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滚边去》 序言 【名字学问大 田甜】 “有一个女孩叫甜甜,从小生长在孤儿院,她有许多好朋友……” 怎样?有没有勾起大家的一点小小回忆,那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的女孩,不但是少女卡通的先驱,更是田甜我从小临摹画画的对象。 记得那时候每次要画眼睛,就一定会先画个大大的四方形,并在里头画上一颗星星和几个小圆圈,最后再把其他的部位涂黑…… ㄟ──糟糕,不小心泄漏自己的年龄。 呵呵,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言归正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主角的名字一定很特别,尤其是女主角的名字,总是取得如梦似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但,真的人如其名吗?在我的心中,一直存有一个很大的问号。 曾经我听过一个超美也超梦幻的名字,可是当我看到真人的时候,那幻想登时像玻璃被王建民的伸卡球打到一样,碎裂一地。 后来我又特别观察了一下,发现名字取得愈特别,人长得就愈普通;相反的,名字看起来不起眼,反而男的帅、女的美。 为什么会这样? 对了,中国的姓名学不是常说,一个人的命格中如果缺什么,就要在名字里加入来弥补,所以是不是因为长得不够梦幻,所以名字就要取得梦幻一点呢? 哈哈!没有啦,这只是人家的一点胡思乱想,别当真。 不过取名字还真的是一门学问,据说就算是取笔名,也得算笔画和注意一些禁忌,好比说最后一个字的音要上扬,最好是第二声;文字看起来要很漂亮,听起来不能太可爱等等。但是什么叫看起来漂亮?这就跟选美一样见仁见智,青菜萝卜各有所好。 所以,当絮小绢打电话来要我取笔名的时候,顿时有颗大石头从我头上砸了下来…… 砰!田甜当场晕死过去。 约莫两天后,天可怜见,就在田甜处于垂死的边缘,一手挖着字典,一手翻着农民历乱凑笔名的时候,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容自投罗网打电话过来。 “拜托、拜托,帮我想个笔名啦!”装可怜是求人的第一步。 果然,小容傻傻的上当,硬是帮我想了好几个笔名,但是,人家想的却被她一一踢出局。(呜呜呜,既然如此,就不要叫人家想嘛!害人家的心灵小小的受创。) 现在,大家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小说里的主角是菜市场名了吧?! 是因为我偷懒……不对、不对,是因为我不会取梦幻的名字,也不对,是因为我要为那些菜市场名的女人筑一个美梦啦! 大家想想,法律又没有规定小说女主角的名字一定要很美,或是谐音很爆笑的,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直接把普通的菜市场名字拿来用呢? 少废话!明明就是偷懒,哪来这么多借口?(无影脚飞踹而来!) 呃,好啦,是有那么一点点……(田甜缩在角落,小声的说。) 可是为了活用菜市场名的效果,人家也是伤透脑筋呢,甚至,连男主角都跑来跟我抗议,为什么女主角的想法行为那么特异,偏偏名字取得那么普通,还害他被骗了那么久? 唉──(田甜无奈摊手摇头中。) 明明是自己笨还要怪别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有请各位自己往下看喽。 楔子 夜深沉,宽敞的寝室,无尽的黑蔓延着。 咚咚,咚咚…… 紧张的心跳声在静寂的空间回荡,伴随着屋外的狼嗥…… 狼嗥?秀丽的眉毛紧蹙,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台湾哪来的狼啊?就算有,也都在动物园里。 噢!不,的确有匹狼就在外头,随时可能从门后头跑出来。 揪紧被单,她费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想逃跑的冲动。 不行,她得镇定下来。 深呼吸好几口气,她耐心的等着,直到外头传来人声。 “小心一点。” “唔……不用你扶,我才没有醉……” “是是是。” “奇怪,这门怎么这么硬,连个门把都没有?” “那不是门,是墙壁,过来一点,喏,门在这里。” “噢。” 门忽然被推开,饭店的服务生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进来。 当服务生看到她躺在床上时,非但不惊讶,反而丢了记眼神给她,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心虚的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有股想逃的冲动。 呜呜……她怎么忘了跟老天爷多借一些胆子? 就在她懊恼之际,床的另一边忽然陷下去,呛人的酒味登时扑鼻而来。 老天!到底是谁想到这个烂主意? 是我,双肩一垮,她低垂着头轻叹口气,有些后悔的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高大男人。 就算平时的他看起来再怎么优质,是全天下女人哈到死的男人,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醉鬼罢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以为可以趁人之危捞点“好处”,就满怀希望的跑来,全然没想到喝醉酒的人原来这么臭。 幸好,他现在醉得不省人事,应该不可能办事。 好机会!明亮的眸子闪了闪,等服务生一离开,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拉开被单打算闪人。 怎知,她的手刚碰到门把,另一只手腕就被人紧紧钳制。 她愕然的回头,刚好对上一双幽沉深邃的黑眸。 他正紧盯着她,就像一匹狼锁定了猎物。 噢!不!她暗暗在心底喊糟。 刚刚他不是还瘫在床上吗? “你想去哪里?”他的眼神如此清亮,根本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 “我……”完了,难不成他是装醉?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脚步不自觉想后退。 “嗯?”他不允,铁臂用力一扯,迫使她贴近自己。“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有吗?”她表情僵硬的干笑。 “你是谁?”他沉声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惜她不能让他知道,绝对不行! 偷偷捏紧粉拳,她凝聚仅剩不多的一点勇气,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 他略吃一惊,想把她推开,她却紧抱着他的脖。不放。 她想,既然逃不了,干脆豁出去按原订计画进行。 据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相信只要使出这一招,一定可以让他忘了这个烂问题。 为此,她更加使出浑身解数的诱惑他,甚至为了怕他抗拒,索性连双脚都缠上他的腰,当起了无尾熊宝宝。 果然,他的犹豫只有一下子,很快就臣服在她的热情之下。 当她还在他的脸上努力地又亲又吻时,他的狼爪早已不知不觉探入她的衣服底下,握住她的丰盈揉压挤捏。 一阵快感瞬间涌上,莫名的饥渴仿佛在她体内喧闹叫嚣,不停的喊着还要、还要…… 还要什么?她攒紧眉心,不停的扭动腰肢,为无法得到的满足感到烦躁。 蓦地,一声男性的嘶吼在她的耳边爆开,下一秒她的底裤被撕开,巨大的火热冲入填满她的空虚。 “啊──”她忍不住放声尖叫,一滴泪沁出眼尾。 该死!她不知道会这么痛。 就在她等着那痛楚缓缓退去时,才发现他竟然停止不动,一双黑眸正炯炯的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管他的,她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因为刚刚那种可怕的饥渴感又再度攀升。 “快动啊你。”她攀着他的身躯,急切的摩擦催促。 黑眸在那瞬间加深,宛如野兽般的低咆再次扬起,伴随着激烈狂野的动作,一次又一次让她感受到销魂蚀骨的快感,直至夜终…… 第一章 俗话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虽然已经是过时的八股观念,但对于生活在现代的林老爹来说,却还是甩脱不掉的包袱。 所以当年他在第一百零八次恳求、苦求、哀求他那美丽的娇妻帮忙生个白胖胖的儿子,却惨遭拒绝时,才会忍不住发火撂下一句重话。 “那我们离婚好了!” 不幸的是,他的妻子美则美矣,个性却相当刚烈,一听到他这么说,当下就拉着他签字离婚,并收拾包袱走人,从此不见踪影。 林老爹虽然懊悔却已经来不及,幸好他还有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雅铃和雅雯在身边,期盼哪天妻子会因为想念她们而回家。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等到黑发都变成白发,牙牙学语的女娃儿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女人,妻子还是没有回来。 他这才死心,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甚至还特地带着她们到龙山寺一个有名的算命仙那儿,排命盘看手相。 “怎么样?” “唔……”算命仙盯着她们看了老半天,又是掐指又是翻书的,过了好久才指着林雅铃说:“你这个女儿天生命好,后天运势又强,不管做什么都很顺利。” “对对对!”林老爹拚命点头,一脸期待的问:“所以她能生儿子吗?” “老爹──”雅铃鼓着双颊瞪他,不敢相信老爹会这么问。 一旁的林雅雯听了,也忍不住笑道:“老爹,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有没有男人敢要她吧?” “林、雅、雯──”雅铃警告似的拉高音调。 她在外头可是有很多人追,只不过是她不屑要也不想说罢了。 怎知,林老爹却点头附和雅雯的说法,迳自又问算命仙,“她什么时候会结婚?” 算命仙看着雅铃的手相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补充问道:“她能生儿子吗?” 双胞胎同时翻白眼,说来说去,老爹最在乎的还是只有这一点。 “她今年桃花旺得不得了,再加上红鸾星动,最迟明年一定会结婚。” 算命仙一说完,雅铃立刻大呼,“不可能!” 向来自由惯的她,怎可能甘愿受婚姻的束缚?她可是标准的不婚主义者呢! “那儿子呢?她有办法生出来吗?”他紧接着追问。 算命仙笑说:“这个你放心,她的子嗣运很旺,想生几个就有几个。” “太好了!”他笑得老脸全亮了,激动的拉着雅铃,“老爹就全靠你了。” “老爹……”雅铃皱着眉头正想反驳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只要我能生个男孩来继承林家香火,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管我?” “当然!”林老爹想也没想就回答,“到时候我忙着照顾孙子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管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爹。”雅铃嘿嘿贼笑着。 雅雯一听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连忙出声警告,“老爹,这样好吗?” “没关系!”他挥挥手,海派的说:“只要雅铃能生个带把的娃儿给林家,以后她高兴怎样就怎样。” 雅铃闻言,立刻欢呼一声,抱着他乱亲一把。 “我就知道老爹最棒了。”说完,她就像蝴蝶一般,轻飘飘的跳走了。 雅雯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下子,不知道雅铃又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一个礼拜过去了,雅雯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相反的,雅铃还通过了有名的统达集团征才笔试,只待明天面试一过,她就会成为据说是万中选一、人人抢破头的肥缺──总经理的机要秘书。 “哈哈,真是太简单了。”她一回来就是这副得意扬扬的姿态。 “别太得意,还有明天的面试呢。”雅雯故意挫她的锐气。 “放心啦!”她满不在乎,“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探囊取物。” “最好是,”雅雯沉下脸警告,“可别阴沟里翻船,到时候回来让我养。” “不会啦!”她打哈哈笑着,眼尾余光刚好瞄到老爹进门,立刻甜甜的黏过去,“就算真的变成这样,也是回来让老爹养。” “你又来了,老是仗着老爹当你的靠山,也不想想你几岁了?”雅雯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样耍赖。 雅铃挑衅的哼一声,继续赖在老爹身边不理她。 “林、雅、铃──”雅雯气不过,忍不住提高音量。 雅铃却皮皮的躲在老爹身后,朝她扮鬼脸。 “老爹,你看她啦。”雅雯气得猛跺脚。 “她又怎么了?”林老爹仍是一脸慈眉善目。 雅雯遂将“老爹养”之说,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他听了,竟露出高兴的表情附和,“不会啦,我相信雅铃一定能够通过面试。” 看吧!雅铃挑挑眉,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老爹,怎么连你也……”雅雯忿忿的瞪回去。 “因为我听说统达集团的总经理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还当选最近一期财经周刊十大黄金单身贵族,这种人一定会很有眼光的看上我们家雅铃……”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边一声尖叫。 “你说什么?”雅铃脸色大变,急问:“老爹,统达集团的总经理不是个老头子吗?” “两个月前就撤换了,你不知道吗?”雅雯挑眉,很意外看到她这种表情。 “不知道!”她咬着指甲,一脸懊恼的样子。 都怪之前那个猪头经理,一天照三餐缠着她,害她每天光是想着怎么躲他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管人家有没有撤换总经理。 再说,她就是为了避开他,才会毅然决然的离职,该不会就这么倒楣,又遇到另一个猪头吧? “我相信,凭我们雅铃的姿色,一定可以钓到这个金龟婿。”林老爹信心满满的预告。 “是啊。”瞧见姊妹的脸色变得铁青,雅雯故意附和,“她的运气向来很好,看样子不久我们就要办喜事喽。” 林老爹愈想愈开心,“那我就快要抱孙子了。” “恭喜老爹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八字都还没一撇,雅雯却故意火上加油的说。 毕竟,能看到鸿运当头的幸运儿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机会并不多啊。 “你们有完没完啊?”雅铃烦躁的大叫,随即转身回房。 怎么办?虽然知道刚刚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说法,那个号称最有身价的黄金单身汉又不一定会看上她,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一定要事先做好防范才行。 “你想逃吗?”挑衅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她一回头,就看到雅雯那张脸上写着“我可以体谅,胆小鬼”几个大字。 “谁说的?”这样就逃,未免太小看她了。 “哦?”雅雯眯起眼,摆明不信。 “我明天一定会去。”她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吗?” “对。” “好,我拭目以待。”勾起美丽的唇角,雅雯转身正要往外走时,忽然又回过头来,“我想明天你应该会盛装打扮吧?” “当然。”雅铃的眼中闪过一抹诡谲。 会的,她一定会“盛装”去面试的。 老天,这女人的家里是在卖粉饼吗? 这是蓝咏驹站在会客室外,看到里头一个装扮奇特的女人时,当下闪过的念头。 五○年代的阿嬷头,配上一副又大又厚的超“耸”眼镜,遮住大半因粉擦得过多而白得吓人的脸蛋;乌漆抹黑的套装宛如要去参加丧礼似的;脚下踩着艳红的三吋高跟鞋,更别提她耳上那副骷髅头耳环,不但闪着诡异的反光,还跟她萤光绿的指甲相互辉映。 如果她是想吸引人的目光,无疑是非常成功,但如果她想要藉此赢得最后面试,那肯定是疯了,不过,凡事有例外…… “林小姐,恭喜你被录取了。”人事主任走出来跟她握手。 “嗄?你说什么?”雅铃的表情呆楞到不行。 “我说你被录取了。”人事主任不耐烦的把手抽回来。 对于董事长为何想也没想就钦点这么一个丑女来当总经理的机要秘书,他是怎么想也想不透。 “你说我吗?”她不相信的指着自己又问一次。 “对。”他无奈的回答,暗暗为总经理日后的办公室生涯哀悼。 “怎么可能?”这到底算是好运还是厄运?雅铃已经搞不清楚。 周遭来应试的美女个个发出不平之声。 “对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论笔试成绩,我应该是在她之上啊!” “你们是不是有黑箱作业啊?” “她长那样子,怎么可能通过面试?”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谁要跟这种丑女有关系?人事主任被质问得欲哭无泪,这一切全都是董事长的主意,他不过是来转达的而已。 眼看着群情激愤,场面即将失控,蓝咏驹适时踏进会客室。 “面试都结束了吗?” 一看到帅哥出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算再怎么不满,在帅哥面前还是得保有良好的淑女风范。 “是的,总经理。”人事主任偷偷松一口气。 总经理?雅铃好奇的抬眼看他,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斯文的面容上有着温煦的笑容,可那眼神却精锐得吓人。 “那么我的新秘书是哪位?”他笑咪咪的问。 “呃……”人事主任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是这位林小姐。” “你好。”他主动伸出手。 众家女子纷纷倒抽一口气,羡慕加嫉妒的眼光一致射向幸运儿。 雅铃暗叹一口气,因为她压根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你好。”她伸手回握,却在与他眼神对望的瞬间,感觉一阵寒意窜上背脊,几乎是立即的,她被吓着似的迅速缩回手。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她会感受到某种不知名的敌意? “怎么了?”蓝咏驹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没什么。”她低头回避他的目光。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他啊! “总经理,不好意思。”人事主任突然插嘴,“董事长还在等林小姐过去。” “嗯。”蓝咏驹点头,意味深长的瞄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她说:“希望我们日后能相处愉快。” 这话说得状似客套,可听在雅铃的耳里却像是警告。 为什么?一大堆问号在她的脑海中拚命打转。 一直到人事主任领着她进入董事长办公室之后,这些谜团才稍稍露出曙光。 “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总经理。”在人事主任离开后,董事长这么交代她。 盯着?什么意思? 哪有下属盯着上司的?除非他怀疑总经理心有不轨…… “他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你要马上跟我报告。”董事长递给她一张纸,上头写了一组号码。“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打这支电话给我。” “是。”她慢吞吞的收下纸,忽然明白刚刚总经理为何会展露敌意。 只怕,他早就知道董事长要找她当“抓耙子”了。 “我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要找人盯着自己的儿子?” 不会啊!一定是你儿子…… 儿。?雅铃蓦地瞠大眼,怎么没人告诉她,现任的总经理居然还是董事长的儿子,也就是俗称的小开? “不是我不相信他,是怕他年纪轻不懂事,我不希望他走错路,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这是身为人父最大的担忧,你明白吗?”董事长沉重的解释。 “嗯。”雅铃有一瞬间的感动。 虽然不同意他的做法,不过他担心儿子的心情是可以谅解的。 哪像老爹,一天到晚只担心她能不能生个儿子继承林家香火,一点都不在乎女儿会怎样。 “再加上,”他继续说:“他就快要结婚了,那是一门大好的亲事,我不希望横生枝节,所以得拜托你帮我好好的看着他。” “我会的。”她用力点头。 既然他都快要结婚,那她就不用怕了。 “只要你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 “还有……”他像是临时想到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什么?” “你这身装扮……” “我会想办法改进!”雅铃连忙提出保证。 “不,不用!”他摇头称赞,“你这样很好。” “嗄?”她这样叫很好? “你要继续保持下去,知道吗?” “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出去吧。”他双手交握,靠躺在皮椅上,“外头会有人带你参观环境,我希望你能尽快熟悉公司业务,明天上班就要立即进入状况。” “是。” 雅铃转身退出房间,浑然不觉背后有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她瞧。 嘿嘿,真是天助他也!他得意的弯起嘴角。 没想到这次来面试的人里头居然有这么丑的女人,如此一来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近水楼台的问题。 因为儿子就算再怎么不长眼,也绝对不可能爱上那种丑女。 这下子,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二章 没天理啊! 雅雯瞪着眼前画得跟怪物没两样的亲姊妹,强烈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你真的打扮成这样去面试?”没骗人? “对。”雅铃点头。 “还录取了?”不相信又问。 “没错。”雅铃的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怎么可能?” 就算运气再怎么好,也不该这么离谱。 “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叫,到底是怎么了?”林老爹刚好从外头回来。 一看到他,雅雯立刻跑过去报告最新消息。 “真的吗?”他听完高兴极了,立刻对雅铃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对了,那个总经理有没有……” “他要结婚了。”早料到老爹会这么问,所以抢先一步泼他冷水。 “什么?”林老爹楞了一下。 “跟某个财团的千金。” “不会吧?”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还在想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呢。” “所以老爹,你就趁早死心吧!”雅铃贼笑着。 “这样啊。”林老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失望。 抱歉了,老爹,让你的如意算盘全毁。 她暗暗在心里补充,转身正准备回房卸掉这可怕的妆时,老爹却突然开口说话。 “雅铃啊,明天准备一下去相亲。” 咚!她的双脚打结,整个人也跟着往前扑倒。 “好痛!” “你没事吧?”林老爹皱着眉头上前扶她一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噗哧!一旁有人幸灾乐祸的偷笑。 雅铃就算不看,也知道那人肯定是她的“好”姊妹。 她们两个八成前世冤仇结得很深,所以就算是从同一娘胎出来,甚至还长了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仍然看彼此不顺眼。 “没事。”雅铃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心挂念的还是老爹刚说的话。“我明天为什么要去相亲?” “你不是答应要生个孙子给我?”他满脑子还是想着这件事。 “可是我没说要相亲。”这是两码子事。 “我是在帮你想办法,没男人你要生个屁啊!”他倒是振振有词。 瞄一眼笑到不行的姊妹,雅铃只觉得很无奈。 “不用麻烦你,我会自己想办法。”就算去精子银行抢一个也行。 “我知道,不过你想你的办法,我用我的办法,双管齐下不是比较快?” 老天,这是什么论调? 她开始后悔了,当初根本不应该答应老爹生孩子的事,本以为是解脱的大好机会,谁知道反而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淖。 “所以,你明天一定要去相亲。”他霸道的命令。 “可是……”雅铃试图力挽狂澜,但很快的就知道自己错了。 林老爹脸色一沉,一张口便滔滔不绝。 “你也不想想当年老爹是怎么帮你把屎把尿,一手拉拔你长大,供你吃、供你穿,晚上睡觉还要讲故事给你听,我知道我没有做得很好,但是你也要体谅老爹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很辛苦,为了你们,我不知道牺牲多少,现在不过是要你去相个亲,有很难吗?又不是要你去上断头台,你这样推三阻四,不觉得太过份吗?我说你啊……” 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 快被口水淹没的雅铃暗自在心里饮泣。 如果她知道回嘴会换来老爹宛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的口水攻势,她绝对会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只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老爹……”颤抖着嗓音试图阻止。 “别吵!”怒目一瞪,林老爹继续说:“大人讲话,小孩子要乖乖的听,真是的,我教的你都没听进去吗?现在不好好说说你,以后人家会说我们……” 唉!她轻声一叹。 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又开始下雨了,下得还是那种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绵绵如丝,让人心烦气躁的细雨。 虽然有人将这种雨比拟得多诗情画意,写了很多的诗词文章来歌咏,但对蓝咏驹来说,还不如尽情的下场大雨来得痛快。 “你怎么了?”娇嫩的嗓音从他前方传来。 收回心神,蓝咏驹想起自己还在情人餐厅跟未婚妻俞蕙琴共度晚餐。 “没什么。”他再度挂上惯有的笑。 又来了!俞蕙琴在心里嘀咕着。 虽然两人就快要结婚了,她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没错,这场联姻来得仓卒,他们甚至认识不到一个月,但是她有自信,他们绝对是最适合的一对。 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这种感觉,他是如此的年轻有为、帅气挺拔,是统达集团的准接班人,配上她这种美丽又充满知性的财团千金,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问题是,他的态度老是若即若离,眼里根本没有她。 说不生气,那是骗人的,特别是对她这种有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女人而言。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激起她非得到他不可的强烈欲望。 “你的新秘书如何?” “还好。”蓝咏驹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听说她……很特别?”她不死心的又问。 他顿了一下,想起那张“抱歉”的小脸。 “大概吧。”对于老家伙的人,他不想浪费任何心神去注意。 “你不喜欢她?”她明知故问,想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喜欢听的答案。 可是他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感觉。” “那对我呢?”这才是重点。 他淡瞟她一眼,低下头说:“快吃吧,东西凉了不好吃。” 俞蕙琴扁扁嘴,瞪着他性感的薄唇,想起两人交往至今,连个吻都没有。 不行,今晚一定要想办法得到他的吻才行。 一思及此,她立刻放柔语调,娇声唤道:“咏驹……” “你说什么?”隔壁桌忽然传来拔高的女声。 “我们……”额上青筋冒出,俞蕙琴很努力的忽略那声噪音。 “结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要跟我结婚?”女声的主人似乎很不可置信。 发现蓝咏驹的注意力被拉过去,俞蕙琴连忙握住他搁在桌上的手。 “我跟你说,咏驹,我们已经……” “少来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贤慧了?” 再一次,她又败给隔壁桌那个没水准的女人,幸好蓝咏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她身上。 “你刚跟我说什么?” “我说……” “告诉你,我不但不贤慧,还是个放荡的女人。”拔尖女声再次扬起。 可恶!俞蕙琴嘴角抽搐,忍耐着发火的冲动,努力保持镇定。 “我、我希望我们能够有更进一步的……” “你不相信?好,我就证明给你看。”语落,隔壁桌的女人突然冲过来,抱着蓝咏驹强吻。 由于事发突然,蓝咏驹没能来得及推开她,就连俞蕙琴也看傻了眼。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肥羊被人吃了,才歇斯底里的冲过去分开他们。 “你干什么?你……” 她正要大发雌威,怎料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脸色大变,直接掉头逃之天天。 更叫人生气的是,蓝咏驹居然紧盯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不放。 “咏驹,你在看什么?”她的语气有着浓浓的妒意。 “没什么。”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好像听到隔壁桌的男人唤那女人叫雅铃。 真巧,跟他秘书的名字同音。 只可惜她逃得太快,没能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 “那要不要我帮你……”俞蕙琴刻意靠向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薄唇。 他突然站起来,不解风情的说:“我送你回家。” “现在才八点!”她不满的低喊。 “我还有工作要做。” “可是……” “如果你还不想回家,就让司机载你到处逛逛。” “不是这个问题。” “我走了。”他才懒得理她有什么问题。 见他真的走人,俞蕙琴虽然气结,却还是赶紧跟上去。 “咏驹,等等我……噢呜──”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害她来不及煞车,硬生生的撞上他的背。 “好痛!咏驹,你怎么……” “大哥。”蓝咏驹的叫唤,说明了他停下来的原因。 她探头出去看,果然看到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蓝胜廷。 “真巧,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们。”脸上堆满笑意,可是蓝胜廷的眼神却热切的望着俞蕙琴。 “是啊,真巧。”蓝咏驹的话里藏着一丝嘲讽。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会看不出大哥对俞蕙琴有意思,所谓的巧合,只怕是靠跟踪来的吧。 蓝胜廷有些不自在的搔搔脸颊说:“呃……我刚跟朋友一起吃完饭,正准备要离开,你们呢?” “回家。”他简短的回答。 “那蕙琴呢?”蓝胜廷期待的目光望向佳人。 脑中灵光一闪,她睨着身旁的未婚夫故意娇声道:“我还不想回家,蓝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陪我?” “当然有。”蓝胜廷忙不迭回答。 她扬起眉,等着某人醋劲大发。 可惜某人无动于衷,甚至直截了当的表示,“那就麻烦大哥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啊? “咏驹你──”她正要发嗔,蓝咏驹的手机却刚好响了。 “不好意思,你们先走,我接个电话。”撂下话,蓝咏驹丢下他们迳自走到角落去讲电话。 俞蕙琴见状也火了,主动伸手拉着蓝胜廷往外走。 另一头的蓝咏驹看了,嘴角居然上扬。 “喂,驹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手机里持续传来娇甜的嗓音。 “嗯,你说。” “你那个没用的大哥好像准备一个陷阱要害你。” “哦?” “他想破坏你跟俞蕙琴之间的婚约。” “是吗?那很好啊。” “很好?你是在说反话吗?” “不,我很高兴,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呢。” “高兴?驹哥,我愈听愈迷糊了,你不喜欢俞蕙琴吗?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答应婚约?” “这个你先别管,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陷阱吗?” “不清楚,要调查吗?” 蓝咏驹想了一下,淡淡的说:“不用了。” 反正他那个大哥能出的招数还不就是那几种,随便猜也猜得到,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去调查。 如果真要调查,他倒是比较想查一下刚刚那个莽撞的女人。 不过才片刻的时间,他居然已经开始怀念她那带点葡萄酒味的香唇,以及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味。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老爹给害死! 雅铃躲在公司茶水间,一边喝水一边忿忿的想着。 亏老爹还自夸所有的相亲人选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百分之百优质的男人,结果呢? 哼!全是屁话。光看昨晚那个男人就知道,一副没见过女人的白痴样,一看到她就亲密的雅铃、雅铃叫个不停,活似他们几百年前就认识,甚至还开口跟她求婚! 更夸张的是,他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她很贤慧?! 她是很“贤慧”,只不过是闲闲的什么都不会。 可那个男人脑筋却像是灌了浆糊似的,怎么说就是不相信,还直夸她谦虚,逼得她必须抬取“非常”行动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谁知道,她不过是随手抓个男人来亲,居然会那么刚好抓到总经理?! 她的运气真是烂透了! 幸好她逃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唇,一直到现在似乎都还感觉得到他炙热带点醇酒味道的薄唇,以及她胸口狂乱不受控制的心跳。 不行!她用力的甩甩头。 这种事再多来几次,她肯定会心脏病发死掉。 将纸杯丢到垃圾桶,她转身要回办公室,却被门口一道巨大的身影给吓着。 “总、总经理?”老天,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蓝咏驹的黑眸闪过一丝疑惑。 她的背影居然很像昨晚亲他的女人?! “喝、喝水。”雅铃垂下眼睑,心跳再次乱了套。 “你在怕什么?”他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或者该说……心虚? “没有。”她用力摇头,顺便把昨晚的记忆也一并甩开。“我、我该回去做事了。” “等一下!”蓝咏驹突然攫住她的一只手腕。 莫名的热度透过他的指尖,从她的手腕迅速蔓延开来,她虽然很想赶快抽回手,却又怕会引起他的疑心,只好忍着不动。 “总经理,还有事吗?” “昨晚你在哪儿?”问完,他不自觉蹙起眉。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姑且不论“雅铃”是排行榜上有名的菜市场名,街上随便一抓都可能抓到一个名叫雅铃的女人,光是看她唇上厚厚堆叠的口红,也知道跟昨晚那软甜的香唇完全不同。 不过最可笑的应该是,他居然到现在还在想念那个意外之吻。 雅铃看着他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说:“我在家里看电视,怎么了?” “没什么。”蓝咏驹松开手,丢不她迳自回到办公室。 对她,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毕竟她是老家伙派来监视他的人。 想起那个老家伙,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没想到那么卑鄙无耻、奸诈狡猾的老家伙,居然会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不禁想起以前跟妈咪的交谈── “驹儿,别那么说自己的爸爸。”每次一说起老家伙的坏话,妈咪总会立刻制止他。 “为什么不行?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对老家伙,他只有怨怼与不平。 可他就是不懂,为什么妈咪要袒护他? “我想他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让他抛妻弃子?”他就不信天底下有那么伟大的理由。 “驹儿,你还年轻,不会懂的。” “我的确很难懂那种人的心思!” “我知道这很难为你,不过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他,至少给他一个机会补偿好吗?” “这……” “就算是为了我。” 一看到妈咪哀求的眼神,蓝咏驹就没办法拒绝,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心中有恨。 “我知道了。” 她露出安慰的表情,“相信我,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是吗?”那么现在如此多的虐童案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要把人活活打死? “时间会证明一切!”有时候他觉得妈咪劝他时也回想起什么。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却只是更加证明老家伙的确是一个自私的混蛋。 “他找人监视我。” 他向妈咪反应,她却只是淡淡的说:“他只是担心你,毕竟你还年轻,有很多事都不懂。” “可是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答应我的婚事。” “或许是他认为那对你比较好。” “你也同意他这么做?” “不,我只是认为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你好,所以只要你能好好跟他沟通,我想他会懂的。” 不!老家伙根本不会懂,他才不要浪费时间跟他沟通。 打从一开始,老家伙只是看中他的商业才能,所以才会跑来认他这个儿子,今天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平凡的泛泛之辈,相信老家伙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甚至还会像对待自己的长子蓝胜廷一样,一脚把他踢开。 对老家伙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他的事业王国,所有人在他的眼中,就只区分成两种──一种是可利用之人,另一种人就叫做废物。 因为妈咪的个性太善良,才会被老家伙虚伪的假象给骗了。 眸色一沉,蓝咏驹暗自冷哼一声。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拆穿老家伙的真面目。 思绪转回…… 蓝咏驹一记冷厉的目光射向正在埋头做事的林雅铃,虽然到目前为止她的言行举止都还算安份,不过她是老家伙派来的“抓耙子”应该是错不了。 哼!要帮老家伙做事,就得要有相当的觉悟,因为他绝对不会让她的日子太好过! 第三章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 见鬼了,大半夜谁在唱歌啊? 雅铃嘟囔一声,抱着棉被翻过身,继续回味刚刚的美梦。 “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扰人清梦? 雅铃倏地起床,拿起枕头正想海k那人一顿,却发现那人不是人,而是她自己的手机。 拜现代化科技所赐,手机铃声已经不再是传统无聊的音乐,而是开始唱起好听的流行歌曲。 可是不管再怎么好听,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仍然是噪音。 该死,到底是谁这么没公德心,这么晚了还打来? “喂?”她打了个呵欠接起手机,嗓音有着浓浓的困倦。 “过来!”手机里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 她有着一时的眩惑,但很快就察觉到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上司蓝咏驹。 “总经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她想掐死他。 “凌晨两点,我等会儿要跟美国那边开视讯会议,你马上过来。”他毫不怜悯的命令。 可恶!这个工作狂,白天在公司忙得还不够,连晚上在家都要工作,甚至还在住所装了视讯系统,以便随时跟外国保持联系。 她真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铁打的? “总经理,现在是下班时间……”她不死心的挣扎着。 其实蓝咏驹根本不信任她,也从来不让她参与重要的视讯会议,他会打电话来,应该是跟某些无聊的变态打电话叫人起来尿尿一样,纯粹只是想骚扰她,不让她好睡。 “我知道,但是我开会的资料都在你那儿。” “什么资料?” “我交代你回去打的资料。” 虽然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平常,雅铃却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你不是说明天才会用到?”她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早就是明天。” “可是……” “这份资料很重要,我现在就要,半个小时内你没送过来,明天也不用来上班。”说完,他直接收线,完全不给她推托的机会。 卑鄙小人,居然用这种下流手段威胁她?! “啊──”雅铃气不过,直接抓狂大叫。 今天……不对,是昨天下班之前,他突然交代她打一份资料,说是很急,要她回家尽快打好,明天赶着要。 谁知道,他说的明天居然是凌晨两点。 老天,凌晨两点耶。 这家伙摆明是故意整人嘛! 她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一边喃喃自语,“我敢打赌,他一定、绝对、肯定、必然是故意的……” “雅铃,大半夜你在发什么神经?”跟她睡同房的雅雯也被吵醒。 “还不是我们公司那个烂总害的!”顾不得解释前因后果,她急匆匆的换装,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雅雯瞟一眼窗外,天还没亮呢。 “烂总家。”随意梳几下头发,她抓着包包和一个牛皮纸袋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雅雯连忙叫住她。 “干么?”看一眼手表,她担心晚一步饭碗就要不保。 “你要这样出门?” “有什么不对?”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一双惺忪的睡眼以外,其他都很好啊。 “就是没什么不对才糟糕。”雅雯忍着笑说。 “什么意思?”下意识拧眉,现在她可没心情开玩笑。 要是她被开除,雅雯就得负责养她。 “没什么,我只是怕你的烂总会认不出你。”雅雯说完,就听到她又是一声尖叫。 “完了,我现在哪有时间化妆?”雅铃抱着头在原地绕圈子。 “雅铃你……”雅雯想叫她镇定一点,她却突然自己停住。 像是想到什么,她迅速拉开抽屉和衣柜,各拿一样东西就冲出门。 当她驾驶银色轿车高速行驶在茫茫夜色中时,那张脂粉未施的清秀脸蛋仍有着满满的愤慨。 那家伙这几天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不是随手丢一堆工作给她,就是使唤她当跑腿的,要她帮忙买东西,再不然,就是像现在这样深夜召唤,扰人清梦。 亏她之前还偷偷夸他有度量,明知道她是董事长的“抓耙子”,却没有公报私仇压榨她。 现在呢……哼哼,她要把这些话全收回来,换做一句“烂总”回敬他。 要不是怕被雅雯念到耳朵长茧,被老爹胁迫整天去相亲,她老早就请辞回家当米虫了。 一个急转弯,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猛地停在一栋豪华大厦的前面。 虽然这附近不能停车,不过现在是大半夜,应该没人会像烂总一样放着温暖的被窝不睡,跑出来拖吊车子吧。 关上车门,她跟门口的警卫表明身份,等到获准进入的许可后,才搭着电梯往上。 看着灯号一个个变换,她忽然想到他的转变好像是在她强吻他之后开始发生。 该死!难不成他已经认出她就是那晚的女人? 不,不可能!那天她逃得很快,而且化的是普通淡妆,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认出她。 那么是为什么呢? 就在她沉思疑惑之际,门忽然开了,一张跟下面警卫一样惊讶的表情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林秘书?”蓝咏驹迟疑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身穿风衣的女人,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来抢劫? “是……咳咳……”雅铃佯装咳嗽。 “你感冒了?”他眉头微蹙,眼神透出些许怀疑。 “大概吧。”低着头,她将手中的牛皮纸袋交给他。“这是烂总你要的资料。” “什么?”是他听错了吗?刚刚她好像叫他“烂”总?! 糟糕,不小心说溜嘴!她小吐一下舌头,眼珠不安的转动。 “有什么问题,总经理?”她强装镇定的问。 没有回答她,蓝咏驹只是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她。 雅铃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心口更是卜通卜通的猛跳,连呼吸也紊乱了。 自从情人餐厅的意外之吻后,她的心脏就好像生病了,老是在接近他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狂跳森巴舞,就像现在这样。 也许,她该想办法把他打晕逃走,不然心脏病发的话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一声软腻的娇嗓突然从屋里传来。 “驹哥,到底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一个波霸美女走出来,看到雅铃的时候稍微楞了一下。“她就是你的秘书?” “没错。”瞥见雅铃疑问的目光,蓝咏驹故意亲匿的拥住波霸美女。 刚开始波霸美女好像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温顺的靠在他的怀中,一边娇笑着说:“她还真是特别呢。” “可不是吗?”为了加强效果,他亲吻了波霸美女的脸颊。 一瞬间,雅铃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这个该死的混蛋,下流的烂胚子,说什么要开视讯会议,根本就是骗人嘛! “总经理,如果没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冲上前去抓花他们的脸,再以无影脚将他们踹到天涯海角去。 蓝咏驹看着她,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 “何必这么急呢?如果有空的话,欢迎你留下来见习。” “见习什么?”雅铃傻傻的问。 他忽然上前一步,俯在她的耳边,以暧昧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你、说、呢?” 她惊跳起来,连忙后退好几步,一双大眼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老天,这人真是无耻到极点,亏他说得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下流了。 望着那双惊疑不定的大眼,蓝咏驹觉得很有趣,甚至有股冲动想去摘掉她的口罩,好欣赏她更多的表情。 可惜在他付诸行动之前,雅铃已经抢先一步后退,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匆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总经理再见。” 呿!居然让她逃了。 看着她迅速消失在电梯门后,蓝咏驹竟然感觉心有不甘,甚至还有点遗憾。 真没想到,逗弄她原来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 “驹哥,人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波霸美女揶揄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儿早已悄悄脱离,他竟然完全毫无知觉,一个劲儿的盯着电梯门瞧。 “没什么。”他立刻调回视线。 “是吗?”波霸美女的脸上写着“我不信”。“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可是我听人家说,男生都会故意整自己喜欢的女生。” “我整她,只是因为她是老家伙的人。” “可她也是身不由己,你多少也体谅一下人家。” “这就得看她的表现了。” “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突然黯沉下来,“如果老家伙知道了你的存在,那么这种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 “原来你是用这种方式测试她,还把我拖下水,真是恶劣。”她嘟着嘴,一脸不满。 “好了,巧儿,”蓝咏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拥着她进屋。“别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的感情。” “谁跟你有感情啊?”巧儿不领情的将他的手拨开。 这一生她最大的幸运同时也是最大的不幸,就是遇上他。 幸运的是因为他,她才能够脱胎换骨,获得重生:不幸的是,她也因此欠下大笔恩情,注定这辈子要被他奴役到死。 唉…… “嘿!别苦着一张脸,这样就不漂亮喽。”他笑嘻嘻的逗她。 横睨他一眼,她不满的说:“你到底打算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 “等老家伙自动放弃我。” “有可能吗?” “你想赌吗?”蓝咏驹反问,眼神带着自信。 定定的看着他,巧儿想也没想就摇头。 人啊,笨一次就够了,她绝对不再笨第二次,尤其对象是这家伙的时候。 从古至今,当间谍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么,现在她该去跟董事长报告那个波霸美女的事吗? 不!雅铃直接否决这个想法。 为了区区几万块,去跟一个直接能够掌管她工作份量的人为敌?抱歉,她还不想过劳死。 再说,那个波霸美女的身份还是个谜,等搞清楚她跟蓝咏驹之间的关系,再来决定要不要告密也还不迟。 更何况,蓝咏驹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她,她要是再傻傻的跑去跟董事长告密,岂不是自取灭亡,而且他本身的防范也很严密,除了那晚的波霸美女之外,她根本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所以她才会一直按兵不动,小心翼翼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当务之急,应该是要降低蓝咏驹对她的敌意。 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 几天以来的安份守己,让蓝咏驹稍稍减少对她的压榨,甚至在今天,也就是放假的前一天,大发慈悲的让她提早下班。 喔!感谢老天,感谢主,感谢各方神明,总之就是通通都感谢啦。 就在她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准备要下班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来让她登时又变回苦瓜脸。 “雅铃啊,别忘了今天的相亲喔!” 是老爹,该死,她怎么忘了这档子事? “可是老爹,我今天要加班……” “不要加了,相亲比较要紧。” 这是什么话? “我不加班的话,可能会没有工作耶。” “那有什么关系?老爹养你。” 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早该想到,对老爹而言,再也没有比让她相亲成功,早日生个金孙来得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去。”雅铃放弃了,看着脚边的纸袋,里头装的是老爹特别帮她买的新衣服。 老爹八成是怕她拿来不及换衣服当借口,用现在这身装扮去吓跑相亲对象,所以才会这么做。 知女莫若父啊。 轻叹口气,她认命的拎着纸袋到洗手间去换装,然后开车直接到饭店。 怎知,她才刚踏进饭店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大东娇艳欲滴的玫瑰给挡住视线。 “喜欢吗?” 光听这个声音,就让雅铃瞬间拉下脸,她粗鲁的将花拿开,果然看到一张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面孔。 “陈光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相亲。”陈光生大剌剌的笑着。 “相亲?跟谁?”灵光陡地一闪,她连忙举起手制止他。“别说,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来跟我相亲的。” 陈光生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测。 “噢,该死!”她低咒一声,情绪激动的转身背对他。 作梦也没想到,老爹居然把以前的猪头经理也找来当她的相亲对象。难道他不知道,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甚至为了躲避他,不惜辞掉工作?! 可恶!她受不了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雅铃,你怎么了?看到我有这么高兴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她回身指着他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拿着他送的玫瑰花,当场厌恶的往后一丢。 “喂,你怎么乱丢东西?” 惨,不会丢到人吧?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又听到那人说:“咏驹,你还好吧?” 背脊一凛,雅铃暗自哀嚎,却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拔腿就跑。 “喂,你怎么就这么跑了?”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陈光生匆匆丢下话,也跟在她后头溜了。“雅铃,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雅铃?正弯腰捡起玫瑰花的蓝咏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前方追逐的男女。 奇怪,他最近怎么好像跟雅铃这个名字特别有缘?! “咏驹,怎么了?”蓝胜廷看到他发楞,觉得很奇怪。 “没什么。”他收回心神,眸光闪了闪,笑着说:“别为这种小事打乱我们喝酒的兴致。”特别是,他等待已久的陷阱。 “你说得对。”蓝胜廷点头附和,“走,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 真是见鬼了! 雅铃瞪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想看出印堂是不是发黑,否则怎么连丢个花都会砸到人,而且还不是普通人,居然是烂总蓝咏驹。 天哪,这应该比中乐透的机率还低才对吧? “嗯……啊……快一点,我不行了……啊──” 这是什么声音?她好奇的循声找去,透过厕所门底下的缝隙,看到了传闻中的“四脚兽”。 哇喔!不会吧?她今晚的经历会不会太刺激了一点? “呼!!让我休息一下。”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喘的样子。 “要不要再来一次?”男人的声音饱含着欲望。 “不要了,等一下我还得去办事。” “办什么事?” 不该再听下去!雅铃心里这么想,可是当她探头出去,发现陈光生还守在外面的时候,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该死,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蓝咏驹?你是说那个统达的小开?” 男人的话,立刻吸引雅铃的注意。 “对啊!他大哥付钱,叫我陪他过夜。” “这么好?” 不对!其中一定有鬼!雅铃仿佛嗅到某种阴谋的味道。 “别傻了。”女人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都是因为蓝咏驹突然出现,才会害得他准继承人的地位不保,所以他要我演出戏,制造蓝咏驹跟未婚妻之间的误会,让他们结不成婚。” 切!真没想到他大哥这么卑鄙。雅铃气愤的想着,一定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等等,她在干什么啊?她突然朝天翻了个白眼。 现在光是为了摆脱想孙子想疯的老爹乱帮她安排的相亲,就已经够她烦了,哪还有时间去理会那个烂总…… 等等!灵光一闪,某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形成。 如果她没算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危险期,这正是一石二鸟的大好机会。 嘿嘿,就这么办。 她举起手,毫不客气的开始猛敲门。 “抱歉,打扰两……”话还没说完呢,门居然被她敲开了。 她当场傻住,里头的两人更是惊慌不已,连忙闪躲遮掩重要部位,男人更是脾气火爆的低咒,“混蛋,还不快把门关上!” “抱、抱歉。”雅铃尴尬的转过头去避开养眼的镜头,她哪知道这门锁竟然脆弱到不堪她这么一敲。“我只是有事情想请两位帮忙。” “我们很忙没空,你快滚!”男人粗声赶人。 “别这样嘛。”雅铃转回头,发现男人瞪她,连忙又转回去。“咳,我知道你们做得很高兴,所以才会自告奋勇来帮你们分忧解劳。”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回是女人出声。 “是这样的,我是想请你把跟蓝咏驹过夜的机会让给我,反正你的目的只是钱而已,戏由我来演,你只要收钱就好,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尽情做爱做的事,也不用停下来,你觉得怎么样?”雅铃一口气说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有疑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个宝宝。” “你想借‘种’生子?” “对。” “你疯了!”这对男女同时摇头,而且毫不怀疑这个说法。 毕竟正常人在发现有人在厕所做爱时,一般是不可能去敲门,更不可能在误闯之后,又把门压着不让人家关。可是她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只要告诉我好或是不好?”雅铃的态度很坚定。 “如果我说不好呢?”女人故意试探。 “为什么?”雅铃不满的低声嚷嚷,“这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还是说,你就这么想跟蓝咏驹上床?” 这话轻易勾动了男人的猜忌与嫉妒。 “答应她!”男人对着女人说。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女人拗不过男人,只好答应她。“这是钥匙,你可以直接到房间等他,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把他送过去。” “谢啦!”接过钥匙,雅铃转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折回来敲门。 “该死的!”男人忿忿的把门打开,脸上满是浓浓的欲求不满。“你又想干什么?” “没有啦。”她缩缩脖子,小声的说:“只是想请你们再帮点小忙。” “说!”男人的眼神满是暴戾。 “呃……可不可以请你们帮我引开外头那个男人?” 第四章 痛痛痛! 雅铃一醒来,就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尤其是两腿之间更是痛到骨子里。 该死,怎会这么痛? 她锁紧蛾眉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逸出阵阵呻吟。 可恶,就算是她自个儿送上门,他也没必要“使用”得这么彻底吧。 埋怨的睨了枕边人一眼,她突然想到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她得趁他醒来之前逃走才行。 才刚这么想,她的眼睛冷不防瞄到一个东西。 保险套?! 该死!她岂不是前功尽弃? 噢──她懊恼的呻吟一声,这下真是做白工了。 不对,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那就是蓝咏驹昨晚是故意装醉。 换句话说,他早就知道有人设下陷阱要害他,万一又让他发现她的身份居然就是他的秘书,她肯定只有“完蛋大吉”四个字可以形容。 不消说,她绝对会被当成是他大哥的同谋。 这怎么行?她得尽快离开。 小心翼翼的移开横跨在自己胸前的大手,她慢吞吞的爬起来,脚都还没来得及碰到地,背后就响起一阵慵懒低沉的嗓音。 “你又想逃了?” 背脊一凛,她僵硬的转回头,正好望入他嘲讽似的眼眸。 “我……”她喉咙干哑,心跳加速。 怎么办?她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将他打晕再逃走? “你逃不掉的。”他霍地将她拉入怀中,极具占有性的拥着。 惨了,这下连动手的机会也没了。 就在她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房门突然开了。 “咏驹昨晚喝醉,不知道他现在醒……”蓝胜廷带头走进来,后头还跟着一名女子。 不消说,肯定就是俞蕙琴。 当他们一看到房内的情形时,双双楞住了。 尤其是俞蕙琴,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震惊与愤怒扭曲了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一双动人的大眼此刻更是射出想杀人的目光。 这也难怪,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在看到未婚夫跟别的女人上床时,会有多好看的脸色。 蓝咏驹早料到这点,他比较玩味的倒是大哥的反应。 “你是谁?”蓝胜廷的表情充满了意外与不解。 奇怪,眼前的一切不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吗?还是说,他的演技已经有了惊人的进步?抑或者…… 蓝咏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充满询问;她却低垂着头不发一语,纤弱的身子颤抖得可疑。 “大哥不知吗?”他故意反问。 这一问,勾起了俞蕙琴的怀疑,同时也让蓝胜廷脸色微变。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蓝胜廷急忙否认。 “你真的不知道?”俞蕙琴咄咄逼问。 “真的、真的!”他连忙举手发誓,“我要是认识她,就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向来怯懦的大哥连这种毒誓也敢发,看样子应该错不了。 昨晚蓝咏驹就已经有了怀疑,现在看大哥的反应,更证实了他怀中的女子大有问题。 “大哥,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太多了?”他故意嘲讽。 “我说你呀,”蓝胜廷不悦的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现在这样要怎么跟蕙琴交代?” “大哥,你说错了吧?”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我又没有对她怎么样,真要交代的话,也该是对我怀中这位交代才是。” “那蕙琴怎么办?”蓝胜廷刻意瞄了俞蕙琴一眼,提醒道:“别忘了你们就快要结婚。” “那又怎样?反正还没有结婚。”他耸肩,满不在乎的又说:“就算结了,也可以离婚啊。” “离婚?”俞蕙琴不敢置信的尖叫。 他们都还没有结婚,他居然就已经先想到离婚?!他到底把他们的婚姻当成什么? “不行!”雅铃也跟着大叫。 她只是想来借个种而已,可没想过要破坏人家的姻缘。 不,更正确的说法是,她是来帮他们的。 现在这么说,或许没什么说服力,不过,当初她是真的这么想。 她计画让自己取代那个诱饵,陪蓝咏驹过一夜,并赶在俞蕙琴来之前先闪人,如此一来蓝胜廷的阴谋就会破功,而她也可以顺利借到种,免除相亲的痛苦,真是“一兼二顾,摸蛤仔兼洗裤”。 谁知,计画赶不上变化,她居然当场被捉包,一下子从他们的“贵人”变成“狐狸精”。 呜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行?”蓝咏驹眯眼看她。 “你不能跟她离婚。” “我还没有跟她结婚。” “不管,反正你……”雅铃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口吞了。 俞蕙琴瞪大眼,难以相信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热吻。 “蓝咏驹,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随便你。”他毫不在乎。 打一开始,他压根儿就不想跟她结婚,全是老家伙擅做主张。 俞蕙琴捂着唇,双肩抖动似乎快哭了。 下一秒,她突然转身冲出去。 “蕙琴──”蓝胜廷先是在她身后唤了一声,然后转头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你还不快追?”蓝咏驹淡淡的提醒,“她现在可是最需要人家安慰的时候。” 蓝胜廷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直接掉头离开。 雅铃见状不禁又气又急,直接拍打他的胸膛说:“喂,你怎么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他的眼神陡地黯沉下来。 “追上去解释啊!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是你大哥想破坏你们故意设下的……”话说到一半,她才慢半拍的发现情况不对劲,怯怯的抬眼觑他,再回想昨晚的情景,她忽然明白他是故意将计就计。“为什么?” 蓝咏驹薄唇上扬,口气淡漠的说:“在问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谁?还有,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她瑟缩了一下,艰难的咽口唾沫,“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你大哥付钱找来陪你过夜的女人,目的就是要破坏你跟未婚妻之间的感情。” “说谎!”他不悦的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甚至还要我不能跟她离婚,这跟你的目的根本是相违背。” 糟糕,她怎么自己泄了底?她眨眨明眸大眼,按捺着怦怦的心跳强辩,“我是良心突然发现,不行吗?” “行!不过……”语气一顿,他将额头靠向她的,轻声道:“大哥刚刚的反应却像是完全没见过你。” “搞不好他是装的。”她试图反驳。 “嗯?”口气一沉,锐利的眸光射向她。 天哪!她连转头闪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连闭上眼睛也会被他轻咬眼皮,强迫睁开眼。 呜呜,他怎么可以动用私刑? “好吧,我承认他的确没见过我,因为我是临时帮人家‘代班’的。” “是吗?”他的口气有着浓浓的怀疑,“昨晚你是第一次吧。” 轰!她的脸色霎时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老天,他是怎么知道?昨晚他好歹也喝了不少酒,难不成还能感受到那一片薄膜的存在? “莫非你想说,”他继续说,唇角微扬像是掌握到她的致命伤。“你去做了处女膜手术?” “当、当然不是!”虽然她很想顺着他的话说对,但是她知道一定骗不了他。“我的确是第一次,不过……” “不过什么?” “就算是妓女,也会有第一次,不是吗?” 眸色再度沉下来,他不悦的问:“所以这是你第一次下海?” “对。” “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我要娶你!” “什么?”要不是被他抱着,她早就跳起来。“你疯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娶我?”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失去理智,她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我必须对你负责。” “神经病!”她嗤之以鼻,“你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阴谋,你要负什么责啊?” “这是两回事。”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既然你是第一次,我就得负责。” “我的天哪!”她朝天翻了好几个白眼。 “叫天老爷来也没用,还不快说。”他收紧手臂,再次以眸光威吓她。 “好啦。”她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叫雅铃。” “雅铃……”他喃喃重复,眉心跟着蹙起好几个皱折。“怎么又是雅铃?” 嘿嘿,她暗暗在心底偷笑,这句话从小到大她已经听过不下数十遍,所以她才敢大胆的说出来,藉此故布疑阵。 “怎么?你认识很多个雅铃吗?” “还好,不过最近倒是常碰到叫雅铃的女人。”昨晚就遇到一个。呃……不会就是她吧? 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雅铃心底直发毛,很担心会被他认出来。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蓝咏驹没有说话,不过倒是愿意把手松开,任她从自己怀中离开。 她偷吁一口气,顾不得什么羞怯,连忙爬下床开始捡地上的衣服穿。 盯着她的背影,他忽然说了一句,“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你。”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脸色惨白的回头看他。 他认出她来了吗?他知道她就是那个林秘书吗? “有一晚,在情人餐厅,就是你突然冲过来吻我。”他非常肯定,眼神甚至有着一丝得意。 错不了,她的背影和身上的味道,还有她吻起来的感觉…… 雅铃怔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细胞被他吓死一半以上。 “我说对了?”他把她的反应当成默认。 “嗯。”她呆呆的点头。 换个角度想,总比被他认出自己就是他的秘书要好吧。 “可是,我记得你那时候应该是在跟人家相亲?”他的眼神再度流露出疑问。 看样子她还是放心得太早了,在心底暗叹一声,她苦笑着,“其实那也是帮人家代班的。” “是吗?你‘工作’范围还真广啊!”话语很轻,却是从齿缝中迸出。 明知道她说的话不见得是真的,但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再去强吻他人,或是跟别的男人上床,就叫他忍不住怒火中烧。 “可不是吗?!”她浑然不觉,一心只想着赶快穿好衣服然后找借口逃走。“所以我现在得赶快走,还有下一场在等……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一只长手给捞回他的怀中。 “从现在开始,你‘工作’的服务对象只能是我。”他霸道的说着。 “什么?”她惊呼一声,随即被他狂热的唇舌给吞没,再也没机会表达任何意见。 “你家在哪儿?” “我没有家。” “你的家人呢?” “没有。” 没有?蓝咏驹勾起一抹冷笑。 这女人真正想表达的,应该是──我不想说。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一起住。” “噗──”正在喝矿泉水的雅铃立刻吓得把水喷出来。 蓝咏驹虽然侧头一闪,却还是被喷到一点。 她连忙从包包抽出几张面纸帮他擦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手握着方向盘,任由她替自己擦拭脸上的水渍。 “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一边擦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不开玩笑。”他的表情也确实是如此。 “可是……”她到现在还是不认为他是真的想娶她。 “你刚不是说你没有家?”他睐她一眼。 “是没错,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他说得好像是在施舍莫大的恩惠。 “我不要!”她讨厌他的态度。 不要?蓝咏驹眼角微微抽搐,没想到她会当面拒绝他。 也不想想当初是她自己送上门,现在居然还表现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可恶!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就算是应召牛郎,也该留下夜渡费,可她什么也没留,就想要落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可由不得你!”他沉声否决。 “野蛮人!”她朝着他大叫。 “你最好赶快习惯。”他勾起嘲弄的笑。 雅铃忿忿低咒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熟悉的景色一一闪过,她知道再过不久就会到达他居住的大厦,那栋有着世界顶尖保全系统、出入口都有警报装置的豪华大厦。 要是她真的踏进去,只怕插翅也难飞了。 “喂,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娶我?”见蓝咏驹瞟自己一眼,她连忙补充,“别又告诉我是为了负责,一个会轻易抛弃未婚妻,然后跟其他女人上床的男人,会有多大的责任感,我才不相信。” “你这是在质疑我?”他微眯起眼。 “对。”她不怕死的承认。 好极了,虽然这很蠢,不过他向来喜欢有话直说的女人。 “你说得没错。”他的嘴角隐隐透出一丝笑意,“与其说是对你负责,倒不如说是对你肚子里可能会有的孩子负责。” “你怎能确定一定有?”他不是有用保险套?还是说……嘿嘿,他有哪一次忘了用?! “我不能,但我也不能确定没有。”昨晚第一次他记得使用保险套,但是接下来的那一次,还有之后的两次,他就不那么确定了。 对于情况会如此失控,连他自己也很惊讶,所以他现在只有想办法补救。 “既然不能确定有,你就不应该决定要娶我,至少也得确定了再说,不是吗?”她积极的游说。 “你说得没错。”蓝咏驹点头同意她的看法。“所以在确定之前,你都必须跟我在一起。” “什么?”那还不是一样惨,她扁着嘴不满的问:“如果我不要呢?” “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吗?”他冷笑着。 啊──雅铃好想大叫,更想一拳揍飞他。 她到底是瞎了哪只眼,居然会选择他当借种的对象?要是小孩真的生出来,肯定也是气死她的皮蛋。 看着前方路口亮起红灯,她的小手迅速摸向车门把手,预备趁着红灯的时候推开车门,逃离这个独裁者。 “你敢!”蓝咏驹忽然转头瞪她。 她吓得连忙缩回手,接着就看到一张大脸朝自己逼近。 “我劝你最好别再动什么歪脑筋,否则……”虽然他的音调没有任何变化,但低沉的嗓音中却带着骇人的威严。 呜呜,她错了!她根本不是瞎了,而是疯了,明知道他不好惹,却还是不信邪的加入设计他的行列,这才把自己弄到现在这步田地。 怎么办?就在雅铃想得脑袋隐隐作疼之际,他已经把车子缓缓开进地下停车场。 “下车。”把车停好之后,他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 雅铃抬头看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推开他,直接拔腿就跑。 他却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淡淡的警告,“穿高跟鞋跑步是会摔死人。” 不试怎么知道?她赌气的瞪着他。 “我没跟你说过吗?”他忽然凑近她,似笑非笑道:“我在大学时代是田径队的。” 真的假的?她瞪大眼睛。 呃,算了,她还是放弃这个没意义又可能会摔断腿的点子好了。 蓝咏驹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双双来到一座光洁气派的电梯前,用另一只手快速的按着密码,打开电梯。 雅铃对此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身为他的秘书,又怎会不知道这栋大厦是隶属于统达集团名下,身为总经理以及指定继承人的蓝咏驹,不但有专用停车位,还有直达顶楼的专属电梯。 等等,她怎么这么笨啊?连这么简单的方法也没想到…… 瞥见她唇角忽然绽出一抹笑,蓝咏驹觉得奇怪。 “你在笑什么?”现在的她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她笑到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甚至还主动走进电梯里面。 有鬼!他很肯定这点,却猜不透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对了,你想不想吃红烧牛腩饭?”电梯往上爬升中,她忽然开口。 他没有回答,仅是以一双眼睛审视她。 她心虚的把眼睛转开,“呃,你不想吃就算了,亏我还想露一手厨艺给你瞧瞧。” 当!电梯门打开,她率先走出去。 “你会煮饭?”他跟在她的后头。 现在的女孩子多半都不太会做家事,所以他也不指望她。 “我当然会。”她转过头来看他,却把右手藏到背后,食指和中指悄悄的交叉在一起。 其实真正会煮的人是雅雯,她擅长的是买东西和杀价。 “那好吧,你就试试看。”他一说完,就看到她的眼睛登时发亮。 “我马上去买材料!”才说着,她又要往电梯里头走。 “别急。”他横起一只手拦下她,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去买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相信,只要让她出了这栋大厦,她绝对不会乖乖走回来。 “你知道要买什么吗?”她的眼中有着轻视。 “你可以列清单给我。”买个东西而已,有什么难的? “好,不过你记好,牛腩要去路口转角的那个传统市场买,那里有个肉贩叫老李,肉品既新鲜又便宜:还有红萝卜和洋葱要去另外一条路的量贩店买,那里正在大减价;另外呢,还要买可乐,听说附近的超市正在做促销……” 蓝咏驹愈听表情愈古怪,她对这附近的店家会不会太热了一点?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雅铃双手叉腰,一脸不悦。 “咏驹!”他再也受不了她这么叫。 “什么?”他干么突然说自己的名字。 “你有胆再叫我一声喂试试看。”眼中闪着威胁的光芒。 她吓得退后一步,嘟着嘴说:“好嘛,咏驹就咏驹,现在你可以去买了吗?我肚子饿了耶。” 他不发一语的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移动他尊贵的双脚出发。 谢天谢地!一看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雅铃立刻腿软的坐在地上。 刚刚她差点以为就要失败了…… 不对,现在还不能松懈,她得把握时间才行。 她迅速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在他回来之前,一定得把那个救星给叫来才行。 第五章 当有着电子密码锁的电梯门打开,统达集团董事长蓝群烨那张严肃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雅铃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咏驹呢?他不在吗?”蓝群烨冷冷的问。 看样子,他也没有认出她就是林秘书。 嘻!这通“告密”电话还真是打对了。 “不在。”雅铃摇头装傻,“请问您是谁?” “我是咏驹的父亲!” “您好,伯父,我是……”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是谁。”蓝群烨很没礼貌的打断她的话,“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们蓝家大门不欢迎你,所以这个你拿去……” 一张支票随即丢出来,砸在她的脸上。 雅铃楞了一下,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给自己好脸色看,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傲慢无礼的举动。 可恶!虽然她本来就不想进什么蓝家大门,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不过他这个举动已经惹毛她,要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才这么一点?”她慢条斯理的拿起支票瞄了一眼,装出不屑高傲的语调,“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 他冷哼两声,“像你这种女人,能拿五十万已经要偷笑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喔。”雅铃弯起狡猾的诡笑,“光是你儿子答应要买给我的首饰,就不只这个价了。”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是这种女人。”蓝群烨脸色有点铁青。 “问题是,他说要娶我喔。”她蓄意火上加油。 “不可能!”他沉声低咆。 “信不信由你,反正咏驹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你可以亲自向他求证。”她有恃无恐。 “你──”蓝群烨怒指着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什么酒都不吃,我只要钱。”她不着痕迹的瞄了墙上壁钟一眼,暗自估算着离蓝咏驹回来大概只剩几分钟,不能再跟他耗下去。“给我五百万,我马上离开。” “休想!像你这种女人……” “那就什么话也不用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咏驹回来好了。” “你以为咏驹会挺你?要是他知道你是这种女人……” “拜托,你以为我有那么傻吗?像我们这种女人,演悲情戏最在行了。” “咏驹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只要我跟他说的话……” “他可是为了我,当面跟快要结婚的未婚妻一刀两断喔。” 蓝群烨被她的连番抢话攻得脸上青白交错,可是她仍不放过他,恶意又补上一句,“对了,听说那门亲事还是您安排的。” “够了!”他火大低吼。 真不知道咏驹去哪儿招惹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瞎了眼。 “怎样?您想通了吗?”她贼笑着问。 “拿去!”蓝群烨直接从口袋抽出一本支票簿,在上头写了几个字以后,撕下来给她。“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谢啦。”她笑咪咪的亲一下支票,开心的走进电梯,还故意回身跟他挥手再见。 蓝群烨瞪着她,心里直冒火,决定等儿子回来要好好训他一顿。 像她那种女人到底哪点好?咏驹居然被她耍得团团转,甚至还为了她跟蕙琴闹翻,也不想想他们的婚事早已被媒体渲染得沸沸扬扬,要是现在闹出毁婚,叫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当初在挑选秘书时,故意挑了个长相抱歉的女人,并嘱咐她要帮忙盯着儿子当他的眼线,而她果然尽责,这次全靠她通报消息,他才知道咏驹捅了这么大的楼子。 虽然因此损失了一笔钱,不过能够这么快解决这事,也算是运气好。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说服蕙琴,让婚事顺利进行,一切就没问题。 正当他得意扬扬,自以为处理得很好时,蓝咏驹回来了。 “东西全照你的意思买回来,你最好……呃,爸?” “你可总算回来了。”蓝群烨沉下脸,正打算好好骂他一顿,却见儿子脸色突然大变。 “她走了?” “没错。” “你怎么可以放她走?”蓝咏驹忍不住对着他吼。 他千算万算,居然忘了算老家伙会来! “我……”蓝群烨错愕的望着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对着自己咆哮。 自从相认以来,他这个儿子一直表现良好,除了过于热中工作之外,其他不管什么事情都会乖乖听他的安排,可是现在却…… “该死!这下叫我上哪儿找人?”蓝咏驹烦躁的耙了耙发。 “你还想找她回来?”一想到那女人,蓝群烨的脸色瞬间一黯。 “她是不是刚走没多久?”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找她回来? “对,她还拿了我了五百万。”蓝群烨语气阴沉。 蓝咏驹刚转身要去把人追回来,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止步,迟疑的回头问:“什么五百万?” “跟你的分手费。” “你是说……” “这是她开出的价码。”儿子现在总该清醒一点了吧? “不可能!”蓝咏驹拒绝相信。 如果她要钱,那么之前在他提出要娶她的时候,她就该想办法狮子大开口,而不是处心积虑的想逃走。 “信不信由你,她拿到支票的时候,还开心得笑了呢!”说到这儿,蓝群烨忍不住要发牢骚。“现在你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了,跟她比起来,蕙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居然为了她放弃蕙琴?你是鬼迷心窍吗?” 不,不是这样,虽然蓝咏驹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不过雅铃本来就不想留下来,老家伙的出现只是正中她下怀,至于五百万的分手费,恐怕是老家伙为了让他死心,故意编出的谎言。 可恶!现在再多的臆测也改变不了她已经离开的事实,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把她找回来呢? 老天,这是什么? 雅铃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敢相信雪白的肌肤上居然出现一块红、一块紫。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种草莓”? 再仔细察看一番,无论是颈项、肩上、胸前还是她的小蛮腰,全都有蓝咏驹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噢,他吃得未免也太彻底了吧? 小脸微微涨红,她拿起药替“伤处”一一抹上,每抹一个地方就会想起他是如何热情的啃吻轻咬…… “雅铃,你回来了?”外头忽然传来扫兴的嗓音。 “嗯。”她七手八脚的穿上衣服,唯恐被瞧出一丝不对劲。 “雅铃?”外头的人想进来却进不来。“你干么锁门啊?” “我在换衣服。”确定不该被瞧见的全都已经用衣服遮盖好以后,她才把门打开。 “拜托!你身上有哪个地方我没看过?”门外之人正盘胸睨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 “嘘,雅雯,你这话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她刻意压低嗓音,一副“当心狗仔就在你身边”的模样。 “误会个头啦!”不对,有问题。 前阵子老爹出国去,雅铃还大剌剌的脱光衣服,只穿内衣裤在家里乱走,说是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展露自己的身材太可惜,可是她现在居然连换个衣服都要锁门,未免太奇怪了。 “哎呀,雅雯,亏你还是当老师的,说话要文雅一点。”雅铃故意挑剔她的用词,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少来这套。”依照多年的经验,肯定其中有鬼。“说吧!你又想搞什么鬼?” “没啦,是你多心了。”她心虚的干笑。 雅雯愈看她愈觉得可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飞快的推开她,冲到自己衣柜前打开一看。 呼!好险,没什么异状。 雅铃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放心啦!不会有人对你那些欧巴桑的衣服有兴趣。” “没兴趣吗?”雅雯悻悻然的瞪她一眼,“那不知道是谁老是说要把我的衣服丢掉?还有,如果我的衣服像欧巴桑,那你每天上班穿的衣服又算什么?老处女?” “那是我的盔甲,可以保护我免受猪头的骚扰。”她得意的说。 雅雯撇撇唇,看着姊妹的得意表情,突然涌上一阵感伤,“得意”好像一直都是雅铃独享,那她呢?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瞅着她那双怨怼的眼神,雅铃马上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肯定又是对两人的命运和遭遇差别之大,感到忿忿不平。 说也奇怪,她们明明是双胞胎,但是从小到大,她的运气一向都比雅雯好,不管做什么事都很顺利,顺利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烦。 有时候她会故意恶搞,看事情会不会被她搞砸,谁知道,到最后结果还是好的。 相形之下,雅雯就没这么好运,虽然不能说是楣运当头,不过她想要任何东西,都得付出比平常人多一倍的努力才行。 “喂,雅雯──”看她这么郁卒,安慰她一下好了。 “干么?”雅雯不怎么领情。 “你的脸太臭了。”雅铃皱着鼻子逗她。 “关你什么事?”一记白眼k过来。 “我是好心提醒你耶!” “提醒我什么?”雅雯眯眼睨她。 “脸太臭,会嫁不出去喔。”雅铃故意开玩笑,同时早一步跳离她的身边,以防她发飙。 怎知,雅雯的反应不若预期,只是长长的叹口气,“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算命师曾预言她姻缘难成,恐怕注定要单身一辈子,这对她来说是一大打击,虽然她拒绝相信这件事,但感情路上走得坎坷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怎么回事?雅铃眨眨眼,直觉情况有异。 以往她开这种恶意的玩笑,雅雯总是大发雷霆,因为雅雯跟她不同,一直向往婚姻生活,希望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这也是雅雯会当老师的主要原因。 “你,还好吧?”雅铃小心翼翼的问。 “嗯。”她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雅铃靠过去关心。 瞟她一眼,雅雯冷不防捉住她的手,并迅速拉起她的袖子。 “这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干么啦?”雅铃紧急缩回手,并退到一旁去。 真是好心没好报,原来她刚刚是装的。 “那是吻痕吗?”雅雯沉下脸质问。 难怪大热天她会穿长袖,还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 “是又怎样?”见无法隐瞒,她索性大方承认。 “所以你整夜没有回家,就是因为……”雅雯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随即露出不解的表情。“怎么会呢?你不是很讨厌那个陈光生?” “厚,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她胸中的一把火登时烧了起来,“是你跟老爹推荐那个猪头经理来当我的相亲对象,对不对?” “嗯。”雅雯点头承认,“只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跟他那个……” “屁啦!”她光想就觉得恶心。 “不是他吗?” “废话!” “那是谁?” “白痴才会告诉你。”雅铃朝她吐舌头。 “好吧,那就让老爹来问你!”雅雯搬出父亲来压她。 可惜,雅铃不吃这一套。 “老爹才不会管咧。” “是吗?” “当然,只要我能生个男孩给他,他就不会管我那么多。” “可是……”雅雯咬咬唇,不死心的泼冷水,“才一个晚上,你怎能确定一定有了?” 雅铃嘿嘿贼笑两声,“别忘了,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雅雯听了虽然不甘心,却也无话可说,因为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可恶,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蓝咏驹靠坐在大皮椅上,闭着眼睛,头微微往后仰,右手搁在桌上,指缝中还夹着一枝笔在转。 他想,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巧合。 老家伙会在那个时间刚好出现在他住的地方,肯定是有人告密,而这个告密的人若不是俞蕙琴,大概就是大哥蓝胜廷,只是没想到,老家伙会来得这么快。 可恶!要是当时他没有照雅铃的话,一一跑去那些地方买东西,去验证她所说的是否属实就好了。那么,他一定来得及回来阻止……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蓦地睁开眼,却被眼前一张浓妆艳抹的夸张小脸给吓着,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你干什么?”他没好气的质问。 这女人今天是怎么搞的,装扮比以往还要夸张,大热天的居然穿着长袖高领衣服,外加大红喇叭裤,脸上银亮的彩妆甚至会反光。 老天,就算是想吸引人注意,也不是这种办法。 难怪老家伙会挑上她当他的秘书,根本是算准了他的胃口没那么好,不可能跟她闹出什么绯闻。 “这是公司这三年来的营运概况表,我已经整理好了,请过目。”雅铃面无表情的说着,实际上却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都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害她身上的吻痕到现在还有点痕迹,才不得不穿长袖衣服遮掩,差点没热死她。 “搁着吧。”说完,他正要挥手赶人,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紧盯着她看。 雅铃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请、请问还有别的事吗?”那晚激情的画面瞬间涌上,幸好她粉涂得够厚,不怕被他看出脸红。 “有。”他正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什、什么事?”天,她的心跳好快。 他没有回答,仅以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几乎要以为他已经认出她。 正当她受不了想要逃走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的说:“我家没有卫生纸了。” “嗄?”傻眼。 搞了半天,原来又是要叫她跑腿,害她刚刚吓个半死。 “我马上去买!”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蓝咏驹忽然又出声。 “不用了。” “什么?”雅铃疑惑的回头。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那我下班之后去买,一样是送到你家楼下吗?”果然又想额外奴役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我家附近有哪间店的卫生纸正在特卖?” 这可稀奇了,他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像是看穿她的疑问,他迳自又说:“老是叫你帮忙买也不好意思,今天我自己去买就行了。” 乖乖,他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天要下红雨了。 “喔,好。”雅铃虽然心有疑问,却还是老实的将那间店的名字、位置,甚至连哪里比较好停车全都钜细靡遗的告诉他。 “你知道得真清楚。”蓝咏驹的眸光迅速闪过一抹狡诈。 “还好。”她一边垂下眼睑,一边在心里暗骂。 要不是他三天两头使唤她去买东西,还要“顺便”送到他家去,她会对那边的店家这么熟吗? “你……”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两个不速之客打断。 “咏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蓝群烨带着俞蕙琴走进办公室,一脸的兴高采烈。 雅铃主动退到一旁,大概猜得出这个好消息是什么。 问题是她明明应该要感觉高兴,可是心口却开始发闷,看样。,她真的该找个时间去挂心脏科了。 “什么好消息?”蓝咏驹意味深长的瞟了她一眼。 蓝群烨没有注意到,兀自高兴的说:“蕙琴同意不解除婚约了。” “是吗?”他淡漠的扫视俞蕙琴一眼。 她是不是口香糖做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知道那时候你是喝醉了,才会做出那种事。”俞蕙琴以体谅的口吻说。 “就是这样,”蓝群烨在一旁帮腔,“都怪胜廷没事带你去喝酒,才会惹出这些事,我已经好好骂过他了。” 她接着又说:“我也相信你是一时被那女人迷惑,才会那样对我。” “是啊,”蓝群烨点点头,面色凝重,“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厉害,加上咏驹年纪又轻,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 “所以我决定原谅你。”俞蕙琴说得好宽宏大量。 蓝群烨又是拚命点头,“你看看,蕙琴多识大体啊。” 呵,老家伙什么时候变成应声虫了? 蓝咏驹暗暗冷笑,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公司能够再创高峰。 这根本是一桩建立在商业利益上的婚姻。 原以为经过这件事之后,俞蕙琴会自动解除婚约,免除他的麻烦,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没想到,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她居然能忍下来,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咏驹,你可要好好珍惜,别辜负人家。”蓝群烨以眼神警告一直不说话的儿子。 “嗯。”他随口回应,再次睐了缩在角落沉默的雅铃一眼。 “对了,快中午了,你就带蕙琴出去吃饭,算是赔罪。”蓝群烨边说边拉着儿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他和俞蕙琴推出去。 蓝咏驹无奈,只好跟她一起搭电梯下楼。 “你真的不在意那晚的事?”他一边垵下电梯按钮,一边揣度是不是那晚药下得不够重,还是…… 电梯门打开,俞蕙琴率先走进去,回头对着他笑。 “成功的男人难免都会有些风流。” 成功的男人?蓝咏驹按着开关键不放,一脸深思的望着她。 这就是她不肯放弃的原因吗? 见他迟迟不进来,她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有东西忘了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借口,很快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家伙的声音。 “这次你做得很好!” 他在跟谁说话?蓝咏驹背靠着墙,偷偷往里头瞄一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他那个装扮夸张的女秘书,林雅铃。 “幸好有你打电话通知我,不然咏驹就会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 居然是她告的密?!好极了,这下真相大白。 难怪老家伙来的时间会那么刚好,难怪那个雅铃会叫他跑那么多地方。 因为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而这一切全都在她的计画之中。 可恶!当时他还以为她是想趁着买东西的机会逃走,没想到根本不是,还反被她将了一军。 不过最叫人惊讶的是,她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他身边做事。 这女人,好样的!他勾起邪恶的一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回看你怎么逃? 第六章 莫名打了个冷颤。 雅铃机伶的左右张望,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雅铃低下头继续打字,再突然抬起头看。 还是没人! 奇怪,这两天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可是每次抬头,却没看到半个人,只除了他── 对,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蓝咏驹。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看文件,总不会是他在偷看她吧? “请问林雅铃小姐在吗?”突来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我是。”她转头一看,花店的小弟正捧着一束玫瑰花过来。 “有人送花给你,请签收。” “好。”她愕然的签完名,将花接收过来,下意识的往里头瞟了一眼。 会是蓝咏驹吗?她自嘲的一笑,立即否定这个可能性。 他向来不喜欢她这个秘书,也不知道她就是那晚跟他共度一夜的雅铃,就算知道好了,他没大发雷霆找她算帐已经不错,怎可能还送她花呢? 数一数玫瑰花朵数,居然有十一朵──给最美的你! 呵,到底是哪个有眼光的家伙,竟然能看穿她伪装底下的美丽? 她好奇的翻开卡片一看,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花就突然被人拿走。 是蓝咏驹!他不知何时走出来,此刻正站在她的桌前,一手拿着她的花,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居然有人送花给你?”他嘲弄的说。 “是啊,”雅铃呵呵假笑几声,附和着说:“我自己也很惊讶呢。” 该死的陈光生,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上班?对了,一定又是雅雯搞的鬼,害她又被烂总盯上了。 “你很高兴?”蓝咏驹眼神阴郁。 其实他已经暗中观察她两天,发现她的警觉性相当高,能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然后就开始玩抓鬼游戏,就像刚刚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这两天下班都是直接回家,顶多是绕道买个东西,并没有去赶场做什么额外的“工作”。 原本他是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她之前所说的是真是假,可是当他看到有人送花给她,而她居然还对着花傻笑时,立刻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他要直接把她锁在身边,叫她哪儿都去不了。 “是啊!”不知道他心思的雅铃,依然卖力的演着戏。“有哪个女孩子收到花会不……哎呀,你怎么把我的花给丢了?” 就算她等一下会这么做,也不代表他有权利这么做。 “与其担心你的花,”蓝咏驹忽然绕到她旁边,附在她的耳畔阴森森的说:“倒不如想想你欠我的红烧午腩饭。” 雅铃听了立刻惊跳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完蛋了!被他发现了吗? 瞧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他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想逃走了。 “也难怪你会听不懂,我就解释给你听好了。” 雅铃抿唇不语,戒慎的盯着他。 “前几天有个叫雅铃的女孩子说要煮红烧牛腩饭给我吃,可是等我买完材料回来,她却跑了,害我的冰箱到现在还堆着那些食材。”他一副抱怨的口吻。 “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有关系。”他理直气壮的指着她,“你不也叫雅铃吗?” 什么跟什么啊?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试图跟他讲理。 “我跟她只是同名而已,再说雅铃这名字很普遍,你到街上随便一喊,搞不好会有十几个人回头看你,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问题是,”蓝咏驹眯眼,忽然弯下腰对着她露出一抹笑。“那么多雅铃,我只认识你。” 心跳仿佛漏跳一拍,雅铃觉得有些晕眩。 这男人笑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 “可、可是……”她努力拉回游离的神智,“我不会煮什么红烧牛腩饭。” “你不会煮?”音调微微扬高,带点责怪的意味。 “不、不行吗?”她缩缩脖子。 没人规定秘书一定要会煮饭吧? “那正好,我可以教你。”蓝咏驹很高兴看到她傻眼。 “既然你会,为什么不自己煮?”他是存心找麻烦吗? “因为一个人吃太无聊了。” 这种话亏他也说得出来。 “你可以邀请你的未婚妻一起吃,相信她一定会很乐意。”话一说完,四周立刻笼罩在一片可怕的沉默当中。 她怯怯的偷瞟他一眼,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忽然,他跨前一步,逼近她的脸质问:“你就这么讨厌跟我一起吃饭?” “不、不是,”她屏住呼吸,却还是感觉得到他温热的鼻息,伴随着一股男人味将她团团包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眼神像是在警告她别说出任何不中听的话。 “我不想让你的未婚妻误会。”她怕得必须把眼神调开才有办法开口。 一股低沉的笑声顿时从他的喉间逸出,渐渐的扩大再扩大,最后竟是放声大笑。 笑笑笑,笑屁啊,雅铃恼怒的睨他一眼,不懂自己说错什么。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样子,可以让人家误会我跟你有关系?”他睥睨的说着。 “我……”她很想反驳,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可恶!他说话非得这么坦白伤人不可吗?要不是碍于现实,没办法展露本来的面目给他看,否则,她一定要他把这些话吞回去。 “你别想太多。”蓝咏驹扯扯嘴角,嘲弄的意味明显,“我不过是体恤你今晚得加班陪我开视讯会议,所以才这么提议。” “嗄?”她呆楞了半晌,直到他转身要回到自己的位子,她才赶紧追上去问:“你要我陪你开视讯会议?” “对。”他半转身。 “为什么?”他以前从没这么要求过。 “因为你是我的秘书,得帮我做会议纪录。”他的表情好像在说她问的问题很蠢。 “可、可是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等你会煮好吃的红烧牛腩饭之后再说吧。” “你是说,把红烧牛腩饭煮好吃的秘诀?” “对啦!求求你,快点告诉我。”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因为她已经被迫到蓝咏驹家煮了至少一个礼拜的红烧牛腩饭,现在光是闻到那味道,她就快吐了。 雅铃很想说,却没办法说,眼睛因为切洋葱的关系,泪水直流不停。 “呜呜……你就先别问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吃晚饭,该不会是跟陈光生在一起吧?” “屁啦!我警告你,别再跟我提到他。”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人,她会把雅雯泄漏她上班地点的事情一并算清楚。 “好吧,不过你每天都这么晚回来,让老爹很担心……” “哈,他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什么!这么快就已经确定有了吗?” “我管他有没有,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煮好红烧……噢,该死!”刀子不小心切到手了。 “怎么了?” “没什么。”雅铃忙抽出卫生纸压着伤口止血,一边继续用手机的耳机跟雅雯通话。“你快点说。” “好吧,你要注意听,秘诀就是……” “你的手怎么了?”一道巨大的人影突然冲过来,一把攫住她受伤的手。“怎么会流血?很痛吗?”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揪得他的心直发慌。 “我没事。” 雅铃红着脸想抽回手,他却不让,还强行带她到客厅去包扎。 搞什么?他干么一脸心疼的样子,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 “雅铃,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到底是跟谁在一起?”雅雯的声音继续从耳机传来。 “没啦,我等一下再跟你说。”语落,她将通话切掉,一抬头就看到蓝咏驹带着疑问的表情。 “你要跟我说什么?” “呃?没有啊。”看到他眼一眯,她马上知道他误会了。“我刚刚是在讲电话啦。” “跟谁?”男的?女的?他莫名的在意。 最近他找尽借口留下她,目的就是不让她有时间去“赶场”,去“服务”其他的野男人,虽然他也不知道她那天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宁愿事先预防,免得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傅培梅。”她随口掰。 “什么?”他楞住。 “你不知道吗?她以前是电视上有名的厨师,专门在教人家做菜。” “你打给她做什么?” “当然是问怎么做好吃的红烧牛腩饭。”她顿了一下,刻意的瞄了他一眼。“谁叫某人明明说要教我,却又只丢给我食谱,然后就不管我。” 见她小女人似的娇嗔抱怨,让蓝咏驹瞳眸瞬间加深。 要不是她脸上有着厚厚的胭脂,不想吃掉一堆来路不明的化妆品来毒害自己,他早就忍不住吻上去。 “我没说你不能问我。” “你也没说可以问啊。”她不服气的反驳。 “想不到你这么伶牙俐齿,”蓝咏驹嘴角噙着一抹笑,“还是说这才是你的本性?” 糟糕!雅铃暗恼一声。 虽然她一直很努力的配合他,尽可能营造一个服从尽职的秘书形象,可是他的言行,却还是常常让她忍不住想发飙。 “呃……总经理,今晚可不可以吃点别的东西?”她忙转移话题。 “也好,你想吃什么?”他出入意料的好商量。 “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牛腩饭就好了。 “那我们去餐厅吃,”他拉她起来,兴致勃勃的计画,“等吃完之后,我们可以再去看晚场电影。” 听起来好像是约会!雅铃有些晕陶陶的想着。 等等!理智瞬间抬头,她连忙拉住他的脚步,“总经理,晚一点你不是还要跟英国方面开会,讨论合约的问题?” “那个啊,我已经调开时间了。”蓝咏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调开?”她不可置信的重复,“那你干么还拉着我回来这里加班?” 根本没有班可加,他是在耍人吗? “不知道,可能是这礼拜的习惯使然吧。”他耸肩,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习惯?”她咬牙切齿,这样的习惯,还真是要不得。 “你生气了?”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 “我要回家!”甩开他的手,雅铃拎着自己的皮包就往门口移动,一直到电梯门前,按下往常的密码却意外发现门没有开。 可恶!他什么时候改密码了?不得已,她只好再回头看他。 “请你把门打开。” “除非你先答应跟我去餐厅吃饭,还有看电影。”他毫不客气的提出条件。 “为什么?”他就这么想跟她约会,甚至不惜用胁迫的方式? “因为这是补偿。” 咚!她仿佛听到一声沉重的心跳,像是在表达失望。 讨厌,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他会这么说才是正常,要是他想跟她约会,那才叫有鬼。 “补偿什么?”她试图用平稳的语调问。 “补偿你这几天的辛劳,还有今天你因为做菜而受伤的手。”他说话时,眼神带着奇异的热度。 雅铃忙调开视线,红着脸调侃,“你补偿的方式还真特别。”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加薪,还有放假。” “我会考虑的,但是现在……”他走向她,一手牵住她的柔荑,另一手按下密码,然后带着她走进电梯,直到门关上才继续说:“你得先照我的方式来。” “野蛮人。”她不满的嘟囔,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牵着。 正当她试图想挣脱的时候,他却忽然说:“这点你应该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她惊疑不定的瞪着他。 他却笑着睨她一眼,“别忘了,你是我的秘书。” 呃,这倒也是,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他,该不会已经知道关于她的秘密? 雅铃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算什么? 是一个没人性的上司在压榨员工,每天除了超时工作之外,还要求她陪着去吃饭、看电影,甚至是去海边,只为了他口中所说的“补偿”? 还是一个疯狂迷恋她的男子,正用尽各种借口,努力的在追求她,制造各种约会的机会? 理智上,她个人比较相信前者。 不是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她不相信凭自己现在这种奇特的装扮,能够让一个卓尔不凡的男子疯狂迷恋她。 除非,他早就知道她原来的面貌。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蓝咏驹真的已经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呢?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像老虎口中等着被戏弄的猎物,一旦他玩过瘾了,她随时会被一口吃掉。 如果她够聪明,早该逃的,就算这份工作的薪水再优渥,也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是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赌,连她都想不清为什么。 偏头悄悄睨他的侧脸一眼,他正专注的开着车,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 他有如刀凿的五官,笔挺的鼻梁、刚毅的剑眉和方正的下巴,如此出色的外表,难怪那时候自己直觉的要向他借种。 如果能够有个像他一样出色的孩子,老爹一定会很高兴。 当然她也是,只除了一点,就是千万别遗传到他霸道的个性才好。 下意识的把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雅铃诚心的希望里头真有个小生命。 会的,一定会有!因为她的运气向来都很好。 “你在想什么?”蓝咏驹停下车,转头就看到她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神秘微笑,就像是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让人好奇。 “没什么。”她摇摇头,回神过来才发现四周很陌生。“这是哪儿?我们不是要回公司?” “等一下再回去,我想先去探望一个人。”他打开车门走下去。 “谁?”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根本没资格过问。“对不起,我……” “一起来。”像是没听到她刚刚的问话,蓝咏驹直接绕过车头打开她那边的门,然后拉着她下车。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雅铃莫名的感到心慌。 “少啰唆。”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走。 又来了!他每次都这么野蛮,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拉了,我自己会走。”她费力的跟上他,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狗。 可是他依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捉着她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放松的迹象。 雅铃在无奈之余,也只能任他拉着,两只眼睛则是好奇的东张西望。 刚刚她在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外头挂着一块牌子,上头写着“慈心育幼院”。 莫非,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曾经听过有关他的传言,说他是董事长的私生子,一直到几个月前才跟董事长相认,或许是为了弥补他,董事长才会安排他担任重要职位,甚至指定他成为准继承人。 她的心没来由的疼起来,只因想起他的身世,想到他从小就在无父无母的情况下长大…… “到了。”蓝咏驹忽然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敲了几下,就开门走进去。“妈咪,我来看你了。” 妈咪?雅铃瞠大眼,盯着眼前慈祥的妇人,她的身边还围绕着两三个孩子。 “纪老师,然后呢?小美人鱼后来怎么了?”孩子们心焦的问着。 纪筝先是向他们微笑示意,然后继续说着故事。 蓝咏驹虽然很有耐心的等她说完故事,可是脸上满是不同意的表情,一直到那些孩子离开以后,他才开口,“妈咪,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家多休息?” “我没事。”她笑着挥挥手。“来这边跟孩。说说故事,我的精神反而会比较好,况且,这也是我现在能做的事。” “可是……”他还想说话,却被妇人打断。 “好了,还不快帮我介绍,你旁边的女孩子是谁?”纪筝兴味盎然的望着她。 雅铃却觉得局促不安,她甚至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荒谬感觉。 “她现在是我的秘书。”蓝咏驹的介绍似乎别有含意。 “现在?”纪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嗯,她的名字叫做林雅铃。” “什么?”纪筝的眼睛明显一亮,甚至有些激动的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你、你……” “嗄?”雅铃感觉得出她好像要问什么。 “没、没什么!”纪筝忽然把话缩回去,一个劲儿的拍拍她的手,“你有空的话,要常来看我。” “喔,好。”不知道为什么,雅铃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她。 “对了,咏驹,”话锋一转,纪筝问起另外一个人。“你跟你爸爸最近处得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蓝咏驹耸肩,不怎么想回答的样子。 她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对他有些不满,但是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故意跟他唱反调,有什么问题好好的沟通。” “这个我知道,您就别再担这个心,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比较要紧。”他将这个讨人厌的话题轻轻带过,开始跟纪筝闲话家常。 一旁的雅铃搭不上话,觉得自己好像壁花一样,偏偏纪筝三不五时又会把目光丢过来,害她觉得既别扭又尴尬。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她在车上终于忍不住向他提出“建言”。 “总经理,下次你要去探望你妈咪的时候,麻烦先告诉我一声,我可以自己搭计程车回去,以免让人家误会。” 怎知,蓝咏驹听完之后,居然开始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又想歪了。” “什么?” “我会带你过来,纯粹是我妈咪对你很好奇,她不相信会有女孩子打扮得这么特异,所以我才带你过来,让她开开眼界。” 雅铃听得眼珠子差点爆凸出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她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兽,专门供人欣赏的。 更过份的是,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在嘲笑她“马不知脸长”,也不想想明明是他先做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事。 可恶!以后她要是再对他的任何言行有任何“误会”,她就跟他姓。 才刚这么想完,他又开始有奇怪的举动。 只见他突然整个人朝她俯近,进退无路的她全身僵硬,鼻息充满他浓浓的男人味,严重干扰她的思绪。 “你、你想干什么?”她瞪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蓝咏驹却只是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面对他炯炯火热的瞳眸,她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直视,只得羞赧的把眼睛闭上,谁知,又听到他揶揄的笑声。 “你又想歪了,对吧?”喀的一声,他帮她扣上安全带。 她怔楞了一下,霎时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 可恶── 第七章 这个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 办公室里,最常流传的八卦自然是总经理与秘书之间的暧昧关系,统达集团也不例外。 比较特别的是,雅铃还听说有人把这样的八卦列入统达集团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或许对他们而言,俊男与恐龙这样的组合,远比美女与野兽更叫人无法接受。 但最不能接受的,应该就是当初特别挑选她当总经理秘书的董事长蓝群烨。 所以当蓝群烨脸色不善的走进来,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听说你最近跟林秘书走得很近?”虽说是质问,但他的用词还算保守。 “有吗?”蓝咏驹装傻。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听说你常把她带回家?”蓝群烨指证历历。 这是事实,最近他们几乎同进同出,在别人眼里,俨然是一对。 “那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蓝咏驹没有否认。 “可是你以前并没有这么做。” 对啊、对啊!雅铃在心里猛点头,都是因为他的突然转变,才会让人起疑心。 “之前是因为要给她时间适应,现在她既然已经上手,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善加利用她的才能?” 这么说,难不成她还得感谢他的“用心良苦”? “可是……”蓝群烨显然还是没办法接受他的说法。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蓝咏驹直接戳破他的疑虑。 咻!一阵风扫过,雅铃抬头一看,原来是俞蕙琴来了。 “她不是你特地帮我挑选的秘书,我信任她有什么不对?”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似乎还没有发现俞蕙琴。 “当然不对!”俞蕙琴出声,提醒别人她的存在。 “蕙琴,你怎么来了?”蓝群烨有些错愕。 她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自顾对着蓝咏驹说教,“我知道你对工作很热中,可是你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你不觉得这样对林秘书太不公平了吗?” 对啊、对啊!雅铃又是一阵点头,当然是在心里面。 “我会帮她加薪。” 蓝咏驹每次都这么说,可是她存折里的圈圈却没有大幅增加的迹象。 “你还是不懂!”俞蕙琴摇着头说:“对女人来说,尤其是对一个正值适婚年龄的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下班之后能跟喜欢的人约会。” 这倒是不尽然,不过雅铃真的很想早一点下班,然后去逛逛街、唱唱歌什么的,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蔑笑一声,“她那副德行,会有人要跟她约会吗?” 切,这是什么话?雅铃偷偷送了记白眼过去。 “我听说曾经有人送她花。”俞蕙琴肯定得好像她在场。 就是嘛!少瞧不起人了!虽然这件事也被列入七大不可思议之一,而且送花的是她讨厌的人,但那毕竟是事实啊。 “那可能只是恶作剧。”蓝咏驹辩驳。 真过份!她敢拿生命当赌注,那绝对不是恶作剧! “不,我昨天还遇到那个人。”俞蕙琴立即驳斥,“他从上星期就一直守在楼下等着她下班,可是从来没等到人。” 咦?真的吗?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她敢肯定,如果有,那人绝对是猪头经理,陈光生。 “莫非,你想说这全是我害的?”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难道不是?”俞蕙琴一点也不畏惧,“像你这样老是占用她的时间,叫她怎么去约会?” 呃,事实上,雅铃不怎么介意这种事,如果这样可以避开那个讨人厌的陈光生,她宁愿多加一点班。 “你怎么知道她想去?”他说得一副俞蕙琴多管闲事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去?”俞蕙琴反问。 真是无聊!为了这种事情吵,不会直接问本人就好。 雅铃偷偷打了个呵欠,耳边俞蕙琴的音调不降反升。 “你也不想想她那副德行,这世上搞不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要她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挑的?” 喂喂,要说人家坏话,是不是也该顾忌一下当事人在不在现场?最起码,也该降低音量吧?雅铃扁扁嘴,很不以为然。 “那是你自己的观点。”他很坚持。 “那要不要找她进来问?”俞蕙琴挑衅。 完了,台风尾要扫过来了!雅铃忙低下头假装做事。 “够了。”蓝群烨出声喝止他们两人的争执。“你们通通不要再说了。” “可是蓝伯伯……”俞蕙琴的话被他以手势制止。 蓝群烨以眼神要她稍安勿躁,接着对儿子说:“我知道你很认真,公司的业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这么多,你的功劳最大,不过蕙琴也说得没错,身为一个领导者,除了要为公司谋取最大利益之外,也要能为员工着想。我承认林秘书的能力确实很强,正因为如此,你更应该善待她,而不是一天到晚叫她加班,万一哪天她受不了辞职,那岂不是我们的损失?” 蓝咏驹没有说话,但是他身上却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即使是隔了一段距离的雅铃,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不悦。 哈!恶人自有恶人治,这下真是大快人心。 雅铃幸灾乐祸的偷笑,耳边又听到蓝群烨继续说:“这样吧!今天就让林秘书提早下班,算是慰劳她这阵子的辛苦……” 对对对,说得好啊! “至于你,也该去为婚礼做准备。” 什么婚礼?雅铃的笑僵在嘴边。 “别忘了,你跟蕙琴的婚礼就在五天后。” 轰隆!奇怪,打雷了吗? 雅铃揽紧眉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那么大的震撼?这明明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林秘书、林秘书……” “嗄?”雅铃抬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前方的董事长。 “这几天辛苦你,你可以下班了。”蓝群烨将她的恍神当作是太累的缘故。 “是。”她忙站起来,弯下腰答谢,“谢谢董事长。” 再直起身子,她发现一道冰冷的目光从十点钟的方向射过来。 她没胆去确认目光的主人,直接七手八脚的收拾东西,快闪去也。 不爽!真是超级不爽! 一想到她那副急欲解脱、迫不及待的模样,蓝咏驹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火大。 虽然他本来就不期望她会提出异议,自动留下加班,但是她也用不着逃得这么快,仿佛他真的是专门虐待属下的恶质上司。 “可恶!”低咒一声,他用力踩下油门,让极速发泄心中的下满。 这下子可真是前功尽弃了,枉费他这阵子那么努力把她留住,不让她有机会去外面“乱来”,可是现在却全被老家伙和俞蕙琴给破坏了。 该死!不知道她现在跟谁在一起?难道会是俞蕙琴口中的那名男子? 敢情她还真的有在下海兼差做那种“工作”? 不行!他一定得阻止她。 伸手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得到的回应却是对方关机。 这时他才忽然想到,雅铃临走前,俞蕙琴曾经叮咛她要关机,以免被某人打扰。 不用想也知道,俞蕙琴口中所指的某人就是他。 可恶,这下叫他上哪儿去找人? 忿忿的拍打一下方向盘,突然眼角余光看到窗外闪过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会吧?他怔了一下,随即紧急煞车。 吱──车子发出恐怖的声音。 他方向盘一转,流利的回转并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开红单,车子一丢,他快步走向她。 只见她独自一人,身旁没有半个野男人,让他的火气登时消掉大半。 太好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雅铃,看来他果然是多虑了。 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一直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故意挡在她前头,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心不在焉,谁知道,她还真的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抓到你了。”他顺势环住她的腰,开起玩笑。 对方吃了一惊,忙抬起头,脂粉末施的脸蛋有着浓浓的困惑。 “你是谁?” 还想装傻?蓝咏驹眼眸一眯,勾起邪恶的一笑,“也许这样可以让你回复记忆。”语落,他直接落下一吻。 可刚触及她的唇瓣,他就觉得不对劲,她身上的味道怎么会是茉莉香? 还没来得及细想,原本还在自己怀里的人,突然被人硬拉走,不只如此,那人甚至重复他刚刚的动作,加倍热切的吻着她。 该死!这天杀的程咬金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过来!”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将人拉回。 可是那人却紧拉着她的另一手不放。 “放手!”那人露出挑衅的眼神。 “该放手的人是你。”蓝咏驹可不是被人吓唬大的。 “我叫你放手。”那人用力拉了一下。 蓝咏驹不甘示弱的也拉了一下,两人登时展开了抢人拔河大赛。 “好痛──拜托你们别拉了。”她一喊,那人立刻放手,反使她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 “雯儿,你没事吧?”那人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用力拨开。 “走开,离我远一点!”她忿忿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那人破口大骂,“我叫林雅雯,不叫什么雯儿,请你不要乱叫。” “你叫……林雅雯?”蓝咏驹迟疑的问。 他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可是她们长得那么像…… 雅雯回头睨他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直接伸手拉着他走。 “雯儿──”背后传来呼唤。 雅雯理都不理,拉着他愈走愈快。 蓝咏驹回头瞟了一眼,发现那人冷若冰霜的目光几乎是想将他千刀万剐。 “其实你想找的人是雅铃,对吧?”雅雯突然开口。 “嗯。”调回视线,蓝咏驹望着她的侧脸审视。 她,该不会是雅铃的双胞胎姊妹? “你找她做什么?”雅雯斜睨他一眼,脚下的速度飞快,活似后面有恶鬼在追赶。 “我想娶她。”幸好他腿够长,轻而易举就跟上她。 虽然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想找人喝茶聊天一般轻松,可是她听了,脚步却猛地一顿,忙转头瞪着他。 “真的?” 他点头,两手往外一摊,表情甚是无奈,“可是她却带着我的东西逃走了。” “她带走你什么东西?”雅雯惊讶的问。 没想到雅铃居然也会偷东西,实在是……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他刻意压低嗓音,语气带点暧昧。 “秘密?”她狐疑的瞟他一眼,灵光一闪。 难不成,他就是雅铃借种的对象?她本来还以为雅铃骗人,孩子其实是陈光生的,没想到竟然是…… “唉──”蓝咏驹长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她才选择逃走。” “不,跟你无关。”雅雯断然的摇头。 “那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真正原因。 “因为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她不想结婚,只想快快乐乐的过单身生活,可是我家老爹又希望她能替林家生个儿子来传香火,所以……”剩下的话语,雅雯以耸肩代替,相信他一定能了解。 是的,他确实已经明白,那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偷他的种?! 这么荒诞的事,亏她做得出来。 可是他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原来她说什么第一次下海,还有帮人代班的事,全都是胡诸的。 太好了。 好?这有什么好的?他瞬间又皱起了眉头。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跟别的男人借种,就叫他眉心上的死结愈结愈深。 不行,绝不能放任她这样下去! “喂,”雅雯突然拉扯他的手说:“你想知道雅铃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他很好奇,什么事情会让她毫不犹豫出卖自己的姊妹。 “帮我解决后面那个家伙。”雅雯偷瞄了后面紧跟不舍的讨厌鬼一眼。 “没问题!”蓝咏驹勾起噬血的冷笑,拳头早已紧握。 他现在正想找人好好发泄一下! 第八章 手机音乐铃响,雅铃瞪着那不属于自己却又搁在自己桌上的手机,萤幕上头显示是巧儿来电。 谁是巧儿?她蹙着眉头,竟有股冲动想接起来听。 不行,万一被烂总知道的话…… 等等,说不定他本来就是希望她接,不然他没事干么叫她保管手机,完全漠视手机的功用。 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起手机,耳边立刻传来一个娇嗲的嗓音。 “驹哥,我是巧儿,你是怎么了嘛?这么多天没跟我联络,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切!又是一个没有男人就不行的笨蛋女人。 “喂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抱歉,总经理现在人不在。” “你是谁?” “我是他的秘书,暂时帮他保管手机。”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么?算了,你请他回电给我,就这样,掰。” 就这样?雅铃瞪着手机,想不到她连套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挂电话。 可恶!这个巧儿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粗鲁的将手机摔回桌上,她厌恶的皱眉,想到蓝咏驹再过两天就要结婚,居然还跟别的女人乱搞关系,她就一整个火大,实在是太过份了。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呃,不对,跟她没关系,要跟他结婚的人又不是她,而是俞蕙琴。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口又开始闷痛起来。 完了,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 “你怎么了?”旁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心痛。”她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讲话。 “为什么会心痛?” “刚刚有个笨蛋女人打电话来找烂总。” “所以你在吃醋?” “才不是咧!我只是觉得烂总就要结婚了,怎么可以还跟别的女人乱搞暧昧关系。” “也许他根本就不喜欢这门亲事。”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他又不是那种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屁啦!我看他根本就是花心大萝卜,种马一只,烂人一个,亏董事长帮他挑了一个那么漂亮的未婚妻,还是mba双硕士,更难得的是,她在捉奸在床之后,居然还愿意原谅他,可见心胸有多宽大,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要珍惜,实在是太不知足了。” “所以你心痛的原因,是因为他不知足?” “好像不是,我也搞不太清楚原因……”不经意抬眼一瞧,她险些被还没出口的话给噎死。 老天!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等等,难不成刚刚一直在跟她对话的人就是…… 他?! 蓝咏驹好笑的看着她惊恐万分的捂着嘴巴,晶亮的眼眸中写满无尽的懊恼。 “我怎样?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我、我……”雅铃眼神飘忽不定。 死定了,她刚刚说那么多他的坏话,这下肯定没救了。 “对了,你的心现在还会痛吗?”蓝咏驹故意逗弄她。 “不、不、不会了。”她慌乱的摇头。 “真的?要不要去看医生比较保险?”他一副好心的模样。 “嗄?”她很困惑。 “这样好了,今天我让你提早下班,你就趁这个时间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他顿了一下,又加强语气,“最好是做全身检查,这样才能检查出真正的毛病。”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雅铃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可是蓝咏驹却没再说什么,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办公室走,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又走回来对着她说:“差点忘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哼!就知道还有下文。 “什么事?”对这家伙,真是一点也松懈不得。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雅铃的女人。” “什么?”她双眸倏地放大。 为什么他会突然拜托她这种事? 难不成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找她的念头? “老实说,我已经找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蓝咏驹刻意瞟她一眼,“我想你跟她同名,也许会比较容易找到。” 这是什么烂理由?她可没有参加“同名联谊会”,认识一大堆叫雅铃的人。 “拜托你了。”他煞有其事的执起她的手。 雅铃像是触电似的忙缩回手,心脏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为……为什么?”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你都已经快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找她?” “因为我想娶她。”他的话,让她的呼吸一度停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忍不住要尖叫。 “我很清楚。”他冷静得像在讨论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都已经有了像俞小姐这么好的未婚妻,怎么可以还想着别的女人?”该死,这时候她居然有想笑的念头。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她蹙着眉头,硬逼自己摆出严酷的脸。 “你这么做,不觉得太过份?” “过份?”他轻蔑的一扯嘴角,哼哼两声,语气陡地变冷。“真正过份的人恐怕不是我。” “不是你?难不成是她?” “不只是她。” “不然还有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酷酷的转身背对她。 这是什么意思?她这厢还在纳闷这句话的含意,蓝咏驹又突然转回身看她。 “如果有一天……”他顿了一下,黑眸突然变得深邃难解。“我被所有人遗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这是什么怪问题?雅铃眨眨眼,只觉得他在发神经。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现在的他,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忙着巴结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遗弃他? 不过,嘿嘿……要是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她就勉为其难把他打包回家资源再利用好了。 “别忘了你现在说的话。”他凑近她低声提醒。 “嗄?”她刚刚有说话吗? 唇角一勾,他笑得很贼,“我等你把我打包回家!” 瞳眸倏地瞠大,她不敢置信的捂着微张的红唇。 她刚刚说了?她真的说了? 蓝咏驹点头,证实这项事实。 噢!她是个笨蛋,怎么又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 正当她焦急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抬眸却发现他竟然一脸期待的模样,还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走开。 怪怪,难不成他真的很想被她打包回家? “雅铃、雅铃……” 雅雯连续叫了雅铃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走过来一看,才发现她正看着电视发呆。 “你怎么了?”她推了她一下。 “嗄?”雅铃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你很反常喔。”雅雯瞧着她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什么事。 “哪有?”她矢口否认。 “明明就有。”雅雯一口咬定,“前阵子明明还听到你嚷着再加班就要辞职,可是这两天不加班,你却臭着一张脸,怎么?被人抢了你的男人?” “你胡说什么?”雅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跳起来,“我哪有什么男人?” “没有?”雅雯哼了哼,“那你肚子里的宝宝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你还能够像变形虫一样自己进行无性生殖?” “你才是那种低等的单细胞生物啦!”雅铃牙尖嘴利的急忙反驳,“我向他借种,不代表他就是我的男人。” 其实孩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但这事她自己知道就好,才不想让雅雯有把柄耻笑她,误会就误会吧! “那你干么心情不好?”真是死鸭子嘴硬。 “我才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只是……”她愈说语气愈弱。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难得可以不加班,她却觉得好像失落了什么,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家伙白天说的话。 可恶!都是因为蓝咏驹说了那种话,才会害她这么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发生。 “只是什么?”雅雯锲而不舍的追问。 “没有啦。”她忽地转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饭好了对吧?我肚子饿死了。” “喂,你话还没说完呢。”雅雯在后面叫。 懒得理你!她在嘴里嘟囔,直接走到电锅前面,替自己添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没错,吃饭皇帝大,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她填饱肚子再说。 况且,她有什么理由要替一个即将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担心?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就算他吃饭噎到、喝水呛到、走路跌倒,或是不长眼去撞电线杆,伤了脑子变成白痴,也通通不关她的事。 “对,就是这样!”像是为了强化自己的决心,她还特地把话说出口。 可是,就在她低头扒了几口饭之后,耳边却传来雅雯大嗓门的急切呼唤。 “雅铃,你快来看!” “干么啦?”雅铃动也不动,以同样的嗓门喊回去。 现在就算是发生地震或是大海啸,她也绝对不要离开饭桌。 “你公司好像出事了。” “那种烂公司,倒了最好。” “不是这样,是你们烂总出车祸……” 乓啷── 雅铃手中的碗应声碎裂,里头的饭菜洒了一地。 “啊呀,雅铃,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一个人,连碗都拿不好。”闻声赶来的雅雯见状,一边唠叨一边要去拿扫把清理。 雅铃却上前扯住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你拉我做什么?”雅雯不解的回头。 “你刚刚说什么?”雅铃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怔忡。 “我说你这么大一个人,连碗都……” “不是这句。” “你怎么搞的?” “也不是。” “那到底是……”说到一半,雅雯突然恍然大悟。 嘿嘿,看样子她果然还是很在意嘛。 “烂总他……怎么了?”雅铃无法克制自己,身体一直在颤抖。 “你很关心他?”雅雯不答反问。 “我……”她哑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一听到他出事,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扭得歪七扭八,疼得要命。 “他出车祸了。”雅雯一直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听说他伤得很重,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是、是吗?”雅铃竭力想保持镇定,可是雅雯的话就像一记闷拳打在心上,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头也好像有些晕沉沉。 “你要不要去看他?”雅雯提议。 “看他?”她眼神有些茫然,“为什么?” “为什么?”雅雯真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问,“你不是很担心他?” “才、才没有。”她撇开头,极力否认这个事实。 雅雯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雅铃,硬撑对你没好处。” “这句话留着给你自己用吧。”她立即反吐回去。 雅雯脸色微变,语带气恼的说:“算了,我不管你。”说完就走。 谁要你管了?雅铃赌气的瞪着她的背影。 白痴才会去看那个天杀的王八蛋,再说他有家人和未婚妻的照顾,她算哪根葱哪根蒜,他才不会希罕她去看他呢。 而且,人家不是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专门压榨欺负员工的上司,是绝对不可能这么短命的。 对,根本不需要替他担心!雅铃不停的在心底说服自己。 结果,她还是来了。 站在病房门前,雅铃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勇气开门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态、表情去面对蓝咏驹,虽然他是那么可恶又霸道的人,但是也不应该遭到那样的对待。 老天,一直到现在,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火冒三丈。 人,怎么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今天早上,也是蓝咏驹车祸两个礼拜之后,公司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总经理的职位改由蓝胜廷代理。 这点是可以理解,毕竟公司要维持正常运作,而总经理的职位又是如此重要,董事长势必要找人来代理。 只不过,可累惨她这个机要秘书。 不是她爱吐槽,实在是蓝胜廷真的不是从商的料,光是为了让他看懂那堆报表数字,就不知道浪费她多少宝贵的时间。 也因为这样,她几乎无暇去担心蓝咏驹的病况,只有偶尔听到同事们聊起,才知道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脑部受到撞击,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的失明,还有他的脚严重骨折,可能一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 听起来好像满惨的样子,不过幸好他是有钱的小开,不用担心下半辈子的生活。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才能一直忍住不去看他,免得又被他嘲讽说一堆有的没有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无预警的被开除! 她无法接受,正想找蓝胜廷问清楚时,却刚好听到他跟俞蕙琴的对话。 “你要我把咏驹转入普通病房?” “对。”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暗中收购这间公司的股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省下每一分钱,并且尽可能在短时间聚集到足够的资金,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将其余股票买下来,否则,你就等着公司拱手让人吧。” “可是……” “你对我的话有异议?” “没有。” “很好,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嗯!那你跟咏驹的婚事……” “我已经跟爸爸讲好了,现在他这个样子,退婚是退定了。” “那我们的事……” “放心!只要你好好照我的话做,一切都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啊!雅铃听到这儿,差点冲进去破口大骂。 要不是顾虑到踩在人家的地盘上,对自己非常不利,不想被警卫狼狈的丢出大门,否则她一定要狠狠赏这对奸夫淫妇几个耳光才行。 她气呼呼的离开公司,甚至忘了要替自己讨个公道,一路上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万的会钱,每走一步都踩得万分用力。 等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蓝咏驹住的医院。 对了,就算蓝胜廷和俞蕙琴很无情,但是蓝群烨总不会放任他们为所欲为而不管吧? 一思及此,她立刻进入医院向护士探问,谁知道竟得到让人心寒的结果。 自从蓝咏驹出车祸以后,他父亲居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怎么会这样?她难以置信,脑中同时浮现那天蓝咏驹说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被所有人遗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天哪!还真的被他说中了,难不成他早有预感? 心突然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她整个人仿佛被浸泡在醋中,每个细胞都有想哭的冲动。 呜呜,他怎么这么可怜? “小姐,你还好吧?”一条手帕递过来。 “我没事!”雅铃顺手接过来擤鼻涕,擤完之后正想还他,却看到那人惊吓得后退好几步。 “呃……没、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干么?他的样子像是看到鬼。 雅铃狐疑的瞟了手帕一眼,那上头的粉渍已经说明了原因。 呃,既然蓝咏驹现在看不到,她也没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还不如赶紧到洗手间去卸掉脸上可怕的妆,免得要是不小心害人心脏病发,那可就不好玩了。 就这样,等雅铃再回到病房门前,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 当她进门时,看到的是一个头上缠着绷带,正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的男人。 看电视?她傻楞在一旁,无法相信的瞪着眼前的画面。 他不是瞎了吗?怎么还能“看”电视? 天哪、天哪,他还转过头来“看”她耶! “是谁?谁来了?”蓝咏驹问。 呼!原来他真的看不见!雅铃暗自松一口气,心想他八成是“听”电视,而不是看电视。 “是我,林秘书。”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蓝咏驹突然笑了。 心跟着漏跳一拍,见他如此专注的看着自己,雅铃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瞎了?否则,眼睛怎会如此炯炯有神?! “是……董事长派我来的。”她说着善意的谎。 “哦?”他眉毛挑起,看似不信。 也难怪他会如此反应,毕竟都已经过了两个礼拜,现在才说派人过来探望,的确有些牵强。 “最近公司有些状况,所以董事长走不开。”看他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雅铃知道他一定是故意装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人同情他。 “是吗?那他还有说什么?”蓝咏驹面无表情的问。 “他要你安心的养病……”她顿了一下,想起他不要命的工作法,连忙又补上一句,“还有不要挂心公司的事。” 他嗤笑一声,自嘲的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跟废物没两样,就算挂心也没用,只会给人家添麻烦。” “别这么说!”雅铃心疼的冲上前去,小掌覆盖他的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要有信心。” “那你呢?”他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巧劲一扯将她拉近自己。“你对我有信心吗?” “当、当然。”他温热的气息,再次喷红她的嫩脸。 幸好他现在看不见,否则就惨了。 正当雅铃暗自庆幸的时候,他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脸,从眼睛、鼻子、嘴巴到小巧的下巴,每一分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他话说得很轻,“我喜欢你没有上妆的样子。”接着,就吻了她。 她没有抗拒,有些失神。 “这算什么?” “谢谢你对我的鼓励。” “就这样?” “不然呢?” 她哑口,只知道自己似乎冀望能有更多的什么,却不知道这个“什么”到底是啥咪东西。 天哪!有谁能告诉她呢? 第九章 一切,就跟蓝咏驹原先计画的一模一样。 老家伙果然对变成“废物”的他弃如敝屣,连来看他一眼都不肯。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免不了会有些许难过。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多少对老家伙还是存在着一点希望。 雅铃的出现,更增强了这一点希望的存在,明知道她说谎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还是让巧儿向医院问了一下。 结果,正如他所想的,老家伙根本不管他的死活,甚至还通知医院要将他转到普通病房。 “为什么医院没有照做?”他明明吩咐过,要“顺其自然”。 “因为有人帮你付了昂贵的住院费用。”巧儿也觉得不可思议。 “谁?”他脑中忽然浮现一张俏脸。 “你心里有数,何必问我?”她不信他猜不出来。 他随即拧眉,“她哪来这么多钱?” “不知道,”巧儿耸肩,“你不会自己去问她。” 会的,他一定会问,蓝咏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该死!她该不会真的跑去下海兼差? “喂喂,你干么一脸想杀人的模样?也不想想你之前老是欺负人家,难得她不计前嫌,还是对你这么好,你要心存感恩才对。”巧儿替人抱不平。 “不用你管!”他阴冷的说。 要是雅铃真敢这么做,他一定要掐死她。 “不管就不管,总之我今天来,除了跟你说这件事之外,最主要是来跟你说,统达的股票已经收购得差不多,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巧儿双手环胸,毕竟她等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不急。”他还是一副慢郎中的姿态。 “你不急,我可急得很!”标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你急什么?” “当然是急着想休假。”巧儿赏他一记白眼,“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差点没累死,你趁早把这边的事了结,我就可以轻松去度假。” “谁准你休假了?” “可、可是……”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明明说等事情结束之后,就让我休假的。” “我是说考虑。”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狡猾。 “噢,你太奸诈了。”她气得抡起粉拳朝他挥过去,却被接个正着。 “小心一点,我现在可是病……”蓝咏驹戏谑的话语,因为某种东西掉落地板的声音而被打断。 偏头一瞧,竟看到雅铃错愕、震惊、愤怒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该死!他连忙推开巧儿,跳下床,赶在她离开房门前拦下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雅铃歇斯底里的吼着、挣扎着。 蓝咏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勉强将她压制在门上。 “你安静一点,行不行?” 她不发一语,只是死命的瞪着他,一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你──”她喘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字。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清亮眼中反射出的自己,顿时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失明的人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又精准?而且他的脚不是废了,怎么会…… 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你骗我!”她咬牙切齿的指控,只觉得自己像个大白痴。“你根本没出什么车祸,你的眼睛看不到是假的,腿断了也是假的,你……你……” 糟糕,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 蓝咏驹掩饰心中的不安,面无愧色的故意质问:“难不成你希望我的眼睛真的瞎掉,而且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当然不是!”她才没这么坏心眼。 “这不就得了。”蓝咏驹一副“天下又回复太平”的模样,“既然我现在安然无事,你是不是应该替我高兴?” “呃,好像是……”呆呆点了一下头,雅铃随即感觉到不对。“屁啦!我为什么要替你高兴?明明是你骗我耶。” 他眯起双眼,不悦的追问:“难不成你真的要我瞎眼断腿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尖叫否认。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蓝咏驹低吼。 “我……”奇怪,被他这么一吼,她居然觉得错的好像是自己。 她蹙着眉,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噗哧!一声压抑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雅铃偏头一看,上次看到的波霸美女正弯着腰一副肚子痛的模样,可是那抖颤的双肩却泄漏了她在笑的事实。 那一瞬间,雅铃的眼中再次燃起熊熊火焰,像是吃了大补丸,她双手用力一推,硬是将蓝咏驹给推开来。 “蓝咏驹,你怎么可以跟她联合起来骗我?” “难道你就没有骗过我?”他别有用意的盯着她的脸,眼神恍若还原镜一般让人无所遁形。 雅铃被他看得下意识伸手摸自己的脸,没有,没有那层厚厚的粉,对了,因为认定他失明,所以她也不再掩饰容貌,但实际上他没有失明,所以……他早就知道两个雅铃是同一个人! 所以,这一切算是她咎由自取? “好,算我蠢,我笨,这总行了吧?”她伤心的转身欲走,却被他攫住手腕。 “不许走!” “你还想要我怎样?”她火大的回头,泪却不争气的落下。 “你别哭,我没怪你啊。”他愕然的抬起手揩拭她的泪,热烫的温度透过手指传达到他的内心深处,掀起一波接着一波的不舍,他心软了。 “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也要我尝尝被骗的滋味吗?”雅铃想装作不在意,但低哑的声音泄漏了她的心痛。 “不、不是,在猜到雅铃是同一个人时,我对你还不够熟悉,想多观察你,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后来我遇见雅雯,才知道你是为了……”深邃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未完的话,他想她了解。 “那后来呢?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让我一个人唱独脚戏?”他的话叫她脸红,泪水忘了要继续出清,思绪慢慢回笼,她想起那次有个叫巧儿的女人打电话来之后,她和蓝咏驹的那段对话,难怪她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叫人想逃,看来那时他一定都知道了。 “因为有人送花给你,我很生气,一想到你可能在外面兼差,或是找其他男人借种,我更是抓狂,我不断不断的试验你,到最后才发现我是在试验我自己,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你了。”他的告白轻柔得就像现在伸手将她的发丝勾在耳后那般,动作很轻却很坚定。 爱?爱上我?雅铃的心像奏起了交响乐,声音高高低低、轻轻重重都有,融合后十分悦耳。 “可是我却不能确定你也有同样的心意,我承认我会设计这出戏,目的是想要老家伙自动放弃我,但更重要的是想让你也交出真心,让你自己来找我,承认你也是爱我的,你是吗?” 她的行为已经让他百分之九十九相信她是爱他,偏偏他不敢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他想听她亲口说出。 “我……我、你为什么要董事长放弃你?”她不自在的岔开话题。 “雅铃──”蓝咏驹焦急的喊出她的名,难道他错了吗?她的表现仅仅是对上司的关心吗? “别这样,我一直都是单身主义者,我很在乎你、关心你,但是我又不确定……反正我要再想想嘛。”对他的告白她是很心动,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够,心很乱,她不想随便下定论。 蓝咏驹不再逼她,就让她慢慢想,反正他有很多方式能让她想清楚,他可以赶苍蝇、使苦肉计或是用“行动”帮助她想透彻。 他苦涩的扯动嘴角缓缓开口,“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老家伙相认,要不是妈咪苦口婆心的劝我,要我给他机会证明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他,更不可能接掌他的公司,或是听他的话去娶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 他叹口气,接着又说:“如今事实证明,当我这个听话的儿子变成没有用的废物时,他还是会一样狠心的将我丢弃不管,就像当年对待我母亲那样。” 雅铃知道那个“他”是指他父亲,顿觉一阵心酸,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急得泪水直直落。 “拜托,被遗弃的人又不是你,你哭什么?”蓝咏驹发现手来不及抹拭落不完的泪水,索性直接将她拥进怀中,用“行动”来安抚她。 “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想这样,她从来就不是个爱哭鬼啊,她赌气的将鼻水眼泪全抹在他的衣服上。 “没事没事,老家伙会遗弃我,是我预料中的事。” “可是……” “那也好,我是不会跟一个虚情假意的骗子生活在一起的。”蓝咏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冷光。 雅铃的心也跟着一沉,因为她也是他口中说的骗子之一。 “我明白了,从今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 “你这个笨蛋又想到哪里去了?”他连忙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拉回来。 她在想什么啊!刚刚不是跟她解释过了。 她垂下眼睑,幽幽的说:“反正你的身边只要有她就够了,不是吗?” “她?”他楞了一下,“你是说巧儿吗?” 她不说话,表示她真的很在意。 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真的会气死,他的告白她是听到哪去了?“巧儿只是我工作上的伙伴。” “还有床上。”巧儿恶意从旁误导。 “巧、儿──”蓝咏驹瞪着她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她肯定是在报复他刚刚不准她休假,不得已,他只好让步。“等事情结束,你想休多久随便你!”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握着雅铃的手,“你好,我是蓝洋集团的执行长丁巧儿,奉你前面这位总裁先生的命令,设计了这场假车祸,安排他住进医院,并对外发布假消息,此外,我们还暗中收购了统达集团的股票,预计近期就会进行……” “巧儿,你可以走了。”蓝咏驹冷冷打断她的话。 “没问题。”她俏皮的比了个敬礼的手势,乖乖的退场。 至于雅铃,则是花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消化完她刚刚说的讯息。 “你就是那个神秘得要死,坚持不露面的蓝洋集团总裁?” “嗯哼。” “你还收购了你爸爸公司的股票?” “嗯哼。” “为什么?你是想报复他吗?” “你不认同?”他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到肯定的答案。 “那很愚蠢!”虽然雅铃偶尔也会对一些人很不爽,但顶多是想像着把他们毒打一顿而已,不会真的去报复他们。 “那么为了筹措我的住院费,下海去接客就不愚蠢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他开玩笑的扯开话题。 “谁跟你说我下海接客?”她露出“少侮辱人”的表情。 “不然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爸给我的啊。”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真的啦!那天你把我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去买红烧牛腩饭的材料的时候,你爸要我离开你所给的分手费。” “你还真的收下?”他不可置信的低吼。 她缩了缩脖子,委屈的说:“那是因为他用支票丢我嘛,我就想不收白不收,再说如果我不那么演,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走?” “你──”他瞪着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把她抓起来打一顿,还是狠狠的吻她好几回。 最后,他选择后者,将她吻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姐,请留步。”雅铃刚踏进医院大门,就被人叫住。 她好奇的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太阳眼镜的男人紧张兮兮的拉着她到角落说话。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男人很怕她尖叫引人注意。 “我知道。”他或许认不出她现在的样子,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雅铃倒是认得他就是蓝胜廷。“你想干什么?” “听说这段日子都是你在医院照顾蓝咏驹,还帮他支付费用,这是真的吗?”蓝胜廷怀疑的问。 “是啊!”只不过蓝咏驹那个小心眼,自从发现这笔钱是他老爸的钱后,就不许她用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跟他有什么关系?”蓝胜廷看她的眼神,好像在怀疑她有什么企图似的。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他被家人遗弃很可怜,所以才想帮他一把,不行吗?”雅铃故意挑衅他。 “可是……”蓝胜廷还是很难相信的样子。 “喂!”她也火大了,“你这是怀疑我有企图喽?” “不,我只是很感谢你!”他摇着手说。 “感谢我?”这回换她满头问号。 “不瞒你说,我就是蓝咏驹的大哥,本来照顾他是我的责任,可是自从知道他出事以后,我爸就心脏病发,躺在床上下不来,我一个人要应付公司的事,又要照顾爸爸,实在忙不过来。”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把人丢着不管啊。” “说来惭愧,我这个人根本就不会管理公司,全靠咏驹未婚妻的帮忙才能勉强撑着,可是她对咏驹有点意见,为了爸爸的公司,所以我只好听她的话,将咏驹转到普通病房。”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做什么?该不会是叫我也跟你们一样不管他?” “不,不是这样。”他连忙摇头,“我是来跟你说声谢谢,还有这个。” 雅铃疑惑的接过他手中的信封,拿出来一看,里头居然装了钱。 “我知道这些钱不多,但这已经是尽我所能筹出来的钱,希望对咏驹多少能有些帮助。”他诚恳的表示。 她低头看着这些钱,“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给他?我想他会很高兴。” “不了,是我对不起他,也希望你别让他知道。”蓝胜廷说完,转身就走。 “喂──”雅铃想叫他,他却愈走愈快。 搞什么?这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真是太好了,蓝咏驹并没有被家人遗弃,他爸爸只是因为心脏病发,才没办法来看他,至于那个没用的大哥,则是碍于情势,才会不得不妥协。 这么看来,真正无情的人就只有俞蕙琴喽?!她不但舍弃未婚夫,还胁迫他的家人不许对他表达关心,实在太过份了。 枉费她之前还在蓝咏驹面前夸赞过俞蕙琴,结果却…… “等等,”她忽地停下往楼上跑的脚步,自言自语道:“俞蕙琴会变成这样,不会是我害的吧?” 霎时罪恶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忍不住抱头蹲下来忏悔。 怎么办?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借种”举动,居然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咦?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巧儿的声音从她后面响起。 雅铃连忙站起来,硬逼自己扯出笑脸。 “没、没有啊。” “没有最好,赶快上去吧,驹哥已经等你很久了。”说完,巧儿要走却被她拉住。 “呃,巧儿……” “嗯?” “关于并购统达集团的事,现在已经进行到哪儿?”希望还来得及挽救。 “放心,已经快要结束。”巧儿笑着拍拍她的手,“等明天召开股东大会之后,应该就可以确定,到时候……” “怎么这么快?”等不及她说完,雅铃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楼。 这就是蓝咏驹看到她进病房的样子,像是一辆失速的火车头,一路冲撞进他的怀中。 “就算你很想看到我,也没必要跑得这么急。”他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开玩笑的揶揄。 雅铃白他一眼,虽然很想吐槽回去,可是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你、你不能、不能并购你爸爸……的公司……” “为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倏地全失。 “你爸爸……”老天,怎么还是这么喘?“他并没有遗弃你,他只是、只是心脏病发……所以才没办法来……看你……” “你怎么知道?” “是你大哥说的!”雅铃连续深呼吸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缓和气息。“他还给了我这个,说希望会对你有帮助。” “这是什么?”蓝咏驹仿佛把她手中的信封当成什么不洁之物,连碰都不愿意去碰。 “钱哪!”她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沉郁,继续高兴的说:“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只是……” “够了。”他放开她,冷冷的转过身。“才这么一点钱,你就被他收买了吗?” 咦?这是什么话?她生气的将他转过来质问:“你说我被他收买是什么意思?” “不然你干么帮他们说好话?”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不希望你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觉得自己的好心被狗啃了,她只是不希望他那么偏激。 “你怎能确定我做的事一定会后悔,搞不好是你自己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不可能。”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你又为什么非得帮他们说话不可?” “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他一时气得口不择言,“你只是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我的决定?林雅铃,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凭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 “我、我……”她后退几步,有种受伤的感觉,什么人?他的爱语言犹在耳,但却不愿选择相信她! 面对他嘲讽的目光,她只觉得他所谓的爱情好廉价。 “蓝咏驹,你为什么老是要用怀疑的眼光来看人,这样怀疑别人你很快乐吗?你宁愿沉溺在被家人遗弃的悲剧中,也不愿跳脱出来接受家人对你的关心,你实在是……” 雅铃气到了极点,双手更是紧握成拳不放。 “你根本就是自以为是的大猪头!”吼完,她立刻夺门而出。 砰!重重的一声关门声,同时也打在蓝咏驹的心上。 “可恶!”他低咒一声,转身一拳打在墙上。 他,真的错了吗? 第十章 金碧辉煌的办公室内,正有一股超强的低气压盘旋。 如非必要,没有人会想要进去,蓝胜廷和俞蕙琴也是。 不过既然在股东大会之前,掌握大部份股权的蓝洋集团总裁愿意见他们,或许代表事情还有转机,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们也非去不可。 “他们来了。”巧儿领着他们进入总裁办公室之后,立刻抽身而退。 虽然她不明白总裁为何会临时改变主意,想要亲自见他们一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是很乐意这么做,光是看早上那几个高级主管被轰得满脸黑炭,就可以窥知一二。 老实说,她现在已经开始同情这两个人,因为他们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呃,请问……”受不了办公室里死寂的气氛,蓝胜廷看着始终背对他们的总裁,试着打破沉默。 “嗯?”短短的一声,却让室内的温度起码降了十度。 好冷、好冷,现在不是炎热的夏天吗? “你找我们来,到底想做什么?”俞蕙琴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千金大小姐,一点也没被他吓到。 “你、说、呢?”对方一字一字轻吐,同时慢慢转身。 随着他真实的样貌逐渐呈现,蓝胜廷和俞蕙琴两人的眼睛也瞪得愈来愈大。 “咏驹?!” “蓝咏驹?!” “两位,今天天气还不错,不是吗?”他笑着打招呼,可是笑意却未曾达到眼中。 “天哪,真的是你?你已经没事了吗?真是太好了。”蓝胜廷又惊又喜。 “笨蛋!”俞蕙琴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你还不懂吗?他根本就没事,是他骗了我们,还不留情的并购你的公司。” “真的吗?”蓝胜廷后知后觉的望着自家兄弟,“你真的……”见蓝咏驹无情的点头,他忽然长叹一口气。“算了,反正爸本来就想把公司交给你,现在知道公司落到你的手上,我也可以安心了。” “你在胡说什么?”俞蕙琴气得脸都扭曲,“他不但骗了你,还设计并购你的公司,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要上前揍他一顿,再……” “抱歉,我刚刚好像忘了先跟你说声谢谢。”蓝咏驹忽然打断她的话。 俞蕙琴楞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蓝咏驹眼神冷酷的说:“谢谢你私底下帮我们说服那些股东,否则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吞下整个统达集团。” “什么?蕙琴你……”蓝胜廷大为震惊。 “对,是我。”她坦然承认,冒火的双眼正喷向蓝咏驹。“这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曾正眼瞧过我,我原以为你只是忙于工作,可是你却跟别的女人上床,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要报复,我要让你一无所有,一个人孤单无助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当我知道你发生车祸时,还以为是老天爷给的大好机会。我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你设下的计谋,蓝咏驹,我恨你!”话一丢,她忿然的离开。 “蕙琴──”蓝胜廷抬起无力的手,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唤回她。 没想到当初因为一时嫉妒设下的陷阱,却让自己尝到最后的苦果。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喜欢她?”蓝咏驹无法理解。 蓝胜廷苦笑了一下,“蕙琴本来不是那样的人,是我的一念之差害了她,若不是我,也许你跟她现在会是一对佳偶。” “那是不可能的事!”蓝咏驹想也没想就否决他的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但她的确是个……”蓝胜廷本来想劝他,想了想又把话给吞回去。“我不怪你,咏驹,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我只希望你能回去看看爸,他要是知道你安然无事,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为什么我非得回去看那个老家伙不可?”他负手于后,表情不屑。 “老家伙?”蓝胜廷蹙起眉,“咏驹,他是你的爸爸……” “不!早在他当年抛弃我妈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爸了。” “你到现在还忘不了这件事吗?”蓝胜廷再度长叹一声,“好吧,我就老实告诉你,当年爸爸会抛弃你母亲真正的原因。” “什么真正的原因?” “其实当年爸爸本来已经决定要娶你母亲,可是他却发现她居然跟别的男人上床……” “不可能!”蓝咏驹拒绝相信。 “信不信由你,爸爸因为大受打击,才会断然的离开你母亲,多年之后,爸爸接到你母亲的消息,说她已经生下了他的孩子,还附上你的dna报告,爸爸知道以后立刻依照信上的线索去找你们,可是你们已经离开……” “够了!”蓝咏驹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什么他不跟我明讲?就只会说他有苦衷,谁知道是真是假。” “我想爸爸大概是不希望破坏你母亲在你心里留下的印象吧?”蓝胜廷只能如此猜测。 “他会有这么好心?”蓝咏驹不屑的哼了哼。 “他有没有那么好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从他找到你之后,眼中再也没有我的存在。我曾经非常的怨恨你,因为你的出现,不但夺走爸爸对我的关心,还抢走我暗恋已久的女人、我原本所拥有的一切。”蓝胜廷激动的说着。 “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什么说不怪我?还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蓝咏驹还是不懂。 “在你出车祸住院的这段时间,我才明白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我根本没有能力接掌公司,你才是真正有能力的那个人,爸爸把公司交给你才是正确的抉择,而且老实说,如果没有蕙琴的话,我应该会高兴你的出现。” “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希望能有个弟弟。”他搔搔脸颊,露出男人少见的赧色。“因为这样爸爸就不会老是把焦点放在我身上,硬逼着我学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 停了一下,他自嘲的说:“人就是这样,一旦拥有,就会开始嫌东嫌西,等到失去了,才在那边怨天尤人,我这回可真是学到教训了。” “你真的不怪我?”这跟蓝咏驹原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摇摇头,“我还是老话一句,希望你能回去看看爸爸。” 蓝咏驹却转身背对着他,还举起手挥一挥,要他走人。 他只能无奈的叹气,乖乖的转身离开。 躲在门外偷听的巧儿见他完好如初的走出来,觉得很奇怪,因为蓝咏驹居然没有雷声大作,更没有把他轰得满头包,真是太神奇了。 “巧儿!”门内突然传来呼唤。 糟糕,被发现了。巧儿粉舌小吐,硬着头皮走进去。 “请问有什么事?” “你是女人没错吧?”蓝咏驹突然转头看她。 “嗄?”巧儿楞住。 这是什么怪问题?难不成等一下他还要来个验明正身? “如果有男人惹你生气,事后来跟你道歉,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先把他踹个半死再说。” 蓝咏驹拧眉,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当小太妹时的习气?再说,他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踹他?” “驹哥,这是‘奇摩子’的问题,跟我当不当小太妹没有关系,谁叫他要惹我生气,我要是不先来个下马威,以后他再犯怎么办?”说完,她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他的脸色不太对。 “喔。”巧儿疑问的多瞟他两眼。 啧啧,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他这么苦恼的样子,可真稀奇唷。 她是个笨蛋! 雅铃翻身把脸埋在枕头底下,却感到一片湿意。 奇怪,她哭了吗? 摸摸自己的脸,居然是真的流泪了。 可恶!她为什么要为那种烂人哭啊? 早在知道他车祸是一桩骗局的时候,她就应该抽身而退不管他才对。 可她却还是每天傻傻的跑到医院去报到,只因为他的真情告白! 哈!真是笑话!什么爱?什么情?他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很好,她想清楚了!她应该在发现被骗的时候,先拿根大榔头敲他才对。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这么顽固,更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可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每天去医院陪他?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他只是一只不可理喻的猪。 “可是你偏偏就是爱上这只猪!” “谁说的?”她愤然的跳起来,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雅雯。 老天,她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再不改掉,真的不行。 “你的样子看起来就是。”雅雯笑着调侃。 “你是来跟我说风凉话的?”雅铃斜眼瞪她。 “不,我是来开导你。” “你会有这么好心?” “嘿,”雅雯无辜的把手一摊,“我们好歹是双胞胎姊妹,别把我想的那么坏行不行?” “好,那你说,你要怎么开导我?”她非常的怀疑。 “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永远别把猪头的话放在心上。”雅雯正经八百的劝说。 “嗄?” “因为男人很笨的,他们不会哄女人,不会讲清楚说明白,只会说一堆蠢话,然后把事情弄得更糟,这时候如果我们女人还跟他们一般见识,岂不是跟他们一样蠢?”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雅铃眼露佩服,“真不愧是连续失恋九十九次的高手说的话。” 叩!雅雯毫不客气的赏她一颗超大栗子。 “失恋九十九次就不用说了,倒是你赶快去洗把脸,你现在这个样子丑死了。”边说边把她推进浴室,雅雯在关门前提醒她,“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马上就要吃饭了。” “好。”雅铃一边隔着门喊,一边飞快用水冲洗自己的脸,感觉心情好多了。 这就是有家人的好处,虽然平常老是拌嘴吵架,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重要功用。 只有蓝咏驹那个笨蛋,才会傻傻的把家人排拒在外,根本是无敌超级大蠢蛋。 算了,不要再想他了。 她将毛巾往架上一丢,很快的走出房间,一路来到楼梯间,突然感觉楼下的气氛好怪。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人的沉默,老爹和雅雯全都站着不动,她再把视线往旁边挪移,客厅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蓝咏驹,另一个是他妈咪,他们也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动也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外星人来袭,还是有人发明了时间暂停器? “小筝,你终于回来了!”林老爹率先打破沉默,一马当先的冲过去抱住纪筝。 “对不起,阿俊,我……”纪筝埋在他的怀中,眼泪跟着流淌下来。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他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转头对着女儿说:“雅雯啊,还不快点叫妈。” “妈?”这一声,不是出自雅雯的口,而是震惊不已的雅铃。她颤抖着手,指向纪筝问:“她是我的亲生妈妈?” “是啊!雅铃你……”他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雅铃两眼翻白,跟着就从楼梯口倒下来。 幸好蓝咏驹眼明手快,快步赶过去,刚好接个正着。 “哎呀!她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林老爹忧心忡忡。 “我知道原因。”雅雯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 “是什么原因?”所有人的目光焦距全都投在她身上。 叠迫得要问你。”她纤手一指,正好指向纪筝。 “问我?”纪筝一脸困惑。“我不明白,我承认前阵子是见过雅铃,那是咏驹特地带她来看我,她……我的老天,她一定是误会了。” “妈咪,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她恍然大悟的模样,蓝咏驹焦急的追问。 怎知,他这一叫,让林老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小筝,他怎么会叫你妈咪?难不成他是……” “不是、不是,你们都误会了。”纪筝连忙挥着手解释,“咏驹不是我生的,他是我在育幼院认养的孩子。” “好了,这下真相大白。”雅雯淡漠的站起来,对着蓝咏驹交代,“别忘了,等雅铃醒来,要跟她好好解释清楚这一点。” “我知道。”他现在也明白雅铃晕倒的原因。 “其他的,你就自己看着办。”雅雯边说边拍拍他的肩膀,随后往楼梯的方向 “不是。”他斜睨着她,也忍不住泄漏一丝笑意。 “呼,好险。”她拍拍胸,真是老天保佑。 可没一会儿的工夫,她又想起自己还在跟他吵架,便继续刚刚“逃难”的动作,坚持要与他保持距离。 “还在生气?”光看她的行为就知道。 “哼!”她撇开头,昂起下巴,双手更是气呼呼的盘据在胸前。 蓝咏驹无奈的一扯嘴角,老实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只好选择沉默。 另一方面,雅铃等了又等,原以为他会说些道歉的话,谁知道他竟然只是像个木头人呆呆坐着,气得她差点又抓狂。 “喂,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跟她比赛大眼瞪小眼吗? “我来提亲。”他云淡风轻的说,好像之前根本没发生任何事。 “我拒绝,你可以滚了。”她挥挥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他又恢复以前那种霸道的口吻,“别忘了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而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这家伙,居然是为了孩子才来提亲?! 雅铃眯眼瞪他,很想施展五爪功抓花他的脸。 “我今天早上测过了,没有孩子。” “我不相信你!”蓝咏驹毫不客气的打了回票。 可恶,他爱怀疑人的毛病又犯了。 她火大了。 “那要不要去医院要份检验报告来给你?” “就算有检验报告也没用。” “你到底想怎样?” “结婚!”不容质疑的口吻。 “都已经没有孩子了,为什么我还非得跟你结婚不可?”真是野蛮人。 “免得你跑到外面随便跟男人借种。” 这是什么浑话? “我跟别的男人借种关你什么事?”自以为是的大猪头。 “我就是不准!”又是超级蛮横无理的口气。 “哈、哈、哈!”雅铃仰天大笑三声,“你凭什么不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她愤怒的将他之前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他。 “我……”蓝咏驹语塞,双手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是说不出半句话。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当时的话伤她有多重。 “你怎样?无话可说了吧?”她明明觉得很得意,可是泪水却偏偏从眼角偷偷跑出来逛大街。 可恶,怎么会这样?她忿忿的抬手抹泪,他却突然振臂揽她入怀。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她生气的捶打他的胸膛,他却动也不动。 “对不起。”他俯在她的耳畔低语。 不公平!当他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时,叫她如何打得下手? “你是个大混蛋。”她索性把整颗头埋起来,再次将泪水鼻涕往他衣服擦。 “你说得没错。”他苦笑着看她报复似的行为,安慰自己至少她现在愿意待在他的怀中。 “你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她继续骂。 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颚,静静凝视着她哭花的小脸。 “所以,你愿意当我这个笨蛋的家人吗?” 她吸吸鼻子问:“什么?” “自从我母亲过世之后,我就一直待在育幼院,虽然后来遇到现在的妈咪,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一直视我如己出,但母亲的死、父亲的抛弃还是在我的心底留下阴影,所以……”这是他头一次说出心里的话。 “所以你就只相信自己所认知的,而不愿意相信别人?”她接下他的话,批了句,“傻瓜!” 他苦涩的扯扯嘴角,“我是啊!所以我需要一个人的引导,让我可以更坦然接受所谓的家人,并学习信任,你愿意帮我吗?” “为什么是我?”她已经不气了,她打的是别的主意。 “因为我爱你,除了你,再也没有第二人选。”这是真心话。 很好,她又赚到一次告白了。 “不公平,又是我开口,你又逃掉了,不管,这次换你说些好听的。”这个小妮子,像泥鳅一样滑溜,差点被她骗了。 “什么好听的?”她摆出虚心受教的模样。 “呃……好比说很爱、很爱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还要爱……”他的话因为她的笑声戛然停止。“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克制住,“你真的要我这么说?” “当然。”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即使是假的也无所谓?”她又问。 “什么?假的?”蓝咏驹觉得自己一颗心好似挂到一百层楼高。 “不,也不能确定是假的,只不过我也不懂什么是爱,也许你可以教我。”她露出一脸期待的样子,眼角却闪过一抹狡诈,哼,他可怜归可怜,她可没打算这么早原谅他。 吓死他了,好啊,她想装傻他奉陪。 “那正好,我们可以互相研究。”他的眼中也闪着诡谲的光芒。 “怎么研究?”她兴奋的问。 他勾起唇角,直接化言语为行动,亲吻她粉嫩的红唇。 此时,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这对恋爱初级班的恋人身上,见证一段爱情成长的开始。 尾声 病房外,一对男女在拉拉扯扯。 “你先进去!” “你先啦!” “你不是说要帮我?所以应该你先进去。” “他是你爸,应该你先进去。” “你先。” “你先。” “咏驹?”一道惊讶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让这场拉锯战暂时画下休止符。 “你真的来了?太好了,爸看到一定……” 蓝胜廷说到一半,才发现眼前两人的神情不太对。 “怎么了?” “你先进去。”这两人异口同声的指着他说。 “喔,好。”蓝胜廷楞了楞,还是照着他们的话做,往前跨一步推开房门。“爸,你猜谁来看你了?” “啊──”一声尖叫,雅铃被人给推进来。 “你是……”蓝群烨眯起眼,只觉得她有点眼熟。 对了,她不就是那个狮子大开口,跟他要了五百万分手费的势利女人! 雅铃尴尬的笑几声,偷偷丢记卫生眼给门外的小人,然后才对着他说:“报告董事长,我发现总经理的车祸是假的,他还偷偷收购公司的股票,是这次并购公司的罪魁祸首,现在他人就躲在门外,不敢进来见……” “林雅铃,你说谁不敢了?”蓝咏驹被激得跑进来反驳。 “就是你啊!”雅铃双手叉腰反瞪回去,“自己不敢进来还把人家推进来,根本就是卑鄙小人的行……” “你是林秘书?”蓝胜廷失声大叫。 没想到那个浓妆艳抹、打扮叫人咋舌的秘书卸了妆之后,居然是这副俏丽的模样。 蓝群烨的惊讶更是不亚于儿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安排的眼线,到最后反而是破坏他计画的元凶。 “呃,嗯……”雅铃心虚的点头。 真糟糕!本来是陪人家来化解父子之间的误会,怎么现在反而变成了主角? “活该!”蓝咏驹在她耳边幸灾乐祸的低语。 雅铃瞪他一眼,忿忿的用高跟鞋踩他一脚。 他吃痛的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活该!”她学着他刚刚的语调,还对他吐舌头。 看着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算蓝群烨心中原本存在着一点点的怀疑,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跟林秘书……”蓝群烨自嘲的笑着,一边摇头叹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们也要走了。”蓝咏驹拉着她的手就要往门口移动。 “走?”雅铃连忙拉住他,“你要讲的话都还没说,怎么可以走?” “我跟他才没什么……” “蓝咏驹,你什么时候变成缩头乌龟?” “我……”他瞪着她,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头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年……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妈?” “咏驹,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其实是……”蓝胜廷说到一半,就被父亲抬手制止。 “我不怪你恨我,当年我对待你妈的态度确实绝情了点,我甚至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将她阻隔在门外,任她自生自灭,难怪她会在生了你之后,马上要医院将你的dna检查报告寄给我,然后带着你躲起来,存心不让我找到你。我想,她是故意要我后悔一辈子。”蓝群烨不胜欷吁的说。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当年有错?”蓝咏驹咄咄逼人。 “我承认!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任谁看了都会抓狂。”蓝群烨意味深长的瞄了他身旁的雅铃一眼,“如果你真的爱过,就会知道。” 蓝咏驹无语,清楚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的确,光只是想像雅铃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模样,就会让他嫉妒得想抓狂,更遑论捉奸在床。问题是,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相信妈!” “我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跟你说明真相。对于能找到你,而你还愿意叫我一声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有时候我甚至还怀疑这是不是梦,因为你居然一点都没有为难就接受我。” “那是认养我的妈咪要求的。” “我想也是。”蓝群烨长叹一声,“你觉得我太得寸进尺了,是吗?” 他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我只是太想补偿你,反而忽略你的感觉,甚至连胜廷也……”蓝群烨苦涩的牵扯嘴角,“看来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没关系!”雅铃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套句我老爹常说的,人不怕做错事,就怕不认错。”她停了一下,用下巴暗示蓝咏驹,“现在该你了。” “我?”他呆楞的指着自己。 “对啊!董事长告解完了,现在该换你了。”她一副理所当然。 “我才没……” “嗯?” “好吧!”他眼神飘到一旁,声音僵硬的说:“我很抱歉并购你的公司,不过既然你本来就是要给我,那么合并是迟早的事,所以……” “喂!你这算是道歉吗?”她眯起眼,十足不满。 “不然换你说。”他把手一摊,洗耳恭听。 “说就说!”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劈哩咱啦的讲,“很抱歉,董事长,这真的不是我的错。虽然一开始我是为了借一点东西才找上总经理,但我也是想帮他,没想到总经理脸皮这么厚,死缠着我不放,我在迫于无奈之下才……” “林、雅、铃──”警告的话扬起。 “干么啦?我还没说……”她才刚张口,就被人以吻堵住。 讨厌!每次都用这招。 她虚软的靠在蓝咏驹身上,耳边同时听到蓝群烨爽朗的笑声。 完了、完了,他怎么可以在他父亲面前做这种事?这下子他父亲会怎么看她?呜呜──真是丢脸死了。 不过说也奇怪,之后他们父子之间的交谈倒是平和许多,虽然感觉还有点生硬,不过情况应该会慢慢好转吧。雅铃很乐观的想着。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