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亲亲御医》 楔子 「杀!一个都不能留,全部杀光,记住,连一只猫都不能让它踏出这间屋子,听到了没!」 刀上的光芒,映出一张嗜血脸孔,眼中,只剩下疯狂,见一个,杀一个,被鲜红血液喷满的恶鬼脸孔,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容,不停的杀、杀、杀! 「放火!烧光这一家,哈哈……把这里变成灰烬吧!哈哈……」 大火,熊熊大火燃烧著我的家,四周都是杀人的声音、嘶喊的声音……好痛苦啊!耳边又响起娘亲的叮嘱…… 『儿啊,忘记吧,如果能活下来就好好的活下去,娘对不起你,娘先走一步……』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我也要陪爹娘一起死,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第一章 「天空好蓝……」 「好想睡……」 「是啊,好想睡觉……」啪的一声,一个头栗子敲了下来,「你这小子是越来越目无尊长了,居然敢在你师父面前说想睡觉?偷懒也不是这么个偷法!」 真是天大的委屈,刚刚明明是师父自己说天空好蓝,那我接下去说好想睡觉有什么不对?喔,这下子打得可真痛啊! 此刻,山涧小林里正有一老一小很闲情的在看天看草、打趣聊天。 「师父啊,你真的不回去那个地方吗?那里可是很多人都向往的地方啊!」小徒弟第无数遍问著他的师父。 「嘿,说你不长记性,你还真的不长记性,都说了那里的生活没你想像的那么好,你才跟了我几天就想去享受荣华富贵?」 说话的同时,老头子敲敲敲,想把小徒弟的脑袋给敲开,好看看里面到底装著什么。 「师父啊,您老人家明知道我记性差,就尽快帮我治好嘛,我跟您那么多天了,也不见您帮我治,所以说,不能全怪我啊,如果您帮我治好了,我也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好个伶牙利齿的小人,小小年纪那么会讲话,嗯,或许调教好之后会是个人才,只不过,希望他把聪明用在适当的地方。 啪的又是个爆栗,「说你笨,你还真给我装傻,我带你出来是来做什么的?游玩吗?还不是为了帮你治疗!我看你也别治了,这傻样还满可爱的,要是以后变精明了,就不知会变成啥样?」 痛,真是不懂爱护幼小! 凌晨深深怀疑他是不是跟错了人? 「师父,我们这是要上哪去啊?天空好蓝啊……您就让我睡会吧,正好我们两个一起躺下来,瞧瞧那绿茵茵的地,多诱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 一定要说服师父,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不住店,只住庙,没一天睡好过!唉,老人家就不能体谅体谅正在发育中的小孩子是需要吃好、睡好的吗? 「容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正在亡、命,好不好?还睡?被抓到你就等著睡个够本吧!」 语毕,师父很想不雅的想翻一翻白眼,却又想到不能教坏小孩,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的,实则不知有多精明的小孩。 **** 没错,他们是在亡命! 大约在一个月前,老头子王闲,号称家乡有急事,请辞了他的职位--御医。 但是,皇帝他老人家不肯放人,只因太子的身体从小就很弱,而王闲的医术又很高,真会放他走才有鬼!不得已,王闲只好装病说他也看不好自己的病,那面色真是……蜡黄蜡黄的,吓得皇帝也不敢让他去碰太子,生怕他会传染什么疾病给太子。 所以,王闲便很顺理成章的离开皇宫,恢复成之前那副健健康康的模样。 只是,问题来了,走在路上的他,不知何时被一个小毛孩给缠上了,说什么他知道王闲的身份,希望王闲能替他治病。 好吧,治就治嘛,对此,王闲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小毛孩,不要把他的事告诉皇帝,要知道,欺君是要杀头的!可那小毛孩居然回说,如果治不好,他就要去告诉皇上,拆穿王闲装病的真相。 被一个小孩威胁还真是郁闷啊,所以,王闲只能赔笑作为回应。 人家说倒楣的时候连喝口凉水都会呛到,果然没错!偏偏,在条件谈成的时候,竟让王闲遇上了平日怎么也遇不到的、在皇帝面前忠心耿耿的大臣卫理,当场叫苦连天。 就因为我不喜欢坐轿子,所以在出城门的时候特意吩咐轿夫回去,打算悠闲悠闲看看山、看看水,就这么一路晃回去,谁知,竟然就这么遇上了小毛头与卫理,这下子全穿帮了啦!真想自打耳光,好好的轿子不坐,为啥要走路呀? 不过,还好这混小子聪明,一下子装出羊颠疯发作,可把卫理给吓的,以为是我把病传给了小毛孩,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匆匆离去。 这卫理什么都好,就是怕得病、怕死,并且,王闲知道他其实很聪明,如果仔细想想、仔细推敲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当下连忙抓著凌晨跑路去! 凌晨这小子精明归精明,就是有一点不好,不长记性,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缠著王闲的原因--要他治好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毛病,只是…… 不长记性其实也不算是病,只能算是……性格有问题……吧?怎么治得好呢? 偏偏,这话王闲就是不敢对著凌晨说,就怕凌晨那混小子一怒起来会出卖他。 唉,等哪天凌晨那混小子把我给忘了,当成一个什么路人甲乙,我一定会去买鞭炮庆祝,顺便请客吃饭!只可惜,目前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远离京城。 如果身边没有那碍眼的臭小子的话,生活会更美好……啊--生活就是那浮云-- 「师父,您还没回答我们这是要去哪呢?」我都问第二遍了,师父怎么还不回答呢? 忍,我忍,忍无可忍也要忍……不行,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都说几遍了,我们这、是、要、去、华、山、隐、居、避、风、头!」,声音在树荫里回响回响再回响。 不要问我为什么,人那么老了,中气还那么足?常人如果与那臭小子待上不出三天,再柔软的性子也会磨硬,再柔弱的身子也会立刻好起来,只为了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现在,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让那小子的记性越来越差,让他把我这个师父给忘掉…… 不带希望的瞄一眼身旁的小鬼头,王闲说: 「小祖宗,你啥时才能把我给忘了?」 闻言,凌晨笑咪咪的回答: 「安心啦,师父,我怎么可能把您老人家给忘了呢?那是会遭天打雷劈的,我还想长命百岁哩!」说完,凌晨主动牵起王闲的手,「师父,我们快走吧,我看您满脸憔悴的样子,是不是太担心追兵会追来?别担心,我会保护师父的,所以师父不要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看得徒儿我好生心疼。」 还能怎么说?我老了,说不过那小鬼。 轻叹一口气,王闲制止凌晨的举动,拉住凌晨往正确方向走去。 如果一直让这臭小子牵著我,走错路还不打紧,如果不小心返回京城……不想了、不想了,就这样吧,老泪纵横啊……! **** 四年后华山 「师父,听山下的人说太子最近的病是越来越重,您真的不打算去救人?」 拿著大包小包日用品的凌晨,刚从山下爬上山。 呼呼,真累,师父真会差使人,没人性!没道德! 一听,王闲睨了眼身材抽高很多的凌晨,心想,虽然长相一般,不过那眸子,啧啧,真像一头老虎。 「皇宫里御医不是很多,缺我一个不缺,多我一个不多,太子的病,说实在的,是心病,治标不治本啊……」 「要我提醒您吗?当年就是您把太子救活的,现在不管他是不是心病、是不是治标不治本,先救活他再说吧!」 呵,这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善良了?居然关心起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皇亲贵族?还有,他怎么知道当年是我把太子医好的?算了,就算问他,他也不会回答,这小子的身世也是一团谜。 「我说过了,我绝不会再去皇宫,不然,你去治他好了,这四年可不是让你在这里白吃白喝,你也学到很多医术吧,瞧瞧书房里那些医书都快被你翻烂了。」 话一说到这里,王闲忽然认真沉思起来。 这小子平日虽然记性不好,健忘得厉害,不过,医学知识却吸收得非常快,过目不忘,如果让他代替自己去做御医、避免追杀的话…… 「这怎么行?师父,您不要拿人命开玩笑,那是活生生的人啊,能给我玩吗?我可没任何经验啊,而且,你看我这么小年纪,皇帝会相信我能医好太子吗?」 得,你年纪还小?都十六岁了! 「你有几两重我还不清楚,不清楚你的能力,我会那么说吗?若说皇帝不相信,你就把我的信物交给皇帝看,他一定会让你去治的,至于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不要丢了你师父的脸啊!」语毕,王闲拍拍凌晨的肩,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就此定案。 哀怨、好哀怨啊! 「师父啊,您就不怕我走丢了?就算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我现在在路上还是要做记号,更不要说离这里那么远的京城了,说不定当我赶到的时候,只能见到太子最后一面,您难道就不怕我做间接杀手?医者父母心啊,师父,您不要借刀杀人啊……」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爆栗。 「臭小子,还是那么会说,把你师父我说得那么坏,啊?对我有意见,啊?和你住了那么久,会不了解你的弱项吗?我已经备好马车了,今天你就给我收拾好包袱,给我下山去!」 哇哈哈,终于可以顺理成章踢这小子离开了,佛祖保佑啊! 好……专制……暴君…… 「师父,为什么我和你住了四年,我那个病还没好呢?」真怀疑你的医术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带点鄙视、带点怀疑、带点不屑! 当做没看见凌晨的眼神一般,王闲回到屋里,若干分钟后,复又出来,左手拿了个包袱,右手拿了张纸。 「你的包袱里面放著我给你的信物,还有,这是我给你写的药方,是为太子的病准备的,你先别打开,用你自己的能力先治治看,如果实在不行再打开,照上面写的去做,记住了没?」 就这样,凌晨眼巴巴看著王闲把纸塞进包包里。 真的被踢出门了……悠闲的日子,再见;睡觉的日子,再见;蓝天的日子,再见…… 「好了没?看著你那弃夫样就恶,该走了,你再拖就真成了间接杀手啦!」王闲笑著对凌晨挥手道。 垂头丧气的接过包袱,凌晨再次回到刚上山的路,摸一摸树皮,上面都是他亲自做的记号,防迷路用的。 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最后一次了,再见,记号…… 下了山,坐上王闲准备好的马车,凌晨就此向皇宫行进。 **** 「小哥,到了,前面就是皇宫。」马夫对著马车里的凌晨喊道。 「好的,谢谢你。」给了银两,凌晨跳下马车。 这里就是那个人住的地方…… 忽然,马夫揉了揉眼睛。 刚刚我是不是看到那小哥露出了老虎般凶狠的表情? 须臾,待马夫揉好眼睛之后…… 果然,我就说嘛,那小哥一副『哇,皇宫好大、好漂亮的』模样,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去,刚刚真是眼睛进沙了。 于是,马夫很是放心的驾著马车离去,而后,凌晨方才认命地取出王闲的信物--一封亲笔信,交给守门的士兵。 「大哥,劳烦您把这封信交给卫理卫大人。」 结果,士兵怀疑的眼神惹来了凌晨一个白眼,续言道:「这事非常严重,关系到太子的病,如果你们要拖,我也不反对。」 士兵想了一想,太子的命危在旦夕,若是因为他们而耽搁的话,可是会被砍头可的!不一会,两个士兵商量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个拿著信走了。 靠著旁边的墙壁站著,凌晨思索著见到卫理后,该如何向他解释王闲的事。 若是卫理一气起来,把师父装病的事透露给皇上或者已经透露给皇上,那……难道这次注定有去无回? 还没等凌晨想好应对政策,卫理已然尾随著士兵来到他面前,看起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跑过来的。 「你跟我来!」 不等凌晨开口,卫理一把抓住凌晨的手腕就拖著跑。 好急啊,慢慢走不是蛮好的?又不会拖很长时间,真想欣赏一下京城的天空…… **** 卫理拉著凌晨在御书房外停了下来,放开拉住凌晨的手,走到门口的公公身边,低头对公公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到那位公公点了点头,走进书房去,随后,一个男人走出了御书房,袍子上绣的那几条龙已经显示了他的身份。 那名男子应该有四十多岁,可是看起来却非常年轻,说俊也不是真的很俊,只是看上去很是舒服,让人觉得是蓝蓝的天,却又不是真的很温和,其凌厉之气势在眉宇间,还是看得出来,说实话,凌晨认为他适合做隐士,而不是皇帝。 与此同时,皇帝也在打量著凌晨。 普通少年,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他真的可以救太子吗? 皱起眉头,皇帝有点担心的在心中思索。 算了,在其他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好搏一搏了,更何况他还是王闲的徒弟。 冷然地看了凌晨一眼,皇帝转过头,向太子殿走去,顺便示意旁边的公公带著众人跟上。 **** 冷睿──也就是皇帝,走在路上的时候,眉头一直没放松过。 这少年真的能救我儿子吗?年纪那么小,和太子的年纪应该相差不远…… 眼看太子殿将近,皇帝的心也越发紧张起来。 真的要让那少年试试吗?太子这病,唉,都怪我…… **** 那蓝蓝的天叹气了? 凌晨很想知道蓝天为什么要叹气? 看那蓝天叹气的样子,我有点不舒服耶,可能是平时看蓝天看惯了,一下子看到『变天』,难免不适应。 正当凌晨想冲动地开口发问时,太子殿到了,于是凌晨便一下子清醒过来,要知道,如果问皇帝的问题,问得没技巧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皱著眉,皇帝领著凌晨进入太子殿,而卫理就留在太子殿外面守著。 「你一定要救活太子,这样,以前王闲的所做所为朕就既往不咎。」 走在前头的皇帝突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可凌晨还是听懂了。 我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很多……师父啊,您是不是故意骗我来这里,然后借皇上的刀杀了您可怜无辜、最多平时气气您的倒楣徒儿啊……您好狠的心啊……冤枉啊…… 不管心里怎么叫苦连天,该面对的时候,怎么逃也逃不了,而此时,太子的寝居就近在眼前。 皇帝冷淡瞄了凌晨一眼,「到了,进去吧,记住朕的话,给我仔细看诊,太子要是有个闪失,朕唯你是问!」 这个冷漠的眼神,不禁让凌晨一呆。 尽管我知道天空很蓝,也知道天空离我很远,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远…… 进入太子的寝居之后,凌晨只能隐约看到卧榻上被帘幕遮住的一抹人影,而后询问般的看向皇帝,见到皇帝首肯了,这才放心掀起帘幕…… 这一掀可不得了,凌晨仿佛闻到了青草气息,躺在卧榻上的那人,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干净得有如刚出土的嫩草,脸庞粉嫩粉嫩的,不由让凌晨怀疑太子真的是和他差不多大吗? 很美好的人啊!不知那双眼睛会如何动人?会不会圆滚滚的像头小鹿那样,无辜得让人怜爱? 就在凌晨在心里揣测的同时,那双眼睛睁开了。 有点失望,不是那圆圆的眼睛,只是普通的单凤眼,尽管单凤眼很勾人,可是长在那张脸上却是不伦不类。 跟著,那双眼睛移向了凌晨,眸子里的问号是那么明显。 哈哈,还很单纯呢!真是可惜了这双好眼睛,这双眼睛长在太子身上,怕是一辈子也勾不到什么人,是这么清澈、温暖……也可惜了这么干净的气息,任由病魔缠上,形容憔悴。 片刻…… 眸子的主人终于无法再忍受凌晨光明正大吃豆腐的行为,开口道:「请问你是?」 闻言,凌晨笑咪咪的指了指自己,「给太子请安,我是新来的御医,是来为您治病的。」 好有礼貌,好想抱一抱喔! 看这小草像他老爹一样皱起眉头,这动作真不适合他,他应该整天快快乐乐的才对! 「新来的御医吗?麻烦你了。」 像是枯竭小草般的太子,让凌晨看得很不好受,忽然冲动的说: 「您一定会没事的!有我凌晨在,晨曦的光芒永远会陪在您身边!」 看看小草惊讶的样子,终于有点人气了呀! 凌晨开心的笑了一笑,却没想到,他那一句话将永远留在那颗小草心里。 **** 右手托住冷严,也就是太子的手腕,凌晨开始把起脉。 果然,没诊到什么病症,到底是什么心病,能让他虚弱至此?毕竟我的学术尚浅,才跟了师父四年,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医理全搞清楚。 凝眉打开随身包袱,凌晨想看王闲交代的那张方子,并不是为了保全己身性命,而是为了让那小苗能够顺利成长。 这上面的……方子,什么和什么啊!这怎么可能?师父不会在耍我吧?应该不会……还是照做吧!如果真的是在耍我,那也只好认了,师父他老人家让我缠了那么多年,肯定很高兴能解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咬牙把方子塞进包袱里,凌晨站起身走到桌前,开了个药方,然后拿到皇帝跟前跪下。 「皇上,请您派人去抓这些药,然后根据上面的时间熬药,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移步,臣要替太子针灸。」 当凌晨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再一次呆住了。 不是吧?蓝天要下雨了?那忧伤的眼神是在看著太子吗?蓝天真的很爱他的孩子啊,也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嗯,我不能让自己喜欢的蓝天下雨,也不能让那嫩嫩的芽夭折,我誓言一定要把太子治好! 拍拍手,外面的侍卫立刻进入太子寝居,在冷睿的示意下接下方子,而后带著与医病不相干的人等离开太子的寝居。 在确定寝居内再无闲杂人等之后,凌晨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小草又睡过去了,吵醒他好像有点不道德,只是,如果不叫醒他,那他就听不到我唱歌了…… 没错,唱歌,凌晨已经用眼睛无数次确定那张方子上所写的内容。 **** 小鬼,方子上的药只是为了让太子补补身子,具体的药方就是--你得唱歌!相信你的眼睛吧,是唱歌没错,而且,唱的还是又老又俗的歌曲。 还记得你母亲小时候是唱什么歌曲哄你睡觉的吗?如果不记得也行,歌词和曲调你师父我一并写在方子上了,就知道你绝不会记住,你师父我可是准备得万分周到啊,就是这样,一定要唱,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能不能顺利从皇宫回来,就看你敢不敢牺牲你的薄脸皮了。 **** 「咳咳……」真要我唱曲儿?「咳咳咳咳……」 一想到即将发生的情景,凌晨差点被口水给噎死,然后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小草一眼,不由茸拉起耳朵。 认了认了,就出那么一回丑吧,以后绝对不再干这种事! 「太子、太子,醒醒,臣要治您的病了。」 喔,睡眼惺忪的模样真像是含苞待放的嫩芽,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噢,是要喂我吃什么药吗?拿来吧!」 揉一揉眼睛,睁开明亮的眼眸,冷严已然清醒。 「太子,在喝药之前,是否能听臣唱一首曲儿,作为娱乐消遣?因为药还在熬,需要一些时间,臣怕您无聊。」凌晨献媚笑道。 真是胡扯! 凌晨在内心极度鄙视自己。 无聊?小草那么容易就睡熟的人,会无聊?好好一觉睡到人家把药端来不就得了,我还真会找借口啊! 喔,小草正在冲著我笑耶,好清新的感觉,就像一阵风拂过脸庞。 「好啊,你就唱吧,我也很久没听曲儿了,自从王爷爷走了之后……好寂寞啊……」 为了让小草脸上的落寞尽快消失,凌晨立刻唱了起来…… 「乖宝宝,乖宝宝……娘亲疼,娘亲爱……睡吧,安心的睡吧……娘亲就在这里……」 唱著唱著,凌晨的脸一下子就涨得红通通。 真是尴尬啊,一个大男人唱著女人家才唱的歌! 不久过后,凌晨忽然发现太子又睡熟了,不过,脸上那朵笑容却迟迟不散…… 第二章 接过宫里的人熬好的药后,摇醒了小草让他喝下去。 在这里住几天观察一下,如果好转的话,还是回山里去住著比较好,不太习惯因为别人而引发的自己的负面情绪。好比看到蓝天会不舒服,看到青草会心疼。 在皇宫里呆著真没好事。 **** 喂好冷严后,凌晨打算出去走走,逛逛所谓的皇宫后花园,还是大自然贴近自己呵。 咦?那个背对著他正在赏花的人不就是蓝天吗?在这里风花雪月啊,在担心太子的病吗。要不要上去安慰安慰他,说太子没事的? 「太子怎么样了。」呵!这人背后长眼啊。 「回皇上,微臣可以确保太子平安。」可怜的老父,为了儿子都急成这样了。 「是吗,过来吧。」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吻。 「微臣惶恐。」没办法,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还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身份的差距。 哇,放晴了也,蓝天居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感动啊感动。 「过来吧,你救了太子,我还要向你道谢。」如果能一直看到他的笑容就好了。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微臣就放肆了。」尽管走上前了,但是还是在皇帝后面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好安详,像天空一样包围著自己,天子啊……天上诸神的孩子。气质也是如此的不凡。 凌晨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了,那些花花草草再也进不了自己的眼底,只有那飘逸的身形……心猛然一紧,他选择忽略。 「你怎么会当上王闲的徒弟的?」回过头看凌晨呆呆的样子,有点好笑,也就放松了心情。 「啊,是微臣缠上尊师的。」至于怎么缠上的,那就恕我不能告知咯。 「呵呵,想不出王闲也有被人缠上的时候。对了,不要微臣微臣的叫自己了。我这个冷凝国皇帝没那么专制吧。你看连我自己都不称『朕』了,你也就称呼你自己为『我』吧。」好亲切,其实褪去了那层距离,蓝天还是很温柔的。 心跳的好快,脸上热热的,害羞?自己? 「皇上,你很爱护太子,是个好父亲。」怎么了?怎么又变天了?皇帝的脸一下子刷白了,凌晨心里好难受。 匆匆说了句,「应该的,我想到还有些公文要批,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欣赏。」像是逃难般,冷睿离开了后花园。 他说错了什么吗?摸摸鼻子,还是回太子寝居吧,不然在这里时间长了又要忘记路了。 **** 之后的几天皇帝像是躲著凌晨一样,一直都没出现过,就派人问了下太子的情况。 而太子也逐渐转好了,看那颗小草正常茁壮成长的样子,凌晨也感安慰。 那他也该功成身退了。 这天—— 「太子,身体觉得如何了?」唱好歌曲儿之后,看冷严还没睡意,就问了问。 「托大夫的福,好多了。大夫会一直照顾我吗?」好柔弱的小草,可惜他当不成他的庇荫树。 「太子身体好了,就不需要微臣了,而且身体好了之后,还能做很多事。」微笑,也只是假话,心里明白自己虽然喜欢绿地,但是也讨厌柔弱的人。如果太子只是身子柔弱的话,那他会很高兴帮助他,毕竟小草尽管也很弱,经常受风刮雨淋,但是却灭不了那春风吹又生的精神。所以希望太子的性格是坚强的。 「大夫唱的歌很好听,能不能一直陪著我?我一个人没人玩……」十五、六岁的少年,怎么还是一副稚儿的性子。看来性格也不怎么坚强,这小草能胜任皇帝的位置吗……尽管现在只是太子。 勉强露著笑容,凌晨已不想多说,「太子,恕微臣无力,既然太子的病好了,那微臣的职责已尽。太子好好休息吧。」 「不要,大夫不要走……」拉住凌晨的手是那么紧,这孩子应该让他受点磨练了,不然将来会受控于佞臣。 冷然地收回了手,凌晨跪地请退、离开。 留给太子冷严那铭刻在他心中的冷漠的眼神。 **** 确认了太子的病没那么严重了,凌晨去御书房找皇帝请辞。 在御书房门口找到公公请他代话,看到那飘逸的身影再一次映入眼底,凌晨的心又震撼了下,摸摸心口,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随即跪了下来,「太子的病已无大碍,请皇上允许微臣回微臣的老家,微臣住皇宫实在惶恐。」 凌晨想,他大概永远忘不了皇帝那一瞬间明亮的眼睛吧,好亮。 「允!」听到这话时,心像被蛰了下,摇摇头,自己多虑了。 「谢皇上,微臣告辞。」不行了,不能再继续待下去,心中的蜜蜂越来越多,蛰得他好痛。 抬头最后看一眼皇帝的面容,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蓝天,依然是那触碰不到的冷漠…… 随后,告退。 一天里,两个少年的心里都烙下了那永远都无法忘怀的冷漠眼神…… **** 在皇宫外雇了辆马车,就此离开京城这块地方。 路上,凌晨一直回想著他在皇宫里遇到的人,想不起来了,只除了依稀仿佛有两个人很像他喜爱的两样东西—— 依靠著以往的记号顺利回到华山上,还没到屋子呢,只看到王闲悠哉悠哉的躺在草坪上,那姿态,不就应证了那句「快活似神仙」吗?他去皇宫的这段日子,他老人家怕是做梦都偷著乐! 「师父,我回来啦!」准备看戏咯…… 果然,吓!那王闲听到声音马上跳了起来,看那架势根本不像个老年人会做出来的动作。 「你这臭小子没死在那儿呀?」气呼呼地跑到凌晨面前,一把楸起他的耳朵。 「哎呀,痛痛痛,师父,我想您老人家啊,所以很用心地去治病,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您老是啥态度?我那个伤心啊……」这哪里像是皇宫里的那个凌晨,皮皮的一个小猴子嘛。 「好了好了,太子的身体有没好转?」看样子王闲还是很担心太子的病情的。 「嗯,不然我会回来?还不让皇帝把我和太子给拴在一起了。」撇撇嘴,师父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连这种蠢问题也问的出。 「……」臭小子!那鄙视的眼光算什么,啊,好歹也养了他四年好不,尽管没治好他那健忘的病。对了,说到那健忘的病…… 「你还记得太子和皇帝的长相吗?」希望去次皇宫至少能促进他的记忆。 摇摇头,「好像……出城门后就忘记了。」吐血,王闲无语。那个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那皇宫里有什么让你记忆比较深刻的?」这个……总会有一两样东西吧? 「好像……皇宫的天更蓝些,草地更绿些……大概,就是这样……吧?」对了,还有一个冷漠的眼神。 王闲很想哭,京城那么热闹,皇宫希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皇宫里的人各个都气势不凡,这小子居然只注意到花花草草,还有蓝天?!难道在山里看草看天还看不够啊。 心里再一次咆哮: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把我给忘了—— 可惜,少年甩也不甩他地进屋看书去了。 王闲就这么在外面吹胡子瞪眼睛——可怜。 **** 凌晨依然缠著王闲,虽说缠上他的原因是要他帮他治病,只是他自己对于能否治好健忘还不怎么在意,好像无所谓能不能记清人或物。套句他自己的话: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山上只有他和师父,他只记得师父不可以吗,要费力记那么多人,那么多性格,还不累死自己。自讨没趣! 缠上王闲也只是想找个安定的地方住著,吃著,没人管,他呢!可以随时地看看天、看看地。 因此,凌晨也就这么混啊混,日子照样过,医理照样看,碰到不懂的问题照样问王闲,真是好写意的生活呵—— 只是,老天可看不惯凌晨这么混吃等死的态度,所以…… 再一次的四年后,凌晨又得到了太子病危的消息。 「我说,师父啊,是不是你的医术不行?怎么这个太子又病危了?」很悠闲的一个下午,凌晨也就很悠闲地问著王闲。 白了他一眼,「你这烂记性,我也不想提了。说了他是心病的,心病能那么容易治吗?心病还需心药医,他那个心药没出来,我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有啥子的屁用啊。」 「那,奇怪了,既然你不知道他的心药,为什么会让我唱曲儿给他听?难道这不算心药吗?」虽说凌晨的记性差的要死,只是,那件事实在是太丢人了,不想记得也不行,那歌词那曲调凌晨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 等了半天也等不著王闲的回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呀!什么时候那张老脸涨得那么通红了? 「咳咳!」轻咳一声,老脸转向另一边,「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我用的都是正当方法。」 他越是不说,嘿,凌晨就越是好奇。 王闲是铁了心的不说了,闭上嘴巴,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直到—— 「你想不想要我救太子?如果想的话,我有条件哦。」这个条件肯定就是要他说出来,但是王闲又不想回宫,说什么也不可能自己回去为太子治的。太子……是个惹人怜的孩子,如果这么拖著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啊!以前就觉得你精明,也料想到你长大会更精明,可是也没想到会精明成这样子啊。好好好,亏你捉住我的弱点,我说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事。只不过以前在宫里做御医为太子治疗的时候,太子哭著叫人唱曲儿,那些宫女太监的各个都唱,可是就是不符太子的要求。 大家都没办法,我想到太子还小,听过的曲儿也未必很多,就想到那么几首女子通常唱的,然后唱给了太子听,太子果真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也就睡著了。从此我就身兼大夫和陪唱的……而且效果也不错,太子的病也渐渐有起色了,所以我想那心药里少部分应该和那首曲儿有联系。」说的口都渴死了,不知那小祖宗满不满意,还要看他脸色,去,应该是为了太子,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也值了。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去皇宫了?」打铁还要趁热,不然,谁知道那小子会以失忆的名目混过去。 「当然,既然答应了您没道理不去,而且我还记得皇宫里有我很重要的东西。」尽管每每想起来都会有被蛰到的痛。 起身,这次凌晨很自觉地自己去整理包袱。 想到还有个问题,「既然一首歌就能摆平这个病,为什么您不告诉那些太监宫女们让他们去唱?他们可以天天唱给太子听,那样岂不是好得更快?」 「笨啊,你怀疑你师父的聪明脑袋?你以为我没试过?我当时用了这法子后,开心得差点飞起来,但又想到我这个老头子唱这种曲儿实在不伦不类,就找了几个太监宫女唱,谁知太子听了竟然哭给我看,说什么他们唱的太难听没感情!难道我这糟老头子唱的就好听有感情了吗!?那时我也想哭……太子听曲好像也挑人的……」王闲突然感到一阵阴风吹过…… 好,很好,敢情师父他老人家在4年前也不确定自个儿能不能让太子满意就让自个儿冲锋陷阵去了皇宫?阴恻恻地盯住王闲。如果我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模样真像在说「还我命来」啊…… 受不了地打了个冷颤,忙推著凌晨进屋,「好了好了,那既然你还幸运地活著,就不要再翻这些陈年老帐了。你可以准备动身了,救人如救火呐!」那张脸真是吓人,速速让他离开才是。 不情愿地拿好包袱,再一次地乘上了四年前那辆马车,车夫朝凌晨笑笑,「小哥,咱又见面了!还是老地方?」 点点头,凌晨坐了进去。 一路上,他的心脏跳的非常快,仿佛是喜悦,仿佛是害怕。凌晨不记得京城里,有发生过让他那么兴奋的事啊……这心跳到底是为人,还是为物? **** 又是同一个场地,只不过凌晨忘了守卫,而守卫记得凌晨而已。一看到传说中的医师到了皇宫,守卫忙反应过来进去找卫理。 而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景又重播了遍,卫理又拉著凌晨又跑去御书房。熟悉的感觉侵袭著凌晨,快了,快了,越来越快了。好兴奋好兴奋。 那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底,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蓝蓝的天,高高的天,皇帝冷睿呵。心骤然痛了起来,那双眼在四年前那么冷漠,为什么在四年后依然那么冷漠。没有能让他热情的起来的人吗。 有,有一个,太子冷严可以让皇帝的脸瞬间变色,焦急、不安、乃至苍白,这些表情都是为太子而绽放的…… 心里涌上一股愤怒的情绪,难道皇帝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吗,既然要冷然就冷然到底! 淡淡地瞄了凌晨一眼,随即说到,「是王闲的徒弟吧,你这次要彻底治好太子的病,不然不能出宫。如果太子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你就做一辈子的御医。你现在可以去太子那里了。」 自己难不成真得了心病了?怎么越发疼了起来。「是,微臣告退。」说完,起身朝太子的寝居走去。 太子那颗小草应该长大了吧,希望心智也成熟起来。 **** 太子寝宫 「凌御医来了,太子您会好的!」远远地,就听到太监那尖锐的嗓音,夹带著高兴的情绪响了起来。 皱了皱眉,需要那么激动吗,还是山里好人朴实。看这皇宫里的人到处都是在巴结太子皇帝的样子,真是令人不愉快。 进了寝居对著刚才那太监说道,「请安静些,病人最忌讳吵闹。」不耐烦的语调。 榻上的人听到那声音不由地震了震,是他,四年前给自己那冷漠眼神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帘幕里的人命令著,宫女和太监们都听令退出了房间。 「你的身体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犯病了?」眉头依然是紧皱的,只是声音轻了些,小草那柔弱的样子,还是刻在了他的心版上了。 「大夫,你能过来下吗?」依言走了过去,他也想看看太子这四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一双苍白的手掀开了帘幕,凌晨本以为会见到个痨病鬼样的太子,只是,见到他之后,心里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的男子尽管显得很苍白,只是气质上有所改变了,那双眼变得炯炯有神,以前那张娃娃脸也拉长了些,依稀可以见到冷睿的影子,少年也长大了。感觉……少年不再是柔弱了,尽管还病著,少年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太子了。 冷严盯著凌晨,那双充满控诉的眼眸,仿佛凌晨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凌晨也十分纳闷,为什么他要这样看著他,好歹他以前也为他做过那么丢脸的事了好不?! 「太子殿下,还要我唱曲儿给你听吗?」现在再用这方法也就太尴尬了,对方好歹也有十九、二十岁左右了,而自己也和他差不多年龄,以前唱唱可以当小孩子闹家家酒,现在……想到王闲那老脸涨红的样子,看来自己的报应也来了…… 「不用了,你开几个方子好了。你的医术应该有进步了吧,好几个御医都说我没病,只是心病,你那法子也是治标不只治本的,不然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还会病发?」眉宇间透露著疲惫的神态,很是让人心疼。 凌晨真的不明白自己,被这两个父子下了什么蛊,一碰到他们两个心情就会变的很奇怪。在冷睿面前的自己心里对冷严是不满的,可是看到冷严了又想疼他。抚著头,自己是不是也该找医师看看病了? 一时冲动,把一直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太子殿下,你小时候是不是遇到很可怕的事?」这个问题逾矩了,问出口后凌晨后悔了,太贸然了。 太子也一下子脸刷白,「你下去吧!」口气重了点,但是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得白了,凌晨自知理亏,也不忍继续看下去,遂告退了下去。 望著凌晨离开的背影,太子的眼眸里闪烁著某些复杂的让人看不清的东西。 **** 刚退出门外,凌晨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想到该行的礼,「皇上万岁!」跪了下来。 「凌御医不必多礼了,起身吧。」看到凌晨站了起来,冷睿道:「太子的情况,凌御医认为如何?」 哈,早该料到的,皇帝来这里除了询问太子的病况,还会有什么事?可能会来看望自己吗?可笑。不对!为什么他会希望冷睿是来看自己的?太奇怪了,皱起了眉,凌晨自问著。 看到凌晨皱了眉,还以为太子的情况不好,皇帝一下子急了。「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让太子活下去!如果太子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好狠啊,说起来他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吧,当初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他……是不是做错了?呵,苦笑一声,说到底还是自己作践,皇帝他多大?大到砍死一个人,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且毋需任何理由。 这一瞬间,凌晨希望从没来救过太子。好自私的想法。 回过神,凌晨知道皇帝还在等著自己的答案,弯起唇角,既然皇帝喜欢担心太子,那就让他担心个够本吧,呵呵,自己真是坏呐。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病情可能有点严重,微臣会尽全力为太子殿下治疗的。」著急吧,凌晨发现只要自己看到皇帝那心疼的模样,就会心痛,但是又渗透著某种快乐,这样的冷睿不再像蓝天那样离自己那么遥远了。 「我不要尽力,我要一定。」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了。 「是!」还是让他先安下心吧。 「那微臣先离开了,皇上不要太担心了,请也注意龙体圣安。」 「嗯,你下去吧。」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凌晨在离开前又看了眼皇帝,这一眼让他从此坠落…… 皇帝的眼睛里没有凌晨的存在,只是用那饱含著挣扎、后悔、怜爱的眸子,紧紧锁著太子的寝宫…… **** 这些天,每当凌晨进入太子寝居的时候,太子总会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口,凌晨也不想戳破他,既然他不说,那他也无所谓听不听的。 喂好药后,凌晨喜欢站在屋檐下望著蓝天,天空很广阔,他很想触碰到那天,只是当手伸出去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无论自己怎么伸,怎么乞求都碰不到。心情很沮丧。 皇宫后院的草坪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了。 「你很讨厌我?」太子最近的身子稍微好些了,也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没,太子殿下多虑了。」 「能和我出去走走吗?」渴望出门的心情是掩饰不了的,太子就像个金丝雀,被囚禁在这寝宫里。 「对不起,太子殿下如果要找人陪的话,请找那些宫女们吧。我天生记性不好,皇宫那么大,我怕我会领著太子迷路。」尽管心里有点排斥,只是那干净的气质又吸引著他,好想念山上的生活…… 对了,想到山上就想到师父,想到师父,又想到他的健忘症,想到健忘症又想到他居然能记住皇帝和太子的脸了!?是因为这段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吗? 这时候好想见到冷睿,也好想问问他,问那天,那个眼神代表著什么意思。 真是不自量力,皇帝会回答你这个问题?怕不先把你杀头了吧,胆子可真大呵。 「大夫?大夫?」发觉自己走神了,忙回著太子的话,「在呢,刚刚在考虑太子殿下的事,太子殿下如果要去走走的话,记得保重身体。」 「大夫,不用称呼我太子殿下的,我们年龄很相近,你就叫我严吧。」展露出温和的笑容。 真是像,如果皇上笑的话,也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发现自己又想到了不该想的人,摇摇头,也顺便婉拒了太子的提议。 「微臣惶恐,请太子殿下不要这么说。」 笑容立即僵在冷严的脸上,「难道我把你当成朋友都不行吗?」 无视于太子那意图求好的眼神,凌晨再一次地淡然拒绝,「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臣不能逾矩了。皇宫里有皇宫的规矩。」 「……」了解凌晨是多么坚持,冷严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叹了口气,冷严转身回寝宫。离去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今天我不出去了,好好呆在寝居里,养著身子呵。」语调有些讽刺,凌晨不是听不出来。是自己不好推开了向他,伸出的友好之手。 其实他也想伸手去呵护那青草,只是……他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以前他是很喜欢小草的啊,为什么现在他会不自觉地伤害小草呢? 回到寝居的冷严独自坐在床榻上,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大夫……他以前好温柔好温柔的呵,他有没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成了不耐烦了?自己究竟作错什么?还是他这四年里,把以前的都忘光了呢? 眼神黯淡了下来,连做朋友都不行吗?宫里已经没人可以和自己聊心了…… **** 唉,没过几分钟凌晨就后悔了,他说的话太重了吧,再怎么说太子在宫里势单力薄,想要交个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正打算转身去找太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又瞄到了那飘逸的身影…… 停下脚步,凌晨凝目望去,他……看的是太子殿那方向吧……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存在著?皇上那人是很爱护太子的,从他那么关心太子的病情来看,他应该是非常宝贝他的啊。那问题是不是出在太子身上? 呵,对自己笑了笑,皇宫里的事他还是少管些较好,不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凌晨的眼神又变了变,变得绝望,变得凶狠。 本想就这么离去,什么都不管了。只是再一次看到那孤单的身影还是顿了下来。 要蹚这混水吗?还是算了,就在这里陪他站会好了。 于是,凌晨就这么站著望著陪著皇上,目光追寻著他;于是,凌晨也就忘了要回去安慰太子…… 而皇帝也没注意凌晨那放肆的眼光,只是看著太子殿…… 而太子殿里的人心里想著的……还是凌晨…… 这是一个环,谁也绕不出来。 **** 这天,皇帝还是踏进了太子殿。 当太监用那尖锐的嗓音喊到:「皇上驾到——」时,冷严的脸色变了变。脸撇向一边,全身颤抖著,而在喂药的凌晨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自己的手也抖了一下。 「严儿,身体好些了没?」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累了,想睡了,请父皇移驾吧。」明显得冷得多的语气,尽管凌晨知道冷严不喜欢皇上,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已经到冷言冷语的情况了吗? 那蓝天的脸也被灰云密布了呢,勉强自己笑了笑,「那严儿好好休息吧,看你今日脸色也红润了些,看来凌御医的医术也十分高明。父皇也安心了,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父皇提出来。」 凌晨保证他决没听错,刚刚那小草居然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只不过声音很轻就是了…… 「谢父皇,我想其他皇兄,皇弟也很期盼父皇的关爱,请父皇也分点关心给他们,儿臣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的。呵,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吗?」很刺耳,凌晨觉得非常刺耳!青草不是应该很柔软很坚韧的吗?为什么这株却是扭曲了的,在自己面前的小草很温顺的啊,凭什么对他的蓝天说这么难听的话! 等等……什么时候蓝天变他的了?他的……苦笑,难道真离不开皇宫了吗?还是深陷这泥沼里了…… 见蓝天越来越难看的样子,凌晨的心里也不好受,「那严儿你好好休息吧,父皇去处理国事了。」那步伐……有点踉跄。 等人都退开了寝居,而凌晨也对冷严那鄙视的态度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上去,「啪!」—— 这声音一直回响在寝居里,萦绕不去…… **** 「啪!」当凌晨一手打下去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他……凭什么打太子殿下?真是昏头了啊……要死罪的,他不是决定就这么平平凡凡地生活下去的吗?什么也不想,过去的事忘了,将来的事也走一步算一步,这下子……怕是要完蛋了。 好!完蛋就完蛋吧,就让他把话一次说清,自己怎么说也看不过去小草的态度会那么偏激,至少要在砍头前复合他们的关系吧。唉,自己真的不是善男信女啊—— 「太子殿下,请恕微臣说句不好听的,你对皇上的态度太不敬了!皇上对你……」 还未等凌晨说完,冷严恨恨地瞪著他,眼底有著受伤,只是凌晨没察觉。要是平日他一定会发现的,要是平日他决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他那么护著父皇,他……「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呵,他需要你帮他说话?不要笑死人了,我对他的态度如何是我的事,既然他做了伤害我的事,难道我就不能把伤害丢还给他吗?哈——咳咳——咳咳,咳——」越说越激动,太子一下子换不过气,而且身体还很虚弱,到最后只能咳嗽,还咳出了些血丝。 凌晨一惊,忙扶太子躺下,「太子殿下,对不起,刚刚臣得罪了,请太子下令严惩微臣吧。」真的是有原因的……蓝天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不了解事情的全部就一意地伤害别人,而且还是得了心病的小草。那这么看来,这心病也是和皇上有关了…… 「严惩?你当我不敢吗?你就这么帮他说话,你就这么关心他,他又不需要你的关心!难道你不知道我很需要你吗?我,我那么低头和你做朋友,你却不要!哈,原来你看上更高的身份啊。当然的啊,谁不知道皇帝的朋友和太子的朋友,这两个身份相差的不是一般的大!」撇过脸,冷严还是那愤愤的样子。太难受了,怎么那么难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站在他的那边!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啊,凌晨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对自己,对自己……想著想著,唇上居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气极,想反驳,但是能反驳什么?说其实他看上的,不是那个高贵的身份而是皇帝的……爱人身份?切,怕是要把太子那心病加重吧。 「微臣只是希望皇上和太子的关系能好些,这样对国家也好,皇上心情安稳处理国事起来也会顺手的。微臣知道自己逾越了,太子殿下就当微臣是胡乱说话吧,请太子殿下不要把微臣的话放在心里,太子殿下想如何处理微臣就如何处理,微臣不会有一句怨言。还有就是微臣……不配做太子殿下的朋友。」好冠冕堂皇的话,他自己听著都忍不住想吐,只是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 愤恨、愤恨、愤恨!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都是借口!说什么不配做自己的朋友,是不想做吧,他这个痨病鬼……能指望有朋友么?呵呵,呵呵…… 举起手仿佛要遮住什么,只是,凌晨还是看到了,两条闪烁的银丝顺著脸颊滑下,就像清晨那青草上滚落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沉默……凌晨从没有那么一刻想立即忘掉刚才所做的事与所说的话,亏他还自诩聪明非凡,可笑的却是一直在做蠢事。 等到感觉的眼角干了,太子唤来了下人,「来人,拉凌御医下去打三十大板,不许手软!」 「是!」架住凌晨就往外走。 苦笑,自作孽啊。不过这行罚还算轻了,刚刚那一巴掌完全可以砍他头的,略带深意的眸子,最后望向床上那依然遮住双眼的太子。 对不起—— **** 被打了板子,凌晨自己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而这件事也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皇上驾到——」又是太监尖锐的嗓音,听了真不习惯。宫里的生活真是煎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死也不肯再进宫了。什么事都要步步为营…… 唉,认命地起身准备行礼,这时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扶住了他,「凌御医不必多礼了。」 把凌晨扶上床榻,「凌御医这身伤,是严儿弄的吧,那孩子有点任性,但是品性不坏的,如有不妥之处,请凌御医多多包涵严儿。」眉头皱得死死的,皇上是在担心自己会以此不为太子治病吗? 「回皇上,这事儿都怪微臣,是微臣的错,微臣冒犯了太子,所以太子殿下才会惩罚微臣,太子殿下没做错。」其实他还必须去向那孩子道歉,真伤脑筋,怎么自己健忘的毛病一到皇宫,就不犯了呢?奇怪…… 「那孩子自从你被打了之后变得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轰走了替代你的御医,而且性格也大起大伏,很容易就上火。以前的话,那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像尊娃娃。现在是有点像他那年纪的了。也不是说我喜欢他的大起大伏,我看著他长大,那孩子受的委屈我也知道,说到底是我的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我希望他能有常人所有的情绪,至少在他当皇帝之前能释放多少情绪就释放多少。不怕告诉你,将来那皇位,我是决意要传给严儿的。」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凌晨拎拎清,皇帝这会来的目的,也是要让凌晨了解,他有多重视太子。 凌晨不想听这些,弄得自己好沉重啊,越是知道皇室秘密,越是挣脱不了皇室的牢笼。他不想搅和进去,他也不想听任何的什么原因经过结果,不想知道他们父子不合的内幕!更不想知道皇帝,竟然重视冷严到已经决意想好要传位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一时迷惑,一时心痛。他后悔了行不行? 现在他被打也打过了,训也训过了,他会清楚他以后的分寸的,他会做好他的本分。然后等太子完全好了,等太子……痴人说梦啊!那能完全好?连心病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自己怕是无望脱离这牢笼,悲惨的皇宫生涯啊—— 这瞬间,凌晨只想飞到华山对著王闲喊:师父,我好恨你—— 「是,皇上,微臣明白了。」不想多说了……越说越错,剪不断理还乱,乱、乱、乱!到底是谁迷谁,谁又为谁? 「爱卿好好休息,我过些天再来看你。」知道凌晨识时务,也把称呼由凌御医改为爱卿。 「起驾回宫。」 「恭送圣上。」这蓝天,对于他保护的事物积极性可真高。不知自己能否成为那被保护中的一员?这话也只能脑子里想想,真说出来了十个脑袋也砍不够,他……又不是皇上的谁。 第三章 以最快的速度养好身体,然后回归到他那个岗位上去,那替换他的御医一看到他,真是感动地感激流涕啊,自己还真是害苦了那老御医。不过……自己是为了什么挨了板子了?搔搔头,健忘的毛病这时候犯了,真是要命,依稀仿佛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唉,待会见到太子也不知怎么说话了,还是随便打哈哈过去?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咯,乐观乐观! 进入太子的寝宫,太子冷严正坐在椅子上,让凌晨愣了下。这人不好好养病躺床上,坐在椅子上干吗?数蚂蚁啊? 「太子殿下,请注意您的身体!」口气重了些,没办法,他关心他啊!小草可是要好好呵护的,尽管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赏自己板子,莫非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辣手摧草?! 冷汗,他不是那么饥渴吧……虽然小草很像他心底埋著的那个人……那个不能触碰的人。 冷严沉默著,只是用他那越渐成熟的眼眸盯著凌晨,里面有控诉、有愤怒、有压抑……还有很深的让凌晨看不著的东西,这东西令他感到害怕。 「这几天那几个御医都很称职,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你的身体……好些了?」说完,对著凌晨笑了笑,只是笑意达不到眼底,俗称皮笑肉不笑。 凌晨从来都没发觉原来太子也会笑得如此的——深沉。懊恼啊懊恼,他到底在前几天对太子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把一颗好好小草变成了如此看不透的山谷了? 僵硬地点了点头,「微臣的身体好多了,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安康,那天如果微臣多有得罪,请太子殿下不要放心里,微臣也当没发生过。」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啊……祈祷太子千万不要刁难他。 「是啊……那种不愉快的事,当然要快些忘记呵,你有你的自由,你喜欢和谁交朋友也是你的事。只不过——」魔魅地笑著。又让凌晨打了个冷颤,抖啊抖,怎么才几天不见太子变的那么多了?师父啊,我能不能回去……好可怕。 「只不过什么?」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人满意的,他有种被某种怨念缠上的凉意。 「只不过——凌御医你最好有一辈子待在皇宫里陪我的觉悟吧。」凉风飕飕……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小草变毒花了? 看到凌晨那受打击的模样,太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住凌晨的眼是绝对的认真,仿佛在说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样。伸出右手抚上凌晨的脸,「知道吗?我很需要你,我不会放你走,所以也不会让你完全治好我的病。你想巴结父皇,你厌恶我,你认为我态度不好怎么都行,我都不会放手。是你逼我的,凌御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噩梦啊,能不能昏倒,是不是被打了脑子发昏做起白日梦了……会不会过会儿醒来之后就好了? 「太子殿下,微臣没逼您什么事吧,太子殿下难道不想快些养好身子和其他皇子一起出游吗?难道太子殿下不向往外面的生活吗?就算微臣那天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也请太子殿下不要恼微臣,不然气坏的还是太子殿下您的身子。皇上也会跟著担心的。」糟!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怎么太子的那张脸又阴了几分下去了。我的妈呀,难道该做个哑巴才好? 「父皇……凌御医呀,你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你怎么就知道父皇很担心我呢,你真是忠心呵。」冷嘲热讽,凌晨再听不出来就是傻瓜了。难道和皇上有关? 「那恕微臣多嘴,皇上疼爱皇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亲爹不爱自己孩子的。」控制不住自己为皇帝说话,凌晨不知为什么听到,太子说皇帝的不好听的话,就想维护皇帝。他可以说自己不好,但决不能说蓝天的不好,决不能! 那单凤眼眯了起来,「很好,凌御医,你还是学不来乖,只是这次我不会动用行刑了。你受苦我也会不好受呵。」最后那句说的尤其的暧昧啊…… 也不给凌晨回神的机会,冷严已回到床榻,「好了,本宫累了,记得去煎药,不要忘了你的本职,凌御医下去吧。」 凌晨很想敲开太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就那么几天而已啊……他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凌御医」了?还有……「本宫」?公公啊!?有点不是滋味,就算两人的身份确实悬殊,也不需要这么强调吧,以前他们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他还记得四年前那嫩嫩的脸喊著自己「大夫,你会永远陪著我吧?」时的情景。 偷偷地撇了撇嘴,稀罕了,既然要显示他的什么皇室威风,就让他去,自己又不羡慕,这皇宫……肮脏的要死。 「那微臣退下了。」看太子那无所谓的翻身背对著他,一股恼火袭上心头,有什么了不起!甩了下衣袖,踩著重重的步子离开了太子寝居。 待凌晨离开了房间,冷严回过头,幽深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悲哀。大夫,你不会知道你伤我有多深…… 感觉眼眶又酸涩了起来,伸手遮住眼,这也只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因为两条银丝还是从指缝里滑了下来。没有人会陪著自己,没有人—— **** 虽然嘴巴上说不在意,心里对于太子那疏远的行为,还是存在著疙瘩。好歹太子也是他在皇宫里惟二所记住的脸,还有一张当然是蓝天了…… 等等,收回前言!凌晨看到了那个人……是啊,还有一个人,即使想忘也忘不了。 那个人,那个人。凌晨的眸色渐渐转深,既然都已进了这脏窝,那么他也不介意为蓝天和小草清扫这皇宫。反正自己也没把握能出这牢笼,那还不如把这牢笼弄得干净些,省得自己碍眼。冷笑一声,凌晨向那人走去—— **** 也不是没想过会碰到他,只是来的太快,刚刚的不好的记忆,再加上冤家路乍…… 「华大人,近来可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还是没变,这几年他过的到是非常好,吃香的喝辣的。呵。 「你是?」华平——吏部尚书,今年应有四十多岁了吧,不过岁月仿佛没在他脸上刻划出任何痕迹,依旧是风流倜傥的外表,依旧是勾魂摄魄的眼神。他与他的区别在于,他不认识他,因为他长大了。 「华大人,你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太子殿下的专属御医凌晨。」对于他,不需用敬语! 「啊……原来是凌御医,凌御医找下官有什么事吗?下官还有事要禀报皇上呢。」轻佻的语气,轻佻的双眼。 「也没事,只是看华大人脸色不大好,想请华大人保重身体。」无害地笑了笑,仿佛真的是医者父母心的模样,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要打什么主意。 「承蒙凌御医关心,下官会紧记在心,时候不早了,下官还赶著办事,凌御医可一定要把太子给治好呵。下官先告退了。」不动声色地越过凌晨,华平本身就是个很狡猾的人,凌晨又主动上前和他搭话,而且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他有什么目的?华平在记忆里,搜索是否认识这个人,可惜搜索到的是一片空白,那……看来也只好提防凌大御医了。走了会儿,华平停下脚步若有所思了下。又提步向御书房走去…… 直到华平从视线里消失了,凌晨才露出了个冷笑,猜疑吧,不安吧,心惊胆战吧。现在的他不会出手,不会。 **** 「凌御医,太子殿下有请。」一个宫女向凌晨行了个礼道出了来意。 刚刚不是已经去见过他了吗?怎么又要见?凌晨觉得很心慌,自从那日之后,冷严就会时不时地找自己,有病召他,没病也要召他。 每当太子病发的时候,让凌晨有回到四年前的错觉,生病的太子让凌晨能掌握,因为那时的他就似青草,气息是那样的干净,让他心里踏实。 而当太子没病的时候,他不会说一句话,只会用那饱含深意的眸子盯住他,看入他的内心,那时的他就似座山谷,望不见底,让凌晨心里打突。 而从现在宫女召唤自己的态度来看,太子是没发病了。叹口气,又要去受精神虐待了。 尾随宫女进了太子寝居,待凌晨入了内,里边的人都退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该说的话总要先说,开场白是少不了的了……凌晨低头跪了下来,「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请问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吗?」明知道是废话……还是不得不说,真像个笨蛋! 等了会得不到回应,索性也直接抬头看他又要玩什么花样了,相看两相厌的情节,应该换下了吧,他不腻,他都腻! 凌晨想立刻晕倒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那太子小祖宗居然找女人!?居然有个女人挂在了那个病恹恹的太子身上!?而且还是副八爪章鱼的样子!? 怒气不知打哪儿来的,看到太子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在嘲笑著自己的大惊小怪,也不等冷严开口,凌晨「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太子面前把两个人给拉了开来。 「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在还未康复之前不要做过于激烈的运动。」冷眼冷言,太不像话了!如此干净的人儿不能被污染,尽管知道太子迟早会开荤,但是不是现在!不是在他的眼前! 那人无视于凌晨的劝告,一意扯过女人吻了上去,吻的还很——煽情,仿佛故意是给凌晨看一样。凌晨已感到脑袋上有青筋在跳了,这死小孩!干吗啊,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还是说他喜欢做春宫秀给别人看? 忍无可忍,去他爷爷的!哦,对不起,不该说去他爷爷的,他爷爷还是皇亲呢。回神回神! 再一次拉开两人,转头对那娇媚女子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有病在身,如果因你而把病情加重,皇上那里会不好交代吧!」加重语气,谁不知道整个皇宫里,就皇上最疼太子了? 果然见那女子脸色刷白,抖抖地望向太子,冷严没理会女子,只是凝视著凌晨。凌晨也被他看的脸发红,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种眼神,我的妈呀……感觉过了一世纪,冷严终于调头对女子说,「你可以下去了。」只见那女子像得到特赦令一样,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寝居。 而现在,房间里就只有凌晨和冷严了。 还是自己开口吧,「请太子殿下不要拿健康当儿戏。」真是八十岁老头儿会说的唠叨话,这个御医还真难当。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肯好好地配合下呢?只要他好了,他也可以自由了啊……华山…… 那个金尊到也开了金口了,「凌御医认为本宫很儿戏吗?」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请太子为自己著想,更为皇上著想。自从微臣当御医以来,皇上一直三不五时地向微臣打探太子的病情,微臣很受感动,请太子不要任性了……」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打断。 「够了!又是皇上!你哪天嘴里出来的不是皇上,那真的是奇迹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想变成女人让他去宠幸了!他是你的天?」 「请太子殿下放尊重些,微臣根本不想那种那么……那么……」 「那么恶心?还是那么幸福的事?」冷哼一声,明摆著对凌晨的不屑。 怒了,凌晨的好脾气也到此为止了。「你以为你是太子怎么了?就可以侮辱人了?告诉你,我就是认为他是我的天怎么了?他本来就是天,因为他是皇上,而且他的气质也是像天,那样广阔。我崇拜他怎么样?他关心你难道也有错?从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人,你有不幸吗?皇上那么偏爱你,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谁会欺负你? 你生病他比谁都著急,还威胁我说你没命我,也跟著陪葬!怎么著?听了不舒服,就下令再打我板子好了!还是说你想砍我的头?无所谓,反正与其和你这种人关在这肮脏的皇宫里,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条命,谁稀罕!?」好激动啊……凌晨发现自己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还是大逆不道的话。唉,这条命真要丢了吧…… 「肮脏?是啊,肮脏!你以为你喜欢的那个天,又有多干净了?他比谁都肮脏!」讥诮的表情说著他的父亲,说著凌晨的蓝天。 「你!」 「怎么?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又要甩我耳巴子了?打啊,你打吧……」绽露出哀凄的笑容,冷严闭上眼。 又!?他……什么意思?自己先前有打过他吗?自己是文明人吧……怎么会做这种事?他可是四年前藏在心里那怜爱的小草呵。怎么回事?对了!是不是自己挨了板子的那天?只有那天自己的健忘症冒了出来。 凌晨镇静了下来,思索起来。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动手打了太子,那就是自己的不好,无论什么借口。就算他如此侮辱皇上也不该随便打人的。自己挨板子也是应该的,而看太子这些天阴阳怪气怕也是被自己伤害的吧。 看著闭上眼睛,身边环绕著伤心气氛的太子,凌晨感觉心的一角也扭疼了下,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发。 **** 感觉自己的发被人碰触了,冷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凌晨温柔的笑容,一下子呆掉了。「你……你不是要打我吗?」想到了那天,想到了那火辣辣的痛,冷严一下子拂开凌晨的手。 「要你假惺惺!谁要你的同情,本宫是什么人?你敢这么对本宫!」刚刚吵架的时候忘了用敬语,现在冷静下来了,冷严又开始了他的自我保护状态。 「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宝贝,微臣不敢对太子殿下如何。微臣只是不想太子殿下胡乱地伤害自己,同时也伤害其他为你著想的人。」话说得重了些,但是做人也要有分寸,太子太过于自私了,也应该长大了。 「凌御医的意思是说——本宫找女人发泄下多余的精力是伤害自己?难道……凌御医想让本宫憋著难受吗?」邪邪地看了自己的胯下一眼,意思表达地很清楚。 凌晨有点头痛,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存心给自己难堪吗?就算……就算真的很难过,也可以用手解决的啊。真做这种太过激烈的事,对太子长年缺乏锻炼的身体来说,是很不好的。 不过……这也是要解决的问题。将来太子继承了皇位,迟早也是要为皇室生下子嗣的,其他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皇室成员,也有好几个子嗣了。低头沉吟了下…… 看来还是要把那化了脓的痂,给戳破让那脓流出来,才能把伤口彻底治愈呵,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执意要做这种事,咳咳,那也只能等身体好了。而如果太子殿下想尽快把身体养好,能否,能否告诉微臣太子殿下到底在怕些什么?或者……躲在自己的壳里就会安全吗?」明知接下来会撕破脸皮,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为著以前的某件恐怖的事,而让自己停留在那瞬间啊,他也遇到过很残忍的事,可是……可是他也不是挺过来了吗? 「出去。」凌晨听到比往常更加冷酷的声音,是结了冰的那种。刺疼了他的心,冻结了他的感情。只不过,这也比他想象中好多了,他本以为太子会反抗会发怒。现在也只是——冷漠……而已。 「太子殿下,微臣想,您也是聪明人,不用微臣提醒太子殿下,也该知道拖著对谁都没好处,太子殿下如果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微臣,微臣保证不乱说话。而且偷偷告诉太子殿下,微臣有个老毛病呢,就是记不住东西,所以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微臣会告密,微臣先行告退。」一套漂亮的官腔,听的人皱眉,说的人也不习惯。两人同时对上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怀念,怀念过去吗?不过,过去之所以称为过去也只是因为……挽回不了、保留不住。 「大夫,如果我痊愈了之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皇宫了?」 「这是当然的,皇宫这里不适合我,太复杂了,我喜欢安宁……」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他们还是少年的那段时光,谁都没变。听到太子卸下了保护的壳,凌晨也很自然地用平常人的对话。 「大夫,皇宫里有我,也不能留你吗?」像是变了张脸,刚才的那阴沈的太子消失了般,干净气息的太子又回来了。 「傻瓜,没有人会永远地陪著另一个人,除非是夫妻关系。只是有时夫妻,也会因某些原因分开,所以请太子也学会独立。」说著说著,又语重心长了起来,在心里苦笑一下,他感觉他是来做太子的夫子,而不是御医的。 「知道了,凌御医你下去吧。」不是吧?刚刚才恢复又变脸了?这小子,那么喜欢给人看脸色! 去,走就走。 泄愤似的大力甩上寝居的门,反正已挨过板子了,再来一次又怎样?可恶! **** 刚踏出寝居,凌晨就看到冷睿向自己走过来,身后还跟著华平。对了,那么多日不见,到是把华大人的事给忘了。算了,现在还是想太子的事比较好。 还没开口向皇上行礼,就听到了他的问话,「听说严儿召了个女人进他的寝宫?」 「是,不过微臣已经劝过太子殿下了,微臣想太子殿下会收敛的。」 「今天,我去看过严儿了,可能他心情不好吧……」原来还是因为皇上?太子就那么讨厌皇上吗?讨厌到让两个人都不好过? 「微臣想,太子殿下他再怎么心情不好,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请皇上不要担心,太子殿下是个好孩子。」蓝天他有点瘦了,他们的关系有那么僵吗?自己该不该插手管。唉,他是那么一个怕麻烦的人啊…… 「爱卿辛苦了,今晚爱卿来御龙殿用晚膳吧,这些天都要靠爱卿陪著严儿了。」淡淡的蓝,淡淡的忧郁,凌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心跳的好快,尤其看到冷睿那难得一见的微笑,更加不得了,不受控制般,凌晨点了点头。 「那好,我有事要处理,爱卿先去忙吧。」示意后头的华平跟上。 在越过凌晨时,华平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凌晨。 不理会华平挑衅的眼光,凌晨的眼一直逗留在冷睿的身上,今天晚上能和蓝天一起用膳了?有点激动啊…… **** 整理了超过三遍以上的行头,看看哪里有皱了,抚抚平。硬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对自己的服饰点点头表示满意,这可是第一次和皇上用膳,不慎重是不行的! 蓝天也是可以触碰到的嘛,嘿嘿。 等觉得差不多了,而时辰也差不多了,那也差不多该去御龙殿了。 远远就看到御龙殿那方向非常热闹,已经开始了吗?而且还有放礼花!?太夸张了吧?只是招待自己……有那么必要隆重吗?凌晨觉得脸有点烫。 不过心里那甜甜的滋味是骗不了人的,直到进入了大殿,一颗心才冷却了下来,因为—— 「太子殿下也来了?」很奇怪啊,平时他不是很讨厌蓝天的吗?怎么会出席?脸上的笑容立即敛了起来,心思一转,也立刻明白了。这么说……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是为太子而安排的了。 「呵呵,是啊,本宫今天心情不错,所以来凑个热闹,怎么?凌御医不欢迎本宫吗?」话是对著凌晨说,可是面却是朝著冷睿。 「怎么会呢?严儿,凌御医一定会很高兴你能出太子殿的,是吧?爱卿。」回答的却是冷睿。 凌晨撑起一个勉强叫做笑容的表情来,「当然了,太子殿下能和皇上陛下一起用膳,微臣看了也打心底高兴啊。一家子多热闹,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皇帝听了这话很受用,而且今天听到太子,也要来用膳也十分吃惊,严儿向来看到他就厌恶,这次能主动来他的殿,让冷睿真是又惊又喜,也没了平时那飘渺的神态,让人感觉亲近了许多。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客套了,快快入座,我们开始了。」拍拍手,示意旁边的宫女为我添膳。这时舞娘的翩翩风姿,也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视线里。 只是,看著蓝天频频对太子纵容的那笑意,再艳丽的舞娘也入不了凌晨的眼了。总觉得自己插不进那父子两个人的世界里,他只是他们的调剂品?还是他们关系的粘合物?有点不甘心,愤愤地拎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不停地豪饮著。 太子也一直注视著凌晨,受刺激了?吃醋了?呵,他只不过出席了下,他和父皇的晚宴而已就这样了。看来他放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多呢,若是当时问他会不会留下的是父皇的话……那说不定—— 想到这里,眸色暗了暗,手里的酒杯也被大力地捏住,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啪!」地一声,鲜血喷出,陶瓷的小碎片也有少许渗入了掌心里。音乐什么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眼齐刷刷地一致望向太子。 冷睿也不顾皇帝的身份,从高座上跑了下来握住冷严的手,「严儿,你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的!御医人呢?叫御医过来!」 而凌晨也被那声惊醒了过来,一看到那冒血的手,仿佛呆住了般,然后立刻冲到太子身边,「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这我来处理吧。」 转头对著冷睿,「皇上,请容微臣帮太子殿下疗伤,今天的晚宴微臣很遗憾会变成这样。请皇上不要担心,微臣可是王御医的徒弟,这些难不倒微臣的。皇上去歇息吧,微臣会带太子回太子殿的。」 焦虑的皇帝看著那自信满满充满著镇定的眼眸,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好,就让爱卿处理吧,需要什么人手尽管提。」 「不用了,太子殿那里的人手够了,微臣退下了。」得到皇帝的许可后,凌晨扶著冷严离去。 一路上冷严没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盯著那只手看,仿佛不懂为什么他会受伤了,而且很痛。很痛啊,但是痛觉又不像是手上传出来的,倒像是从身体的左边传出来的。为什么那么痛? 奇怪地看了冷严一眼,怎么没出声?一看到他皱著眉,好像忍著什么知觉,就认为是手上的伤很厉害,富家子弟怕是没受过那种伤,疼成那样也是有道理的。 「疼吗?等会就好了,请太子殿下忍忍,微臣会让太子殿下手上的伤痕消失的。」试著安慰冷严,看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终于,太子的视线移到了凌晨的身上,「凌御医多虑了,本宫岂会为了一点小伤大哭大闹?只是那只杯子太脆弱不禁捏而已。还有就是,本宫会自己走,不需凌御医多事扶,本宫可不是残废!」知道话说重了,可是也不想收回。看到凌晨尴尬的神情,隐隐觉得有些快意,露出了晚宴以来第一个笑容。 放开凌晨的手,冷严不急不缓地走在前头。还真潇洒。 **** 回到太子殿,凌晨遣了几个宫女准备热水,自己则回房取了几副药。 在帮太子清理伤口的时候,冷不防地太子问了句话,「在你心里,父皇是天对吗?」 愣了愣,现在的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可是太子的表情,告诉他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还很严肃。「皇帝是天子,当然也是天下百姓的天啊。」 「我只问你,父皇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天?」太子那仿佛耐著性子说话的样子,让凌晨很是恼火,就算他是太子,也管不著平民心里,谁是他的天! 「对,没错,皇上就是我的天,能和皇上亲近我感到无与伦比的荣幸。」包扎著太子的手是热热的,心里却是冷冷的。搞不懂太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自己与蓝天的相处,已经很难得蓝天会邀请自己用膳,那既然太子来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到皇上那温和的脸庞,想吐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不过,为什么太子还要弄伤自己?把这个可以成为美好的一个晚上,却演变成兵荒马乱,谁也不开心。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我去晚宴,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不想见到我吗?还是说我破坏了你什么事?」太子的话越来越尖锐,让凌晨越来越心烦。烦死了。 「没有的事,微臣说过了,皇上太子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饭的。微臣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对啊,他为什么会不开心?他有什么理由会不开心? 「那,如果那日问你会不会留下的是我父皇,你会因他而留下吗?」凌晨从太子的眼里看到一抹蓝,一抹浅浅的蓝,是要把他吸进去了,灵魂仿佛触到了太子的最深处。太子也会有哀伤至泛蓝的灵魂吗? 凌晨默然了,自己会留下吗?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凌晨的回答。太子的眸子还是黯了,因为尽管他没回答要留下来,却也没立刻拒绝,他……在思考吧?只要有迟疑,只要犹豫了,就说明了父皇和他在他心里的地位,他还是比不过父皇。父皇呵,那个男人对他竟然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无法容忍下去,一把推开正在为他敷药的凌晨,受伤的兽需要独自舔抚他的痛。「凌御医下去吧,接下来本宫自会处理。」 讶然地望著太子,「这是微臣的职责,请太子殿下让微臣治疗您的伤口,不然长久下去要感染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凌晨觉得太子有点无理取闹。也有些恼了。 「我说了让你下去就下去!你还当我是太子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个奴才而已,下去!」用愤怒来掩饰狼狈,既已被刺伤,为什么不能反击?好想让他尝尝心被狠狠撕裂的滋味,或者……他更想直接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凌晨不是个迟钝的人,为什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心意?! 「你还不走?」凌晨那坚持留下的态度惹毛了冷严,很好很好!该死的!既然你要留下就留个够本吧!不要怪他没赶过他。 一把扯过凌晨,低头就吻了下去—— 第四章 等凌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侵犯了,而且还是决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太子!他的小草!?气极,一拳打上太子的腹部,这小混蛋饥不择食吗? 冷严却像感觉不到疼痛照样吻著凌晨,啃著他的下唇撬开他的牙齿舌头似小蛇钻进了他的口腔。 好恶心,怎么那么恶心。被既是同性又是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么深入地亲吻,让凌晨一下子把晚宴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撇过脸,就当著太子的面吐了出来。 一阵青一阵白,这已经不能形容太子的脸色了。漆黑的眼瞳里散发出掠夺的光芒,凌晨你已逼我到尽头了。既然你把我逼到崖底,那我为什么不能拉你下崖? 太子已不复往日小草的气息,而围绕著的却是山谷般的深沉。 把凌晨扶到床上,「来人!」 只见一小宫女匆匆进了寝居,「太子殿下有何事?」 走到宫女面前,交代了几句话,小宫女虽有疑问却也压了下来,太子的话不能不听哪。「是。」福了福身退离寝居。 「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吧,我派人来处理了。」凌晨的意识还在涣散中,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啊…… 紧紧握住拳,觉得恶心吗?不能接受吗?凌晨啊凌晨,你能带给我什么?四年前的那个冷漠的眼神,四年后的呕吐?哈……你的本事真的很大,该死的我就是给陷下去了,既然这样,我们一块吧,一起吧,一个人是很孤独的知道吗? 「太子殿下,您要的热茶准备好了。」小宫女端著一碗茶水走了进来。 「嗯,你把那边的脏东西处理干净就可以下去了。」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端给凌晨,「来,凌御医,本宫亲自为你准备的解酒茶,喝了就会好多的。」像毒蛇般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凌晨,还在恍惚的面容,诱惑地送上那碗不知名的毒药,满意地看到凌晨乖乖喝下茶水。一切,就此定位。凌晨,你逃不掉了。 等到宫女清理好了秽物离开寝居,太子才慢慢贴近凌晨。「凌御医,是不是很不舒服?」 很热,像火一样在烧,好难过。凌晨喘息著而理智也回笼了,这状态……被下药了!「你!太子殿下刚刚给我喝的是不是……」难以启齿,怎么会?怎么会啊!? 「没错,今天我是不会让你走出这寝宫的。」笑得极艳,勾引著凌晨让他的情欲发挥到最大程度。自己是不会上他的,因为如果是自己上的话,这耻辱会让凌晨立即消失在皇宫,这一去自己怕是再也找不到他了。所以……呵呵,就只好自己委屈了。内疚感加负罪感会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吧……他最爱的凌晨呵,不要怪他那么设计他,他太需要凌晨的陪伴了,凌晨,可不要再视自己为无物啊。 再一次吻了上去,挑逗的气息喷上凌晨泛红的脸,好热……想控制自己推开他。只要出了这寝宫,他肯定会让自己回复正常,只要出了……可恶!太子不是病恹恹的吗?为什么力气那么大。下面的硬了起来,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的!他不知道吗? 「冷严……放手……我们不能这么做的。」 「凌晨,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哦,很好听,再喊一次……」鲜红的唇滑到了凌晨的喉结上,轻舔逗弄著,眯著眼享受凌晨的味道。 电流不断地流窜著,被冷严吻过的地方更加灼热,想离开,却又更想贴近,「冷严,放开我……你是太子,你不该这么做。」理智快要涣散,情欲的野兽将要冲破牢笼,不行,不能是现在。头上的汗已滴落到手上,凌晨还是不想认输。 「凌晨啊,不要那么紧绷,做这种事很快乐的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让你受到那种痛苦的。凌晨,放心地将自己交给我,嗯?而且你看,你下面的都那么硬了,比我还硬呵。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哦,凌晨,我会给你绚烂的色彩的。」一把撕开凌晨的衣服,凌晨这才意识到,冷严已不如当年的柔弱了;凌晨这才回到现实,冷严对于今晚的事是誓在必得的了。闭上眼,随他吧,想把自己如何就如何,过了今晚,就算是被杀头也决不想再见到他! 「不要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我说了,不会让你受罪的,我要你……上我!」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冷严的衣物也脱完了…… 凌晨分不清在自己身下的是谁,只有那情欲的野兽在支配著他。一波接一波的高潮席卷著。想撕裂身下的人,想撞碎身下的人。刚喷出乳白的精 液,但是身下的那根还是不由自主地硬了,看来太子放的春药真的很厉害。太子被凌晨折腾到大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太子醒来的时候已不见凌晨的人影,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离开?难道就不会安慰下吗?呵,逃吧,尽管逃,到最后你还是不得不回到我这里的。 想起身只不过一扯动,浑身就酸痛不已,翻开被子想查看下伤势——腿上好像被人清理过了。精 液和血迹都没留下,而太子也留意到昨晚受伤的手,也被重新包扎过了。笑了笑,他还是蛮体贴的嘛。 但是,没过多久太子也发现自己又发起了高烧。唉,他的身体还真虚弱,苦笑。 **** 传来了御医,却发现不是凌晨,也谈不上失望,可能料想过这种结果,冷严不怕凌晨逃脱,只是不想等待,他等的够久了…… 无所谓地让御医诊病,只是发烧而已,是啊,只是发烧而已,就因为做了那种事才发烧的,自己的身体还真经不住操。以后,以后想和凌晨在一起也必须把身体养好吧。位于下方的那个……很痛,而且那人又没技巧…… 想什么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该想的是凌晨如果来找他的话,该如何引诱他接受自己?这可要慢慢来……第一步达到了,之后就不难了,要配合著他,但也要时时刺激著他,不能随便忘记他们之间的事呵。此刻,冷严的脸上尽是算计的表情。 **** 而同时,凌晨也打了个冷颤。坐在自己寝居的床榻上,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和什么啊,真的发生过吗?怎么像一出戏一样,可是自己不是戏子啊。被下药,然后发生那种事,虽然没被强迫,但是也和强迫差不多了不是吗?自己要离开被那人紧紧搂住不放,还,还自己坐上来……想到那幕,凌晨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怪他的意志力不够强,怪他自己把持不住,亏他还是御医!早上处理好两人身上的体液后,像亡命徒一样,一路心惊胆战地回到寝居,真是!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偷偷摸摸的事,要是被师傅知道肯定要被他笑掉大牙的。唉声叹气唉声叹气,啥模样?怎么像大家闺秀被污了清白样。 而且听到今晨太子又发了烧……必是自己太粗鲁让他受了伤……吧?脸越来越红了。啧,想什么呢? 小姑娘样地躲在房间里不肯面对现实,这是自己一贯的作风吗?如果昨夜是他占自己便宜的话,那自己无论也不会再出现了。但问题是自己占太子便宜啊……郁闷地低著头,男人该怎么向男人负责?又不能娶他,也不能说出口。要是被人知道了,众口铄金啊……累著自己不打紧,要是太子的形象被人看轻了,那还不都自己害的?难辞其咎啊…… 要是皇上知道了……心一凛,他还会传位给太子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皇上再怎么喜欢太子,也不可能让没了皇室颜面的太子当皇帝吧。不行,这件事怎么也得解决。一心只想著太子会被怎么怎么的,凌晨丝毫没考虑过……这件事如果被皇帝知道后他会怎么看他? 只不过,该死的,自己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太子。为什么本来好好的进宫治疗,会演变成如今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啊?他又没招谁惹谁的,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他只不过是记住了不该记住的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只想默默地把自己的痴心妄想放在心底而已,他又没要说出来!那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难道他对他还不够好吗? 唉唉,不想了,打起精神来,今天就这样吧,逃避一天,明天还是去面对那小混蛋去,就当当初那个清新的小草夭折了,现在的那个……自己已不认识。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烦死了啊—— 凌晨的心完全被太子给搅乱了,可怜。 **** 而另一头,「什么!?太子发烧了?凌爱卿不是说过把太子交给他会没事的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宣凌晨进殿!」龙颜大怒。 「宣凌晨进殿——」还在整理思绪的凌晨,就这么被宣进早朝的大殿去了。 「微臣叩见皇上。」心里也有被训的准备了,碰到这两个人自己还真倒霉,第一是被挨棍子,第二次是被下药,轮到这一次了,会是什么?斩首示众?不大会,皇帝还要靠他治太子的病,不过话说回来,他待在皇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太子的病还不见起色,皇帝怕是会认为自己也没什么价值了。头真晕。 「凌御医,我问你,昨天把太子交给你,包个小小的伤口,为什么还会引发发烧?你倒是给我个解释!」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真被训了却是另一回事。对著自己凶吼的冷睿,凌晨感到很陌生。这大殿上的人,还是他心里那个温和的蓝天吗?冲著自己喊的那个人,还是温和的蓝天吗?怒瞪自己好像是他儿子杀人凶手的那个人,还是温和的蓝天吗?为什么一个个都变了?胸口的左处抽痛著,这样的两个人还有让他记住的价值吗? 他真是受够了!凭什么他要被他们两个支配著?凭什么啊!「呵,那微臣斗胆说了,微臣昨天与太子做了夫妻间才会做的事,而且太过激烈让太子受伤得了风寒,微臣也内疚,至于其余的微臣也没话好辩驳了。」豁出去了,谁怕谁?死罪就死罪,谁怕谁啊?就算刚刚在想著,该如何好好地劝太子忘了这件事的他,也被激怒了。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吧。 听到这话,冷睿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下,不敢置信。有那么惊讶吗?哦,对,男人对男人做这种事是挺惊世骇俗的。 凌晨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还能调侃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所以,凌晨的态度又恢复成懒散的样子了。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微臣,微臣息听尊便。」皇宫里的人不过如此,狂霸的要死,认为想得到什么就该得到。自己也真能忍的,其实说实话,凌晨在之前确实感觉到太子对自己有好感,只不过一直认为是太孤单了需要个伴而已,没想到他的独占欲是那么强烈。让他害怕…… 「来人!把凌晨拉下去,关进地牢!择日再审!」两旁围观的大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华平也是其中之一,叹息,自己怕是不能行动了,有点懊恼来了皇宫,也不能做什么事啊——还不如当初不要踏进来。而且皇上,也只听自己说了那么两句话,也不再问自己是不是被强迫做这种事的?是不是有什么原因?真是偏私的厉害呢。 算了,凌晨到底还是没把太子让他吃春药的事说出来,至少太子以前的形象还留在心底。说实话他不想害太子,他对太子的感情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一颗心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已经很累了。 「是!」护卫领命押著凌晨退下殿堂。 凌晨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若是师父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不知会不会后悔?后悔收了他这个徒弟,后悔送他进宫,后悔一时的妇人之仁。现在想这些有何用?只是为什么眼睛那么酸涩,想到,跟了师父后,虽然师父对自己很不耐烦,至少对自己还是很好,好怀念那温情。若是有一天能重回到华山,他发誓此生都不再出山! 在被押往大牢的路上,眼睛又瞄到了太子的寝宫。 突然间又浮现了个坏坏的想法,凌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自己被关在大牢后,太子会怎么对皇上呢?啊……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那么坏啊……呵呵。 **** 蹲了牢里几天,到处都是脏脏的,冷静下来发热的脑子后,凌晨自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激动啊?其实皇帝问起这种问题,是御医的他,可以找千百个借口来说太子发烧的原因,比如说,什么伤口发炎导致得了风寒,或者长期不出太子宫的太子到了御龙殿吹了风。什么理由都可以啊,怎么偏偏就像个傻子一样说了实话呢? 真是有病了,看来应该是自己去找大夫看病,而不是给其他人治病。唉,健忘症也会扩大病情啊? 数数日子,也有五天了吧?而现在是第五天的晚上,马上要第六天了。皇帝为什么还没审问自己,好想快点摆脱这里。再来就是,太子那边也没声音,莫非他们都把自己给忘了?也是,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医而已,皇帝可以请更好的不是吗?牢里……说实在的,也挺轻松的,整天吃吃喝喝也不用看人脸色,就是脏了些…… 「喂,你可以走了。」狱头面无表情地开了牢门拉凌晨出来。 凌晨也不知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被放出去?也没那么简单吧,终究是要回到那里的,这次被放出来……和那个人也脱不了干系。 「跟我走。」 默默地跟在狱头的后面,认命吧。 「哪,到这里你和这个人走,我不能带你走远了。」出了牢房外的几里,狱头指了指站在他前面的一个太监说道。 怎么像是换班一样的喔,算了算了,跟著谁也没区别。眼看著太子殿越来越近,想也知道会是这里了。唉,凌晨发现最近自己叹气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怎么个糟老头似的。 太监把他带到太子的门前就离开了,看来还是要自己敲门了。只不过手还没敲到门上,门一被人一把打开,而凌晨也被某个人一把拉了进去。 屋子里暗暗的,只有双深沉的眸子盯著凌晨,眼睛里也充满著血丝。凌晨一时哑了,本想张口训斥的,只是周围的危险气息告诉他说话要小心为好。 「你以为你说出来了,就能解脱了吗?凌晨,没那么容易的,没那么容易的。」疯狂地摇晃著凌晨,头好晕,太子怎么会变这样了?拜托啊,关大牢的是他,不是他,好不好。 「凌晨,就算皇室就我一个出了断袖之癖的太子也没关系,就算被大臣们看轻,被天下人看轻也无所谓。凌晨,你不要以为激怒了我父皇,能有什么效果,没用的。告诉你,凌晨,我去找过我父皇了,为了你。为了你,我两次主动去父皇的寝宫。凌晨……凌晨……」后面的话语已有些听不清,可是哽咽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地传进耳里。他哭了?怎么会?一个大男人的。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被你下春药,被迫与你发生关系,我都没哭;我关进天牢五天,未知的恐惧也没逼我哭。你堂堂个太子哭什么啊!?」无可奈何地拍拍冷严的背,他好想翻白眼。 「真是冷血,凌晨你很过分,太过分了。你像是到处留迹的风,不为任何人驻留,我很怕失去你,知不知道?凌晨我爱你,我只是爱你,所以……」冷严越来越疯狂了,「所以凌晨,你不要离开我,也不要想办法离开我,没用的哦。」 凌晨很怕,为什么他有那么多面?先是无辜得让人怜爱的小草,再是深沉地不见底的山谷,接下来,却是让人畏惧的野兽吗? 「放开我,冷严你冷静点,我没说要离开你,不是吗?」尽管心里想的要命,这时候千万不能说出来,冷严比他父亲还要可怕。「皇上既然问了微臣,微臣不就该老实回答吗?皇上是天子啊,你看,不是我去找皇上,找这些罪受的不是吗?你想,谁喜欢蹲牢房,谁不喜欢舒舒服服的小窝?所以啊,冷严,我还要医治你的病不是吗?放下心来……」 「不!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会,不会,不会。呵,凌晨你很聪明我很明白的,你会不知说出来的后果?就连傻子也明了这种事不能乱说。关系到皇室的名誉,你以为父皇会轻易放过你吗?」顿了顿,又露出个奇异的笑容来,「今天我会让你补偿我的,我发烧你都不来看我,太过分了哦。乖乖的——」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手,从衣袖里取出一颗药丸封进凌晨的口里。 「唔!」还没从太子的话里回过神的凌晨,就这么被迫吞下了那药丸。 「你又给我吃了什么?不会又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凌晨,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我情愿位居下方,都不愿让你受辱不是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情欲不代表什么,就算我留下,也只是纯粹的内疚,想要治好你。我不会回应你任何感情,你也清楚啊,你清楚我喜欢的是——」 「够了!不要紧,凌晨,我只想你陪著我。你看,留在皇宫里,你也可以常常看到你那个天啊……不是很好吗?我们各取所需……」堵上凌晨的嘴,不再让他说出让自己心痛的话。 自己的心已被撕裂了,从听到他被父皇关进天牢的时候……他很慌、他很怕,他本以为那晚之后,凌晨会乖乖地服侍自己,不会再躲,不会再无视。可是他错了,原来让他在上位,他都不肯留在自己身边。 他急,他恨,他去找父皇,依稀还记得那天的对话—— 「严儿?你怎么来了?」看冷严的眼中充满著惊喜。 「不是来看你死了没,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放了凌晨。」冷冷的语调。 「他?他冒犯了你让你受苦,罪该万死。」皇帝也回复了冷漠的态度。 「什么时候放人?」不耐烦了。 「如果我说我要杀了他呢?」眯起了眼,冷睿不是在开玩笑。 「好……那就请你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转身就走,其实自己也清楚,那老头不大会放人的,怎么会放人呢?哼!那个自私的老鬼! 「等等!你这是对待父皇的态度吗!?」 「那你放是不放?」回过头,冷严浑身上下都叫嚣著「厌恶」。啧,真不想来这里。 「严儿,他会伤了你的啊。」 「比不上你带给我的伤害,父亲大人——」嘲讽地回敬皇帝,不在乎他铁青的脸色。气吧,越气越好,气死最好! 看那坚持不服输的神采,冷睿一下子愣住了,严儿他,有精神多了……是因为那个御医吗? 双方对峙著,直到冷严等不及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皇帝低头、认输。答应放了凌晨。 **** 唇上的刺痛让冷严回到现实中,扬起一抹微笑,「凌晨,别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今日之后父皇不会再管我们的事了。高兴吗?不论你和父皇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不会把你管起来的。」 凌晨害怕了,冷严那不顾一切的宣示,连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了吗?无望的黑暗包围著他,身上的火热,内心的恐惧。他只是想做平凡人,他错了吗?他只是想治好小草的病,他错了吗?他只是偷偷爱慕著那摸不著的天,他错了吗? 「凌晨你乖乖的不是很好吗?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闪烁的眸光是不正常的,太亮太刺眼了。 无所谓了,就随欲望摆动身体吧,堕落吧,沉沦吧。闭上眼,遵循本能,抚摸上那同为男人的躯体,内心的罪恶感一直打压著他,这是违反伦理的…… 看凌晨终于屈服了,太子的嘴角翘了起来,那是属于阴狠的、胜利的笑容。逼到绝路了,抱紧我吧,把我当做惟一吧,凌,就算全世界放弃你,我也不会放弃你。只要你——不要再给我冷漠的眼神。 身躯的交缠,激烈的喘息,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让他们拥抱在一起不要放手。冷严留下了泪,不是为凌晨加驻在身上的痛,不是为受于下方的屈辱,只是为……能回到凌晨的身边而喜极著。 **** 睁开眼,听到鸟叫声,感受到了阳光。早上了啊……手伸到旁边想看看有没人,还在。 眼睛都笑眯了,仿佛回到少年时期了。很单纯的笑,发自内心的笑。尽管那人没发觉,其实他的手是颤抖著的。 那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只剩一个人了,连句话也没说,那人就离开,那时只有空虚,就算找再多的借口都一样,自己像块破布一样,让人避恐惟之不及。或许那日的发烧是为了惩罚他的无情。 而今日的早晨,他没离开他留下来了,身子慢慢地倾向那个人,脸往胸膛上蹭蹭。好温暖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躺在床上的凌晨其实很早也睡醒了,就是没起身离开,是恐惧太子再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举动吗?还是担心太子又一次地发了寒热?连他自己都得不出答案,索性就这么躺著陪著那孩子吧,也不用找什么破理由烂借口。想睡这,就睡这,不要再残害脑细胞了。 当太子的手摸到自己的时候僵了一下,同时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这人,不需那么激动吧?真像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啧,怎么又联想到兔子了。这人还真多变。 躺在自己身上的他很安静,没攻击性。冷严的本性不坏,是个好小孩,只是……太寂寞了。寂寞就像是那毒瘤啃蚀著人的心,等心里完全被寂寞占领时,那份想要人伸手拯救自己的乞求的情感,会逼疯人。自己其实也有过,太子他,不是真的爱自己吧,只是想找个人赶走那寂寞,只要是人都行。 其实自己也寂寞过,只是他懂得压抑。罢了,就让他靠著自己得到些安慰吧。 安宁也得来不易呵,多少人都说过,幸福是短暂的。没多久,凌晨最讨厌的太监声音又回荡在耳边。 「皇上驾到——」皇帝怎么这时候来?凌晨这才注意到他和太子还同睡一张床上,著衣已来不及,看样子又要去吃牢饭了。真不合算啊!才刚放出来,还没吃点好的,又要进去吃坏的了。欲哭无泪,他是招谁惹谁了他。 「严儿,既然父皇把凌晨放出来了,那你是不是——」兴匆匆地赶进屋子,却发现……两个男人躺并肩躺在一张床上,可怜的老父,就这么张著可以塞进卤蛋的嘴巴呆住了。 被打搅到安稳时光的冷严有点冒火,好不容易才能在没有春药的情况下和凌亲近亲近,这老鬼又来,真是该死的!「啧,那么早到我寝宫里来做什么?扰人清梦啊?」顿了顿,又说:「父皇,你的嘴里可以放小鸟了……」 颇受打击的老父终于清醒过来,「你、你们……我已经放过凌晨一次了,你还要害他回天牢吗!?」抖抖抖,不仅手指在抖,人也气的发抖。平时的形象都没了唉。 「我想和谁享鱼水之欢是我的事吧,父皇,容我提醒您,您说过不会插手我任何的事,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眼睛不再看著冷严,望著凌晨的眸子又恢复成一派冷漠,「凌御医,我到是要问问你了,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害人的。」原来,那人只有面对太子的时候才会失控啊,看其他人的眼神就是那么冷,那么高傲。 推开太子的手,拾起地上的衣物,就当著他们两个人的面,著手穿衣了起来,屋子里只有人呼吸的声音,谁也没开口,因为一旦开口了,会发生什么口角谁都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了的。 穿戴整齐后的凌晨看看坐在床上的太子一眼,然后又看了站在门口的皇帝一眼,随后,开口了,「请皇上安心,自此以后微臣再不会和太子有任何『深入』的接触,如有违背一次,微臣就砍掉微臣的手指一根以示警。皇上还满意吗?」 无视太子那灼热地要刺穿自己的眼神,凌晨挑衅般地看著皇帝,这是第一次,他的眼里不带一点爱慕。 「哦?那,请爱卿记得你所说的。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去早朝了,爱卿也快些回你的寝居吧,爱卿这些日子在牢里辛苦了,应该多多进补才是。」见好就收,既然凌晨给了诺言,那皇上也不刁难,准备摆驾回宫。 「等等,我不同意!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如果你们想看我绝食而死的话,就尽管去兑现那该死的诺言吧!」急了,不安了,太子知道凌晨是说真的,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不行,不能这么对他,他不能这么对他! 掀开被子,冷严不顾一切地拉住皇帝,要改变他们的约定要从他下手。「你不会想要我死吧?父皇?你欠我的,你记得吗?」他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太子的眼神这么说著。若是他执意要和凌晨制定那该死的约定的话,那他们就撕破脸皮吧! 制止太子的是凌晨,启了口,说出的是决断的话,「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皇上了,若是太子殿下非常想看到微臣的断指的话,微臣当然义不容辞了。」想求他不要,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著凌晨拿出了根丝线绑住了左手的一截手指之后用力—— 「不!!!」心、碎、欲、裂—— 断的是凌晨的指,碎的却是太子的心。 他以断指来暗喻他们的关系,好狠,世上最狠的人就是他凌晨了。知道自己舍不得伤害他一根毫毛,却自己伤害自己,来胁迫他放开他吗?很好,很好啊凌晨,你做的非常成功。 凌晨,我、恨、你——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看过最懂得让人绝望的人了。滚啊啊!!」崩溃地乱喊乱挥,不要让他再见到他们,不要再看到他们。滚出他的视线吧,统统滚蛋!去他的 第五章 「太子殿下您身体不好,微臣不放心,还是留下来……」接下来的话,被那双赤红的双眼给吓吞回去了,就一瞬间的事,太子怎么会?眼睛怎么会那么红? 「滚出去,听到了没?你这个奴才听不懂本宫的话吗!?还是说本宫不值得人尊敬了!?」 「严儿!不许对凌爱卿无礼!」还停留在屋子里的冷睿皱著眉呵斥著冷严,这是太子该有的举动吗?太不像话了!只不过是个奴才断指而已,又没要他去死。这也算是最轻的惩罚了,要不是看在严儿的份上,凌晨那奴才……哼! 待心情稍微平复些后,太子说道,「本宫昨晚运动量过大,需要休息了,请父皇和凌御医离开吧。还有,本宫的身体好多了,以后凌御医就不用来照顾本宫了。本宫想换个听话的大夫。既然凌御医那么不甘愿,本宫怎么能勉强别人呢,本宫可不想被人说成是冷面暴君。」太冷静,这不是个感情受创后该有的反应。 凌晨有些不安,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该留,还是该走? 他清楚,若是他能伸出手去拥抱他,去说几句中听的。太子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会听自己的话的。停——这能想吗?这关系能长久吗?这是种欺骗,所以还是早早了结吧。 默然地看著疲惫的太子,无力地倚靠著床沿,还是让他静静好了,让他看清他们是没有结果的,让他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微臣告退。」 凌晨退出去了,那皇上自然也不再逗留,目的总是达到了,严儿只是一时的兴起,过些时日等兴趣散了,自然会又回到以前那个……惹人怜的乖孩子的呵。得意地笑了起来,皇帝就要举步离开。 「父皇,请您以后没事不要来我的寝宫,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搅我,任何人!」用著阴鸷地嗓音对著冷睿说道。 身子震了震,严儿讨厌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看来还是不能接受啊。「我明白了。」 两个人都走了,就只剩一个人了。孤寂的黑洞要把他吞没了。娘,我好空虚,谁来救救我…… 曲著腰,把头埋在双腿里,像是回到母体里的婴儿,泪止不住地沿著腿间的空隙滴落到地面。娘,没人爱我,为什么您要把我生下来…… 空无的房间里没人来回答他。 **** 凌晨一直很内疚,一向很洒脱的他,居然为了那日太子崩溃的身影,而耿耿于怀。托了其他御医问了太子的近况,都说太子很听话没什么大碍,多亏了凌御医先前把太子的身子调好了,如此云云。 还是放心不下,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怎么就没行动了呢?凌晨不相信太子就能就此放手的。 可是又几日过去了,还是没听到太子的任何传唤。真……放手了?心里怪怪的,看著那断了一指的左手,凌晨五味杂阵。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需要自己了。哼,明天就离开这该死的皇宫! 耳边突然冒出个声音:你好自私! 凌晨吓了一跳,立刻反驳:不是,没有,我哪里自私了?!我离开我那逍遥快活的华山来这个讨人厌的皇宫,我哪里自私了?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就是!你就是自私!那可怜的太子需要你的时候,你一副施恩的模样,好像你有多伟大。逼你做那种事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要他放开你,可是你自己那紧紧抱住他的身体算什么?现下他不要你了,你就找借口要离开,不肯正视你被抛弃的现实! 不是不是!没有,你说谎,没有没有。我做御医是为了师父的命令。我拥抱他也是因为他小人手段让我吃了春药。我离开是因为他好了!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滚开! 哈!真的是这样吗?命令?你会是那种接受命令的人吗?说是命令,你可以用你忘记师父说的话而拒绝啊,你可以装傻啊,你不是有健忘症吗?春药?那玩意儿能困住你?太子那病恹恹的身体,根本没你的力气大,你真要推开他,离去也是很容易的,别说什么不想伤害他的傻话,做那档子事,比起用力甩开他的伤害更加的大。他好了?你确定他真正的根除病原了吗?不会再来个四年又病发?切! 不是不是不是,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 虚伪的家伙。说完这句话,那个声音也就消失了。 他虚伪?他哪里虚伪了!?他明天就去请辞,这见鬼的鬼地方真是晦气。 **** 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了,只要再参拜下皇上就能走了呵。 只是还没等皇上露面,就看到一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一瞬间皇上和太监一起走了出来。皇上的脸上是那种恨不得身上长翅膀飞过去的神情。能让皇上这么著急的人,世上只有一个——太子!而且他肯定出事了。 凌晨也不由自主地急了起来,也跟著皇帝他们向太子殿走去。皇上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他也是御医有用的著的地方。 一路上,那太监还在皇帝耳边不断地说著,「皇上,今晨小的进太子殿下的寝宫要为太子殿下梳洗的时候,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太子一下子吐了好大一口血在脸盆里。小的一下子懵了,所以才来找皇上想办法的。小的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吐过血,就算身体再微弱都没……」之后又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但是都进不了凌晨的耳朵了。他的意识里只有「吐血、吐血、吐血」这几个字。 不会的,他不会的!前些天还从其他大夫那里打听他的消息,明明是说身体转好的,为什么会这样。那么柔弱的人,为什么会吐血?吐血只有在情绪攻心或者身体极度败坏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啊,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乐观……怎么会…… 此时的凌晨不能思考,慌乱至极——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如何了?皇上来了——」一进门,凌晨就看到一大群宫女和太监在太子的床榻上围著他,问东问西,老御医也是束手无策的坐在太子旁边。 「你们倒是给我好好解释下,太子怎么了?」冷睿凝著一张脸对著在场的每个人问道。 老御医「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著声音说道:「皇上,太子殿下自从吐过血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中,而且时不时地喊什么『他要晨曦的光芒,把晨曦的光芒给他』什么的。老臣怎么叫也叫不醒,试过喂太子殿下喝药,可是太子殿下像是抗拒什么,把药都吐了出来。而且不管喂什么都吐什么,皇上,老臣也无能为力……」 不仅皇帝的脸一下子刷白了,连凌晨的脸也白无血色。晨曦的光芒?晨曦的光芒?记忆中他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语?可恶!那该死的健忘症,他从没像此刻一样恨过自己记性不好的病。抱著头,凌晨知道这句话很重要,刚听到老御医说的时候,自己窒息了下。到底他曾对那太子说过什么? 「不论用什么办法,你们一定要把太子给弄醒!不然你们就等著陪葬吧!」皇帝的这句话惊醒了凌晨,对啊,太子还在危险期,要先把他唤醒才是。 走到皇帝跟前,凌晨用著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望著冷睿,「皇上,请让微臣为太子治疗,微臣会用尽所学来唤醒太子,若是太子不幸……那就是微臣的失职,那时请皇上也赐微臣死罪吧!」不管他说这话的动机,是不是为了赎罪,最起码……他现在想救太子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这是他欠他的。 皇帝回视凌晨,「好,我把太子交给你,你可千万不能让他有闪失。太子若有……你就等著陪葬吧!」 凌晨接著道:「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屋子里的人都离开?微臣治疗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观看。」 「可以。来人!都退下。凌爱卿,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尽管使唤,下人们会在外面守著的。」最后一句是对凌晨说的,然后携著剩下的人出了寝居。 **** 无奈地看著床榻上那面色苍白的男子,你这又是何苦?束缚著每个人,你这是要让宫里的人,都跟著你受累吗?为什么你早不吐血,晚不吐血,偏要在我决心离开的这天吐血?你绑著我,绑著这颗不为你跳动的心又能如何? 坐了下来,握住太子的手,「冷严,你可以醒醒了,我不走了。你也不要这么糟蹋自己,苦了别人也痛著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 突地,冷严睁开了眼睛,凌晨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他,只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双眸子里无任何神采,空洞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激动地对著冷严喊道:「太子殿下?冷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自从与太子接触后,凌晨变得很情绪化,真是害人。 那双无灵魂的眸子对上他,直直地望进他心底。为什么明明是他在无理取闹,却反而感觉是自己不对?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这么纠缠著他?他这个太子想要多少女人都不是问题,为什么要缠著也是男儿身的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他都觉得恶心的吐出来了!尽管他心里也爱慕著冷睿,可是没想过要拥抱他。他,只感动于心悸,但是抱一个男人?别开玩笑了! 「晨曦的光芒……温暖……晨曦……」空洞的人儿继续喃喃著老御医说过的话,凌晨的脑子好疼,听一个字就疼一个字,见鬼了,自己到底说过什么? 心不由地揪紧,尤其看到泪顺著那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后,更痛地无以复加。好想大吼几声来抒发内心的苦闷,他凭什么要受他牵引?他是他的谁啊!? 太子闭上了眼睛,凌晨揪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好可怕,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远远超过自己所想象的,太可怕了。现在首要之极先把他治好吧。 平复内心的骚动,深吸一口气。好了,没事了,取出随身的医疗包袱。拿出几颗药丸放进太子的嘴里,只不过凌晨忘了老御医说过的,太子吃什么吐什么。而那些药也毫无疑问地被吐了出来。 捏紧拳头,难道只有那个办法才能逼他吞下药丸吗?花了好些时候在犹豫上,以前都是他强迫自己与他唇舌交缠,万没想过自己会有主动的一天。罢了,那苍白的脸让自己的怜惜给冒了出来,救人嘛,想那么多做啥? 很干脆地含住药丸慢慢倾向太子,其实近看……这小子还真标致,睫毛长长的脸型很像他老爹,他老爹都很俊了,可想儿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就是……一个是健健康康的,一个却是面无血色的。渐渐逼近那红唇了,太子的唇不是很性感,两片薄唇也是惨淡的。听说嘴唇薄的人很无情,可是凌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太子这人太多情了。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伤害成这样…… 唉,不要想了,贴上那唇用舌头把药丸送进太子的口里,嘴里充斥著苦涩的味道。离开那唇后,那味道也逗留在他的嘴里,迟迟不散。看到太子要吐的动作,赶紧回神压住他,嘴又欺了上去,狠狠地吻住逼他把药丸吞下去。 没多久太子就平静了下来,而凌晨的唇还停在他的唇上。太子祥和的面孔让凌晨有些动容,他不想离开太子的唇,很软,很听话。 太子的脸色好多了,红潮也涌了上来,看来自己平时也不是不学无术嘛,总是有些成就的。小小的鼾声传进了凌晨的耳里,他现在是睡著了吧……凌晨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嘴角泛起了朵笑花。 熟睡的太子不会吐出让人火大的语言,熟睡的太子不会让自己不知所措,熟睡的太子不会尖锐得让人招架不住,熟睡的太子让他觉得……安宁与可爱。 **** 碗摔碎的声音震醒了沉醉在冷严柔软唇瓣上的凌晨,抬头望向门边打算送药膳进来的宫女,凌晨的表情有些尴尬。她准是看到刚才自己吻了太子那一幕了。 而,不巧的是,太子也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凌晨怎么会在自己的床榻上,再看看门口宫女那见到鬼一样惊吓的脸庞。身体的不适感更让他眉头皱起,「出去,没你的事。」这句话是对门口的宫女说的,得到主子的允许宫女飞快地跑走了,像是后面被鬼追著一样。 莫不是把他当鬼了?他这些日子过得似行尸走肉,不去想,不去思考,不去害怕,不想回想那段寂寞的时光。然后今晨自己好像吐血了?之后……就记不得了。 怎么会那么不舒服,不想看到那个人,只是也想了解前因后果,以询问的眼光瞄向凌晨,相信他的智慧,应该会懂得自己的意思,实在不想对他说什么。 「太子殿下今日吐血之后一直陷入昏迷中,是微臣用药救醒太子殿下的。」亏得凌晨很聪明,也明白太子的意思,不急不缓地回答著。 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冷严顺了口气闭上了眼,用身体表示他可以滚了。 凌晨也看懂了,就是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啊!当自己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奴才吗?!以前看他怎么没那么干脆的?现在是要断绝关系?无所谓!稀罕啊!气闷地站起来,「既然太子殿下需要休息,那微臣就不打扰了,若是有需要,太子殿下就吩咐外面的宫女好了。太子殿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也不用微臣操心了!」说完,等著冷严留住自己,命令不准自己离开。可是等了半天,他的眼睛还是闭著的。 甩甩衣袖,凌晨恨恨地大步离开。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多希望太子把自己留下…… 就这样吧,弄得像个娘们一样,为他痴狂为他流泪。现在发现,原来心被伤到一定的程度,就不会再痛了。寂寞那东西算什么?早已渗入自己的血液里,晨曦的光芒不会照到他那阴暗的角落,本想抓住不经意照进来的一抹阳光,可是那阳光不属于他,想想尽办法留下,却反倒本那阳光灼伤。打开门、打开窗。放走那抹阳光。然后再把门和窗紧紧关闭好,紧紧保护好。不让任何东西进来,也……不让他走出去。那里,很安全。 最后一次流泪了,冷严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不管怎么说他都得成熟些。给人白白看皇室笑话么?呵,当然不,他也有皇族的尊严。 从眼里排泄出来的水分让眼睛好痛…… **** 凌晨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把太子仍下,要是被师父知道了,肯定要被他扒了一层皮的,他这么告诉自己,这是义务!义务!不是有句话叫「帮人帮到底」吗? 自己真伟大,凌晨有些自恋地想著。 对了,要去探病了,若是他心情还是不好的话,劝劝就可以了,他很喜欢自己的不是吗?这段日子就哄哄他好了,自己也对他好些,留个美好回忆也算是有良心的吧?呵呵。 得意还不到一刻钟,凌晨的神色就立刻崩毁。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不见我?我是他的御医,他没理由不见我的!」才要进太子寝宫,就被拦在外面,凌晨简直不敢相信,对著宫女大吼著。 「很抱歉,凌御医,太子殿下是这么说的,除了凌御医外的御医都可以给他看病,他不想见您,不然他就不看病。」宫女一五一十地交代冷严的话。 「不可能的,太子殿下不可能拒绝我的,你再去问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或者说是御医里也有姓氏和我一样的?其他的凌?」决不可能!太子那么喜欢自己的,怎么可能不见自己?他还记得当他断指的时候,太子那悲痛欲裂的表情,他乞求著自己不要走的表情,他流著泪接受自己的表情。 那宫女同情地望著凌晨,无奈地摇摇头道:「凌御医,就是您没错的,整个皇宫里姓凌的就您一个。而且太子殿下也很明确的指定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御医。所以,凌御医请回吧……」 怒焰一下子窜上胸口,不顾宫女的阻拦执意创进寝居。而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和其他御医聊天的冷严后,一腔怒火终于忍不住地喷了出来。 「太子殿下,你把我拦在门外算什么意思?难道其他御医的医术有我高明吗?你难道不要你的命了吗?」话说的很重他知道,但是也他顾不得了,看到他一派轻松地和别人调笑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而太子旁边那个御医受不住凌晨的蔑视,先太子一步开口道:「凌御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医术是高超的,请你别看不起人。皇宫里的御医每个人都是有一手的,不然能配上『御医』这名号吗?」特地加重「御医」两个字。 「哼!你们医术高的话,皇上还会在国内到处张贴告示请有『能力』的人来为太子殿下诊治吗?而且医术高不高明看皇上把太子殿下派给谁就一目了然了。这些日子太子殿下还不是我在照顾的?」越说越不爽,那个人就放心把生命交到能力平平的那些白烂大夫上? 看到那御医激动到脸红耳赤又要辩驳的时候,太子举起了手阻止了他。转而淡然地对著凌晨说道:「凌御医,本宫说过不准你进来的吧,本宫认为这位御医的医术很好,而且待人亲切本宫和这位御医很谈的来。至于你,凌御医,现在本宫不需要你了,随便你高兴去哪都可以,本宫放心把命交到这位御医的身上。如何?凌御医还满意本宫的回答吧?」 一派话说得冷淡无感情,白痴也听得出太子是说真的。他是真的不要他了……像被雷击中一样,凌晨动弹不得,自己这么闯进来,还真是自取其辱呵。 咽下那涩涩的感觉,凌晨艰难地开口:「太子殿下,微臣无论如何都得留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这既是皇上的命令,也是……微臣的心愿……微臣希望,微臣希望能够让太子健康起来……能够出门看看这个国家……」 「够了!闭嘴!假惺惺,看了就恶心,什么希望本宫健康起来,什么希望留在本宫身边,什么希望本宫能看看这个国家!你说出来都不会被口水噎著吗?这种违背你心意的话也说的出口?本宫一直很敬佩你的,凌御医。请不要再说出让本宫为之鄙视你的话来。」疲惫地闭了闭眼,太子平复下激烈的情绪。随后,手指向门外—— 「请你出去吧,凌御医你不要再来骚扰本宫了。」撇过脸,不想再见那抹让他眷恋的阳光,不然他怕,他怕他又会放下自尊求他。 「好!既然太子殿下都说的那么白了,微臣还留著那真是贻笑大方了。微臣现在就走,请太子殿下放心,微臣不会再来『骚扰』太子殿下了!」咬牙把这句话吐了出来,挺直了脊梁转身要走—— 「对了,凌御医不要忘了治疗你手指上的伤,本宫不想凌御医为了本宫而残害到你身上任何一处。」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到底,冷严还是很关心那断指,那么硬生生地扯断一定很痛很痛吧,呵,这种痛为了换取他的自由,冷严自嘲地想,还真用对方法了,很值啊。 僵著身,凌晨没有回头,顿了下,说道:「谢谢太子殿下的关心,凌某很是安慰。等凌某回华山后,凌某相信凌某的手指很快会好起来的。」连自称的微臣也省去了,是啊,既然他不要自己了那还当什么御医?恢复本来的身份不是挺好? 决然地踏出步伐,只是这时——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啊!!」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太子的寝居,脸上布满了慌乱的神情。 **** 「太子殿下不好了啊——」那太监跌跌撞撞地跑到太子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于太监乱没分寸的行为感到不悦,冷严皱著眉训斥道:「谁不好了?本宫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有点分寸!」 太监刷白了脸,赶紧又磕头又讨饶,「太子殿下,恕小的不会说话,太子殿下请先别动怒,小的希望太子殿下听后不要激动,太子殿下的身体要紧……」 「啰嗦,快说,什么事不好了?瞧你有哪点像皇室里的奴才了?莽莽撞撞的给别人看笑话。」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凌晨本想离开,不过听了那话之后,反叛心理似的就这么抱胸停了下来,准备听听到底出什么所谓的「大事」了。 太监稍微喘了口气,面色惨白地宣布,「皇上驾崩了!」 晴天霹雳!不,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冷严呆住了。 倒是凌晨先反应过来,走近那太监抓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你给我们好好地说,皇上是怎么驾崩的?昨天还好好的啊!这种事乱不能开玩笑的,是要杀头的!」 太监看看在场的三位大人那凝重的表情,颤抖著身子又跪了下去,「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今晨给皇上打水准备梳洗上早朝的时候,连叫了好几声皇上都没见回应,小的吓坏了忙叫了御医。后来……后来御医一看皇上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说皇上已驾崩,呜,太子殿下饶命,小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太子一句话也不说,旋风似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人向御龙殿跑去。虽然那个人是自己讨厌的父皇,虽然自己一直恨著那人,虽然他对自己很好,而自己从未给他过好脸色看,虽然如此,虽然如此……可为什么当他真的消失了之后会那么难过? 可能是他一直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皇室里的帝位相争,从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是他让自己任性从不发火,纵容著自己的孩子气;也可能是……每当自己寂寞的时候,他都会来看看自己;更可能是……他是自己的父皇,这份浓稠的血缘关系是切不断的…… 他为什么要死!?在自己失去了,那个自己最爱的人之后,难道他也要丢下自己不管了吗?他们都不要自己了?该死该死,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明明有病的是自己啊!父皇,父皇他身子一向都很好的啊!对子民好,对自己好。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他是好君王,若冷凝国少了他会变什么样子!?为什么啊,老天你好狠。是惩罚我的心口不一吗?是惩罚我曾偷偷诅咒过父皇去死吗?是吗?是吗?若是如此,若是如此,您可以把我的命给拿去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我情愿死情愿死啊…… 一个人活著,没了关心自己的人,没了包容自己的人,还活著做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死了。 这么想著,一个踉跄太子跌倒了。呵,难道连跑步也不行了吗?这残破的身体,还要用来做什么?趴在地上,冷严自暴自弃了,就这样吧,让他多尝尝痛苦的滋味,这是他应得的。脸上被地上的石子滑破了,膝盖上也疼疼的,大概也擦出了个口子。 他这一生就跌倒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学步,还记得那时候父皇和母后陪著自己,好想冲到母后怀里但是太心急,跌痛了一跤哇哇大哭著,父皇……父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抱起他拍著他的肩哄啊哄啊,好温暖……好温暖……呵呵,没想到自己还笑得出来,现在周围都没人,也不会有人把他扶起来罢,不哭,都这么大的人了,再没人会帮你拭泪,再没人会下功夫哄你,争皇位还来不及了。 对了,皇位!父皇走了后,那位置……打了个颤,自古换帝都躲不过血腥。不要,他不要让父皇辛苦开创的国家染上血腥。振作起来!原谅父皇了,因为迟了,因为没亲口在他有生之年说出口,因为有遗憾。所以现在更不能让自己后悔了,这个国家还需要自己去保护。 努力使劲撑起自己,可是已经没好好保养的身体再加上受到这么一摔,什么力道都使不出来了,汗流了下来。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缓缓地往上看,是他!?还没走吗?还是准备看自己笑话来的?可恶!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么悲惨狼狈的自己?不服输地再撑一次,快成功了!还差一点点……加油…… 眼神复杂地看著太子,为什么不肯把手伸向他,让他扶他起来呢?那么拼命、那么费力,不觉得是徒劳无功么?看不下去了,把手伸给太子,却被他一手拍开,「啪!」这声音仿佛是打在他的心里,痛觉一下子,集中在心口上。直到现在,凌晨才真正意识到太子是彻底地拒绝他了。 讪讪地放下手,「你……起的来吗?还是我扶你起来吧。」 不甘心加怒气在心上翻涌,一用力!反倒是起来了,给谁看好戏都行,就是不能让那人看戏,他不是菟丝花,没必要攀著那人生长。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后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跑向御龙殿,希望还没出乱子。 **** 被太子无视地留在原地的凌晨渐渐感到失落…… 当听到太监说冷睿逝世的时候,他没感觉任何的揪心,爱慕的人死亡了,他这反应是属不正常的吧?或许皇上本身就很高高在上,他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才在皇帝回归蓝天的时候,还冷静如常?因为蓝天不是凡人能玷污的吗?自嘲一笑。 反倒是,他为了太子那么急得跑出去而有些担心,担心他会接受不了现实,担心他能否在皇帝逝世后,在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他……不能再激动了。 然后他跟了出来,没有趁机掉头离开皇宫,而是寻著御龙殿的路去找太子。那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心情,是那么强烈,不容忽视呵。不想理清那意味著什么,随它去吧,忠于自己的心情,这是自愿的。 苦笑一声,不管太子还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他是执意辅佐他坐上帝位的。 而且,他发誓,他要保护太子,不让任何人伤到他一根毫毛,他不要太子成为宫廷争位的牺牲品。决不容许!眯起虎眸,凌晨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第六章 冲进御龙殿的冷严,呆楞著望向殿堂里,肃静的跪在地上的皇族和大臣们,真的……真的死了?用力地眨眨眼,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信步走到皇帝的龙床前,抓起其中的一个人问道:「父皇是怎么死的!?」 「回……回太子殿下,皇上……皇上是突然暴毙而亡的。臣等也很疑惑……」 「够了!」放开大臣,床上的皇帝依然像睡熟一般,没有丝毫逝世的感觉。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了!死得那么突然,暴毙身亡?是被人害死的吗?父皇还那么年轻,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害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太子已转换了好几个念头。若是被人害死的话,那……就属于宫廷战争了,有人觊觎皇位,虽说自己这个位子是放著的,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谋反,父皇还没下诏,指定谁是下任皇帝……那么,看来自己要拿出实力来争皇位了,不然让某些不肖之徒夺位,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不要以为害死父皇就能轻易拿到皇位,不要小看了病恹恹的他,不然……表面最无害的人或许就是最毒的。 最靠近太子的大臣,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抬头看著太子却在不经意间发觉了太子阴狠的一面……这是平时的太子吗? 冷严冷冷地环顾周围的裙臣,「现在父皇过世了,皇宫还是需要人来管理的,本宫来代替父皇打理朝政,若是选好新王,本宫再让位。有人有意见吗?」立皇的事先放下,目前要稳住朝政。 「没意见,臣等相信先皇立的太子。」这些话也只不过是几位老臣说的。 冷严在等,等反对的浪潮。呵,就从那些浪潮开始著手调查吧。 果然,「微臣反对。」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华平。 挑了挑眉,「哦?敢问尚书大人,是认为本宫不能把朝政打点好,还是——认为本宫贪那……皇位?」 华平站起身,平视著太子,「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担心的是太子殿下身体一直不好,长期生活在太子殿里不了解民间的情况,还有朝政里各个大臣的职务,怕太子殿下一下子担子过重,导致旧疾复发。尽管太子殿下的病情最近有好转,但是不怕万一只怕一万,请太子殿下三思。」 冷笑一声,「那,请问尚书大人认为皇宫里,有哪位可以替代本宫的!?还有哪位有资格替代父皇指挥朝政的!?」 华平听了面无表情,还是镇定自若著,冷静道:「请太子殿下不要动怒。微臣是想让二皇子冷心先顶一段时间,太子殿下可以在旁监督,顺便了解下朝政。等确立了新皇,到时若是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手一切要务,也不会觉得棘手了不是?若……太子殿下不幸没能继承皇位,也可以当是一种经验,也可以……辅佐新皇呵。」 不舒服,听著华平的话非常不舒服,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不能当上新皇是吗?呵,既然他都发战贴了,能不反击吗?「那华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宫不一定会当上新皇是不?本宫是东宫太子,没资格当新皇吗?还是说,你更属意其他人?」 仿佛看到华平的嘴角凝了个讽笑,冷严看了尤为刺眼,「太子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先皇在逝世前没留下遗诏。所以,就算太子殿下是东宫太子,皇位候选人,可是也不能百分百就能当上这个皇帝的呀。再说了,这天下能交给对外界一点了解都没有的皇宫里的……金丝雀……吗?微臣很怀疑,若是这样,天下不是要……大乱了吗?」嘲讽的笑容渐在华平的嘴边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嘲笑著太子的不自量力,跟他斗?呵,雏鸟斗的过狼吗?不要一口被他吞了就好喽。 「大胆!华平,你这是质疑本宫的能力吗?你认为本宫是昏庸的人,还是无知的傻瓜?你这口气是以下犯上吗!?」看来是该好好地让华平大人「认识」下他的「能力」了,真以为他对外界一切不知吗? 他可是太子,这称号不是白挂在他身上的。父皇立他为太子或许包含愧疚,或许要补偿些什么,但是终究他不会拿这天下百姓开玩笑。若真不了解他的实力,父皇那种严谨的人,决计不会让他当太子,就算是嫡生的皇长子也不行。若是想弥补自己犯的过错,父皇完全可选其他方法。太子,他,是名副其实的! 华平有趣地看著太子,弯腰作揖,状似知悔地说著,「微臣错了,请太子殿下恕罪。微臣只是担心社稷,所以也就心直口快了些,若是太子听了不舒服就请降罪,微臣无话可说。」一番话说的既漂亮又到位,料定太子不敢定罪,呵呵,可不能还未登基就出个暴君的名号哦。 **** 「华平大人,我可以向你保证,太子的身体经得住这担子。」在华平和太子僵持的这会儿,凌晨已进入了大殿,突兀地插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你!」对于凌晨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咬金而感到不悦,华平敛下眼中的杀机,淡淡地说:「哦,原来这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凌御医吗?这只是我和太子殿下间的商量,请凌御医不要插嘴。」 「我只是来替太子说句公道话而已,不然某些人会以为太子是弱不惊风的人,而看轻了太子殿下。我也只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和各位皇子公平竞争,或者不用竞争。他本身不就是太子?即是说,他就是先皇所选的新皇。」无辜地朝著华平笑笑,加重语气,仿佛告示著在场的各个官员,就算太子的有病,可是他还是太子,这是不变的,要造反前.先顾虑下这身份再说。 啧,又来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这人……不能留。「既然凌御医这么说了,那微臣也放心了。希望太子真能如凌御医所说的『经得住这重担』的好。到时,可千万不要被如山的公文给弄垮了身子呵。」 满意地笑笑,「那当然,华大人的意思是不反对太子殿下代理朝政了?」 轻哼一声,华平不再出声。 其实刚看到凌晨的身影时,冷严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下。以为自己拒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他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而听到他为自己说话的时候,冷严也有些诧异,不是来看戏的吗?呵,这里有白白的皇宫对咬戏给他看不看,居然……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对抗华平? 他是白痴吗?宫里谁都知道华平为人狡猾深沉,和他作对,决没好处。就算凌晨是御医,在宫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会不知道吗?心里有些气闷,有些烦躁。却也只能沉默地与那人对视,移不开视线,也不晓得该对他说些什么。 在这一触即发的氛围里,不知是某个大臣开口说了句,「那请太子殿下代理先皇直到选出新皇!」 然后……感染似的,每个大臣都跪了下来重复著,「请太子殿下代理先皇直到选出新皇」—— **** 「……」回到寝宫后的太子无言地盯著跟在他后面的凌晨。 「你没话想问我吗?问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露出个痞痞的笑,凌晨的心情格外地轻松。 不想理会那个把他的真心丢弃过的人,太子拍拍手。奇异地,墙壁转了个圈,里面赫然是个暗门!而从暗门里走出个黑衣人。 「本宫命你特别注意尚书华平和二皇子冷心的行踪,还有,去查查这些日子皇帝和哪些人接触过。一有动静立刻给本宫回报。」明确地下著指令,一点都不像是整日躺床上的人该有的果断。 「是!」黑衣人接令,随即消失在暗门里。 微讶地重新审视冷严,他……到底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长大了多少?自己是他的御医,连他养了他的人马,自己都一点也不知情说出去,还真是笑死人了。还以为他还是十六岁那哭哭涕涕拉住自己要陪他的小太子,却一转眼,背影比自己高大了许多……似乎他比自己还要可靠。 是啊,他不是说了吗?他要自己离开,他不需要自己了。 有些难堪,刚才还想著要怎么,怎么保护他呢,现在看情形,连暗门和护卫都准备好了,自己像个摆设一样,供别人观赏和娱乐吗?真是屈辱,刚在御龙殿,还那么积极地反击华平,在太子看来,是不是小丑在表演?以他的能耐会搞不定华平? 窒息地沉默流窜在两人之间,总要打破这尴尬的,算了,还是他来问问吧,若是……若是太子真有把握了,自己也可以给自己个说法,也可以安心,也可以死心。 刚要张口,却被太子抢先一步,「我不是要你走了吗?」 开口就是损人的话,太狼狈了,弄得他似自作多情。「我这就走。」 「等等!我……我还没谢谢你刚才的帮忙。」 「没事,我看华大人说的太过分了,所以才站出来说话的,若是换了别人,我也会这么做。太子的身份怎么能容许有人质疑。」 **** 又是段沉默。 「请问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话说吗?若是没了……凌某想就此别过。」是他逼著太子成长的,但为何看到太子变为大树,却有些茫然若失?摸摸心口,有些空空的。皇帝的死讯都没带给自己这种情感。自己,真的爱慕过皇帝吗? 「等等!你不对刚才的事感到好奇吗?」看到凌晨真的想走了,太子反而慌乱了起来。 微微一笑——除了笑,好像也拿不出其他表情了吧。「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的考量。那些事,或许是太子殿下的生存法则,凌某也不适合过问。」 「那你刚在殿上说过的话呢?那些算什么意思?既不想插手偏又插手我的事!」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越看越觉得自己别扭,他在坚持什么?怎么连自己听了都不像话。 「那些……」后面的话该说什么好?不忍心看太子孤立奋战想拉他一把?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可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说啊,你认为我只能依靠别人帮助,才能成功是不是!?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单纯,我是谁?我是太子,人性再怎么单纯无知,但是到一定的年龄,就会有危机意识。而宫廷斗争在历来的史纪上,都是不可避免的,我知道,所以我很早,或许在你离开之后,给了我那难堪冷漠的眼神之后!我知道谁也不能靠,只能靠自己,我暗地里招揽人才。呵,以为我不上朝,就不知谁是人才了吗?宫里我的眼线也是很多的……」越说越阴沈,这模样,让凌晨联想到那被太子算计的两夜,火辣辣的两个夜晚。 苦笑,是啊,生在皇宫里,就算再白的布也会被染黑,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能设计别人吃春药,也要发生关系的人,会保护不了自己吗? 「你笑什么?嘲笑我的心计重吗?你以为皇宫里,还有洁白的人吗?那些没心计的早已被阴谋家们吞噬掉了。你以为父皇的死因,那么单纯吗?若是哪天……哪天我突然暴毙了,也……没有人会意外的……」低著头,不想再说下去了。人为什么要到失去了才懂珍惜,心里一百万个想道歉的话想说,却已无对象。 心猛然一收缩,暴毙?会吗?太子?不!他不允许,不能想象太子若是死了……又一记收缩,连想象都不行,不能! 「太子殿下会长命百岁的,请太子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微臣,微臣不会让太子殿下,死得不明不白的。」还是,还是离不开,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微臣,呵,这御医的身份怕是不能脱离了。 不知不觉,冷严嘴边的笑花扩散了开来,在他拒绝了多次之后,他还是要陪在他身边。他是真心的吧…… 「你可以继续做我的御医,可是,你要想好,现在开始一切行动,都是玩命的了。一不留神,难保不会……懂了没?想好的话就坚定地看著我,若是拒绝,皇宫的大门还在外面敞开著。」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集中力呵。连太子都没注意到他的手汗湿了,眼神像是等待被宣判的犯人,等著那判刑人给他,是生,或死。 太子不知所措的模样,更坚定了凌晨的心。放弃蓝天,放弃悠闲,是他的选择,他决不后悔,踩著坚实的步伐,走向前一把抱住了冷严,告诉他,自己和他是不可分离的,是一条船上的了。 好暖,凌晨有多久没抱过自己了?就算是抱过……也是非自愿的,他现在居然自愿抱自己。心里的感动涨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从来不知道小小感动也会让自己鼻酸。 两人分开后,冷严拉著凌晨坐在床榻上,「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和父皇的关系会那么僵吧,人也走了,说出来可能会好些,我来告诉你。就说这么一次哦,然后我会忘记,彻底忘记。就算你想听第二遍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顺了顺太子额前凌乱的发,轻语说道:「你说吧,我听著。」眼睛笑眯成一柳叶状,看得太子的心脏是「砰砰、砰砰」地乱跳。 粗咳一声,转移视线,他从来没发现笑成这样的凌晨的魅力急剧上升啊。稳住、稳住。 「咳,事情是这样的……」开头真是老套啊…… ****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具体是几岁我也忘了。当时,我母后焰妃娘娘传出与人通奸的事,那事闹的很大。几乎宫里的人都知道了,而我父皇当然也知道了,他不仅知道而且还亲眼看到——但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母后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又能如何?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两个被父皇捉奸在床,我求情,我求父皇放过母后,我说母后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盛怒的父皇没听进我的话,父皇很爱很爱母后……」冷严的眸子里盈满了悲苦,凌晨悄悄握住冷严的手,无言地给他安慰,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因为…… 「与我母亲通奸的那位也是朝中大臣,而且还是德高望重的大臣,叫林成。对了,说起来,他的字虽然和你不一样,音却是一样的啊。好巧。」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太子兴奋地对凌晨说著。 把酸涩咽回肚子,这哪是巧?呵,那个林成,是他爹啊!他自己特意取的名字——凌晨。是为纪念他爹,那件事是被人策划的。他们两个人根本没通奸!他爹和他娘感情一直很好,爹不会背叛娘的。那件事一直搁在他心里,就算忘记了所有的事,当时所发生的,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吏部尚书还是他爹,林成。当然,位高权重使某些小人红了眼,不安份地蠢蠢欲动妄想拉他爹下台。而皇帝是英明的,没个狠绝的名目是不能压倒林成的。那小人——华平,就伺机等著,露著他那毒牙等著猎物上门。 而,机会很快就降临了。皇帝最疼爱焰妃娘娘是宫里宫外众所周知的事,只要……只要让皇帝误会他们有染,那——嫉妒中的男人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呵。 所以在皇帝三十大寿的时候,华平借林成也入宴祝贺的时候,在他的酒里下了迷药然后,在宴会结束后,示意他的人把林成带下去,再把焰妃娘娘迷昏,让他们两个脱光了衣服躺在一起。若问为什么不下春药而下迷药?因为春药的话,焰妃娘娘的性子很烈,被玷污了肯定不会等他们到来就咬舌自尽的。想想,那华平还是挺有头脑的,就是用在了那么恶心的地方。 理所当然地,第二天一早,小宫女就吓地把皇帝找来,而……焰妃和林成百口莫辩。光溜溜地在床上能「纯盖床铺聊天」不?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尽管两个当事人都是皇帝最亲信的。 皇帝遭受打击,龙颜大怒下令把林成和焰妃斩首,不顾任何人劝阻,就连太子……也被皇帝关了起来。 「我被父皇关在了个很暗的屋子里,我父皇每次来看我眼神都很让人害怕,每次来都喝了好多好多酒,酒气喷在我的脸上,他对我说:『我那么爱你娘,为什么你娘要背叛我?你……好像你娘啊,爹好想你娘。爹不想杀了她的……』都会抱住我,撕吼著,我吓得发抖,父皇那样子不是正常人的样子啊。 被关在里面到第五天,父皇终于,终于还是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了。他,他又喝醉了,把我当成娘,就这么把毫无反抗力的我……」哽咽地叙述著,太子渐渐泣不成声,想到那时的不安无助,呼救却无人伸手的黑暗,羞辱和彷徨一齐涌了上来。 尽管说原谅他了,但是每次回忆起来都是那么想死去。那事过后,说来讽刺,父皇居然清醒了,过来双手抖著抱起浑身是血的太子回到寝宫,请来御医一律封口不许说出去,当然,那人就是王闲。那时他真的快被蹂躏致死了,多亏了王闲把命救了回来。虽然一开始是说心病来著,后来渐渐地就真得了心病了,三不五时身体就不好。 轻拍太子的背,让悲伤都远去吧,能说出来就好,能发泄出来就好。至少比他好呵,将眼中的悲哀敛去,自己的苦就自己来承受吧。 **** 本来皇帝是打算放过林成全家的,可是那奸臣华平不肯放过,他奉行斩草除根的做法。他天天在皇帝耳边纵恿著,说他们是皇室的耻辱,若是不杀,被传到外界会丢皇室的颜面。碍于皇族这身份,冷睿硬下心终于下旨株连林家九族。 探到消息的一个林成平素关系很好的官员,立刻告诉了凌晨的娘亲,他们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皇帝下的旨意是不能违抗的。但是能救一个算一个。林成的娘亲当机立断把凌晨藏在了密室里,因为来不及逃了,外面的官兵紧紧地把守著城门。她告诉凌晨,不管看到什么都把它忘了,忘得干干净净,重新做人,在外面千万不能用林姓。华平那佞臣不会放过他的。 然后没过几个时辰,华平就率人马来林成的府邸,到处放火,像是泄恨般,看到一个林家人就杀一个。透过密室的缝隙,凌晨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来,外面简直就是修罗地狱,喷出的家人的鲜血混合著沸腾的火焰在他的眼里燃烧燃烧…… 直到他们杀够了人看著被火焰吞噬的林家府邸,大笑著离开。而当凌晨以为自己将要被火烧死或被烟闷死时,有个蒙面人把他带离了。或许是那与父亲友好的大臣,或许是别人,那也已经不是问题的问题了。合上眼,凌晨让自己坠入黑暗…… 醒来后的凌晨是躺在一块草坪上,思索著往后的人生。从身上摸索到了一袋子银两,是那个黑衣人留下的吧…… 他在城外找了个村庄住了下来,然后在家小店里找了份端茶送水的工作,因为村里人怜他才小,又失了双亲同情他就给了他这么份差事。渐渐地,凌晨发觉不对劲了,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好多是都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概念,爹和娘的面容也记不清了,而当那奸臣也快消失在脑子里的时候他慌了,不能连杀父仇人的脸都忘记啊! 正巧听闻王闲要返乡的消息,特地在官道上等他,希望他能治好自己的这个病。呵,还好他了解宫里的事,所以也能拿这些威胁王闲,跟著他就此住在了华山上…… 轻闲的日子,也挺不错…… **** 平复了下心情,太子现在考虑的是华平的事,「后来华平替代了林成的职位,在一旁辅佐父皇。其实我心里对他多少有点底的,多年来也在派人暗中收集他的把柄。呵,不要以为他做的肮脏事没人知道,在皇宫里谁没做过肮脏事?单看有没有本事给人抓到把柄了。」正视凌晨的眼睛,冷严坦然道:「就连我,都做过肮脏事。你说的对,这皇宫里里外外真是脏。你……还瞧的起我吗?」 心里不是不担心,只是有些话还是明著说的好。看得起就和他一起,看不起就放手。他们两个在一起太累也太苦了,自己已经要不动这感情了。 「以前的小草变成如今的大树,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没有给任何答案,也没有说什么承诺。只这一句,就足矣。 缓缓闭上眼,今日被他看到自己太多懦弱的地方了。嘴角扬起一朵满足的笑花,睁开眼后的冷严,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和清净。有人能懂自己,真好。 **** 凌晨肃起了脸,「还有件事,你有没想过?皇上的死因……」 「我知道,父皇是被人害死的,他平日没什么大病,不可能一下子就暴毙的。我猜……是华平做的。而且,和当年的事有关。」眯起眼,太子聪明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 「我很奇怪,皇上既然能当上皇上,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害死吗?」凌晨到现在还有皇帝依然活著的错觉。那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 「这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有什么那么容易就被人害死的怀疑,弱肉强食就是生存的法则,谁不能接受就要淘汰。父皇,可能老了。」疲惫地捏捏鼻梁,冷严也不想猜了,事实如此,多说何益? 看出冷严今日也不好受,就让他好好睡会,养精蓄锐,「那我先走了,要是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尽管找我,就算是三更天,我也会来给你诊断的。」 伸手拉住凌晨,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今天留在这里睡吧。」像是想到什么,又突然急急地保证,「放心!我决不会再做出前两次的事来了,只是……只是单纯地想抱著你睡。」不知是被急的,还是羞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默然地拉开太子的手,就在太子失落地呆呆地看著他的手的时候,凌晨又转回身,脱下外衣顺势也把太子抱上床榻,为两人盖好被子,然后闭眼。动作真是一气呵成啊…… 太子又呆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真的和凌睡在一起了?自愿的?他抱了自己上床?用力地偷捏了下颊肉,呀!痛痛痛……不是在做梦啊。是真的……真的……呵呵,傻笑著,他也闭上了双眼,没多时就坠入了梦乡。 悄悄地掀开眼睑,侧头望著太子沉睡的脸,今夜会有个好梦吧。倾身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希望噩梦远离你,晨曦的阳光会陪伴著你的。对了,想起来了,他是对他说过这句话,就在见到那小草的第一面时,冲动说出来的话。笑了笑,既然记起来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亲爱的小草。 **** 是夜—— 华府 「你说的是真的?」在摇曳的炷火中,华平阴沈的脸忽明忽暗。 「是!大人,属下查过了,不会错。」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华平的面前,低头回答著。 眯起眼,当初是大意了,怪不得那人对他敌意那么深,回来了又如何?斗得过他吗? 一股打脚底窜起的凉意让黑衣人打了个颤,尽管被训练成冷血无情,可是还是对华平有著恐惧,内心深处的恐惧。 「照我的话去做,立刻执行!」轻声说著计划,华平的面容有犹如一条毒蛇在吐著蛇信,等著猎物入网。 「是!属下马上去办。」 「呵呵,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太子殿下,还有——林大人的遗孤,凌晨。」 **** 「听说了没?那件事?」在皇宫走廊上,一个宫女端著菜和另外个宫女闲聊著。 「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肯定是平民乱说的。」第二个宫女明显不相信这类话。 「可是……十几年前,太子那场病也生的很奇怪啊……听说那个地方发炎……」左看右看,越说越小声,就怕被哪个大人听到,后果可是要拉出去拔舌的。 「不可能!王闲大御医说的话不可能骗人的,他的医术那么高超,说了是心病,那时焰妃娘娘去世了,太子殿下伤心过度导致心病,也是可以理解的啊!」第二个宫女还是义正词严地为太子说话。 「外面传的很厉害啊,总不可能孔穴来风吧?现在想想,先皇对太子殿下是存在著很严重的愧疚啊……」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心杀头,这种事不是身份低微的我们可以讨论的,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太子殿下为著朝廷为著社稷,那么拼命地打理,我们不该咬舌根的。」第二个宫女用著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 是啊,自从先皇逝世后,太子殿下成了代理。公文批到三更还不睡,幸好身边有凌御医帮著调好太子殿下的身子,也亏得他医术高。太子殿下虽然熬夜到很晚,身体也不见得消瘦下去,还渐渐好转了,脸颊上也红润了许多。 最近,又要选新皇了,要忙的更多,就不知谁会别选上。候选人中最有成功的机会的,就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冷心了。要她说,她还是希望太子殿下成为新皇,太子殿下有手段,能力也好,听她在民间的老乡说,先皇死后他以为天下会大乱,出乎意料之外的,仿佛先皇还在似的天下依然太平。那二皇子……心太软了,耳根子也软,人太好,不适合做皇帝。唉,不想了,不想了,这些事也不是她这介小小宫女能评论的。 想来,离先皇下葬已有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会在选皇这敏感阶段,传出那种不利太子的传言呢?摇摇头,宫里这地方……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第一个宫女奇怪地瞅了眼乱摇头的第二个宫女,「你干啥呢?有必要那么激动不?外面这么传,就算我们不说,迟早也会传进宫里每个人的耳朵里的呀。」 「哦?什么事迟早会传进宫里?」准备去找凌晨的冷严,碰巧听到了第一个宫女的最后一句话。 错愕地抬头,居然倒霉地碰上传言的本尊了,惨了……两个宫女心里如此喊道。「扑通」跪在地上,「奴婢刚才是乱说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请太子殿下饶了奴婢,奴婢们……奴婢们都是乱说的……」胡乱地解释,把原本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的太子的好奇心给挑了起来。 板起脸,冷严故意用威严的声音说道:「说!到底是什么事!」 被那么狠狠地一瞪,第一个宫女惊不起吓的把一切脱口而出,「外面传著太子殿下曾勾引先皇,让先皇把太子殿下当作焰妃娘娘的替身养在宫里偷偷做著……做著……」 冷严怒呵:「做著什么!?」寒意袭上心头,被人知道了?被那么多人知道了? 「做著交媾的事!」被吓得快速把话说完,宫女视死如归,这下子,人头肯定不保了…… 而冷严已不能用面色苍白来形容了,摇摇欲坠著。让人看得好不心怜。 第七章 不行!不能在这里晕倒了,不然就说明真有此事了,他不能…… 不是已经释怀了?心怎会如此难受,像被某只手用力拧著一般,他不是神仙,他也只是个凡人,他以为对凌晨倾吐所有后,心病也会好起来的。可是……可是……不行了,不能呼吸,吸一口气就觉得疼痛。不一瞬间,太子已失去知觉。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了?太子殿下……」不管宫女们怎么呼叫,太子终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快!快去叫凌御医来!」第二个宫女急著指挥第一个,开什么玩笑!太子这样子就知道有隐情,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不就说明真有此事了?先不提皇室颜面如何,单是如此太子就会被取消选新皇的资格。 「哦,好。那拜托姐姐先送太子回太子寝宫,我带凌御医随后就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第一个宫女也不拖拉,提起裙摆就跑去找凌晨。 扶起太子,呼!好重,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忙乎。一步步扶太子回太子殿,她们只是可怜普通的宫女……其实只要张嘴喊几声不就有人来了吗?真是自讨苦吃…… **** 凌晨跑进屋子,慢吞吞地走到床沿后面跟著的是那两个宫女。 「姹紫,嫣红,你们做的太过了。」抚上太子冰冷的脸。 嫣红——第二个宫女,很无礼地翻了个白眼,「拜托,凌御医,这都是你叫我们说的行不?你也别装得好像你很无辜,你是共犯!共犯!」 没错!这件偶发事件,其实不是偶然的……是有预谋的。 在冷严向凌晨倾吐全部的往事后,凌晨知道他还没从黑暗中解脱出来。安慰是没用的,只有下猛药,只不过也没想到用什么猛药就是了。不要说他残忍,将要成帝的人,不能有一丝软弱,不然这把柄若是握在了敌人的手上,很容易就会把冷严打的溃不成军。瞧,今天只是听到宫女们这样说,就崩溃得晕倒了,如果再加强些效果…… 还好,呵,还好敌人先给他这一次机会。也还好,在打击太子前先一步取得先机。只要太子度过这关,反击就不是问题。 「呵,凌晨,我们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耍阴谋?啧啧,我为太子献上十二万分的同情。」嫣红继续调侃凌晨,称谓也越说越大胆了。 「我把你们安在皇宫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同情太子的,保护太子和听我吩咐才是最重要的吧?姹紫嫣红,我可不用无用的人!」眼神凌厉,似要穿透她俩。 当她们是三岁小孩恐吓啊?切,理他才有鬼,她们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好不?要不是,要不是那奸诈的家伙,不知打哪儿听说到她们的最重要的人患上了急病,四处投药无医的情况,然后以治疗他来威胁她们进宫为他做事,他以为她们会甩他啊? 「是是,我们是不是无用的人,凌大人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切,还不是我们给你带消息来说那佞臣到处散播谣言?他还真狠,把这种事外传,为做事不择手段。你打算怎么教训那老家伙?」 姹紫听到这话也很感兴趣的问:「是啊是啊,凌大人,你有什么计划?我对教训人最在行了,要不要交我们俩私下给他……嘿嘿……」掩面。笑得人……很恶心…… 低头,然后——「小小的教训,我不反对,不要把事闹大就行。关于大头戏就让给床上那位吧,我希望他能自己走出来。」 那温柔的眼神啊……让姐妹两个全身那个……鸡皮疙瘩抖啊抖啊,散了一地啦! 「哎哟,你的太子殿下快醒了,那我们也不打扰了,去找人玩喽,最后说一句——你这个笑面虎!」姹紫说完拉著嫣红就闪人。 低声笑了笑,「其实我人挺好的,只要……别惹上我,或者我要保护的人……」坐在床沿,静心等待冷严的醒来。 「唔——」睁开眼睛的太子,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儿,回忆倒带——自己依稀、好像遇上了两个宫女,然后……听到了什么……啊!对了,是那不堪的回忆!痛楚盈满双眼,好没用、好没用、好没用,只是听到那话就受不了,逃避现实地晕了过去,那两个宫女会怎么想?她们的太子真的被男人给强奸了?这事要被大臣们知晓了,自己的地位,再怎么说,也不该这么受不住打击啊! 「没事了,她们是我的人。」仿佛能理解太子在担心什么,凌晨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身体僵了一下,太子发现自己好难开口,艰涩的音响起:「你的人?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能靠自己爬起来。」没有什么解释,只有淡淡地陈述。 一把甩开凌晨的手,「自己爬起来?你是什么意思!?那些消息是你散发出去的?哈!我掏心掏肺的把我以前的事告诉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的?这种事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趣?所以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坐起身,手狠狠指向凌晨,满眼都是被背叛的苦。 「你误会了,这消息不是我散播出去的,幕后指使是华平,我只是借下他的刀而已。」还是那不冷不热的调调。 「走开!你……你给我滚!」负气地掀被要离开这有他的地方,就算是华平所为的又怎么样,现在伤害他的人是他凌晨! 抓住太子的胳臂,「冷静一点,你这么激动如何能成为新皇?你若是细想下,就会发现我都是为你好。被自己人打击会比敌人直接给你致命的一击要好得很多!」 看到太子停下挣扎的动作,凌晨继续道:「到那时你再哭诉,就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该想的是反击华平的计划。看,面对以前不是很难,只有真正放下了,才会茁壮成长。而且——」手指轻轻捏住太子的下巴,「你该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都不会放弃你。我永远站在你那一边。」 挥开捏住他下巴的手,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那奸臣散布的消息,而是要选这种冲击的方式?不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若是给了你时间缓冲做心理准备,你还是没办法挣脱那阴影的,老鹰为了让小鹰学会飞翔,也会把小鹰丢下山谷。」知道是不尽人情,呵,可是他不扮那黑脸,谁扮?他已经减低冲击度了,至少是他这个最亲的人来刺激他,他还是能接受的吧。 咽下苦涩,他也是一千万个不想撕开那层太子自我保护的膜啊!谁想当坏人? 「让我想想,明天我给你回复。」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让自己,脱离那防护网。 略微点头,凌晨有些失望的,他以为太子会很坚强,可是还没够坚强到,立刻接受现实的地步。算了,明天就明天了,至少他没有消沉下去。他相信太子一定会走出来的,迎接他的阳光。而他,会化为那赶走黑暗的晨曦的光芒,永远带著那温暖伴随在他的身旁。 **** 心结之所以叫心结,就因为它没那么容易解开。有些人,会用一辈子记得一个心结;而有些人,则只需花一点点时间就可以解开那心结。 冷严以为他是第一种人,他以为他会用一辈子去记那不敢碰触的伤口,他以为不去碰了就不会痛,他以为说出来那心结就不算心结了。不是有人说过:把伤心的事说出来之后,就算解脱了吗? 而,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以为」。其实,说出来不代表不在意,只要在意,就说明没解开。不要用那层层的雾来掩护,没用的。 就好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告诉你个秘密:……。就算你以为告诉了别人你的秘密,以为那不是秘密了,其实还是秘密,因为你潜意识告诉你,你的朋友会帮你保密,你很放心地告诉他你的秘密。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告诉凌晨那个秘密,以为他会替他保密,他很放心。可是那秘密传开了,他恼羞成怒,如此而已。 其实,一旦把秘密告诉了别人,不管他是不是你最亲密的人,都要承受住秘密外泄的打击。因为,别人没义务为你保守秘密。承担一个秘密的压力太重了。 如此想来,凌晨很无辜,那事不是他传出去的。说到底,他只是抓住了这机会让自己清醒。罢了,凌晨这行为也是关心自己,自己是他在乎的人,所以他才那么用心的吧。陌生人的话会花那么多心思下去吗? **** 睁著眼,花了一晚的时间在思考上,天很快就亮了。拍拍脸打起精神来,既然想通了,那这场战役也必定会胜,还得向凌去道谢。 奇怪,早上都没见到他人,去哪儿了?快早朝了,还是等上过朝吧。 一进朝殿就看到一些官员在窃窃私语,看到冷严进了殿,马上乖乖站好。坐上殿堂,观察到有些大臣的脸上写著尴尬,有些写著幸灾乐祸,有些摇头叹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凌晨出事了?面色一凛,正要提问,又发觉殿上也少了个人——尚书大人华平。 「谁能告诉本宫,你们这样子是否代表什么大事发生了?」问得漫不经心。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有勇气走出来说话。 「告诉本宫,是不是本宫的话说不清楚,导致你们都没听清本宫的问题?」火大得一拍椅子的把手。心急,为凌晨,为什么让他找不到他的人;担心,为华平,那老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阴谋了? 幸好还是有人敢出来说话的,卫理看太子真的发怒了,不敢造次,忙从人群中走出来回答:「回太子殿下,那个……咳咳,事情,咳咳,是这样的……昨日晚上……听说,华大人看上了宫里某个宫女,然后强要带那宫女出宫回他的府邸……那宫女不从,那个,咳咳,也不知从哪儿抓来的一把痒痒粉撒上了华大人的身上,然后……还踢了华大人一脚……咳咳,很用力的一脚,让华大人今日请假……不上朝了……」很想忍住笑,天哪!居然会那么滑稽,华大人?!平素那么严肃狡猾的人也会迷上美色?还打算来个强抢宫女的戏码?天哪,憋的好辛苦,太可笑了。这下子他什么形象都没了。 他也很想笑,可是……太子是要有威严的……不能随随便便因某件实在非常滑稽的事而破口大笑,扫了各个低头肩膀耸耸的大臣一眼,他们倒好,可以装低头发笑,自己这个在上位的人想笑还不行。「那凌御医上哪了?」 卫理明白他既然回答了一个问题,那接下来的问题,肯定也是他回答了,暗暗地捏住拳止住笑意,「微臣也不清楚,听人说,凌御医出宫办什么事。」 出宫了啊,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明明昨日还和他面对面的。为了转移心中不被重视的郁闷,继续了刚才的华平话题,「对了,那踢了华尚书的宫女现下怎么样了?」 迟疑了下,说道:「宫女冒犯大臣,是有罪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所以那宫女被押在牢里等候审判。」 「她是为求自保才这么做!你们没理由这么做的。」太子恼怒道,就算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也不能这么被糟蹋了,他要改冷凝国这不平等的制度。 「现在、立刻,带本宫去见那宫女。」冷著脸下达命令。 看太子心意已决,没办法,卫理自认倒霉地领著太子去见那宫女。 **** 大牢内 越近牢门,冷严越觉得那宫女眼熟,哪里见过她?就在看清那宫女的脸时,他想起来了!是告诉他民间的传言的那宫女。 看到卫理还在这里,不好说话,先遣退他。「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要和她谈谈。」 「是。」 太子拿出从狱长那取来的钥匙打开牢门。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嫣红在思索著什么的脸,一下子集中了起来,发现居然是太子忙跪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了!」 「免礼,你起来吧。」 「是,太子殿下怎么会到这里来?」嫣红很疑惑,姹紫不是该盯著他的吗? 「呵,听说你狠狠教训了华尚书?」 「这个……奴婢是斗胆了,可是他不该……不该欺负奴婢,虽然奴婢是卖进宫里的,可是奴婢……奴婢也是人啊!」在没摸清太子前来的目的前,嫣红决定先演普通侍女。 「你先别怕。其实本宫也很痛恨那奸臣,所以听到你教训了他后,也感到舒了口气,而且你也是本宫宫里的人,他那么大胆侵犯你,也说明他没把本宫看在眼里!本宫不会责罚你的,本宫会放你出去。」对了,这宫女……还是凌晨的人吧。想起凌晨昨日说过的话,他那么精明不会用卤莽的人的,那这女子做出那事一定是为什么目的的。 先试探性的问问她,「你认识凌御医?」果然,看到宫女吃惊的样子,太子就明白自己问对了,那就……套她话了。也想问清今日凌晨失踪去做啥了。 「你该知道凌御医是为本宫做事的吧,而且本宫知道你是他的手下,你对华尚书做那件事,应该不是单纯地想教训色鬼那么简单,凌御医和你们有什么目的?还有,凌御医今晨出门去做什么了?」 嫣红抿了抿唇,考虑著要不要把计划告诉他,凌晨既然出门没向太子报备,就说明他不想让太子知道,那……还是不要说的好。况且,凌晨究竟要做什么,老实说她也没个底。 看嫣红迟迟不语,太子知道她是不打算说了,好,要问问题也不是只有一个方法的,换个道路一样通,「昨日听你们说过,关于本宫的传闻,现下已播到什么程度了?」 事关太子自己的事,她不回答是不是就过不去了?想想,是的,所以,回答:「现下传播的还不严重,至少宫里的几位大臣,还没有闻到风声。华平的计划是打算把这消息先渗入民心,然后让他们对太子殿下产生怀疑与鄙视,之后再传到大臣的耳里,那就算是在太子殿下那边的大臣,想挽回也没那办法,毕竟要治理一个国家,民心很重要。」很周全的计划,连冷严也不得不佩服华平那脑子。 「那凌晨是不是出宫为本宫解决这件事了?」从旁推敲,他承认他有点卑鄙。 「也可以这么说,凌大人出宫是去找个很重要的人,听说只要把他带回来,就可以制住谣言了。所以他才要我帮他先拖住华尚书几天,转移他的注意力。」点点头,嫣红很自然地接了话。但是不多时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天啊!她刚刚说了什么来著了?一滴冷汗顺著白白嫩嫩的脸颊淌了下来。 「噢——原来如此啊——」拖长了音,很明确地告诉她,他都听清楚了。 **** 等在门外的卫理本以为出牢房的只有太子一人,没想到后面还跟著那个宫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太子会这么做!这不是摆明著和华平作对吗? 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谏言一番,「太子殿下,这么做不妥吧……私自放犯人出来,会坏了太子的名声的。」 安抚地拍拍卫理的肩,笑笑道:「卫大人,好巧呢,原来这女子救过本宫的命,难道你要本宫见到救命恩人,落难袖手旁观吗?」 「这……」很为难啊,天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他只是一介小官。 看出了卫理的怀疑,冷严解释道:「难怪卫大人不相信本宫了,事情也是发生在昨日的,由于本宫忙于公文连夜没怎么睡好,在廊上突然昏倒了,还多亏了那小宫女叫来凌御医帮忙。若卫大人还不相信,可以等凌御医回来亲自问他。」 太子都这么说了,还能反对吗?摸摸鼻子,卫理消声。 **** 两天了,凌晨还没回来。第二天的夜晚,好寂寞,好想他好想他,好怀念那炽热的胸膛。情动了,下身好热好难受,有多久没被抱过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欲望整日埋头在公文里,还不忘监视华府的状况。流言越来越厉害了,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相信凌晨会为他解决的。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等,等华平沈不住气时,就可以给他致命一击了,呵,手上有把柄还怕啥?就等登基那日了,他若不识相就别怪他不给他敬酒喝! 脑子里又浮现了凌晨的身影,怎么甩头怎么忙碌都没用,相思已泛成灾。虽只过了两日,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很怀疑四年前,他是怎么度过没有他的日子的。 凌晨,我爱你。请你,快点回到我身边;请你,不要再离开我;请你,爱我…… 身体需要他的抚慰,饥渴的欲望在燃烧著他。好热,好热…… 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欲望的根源,眼前的画面回到了那两夜的激情。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心里也呼唤著凌晨的名字。凌、凌、凌……喊你一百遍也不够,喊你一千遍也填不饱我的相思…… 「凌——」终于,在口里唤出他的名字时,让自己释放了出来。手上是对他爱恋的证明,舔著手中的液体,一口一口,吞下无处宣泄的涩然,此时的太子倍感魅惑。 躺下身子,欲望抒解了,心里还是空虚。 闭上眼缓缓沉入梦乡,猛然间察觉有人欺近他,强烈的压迫感迫使他醒了过来。 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凌?!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赤裸压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过了三更天,他的眼神为何如此猛炽,似要在自己身上点火般?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太子掐上脸来证明是不是在做梦,狂浪的吻已落在了他的唇上,浓烈的气息吞噬了他的惊呼。是他!是他!他回来了,还吻了自己,沉醉,就让他沉醉下去。若是此刻要他身亡,他也毫无怨言,他是如此地——如此地爱著他。 「我刚刚都看到了哦,太子殿下,你在做不好的事吧——」轻啄上太子的喉结,凌晨挑逗地说道。 「你刚刚都看到了?那……我喊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了?为什么不现身?」让他忍受欲火焚身的痛苦,最后还靠自己解决。 「呵呵,因为这样的太子殿下……很诱人啊。用那双平滑的手替自己解决欲望,用那滑溜的舌舔尽那乳白的体液。太子殿下的表情那么享受,微臣怎可以破坏那谧静的和谐呢?」性感的嗓音带走了太子的理智,不管今昔是何昔,也忽略了他此时回宫的意图。 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带著魔力的凌晨的手上,爱抚他刚平息的欲望,亲吻胸前敏感的红晕。快感一波随著一波袭击著他,咬住嘴不让自己再喊出那羞耻的声音。 「为什么不叫?刚刚你叫我的名儿很动听呢……我很想再听一次……太子殿下……我的爱。」身体一震,狂喜让太子忍不住再一次地泄出了白色的液体。 眼睛纠缠住凌晨,想从中读出是否有丝丝地欺骗。真挚的眼神里没有心虚,回视冷严的眼睛是那么坚定、那么认真,仿佛在说:我是真心的,相信我,我爱你。 温柔一笑,「前两次让你受苦了,我都是很粗鲁吧,呵,没办法,被春药支配的身体就是个野兽。这次,我会让你高潮的。」贴近太子晶莹如玉的耳垂,轻轻说道,随后咬了上去。嗯,很甜。 很感性的话听在耳里,让太子更加发颤,抱住凌晨汗湿的身子,准备接受不可预料的痛。 可是没有!没有撕裂的痛,只有感动的温柔,如沐春风。流下眼泪,相信了,相信凌是爱著自己的。张开嘴,「啊……凌……给我更多……更多……我要你,要你,要你,要你……啊啊……」 拂开太子的湿发,动作狂野了起来,「给你……我心爱心怜的青草……我为你骄傲……」 「啊啊……啊哈……本宫命你……今晚不许离开本宫……啊……身边……啊啊……」咬上凌晨的肩头,快承受不住那超载的欢愉了。 「呵,你是要榨干我呀,不过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微臣怎能不从呢?」又用力一顶,把那热情直直地传进冷严的体内。 早在屋顶上看到冷严自慰的时候,他就欲火窜上了,对了,他是不是忘了提了?他是有武功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学的,或者怎样练的这种问题先不回答。本来按行程他是打算明日一早回宫了,却被泛滥的思念给用轻功逼回了太子殿。只是想偷偷地确认下太子的近况,也想见他一面,不想打扰他的睡眠,却没料到见到那……刺激的一幕,害他在太子上榻后进了屋子,做出这种事来。 一想到那鼻血乱喷的画面,害他又情不自禁地狂乱摆动腰部,都怪他!这样诱惑他!可恶,今晚就照他的话,不离开他,也……不让他睡了。 可怜的太子一早醒来浑身酸涩不说,连喉咙可都沙哑了……而睡在他旁边的凌晨却是一脸轻松舒爽的睡相,看上去好不得意。瞪了他一眼,这样子还能上早朝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只好隔著门扉吩咐太监告诉大臣们,他身体不舒服暂停一日。 随后躺下,好好休息了,补上没睡饱的份。双手无意识地抱上凌晨的腰,希望能一辈子都和他睡在一起…… **** 睡到自然醒是非常幸福的事,冷严难得能这么悠闲,摸索旁边的位置——空的!?心中慌了,又走了吗?不安、失望虏获著他。捶了下床榻,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把他弄成这个样子自己却先跑了! 推门的声音引起了太子的注意,谁!?敢那么大胆不经允许进入他的寝居? 「早哟,睡醒了?身体有没不舒服,我可是特地比你先起来帮你熬药养壮你身体,不然以后做这种累人的事,还要你的身体的配合呢。」端著药走近太子。 「咦?脸色臭臭的啊,生谁的气?」坐下后,拿起勺子把药吹吹凉,好进口。 心稳定了,呼出闷在心口的那郁气。拒绝凌晨喂向他的药,慎重地启口,「发誓。」 凌晨是谁?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太子想要他的什么保证吗?他也用很慎重的口吻回道:「我发誓,从此不离太子殿下身边,太子殿下想见到我的时候一定见的到。不会让你恐惧,不会让你不安,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松开一只捧碗的手,执起太子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下去。「这是我对你的誓言。」顿了顿,又道:「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若哪天你厌倦了,我会回华山从此不见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不要!我不要你的约定,我只要你的誓言。好了,你自己说的哦,你不离开我的。喂本宫吃药吧,本宫还要批公文。」很傲慢地指挥凌晨,心里却是爽翻天了。刚刚他是在做仪式吧?两个人在一起的仪式,还用很深情的目光盯著他,很心动啊。 宠溺地摇摇头,这算是在撒娇吗?举起汤勺,继续被打断的喂药行动。 「对了,听你的人说,你这次出宫是为了带一个人回来?他人呢?」随即又想起什么事,说道,「你昨日那么晚了,为什么还在我寝宫?不特别报备下?」终于想到要回到正题了。 「太子殿下别急,微臣会带太子殿下去见那人的,其实那人太子殿下也很熟悉,不去看也没关系的。」 「哦?是谁?你先说说吧。顺便说下你的灭言计划。」他可是洗耳恭听呢。 「灭言计划?你还真会取名……」就算知道他说的是哪桩,还是有点冒冷汗呐。在太子的瞪视下,凌晨很不争气地继续回答:「先说那人吧,是以前帮你治疗的那个王闲御医,也就是我师父,至于带他回宫的理由:就是为了灭言喽,由当事人解释会比较好吧,何况我师父人德高望重,会有很多人相信的,这些年他在民间也救了不少人,积点阴德总会有好报的。」啧,说服他回宫也是个大工程啊。 二天来回对他来说是赶了些,但是也没办法,若问他是怎么回到华山的。先得感谢教他武功的师父,轻功咻咻咻速度是不错的。再来是路痴问题,说来也巧,太子对他说出心结的那晚之后,他的记忆奇迹似的好转了许多,很多模糊的影渐渐清晰。所以,也可以祝贺他从他自己的那心病那解脱出来了。 在一天内赶回华山后,知道要用手段才能逼师父回宫,不要说他卑鄙他做过的卑鄙事多了,不差这么一件。抓住王闲心软的弱点,在他们共住的屋子外跪了一夜,就不信王老头是冷血动物。 亏得那老头还算有师父的自觉,被他打动答应回宫,但是要坐马车回去。马车啊!?天娜!等到回宫不知要几年几月了!!!呃,这么说是有点夸张啦,不过他等不了啊,宫里有他牵挂的人,和牵挂的事。他可不想和他师父那老头优哉游哉地看看山、看看水,聊聊天、打打屁,晃悠晃悠地回宫啊—— 所以,他让王老头坐马车,他自己则选择继续轻功来去。回到皇宫已晚上,想看一眼太子以偿相思的苦。看著看著……疲惫的身体又似充满能量般……就这么和太子……你浓啊我浓…… 「因此,你的意思是,你师父还没到宫里喽?」 「嗯,不要把一件事想得太复杂,简单化才不伤脑子。整天脑袋思路饶来饶去人也要阴沈的。」难得糊涂才好呵。 「为什么不在离开前告诉我?是认为我不重要吗?连你的手下都知道你要去找人的事……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不服气啊不服气,想到被他放出来的嫣红,那女子嚣张得紧。他以为既然她都被他套出话了,那肯定不在意多告诉他些。只是……该死的,她居然说,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先前泼出去了那就算了,后面盆子里的水决不再泼!就这么闭著嘴,任他怎么哄怎么骗都不说。真是恨啊!最后还用鄙视的口吻说,这辈子能命令她的人除了皇帝就是凌晨。太子!?算什么东西,还没当上皇帝就什么都不算。切! 看看,看看,这是该对太子该说的话吗?她以为她是谁啊!差点忘了!她还回了句:她不以为她是谁,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动凌晨的人,就这么简单。害他回寝宫吐了半盆胃酸出来。 他能说他在逃避吗?逃避太子会给他负面答案?所以想让他多些时间思考…… 「太子殿下说要给我的答覆呢?虽然迟了些。」答非所问,太子聪明的话是可以接灵子的。 「真的淡去了,都愈合了,现在心就只想把凌装得满满的。」凌晨吊在空中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呵。 「皇帝的位置你一定会坐上去。」他向他保证。 「当然。」他从没怀疑。 「真自大,好了,我先出去了,还要处理些我自己的事呢。」捏了下太子的脸蛋,然后端起空空的碗离开了寝居。 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才更加的自信。冷严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 「太子殿下,华平有行动了。」就在凌晨离开后,暗门里出现了个黑衣人。 「那老家伙终于耐不住了吗?呵,他的野心如果没那么大,也不会招祸上身。」冷笑出声。 「华平准备暗杀——王闲和凌晨。」 「愚蠢!他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敢动凌的念头!传令下去围他的巢,把他全府的人都抓进大牢,若有微词斩立决!告诉他,他所做的肮脏事本宫都明了,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杀气漫上脸,使他比平日还要可怕。 这真的是那个可亲的太子吗?黑衣人不敢问出口,领了命复又从暗门内消失了。 第八章 「想要我束手就擒?未免太小看我华平了!坐上今日的位置,我花下的心血那小子能想象吗?」在太子的人还没抵达华府前,华平的探子先一步禀报给他。 「我不能被一个小兔崽子给毁了前程,我还要把二皇子供上皇位做我的傀儡棋子,怎么可以功亏一篑!都是那下贱的遗孤!他父亲占了我的位子,他又来与我作对。一家子都那么下贱。好,要死是不?那就同归于尽吧。哇哈哈哈哈哈,都死吧,全都死吧!」疯疯癫癫的华平不能接受失去一切的现实,要死大家一块死。败在那些小子的手上?他不幸他们也不要想过好日子! 「帮我找个替死鬼易容成我的样子,再……带我进宫。」 「是。」 乌云快笼上皇宫的天空……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啊!说啊!凌晨为什么会一睡不醒你们说啊!?」事情是这样的,当冷严听说王闲抵达皇宫后,兴匆匆地要找凌晨去见他师父,有点小两口见长辈的羞涩和兴奋…… 跑进凌晨的屋子内看凌晨还睡著,正奇怪他何时也嗜睡了?粗鲁地拉起他喊醒他。可是……不对劲,怎么也不对劲,任他怎么捶他胸,怎么喊他名,怎么捏他脸,怎么摇他肩都不肯醒。事情严重了。 吩咐照顾凌晨起居的宫女太监进屋,狠狠训斥,「不是昨日还好好的吗?今日怎么会醒不了?你们说!你们是不是给他吃坏了东西!?是不是生活太舒适了!?啊!?你们说啊!本宫的御医是不是命不值钱,你们说啊!?」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小的们,小的们真的不知情……太子殿下饶过小的们吧……」 「有没人见过什么可疑人物见过凌御医的?」不可能了啊,那些反叛的官员都被他抓了起来,华平也被关在大牢里,不可能有什么小动作的,这究竟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不是该与他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吗?不是该苦尽甘来了吗? 凌厉地盯住那些办事不当的下人,好恨,他合该如此辛苦吗? 一直等不到徒弟来迎接的王闲踏入屋子,气氛不对啊。真低沉,啧啧,是那小子做错事了? 「混小子,拜托你师父我做事,也不晓得来慰劳慰劳我的辛苦的。」忽略跪在地上的下人还有铁青的太子,视线垂直瞄向躺在床上的凌晨。「哟,死小子还在睡啊,给我起来!」 「王御医,请您救救凌晨,凌晨他……不管我怎么唤他都醒不了,求您救救他,救救他……」高贵的太子,不顾自己的身份,不理周围诧异的眼光,只是恳求、恳求王闲留给他一点希望。他不想见到那活死人般的爱人,还有呼吸又如何?他不要人偶! 「你……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要这么说,微臣自然会救自己的徒弟,太子殿下先别急,等微臣来诊断。」这凌小子也算继承他衣钵的人好不好,不会这么逊吧,也会得病? 把过脉,面色沉重,示意太子把下人们都遣退,「太子殿下,宫里有你的敌人。凌晨他中毒了。」 中毒了!?身体摇晃了下,冷严不相信凌晨会那么容易被人下毒,他是御医啊,怎么会连毒都尝不出来。 「能不能救?」 王闲很心疼太子那惨白的样子,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凌小子能带给他快乐就好了。清了清喉咙,「他命大,死不了的,过几天就可以醒了,或许还会更早。微臣只是想提醒太子,提防周围的人,还好今日中毒的人是凌小子,若是……那就出大乱子了。懂吗?」 这答案让太子舒了口气,等到这时才发觉原来他憋了好长时间没换气啊……苦笑。 「我明白,我会重视此事的。只要他没事就好,伤害他的人我不会放过。」冷静下来后又说,「王御医,皇宫要变天了,连累到您请容许我向您道歉。您自己也小心,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和凌好好地,好好地……」王闲揉揉眼睛,眼花了吧?怎么看到太子脸越来越红…… 「总之,请您放心把凌交给我!」说不下去,换个方式也行。 「呵呵,凌小子很重视你的,为了解决你的事,他可是在我屋子门外跪了一夜。你们会幸福的。」仿佛洞悉了什么,却又不说破,王闲笑呵呵地离去,留下呆楞的冷严。他为了他,跪了一夜?他重视他?而且他也没事!哇呜!真想跳起来吼几声。转念一想,等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再庆祝,那混蛋是活得不耐烦了。 **** 是夜 一个黑影悄悄溜进凌晨的寝居,轻轻地蹑手蹑脚地向床边走去,举刀,一刺!没有刀子插入肉体的声音,也没有浓稠的血腥味,不好,中计了! 「怎么?刚毒好凌晨,这会儿就急不可待地想要来杀本宫?为什么不一起毒死本宫呢?本宫可好奇了。」点亮烛火,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赫然就是太子冷严! 还未等蒙面人反应过来,房梁上就跳下一个人,一把擒住蒙面人,罔顾那人的挣扎,掀开面罩一看——华平!? 「你不是被关在地牢里了么?」很震惊。 「呵,你以为我是没脑子的人吗?找个替死鬼就成了。」不屑地看著太子。 「那你现在不是很没脑子吗?先是下毒凌御医,再来夜袭本宫。还是你听说……凌御医被救活了?心慌了?你以为本宫会不警惕任你随便害人吗!」很好,他被他耍了,不过今日他别想逃!拍案肃起,眼里燃烧著怒焰。幸亏有王御医在,不然凌晨是不是就要罔死了!? 「哈!我本就不打算活著出去,只想玉石俱焚,既然不幸落入你们手中,我无话可说。」撇撇嘴,不要拿出太子的架子,他不甩的。 定了定神,想到,杀不了他,那就折磨他的心灵吧,让他再一次得他那「心病」,哈,被男人搞过的太子?想想就恶心,还乱伦,他不配做皇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太子殿下,想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吗?我可以无条件地告诉你。想——听——吗?」故意拖长音,奸险地观赏著太子的犹豫不决,他就喜欢猎物的垂死挣扎,再怎么挣扎他都逃不出他的掌心啊……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太子一定会听,然后他会让他坠入地狱,哈哈,哈哈…… **** 冷严不发一语,想知道吗?当然想的。但他更怕再一次承受不可预知的痛苦。 要走出阴影啊——凌晨鼓励的话回荡在耳边,想到他为自己所花的心思…… 华平有的是耐心,他不急。哈,据他对太子的了解,他一定会发问的。 良久,或许更久。 夜凉如水,还是发自内心的寒意? 冷严沉沉地开口,「你说吧。」 高傲地抬起下巴,「太子,请教问题是不是该加个『请』字?态度也要谦微哦。」 静默,再启口说出的话语,却也冷酷无情,「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呢?」抚著椅子上的手柄,拖了很长时间,时间仿佛就静止在这一刻,呼吸沉重,房里的人都没能敲碎这脆弱的静谧。「呵呵,为什么要紧张呢?华大人,不是你在『求』本宫说答案吗?本宫从来不是个会强求别人的人,所以呢……你不说,也无妨。况且,先皇已逝世再提也无用。华大人,你说,是吗?啧啧,从另一方面来说,死囚,也是没讨价的资格的,懂吗?」一番话说得又轻又柔,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挨打的地位一下子反转了过来,就算要痛,也要由他主导!威严不容人侵犯! 被太子一训,华平嚣张的气焰也消了大半,乖了很多。果然啊,天生贱狗命,欠主人调教! 矮了一截的华平努努嘴,算了,不和那小子一般见识,看看笑到最后的人是谁吧!不甘不愿地说道:「也很简单,我看不过去他处处以你为中心,宝贝你宝贝的要死,看了就恶心。所以那天我去找他,要他把凌晨给撤换了,看你身体越渐好起来我不爽。他当然不肯了,那恋子的变态,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骨子里也不知有多淫乱,连儿子也会抱的!」得意地瞄了太子一眼,哈,青筋爆出来了吗?他就说嘛,要看笑到最后的人。 「不答应不说,还说我意图不轨。我就说,你那宝贝儿子喜欢上男人了。啧啧啧,你没看他那惊讶的眼睛,怎么?真以为他一家子都是圣洁的人吗?他说我乱说话要我闭嘴,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冲动,我告诉他:其实焰妃娘娘和林成都是我设计的,我还告诉他——凌晨就是林成的遗孤。对了!差点遗漏了项,最最重要的,我告诉他……我要把一切都告知天下,淫乱的父子因妒恨斩首无辜的大臣。唉唉,这一番刺激,连那天人般的皇帝也受不住呢,真是脆弱,真要我说,那皇帝只是外表披著冷漠,内心却任性地不肯面对现实的小孩,一点可不如太子你外表脆弱内心刚强呢—— 哈哈,那时候他还没死哦。他是怎么死的连我也觉得是个迷。我想,他是要逃避问题才选择死亡的,真该死的没用,很怀疑他怎么当上那皇帝的。」痛苦吗?想死吗?要解脱吗?你也跟著你那无用的老爹一起上黄泉吧。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流有相同血的人就是如此的相似。拳头握那么紧,哇哦,连血都溢到地面上了。 父皇对他的愧疚那么大吗?父皇的死是因为他无法向他和凌晨交代吧……他以死来弥补他的罪,太可笑了!谁要他死了?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也听不到原谅的话。为什么不活著为他们做点事?胆小鬼啊……他收回以前原谅他的话,决不原谅,决不原谅那逃兵。以前的父皇将永远留在他心里,关心他的、外冷内热的、宠溺他的父皇。死后的父皇将被他永远遗忘,选择用死来解决问题的、不坦诚的父皇。 强迫自己先把哀伤摆一边,逼死父皇的人决不轻饶! 小人得志的华平还喜滋滋地等待太子崩溃,最好乱摔东西乱仍摆设,疯掉最好。皇位本就该是他的,想他为了一步步往上爬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 空气中流窜的不是太子的疯狂因子,一层层冰寒仿佛把周遭的气体也冻住了。 华平苦苦等待的结果没等著,反而等著了让他生不如死的酷刑,「带他下去,明日正午,执行腰斩。腰斩之后肉剁碎了喂猪。也该让动物们也进补进补了。」脸隐藏在黑暗中,就让黑暗抚慰他,让黑暗吞噬他,让黑暗的心狠下手段。 黑衣人愣住了,连华平也愣住了,好残酷的刑罚。 黑衣人心想:太子可能太伤心了,华平自作自受,只是也忍不住为他摇头叹息,毕竟是他先惹太子殿下的啊。 华平心想:天啊!那人,是先皇的孩子吗?先皇从未用过如此极刑,就连对付他,以为背叛他的焰妃娘娘和林成时也没用过啊。他凭什么如此对他!?凭什么用这行刑!?他不服! 「你不能这样!就算我犯了律法,这极刑也不该用到我头上的,我不服!你私设刑罚也是一项罪,我要告到刑部!我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你太子是这么的无视规矩!」 拧著眉,真吵,冷漠地下达命令,「你,先拔了他的舌,吵的本宫耳朵受不了。」 见黑衣人露出了对华平的怜悯,「怎么?对敌人仁慈?要反抗本宫的命令吗?」 「太子殿下,不用这样,拔舌就算了,行不?看在微臣的面子上。」屋子里响起了第四个声音。 那人拉住黑衣人的手,示意他离开,看到黑衣人的迟疑和畏惧,他笑笑,转而看向冷严。 那黑衣人是很忠心啊,还在那踌躇呢,「算了,你带他回牢,明日还是实行腰斩。」这点是不能改的,这是对父皇的交代,也是对……凌晨的父亲的交代。 直到那两人踏出了寝居,凌晨方才开口,「没话对我说吗?」 「你、你醒过来了?」有点口吃。 「我醒过来你不开心吗?」 「没。我很担心你。你那么晚了,怎么想到要过来的?」 「想你了呢,所以来看看,运气好的话,还能抱著你睡呢,是吧?」用轻佻的话调戏太子,凌晨心想:气氛真糟糕啊,应该好好调和调和。 「你……」后面的「有没有听到」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就哽在那里了。 「知道吗?你父亲的气质很吸引人,很随和很忧郁,不是那种坏人会有的东西。我很喜欢他,尽管他去世了返天上去了,可是还是做过人的,是人,总逃不过七情六欲。情字,伤人,害人,却也是毒药。人呐,离不开那情,就好比你我。你是男人,我也认了不是?」黑暗中的身影一颤一颤的,拎起手一口咬住手背,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哭。 把委屈宣泄出来也好,走上前拍拍太子的背,拿开被牙齿蹂躏的嫩嫩的手,鼓励地说道:「我不怪你,不怪先皇。不要为难自己,乌云和风暴都过去了,再几天就要风风光光潇潇洒洒地登上临近天、也临近你父皇的宝座了。」揉了揉他的发,可要让我看到闪耀的新皇呵。 我答应你,我会做个好皇帝;我会控制我自己,那深沉的情感太强烈,我不想步父皇的后尘…… **** 「大臣们一致决定让冷严坐上皇帝。三天后举行仪式,你真的很行呢,凌晨。」姹紫和嫣红围坐在凌晨的身旁,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也不完全因为我,太子他自己很有手段。我只不过帮他处理些小人物而已。」不知他当上皇帝后,他们的关系还会保持吗?这点很令他担心。 「太子的身体渐好了,也可以纳妃子喽,你不急?」故意要挑起话端,没办法,这几天被这家伙差遣著做这做那都被操火了,不好好回敬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对哦,何况做皇帝的怎么可以没有皇后?想想先皇逝世后,后宫还留下很多妃子、子嗣什么的。」嫣红接下姹紫的话,配合著唱双簧。 「凌晨哪,你不怕咱们的太子殿下若尝过女人柔媚的身子后还会……对您有兴趣吗?」哎呀,她真坏,呵呵,但也以这点为豪啊—— 保持著平静的面容,「哎呀,很感谢两位美女的相助,既然事情定下来了,你们也可以恢复自由了,不用整天闲闲无事跟著我,我还很忙,要为太子殿下准备登基的事呢。」笑得真是甜,可是只有他心里明白有多酸,那酸泡泡满布身体的各个角落。 是啊,太子殿下变为皇帝后总会娶妻,总会生下子嗣。这是皇帝的义务,必须完成不是吗? 巴不得离开这皇宫的姐妹俩就等著这句话,也不打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地飞身离开,唷呵!自由啦!终于可以摆脱那名叫「凌晨」的牢头了。 还三天,他就要负起他该负的责任了。而,真要选妃了,到时他能止住醋意吗? 醋意?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为太子吃醋吧,呵呵,以前都是为先皇对太子的专注而吃醋,深陷了呢,相爱容易,相守难呵。他们能造出个完美的结局吗? **** 三天后,举国欢腾,每个人的脸上荡漾著欢喜的笑容 为国家又出了个英明的新皇。 只有一人黯然,为了不让太子,哦不,现在该称为皇上,为了不让他扫兴,凌晨强打著精神陪他迎接贺词。那双不再伤痛的眼睛啊,聚集了天上的星星般那么灿烂那么耀眼,吸引了全国人民的视线,也吸引了全国未嫁的闺女的芳心。过去是因为太子的病,众家闺女们不敢嫁给他,自从太子身体越发转好到最后健康熠熠,大臣进谏说媒的也多了起来。 做了皇上后,进谏会更加地频繁吧。他会不会忘了自己?冷落了自己?甩甩头,怎么连怨妇的念头都出来了,真堕落。 不想强颜欢笑地伪装下去,反正也近尾声了,说自己不适应这热闹要回去休息好了。 在冷严耳边说了他的意愿,他先是诧异地望著他,不陪他过完吗?复又一想,可能真的不喜欢热闹吧,他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放心地点点头,让凌晨退回宫内。 仰望天空,又要再一次让自己的爱从指缝中流走了?蓝天啊…… 猛然记起师父摆平好事情之后离去和他说过的话—— 「凌小子,你和我住了那么多年,那么精明的一小子可不要做出蠢蠢的事啊。该去争取时就要争取,别到时失去了再跑回我那儿哭诉,小心我一巴掌把你打落山崖!听到了没?幸福不会掉下来送给你,是要你去争去抢的。」看凌晨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把火烧了起来,「啪!」几年不用的头盖神功再次闪现。 「你这小子!有没记得师父的话啊,师父就你一徒弟,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喜欢上什么人,师父都支持你的,懂不?!」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再不开窍就真可谓「天才与蠢材」一线之隔了。 那臭小子还是茫然地看著他,气死他了,不管了!到时若落魄地回去,非把他给用力踢出门!气呼呼地转身,气呼呼地上马车,连句再见也不说。真是气人啊——那个笨蛋徒弟—— 用手摸上头顶,那里仿佛还留有师父拍下来的红印子。对啊,自己的幸福就要自己去争取。他很聪明的,不是吗?呵呵。 **** 典礼的第二天,大殿上就陆续有人进谏皇上纳新妃好为皇室带来子嗣。冷严皱了皱眉,不想答应这事,他很慎重地考虑过了,他要和凌晨永远在一起,不要纳妃子,也不要子嗣。可是碍于要保护皇室颜面,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该怎么回拒,该死的,为什么御医不能上朝,害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眼珠子转了转,躲一时算一时得了,反正今日早朝也都是操心他的婚事。假意扶住自己的额头,然后——晕倒。 「皇上,皇上!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皇上的身子好了吗?怎么还会晕倒!?传御医啊,快带皇上回宫传御医!」一群大臣顿时乱了手脚。 而睁开一条缝的冷严偷偷地笑抿了唇。 ****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他们都走了。」不愧是凌晨,一诊断就知道他在装病。 「没想到你会用这招来逃避问题,不会找其他手段吗?」 「唉,你不了解的。我被那群老家伙们轰炸的头皮都发麻了,我不要纳妃子,可是我又是一国之君,要维护一个国家的名誉。」无奈地说道,比以前还没自由呢。 双眸紧紧锁著冷严,「你发誓你一定不会娶妻,不会有子嗣。我就帮你摆脱那些进谏。前提是你发自内心地不要女人。」师父,他这就抓住他的幸福,决不让它飞了。 「当然,我只爱你一个,难道你不相信我?」冷严有点受伤,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对他还没信心么?太辜负他对他的一片真心了。 「我相信。那你把这颗药吞了。」 很利落地取过药就往嘴里仍,咀嚼了片刻吞了下去,丝毫不犹豫。 「这东西可以让我们一直在一起?」 「对,这是我开发的药,会让你周期性地发作一次,不用担心会损害身体。发作时就像是你以前生病的样子,只不过无负作用,用来骗骗其他人的。说起来,这药还算是补药呢。」笑得……有点淫荡…… 一点就通的冷严立即了解了凌晨的用意,指著凌晨喊道:「你真奸诈!」 凌晨摊了摊手,没办法啊,他只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嘛。 尾声 近日来一直流传著这样一则消息:每当官员们要和皇上讨论婚嫁的问题时,皇上总会晕过去。一开始官员们以为皇上是装的,找来好几个御医,御医们都说皇上的身子很弱,又发烫最好静养,不要做出刺激他的事。 这么著可吓坏了一票官员,怎么会这样呢,各个愁眉不展。新皇的婚姻大事一定要敲下来的啊……过去的皇帝在冷严那年纪,已有好几个子嗣了。 凌晨从几个御医中走了出来,说道:「皇上需要休息,请各位都先离开吧。我会留下来照顾皇上的。」 「凌御医,希望你把皇上这病治好啊,皇家不能没有子嗣啊……」其中一官员苦口婆心地劝著。 凌晨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等一票人都走了后,寝居又回复了原来的空寂。 「还不快过来给我灭火?」声音非常沙哑,醒来的冷严面色潮红,浑身发热。什么见鬼的补品!?补过头了吧?狡猾的凌晨,清心寡欲的他怎么会变得这么色啊—— 抱住凌晨的头,狠狠咬上他的唇,他给他吃的是春药,还是补药,还是救命药啊! 每每完事后的冷严会看上去更加虚弱,很多官员都信以为真,不敢提婚事的事。 而很多闺女听说皇帝的病又犯了,也个个不愿嫁进皇宫。这样一来一回,冷严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也让他思考了许多——也不能对不起先皇留下的这皇室啊,他会立太子的,遗憾的是太子决不会是他的孩子。他会从他的兄弟中挑出最有资质的孩子,把他培育成聪明、奸诈、阴险、使手段、能文能武的皇帝后选的。 而他,则把凌晨一辈子留在身边做他的专属御医,专属情人。 尽管不能暴光他们的关系,可是他不恼,如此就足够了。世事不能太强求,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闭起眼,享受难得清风吹拂的飒爽。微微翘起嘴角,或许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或许还会碰到类似的事,谁管他呢?偷得浮生半日闲,把握好目前的幸福,然后思索未来的蓝图。一步步来,他相信他会有很长的时间和凌纠缠在一起。 远远望去,御花园有一双重叠的影站在一起,是这么的和谐,这么的……让人鼻酸。 很荆棘的幸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