弟弟一定有很多特权吧!放学后到学生会室有免费起士蛋糕和奶茶可以享用吗?” “若真有的话我将机会让给你如何?” “不要。”见他一副嘻皮笑脸地说著,我当场朝他飞踢了一脚过去。 走出了室外,我们在盛开著紫阳花球的校园里扫地。夏季的绿之丘,蓝色与粉色系的紫阳花布满了整个校园,在煦煦阳光下泛出动人亮丽的色泽,形成了一片蔚蓝花海:而雪白的夹竹桃与花菖蒲也不遑多让,纷纷绽放出娇嫩的花朵相互争艳,让原本绿之丘单调的夏季翠绿平添了不少清新亮丽的风采。 随意清理著花圃,但与其说扫,不如说我们又玩了起来比较恰当,见日下与中村两人拿起扫帚互相追逐殴打了起来。真有趣!我也立即跑上前去插了一脚。 “三剑客!”把三只扫帚举了起来,我大声地叫著。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中村与日下也异口同声地这么说著,然后纷纷笑倒于一旁。我们躺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看著悠悠白云越过三个人的上空,蒲公英的种子也随著微风飞舞起来,缓缓地落在我们身上。 真棒,那种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的感觉真是不错。 “对了,暑假你们打算怎么过?日下留在东京,中村要回去京都老家吗?”聊著天,我随口问起了他们的暑假计划。 “不知道,我们两个还在讨论要不要一起去夏威夷冲浪和看美眉,小数海要不要一起来,我们凑三p?” 什么3p啊!日下就爱满嘴胡说八道。 “不了,妈妈和瑛之叔叔要去渡蜜月,高榇学长则会和我回一仓,爷爷大概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等我们了。夏威夷你们去就行了,不过记得带土产回来送我!” “呵呵,夏威夷的土产便是美眉啊。不过,你真的要和高榇学长一起回去一仓吗?” “是啊,整个暑假多半都会在那,你们若回来的话就顺道来玩,反正从市区坐车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若来对时间还可以参加八月在鹤冈八幡宫的夏越与立秋祭,还有在一仓海岸所举办的花火大会呢。” “浪漫的星空下与高榇学长两人手牵手在海边看烟火,我们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呢?不过话说回来,小数海你可要小心自己的贞操喔!你要知道,近亲相奸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可是普遍的呢。” “别闹了啦,我去和谁近亲相奸啊!”我一听差点没大叫出来。 “当然是高榇学长罗,不然还有谁?”中村从一旁插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喂!你们倒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已经够可怜了耶。” “没有!没有!”两人一齐猛摇著头,然后嗯心巴拉地在一旁自编自导自演了起来。 “高榇学长,即使我们成了兄弟,但只要一见到你,我的心里便宛如小鹿乱撞,血压急速上升了起来。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吻我,吻我……ineedyourlove啊。” “我可爱的小数海,千里哥哥的心也早在八百年前便已属于你一人所有,今晚就让我们在花前月下一边啾啾,一边做爱做的事吧!我一定会很温柔不弄痛你,凭著高超的技巧让你得到满足的。” “别乱扯了,什么爱做的事,男人又不是女人,哪有什么痛不痛的。” “什么!你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会痛的吗?” 日下一听便翻身朝我爬了过来,还一脸兴趣地朝著我瞧个不停。 “痛啥啊?”佣懒地张开嘴巴打著呵欠,连懒都懒得理他。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知不知道?男生和男生在一起最多就是互相摸摸,这个我很清楚的啦!” 得意地说出来,可别随便瞧不起我,像这种在男子高校中常常会发生的事,就算没看过我也听过很多次了。 然而就当我这么说时,日下却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还一脸嗳昧的模样说道:“不不,数海同学,这你就错了。男人啊,除了玩摸摸外,还有小屁屁可以用啊。” “什么小屁屁……小屁屁怎么用啊?” 听他那么说,我陡然一怔,脑中忽然流入了某种淫秽的画面,再加上中村也一脸认真地望著我,还甩手指比了一个插入的动作…… “所以你小心不要被高榇学长‘那个’罗,若是真的变成同性恋就救不回来了。” 我瞬间满脸帐得通红,忍不住爬了起来,拿起扫帚开始追著日下他们狂打。 “你们这两个混蛋,不准再讲那么恶心的事,害我都跟著你们一起胡思乱想!” “哎喔,救命啊,是你自己先被亲的啊,干我们什么事!” “不管,我就是要打你们。” 见我拿著扫帚挥舞还朝他们飞踢,中村与日下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我们在白桦小径上互相追逐著,因为距离太远我便举起扫帚朝他们扔去,没想到却刚好砸向了由樱之馆中踏出的远藤正信。 “啊!” 我惊愕地大叫一声,但对方可不是泛泛之辈,只见远藤的手腕灵活一转,便轻易接住朝他急弹而去的扫帚。 “新仇加旧恨,川原数海君,我们可真是孽缘啊。” 远藤朝我瞧了过来,眯起眼睛一脸调侃地笑著说道。 已换上便服准备离开学校的他,即使穿著普通的衬衫与牛仔裤,看起来也那么的与众不同,阳光晒成小米般颜色的肌肤由领间中微微敞露,带著危脸的男性气息,平时束起的金发此时也放了下来,衬著他原本刚毅的五官更显得帅气。只见他提著行李袋,另一只手握著我的扫帚,看著我,脸上依然是促狭的表情。 “我还没去找你,怎么你自己就先送上门来了?” “谁跟你送上门来了!变态,扫帚还我!” “要我还你就自己来拿。怎么,我恐怖到让你不敢接近?” “……随你怎么说,我才不会笨到上当呢!” “是吗?其实你若惧于合气道的招式,可以直接前去日光分道场找师范学习。我觉得你还满有资质的,还是你希望我亲自下场教你?” “不要,谁要和你学啊!自大狂,上回是我运气不好,下次一定打败你。”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将我的车画成那副德性,在讨回公道那天来临前我就先耐心等待吧。” 远藤正信一把将我的扫帚丢了回来,然后笑著转过身挥挥手便走了。 看著那宛如黑豹一般的男人离开,我忍不住喘了一口气,原本逃得不见踪影的中村与日下也在此时跑了回来,见我愣愣地拿著扫帚伫在一旁,日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真是帅气呢,远藤那个家伙。” “哪有什么帅的!那个骄傲的自大狂,真希望以后都别见到他啦!”赌气的这么说著,我嘟著嘴将头转向一边,却没想到中村竟然点著头附和起来。 “这也是有可能的,那家伙若成了模特儿,之后就不会太常出现在学校了吧……” “模特儿?之前不是才说他回绝了吗?” “在暑假期间特别破例的,听说被ntc看上眼了,还特别请人去说服呢。ntc是你母亲所属的经纪公司,你也一定比我更清楚要成为ntc的一员有多么困难,远藤不是笨蛋,这个机会不抓就太可惜亍。” “思。的确,多少歌星演员挤破头也进不去的,ntc,没想到远藤竟然能如此受人青睐,听起来真星令人不舒服。” “你们说不定会常常碰到面呢,若小数海也进入演艺圈的话。” “才不会,我对那种事向来就没有兴趣,爷爷也会反对的。”听日下那么一说,我连忙挥挥手说道。 虽然平时走在路上也遇过星探搭讪,但老妈其实将我保护得十分好,从来就没有让这个问题烦恼过我。 所以即使到了十七岁这个开始考虑未来的年龄,我却不想太过庸人自扰。身为日本知名演员川原凉子的儿子,我所拥有的是平凡的校园生活而不是闪光灯与媒体的逼迫,或许这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边想边拖著扫帚回去,在过路莲花塘时又碰巧看见了讨厌的人,只见塔矢和佐久间学长由一旁的柳树边经过,我连忙拉著日下他们躲到一旁的围墙旁,直到他们离开后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啦川原,你和塔矢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中村纳闷地看著我,但事实我却一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不想见到那卑劣的家伙罢了。” “是吗?话说回来,那晚强吻你的变态kiss狂你真的不抓了?” “不抓了,就算抓到了也不能怎么样吧。” “实在太可惜了!我们原本还想帮你找出那真正的命运之人呢,却没想到小数海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行不行喔。” “什么命运之人,你们干嘛一直开我玩笑,损我很好玩吗?”看著猛摇手指的日下,我一口气将他的食指往后扳去,惹得他忍不住哀号了起来。 “不损你没人损啊,我又没在半夜被人偷亲。哎啊!痛死人啦!快放开你的手啊!” “我就是要折到你痛死!” “川原,我看你就别激动了,事实上我们也不忍你误入歧途,只是这实在是太好玩了。呵呵呵,你就多多少少忍耐一些吧。” 看著两人一脸好笑的模样,我不禁有些灰心丧志了起来。 嗯。没有关系,反正暑假就要来临,这件事也应该到此告一段落了,等到新的学期开始,就没有人会再记得这件事,就算遇到再大的艰难,我也会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只不过,在经历这么一连串事件后,我好想交交可爱的女朋友,我好想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喔…… “中村,请用力地抱紧我啾啾吧!” “啊~~日下达令,我爱你一万年啊!” 看来在想著如何改变之前,也许应该先换一下周遭的朋友才是。 想到这里,脑中又不禁浮起高榇学长、远藤正信与塔矢臣一的身影,我川原数海今后的人生又将如何呢?这一切或许只能用“无限的未知”来形容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