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小奴隶》 分手的恋人 单可薇 在现实的都会爱情里,能够像小说那样从一而终的画下完美句点,老实说,成功率奇低无比,随着每一次的恋情结束,前女友、前男友的存在也就越来越多,有些是你这辈子打死都不想要再见到的烂人,其中也会有那么寥寥可数是你想方设法都渴望再与之见一次面的人。 有喔,可薇的心里也存在这么一个人。 尽管事隔多年,有时候想起来,心都还会隐隐作痛,彷佛这段感情还没有彻底的远离。就算是现在身边有了新的爱人,可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是会只为那个人而保留。 春天是适合结婚的季节,有天和友人在计程车上聊起了她的婚事繁杂,不甘寂寞的计程车司机也说起了他的人生阅历。 曾经,他也有过爱恋的人,疯狂的只想要与她一生相守,可是门第观念拆散了相爱的两人,女孩子风光嫁给他人,而他自此一生未娶。 想到是会痛的,只要再次走过曾经甜蜜的地方,那些感受就像是抹不去的记忆,紧紧的纠缠着,心里希望她挥别过去好好面对新生活,可又希望她不要忘记自己——那个曾经傻傻爱过的人。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有时候就是会很抢眼的在心里产生罣碍。接到了前男友寄来的信,虽然只是一篇转寄的文章,可还是很高兴他仍记得自己。不是想要旧情复燃,而是绚烂的爱情能够回归平静,隽永的滋味比起轰轰烈烈还要可贵。 善待每一段分手的恋人,感谢他曾赋予人生最丰富的色彩,就算分手,也要笑着祝福喔,日后回忆起来,也会感到欣慰欢快。 可薇要祝福每对分手的恋人呀,不要用残忍的语言伤害彼此,而是要用满满的爱去说再见唷! 楔子 尽管泡了一池标榜可以舒缓情绪、镇定神经的豪华级薰衣草澡,靳茉莉整个人仍然像座爆发中的火山,怒火高张。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后,她抓过酒红色绒质封面的日记本,决定用白纸黑字写下今天的恶难,记录她此生最大的羞辱,谴责始作俑者不可饶恕的荒唐。 至于情绪,当然还是处在极端愤怒的高峰…… 二00六年七月八日,天气睛,心情暴怒(送上一枚龇牙咧嘴的凶狠图案) 大哥和月玫姊的婚宴上,原本一切都遵循着美好的教条乖乖进行着,为了不破坏这难得的一天,身为伴娘的我勉为其难的接受雷镇乔是伴郎的惨痛事实,偏偏,几杯黄汤下肚,人面兽心的他竟然趁我精神不济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下吻了我! 这个杀天刀的恶心男人,他竟然用他不知道吻过多少傻女人的烂嘴,夺走我人生唯一的宝贵初吻,彻底玷污我清白的唇,听着,是唯一的初吻欸!那是我特别要保留给我心爱的男人的!该死的他毫无羞耻的夺走了。 我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 更可恶的是,我等了大半岁数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追求对象—kuma先生为此大受震慑,当场决定放弃对我的追求。 真是杀千刀的,雷镇乔竟然夺走我唯一的希望,我要诅咒他,我要诅咒他,我要用我这辈子的精神狠狠的诅咒他—— 可恶,从他异常熟练的吻技来看,他一定是有过无数磨练的机会。 我厌恶他的熟练!彻底厌弃! 我发誓,从今天起,我靳茉莉和雷镇乔从此不共载天。 写完满心的愤怒,靳茉莉还大费周章的翻出红色印泥,大拇指抹着鲜红,毫不犹豫的往日记的尾端盖去,宣示了她的决心。 第一章 星夜周末,看似寂静的台北隐隐藏匿一股汹涌的骚动,世人的呼吸正沉浸在岁末狂欢的不夜城国度。 核桃木的豪华车厢内,指结分明的大掌稳稳操控方向盘,甫处理完一桩棘手离婚官司的雷镇乔,正以浑然天成的闲适潇洒姿态,驾驭着闪烁如黑珍珠般光泽的顶级房车。 引擎的催动带动车轮的呼啸奔驰,迅捷几不可追。 修长的食指习惯性的按了下广播键,来自城市彼端女歌手的吟唱嗓音,瞬间驱走是夜车厢里的旷然寂寥。 我陷在爱里面,渐渐疲惫的脸,仿佛是退不出又走不进你的世界,我陷在爱里面,是谁停住时间…… 曲终,取而代之的是雷镇乔再熟悉不过的一抹女声。 「刚刚这首张惠妹的蓝天是数豆子点给未婚妻小真的歌曲,小真,爱情的样貌个全然如同想像的甜美,有时候苦涩、有时候微酸,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爱情的味道才更显丰富……」 低低柔柔的口吻,不刻意娇嗲,却有种深入人心、令人难以招架的魅力,彻底抚慰裂痕的疼楚,这就是人称爱情教王的靳茉莉近年来纵横广播界最大的利器。 雷镇乔不否认,有时候他都不免要被这独特的嗓音给蛊惑了。 但是他也没忘,靳茉莉可是把他视为头号宿敌,要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一块儿喝咖啡聊是非,那简直是血光命案都不足以收场。 说起这个靳茉莉…… 拥有最大阅读率的两性专栏以及最高收听率的广播带状节目,她被拥护的世间男女尊称为爱情教主,不断的推陈出新,提供爱情路上的迷途羔羊各种爱情难题的谘商疗愈,瞧,一呼百诺的庞大支持率,无怪乎年纪轻轻靳茉莉已被视为爱情领域的第一把交椅。 然而随着名气的增加,这位天真烂漫的爱情教主不单要教人谈恋爱,甚至妄想要捞过界教人怎么经营婚姻! 「呵,一个连婚姻的边缘都不曾触碰过的小女人要教人婚姻之道?这跟人家吃米粉你在旁边喊烫是一样的道理,荒谬!」雷镇乔忍不住戏谑道。 如果只是要要嘴皮子这也不要紧,江湖闯荡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只要谨守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偏偏这个靳茉莉从事她的狗屁谘商之余,却老爱挑着离婚律师打,甚至三番两次直指离婚律师是两性关系的恶魔摧手。 哎呀呀,这罪名扣得各个负责处理离婚官司的律师无不灰头土脸,全台律师事务所的收入严重遭受威胁,首当其冲的就是稳坐业界离婚官司第一把交椅的雷镇乔,荷包损伤不打紧,遭到点名更莫名。 是怎样,难不成他是离婚恶魔中的恶魔? 嘿嘿,他甘之如饴。 对雷镇乔来说,打一场完美的离婚官司可是功德一件,把两个貌合神离的家伙极度巧妙的分开,让对峙的彼此皆大欢喜的道声再见,说起来他还是慈善事业的推手呢! 若是有人想要建庙供奉他,早晚三炷清香遥寄虔诚,他倒是觉得一点都不为过,保证欣然接受。 「经营婚姻要真那么容易,为什么鼻青脸肿的大有人在?不过就是离婚,有那么罪大恶极吗?靳茉莉真是个被浪漫压昏头的傻瓜。」雷镇乔强烈质疑。 听到广播里不断流泄出靳茉莉独具魅力的声音,本能,嘴角的勾纹泄漏一种兴味盎然,像是习惯逗弄猎物的可恨自信姿态,唯独雷镇乔自己不察。 说真的,他超想要跟这牙尖嘴利的女人面对面来个几回合的唇枪舌战,好把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思维彻底洗脑一番,就算不能扭转她的荒谬执念,相信也绝对会让他的生活精采好一阵子呢! 「靳茉莉呀靳茉莉,有种你就彻底消灭离婚律师这种职业,但是等哪天男人和女人忍无可忍、操戈相向的时候,你这个劝和不劝离的完美大教主绝对得负最大的责任。」掌控着方向盘,他幸灾乐祸的低语。 他说完,主导节目进行的靳茉莉似是心有所感的惊顿须臾,造成节目瞬间整个停摆,这是追求完美的她所不曾有过的。 几不可察的顿愣,继而又在背景音乐中佯装镇定的低喃。 「……不,不要急着斩断难能可贵的缘分,我们都知道,没有一种幸福的背后不是站着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感谢大家今晚的收听,我是靳茉莉,晚安,我们下周空中再相会。」 虽然才两秒钟,略微仓卒的再见听在雷镇乔耳里却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车厢里,「哈、哈、哈……」俊朗的他蓦然不计形象的开怀大笑,「怎么,刚刚舌头该不会是让猫给叼走了吧?还是被我的话给——骇住了?哈、哈、哈……」 他笑得前伏后仰、无法无天,却依然不减他的卓尔丰采。 兴致一起,他突然选择暂时性的遗忘法律,在前方的红绿灯路口来个违规紧急大回转,旋即扬长而去。 瞧,嚣张的态度浑然无视于那些抗议的震天喇叭声,迳自得意的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bbs.***bbs.***bbs.*** bhck&pink酒吧 约莫十一点,三五成群的一伙人涌了进来,有男有女。 包厢里有只手采了出来,「茉莉,这边,快过来!」 听见了呼唤,大伙儿有志一同的往包厢角落挤了去。 人群中总是特别亮眼的靳茉莉,一双灵透的眸子写满惊喜,才入座马上睨着身旁的伙伴,满脸不依的抗议。 「焦哥,你们可真够意思呀,竟然给我在节目中来这么一招,害我刚刚节目差点就要收不了尾了,找个猛男来吓我,你们是不怕我喷鼻血呀?」 靳茉莉的情绪还留在方才看见猛男闯入播音室的那一刻,震慑万分。 「大家、大家,快听我说,我看到了喔,刚刚我们理智又聪慧的爱情教主看到猛男推着蛋糕跟鲜花出现,竟然瞠目结舌严重恍神欸,要不是心慈一直在外头打手势,要她别忘了节目还在等着她收尾,我估计茉莉再两秒钟就要滚出眼泪来了。」 说完,向来充满戏剧效果的阿德,不忘夸张的模仿靳茉莉方才瞪住仅穿一条豹纹小裤裤的猛男又惊又喜的模样,当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滚你个头啦!冷气团报到还叫个小男生打赤膊,穿着豹纹三角内裤干扰我做节目,真是够狠了你们,最好我看到一个莫名其妙不穿衣服的人会感动啦!你这共犯少诋毁我,当心我打得你屁滚尿流。」靳茉莉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所以你的停顿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被猛男的肌肉给迷惑了?」 「臭阿德,你给我闭嘴啦!」顾不得身下的短裙,作势就要赏碎嘴的阿德一顿无影脚。 「大姊,形象、形象,如果你觉得愤怒,我不介意你们在我生日的时候安排比基尼辣妹热舞。」阿德建议。 「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绝对没有比基尼辣妹,等下辈子吧你,至于多金的阿美姊姊看你要不要喽!」然而下一秒,要求完美的靳茉莉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在节目中的恍神失态耿耿于怀,「天啊,听众一定会发现我刚刚话说到一半顿住的瑕疵,哎呀,真是糟糕透了,我恨你们!」 「放心,两秒钟不到,不会被发现的。」心慈安慰着。 「你的安慰迟到了,臭心慈,亏我这么信任你,竟然也跟着大伙儿捉弄我。」靳茉莉捏住她的脸颊来个小小的报仇。 「就当作是岁末年终大惊喜喽,平常的日子哪有闲杂人等可以在节目进行中随意进出广播室,更何况还是个超级猛男欸,这可是你才有的喔!」被喊焦哥的男人笑说。 她瞟了他一记白眼,「那还真是天大的荣幸呀!」 「当然,谁叫你今天过生日。」 「出生这档子事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明明内心为了同事的惊喜祝福感动不已,可靳茉莉还是不甘示弱的回嘴。 「好了,都别斗嘴了,已经十一点多啦,再一个小时不到你的生日就要过喽,快点准备来许愿吧!阿德,蜡烛呢?快拿出来。」心慈催促。 阿德从门袋里掏出一把蜡烛,「喏,都在这儿,快帮忙。」 吆喝一起,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帮忙把蜡烛插满整个蛋糕。 「阿德,这是蛋糕,不要弄得像刺猬!」讲究美感的靳茉莉实在舍不得漂亮的艺术蛋糕被毁。 「这哪是刺猬?」高举打火机二点亮蜡烛,阿德振振有词的说道:「这叫处处有惊喜,处处有火花,是在祝福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充满绚烂。」 望着烛火灿灿的蛋糕,「你唷,口蜜腹剑。」戏谵之余,靳茉莉绽开笑靥,打从心里接受这份真挚的祝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当生日快乐歌被极尽所能的改编胡唱至终末,靳茉莉合掌虔诚的侃侃说着她的愿望。 「第一,我希望我身边的家人、朋友都健康快乐。第二,我希望世界和平。第三,我希望——」 「靳茉莉可以在明年结束前请大家喝喜酒。」阿德嘴快的抢白,并且火速吹熄蜡烛,全然不给她翻盘的机会。 「该死,阿德……」靳茉莉愕然大喊,「那是我的愿望!你竟然剥夺我许愿的权利。」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宝贵的愿望额度,竟然这样草率的被使用掉。 愧疚不超过一秒钟,阿德老气横秋、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肩膀,「我说茉莉姊姊呀,你每年都光把愿望拿来祝福别人、祝福世界,拜托,你偶尔也要祝福一下你自己。」 「我有啊,我第三个愿望就是要祝福我自己——」 「对,祝福你自己事业昌隆。拜托,打从我第一次跟你过生日到现在,你哪一次不是许这三个八股愿望,一整个没创意到极点,还worldpeace咧,又不是在选美。」阿德狠狠的吐槽她。 「我哪、哪有?」 话落,一旁的众人个个点头如捣蒜,摆明不给她面子。 「那、那也不需要帮我许这种媲美十八层地狱的可怕愿望呀!」 婚姻?这种棘手的东西少碰为妙,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但这是我们大家都想要的愿望啊,我知道你很善良,你都愿意祝福大家健康快乐了,请大家喝喜酒这种小愿望应该也不会太吝啬才对。」心慈眨动眼睛,无辜的瞪着她。 「你、你们……你们都是小人啦!」靳茉莉耍赖的大嚷。 「对,我们是小人,小人欢迎全台湾最优秀的男人快来追我们爱情教主。」 「讨厌、讨厌……臭阿德。」 包厢里嬉闹的模样全都落入吧台前方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尤其是靳茉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有没有人称读过她那双柔情似水又充满慧黠光彩的眸子?随着眼睛的眨动,千言万语就这么欲语还休的勾得人心大乱,恨不得马上对她俯首称臣。 瞧,珠光的嫩紫色唇膏尤其把她的唇衬托得分外动人,像果冻似的,随着她的张嘴说话,不住的发出诱人的讯号。 她说话,雷镇乔身体里的细胞蠢蠢欲动,她啜饮,雷镇乔浑身恨不得化成液体成为她口中的琼浆玉液。 他瞬也不瞬的瞧着,好几次被她充满活力的神情惹得发笑。 啜一口特调水果鸡尾酒,身为爱情教主,理智的靳茉莉斩钉截铁的表示,「听着,我才不想要结婚呢,成天看那么多男男女女的分合吵闹,如果我够聪明我就不该蹚这种浑水。」 世人都说女人与理智无缘,她偏要向世人的论点挑战,证明女人除了感性的浪漫,也可以拥有理性的聪慧。 「难不成你一辈子都不谈恋爱、不嫁人?」阿德大惊失色。 「不行吗?恋爱跟婚姻又不是氧气和水,缺少这两样东西死不了人的,若是没了爱情跟婚姻就要死人,那台湾岂不就马上要变成荒岛了?况且,我可是爱情教主欸,教主要有超凡的定力才可以旁观大家的难题,如果教王都身陷爱情泥沼,那我们节目还要不要做下去?我的专栏还要不要继续写?我的书要不要继续卖?」她说得自信又决断。 「等等,你该不会是以前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吧?以至于心性大变厌弃爱情、厌弃婚姻。」阿德不禁怀疑。 「你的想像力果然是无人能及,但是很遗憾的是,」她扯开冷笑,「猛男的刺激已经是我人生中的最大意外。」 「哎唷,讨厌,人家我还想当你的小花童呢!」阿德要宝的装小。 推开惹厌的脸,她彻底婉拒了他的好意,「没这么老的花童。」 「对了茉莉,你知道那个离婚大律师雷镇乔吧?」心慈突然神色严肃的说起某人。 靳茉莉眼睛突然一黯,微眯的眸子透出的是杀气。 别人她是不知道,但是雷镇乔那个讨厌鬼她绝对不会不知道,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那个叫人深恶痛绝的男人,她可是不只一次公然在媒体上强力反驳他离婚万岁的大谬论。 动不动就怂恿人离婚,利用别人的破碎婚姻以敛财,雷镇乔根本是标准的小人一枚,如果婚姻里发生争执就要离婚,这未免也太孩子气了吧! 「知道,那个满口离婚万岁的首席婚姻恶魔摧手,我当然知道他。」她不假辞色的说,语气还颇具杀气。 「他前天在谈话节目上狂妄的表示,一个没尝过爱情、没试过婚姻的专家,永远都只能站在门外编织她的完美大计,尽管有庞大的人气支持率也只是两性关系的门外汉。我看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谁不知道你可是目前最受欢迎的爱情教主?」心慈不满的说。 「呵,他还有脸冲着我呀?他自己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非得是已婚人士才能排解婚姻疑难杂症,那他又凭什么来干预人家的家务事?」 「总之来者不善,得小心才是。」 「那就让他来吧,反正他也只能这样影射,我才不影射人,本小姐通常都是挑明了说,我就敢不只一次点名他是破坏婚姻关系的恶魔摧手。」靳茉莉自负的微扬下颚,露出她雪白的颈线。 「他还说如果不服气,欢迎在媒体上公开针对两性关系展开对谈。」 「对谈?哼,我为什么要跟他对谈?他只不过要卖弄他律师天性的舌灿莲花媚惑众人,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攻讦我,在我眼里他根本是个蔑视婚姻神圣的大烂人,老是把离婚挂在嘴边,怂恿人在下顺遂的婚姻中秤斤论两的分赃完金钱就拍拍屁股走人,浑然无视于身为成年人的一份责任。」 低啜一口后,她扬手豪气的抹去唇上的酒液,「都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大家子的事情,如果只是随便搪塞个性不合这种烂理由就要拍拍屁股走人,未免也太把婚姻当儿戏,就是有这种等着赚黑心钱的律师,所以社会才这么混乱。」 靳茉莉义愤填膺的继续批判,「要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脑残结婚了,我一定不轻言离婚。至于他想要跟我对谈,下辈子吧!」慷慨陈词。 「哇,离婚律师跟爱情教主的世纪大对谈,欸,我觉得这是不错的噱头欸,可以替我们的广播节目拉抬声势。」满脑子收听率的阿德惊喜的嚷着。 靳茉莉狠狠巴了他脑门一记,「臭阿德,我跟那家伙可是不共戴天、超级不对盘到极点,你还要他来上我的节目,头壳坏掉了啊你?是怎样,你想要看到播音室里血流成河吗?」 「嘶,我、我哪敢……」好委屈呐。 「先不讨论要不要请雷镇乔上节目对谈,茉莉,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像你条件这么优秀,外貌也是一级赞,为什么从没见你交过男朋友?」焦哥纳闷的问。 这个问题同时也是大家心里的疑惑。 「怎么,焦哥,你该不会是要追我吧?」她淘气的反问,满脸揶揄,手指不忘揩揩对方的脸,存心捉弄。 焦哥连忙撇手澄清,「我可是有家室的,要养一家子老小,没胆子跟那些护花使者争夺你的青睐。」 她弹指一响,「嘿嘿,护花使者这就是重点了,本人身边严重缺乏护花使者,一枚都没有。」纤细的手指否定的摇呀摇。 「怎么可能!」阿德不信的大嚷。 「不信?阿德,那你当我的头号护花使者。」她热情邀请。 「这样我不就劈腿了,你说过你最讨厌人家劈腿……」他一脸为难,须臾又问,「真的没人追你吗?」 「没有,绝对没有,你看过情人节有人送我鲜花礼物吗?有,全都是来感谢我让他们爱情更顺遂的谢礼,但绝对无关爱慕。」 「可是你不是常常去赴宴吗?都是五星级饭店的晚宴欸。」 「那是婚宴,要包红包的大炸弹!」她没好气的说。 「啥,是红色炸弹……」 「我的行情已经低到比台北盆地还低了。」 「怎么可能,我以为你是全台北市最炙手可热的单身美女,行情高到媲美10l大楼呢!」阿德抵死不相信。 奇怪,没人追这么不可思议吗?靳茉莉莞尔轻笑。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头号护花使者?」 一记突兀的嗓音毫无预警的闯入大家的闲聊。 靳茉莉愕然回头,「雷镇乔……」 第二章 全然没料想到,前一秒还在大伙儿谈论话题里的雷镇乔,下一秒就活生生的站在她身后。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潇洒的搁在西裤的口袋里,一八0的颐长身材,健硕挺拔的体态穿起三件式西装,眼前的雷镇乔无疑是世界上最完美的衣架子,那么的自信有型,随意的站姿倒颇有明星架式。 唯独靳茉莉恨透了这个男人。 瞧,过度自信的他还是带着那令人生厌的招牌笑容。 她掩饰惊诧的神情,故作从容的冷声说:「我还当是谁呢!」 「可不就是我。」在她眸子里读到敌视,可他丝毫不以为意,依然风度翩翩。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靳茉莉嘲讽说道。 「应该说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如何,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护花使者?」 她从鼻子里呼出一记冷哼,「怪了,这年头隐私权还真是不值钱,连雷大律师都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啦?」 对于她的反应,雷镇乔见怪不怪的咧嘴浅笑。 「如果你的分贝能再低那么五个单位,我想我应该不会听到。」他从容的反唇相稽,手指不忘掐出那微不足道的分贝数,「毕竟对你这新世代的族类来说,我是属于老人等级的,既然是老人,耳力自然弱了些,哪能听到你说的话?诚惶诚恐,你这大教王就别再扣帽子给我了。」 唷,现在他是在指责她嗓门大喽? 靳茉莉忍住怒火,带着甜甜的笑容故作怜悯的说:「对,你的确是老人,而且显然已经老到严重影响你的视力,所以你才会这么白目的不请自来。喏,放眼过去这包厢里应该没有你的位子才是,如果你认为有,那我不得不提醒你,那、是、幻、觉。」 雷镇乔帅气的仰头轻笑,继而低下头注视着她的备战娇容,「看见熟人打声招呼不过就是基本的社交礼仪,都说礼多人不怪,可偏偏有人连礼貌都不懂呢!我担心有幻觉的是你,毕竟,我还没捡了位子堂而皇之的入座,不是吗?」平静自若的他在三言两语之间又反将了她一军。 佯装惊讶,「呵,熟人?我跟你很熟吗,雷大律师?」靳茉莉托腮,一脸纳闷的反问。 「不熟吗?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了。」他笃定的说。 闻言,一旁的阿德赶紧好奇的追问:「啥,茉莉,你跟雷镇乔是一家人?」 「别听他胡说!」她顿时脸色大变,转而咬牙切齿的朝雷镇乔质问:「谁跟你是一家人?敝姓靳,贵姓雷,我们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了?我警告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奉劝你回去多翻翻你们雷氏族谱吧!」 「呵呵,原来你记性真的不是很好,那么就让我不厌其烦的来提醒你好了,就在半年前月玫嫁给靳大力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他的手指轻轻刷拂她的脸庞,细致的触感着实叫他爱不释手。 带着温度的手指刹那掠过,他的碰触叫靳茉莉没来由的打从心里窜起一股战栗,心惊之余,连忙拍开他的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她激动的撇清。 他的深邃眸子黑得发亮,像是早已锁定猎物的攻击者,伺机而动。 压抑隐隐作祟的不安,她火速调整口吻,尽可能冷静的说:「我不认识你,一丁点都不认识,是月玫嫁给我大哥,不是你,请不要攀亲带故,」 这男人的身上有股危险的味道,她就是够聪明,所以知道要避开他,偏偏这男人体内的卫星导航系统似乎锁定了她,不管她怎么闪躲,这家伙依然会阴魂不散的出现。 「茉莉,别急着撇清关系,有我这个家人不错的,万一哪天你走入婚姻,又反悔想要抛开这个枷锁,身为家人,又几次在媒体上蒙你点名的我绝对第一优先帮你打离婚官司,不过刚刚听到你夸夸其谈的表示一旦结婚绝不轻言离婚,看来这点特殊待遇你是享受不到了,我也只有徒呼负负,甚感遗憾呀!」他煞有其事的感叹。 奇怪了,她都还没有结婚,这家伙就恶意诅咒她早早离婚,他可真是贴心又多礼呀! 她恼火的睐他一眼,「雷镇乔,少觊觎我的离婚官司,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从我口袋里赚到半毛钱的,况且诚如你所听到的,本小姐要嘛不结婚,要嘛就绝对不离婚。不过,我跟你讲这么多有什么用?对于你这种善用能力践踏婚姻,藉以满足私欲的人,我说再多都是白费唇舌,因为,那都只是对牛弹琴。」 牛?原来在她眼中,风度翩翮的他已经变成牛啦?呵呵,不错,有进步,已经从恶魔进步到牲畜动物了。 要不是怕惹得她火冒三丈,雷镇乔还真想仰天大笑一场。 「来日方长,暂且不谈离婚与否,毕竟你还没嫁出去,咱们先挑眼前的事情说,下个周末律师公会举办了场两性关系座谈会,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好宣扬你的敦义?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当座谈嘉宾。」收敛起戏谵的言语,雷镇乔认真的询问。 安排?为什么她得接受他的安排?哼,瞧他那高高在上的臭模样,活像是施舍什么似的!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离婚万岁谬论十分不以为然,我们的论点是对立的,你何必故作大方的盛情邀约?我说雷镇乔,明眼人前就不需要这么虚伪了。」 「不、不、不,茉莉,这绝对不是虚伪,我非常希望,而且热切欢迎你来参加座谈会,届时我有信心让你充分了解离婚万岁的欢欣,说不定你会改变你的主张,认同我的看法。」 鬼咧,最好她会认同他啦!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挤出灿烂的笑容,她语带遗憾,「哎呀,真不巧,我的工作行程已经排到后年开春了,在满档的状况下可不是随便三百两语就可以异动的,况且我不但对我的个人主张有坚定的信仰,还是个做事有计画的人,不像某人天生不懂计画两个字怎么写,成天浑浑噩噩。」 损他!好,靳茉莉,算你够呛了。 「计画?哈哈,我说小茉莉呀小茉莉,博学如你难道没听说过计画赶不上变化吗?人生有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呀!」 什么小茉莉,恶心巴拉的,他以为他是谁呀!凭什么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唤她的小名?那可是最亲近、最亲近的家人才可以这样喊她的。 她拧皱双眉,「雷镇乔,谁准你这样喊我了?」 「怎么喊你?小茉莉吗?」他存心逗弄她的又喊了一逼,硬是想把她的怒火激上颠峰。 「你,滚开!」她真的抓狂了,下起逐客令。 激赏,「小茉莉生气的样子还是那么有活力。」 恨不得撕烂他的嘴,「住嘴!雷镇乔。你不走,我走!」甩上包包,靳茉莉就要离开。 见状,看好戏的众人终于如梦初醒忙要劝阻她,「茉莉……」 她略带歉意扫视大家一眼,「抱歉,我先离开了,谢谢你们今天帮我庆生。」 雷镇乔继续不知死活的火上浇油,「等等,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要不要让我追求你?」薄唇勾开一抹浅笑,可恶的附加一句,「反正你现在也没人追。」 这个男人分明是来羞辱她的,没人追又怎样?她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需要这个讨厌鬼来施舍! 「我脑残了吗?我眼瞎了吗?如果以上两个问题的回答都是没有,麻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追求?宁缺勿滥的道理我还懂。」 亮丽的眸子冷冷的扫过他,离去前一秒,她不忘往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以示警告。看这该死的雷镇乔还敢不敢随便喊她小茉莉! 「嘶——」尽管他痛抽了口气,神情却是不怒反笑。 视线追逐她远去的身影,下一秒,不假思索,他搁下酒杯追了出去。 被寿星抛下的众人莫不愕然。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茉莉,我送你回去。」奔出酒吧,雷镇乔对着盛怒的背影说, 「不需要,台北市的路我熟得不能再熟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我当然知道你认识路,但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是不会放任落单的女孩子在街头乱晃的。」 「呵,可笑,我没嗑药也没酗酒,犯不着把我说得活像是神智不清的家伙。」 「茉莉,这只是我的一点善意。」他十分有耐心的解释。 「善意?」靳茉莉戏剧性的笑嚷起来,「雷镇乔,你这说话带刀、杀人于无形的大律师也会有善意?我以为你的善意额度早已经告罄,没想到还能榨出这么丁点来呀!真是可喜可贺呀!」 「我不是伪善的人,不需要成天把善意挂在脸上挥霍。」 「那也请你把这一丁点善意收回去吧,我承受不起。」 雷镇乔停止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端详她盛怒的脸庞,半晌,下了个结论—— 「茉莉,你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他的自以为是又再度激怒了靳茉莉。 「雷镇乔,我干么要生你的气?你何德何能?」她怒气腾腾的反问。 「茉莉,承认你的愤怒有那么困难吗?虽然我坚信,要让一个女孩心里有我存在的位置,激怒她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每次看你欲盖弥彰的艰辛模样,真叫人有点心疼,你就大方的承认你还在生我的气不就好了?」 「无聊!自以为是!雷镇乔,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莫名其妙的男人。」 「听我说,那只是一个友善的吻,而且也已经整整经过半年。」 不说还好,一说起那个吻,靳茉莉积累多时的火气像是被瞬间点燃。 「但那是我的初吻,你那该死的善意的吻,夺走的却是我弥足珍贵的初吻,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而且你还十分可恶的驱走我唯一的追求者,听着,是我唯一的追求者!」她忍无可忍的回以咆哮。 她瞪着他,不想回忆起的事情,却在他一再的逼迫不重新出现在脑海里。 她永远都忘不了半年前大哥的结婚喜宴上,这个孟浪的自大狂竟然大胆的夺去她的初吻,连带的也把她千载难逢,好不容易盼到的唯一追求者给吓走了。 就是因为他天杀的恶行,害她的爱情到现在还是白纸一张,上面的分数是一颗血淋淋的鸭蛋! 爱情敦主的爱情学分是鸭蛋,说出去能听吗?靳茉莉火大的瞪着他。 盛怒之际,始终凝视着她的雷镇乔竟然还不识相咧开一抹笑,真是气煞人也。 「你还笑,你还有脸笑!」她气急败坏,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烂他过分灿烂的笑容。 浑然不受她愤怒所影响,他像是在欣赏一幅美好的作品似的,那样的镇定从容。 老天爷也真是的,就不能让自己少喜欢她一点吗?他实在爱死眼前发飙中的靳茉莉,恨不得马上掳她回家,好好跟她来一场缠绵悱恻的亲密关系。 「对了,我今天听到你在节目中发愣,该不会是因为突然想到我了吧?」 「雷镇乔,你可以再自恋一点。」赏他一记超级大白眼,她决定拦下计程车,火速离开这个臭男人。 「茉莉,我送你回去吧!」他仍试图挽留她。 「不劳你多事,台北市有种很便利的交通工具叫做计、程、车——」她跳上计程车,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雷镇乔还在原地发愣。 靳茉莉离开后的深夜空气中,雷镇乔仿佛还嗅到独属于她的茉莉香气,骚动着他爱慕的心情。 是的,他是喜欢靳茉莉的,打从第一眼见到她,他无时无刻不被这位个性呛辣的女孩所吸引,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风格,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连他这能言善道的律师都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她的独一无二、直率自信无一不吸引他,尤其盛怒中的她更是动人,他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会让他的生活分外有动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为了让她永远记住他,他难得大胆的吻了她,得到的是一枚火辣辣的巴掌和长达半年的敌视。 哎呀、哎呀,她是记住他了,却是深恶痛绝的。 「靳茉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凌晨三点,尽管寒流来袭,温度下降十度,可是靳茉莉却被怒火烧得浑身火热无法成眠。 「雷镇乔,你这个天杀的臭男人,我要诅咒你离婚官司场场失败,去你的狗屁离婚万岁,我要诅咒你一辈子结不了婚……不!像你这么爱怂恿人离婚,我偏要诅咒你马上结婚,然后一辈于离不了婚!」 单身套房墙上的标靶前,雷镇乔的照片被十多支尖锐异常的飞镖扎得像蜂窝,余怒未消的靳茉莉胡乱因应心情写了些手稿,大骂资本主义的离婚万岁,却依然没能抚平情绪,只得又在夜半时分怒吼几声杀气腾腾的咒骂藉以宣泄。 费了一番折腾,筋疲力竭的她总算收拾好被雷镇乔捣乱的情绪,安分的躲进被窝。 「我发誓,明天我不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我就不叫靳茉莉。」她对自己宣示。 扑进被窝沾上枕头,她才发现自己真的累了,不到五分钟,整个人马上坠入另一个层次的深度睡眠。 睡梦中没有难分难解的两性问题、没有赶不完的专栏稿子,更没有惹人生厌的雷镇乔在作怪,一切美好到不行…… 「铃——铃——」 唯独深夜的电话铃声活似催命丧钟,逼得人濒临崩溃。 「……救命呀,是哪个神经病,都什么时候了,嘴巴还不肯休息……」睡眠遭到阻挠,靳茉莉满嘴咕哝。 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看了天色,又瞟了眼床头的闹钟,「啥,三点四十五分?天啊,我不是才刚睡下吗?」她头昏脑胀的抓抓头发。 偏偏铃声还不肯罢休,她痛苦不堪的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手,才两秒钟,她彻底感觉到温度下降十度的可怕。 「喂?」微弱又无奈的声音。 「茉莉,你过来,你马上过来。」宛若雷鸣的吼叫从话筒里蹦出。 「大哥——」听到靳大力无以伦比的嗓门,她整个人瞬间清醒,「发生什么事了?」 「茉莉,你过来帮我评评理,我真是快被月玫气死了!」 「大嫂?她怎么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她呀,简直是要气死我了,你听我说,顺便帮忙评评理,看看是她不对还是我不对!我是个男人欸,我有那么多工作要处理,有那么多员工要管理,我的足迹遍布整个地球,我只差没买架私人飞机,养两个飞行员来当我的司机,你说我怎么可能天天二十四小时都像个吃软饭的家伙黏在她身边?」靳大力连珠炮似的说着自己的立场。 「等一下,大哥,等一下,我一整个搞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是跟大嫂吵架了吧?」制止他的喋喋不休,靳茉莉努力为自己脑袋的重新运转多争取一点时间。 「对,我们吵架了,现在我进不了房门、没办法睡在我买的超舒适双人床上,没办法抱着我千方百计娶来不到半年的老婆好好的做爱享乐,天杀的,我已经忍了一个月了欸,我是个正常的血性男人,又不是头上无毛六根清净的和尚,她竟然要我过无性生活……」靳大力劈哩咱啦的宣泄着他的不满。 「等等,大哥,我是你妹妹,你可不可以不要连你想做爱都跟我报告?」靳茉莉尴尬的阻止。 真是够了,她这个宝贝大哥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他的妹妹还是孤家寡人、纯情可爱的年轻小姐,竟然对着云英未嫁的她说些叫人羞红脸的话,他无所谓,可她会不好意思欸。 「哎呀,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啦,她说要跟我离婚!靳茉莉,你快点给我过来,你不是两性专家吗?你不是爱情教主吗?你快来帮我把你大嫂的死脑筋给我好好改造一下,我要做爱!我要跟我老婆做爱!我不要离婚——」靳大力的呐喊透过话筒从城市的另一端强烈的传进妹妹的耳朵。 声嘶力竭的呐喊让靳茉莉彻底感受到大哥正遭受欲望折磨的痛楚,只是……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欸,为什么她就得苦命的不能好好睡上一觉?真是招谁惹谁了?她不是便利商店,做不到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啦。 目光一触及标靶前的照片,她决定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那个可恶的男人身上。都是雷镇乔害的!只要遇上他,她的人生就没有一桩好事。 「哥,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在我抵达之前,你暂时别再跟大嫂吵架了,我现在就赶过去。」 她对大哥交代几句,只得认命离开温暖的被窝,忍着低温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准备出门去当和事佬。 「这些人吵架都不挑时间的吗?三更半夜就好好睡觉嘛!嚷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莫名其妙。」咕哝,迟迟找不到车钥匙,她突然醒悟,「shit!车子没开回来。」 她一边套着厚袜子,一边跑到客厅翻找电召计程车的服务专线,然后被冰冷的温度逼得不得不将毛衣、围巾、外套、手套……逐一的套上身体,直到穿衣镜前出现一只媲美南极企鹅的怪异动物才罢手。 匆匆赶到靳大力的豪宅新居,没想到麻烦的饭店式管理又把她折腾一番。 管理员瞪着浑身圆鼓鼓的靳莱莉,「小姐,请问你找哪位?」嘴边不住的颤抖,摆明就是在嘲笑她的臃肿丑态。 「九楼的靳大力,我是他妹妹,来找他的。」没好气的表明身分: 「你是靳小姐?」管理员睁大眼睛,满脸狐疑的瞪住面前这臃肿不堪的身躯,表情出现一整个不相信。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知道我现在穿得很像南极的企鹅、北极的大白熊,但是我的的确确是靳茉莉没错,请让我上楼。」她感觉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就要消失。 尽管管理员非常努力的确认再确认,但就是无法把眼前这个臃肿的女人跟记忆中娇小可爱的靳茉莉联想在一起。铁定是假冒的。 心一横,他尽忠职守的,打死不让她越雷池一步。「很抱歉,现在的时间并不适合拜访住户,而且我也没有接到靳先生的指示。」 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顶级管理嘛,铁窗、铁条、防盗锁多装几个就好了,干么要花大钱请个无辨识能力的家伙把人员进出的简单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就算是非管理不可,现在都见鬼的凌晨四点了,管理员可以下班滚回去了啦! 「是你伟大的住户靳先生拜托我来的,你快让我上楼去,要不然待会楼上闹出人命你来负责。」咬牙切齿的靳茉莉极尽可能的吐出堪称客气的字眼。 「对不起,我还是必须要跟靳先生确认一下。」他固执的说。 「去、去、去,要确认就动作快一点,因为我很冷。」为之气结的她没好气的催促。 就在管理员忙着确认身分的同时,寂静的新厦大厅传来沉稳的步履声响,名贵的手工皮鞋敲击着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透出一种身分上的与众不同,硬是把柜台前的两人给吸引了, 靳茉莉才回过头,只见阴魂不散的雷镇乔已经稳健的站在她面前。 该死,怎么又是这个八字犯冲的臭男人!她想要视而不见,佯装陌生,偏偏雷镇乔非冲着她咧开笑容不可。 第三章 「茉莉,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咧开一抹自在浅笑的同时,雷镇乔不忘把靳茉莉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唔,接近圆柱体的她,的确新鲜! 靳茉莉仔细的将他来回打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拜托,都什么时间了,还是西装笔挺、人模人样、帅得叫人五体投地,活像要上法庭打官司,难不成他是不用睡觉,只要有离婚官司可以打就能活下去的工作狂? 她翻了记无奈的白眼,「怎么又是你,雷镇乔,别告诉我你也住这里?」 「当然不是。」他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管理员,「我是律师,受九楼住户齐月玫之邀,特地过来拜访。」 「是,雷律师请你换个证件。」管理员卑躬屈膝的摆手。 「三更半夜我大嫂请你来做什么?」该死,这家伙不会是来谈离婚官司的生意吧?真是够了,连自己妹妹的钱也要赚,小人! 「你说呢?」顶着神秘的笑容,雷镇乔什么都不说,存心留给她无限的想像空间,「不知道会不会是业务洽谈?」满脸期待。 果然!心头一凛,靳茉莉竖起手指,霸道的逼近他的脸,「可恶,捞钱捞到自家人身上,雷镇乔,我郑重警告你,你最好别想要搞鬼。」 不理会她的叫嚣,雷镇乔拜律师的社会光环所赐,轻轻松松就换好证件获得通行。 「谢谢。」从管理员手中接过证件后,「现在你总算承认我们是自家人啦!」他故意用满脸同情的模样看看外头,「啧啧,天气还真是有点冷,保重了小茉莉。」 保重? 这家伙分明是来示威的! 靳茉莉差点被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气得倒地不起。 「等等,管理员先生,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他可以上去我却不可以?」她不满的质问管理员。 「因为我事先有接获九楼住户的通知,知道雷律师会来。」 「那你到底跟九楼的靳先生确认好我的身分没有?还是,我现在马上请靳先生通知你总行吧!」 她死命的掏找着包包里的手机,偏偏连手机都来跟她作对,找了老半天就是没看见。 雷镇乔看她又气又恼的狼狈模样,实在是觉得逗趣得紧。 不过把一只小母老虎逼到绝境,那可是会引来惊人的情绪反扑的,聪明如他决定适可而止。 「管理员大哥,就让她跟我一起上去吧,我愿意出面担保,她的确是靳先生的妹妹,我们都是要到靳先生家拜访,就劳烦你通融一下。」 「这……」管理员有些为难的迟疑了下,「那好吧,既然有雷律师的担保,两位请上楼。」 雷镇乔睐睐不远处的靳茉莉,「喏,走了。」 尽管不服气,可靳茉莉更不想吹着寒风,继续在大厅跟管理员打交道,索性拉下围巾,鼓胀着脸颊快步的走向电梯。 「那个管理员根本是歧视胖子!」 「你不胖,真的。」说得诚挚。 不是他讨好,靳茉莉的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穠纤合度,多一分太胖少一分太瘦,撇开她的脾气不说,她真是个引人无限逦想的小尤物,不,或许就是她这样的脾气,他才更着迷。 「但是我现在穿得像只北极熊,不,或许他觉得我是南极企鹅。」 「相信我,如果你是熊,你会是最抢眼的熊,就算是企鹅,也会是最漂亮的企鹅。」 等等,她没听错吧?这男人竟然在称赞她?靳茉莉忍不住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你确定自己还正常?」她扫过一瞥,用怀疑的口吻问。 「再正常不过。」 「先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那个管理员一定是被你律师身分的假神圣给蒙骗了。哼!」 被她的虚张声势惹得一阵莞尔,「是,我是个假神圣的家伙,你这位真神圣的大小姐可以进电梯了吧?」 尾随靳茉莉进了电梯,雷镇乔按下九楼的数字键。 电梯门一关上,靳茉莉马上像只备战的小母鸡瞪着他,锐利的眸子足以媲美雷射光,摆明要把他好好的剖析检查一番。 三件式手工西服加皮鞋,象徵品味与地位的手表,同样一丝不苟的俐落发型, 一样卓尔不凡的姿态……视线往上触及他深邃的眼眸,靳茉莉心头毫无预警的猛然一震,骇得她赶紧仓皇别开眼去。 这家伙干么这样深情款款的瞅着她,那目光会不会太热切了点?靳茉莉抚着卜通卜通的心儿,一阵手足无措。 挣扎须臾,待心情平复,她又故计重施的把他仔细打量再打量。 「欸,等等,虽然我没要你感激我,但是你也不需要这样瞪着我吧?」雷镇乔戏谑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应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会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靳茉莉又开始咄咄逼人的进行她的讯问。 仗着身材的优势,雷镇乔把手轻抵在她头上的电梯墙面,「那你又为什么会来?又是来做什么的?」狡猾的反问。 退到了角落,被冬衣层层围裹的靳茉莉仅仅露出一张小脸,「是我先问你的。」 她微噘着嘴,霸道的仰头迎视他。 尽管她完美的身段被厚重的衣物给遮掩了,然而这样的举动反而在雷镇乔面前突显她得天独厚的娇丽脸庞。 喏,毋需二曰一语,只要这样专注的瞅着,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眼前的粉唇给炫惑了,那噘起的饱满真叫人恨不得一口吻上。 天啊,难道她不知道,她微噘着粉唇带点怒气的模样最诱人了吗? 要不是半年前的那一记巴掌记忆太深刻,他真想要不顾一切的在这里抱住她好好的吻上一吻,而不是呆呆的对着软嫩的粉唇望而兴叹。 雷镇乔偷偷的咽了咽,佯装自若的硬是把身体里涌上的那股骚动压抑住。 「当然是月玫打电话说有事情拜托我过来一趟。」渴望让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有事?在这三更半夜?」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正确的说法是凌晨四点半。」 「我知道,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会看时间,三更半夜只是一个说法而已,臭律师。」千万别说律师就非得这样鸡蛋里挑骨头。 他又略略低下头欺近她,「换你回答我了,你又为什么挑这个时间在这里出现?」将娇小的靳茉莉整个困住。 她望入他眸里的深潭,「当然是我大哥盛情打电话邀请我来。」 「盛情?啧啧,靳大力那个工作狂什么时候也有时间搞盛情邀约这一套了?」 雷镇乔揶揄道:「我看,三更半夜急着把妹妹找来,铁定是夫妻吵架失和急着搬救兵吧!」他的气息拂过靳茉莉脸上。 「既然知道他们吵架了,你来凑什么热闹?」她抡起拳头不满的捶了他一记,浑然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分明有撒娇的嫌疑。 「虽然不是同个娘胎出生又不同姓,月玫也还是我妹妹,我这个哥哥说什么总要过来关切一下。」 「喔,确定只是关切,而不是因为最近贵事务所生意惨淡,所以想要把脑筋动到自家人身上?」靳茉莉嘲讽道。 雷镇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你没说我倒是没想到,这的确是不错的机会,肥水不落外人田,如果月玫要离婚,我自然是出面负责帮她打离婚官司的不二人选。」 闻言,靳茉莉怒喊,「雷,镇、乔——」却稍嫌火力不足。 「我说小茉莉呀,电梯里也就我们两个人,你可以轻声细语,不需要对我河东狮吼。」带着魔魅的低嗓。 「他们不会离婚的,有我亲自出马游说,你休想要他们离婚。我郑重再郑重的警告你,待会你只要敢在我大哥、大嫂面前说出离婚这两个字,我靳茉莉绝对、绝对会把你这破坏婚姻的恶魔千刀万剐。」 因为生气,她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偏偏雷镇乔就是喜欢这样光彩夺目的她。 「唔,那我真想领教一下你的刀法。」不知死活的存心捋虎须。 过分的贴近,她的呼吸里混杂了雷镇乔的气息,而他的呼吸里也充满她的芳馥。 心,卜通卜通的跳着,异常的快速。 她是怎么了?靳茉莉感觉手心还微微发汗,「你、你、你,变态!」她慌措的一把推开这男人叫人窒息的逼近。 电梯门一开,她气呼呼地率先扭头走出,只有她自己明白心里的仓皇。 只要跟雷镇乔多待在电梯里一秒钟,难保她不会抓狂的拿刀劈死他,又或许,会是她意外惨死在他手中。 相对于她的恼怒,满脸笑容的雷镇乔似乎还深深的沉浸在她特有的恐吓里。他喜欢被她恐吓威胁,一整个喜欢。 「虽然你生气的模样很美,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常生气会容易衰老。」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会采用你最爱的方式,委托律师上法院按铃控告申请赔偿,因为我会生气都是出自于你的挑衅。」 靳茉莉上前发狠的按着门铃,才响了一声,灰头土脸的靳大力马上应声开门。 「你总算来了。」他用极度委靡的口吻对着妹妹说。 「大嫂呢?」靳茉莉张望了下客厅,没看见人。 「锁在房间里不让我进去。」忽地,靳大力注意到她身后的雷镇乔,马上一脸戒备的问:「这家伙来干么?我不需要离婚律师!」排斥。 「当然是来表达我身为兄长的关心。」雷镇乔笑得牲畜无害,「你们聊,我去看看月玫。」作势就要走向门扉紧闭的卧室。 见状,机伶的靳茉莉马上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死命的将他往角落推去,就是不让他有机会碰到门把。 「什么事这么急切?」他兴味盎然的问。 「让我先去跟大嫂说说话。」 「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身为小姑的你一点都不适合先跟月玫碰面。」 「我不管,我要先跟大嫂恳谈,防范她被你洗脑。」 「茉莉,如果你够聪明,你应该先安抚一下你那委靡的大哥,至于月玫这边,自然是交给我了,相信我,你去只会有反效果。」 「我知道你心里在打着如意算盘。」 「天地良心,我只是去看看我的好妹妹。」雷镇乔不厌其烦的保证,「真的,所言不假。」 衡量情势后靳茉莉挣扎须臾,「好吧!这次姑且信你一次。」手指定在他面前,「听着雷镇乔,待会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忙安抚大嫂的情绪,如果让我知道你在旁边火上加油,或是谄媚献计鼓吹离婚,哼哼,我绝对会把你……」 他迳自抢白,「千刀万剐?放心,我耳朵没聋,刚刚你说的我都有听到,不杆就不提。」思绪一转,「不过……」 眼见靳茉莉紧绷的脸色才要稍梢放松,偏偏该死的雷镇乔又来个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快说!」 「很简单,倘若离婚是月玫自己提的,那应该就不关我的事了吧?」 她脸色一凛,「混帐,你当然要一千万个不答应。」 「为什么?没道理跟我的荷包过意不去,何况还是自己人。」 「雷镇乔,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她直接对这个狡猾的男人下达命令。 「为什么?挺你我有什么好处?」他蓄意讨人情。 低头深深一嗅,淡雅的茉莉香气充满鼻间,雷镇乔打从心里臣服,恨不得永远沉溺在她足边不起。 「棒棒糖、麦当劳、游戏王卡?」 「嘿,我不是三岁小孩,给点实际的好处吧!」雷镇乔才不容许她这样轻易的打发他。 「好处……」语塞,靳茉莉肠枯思竭,暗忖:这家伙该不会狮子大开口,想海削她一顿吧? 「对,好处,只要给我好处,我或许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该懂得这个道理。」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说你就愿意答应?」 「可以列入考虑。」 认真思索片刻,只见雷镇乔似笑非笑的低头凑近她的耳畔,「我要的好处很简单,我要你成为我的小奴隶,不长,一个月就好。」笔直的手指在她面前坚定的摇晃。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在靳茉莉颊旁拂掠而过,引起她的一阵战栗,然而真正具有震撼性的却是他提出的要求。 「什么——」她的嗓音因为紧张而显得飘栘不稳,整个人猛然后退一大步,瞠目结舌的瞪住他。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催促,「快呀,怎么不回答我?只要你点头,你的要求我也会照办无误,离婚这两个字眼绝对不会在今天晚上出现。」他以若有似无的笑容,轻轻的逗弄着她。 奴隶?雷镇乔要她成为他一个月的小奴隶? 该死,这是什么荒天下之大谬的要求? 他该不会是想藉机恶整她吧? 她看了看他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不管她怎么想,都无法想像出他们两个能和平成为主仆的模样。 不、不、不……,他一定是存心要捉弄她的,他们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管于公还是私,想要她臣服当起小奴隶,这家伙绝对是居心叵测。 「怎么,不敢?」雷镇乔微眯着眼眸,语带挑衅的问:「呵,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呀!」 「住嘴,你说什么鬼东西?」 「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他十分可恶的不断嚷着。 可恶,什么不敢!什么胆小鬼!这家伙实在是把她靳茉莉给瞧扁了,她的字典里可没有不敢这两个字,敢叫她胆小鬼,这个天杀的雷镇乔是活腻了不成! 「闭嘴,我为什么不敢?」愤怒。 雷镇乔瞬间止了笑容,改以严肃的口吻说:「那好,既然敢就来吧!最后三秒钟时间考虑,一、二、三,交易成功。」他迳自击上她的手掌。 没再多看她一眼,他怀抱着极度的窃喜心情离开客厅,走入靳大力一整晚都不得其门而入的主卧室。 「茉莉,你们两个刚刚在嘀咕什么?」靳大力纳闷的问。 「没事,你先让我冷静想想,让我想想。」她语无伦次的低喃。 等等,她有答应他吗?她明明是要拒绝这个烂提议的,不是吗? 奴隶?!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设计她的吧…… 半个小时后始终紧闭的房间大门终于开启,雷镇乔一脸得意的走出房门。 「怎么样?大嫂怎么说?」沙发上的靳茉莉迫不及待的追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是用一种极度诡谲的笑容静静的瞅着她,瞅得她心里直发毛,好像是只落入陷阱的小白兔,生死未卜。 「大力,已经没事了,我们先走了。」雷镇乔对黑脸的靳大力说。 「没事了?我可以进房去睡觉了?」被折腾许久的靳大力只差没跪下来磕头谢天。 「对。」笃定的点点头。 一看见他的点头应允,靳大力脸上的乌云顿时退了大半,顾不得旁人眼光,旋即飞也似的冲进去。 瘫坐在沙发上的靳茉莉禁不住疲累的打了个呵欠。 「走了,小奴隶。」雷镇乔宠溺的喊。 她还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走上前去,他弯下身子,腾出的手难得放肆的往她脸上一把捏去,「喊你呢,小奴隶。」 哈,这触感真好,柔柔嫩嫩的弹力十足。 靳茉莉一掌拍开,睁开眼瞪住始作俑者,「干么捏我脸!」气焰高张。 「你这贵人还真是多忘事呀,不是说好了要当我的小奴隶,怎么,翻脸不认人啦!我就说吧,女人的承诺薄如纸。」 「干么性别歧视,我看你分明是沙文主义的余孽。」 「是,我是余孽,那就麻烦伟大如你别忘了信守你的承诺吧,小奴隶。」又拧了她鼻头一把。 「不要叫我小奴隶。」真是难听到爆!原来这就是雷镇乔帮人取绰号的格调,奇低无比。 「怎么,想反悔?那好,我马上回去跟月玫说……」 她一把扯住他的领带,「闭嘴,不准说、我不准你去说!」龇牙咧嘴。 「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吧,小奴隶。」 「你不要喊我小奴隶!」靳茉莉老大不爽的说。 「要不喊什么?亲亲?小宝贝?honey?」 「少在那边肉麻当有趣,你别以为你占了上风,就可以命令我做一些嗯心巴拉的事情,反正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看我怎么回敬你。」 「驾照还没过期吧?」 「说什么废话?」靳茉莉不解。 雷镇乔蓦然从口中掏出钥匙,凌空一抛,「还不开车送你的主人回家。」原本轻佻的态度突然变得高傲。 「雷镇乔——」靳茉莉捂着被钥匙砸疼的额头抗议。 他曲起手指补上一记爆栗,「不许直呼我名讳。」 「混帐、小人、变态……随便你挑一个。」摆明不乖乖就范。 雷镇乔拙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再不乖乖的我就吻你。」沉声恐吓。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放肆的男人。 臭雷镇乔,他如果敢再吻她,这一回她绝对会要了他的小命,靳茉莉在心里发誓。 须臾,他扯开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面对现实吧!小奴隶。」一把拉起她,硬是把她扯离靳大力豪宅里的温暖沙发。 一路上,他似是存心激怒她,不断的喊道:「小奴隶、小奴隶、小奴隶……」完全陶醉在他们的新关系里。 「可恶,不许这样喊我!」死命的反驳。 大楼管理员只能看着两个远去的男女,不断的争执、争执,再争执。 ***bbs.***bbs.***bbs.*** 作了个好梦,空前的好梦,梦里有他还有靳茉莉,虽然有点刀光剑影的血腥味儿,不过只要有她,一切都是完美无比。 只是,好梦从雷镇乔踏出房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 他从来没发现,要从房间走到厨房替自己煮一杯咖啡会是这么艰辛困难的事情,拉开房门,他的视线越过被垃圾山疯狂进驻的客厅,辗转痴痴的远眺着厨房,可是跨下过去的步伐逼得他也只能这样痴看,当下真的颇有举步维艰的辛酸感。 「天啊,怎么这么乱?」他不可置信的甩上门,把自己安全的固守在唯一的净土——卧室。 可是下一秒,他又心有不甘的起身打开房门,企图从混乱中找寻一条羊肠小径,好让自己安然的走出这弹丸之地,可是太难了,这屋子每个角落全都急需被打扫,根本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雷镇乔失去平日的光彩,整个人烦躁的在房门前的方寸之地踅来走去,满面愁容。 这一切都归咎于长年负责到家里打扫的阿桑,突然被孝心大发的儿子接去参加海外家庭旅游,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杀得他措手不及。 本想忍耐个几天便罢,然而眼见屋里杂乱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雷镇乔发现自己快要发疯了。 以往有洁癖的他,衣服只要穿过一次就里里外外全都必须送洗,可是没了阿桑,别说家里没人整理、垃圾没人倒,就连衣服都没人帮忙送洗—— 瞧,才短短一个礼拜,那些需要送洗的衣服已经堆积如山! 再这样下去,不消三天,他的衣橱里就要连一件换洗的内裤都没有了。 这还不打紧,他的东西没人帮忙收,庞大的资料堆了整间书房都是,下个礼拜要出庭的东西找不到,他还拿什么去打官司? 不行,万一他这个名闻逦迩的离婚律师被淹死在垃圾堆里,传出去岂不笑掉众人大牙! 他打电话到清洁公司去求救,偏偏假日期间连个接电话的人都没有,他想找人求救,可是翻开通讯录,里头不是藕断丝连等着打离婚官司的客户,就是已经官司了结重获新生的单身客户,完全没有适合他求救的对象。 「难不成我要打电话到110求救?」 忽地,伸脚一踹,几乎被法律丛书淹没的床头,突然掉下一本极端不搭轧的书本,靳茉莉大大的笑脸就印在封面上。 没错,那正是靳茉莉的最新大作——《离婚等于逃避》。 要是以往,雷镇乔保证用自娱娱人的口吻好好的揶揄批评一番,然而今天他看见这本书却如擭至宝,因为这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奴隶可以使唤! 默背号码的同时,他已经同步拨出电话。 不料,传来的竟是——本用户已关机! 不死心的他打了又打、拨了又拨,眼见唯一的希望也跟着黯淡,没想到几乎绝望的心情却反倒激发他的斗志。 「靳茉莉,躲得了天涯躲不了海角,今天就算要把整个台北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 话落,雷镇乔马上发挥他惊人的行动力,暂时对外头的惨状视而不见,敏捷的换上干净的衣服,以着光鲜亮丽的都会雅痞精英姿态,准备去逮他的小奴隶归案。 第四章 假日的starbucks 点了杯热拿铁的靳茉莉硬是厚颜无耻的霸占整张小圆桌不肯走,尽管她的单身狂妄已经惹来许多败兴而归的聚会团体所侧目,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她依然故我。 微鬈的中长发被鲨鱼夹四面八方胡乱的捆束在脑后,套上毛衣穿着家居棉裤,鼻梁上的塑胶框眼镜老态龙锺的挂着,尤其经典的是她裤管下的毛袜加拖鞋,说有多迈遢就有多邋遢。 欸、欸、欸,什么邋遢?就算是美貌如林志玲,也不会放假都还穿着名贵小礼服在家里东躺西睡吧?这是靳茉莉千篇一律的抗辩说辞。 对,在家,对靳茉莉来说,距离床铺方圆五百里内的上地都包含在家的范围里,想当然耳,路口转角的咖啡店也是家的一部分。 至于她的打扮……当然是无懈可击的居家模样喽! 靠近门口的小圆桌上,四散的稿子被反覆的修修改改,凌乱的程度简直媲美幼儿涂鸦大全,偏偏无论靳茉莉如何宵衣旰食,弹精竭虑的努力修改,却总是觉得词句卡卡的,实在太不符合她专栏作家的威名,逼得精神委靡的她索性把眼镜推至头顶上,手中的笔随意一扔,整个人软绵绵的埋向桌面,开始她假日症候群之一的无病呻吟。 「我爱他、他爱她,偏偏她爱的是另一个她……哎呀,这世界明明就是由男人和女人共同组成,为什么爱不爱也可以搞得这么复杂?唉,说穿了都是一堆奇怪的饮食男女。」她忍不住嘀咕起人性的诸多不可确定性。 嘀咕的当下,顽皮的脚还不肯罢休,甩呀甩的,拖鞋无助的被抛了出去,穿着毛袜的脚掌就胡乱的在地上蠕动找寻依归,等套回拖鞋,她又故伎重施把拖鞋甩了出去,反反覆覆倒也玩得自得其乐,浑然不觉身旁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口光,正以着坚定不栘的决心紧紧锁定她。 素颜的靳茉莉近乎无意识的反射动作,看在一旁的雷镇乔眼里却是有趣极了,俊美无俦的脸庞扯开一抹笑容久久收不回,欣赏靳茉莉素颜美态的同时,他也成了一旁女性同胞品头论足的对象。 「好帅喔,他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男人看起来好眼熟,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天啊,没戴戒指,是单身,他是单身。」 尽管热切的交谈形成一股惊人的气势,雷镇乔却只把注意力给了咖啡店里那个过分居家的女人。 嘴角往上一勾,「不接电话是不是?手机关机来个两不相应是不是?靳茉莉呀靳茉莉,如果你以为这样避不见面就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那你还真是太低估了我雷镇乔的决心。一个月的约定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蒙混过关。」 喝尽面前的咖啡,他从容起身,锁定目标大步走向前。 偏巧,还没来得及走近目标物,啪!靳茉莉脚下的拖鞋倒是先阴错阳差的落在他面前。 「呵,自投罗网。」玩心大起的雷镇乔索性不吭半句,眸子飞迅闪过恶作剧的跃跃光芒,抬脚一把踩住,双手横错胸前,整个人矗立在走道上,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靳茉莉的反应。 浑然不觉有异的靳茉莉依然踮起足尖努力的勾着拖鞋,偏偏搜寻老半天却一直没能把迷途的拖鞋勾回来,迷糊的她怔愣了下,「咦?鞋子呢?」旋即抓下头顶上的眼镜,纳闷的低头往桌下瞧去。 这才蓦然发现,她可怜的拖鞋正被某个臭男人的可恶大脚一把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先生,你踩到我的拖鞋了!」 穿着休闲鞋的大脚丫动也不动。 眼见对方迟迟没有挪开的意思,缺乏耐性的她索性腾出另一只脚踢了踢对方霸道的脚掌。 唷,这家伙依然不动如山呢! 靳茉莉的天生蛮性在这一瞬间毛了起来,板起凶神恶煞的脸孔,横过眼睛往祸首瞪去,一张过分灿烂的笑容就这样闯入视线。 喝,是雷镇乔—— 原本要爆出的责难在她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后,全数吞咽不去,她赶紧别开脸,火速用双手挡在面前心虚的低垂着头,就是没胆多瞧他一眼。 「该死,怎么是他!为了不想见到他,我手机不敢开机,连家都不敢待了,竟然还被逮到。」手掌后的小嘴懊恼嘀咕。 雷镇乔把她脸上的乍赧神色瞧得一清二楚,一把拉开她面前的椅子迳自坐了下去。 「早安呀,小奴隶。」 刺耳的称呼逼得靳茉莉霍然放下手失态大嚷,「我明明警告过你,不准叫我小奴隶……」 瞬间,整家咖啡店的人都停下手边的动作,诧异的瞪向大声嚷嚷的靳茉莉,每个人的脸上都隐藏了太多太多的打量与关切,当场窘得靳茉莉恨不得夺门而出。 二话不说,她咬住笔,双手赶紧把桌上的散稿全部收拢往腋下一夹,套上拖鞋,头也不回的仓皇逃开。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是难得的迅速敏捷,可就是有个洞烛机先的家伙比她更先一步拉住门,无论她怎么使劲的推,那扇通往康庄大道的安全之门就是无法撼动分毫。 「还想逃?」雷镇乔莞尔的问。 「放手,雷镇乔,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性骚扰了喔!」被困在店门口的靳茉莉羞愧得满脸通红。 「喊呀,大声的喊,这满屋子的人都可以证明我并没有骚扰你。」 「胡说,你现在这种阻挠的行为就是一种骚扰。」 「我只是来找我的奴隶,奴、隶。」他说话的同时,不忘使坏的把气息吹拂上她的耳畔。 哇,有趣,靳茉莉整个人像被电到似的,僵在原地。 两个人整整在店门口对峙十多分钟,雷镇乔的誓在必得,在男人天生蛮力的护航下渐渐取得上风,而靳茉莉只有节节败退的命运。 终末,她放弃了,甩开手,板起臭脸转身面对他,「你到底要做什么?今天是星期假日,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吗?」 「我也很想让你清静,但是当主人都无法获得清静的时候,身为奴隶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清静?」 「够了,什么鬼话,你清静不清静又不归我管。」 「小茉莉,做人要负责任,不可以这样敷衍了事。」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消失啦!」「到我家来。」 「啥——」她猛然推开他,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雷镇乔,你这个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果然露出你的狰狞面目了吧,竟然要我去你家!我郑重告诉你,想上床,门儿都没有!不,是连窗户都没有。果然是色狼,大白天就在想这种事情,你呀你,羞不羞呀…」连珠炮似的指责着雷镇乔的不是。 拜靳茉莉的嗓门所赐,上床两个字再度引来店内所有人的注意。要不是看在待会还需要这女人帮忙的份上,雷镇乔还真想把她敲昏打包带走。 「我说小奴隶呀,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要你到我家去没错,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要上床,男人是视觉动物,就算兴致再高昂,也无法随便对个毛袜拖鞋女下手,当然啦,如果你这么觊觎我的男色,我倒是可以基于体恤你而考虑、考虑。」 雷镇乔的说话声量不大不小,恰恰好足以引起周围的旁观者一阵大笑,除了靳茉莉之外。 他说她是什么?毛袜拖鞋女?靳茉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根本是一整个完美到不行,雷镇乔这个碎嘴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你、你、你真是我看过最卑劣的男人——」 「对,我很卑劣,就念在我找你一整个上午的份上,快点跟我走。」担心旁观者的笑声会不慎擦枪走火引发靳茉莉的怒气,雷镇乔决定早早走人为上策。 「不要!」断然拒绝。 「如果身为奴隶的你不来,那谁要帮我打扫房子啦!」换雷镇乔突然失态的大喊。 瞬间,有一群无形的乌鸦以极低调的速度悄悄飞过每个人的头顶。 打扫?原来搅和半天,这男人是找那女人去家里打扫?众人忍俊不禁,纷纷别过头去痛苦窃笑。 「雷镇乔,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要我去帮忙什么?」以为自己听错,靳茉莉十分细心的再问一次。 「打扫,我要你来帮我打扫。」不疾不徐的口吻。 下一秒,「可恶,你当我是钟点女佣啊,竟然叫我去你家打扫,亏你说得出口,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愤怒的她只差没抡起拳头赏雷镇乔两个黑轮当宵夜。 没等她发泄完,雷镇乔决定扛起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走人,要不再这样下去,只怕假期结束,他的房子还是依然陷在福德坑中,然后他会找不到出庭资料,找不到一张又一张的离婚协议书,接着原本属于他的新台币,就会一张一张的远离他 碍于这下场实在太可怕了,他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bbs.***bbs.***bbs.*** 被挟持的靳茉莉说什么都不肯配合,打从离开咖啡店就一路不断的挣扎,一张小嘴更是喋喋不休。 雷镇乔只得仗势着男人的天生优势,强行把她架上车,然后飞快的开回家,再强行把人架下车,接着上楼。 「要不是你嗓子还不难听,我真想用块撒隆巴斯把你嘴巴贴住。」 「放手,雷镇乔,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手舞足蹈的猛力挣扎。 「笨蛋才会听你的话放手。」他断然拒绝,双手依然十分坚定的将娇小的她高举在肩上。 「啊!你不是男人——」大嚷。 得意一笑,「关于这个问题如果你想要确认,我不介意。」 「下流。」又是一阵挣扎。 她的挣扎造成他的前进困难,雷镇乔只得出言吼人,「靳茉莉,你是蛆啊,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只要你放手,我自然会安分。」靳茉莉故意捣蛋使坏,硬是揉乱他那一丝不苟的头发。 瞥了眼额前凌乱的发,雷镇乔的心只有更加坚定,「休想!」继续大步向前。 好不容易才抓来一个可以救命的小奴隶,他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松手,何况这个小奴隶还是靳茉莉,他更是没理由罢休了。 就连到了家门口,为了避免她伺机逃跑,雷镇乔甚至用脚把她丰牢的困在墙边,这才腾出双手掏出钥匙转身开门。 一开门,靳茉莉还没来得及踩进雷镇乔家门口,当场被眼前的壮观场面给震慑得动弹不得。 「天啊,你家是被原子弹轰炸过,还是遭小偷啦?」最后,她只能用这样惊叹的口吻表达心中的无比震撼。 她用十分诡异的目光瞅了雷镇乔一眼,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眼,却包括了最深的「敬意」,还有最强烈的鄙夷。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英俊倜傥的男人竟然是住在福德坑。 拜托,他以为他是福德正神吗?若是福德正神,也早搬到庙里去住了。 「啧啧,雷镇乔,我明明看你每天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媒体面前,一天到晚威风凛凛的帮人上庭打官司,原来风光的背后竟然是这么的惨不忍睹,雷镇乔,你还真是标准的衣冠禽兽啊!」嘲讽。 切,这女人讲话有时候还真是不堪入耳欸,什么叫衣冠禽兽,顶多是出淤泥而不染罢了,关禽兽哪门子事? 「够了,要不是负责打扫的阿桑被她孝心大发的儿子接去参加海外家庭旅游,你以为你进得了我家门吗?小奴隶。」 虽然雷镇乔很努力的想要跟靳茉莉打好关系,可是被羞辱的感觉还真不是滋味,逼得他潜藏的坏嘴又冒出芽来发动攻击。 果然,他激怒她了。 俏丽的脸庞掠过冷笑,「呵,可笑,大不了我回家啊,谁希罕踏进这个可怕的福德坑?」靳茉莉休息不到五秒钟的臭脸马上重出江湖。 「站住,有人这么当奴隶的吗?」 「我就是。」骄傲得不可一世。 「靳茉莉,你该知道靳大力跟月玫的感情还没有恢复稳定,只要我在月玫的耳边多摄动个几句,嘿嘿……你该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吧?」他狡猾的说。皱眉,「你威胁我?」 「我就是威胁你,快拿出你身为奴隶的精神帮我把东西整理好,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下周开庭要用的资料啦!」他露出满脸烦躁。 一瞬间,风流倜傥的雷镇乔突然沦为任性幼稚的小男孩,只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噗哧——」靳茉莉当场很不赏脸的冒出疑似揶揄的声音,虽然她一度试图忍住。 「你笑什么?」雷镇乔脸色铁青。 「我笑了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她不认帐。 「两只,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就连耳朵也听见了。」 「看见就看见喽,听见也听见了,难不成身为奴隶也没有笑的权利吗?沙文主义的余孽。」难得占了上风,靳茉莉集中火力全力反击。 「你——随便你,你高兴就好,总之今天没打扫好,你就别想吃饭、睡觉。」雷镇乔以退为进。 「我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小孩,不需要你喂食。」自信满满。 「是吗?」上可杀不可辱,雷镇乔决定使出撒手锏。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抢过她攒在怀里的包包,他高举过头得意的扬扬手,再顺手拉过椅子像尊门神似的杵坐在大门口,「没有钱包跟我的通行许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出这扇大门。」 「让开!」气极的她伸手推他。 他索性闭上眼,整个人纹丝不动。 「雷镇乔,你真是个超级大混帐!」 高跷起脚,他挑衅的掏掏耳朵,「什么?没听到,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再大声一点——」 「我要杀了你!」咬牙切齿。 七窍生烟的靳茉莉冲上前去,准备赏他一顿永生难忘的攻击,偏偏事与愿违,还被衰神附身,原本气势如虹、雷霆万钧的她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旋即像是被甩出的失控陀螺,彻底的脱离轨道往前方扑去…… 「啊!」双眼瞠睁到极点,她惊声尖叫。 砰—— 靳茉莉十分狼狈的摔倒在一堆准备送洗的衣服里,浑身骨头像是要散了,她挣扎再挣扎,好不容易探出头来,雷镇乔的黑色小裤裤竟该死的从她头顶滑下,以着十分可恨的姿态挂在她脸上, 「啊!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她大为光火的抓了下来,刀剑般的目光恨不得当场把雷镇乔杀个片甲不留。 「看,一个怀有贰心的奴隶,连老天都要惩罚你。」雷镇乔凉凉的说。 靳茉莉实在是气不过,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就往他身上砸去。 只见雷镇乔不费吹灰之力的扬起手臂,当场接杀出局,「很遗憾,你的暗杀行动宣告失败。」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下地狱的。」 「快,我一整个期待。」他皮笑肉不笑的回嘴。 心想,就算我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靳茉莉一起来个双人游才划算。 「不要再挣扎了,快点动手,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把你过剩的力气拿来完成打扫,而不是狙击你的主人。」 一脸委屈……眼见走投无路,可怜的靳茉莉只好屈从于这个恶棍的淫威之下,当起苦命的小奴隶。 好好的假日她不能安安稳稳窝在被窝里睡大头觉,也不能聚精会神的好好写写她的专栏,竟然还被雷镇乔召来大扫除,泣!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总有一天她也要把雷镇乔玩弄在股掌间,把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折磨连本带利一并讨回来。 「这个雷镇乔果然是恐龙都可以折腾死几只的恶魔,没把他送去博物馆展览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你在嘀咕什么?」杵在门口负责监工的雷镇乔眯起眼睛问。 「没有,我是说今天天气真晴朗,但是歹命的我只能被奴役。」怨懟。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安分守己的当一个月小奴隶才是王道。」 「哼,少得意了你!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当奴隶的滋味。」 「你从刚刚就不只一次的嚷着总有一天,请问,总有一天是哪一天?不会是不辈子吧?不会吧,现在就这么急着要跟我预约下辈子,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呀!」 想到凌乱的屋子马上就要恢复整洁,雷镇乔委靡多时的幽默风趣也跟着苏醒,只是,有人似乎不大欣赏。 靳茉莉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为人不但无聊、自恋、卑鄙,还挺思心的。」 「好说、好说,如果这样批判我会让你的心情变得更好,进而发愤打扫,那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全盘接受,毕竟善事也不差这一桩。」 啧,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他脸皮还厚的男人了! 罢了罢了,再跟这男人多说一句话,就只会多增加一次害自己吐血身亡的危机,与其这样,她还是赶紧打扫完毕,尽速远离这个男人的魔爪才是上策。 才短短几个小时,可怕的小奴隶紧箍咒已经彻底把靳茉莉折腾死了数百回,劳累的程度远远超过五千公尺的跑步,好不容易,满目疮痍的客厅总算稍稍露出一丝曙光,真是可喜可贺! 靳茉莉发现,这男人不是脏,而是收纳能力严重出现问题。 她忍不住狐疑的瞅了霸在椅子上的家伙一眼。 他似乎不懂得如何分门别类把东西收在一起,只会东丢西丢把自己淹没在混乱中,真怀疑这种生活智能不足的男人,是怎么站在法庭上为他的客户打赢官司的,难不成所有的胜利都是走后门用利益换来的? 一思及此,她忍不住冷冷讪笑起来。原来这家伙也不过尔尔嘛! 「小奴隶。」雷镇乔突然唤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名有姓,不要喊我小奴隶。」真是个不受教的男人。 他没有反击,踱步走来,往她身边一蹲,旋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切目光凝视着她,不发一语的。 怪了,他干么这样瞅着她瞧?靳茉莉纳闷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脸上沾了脏污?她赶紧利用橱柜玻璃反射查看自己。没事呀,除了神情有些狼狈外,她整张脸庞个干净无瑕。 只是,既然脸上没问题,他干么突然这样热切的对着人瞧? 「雷、雷镇乔……」她不安的唤他。 「嘘!」他伸手阻止她的欲言又止,手指就这样停在她唇上。 又是一阵叫人昏厥的凝望。 够了、够了,光被他这样瞅着,身体里就忍不住传来骚动,整个人浑身不对劲起来,好像随时要融化了似的。 该死,她紧张得无法呼吸了啦!微喘中。 雷镇乔深情款款的目光始终专注,忽地,他略略的上前倾身—— 靳茉莉惊惶失措的略略退后,微仰着下颚的她连呼吸都彻底被打乱了。 天啊,他、他该不会是要……吻她吧? 这个臆测让她不由得惊骇的瞪大眼睛。 光想到他下一秒可能是要索吻,靳茉莉身体里的燥热益发的凶猛,原本湿润的唇办都突然干涩了起来。 她忍不住舔舔失去润度的唇,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唇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原本明亮的双眼怯怯的低敛迷蒙,逐渐闭阖,等待着久违的吻…… 第五章 「我肚子饿了。」雷镇乔突然满脸委屈的宣示。 啥!肚子饿?他花了大半时间瞅得她醺然陶醉,只是因为他肚子饿了? 他不是要索吻,根本不是!他从嘴里吐出那句肚子饿,彻底毁了她的所有想像跟心理准备! 该死!靳茉莉一点都不想领他的可怜之情,两只眼睛瞬间凝聚成怒火,「你肚子饿了关我屁事?」 皱眉,「你说话真是不文雅,亏你还长得人模人样,说到底,原来你才是真正的人面兽心。」伸出手指戳了她一记。 她拍开他的动手动脚,「滚开,你有时间在那边调侃我、教训我,怎么不来帮忙收拾『你家』?」不忘刻意强调你家两个字。 不过她的刻意显然效果不彰,雷镇乔睬都不睬,索性推诿说道:「不行,我一肚子饿就会头晕目眩,一头晕目眩,别说是打扫了,连呼吸都会不顺畅,小奴隶,快去煮饭给我吃,我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现在早已经饿得头昏脑胀无法思考了。」他腾出大掌,不断的骚扰忙得像颗陀螺的靳茉莉。 「最好饿得你脑残。」她狠心诅咒。 「靳茉莉,快点!靳茉莉——茉莉、茉莉……」 他摆明是把她当作私人女佣,而且是最、最、最廉价的那种! 「我不会煮饭。」她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你不会煮饭?天啊,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雷镇乔当场从地上跳起来一阵惊嚷。 睐去白眼,「奇怪,是哪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告诉你女生就得会煮饭?回答我,你这个性别歧视的家伙!」她忍不住推了他的俊脸一把。 「可是我饿了。」他干脆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她死命的推开他过分沉重的头,「滚开,滚开!要吃自己出去买,你有脚,不是吗?」 这家伙干么跟她这么亲近? 「但现在我有你这个小奴隶了。」他死不肯走。 「我不要。」呵,奴隶也是有个性、有尊严的,敢得罪她,算他倒了八辈子楣。 雷镇乔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手心塞了一张千元大钞,「快去,要不然你的包包就要一直被扣在我这里,唔,包括你的钥匙、身分证、信用卡、提款卡……再不然,我就要吃了你!」毫不掩饰的对她露出贪婪的眼神。 她心头一凛,「够了、够了,我去总可以吧!」无言以对。 瞬间敛起贪婪,他拍拍她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乖,不用跑太远,转角的必胜客买客披萨就好。」 「必胜客?笨蛋,那有外送服务,只要你是会打电话、讲电话的人,就不用怕会饿死。」 「可是我找不到我家的市用电话。」他寓意深远的望了面前泰半还黑压压的客厅一眼。 「那就用手机。」她没好气的提醒。 「早上为了打电话找你,早就没电了。」无奈。 忍无可忍,「雷镇乔,你……真是够了,我的手机借你总行吧?」 「不用了,我不想说话。」他懒洋洋的婉拒。 不管靳茉莉说什么,雷镇乔就是有他的理由跟藉口,尽管牵强,可他还是说得大言不惭。 「你干脆变成哑巴算了。」 「好饿,我好饿喔,小奴隶,你的主人就快耍饿死了……」他一改大律师的英挺风范,竟然孩子气的胡乱嚷嚷起来。 许久,靳茉莉实在被他的嚷嚷声搞得精神崩溃,索性一古脑儿的从堆积成山的衣物前爬起来,「住嘴、住嘴,我去,我去总可以吧,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不要再继续鸡猫子鬼叫了。」 「小奴隶,我要吃和风章鱼烧口味。」 「闭嘴,我买什么你就吃什么,由不得你这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伙在这里挑三捡四的。」 他挑挑眉,「凶婆娘。」 愀然变色,「雷镇乔,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凶婆娘、凶婆娘、凶婆娘。」他存心捣蛋的说。 「你少得寸进尺了你——」 「靳茉莉,你真是我见过最气焰高张的奴隶。」 「很不幸的,你也是我见过最令人厌烦的主人。」 「呵,靳茉莉,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的小主人啦!」雷镇乔乐得大方承认她所指责的令人厌烦,「乖呀,乖喔!」 从他惹人厌的笑容里,靳茉莉看到他的存心不良,只得愤愤的握紧拳头又压栅的忍住挥拳的冲动,宛若旋风似的甩门离开。 关上门,她整个人像是虚脱的抵靠在门上,双脚发软。 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期待起雷镇乔的吻来了?荒唐、荒唐…… 甩甩头,她努力遗忘方才发生的插曲,把一度萌芽的渴望狠狠的压抑住。她以为这样事情就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压抑的下场,渴望的嫩芽以着不被察觉的姿态,出乎寻常的在她心里迅速茁壮。 她一定,雷镇乔整个人当场倒在地板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原来捉弄靳茉莉是这么有趣的事情,我真是爱死我这个小奴隶了。」 蓦然止笑,他从地上撑起身子,清澈的眼神骤然黯沉,像黑洞似的深邃,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喃,「茉莉,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 要不是自制力够,他方才早生吃活剥了这个女人。 这厢,好不容易从方才的骚动中恢复正常的靳茉莉,却突然感受到阴风阵阵。 「咦,最近这么倒楣该不会是卡到阴吧?我要去拜拜,我要摆脱雷镇乔,一定要摆脱这个可恶的臭男人!」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词。 ***bbs.***bbs.***bbs.*** 大早进了事务所,雷镇乔显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随时都能上场战斗。 这全都是拜靳茉莉之赐,多亏她的卖力打扫,把他从凌乱的国度中彻底解救出来,足以他昨晚睡了一场好觉,今天才有如此充沛的干劲。 手边同时有好几桩离婚官司在进行的雷镇乔,打开电脑,一边跟当事人联系会面,好确认进一步的商讨赡养费、监护权、夫妻财产重新配置等问题,一边忙着敲打他开庭的资料,砥砺自己务必要打场漂亮的胜仗,一切看似非常顺利完美,直到秘书兼助理的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他的步调。 抓过话筒,「你好。」雷镇乔以着十分冷静的口吻说道。 就是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他的广大客户都对他十分信赖,唯独迟钝的靳茉莉还找不到欣赏的切入点,可叹,可叹啊! 感叹之余,迟迟等不到对方回应,他只得又开口,「喂,我是雷镇乔,请问哪位?」十分有耐心的询问。 「是我,雷律师。」虚弱,极度虚弱。 是那个超级万能的秘书兼助理打来的电话,雷镇乔感觉心头掠过一阵阴霾。 「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因为急性肠胃炎又重感冒,身体非常不舒服,刚刚正要去医院看诊的时候,不慎出了车祸……」 雷镇乔霍然从椅子上弹起身来,「然后呢?」 「然后我现在正被人从救护车上推下来……」 手机被一把抢了过去,「医院不许讲电话,病患现在马上要送急诊室了。」 啪答一声,秘书兼助理的手机突然无法通讯。 「喂?喂?」雷镇乔大感不妙。 赶紧回拨,前一秒钟还可以通话的手机号码竟然在下一秒钟失灵,他伟大的秘书兼助理也就充满戏剧性的陷入失联状态,找不到人。 「天啊,不行,你不能休假,你如果休假了,谁来帮我接电话、整理开庭资料,提醒我吃饭出庭……」 —早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雷镇乔陷入一种慌乱情绪中。 他最害怕这种措手不及的变化了,一旦身边的人消失,连带的他就会遭受到波及,你看你看,打扫阿桑血淋淋的例子还在眼前,他平生所赖以看重的秘书兼助理又发生意外,那他怎么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行、不行,他得求救,他虽然是无所不能的大律师,可是也得有个能干的家伙来帮忙维持秩序,要不然他会一团乱的。 紧张之际,他的脑海里毫不犹豫的闪过靳茉莉的脸庞,二话不说,他决定再度把他的小奴隶抓来好好的物尽其用。 「对了,还有茉莉,她那么会打扫,这种接电话、整理资料的芝麻小事应该难不倒她才对。」 「钤——铃——」 铃声对于赶稿子赶到清晨五点的靳茉莉来说,唯一的处置,就是伸出手臂发狠的往床头的大闹钟击去。啪! 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全都出自于人体的情绪性反射动作。 然而铃声却依然不识相的震天价响。 「又是哪个该死的长舌家伙——」恼火的从被窝钻出来,靳茉莉顶着媲美陈年酱菜的臭脸下床去抄起不知死活的市用电话,「靳茉莉不在家,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光火的大嚷,旋即甩下话筒走回床上。 可前脚还没爬上床,阴魂不散的铃声又开始放肆起来,逼得向来缺乏耐心的她紧握拳头,随时要发出凌厉的攻击。 气得抓起话筒大骂,「我说她不在,你是听不懂国语是不是?就算是阴曹地府打来的,也麻烦你记得算算时辰……」 沉吟须臾,「很遗憾,我不是牛头马面,小奴隶!」雷镇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又是他!「雷镇乔,你又有什么事情?」靳茉莉光想就两鬓发麻。 她不想又被抓去帮忙打扫了,很累欸,昨天她回家时,双手是近乎麻痹残废的,饶了她吧! 「我需要你。」他毫不犹豫的说。 闻言,如梦初醒的靳茉莉当场脑门一轰,白皙的脸庞顿时浮起两抹潮红,来势汹汹,她羞赧的大嚷,「雷镇乔,你可以再下流一点!」语气因为不可置信而发颤。 「茉莉,不要拒绝我,我真的需要你。」焦急。 「雷镇乔,本小姐今天没休假,没时间陪你搅和,我下午有通告,晚一点还要到电台去准备我晚上的节目,你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她把凶猛的起床气全数朝雷镇乔身上发去。 天啊,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光想到他那句「我需要你」,靳茉莉整个人都火热起来。真是可恶,雷镇乔这家伙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说出这种话来,而且还是一大清早,这、这、这……实在是太叫人害羞了啦! 「茉莉,我——」 「雷镇乔,我就算是你暂时的奴隶,但是不包括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滚!」 「生理需求?」电话彼端的雷镇乔有些错愕。 「你实在太失礼了,马上给我挂电话,要不然我就要控告你性骚扰。」 失礼?性骚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雷镇乔把所有的关键字兜在一块儿想了义想,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搞清楚她指责的失礼所谓何来。 他不由得爆出一记夸张的大笑,「哈哈——靳茉莉,难不成你的脑袋就只装了这些有颜色的东西吗?」揶揄。 「你说什么?」竟敢出言诋毁她向来颇为自豪的聪慧脑袋。 「你刚起床?」 「不是刚起床,是被你吵起床。」她没好气的说。 「看来你还是严重缺乏身为奴隶的基本认知。」 「奴隶也需要休假的,臭男人。」她吼了回去。 「三十分钟——喔不,十五分钟后我到你家楼下,动作快一点,不要让我亲自把你从家里挖出来。」 不等靳茉莉再抗议什么,雷镇乔已经把电话挂上。 「去你的鬼东西,你叫我十五分钟我就得十五分钟吗?本小姐偏要五个小时后。」撂下狠话,她索性拔起电话线,「我看你怎么打电话。」施施然爬回被窝去。 十五分钟后,她家那扇极度脆弱的大门被拍得轰然骤响。 「砰、砰、砰、砰……」 顿时,整个屋子简直像发生世界大战,被轰炸机突击似的岌岌可危。 偏偏靳茉莉丝毫不以为忤,有恃无恐的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存心杜绝外界的骚扰。 「哈哈,就算拍断你的手掌,本小姐不开门就是不开门。」她闭上眼睛,学人来个老僧入定。 不一会,可怕的噪音消失了,获得胜利的靳茉莉得意的咧开嘴窃笑。翻了个身,才正打算要作个好梦,突然身上的被子一抽,整个人当场让人从被窝里一把抓出来。 「呀——救命啊!」靳茉莉失声大叫。 那闯入香闺的贼人不是别人,正是雷镇乔是也,一脸欠扁的模样。 她瞠目结舌,「你、你怎么进来的?」抵在他鼻尖上的手指不断惊愕的颤抖着。 他语气闲凉的回答,「当然是开门进来的。」摇摇手中那把备份钥匙,他一脸得意。 这是三十秒钟前,他刚从靳茉莉家门口脚踏垫下找出来的。唔,热腾腾呢! 「还我!」她伸手作势要抢。 他抢先一步把钥匙握在手掌心里,「我就知道你又给我躲回被窝去。」 靳茉莉气得花容失色,「雷镇乔,这是我家欸,你竟然擅自闯人民宅,再不马上交出钥匙给我滚出去,我就要报警逮捕你。」 不理睬她的叫嚣,雷镇乔把她推到衣橱前,「快一点,我没时间了。」 「色狼——你再不给我滚出去,当心我让你绝子绝孙。」她恐吓着。 「你如果要自断幸福,将来损失的是你。」 她的幸福关他屁事!「够了,雷镇乔,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 「靳茉莉,我是真的没时间了,我的秘书兼助理今天早上重病又出车祸,被送到急诊室后便失联,小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而我待会要赶着出庭去,事务所里如果没人接电话,我会损失很多很多生意的,下午我还要跟几个离婚当事人碰面,如果你不帮我把协议资料准备出来,我拿什么去跟对方律师周旋啊?」他又忍不住对她要任性了。 「接电话?准备资料?」 「对,没了秘书,我就跟断了胳膊一样,我需要你来帮忙接电话、准备资料,你想到哪里去了?真当我是禽兽不成?」他没好气的说。 「你本来就是。」咕哝。 然而冷静一想,靳茉莉还是觉得他太可恶了。 「为什么我得去帮你接电话、准备资料?我有我的工作,没空。」断然拒绝。 「奴隶是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的,你再不换衣眼,我们就这样出门吧!」他是不介意她穿着熊宝宝睡衣,如果她想的话。 「我不要——」 雷镇乔不想跟她多费唇舌,索性故伎重施的把人整个打横扛上肩,彻底打包带走。 「雷镇乔,你不可以这样……雷镇乔!我不要去,我要睡觉,救命呀!」尽管靳茉莉一路声嘶力竭的哀嚎,雷镇乔的步伐依然雄纠纠的继续前进,全然不受任何影响。 把人塞进车子,他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该死,来不及了。」完全忽视靳茉莉配合度奇低的捣蛋吵闹,一路飞快的把车开向地方法院。 千钧一发之际的紧急煞车,害得靳茉莉差点亲吻上挡风玻璃。 「听着,我现在要去开庭了,你马上回事务所帮我接电话,桌上的资料赶快整理出来,一个半小时后把资料送来给我。」 不等她抗议,雷镇乔已经甩门离开。 远去的背影又恢复他极度完美的模样,跟她的熊宝宝睡衣,简直是天壤之别,而她厌恶这种落差。 「我讨厌当奴隶,我不要当奴隶,尤其不要当雷镇乔的奴隶!」 雷镇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拉开车门拿东西,「不当奴隶,就来当身分证上配偶栏的栏主吧!」话落,留下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旋即离开。 靳茉莉呆懵在原地许久许久…… 忽地大嚷,「这算哪门子的求婚?烂透了——」 下一秒,她扪心自问。奇怪,我干么发飙?他求婚的伎俩再差,也跟我完全没关系。 可是不会说谎的小脸却隐隐浮现一抹娇羞的神色,尽管才一瞬间。 「不,我们是敌人,不共戴天的敌人!」发狠的拍拍脸颊,靳茉莉对自己坚定喊话。 第六章 推掉几个通告,暂时放下她的新书进度,口口声声嚷着不共戴天的靳茉莉,不但到事务所帮忙接听电话,还把雷镇乔的协议资料准备妥当,甚至现在更乖乖的开着车子来法院帮他送东西。 为此,她没有一丁点的反感厌恶,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就好像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当手边的动作都慢下速度,理智的思维就会不断的萌生问题,让她不得不反覆的思考再思考。 有没有搞错呀?他们不是对立的敌人吗?她应该站在一旁看着他手忙脚乱,然后很没人性的哈哈大笑才是,干么突然演起善心大发的滥好人? 都怪她没事沦为什么要命的小奴隶,成天被小奴隶、小奴隶的胡乱喊,身体里潜藏的奴性受到鼓动而苏醒,结果精神错乱的以为自己当真是个小奴隶。 高高在上的爱情教主竟然开始习惯听雷镇乔的命令做事,天啊,这事万一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不能翻脸不认帐吗? 当然可以,她当然可以这么做,没道理要这样委屈自己投靠敌营吧?尽管只是暂时,她还是觉得一整个怪。 现在的她根本彻底违背身为爱情教主的立场跟信仰,她是坚信沟通能创造融洽关系的爱情教主,雷镇乔则是主张离婚万岁的离婚律师,除了对立,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和平的存在,没有! 「真是鬼迷心窍了我,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然而就在靳茉莉内心经历天人交战,准备反悔闪人的时候,始作俑者已经踏着稳健的步伐步出法院,几度还停下脚步跟几个经过身边的人寒暄对话。 瞧他脸上意气风发的神采,显然是刚刚又在法庭上打了场漂亮的战役,不但为他的当事人争取到丰厚的财产,还替他的当事人争取到比爱情更可贵的自由单身身分,当然,也替自己赚进一笔收入。 看来,离婚对他来说,果然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呀! 靳茉莉专注的瞅着他由远而近的身影,始终如一的三件式西装,塑造的不仅仅是雷镇乔专业的完美形象,更间接说明这个人有着很坚定的原则跟立场,绝对的一丝不苟。 下一秒,她突然发现,跟旁人比较起来,眼前的雷镇乔看起来竟然特别的……帅气俊美,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的闪耀男模般自信从容且优雅。 望着他的同时,她一度荒唐的想。如果能和这样的人有一段爱情的交会,那不知道会是多么美妙的事情!靳茉莉的心里涌起期待…… 期待什么?太多、太多了,一时间她也无法说明,整个人好像变得贪心了。 她手心微微发汗,手中的资料没来由的变得沉重不已,正要小心翼翼的踏出步伐迎上前去,突然,雷镇乔的身后追出一名婀娜风情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靳茉莉顿下脚步,睁大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雷镇乔和那位女子的互动,然后隐隐感觉嘴里有一股微微嫉妒的酸涩滋味不期然的涌出。 约莫二、三十来岁,抢眼又大胆的穿着打扮一出现就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追逐,是个毫不吝惜展露自己优点的女人。 雷镇乔对她露出笑容,两人十分亲昵的靠在一块说话,一度,雷镇乔还大笑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令人开心?靳茉莉好想知道。 她从没看过他这样大笑,他们之间除了争执还是只有争执,看到别人随口几句话就能惹得他爽朗大笑,靳茉莉更觉得五味杂陈。 突然,女子的藕臂扑上去抱住雷镇乔,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脸颊上留下一抹赤艳艳的吻,那抹酒红色的唇膏,热情又火辣,当场看得靳茉莉很不是滋味。 会是谁?这个女子和雷镇乔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更多? 然而下一秒,她又不免嘲笑起自己。 靳荣莉呀靳茉莉,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爱跟谁好就跟谁好,跟你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可是立场对峙的敌人,连朋友都说不上呢! 是呀,连朋友都说不上…… 靳茉莉把手中的资料抓得好紧,正想要视而不见的默默回到车上,偏偏雷镇乔已经先一步发现她的身影。 「茉莉,你来啦!」 她停下脚步,半晌,才缓缓的转过身去。 一脸的平静。方才的凌乱复杂心思显然已经被她瞬间的收拾好,靳茉莉又摆起一贯的高傲姿态,等着他走来。 尽管他已经抹去唇膏的痕迹,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栘开。 「怎么了,干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对于她的目光,雷镇乔不解的问。 端详须臾,「有,多着呢,快乐,胜利、意气风发、自信从容……」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有女人的气味。」不期然的脱口而出。 女人的气味? 敏锐的雷镇乔微微眯起眼睛,端详着面前的她,同时不忘善用他的洞悉能力,反覆的咀嚼她最后吐出的那句话,然后在心里静定的解析她最后的语气。 霎时,他豁然开朗! 她看见方才的画面了,她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拥抱,她看见他的脸上留有女人的唇印,她看见了……而她似乎显得十分不悦。 「你脸上也有东西。」雷镇乔盯着她的脸,兴味盎然的指出。 从没有如此开心过,她的不悦让他感受到一股满满的餍足感,那是远比打赢官司还要叫人振奋的情绪,雷镇乔抱持乐观的忖想,一切是不是就要拨云见日? 靳茉莉浑然不察他此刻的心情,「什么东西?」本能的抚上自己的脸,备战的眉梢应声挑高。 瞅了她半刻,他才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步调吐出字句,「纷乱、妒忌、吃醋、不是滋味……还有故作镇定。」 相较于他的从容,靳茉莉闻言当场脸色人变,「雷镇乔,你给我住口!」 瞬息万变的脸色有着被看穿心事的羞赧,她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当然在这之前,她更想要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劈成两半。 「不是吗?我有说错吗?你的表情明明就写满你在吃味的事实。」他大胆的臆测,脚下的步伐也随之迈向前,朝她逼近。 气急败坏,靳茉莉用愤怒掩饰自己的纷乱,「我、我没有……雷镇乔,你真是我看过最自大的自大狂。」 心知肚明的雷镇乔并没有对她的斥责予以反击,反而放轻了口吻,「茉莉,你误会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天啊,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难道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社交礼仪的往来? 「亲吻拥抱叫做没有什么?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还是在你所谓饮食男女的认知里,亲吻拥抱根本不算什么?」 仿佛她的情绪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尽管遭到她的严厉指控,毫不恼火的他反而露出笑容,「看,你明明就是在意的,却还要口是心非,茉莉,诚实是美德。」 他在戏弄她,他分明是在戏弄她! 「你……卑鄙!自大!」忍无可忍的靳茉莉转身就要逃开这个荒谬又可恶的现场。 末料,雷镇乔并不想让她就这样逃开。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及时拦阻她的脱逃。 敛起笑容,「怎么,你想逃?被说中心事,所以想要一逃了之?」他一反先前的态度,咄咄逼人的对她说。 「放开,雷镇乔,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她奋力挣扎,整张脸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赧,狼狈的涨得通红。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你说话?如果想要反驳我,就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证明你心里对于方才所见到的一切没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他的坚持不放手。 她霍然转过身,「雷镇乔,是谁给你这样自大的权利了?你不要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要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瞪着他的喉结,她就是没勇气把眼神抛向他,「就算这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迷恋着你,那也不包括我靳茉莉。」 「看着我的眼睛说,既然言之凿凿,你就看着我的眼睛说。」 忍无可忍,她仰头迎视他,「我看着了,我现在看着你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松开手了吗?」一脸桀骛不驯的模样。 对峙半晌,终于,雷镇乔松开手…… 然而靳茉莉错估了形势,就当她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下一秒,他已经先她一步的拦阻她的去路,结实的双臂彻底将她整个拥住。 「你——」错愕之余,她仅仅来得及急把双手抵在他胸前,企图拉开他们之间的密不可分,「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这里是法院门口欸!」 「你怕了?是怕被看见,还是因为怕我?」 「总之……你快放开我!」慌乱的靳茉莉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她捶打着他,试图逼迫他松手。 原来,可怕的不是两个人这样贴近的距离,而是雷镇乔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誓在必得。 坚定的讯息从他深邃的眸子里不断透出,反观他的笃定,靳茉莉则显得慌乱,胸口还因为紧张而不断的起伏。 「雷镇乔……」她虚弱的喊,大有讨饶的味道。 「听着,别的女人对我如何迷恋我管不着,因为我只在乎你靳茉莉是不是对我有一丁点的私心占有。」 私心占有?他想要她对他私心占有—— 震慑!懵愣的靳茉莉还来不及发出抗议,迳自宣示完心意的雷镇乔已经低下头,狂肆的吻上她的欲言又止。 「唔!不——」她左右闪躲着。 只是,雷镇乔的惊人力气根本不是她一介弱流女子可以违抗的。 当无处可逃的惊慌小嘴被他整个霸占掠夺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夕在靳茉莉心里彻底的崩溃瓦解。 不若半年前那个吻的浅尝即止,而是深切得不能再深切的激吻。 整整睽违了半年的吻,雷镇乔捧住她的脸,仿佛是要把所有的感情都一次化作深吻投注给她似的真心,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入喂哺着他对她的爱。 靳茉莉没有余力去厘清心里崩解的是什么,因为迷乱已经彻底占据她的思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和回应。 她在他口中采到独属于他的气息,那样的霸道狂狷,不若以往的尔雅风度,而是种几乎要吞噬人的强势力道。 他在她口中采取一如梦想中的甜,那么的芳馥柔软,没有犀利的言语往来,而是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甜美温柔。 相濡以沫的亲密,唇舌交缠的激烈,如果这些相爱的魔法可以继续下去,永远不要消失,那么雷镇乔或许能躲开这么凌厉的一记巴掌。 「啪——」 当靳茉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雷镇乔俊逸的脸庞上已经清晰烙印着她的手痕。 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另一个自己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甚至认同自己是应该这么做,好像唯有这样主动发出攻击,才能掩饰即将泄漏的心意。 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选在这时候爆发开来,靳茉莉眼角的湿润似乎也无法平息什么。 她微微喘息,两颊上的红霞美得不可方物,可是她心里却是极度恐慌的,恐慌于即将揭晓的答案。 雷镇乔皱紧双眉,脸上的麻痛正清晰的提醒着他方才的经历,他静定的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方才从她口中探夺来的甜,瞬间变得苦涩。 靳茉莉把肇事的那只手揽紧又松开,最终,她只能用呜咽的语调茫然说:「对,对不起……」 没等他说话,她转身仓皇的落荒而逃,因为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也是喜欢着他的,她渴望的竟然不仅仅是这个吻。 原来方才在心里彻底崩场的不是别的,而是始终被她蛮横囚困的心意。 她突然怯弱的不敢接受这个真相。 天啊,她爱雷镇乔,上天究竟跟她开了个多大的笑话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铃——铃——」 机械化的伸出手指按下拒绝通话键,靳茉莉整个人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第三百二十六通电话,她望着手机上的号码,不敢回想这些天自己是怎么过的。 这绝对是她生平最大的一枚震撼弹——发现自己喜欢雷镇乔。 惊惧的程度就好比一早睡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一切仅剩下一张摇晃的床,而渺小的自己也存在随时会被吞噬的危机中。 为此,靳茉莉素来灵活的思绪像是瞬间当机似的,全然无法为她和雷镇乔之间的牵连理出个来龙去脉,更遑论工作。 她疯狂的躲,躲得彻底,就是没敢再听见雷镇乔这三个宇,更别说是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人,偏偏雷镇乔也是个偏执的狂热份子,他无所不能的找,找得天昏地暗,非要把不惜躲到天涯海角的她从地球的角落里翻出来不可。 一股空前的压力毫不留情的朝靳茉莉逼过来,她有家归不得,束手无策之余,只得紧急向电台告了假,跟出版社搪塞个理由,彻底把所有的工作摒除在生活之外,然后用再低调不过的态度偷偷买了张机票,打算连夜逃离这个充斥雷镇乔的海岛。 搭上前往菲律宾宿雾的班机,靳茉莉以为一切都进行得极度完美,她暗自窃喜即将神不知鬼不觉的摆脱雷镇乔撒下的天罗地网。 然而当她满怀感激伸手要接过空姊递来的毛毯时,邻座旅客的那张脸庞叫人瞬间骇住,饱受惊吓的她整个人从座位上惊跳起身,本来就发懵当机的脑门还因此撞上头顶的置物箱。 「shit!」她爆出粗语,然后痛苦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瓜。 反观她的惊惶失措,雷镇乔倒是显得从容。 冷眼旁观她的狼狈之余,以着潇洒的姿态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曾经带领靳茉莉领略过动人心魄的唇勾咧开一抹笑容,「茉莉,好久不见。」顿了顿又改口说道:「喔不,应该是说,久违了,我这任期未满的小、奴、隶。」 刻意放缓的最后三个字,听在靳茉莉耳中,简直比恐怖电影里的惊声尖叫还要叫人惊悚,看似充满友善的笑容,落在她的眼中,摆明就是不怀好意! 她感觉强大的冷意已然从脚底板窜上来,冻住她全身上下,想逃的念头从来没有如此的强烈过。 她张望了机舱外的情况,心想,趁飞机还没起飞,她该尽快离开这里,如果她够聪明的话。 然而她想逃的念头方起,笑容甜美的空姊已经走来宣判她的死期。 「小姐,很抱歉,飞机已经要起飞了,请您尽快入座。」 完了,逃不掉了,飞机要起飞了。 手腕突然传来一记强劲的拉扯,绝望的她整个人跌坐在座位上,雷镇乔的笑容依然在她面前刺眼闪烁,迳自为她扣上安全带,他的诡异体贴,无疑是在变相宣示着她的被囚困。 逃离计画失败,不愿轻易死心的靳茉莉转而梭巡着整个机舱。 神通广大的雷镇乔似是洞悉她的念头,「没用的,这架班机难得全部客满,你是换不到其他座位的。」当场戳破她的美梦。 不能换座位?那不就意味着接下来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钟的飞行,她都得跟这个男人挨坐在一块?靳茉莉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小动物,只能睁着大眼睛,恐慌的眨呀眨的。 「雷、雷……」她想要追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阴魂不散,可偏偏吓得连那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都无法完整说出。 「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茫然的点点头。 挑起她的一撮头发,细细的嗅着发上的芬芳,「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陶醉之余,不忘狡猾的反问。 她扯回自己的头发,「是我先发问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这样捉弄她吗? 「中华民国宪法并没有规定先发问就得先回答。」他好整以暇的望了她一眼。 「你、你、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又说不出话来了?奇怪,几天不见,牙尖嘴利的靳茉莉跑哪里去了?」他揶揄。 「我才没有牙尖嘴利!」 似是恍然大悟,「喔,你没有,你只是不战而逃罢了。」 「谁眼你不战而逃?」 「那请问一下那位号称工作排到后年开春的靳茉莉小姐,你这时候出现在这架班机上是为了什么?」 「我、我……我是来度假的!人总是需要适时放松自己,你没听过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吗?」义正辞严。 「听过,当然听过,只是从你这位据说是人生充满计画的家伙口中听到,觉得有那么丁点的不可思议。」 「够了,你犯不着这样检视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你吃饱撑着,滚回你的法庭,去跟你的离婚官司周旋吧!」 「别那么生气,接下来的几天,说不定还有我们相处的呢!」 「呸,你少诅咒我,我度我的假,关你啥事!」 雷镇乔没继续跟她在言语上拾杠,都说事实胜于雄辩,这次他会好好的教教靳茉莉面对自己的真心。 至于现在,他得先养精蓄锐,接下来才有足够的能耐,跟这个有落跑前科的女人继续周旋。 这一次,想逃?没那么容易! 雷镇乔留下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抓起墨镜往鼻梁上挂去,彻底把靳茉莉冷落在一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如坐针毡,靳茉莉一直在祈祷着跟雷镇乔分道扬镳的时间到来,这是她生平最虔诚的祈祷,连菩萨看了都要落泪,偏偏瞧在雷镇乔墨镜下的双眸里,她的模样实在可笑到一个极点。 抵达邻近宿雾当地的机场后,她拿出「拚命三娘」的精神,全然不理睬雷镇乔,务求以最迅速的速度通关,旋即头也不回的拉着行李箱跳上计程车,火速离开机场,远远的把雷镇乔甩在后方。 当雷镇乔步出机场,已经看不见那个想方设法要逃离的靳茉莉。 「逃呀,靳茉莉,趁我开始追逐之前,你最好赶快逃,尤其逃得远远的,要不然,你就再也别想逃离我身边了。」 这厢,靳茉莉早歪倒在车子里大笑不下数十次。 「哈哈哈,雷镇乔呀雷镇乔,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吓得半死,我就不相信我靳茉莉摆脱不了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她摇下车窗,把下颚抵在窗户边,一双明亮的眸子浏览着眼前的市区街景。 满满的观光客穿梭在这阳光普照的城市,扣除搭载着观光客满街奔窜的计程车,二次大战美军遗留下的吉普车巴士成了种特别的街景,再往四面八方看去,别具异国风味的三轮摩托车,不断的提醒靳茉莉已经远离台北。 远远的,她还看见用来连接mactan和宿雾市的mandaue-mactanbridge。 她忍不住张开手臂迎向阳光,像只佣懒的猫咪微阖上眼睛。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来到这里,她就要尽情享受南国的风光,在台湾无法体验到的雪白细嫩的沙滩和五彩缤纷的珊瑚,她要一次享受到底,对了、对了,还要记得穿上她的比基尼泳装。 「哈哈哈,我喜欢这个靠近天堂的国度!」 然而靳茉莉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愉快竟是如此短暂! 当她站在饭店柜台前准备check-in的时候,柜台人员竟然说没有收到来自她的预约! 青天霹雳,这怎么可能?!谨慎成性的她出发前明明把所有行程都在脑海里再三确认过,包括班机时间,下榻饭店,还有接下来的每一个落点,怎么可能会没有她的预约? 那么前些天跟她在电话里反覆确认万事ok的服务人员,难不成是乎空冒出来的……幽灵? 天啊,她才刚刚抵达欸,总不会要她马上打包滚回台湾去吧? 「请问,那还有空的房间吗?」她赶紧追问。 「很抱歉,我们饭店今天的住客数已经额满。」柜台人员残忍的宣布恶耗。 「啥?额满!二刚几分钟还高挂在靳茉莉脸上的笑容,这一秒钟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额满、额满……去他的额满!她在心里不断的嘀咕咒骂。 没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和柜台人员争辩,还不如趁着天黑之前去寻觅新的下榻地点,毕竟这里不比在台湾,在台湾没有饭店住大不了搭夜车回家去,现在可是在国外,飞机的起飞与否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控制的。 强打起精神,靳茉莉赶紧拉着行李箱,找寻可以收容她这异乡客的饭店。 然而随着接二连三的失败,她不得不怀疑,这些厄运该不会是阴魂不散的雷镇乔赐予的吧! 「就说遇到他准没好事。」她忍不住瞪着稍嫌刺眼的阳光。 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行李箱走出饭店,她看看手上的旅游指南,决定孤注一掷——香格里拉酒店。 「请问你们还有客房吗?」志忑不安。 「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咬唇,「没有。」 「请稍等,我马上为您查看。」口吻亲切的值台人员低头透过电脑的订房系统查看当天的住客率。 须臾,当柜台人员一抬起头,靳茉莉从对方遗憾到极点的表情已经知道结果。 扯开自嘲的苦笑,她落寞万分的再度拉起行李箱往外走,正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当下,一个恍神,她竟然在饭店的lobby前方狠狠的撞上一堵肉墙。 「小姐,小心!」一双干净的手及时拉住她,解救她免于四脚朝天的跌坐在行李箱上的窘境。 在对方的帮助下站稳身子,靳茉莉满怀歉意的致歉,「对不起!是我没注意,真的很抱歉。」 「小姐,您没受伤吧?」对方十分温柔的询问,还不忘帮忙她把行李箱立起。 「我没事。」她握过行李箱的拉把,猛然一抬头,面前的这张脸孔顿时让她咽下口中的抱歉。 许久,一个久违的称呼本能的脱口而出,「kurna!」 第七章 靳茉莉万万没有想到事隔半年多,她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遇到当初,也是生平唯一的追求者——熊思远。 「你是……靳茉莉!」他回报同样的惊喜诧异。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你好吗?」靳茉莉开心的问候。 再也没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叫人开心的了,就算不是故知,能在落难的时候见到一张熟面孔,那也是上天的恩赐。 「好,我很好,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对了,你来度假吗?真巧,世界这么大,我们没在台北碰面,反而跑到这里来撞见彼此。」 「的确是很巧,不过我可不是来度假的,我是陪大老板来做业务视察。你是来玩的吧?没想到会在我们集团旗下的饭店遇见你,来几天了?住得还习惯吗?如果对我们饭店的眼务有任何意见,千万记得告诉我,我回去后才好跟同仁讨论,修正我们的服务方式。」 她苦笑着摇摇头,「我今天刚到这里,不单是你们饭店,附近的几家饭店都已经客满,看来我今天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你出发前没有事先预订客房吗?」 「有,可是当我抵达饭店要办理check—in的时候,对方说没有接到我的预约传真,因为额满,他们临时也无法帮我安排房间,我跑了附近大大小小的饭店,还是没有地方住。」 「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这样太危险了。」静定思索须臾,「你等我一下。」他快步走向柜台代为交涉。 在靳茉莉眼中,熊思远一直是个温文敦厚的男人,当初就是认定他会是一个可靠的对象,所以她真心的打算接受他的追求,偏偏雷镇乔从中作梗,是以这段还来不及开始的感情只能被迫宣告无疾而终,熊思远很有风度的选择退出。 没想到感情谈不成,他待她还是这么宽厚,像这样的好男人上天要是没有赐给他一个好伴侣,那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半晌,熊思远拿着一把钥匙快步的走来,「我老板的妹妹原本计画今天抵达这里来度假一周,可是英国方面临时有事情耽搁了,所以延至后天才来,你今天就先暂住在顶级客房,等明天一有空房,我马上请服务人员帮你安排。」 「kuma,谢谢你。」靳茉莉真的很感激。 「呵呵,听到你这样喊我,觉得好熟悉。来,我送你上去吧!」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他领着她往电梯走去,「跟雷先生的交往还顺利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笑容敛去,「你该不会是说雷镇乔吧?」 「是呀,雷镇乔,那个大名鼎鼎的离婚律师,在你大哥婚礼上当着我的面亲吻你的男人。」他揶揄笑说。 「对不起,那时让你那么难堪。」 「不,都事过境迁了,我很欣赏他的勇气。」 说起雷镇乔,她就不得不联想起半年前婚礼上那个混乱的吻,还有一个礼拜前在法院外头那场惊天动地的吻,似乎不把她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雷镇乔就是不痛快。 她怎么会喜欢他?怎么会?他那么可恶,嘴巴那么坏,老是把她气得七窍生烟,怎么看,那男人都像是坏到骨子里去,设计她当什么小奴隶也就算了,竟然毫不留情的真把她当奴隶使唤,光想就叫人气恼。 当初若不是雷镇乔坏事,说不定她的爱情试卷上早已经记录了一笔呢! 瞧,连这种落难时候,对她伸出援手的不是雷镇乔,而是熊思远,有脑袋的人都会打从心里质疑,她怎么会神经错乱的喜欢上雷镇乔。 「没有,我和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极力撇清。 然而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的人确实是雷镇乔,靳茉莉又感到沉重。唉,这是不是就是爱情泥沼里的反覆? 看来,身为爱情教主的她,对于爱情并没有特别拿手。 「可是他明明——」 迳自打断对方的话,「是场误会。」称不上多美丽的误会…… 见她脸上有着回避,熊思远也就贴心的不再多问。 当!客房电梯闪烁黄灯,当电梯门一开启,靳茉莉再也无法将视线从离开里头的人身上栘开。 是雷镇乔!身边还有个女人,正是那天她在法院前看到的那个大胆惹火的红唇女郎。瞧,这两个人的亲昵,原封不动的从台北的法院搬到这个海外饭店的电梯里,女人雪白的手紧紧的勾挽着雷镇乔,而他似乎也挺享受这样的艳福。 靳茉莉的脸色瞬间刷白,整个人的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呼吸也跟着凝重,她紧紧抓着行李箱,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这个男人怎么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一方面吻着她,回过头又挽着另一个女人,除了她们两个,难不成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的还有更多、更多? 也对,一个对婚姻如此蔑视的男人,永远不懂忠诚的可贵。 「你们认识?」雷镇乔身旁的女子敏感的问。 「嗯。」单音节,给了双方无限的想像空间,「走吧!关于婚礼,你还有很多细节要打点的,不是吗?」 「,当然。」女子露出一抹开心,「我们走吧!」 婚礼?雷镇乔刚刚说的是婚礼没错吧?他要结婚了?怎么可能?才短短的时间,他就要结婚了…… 相较于靳茉莉的大受打击,雷镇乔仅是转动手臂,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给了抹寓意深远的浅笑,就和对方一道离开。 错身之际,靳茉莉全然不敢呼吸,等待他的远离,她才深深的呼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像是要虚脱似的。 就当她虚弱的放下所有戒备的时候,忽地,她耳后拂来一阵热气,逼得她浑身上下的毛细孔都浮现疙瘩。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熊先生也一块来。」雷镇乔征询起帮靳茉莉拉行李箱的男人。 霍然转身,靳茉莉拒绝邀约,「不用了,不敢占用大律师的宝贵时间。」 「虽然我是律师,跟我说话照道理是要按时计价的,但是念在我们交情匪浅的份上,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跟你收谘商费的,连一毛都不会。」他带着笑容深深的凝望着她,压低嗓音问:「不会是急着重温两人时光,所以不想让我打扰吧?」 「不干你的事,你也管不着。」她冷凝着俏脸。 他有什么权利这样对她说话!气愤! 他低头一哂,「就只是一顿饭,不会耽搁太久的时间,况且大家一起用餐不是更有趣,再说我和熊先生也好久没见了,半年有了吧?自从上次在大力和月玫的婚礼上。熊先生,一道晚餐吧?」 他把问题抛给始终缄默的熊思远,因为他知道这男人够敦厚,绝对不会推辞。 「如果茉莉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茉莉,就等你的答覆了。」等待的同时,他用唇语无声挑衅:怎么,不赶吗?存心激怒她。 靳茉莉脸色铁青,「既然有人要装大方,我没什么不敢的。」 「好,晚上六点半,不见不散。」 雷镇乔一走,步入电梯的靳茉莉整个人像是被抽去养分似的靠在一旁。 「你们……吵架了?」熊思远婉转的问。 他看得出来,靳茉莉很在意雷镇乔,他也看得出来,雷镇乔对靳茉莉的霸道占有,他们明明都在意着彼此,为什么却要这样敌对?他不懂。 「没有。」 他们有吵架吗?不,他们根本一直都在吵架,吵到双方已经习惯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关系,好像不这样子做,她就不是靳茉莉,而他也就不是大家以为的雷镇乔。 「你还好吧?」 她强打起精神,「嗯,可能是方才急着找下榻的饭店,现在暂时大事已定,整个人突然松懈下来,休息一下就好。」扯开一抹写满勉强的笑容。 站在顶级客房前,熊思远细心交代,「那你先休息吧,晚一点我再来接你。」 「不用了,就约在大厅,我可以自己下去的。」 「那好吧,待会见了。」他颔首离去。 进了客房关上房门,靳茉莉一古脑儿的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怎么会这样?!在她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雷镇乔,他却和另一个女人欢天喜地的张罗着婚礼,而且是用这么低调的方式进行,他很呵宠对方吧?这让靳茉莉感到嫉护。 同时,她也是愤怒的,还夹杂着哀伤。 「既然已经有了别人,为什么要这样招惹我?雷镇乔,难不成你还想继续消遣我靳茉莉?好让广大的民众都知道你赢了我?」 她感到空前的难过。 ***bbs.***bbs.***bbs.*** 她迟到了。当靳茉莉匆匆赶到餐厅的时候,雷镇乔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 久候多时,一旁还有熊思远。 「抱歉,我迟到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不大好。」熊思远望着她略显疲态的脸庞,体贴入微的问。 她本能的抚摸上自己的脸,不没有,我只是睡过头,刚刚真不好意思,让你在大厅等那么久。」 释怀一笑,熊思远十分绅士的帮忙拉开椅子,「没关系,快坐下,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谢谢。」靳茉莉欣然接受他的服务。 一入座,她就看见雷镇乔打量的眼光——颇不是滋味的瞅着她和熊思远之间的融洽互动。 只要看着他,思绪就会不由自主的飘到电梯里的那一幕,靳茉莉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在意,只好刻意别开任何可能落向他的目光。 「我以为你又临阵脱逃了。」雷镇乔说。 「请问我为什么要逃?」 「这我可不知道,毕竟你可是从台湾大老远的逃到这里来,不是吗?」他狡猾的提醒。 抬眸扫去,「你——」靳茉莉一时哑口无言,她告诉自己别失态,只得缓了缓脾气,换个口气问:「怎么只有你?」不忘微仰着下颚,露出她一贯的高傲。 高傲,完美的保护色,尤其在这种时候,她需要这样防卫自己的脆弱。 「怎么,这张餐桌上,你还想看见谁?」雷镇乔问:「有两位绅士陪你用餐还不够吗?」揶揄。 「你的人生里面如果缺乏自以为是,我真怕你会活不不去。」她啜饮一口开水,「下午挽着你手的那位小姐呢?怎么不带她过来一起用餐?」 雷镇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倾身上前,「怎么,你似乎特别在意每一个在我身边出现的女性?」 说在意吧,靳茉莉,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承认你的真心呢?说你在意我并不可耻,相反的,只会让我更喜欢你。雷镇乔在心里低喃。 靳茉莉看着他眼里的兴味盎然,微微一愣,旋即别开眼,「你多心了。」严肃的敛起笑容。 蓦然,「哈哈……」雷镇乔仰天笑着。 有种失落,有种喜悦,失落她的回避,同时也喜悦她的回避。她还是这么的倔强,永远不肯有先示弱的时候。 「你笑什么?」靳茉莉脸色一凝。 「没,没有笑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空气隐约有股醋味儿。」他把揶揄挑得大明,生怕别人听不懂似的。 「你——」不想把场面弄拧,毕竟晚餐才正要开始,靳茉莉告诉自己千万别跟这可恶的男人生气。 见气氛有点不寻常,熊思远赶紧出口缓颊,「想要吃什么,我们香格里拉的餐厅主厨可是大老板远从海外重金聘请,手艺自是不在话下。」 「kuma,今天由你来推荐好了。」一反对雷镇乔的态度,靳茉莉十分友善的把笑容留给熊思远,还热络的喊着他的绰号。 雷镇乔眸光一黯,「kuma?原来你们之间这么熟稔。」若有深意的扫过眼前的两人。 扼腕!他失算了,彻底失算,为什么从台湾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竟然会无端杀出个kuma,半年前他不是彻底了结了这只双眼写满觊觎的熊,他不早该滚回他的巢穴去冬眠吗?干么现在又跑出来搅和? 这个程咬金害他的计画整个泡汤。 雷镇乔不满的瞪着眼前对他产生莫大威胁的男人。 「当然,kuma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只要认识他的人,很少不会跟他成为好朋友的,况且,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靳茉莉望着熊思远,十分慷慨的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雷镇乔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兀自生着闷气。 空气中的酸醋味越来越浓了。 意识到气氛不寻常,熊思远决定先用美食来缓和餐桌上的刀光剑影,「先点餐好了,羊小排或是局龙虾都是很不错的选择,要不要尝试看看?」他建议。 「真的吗,那我一定不可错过行家推荐。」靳茉莉跃跃欲试。 这女人对他从没有过好脸色,倒是对别人,笑容甜得几乎要掐出蜜来。雷镇乔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客牛排,我要五分熟,茉莉的是七分熟。」他擅自帮她决定。 杏眼圆瞪,「雷镇乔,不需要你帮我点餐,我自己会决定。」 不理会她的抗议,他已经扬手招来服务生点餐。 「雷镇乔,你实在很不尊重人。」要不是桌上的杯水喝得殆尽,靳茉莉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他脸上招呼去。 「你才不尊重这里的主厨。」反唇相稽。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主厨了?」 「你明明不喜欢羊小排的腥膻,而且你的体质对海鲜严重过敏,如果你点了这两道自己都不爱的主菜其中之一,那不是对主厨的一种亵渎?」 雷镇乔的话说得靳茉莉当场哑口无言。她的确是如此,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小事情都注意到了。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对于他刻意在熊思远面前展露出来的不友善态度很感冒。 「茉莉,如果不能吃就别勉强,这儿的牛排滋味也是很不错的。」熊思远体贴的说。 「抱歉。」她用满是歉意的眸子望了望他,「我只是不想错过你这么诚恳的推荐。」 就是她这样的处处考量,看在雷镇乔眼底,无疑是种折磨。 为什么她总是不给他好脸色,却老是有耐心用最善意的模样对待其他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情敌!雷镇乔渐渐失去稍早的从容。 「那就两客牛排一客焗龙虾。」熊思远负责对服务生总结餐点,「今天难得我们三人有这个机会在这儿碰面,气氛上很适合喝点具有庆祝含意的香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好呀,我喜欢喝香槟。」靳茉莉欣然应允。 「不好。还是喝红酒好了,香槟的气泡虽然柔和,可是对一个长期胃部虚弱的人来说,还是少碰为妙。茉莉,你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明明胃不好,气泡饮料就少碰。」雷镇乔再度否决了熊思远的好意, 讶然,「既然这样,那就还是喝红酒吧!」虽然有些发窘,熊思远依然维持他一贯的善意。 知道雷镇乔是刻意叫人难堪,靳茉莉隐忍怒气瞪住他,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偏偏他对她的警告视而不见,让她生气之余,又不免对熊思远感到抱歉。都怪她把他这个局外人卷入她和雷镇乔争执的无妄之灾里。 这顿晚餐本来就显得吊诡,心里的天秤一旦没有小心拿捏好,场面就会失准。 原本是顿丰盛的晚餐,却在渗入私人感情后让丰富的美食开始走味,三个人各怀心思,都有自己的一番思付。 席间的客套寒喧偶尔夹杂一点刀光剑影,虽然不平静,但也算勉强熬过去了。 啜饮着红酒的同时,靳茉莉心想,只要用过甜点,今天晚上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了吧?说真的,面对这种颇具压力的晚餐,她早累得不想开口说话,只有一杯又一打的饮着浓郁芬芳的红酒。 「对了茉莉,还喜欢吃烤布丁吗?」熊思远问。 委靡的眼睛当场为之一亮,「喜欢,当然喜欢,那可是我最爱的甜点,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关于你的一切,我可是记忆犹新呢,我让他们多准备几份,待会让你吃个够。」他招来服务生轻声交代几句。 闻言,雷镇乔的脸当场拉下,不免吃味的想,为什么那只熊知道茉莉喜欢吃烤布丁?餐桌上的气氛陷入新冰点。 「女人对于甜点似乎鲜少有理智的时候。」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可不是,不过看着她们品尝甜点的欢欣模样,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 熊思远一改方才的圆融退让,毫不犹豫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很细心,也很懂得讨女人欢心。」 「再也没有比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露出幸福的微笑还叫人满足的了。」 一句简单的话,当场惹得雷镇乔醋劲大发,紧握着面前的酒杯,一口仰尽。 「熊先生应该有女朋友了吧?」他冷凛的问。 自嘲的笑,「女朋友还没有,倒是有心仪的人。」说话的同时,他把目光抛向靳茉莉,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他的目光让雷镇乔很不是滋味,心一横,「这样呀,那我可不好意思要捷足先登了,看来我还是会比你早成家。」 「你要结婚了?」熊思远看了靳茉莉一眼,诧异的问。 「是呀,茉莉没跟你说吗?」 「我?」遭到点名的她把视线从红酒杯前离开,露出茫然不解。 突然,雷镇乔探长手臂往她肩上一搭,「我们要结婚了,届时希望你赏光参加我们的婚宴。」说完,他在众目睽睽下霸道的吻了靳茉莉。 「唔!」措手不及的她瞪大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索吻…… 天旋地转,她仿佛再度陷入雷镇乔撒下的天罗地网,然而当她的眼角余光触及一旁脸色微恙的熊思远,刹那间,她懂了,这男人根本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个吻,也是刻意做给熊思远看的。 她感觉自己被利用了,再一次被雷镇乔给捉弄了。 她使尽力气一把推开他,「雷镇乔,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她怒瞪眼一刚口说无凭的家伙。 「这只是迟早的事,我们刚刚的吻早就足以说明一切。」他咄咄逼人问:「还是你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你渴望的是众星拱月?」 对于这样的言语羞辱,靳茉莉再也忍无可忍,「住口!雷镇乔,你真的太不尊重人了。」当场起身拂袖而去。 望着她失望离开的模样,雷镇乔的脸上掠过懊恼自责。搞砸了,他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方才的挑衅纯粹是为了把半年前那桩事彻底了结,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不再存在敌对,不过……」熊思远望着他,「你不该这样对她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抛下语重心长的话,把孤单留给他思考。 呆坐在位子上的雷镇乔懊恼的捶了桌面一拳,旋即起身追了出去。 第八章 靳茉莉凭着最后一丝骄傲奔离酒店,直到哀伤的脸庞彻底没入黑暗,她才让双瞳氤氲的薄雾化作泪水奔流而下。 「茉莉,茉莉!你在哪里?茉莉——」 是他,那个可恨至极的雷镇乔,听到他的呼唤,靳茉莉心里的难过没有止歇,反而加速汹涌决堤。 她捂着哭泣的脸庞,不断的往前奔去,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停留。 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渴望被呵护宠爱的女人,尽管她口口声声的爱情独立、婚姻自主,可是,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无措,不管她的事业有 多成功,身为爱情教主的声望有多么的如日中天,到底,她还是一个女人罢了。 她可以冷静的去分析别人的爱情,可却无法平静面对这突然发现的情感。 以为该是深深厌恶的人,到头来发现自己是爱着人家的,慌乱,可想而知,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就这样放胆去爱,是以她感到痛苦。 尤其那个男人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叫她更是伤心。 她恨他,恨他这样践踏她的尊严,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竟然会喜欢上那个可恶的男人。 「茉莉!」从酒店一路追出来的雷镇乔冲入人群里不断的喊着,「茉莉、茉莉……」 他气恼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她的,一切都怪他被幼稚、愚蠢的嫉护给冲昏头。 在外人眼中,他是威风凛凛的大律师,在法庭里慷慨激辩从来没有失手,可是追求心仪的女人这一点,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实在是愚蠢又拙劣。 他喜欢茉莉,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这个与众不同的聪慧女子。 她不怯懦,聪慧如她懂得善用她犀利的见解,替自己在工作领域上闯出名号,个性大方可人,让她拥有女人的温柔也有男人的潇洒,不管是她开心或是生气,看在他眼里永远是那么的动人。 明明是满腔的爱意,偏偏一跟她碰面,斗嘴揶揄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吵吵闹闹、剑拔弩张。 他真是笨!笨得无可救药! 熊思远说得对,如果真的喜欢茉莉,他不应该这样对待她的。 看见盛怒的背影,他穿越过人群,「茉莉!你要去哪里?」赶紧一把抓住她的手,防止她下一秒再度消失。 「放开,你放开我,我要去哪里都不关你的事。」 「茉莉,别走,你听我说。」 「你还想要说什么?你还想要说什么?继续嘲讽、羞辱我?」 「不,不是这样的。」 「要不然你还想要怎么样?」她哽咽的反问,委屈的眼泪应声而落。 雷镇乔愣住了,因为她的眼泪…… 茉莉从来不哭的,不管他再怎么激怒她、揶揄她,甚至把她气得想要杀人,她也从来不哭的,可是,眼前的她却真真实实的哭了。 「茉莉,你哭了?」 她狼狈的抹着泪水,「对,我哭了,如果你只是来嘲笑我的眼泪,那你就大声嘲笑吧!」 「不是这样的茉莉,我当然不是要嘲笑你——」 「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雷镇乔,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身边明明有了其他女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招惹我?捉弄我很好玩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消遣我靳茉莉这三个字的存在价值。」 「没有,我没有别的女人。」 「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个在法院外挽着你的手,朝你脸上献出红唇,下午在饭店电梯里,跟你欢天喜地要去张罗婚礼的女人!」 「茉莉,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雷镇乔,你不要跟我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的确不是。」 「不是那样的关系却可以亲密相拥,不是那样的关系她会对你献吻,不是那样的关系,为什么你们会同时从饭店的电梯里走出来?雷镇乔,你说谎的技巧太拙劣,而你……真的很可恶。」靳茉莉彻底的心痛。 没想到他竟然连这时候都不愿对她说清楚,还要这样继续愚弄她! 「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绝望。转身离开。 「茉莉!」雷镇乔暗恼来不及拉住她的手。 观光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靳茉莉的身影就像是蒸发了似的,他不断的张望梭巡,却总是没看到她的身影。 不会就这样消失了吧?不!夜已经深了,她一个落单女子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在外游荡,是很容易失去警戒发生危险的,他得找到她,他得亲口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 然而随着时间分秒的过去,靳茉莉的身影依然迟迟没有出现,备受煎熬的雷镇乔把手圈在嘴畔,声嘶力竭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中不断呐喊,「茉莉,原谅我,茉莉——我是真的喜欢你,茉莉,我拜托你回答我!」 穿梭在人群中的忧伤身影听见不断嚷出口的原谅和喜欢。如果是早些时候,她或许会因为这番话而破涕为笑,可是现在……她真的对雷镇乔失望了。 面对夜晚的沙滩,靳茉莉哭得痛彻心扉,因为她萌芽的爱情被残忍的扼杀了。 她远离了人群,躲到寂静的沙滩上沉淀自己的心情。 「靳茉莉呀靳茉莉,聪明如你总是觉得爱情没有什么不可以沟通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才终于体会到,有些沟通终究只是徒劳。」 她的双手反覆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哭泣的同时也在心里对自己发誓,今晚就放肆的哭吧,明天一早,她就要把雷镇乔当作陌生人,绝对!永远! 「嘿,小妞,一个人?」一道声音突然闯入靳茉莉埋葬眼泪的独处。 基于对陌生环境和语言的一种本能,她赶紧站起身防备的望着对方,并往后拉开彼此的距离。 「欸,小妞,想不想加入我们的行列,很快乐的行列喔!」夹杂着浓烈的酒气,这名老外几度伸出手要拉过她· 「滚开,我没兴趣。」她严厉的以英文拒绝。 「哎呀,不要这样,大家难得碰面,一起快乐一晚没有关系的啦!」 「混球,我叫你滚开你没听到吗?如果你再意图触碰我身体的任何部位,我一定会委托律师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厉声教训。 烂醉的老外笑得放肆,全然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底。 他转过身朝身后大喊,「喂,这里有个落单的东方小妞,你们快过来啊!」 旋即沙滩上的另一个角落走来一大群人,每个人手中都少不了酒精饮料。 可恶,一个酒鬼就已经够棘手了,何况是一伙儿人?靳茉莉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害怕。 她不该贪图清静而自己跑到这儿来,夜晚时分观光客都远离了沙滩,她的安全实在堪虑。 当下,她转身就要逃开。 「别跑,小妞,你别跑,我们大家交个朋友嘛!」 「放手,给我滚开,你这该死的酒鬼。」强烈的恐惧掠过靳茉莉心头,她第一个反应是给了对方一记巴掌。啪!毫不犹豫的俐落。 老外一阵怔愣,旋即怒火中烧,「臭婊子——」 男性的野蛮涌起,开始追逐起落单的靳茉莉。 「滚开,滚开……」 她几度甩开生死交关的拉扯,奋力的想要往安全的光明奔去,可是惊人的蛮力却屡屡将她扯回黑暗。 「快,别让她逃了。」 顿时,四面八方人群一拥而上,她成了受困的猎物。 「你们想干什么?快让开。」那是极端的恐惧,可是不甘心屈服的她仍佯装勇敢。 「我就不信你还逃得掉,今晚就陪我们兄弟乐一乐嘛。」话落,大伙儿一同逼近。 「救命!雷镇乔,救命呀——」她惊恐的大声求救。 「别嚷了,没有人会到这里来的啦!」好邪的口吻让靳茉莉浑身发颤。 她的挣扎对于这一大群男人来说根本只是种小娱乐,他们像是逗弄小动物的不断骚扰着她,惹得她气愤又害怕,她几度用仅剩的力气推开这些叫人作呕的手,末料,反倒惹得众人开心大笑。 「雷镇乔,救我!雷镇乔——」她绝望的大喊。 她不敢奢求他会听到,可是在这惊悚的时刻,除了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仅能借由唤着他名字来维持自己渐趋薄弱的勇气。 突然间,有个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完全箝制住她,她惊恐的瞪大眼睛,踢蹬着双脚放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哈哈,太好玩了,这个东方小姐太好玩了,我先、我先!」 「不要!走开,都走开!」她被扔到地面上,一个庞大的身躯就要朝她侵略而来。 「放开她!」抓起意图侵犯靳茉莉的男人,猛然一记挥拳,匆匆赶到的雷镇乔硬是把那家伙打得头昏眼花。 「呃——」对方闷哼倒地。 一看见身前的人,「雷、雷镇乔!」靳茉莉当场哽咽。 「没事吧?」脸色凝重的他飞快的拉起她。 「没,没……」她克制不住恐惧而低啜。 「别哭,我们走。」他把她护在怀里。 「想走,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人群中的东方面孔发狠道。 他吆喝一声,几个男人蜂拥围殴他一个,拳头纷如雨下。 「天啊!雷镇乔——」 闪避不及,他被狠狠的揍了几拳。 「茉莉,快跑!」忍着痛,他把靳茉莉推离沙滩。 「不,雷镇乔……」她怎么可以抛下他一个人面对攻击? 「快跑,去求救,回饭店去找熊思远,快!」他命令。 她捂住嘴巴,整个人慌得不知所措。那些人的拳头根本不长眼,全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见状,雷镇乔厉声大喝,「还愣着做什么?别管我,快帮你自己寻求一个安全的庇护。走——」他一个人奋力隔开那些想要拦阻她的家伙,硬是把她推开这个致命的深渊,「快去找人来帮忙!」 对,她该求救的,就算雷镇乔再怎么勇猛,他也无法以一挡百,现在要让他脱困,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援。 「好,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带人回来。」 靳茉莉浑身发抖,可是为了雷镇乔,她逼自己一定要迈开步伐勇敢去求救。 明明天候是温暖的,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空前的冷意紧紧包围着她。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情?为什么? 脚下的鞋子已经在方才的挣扎中脱落,她无暇顾及,赤裸着脚丫,转身朝酒店的方向奔去。 气喘吁吁的她赤脚飞奔回酒店大厅,用颤抖的口吻对柜台人员激动请求,「我要找熊先生,我要找他,快点!我求求你——」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透过饭店人员的联系,熊思远在第一时间内从楼上的客房赶不来。 「茉莉,发生什么事了?」他诧异的望着她的狼狈。 「沙滩那边,雷、雷镇乔……在沙滩那边……」上气不接下气。 他抓住她的双臂,「茉莉,冷静下来,雷镇乔怎么了?」 「我遇上一群喝酒滋事的老外,镇乔他为了救我脱身,跟对方打了起来,他们有好多人,镇乔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说话的同时,她心疼的泪水无法克制的落了一脸。 「救救他,拜托你帮我想办法救救他。」 熊思远脸色布满严肃,转身告诉柜台人员,「马上通知警方,我们的客人在前方沙滩遭受攻击,联络救护车待命,快!」 「是,熊先生。」 下一秒,他拉起靳茉莉的手,「快带我过去。」 一来一往的时间里,原本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游客少了,喧哗沉寂了,然而也就是这样的寂静,增添了靳茉莉心里那最深沉的恐惧。 她拉着熊思远不顾一切的往事发地点跑去,心里则不断祈祷着雷镇乔的平安,要不然,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到了沙滩,除了海浪的声音,四周一片静默。 「茉莉,是在这边吗?」 她像无头苍蝇的张望了整个海岸线,然后以再肯定不过的口吻说:「对,是这里没错。」 「动作快,一定要找到雷镇乔。」 尽管慌了,她还是不忘傻傻的猛点头。 「雷镇乔,雷镇乔!你在哪里?回答我——」她对着沙滩呐喊。 「雷镇乔?听得到吗?雷镇乔?」 「会不会是……」她不敢再说下去,生怕这一说出口,下车就要一语成谶。 「别胡思乱想,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茉莉,不要胡思乱想。」熊思远不断的给她打气和希望。 噙着泪水,她强打精神,继续不断的在沙滩上梭巡。 「雷镇乔,是我,雷镇乔,你在哪里?我已经带思远来了,你到底在哪里?」她哑着嗓音唤。 他们两个人沿着沙滩仔细的寻找。 「茉莉……茉莉……」微弱的声音传出。 耳尖的靳茉莉一把抓住身旁的熊思远,「你听到了吗?有人喊我的名字,是雷镇乔,一定是他!」她激动不已。 两人脸上同时绽放出希望的光彩,「雷镇乔,继续给我们指引,雷镇乔!」他们振奋的嚷着。 「茉莉……」那声音越来越虚弱。 不再哭泣,靳茉莉命令自己要冷静的聆听,她不要哭泣来干扰她。 靠着微弱声音的引导,终于,在大片的树丛下,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雷镇乔。 「雷镇乔——」她转身大喊,「在这里,他在这里!」 靳茉莉捂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啜泣,整个人猛然跪在他身边,她一伸手碰触他,就见他痛苦的呻吟,吓得她连忙松开手。 「是我,是我!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 天啊,在月色的映照下,他浑身都是伤,靳茉莉伤心的眸子不断涌出泪水。 温温热热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不但濡湿他的脸庞,也震撼他的心,雷镇乔缓缓的睁开眼睛。 「茉莉……」 「是我,我就在你身边。」 他勉强的咧开一丝惨淡的笑容,「你在哭吗?」 「我、我没有。」她倔强否认,双手胡乱的抹去泪水。 他哑然低笑,「真的没有?那为什么我的脸上都是水?该不会是口水吧?呵,我都不知道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么秀色可餐。」故作轻松的说。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么嘻皮笑脸! 「不要胡说八道……」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别哭,一切都没事了。」 「还说没事,你浑身都是伤。」 他轻轻低叹,「茉莉,你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我怎么不知道?」 「雷镇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力气调侃我?」她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然而即便是轻轻的一拳,雷镇乔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直皱眉抽气,「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她满是歉意。 「茉莉,」 「嗯,怎么样?是不是我打疼你了?」 他缓缓朝空中举起手,靳茉莉见状赶紧一把握住。 他的手好暖,她好希望能永远牵着。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个人跑到这么僻静的地方,让危险有机会找上我的。」她满心自责。 她的手好冰,一定是方才把她吓坏了。 「茉莉,不要生气,我跟你道歉,我不该惹你伤心的,原谅我好不好?」 原谅?他在祈求她的原谅?是真心的吗?还是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可她的心被他伤得好痛。 低下头,靳茉莉不发一语,保持缄默。 「茉莉,不要这样不说话,如果你心里还是恼着我,你就大声的斥责我,千万不要这样不吭声,我拜托你。」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搅得我心里好复杂。」她感到委屈。 「我是喜欢你的,真的喜欢你,不是戏弄,也不是谎言。」 「你喜欢我?」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当然。」真是荒唐,看来他的喜欢一点都没有传递到当事人心里。 「我以为你讨厌我,你总是要跟我争辩,总是存心捉弄我……天啊,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我喜欢人的表达方式真的那么拙劣吗?」 靳茉莉猛点头,可下一秒,她又板起脸孔,「可是,你明明还有其他的女人……」 「我身边的女人除了来找我打离婚官司,根本没有一个会爱上我。」 「胡说,不知道是谁还欢天喜地手挽着手,准备去张罗婚礼!」她就是无法不去在意。 婚礼欸,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场仪式欸!怎么可能胡乱挽个不相干的男人去张罗自己的婚礼? 「我和tina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就算我真的神经错乱要娶她,她还不见得要嫁给我呢!」 「所以……我只是备胎?」 「天啊,茉莉……你就不要再曲解我的话了,我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我喜欢你那么久,你竟然连一丁点都没有感受到。」他彻底觉得自己做人失败。 「明明就是这样。」她委屈的低下头。 哪有人会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去喜欢人的? 一旁的熊思远简直看不下去。再不出手,只怕这家伙命都要去了半条。 「嗯……两位,我想现在救护车已经在待命中,关于这个爱不爱的问题,我们是不是等到医院再说?」 「喔!对,还要送你去医院。」如梦初醒的靳茉莉一脸羞愧,「雷镇乔,还有办法动吗?我扶你。」 一移动身躯,他全身上下的痛楚锐利的渗入五脏六腑,不住的抽气。 「我来背你吧!」熊思远马上蹲下身去,「茉莉,你快帮忙把雷先生扶好。」 「喔,好!」她小心翼翼的搀扶起雷镇乔,让他得以伏上熊思远的背。 「谢谢你。」雷镇乔打从心里的戚激眼前这个疑似情敌的男人。 熊思远背起他,在靳茉莉的看照下,三个人缓缓的从沙滩走回酒店。 路上,熊思远突然趁靳茉莉不察压低嗓音说:「不用谢,我只是在争取一个平等地位,若是想要赢得佳人芳心,我绝对稳操胜算。」 雷镇乔当下心里一火。该死,这家伙原来是拿他来当表现的工具!真是够小人了,这……这分明是趁人之危嘛! 「你去他妈个熊——」他当场恨不得马上从这家伙的背上跳下。 「怎么了?」听见说话声的靳茉莉赶紧回过头问。 他咬牙切齿,「没……没事,只是我真的好疼。」 雷镇乔暂时当不起英雄,索性采哀兵政策。 「你再忍耐一下。」 「我知道,我会的。」他难得温驯又听话。 熊思远闷笑在心里。 第九章 尽管她好说歹说,雷镇乔说什么就是不肯就医检查。 「没事的,我休息一晚就会没事了,这都只是皮外伤。」他逞强的坚持。 「你刚刚明明喊好疼的,不去医院好吗?」靳茉莉担忧的劝他。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我要回房去。」 「可是伤口也需要处理上药。」 「我们酒店有些应急的药,我待会让人送去客房。」熊思远说。 「那我扶你。」靳莱莉伸出双手搀拥着他。 雷镇乔撑起身子,把泰半的重量靠在她身上,临走前,他不忘朝熊思远偷偷的竖起胜利的手势。 这家伙想要趁虚而入?没那回事,就算他只剩下半条命,他也要想方设法死守着茉莉,绝对不让那只碍眼的熊越雷池一步。 费了九中二虎之力,靳茉莉总算把高大的雷镇乔搀回客房。 「你在沙发上坐着休息,我拿毛巾帮你擦脸。」 他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怎么了?」不解。 「茉莉,你别走。」 「我没有要走,我只是要到浴室帮你拧条毛巾擦擦脸。」 「不急,你过来坐着陪我。」他放低姿态请求。 拗不过他的坚持,她走来挨坐在他身边。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的脸庞,眉睫唇齿都不放过,目光是那样的热切。 他的注视让靳茉莉不由得紧张起来。 「为什么这样一直看着我?你说话呀!」 「茉莉,幸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你受伤了。」 「这些都会痊愈的,最重要的是你安然无恙。」 闻言,她又感动的红了眼眶。 「你坐,我帮你擦擦脸,待会好上药。」她匆匆忙忙的起身奔向浴室,好掩饰她克制不住的眼泪。 「靳茉莉呀靳茉莉,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她抵在墙上,低声的说。 半晌,她收拾了情绪,赶紧拧了条毛巾走出去。 雷镇乔顺从的闭上眼睛,温驯的让她擦拭他脸上的脏污血渍,宁静的气氛里有着难得的温馨。 「嘶——」 「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轻一点。」靳茉莉小心翼翼的放轻力道。 她手中的毛巾抚过他的额头,擦过他的鼻梁、眼睛、脸庞……说真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凝望这个男人。 他的眉又浓又英挺,睫毛密长完全不输给女孩子,他的额头宽且饱满,高挺的鼻粱像是最完美的凿刻,还有他的唇,那么的性感有型……靳茉莉爱不释手的轻抚他的五官,心里涌出的无一不是赞赏。 天啊,她好想亲吻他……尤其是他的唇,是这样看着,她心里的敏感就会本能的忆起他曾带给她不少震撼的深吻。 蓦然,雷镇乔睁开双眸,黑钻般的眸光霞住靳茉莉的恍惚。 「怎么了?」迟迟没有感受到她的动作,他低哑的问。 「嗄?没、没……」她赶紧别开头,心虚的掩饰自己方才的胡乱逦想,双手故作忙碌的在他脸上擦拭,一个不小心,连力道都忘了拿捏。 「呃,茉莉,轻一点!」他痛得直皱眉。 「对、对不起!」她当场惭愧得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随便搪塞个藉口,她再也顾不了许多的躲回了浴室,留不不解的雷镇乔。 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心跳显出她的慌张。 「靳茉莉,你这个大色女,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有那样的遐想!」 挪开一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不住的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雷镇乔没发现她方才的胡思乱想。 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她重新走出浴室,客房的门铃正巧响了,她快步的上前应门,原来是饭店的服务人员送来医药箱。 「我帮你上药。」 「嗯。」雷镇乔没有异议。 脱去他的上衣,靳茉莉小心的帮忙抹去脏污,专心的依照步骤为他清理伤口。 「会有点刺疼喔!」 消毒伤口的药水一碰上皮肤,她奋力朝伤口吹气,细心的模样让雷镇乔的心顿时柔软不已。 他们没有再对话,一切动作就在这样寂静的氛围中进行。 他的目光追逐着她的动作,爱慕的心只有更深更浓烈。 差一点,他就真的搞砸一切,现在,他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 当最后一处伤口也被妥善处理后,「好了。」靳茉莉拾起头,正巧迎上他的目光,「怎么这样看着我?」 「茉莉,」 「嗯,什么事?」 再谨慎不过的口吻,「我们……我们重新开始,试着交往看看好不好?不是像男女朋友那样……」 「要不然是像什么?」她疑惑的瞪大眼睛。 这个男人的思考逻辑很诡异喔!明明说要交往看看,可又说不是像男女朋友那样,那到底是怎样? 「像未婚夫妻那样,比男女朋友多一点,比真正的夫妻少一点,是真的以结婚为前提——」 「以结婚为前提!」靳茉莉觉得不可思议,蓦然,她克制不住当场噗哧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不愿意吗?」他感到失望。 她猛摇头,笑了半晌,好不容易止住,「你说话的口气好像老人喔,以结婚为前提,真严肃!」 「我是很认真的,想说,是不是慎重一点……」男人的自信心小小的受伤了。 「tina是谁?」靳茉莉突然问。 「tina?」好端端的干么扯到她?「等等,我们明明是在讨论要不要进一步交往的,你干么提起tina?」 「回答我。」坚持。 「她是我的大学学妹。」 「这么火辣美丽的学妹,你竟然没心动?」一整个怀疑。 「我保证我没心动。」 「那为什么不敢介绍我们认识?」 雷镇乔没好气的嚷,「她是同性恋啦!万一她喜欢上你,我怎么办?」今天,他真的是把面子都豁出去了啦! 「可是她不是在张罗婚礼……」 「她和她爱人的婚礼,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受邀来参加,我和她不可能,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也不可能!」 「下辈子的事情轮不到你说。」 「当然得我说,因为有个人跟我预约了下辈子。」 「谁?」 「你呀,你上回口口声声嚷着总有一天要让我尝尝当奴隶的机会,偏偏你说不出总有一天是哪一天,摆明是想跟我预约下辈子。」 「自恋狂。」她起身收拾药品。 拿着毛巾走向浴室前,她突然顿下脚步,背对沙发上的雷镇乔说:「好。」 没头没尾的一个好字,让他困惑了许久,好不容易等他意会,他高兴的撑趄身子,急忙忙的要冲进去拥抱她,两个人毫无预警的在浴室前撞在一块。 「小心一点,你在干什么?」 「茉莉……」 她佯装镇定,「怎么样?」心想,这家伙如果敢反悔,她一定先揍扁他。 「我们来接吻好不好?」 「可是你脸上的伤……」 不让她有推辞的藉口,他一把抱住她,迫不及待的吻上她。 这一次,他总算是拿到接吻许可证了! 靳茉莉没有抗拒,热切的迎合并且回应。一如她方才所想,他的唇尝起来味道好极了! 拉拉扯扯的回到客房的沙发上,他们都为彼此深深着迷着。 一直处于阴霾的关系好不容易拨云见日,雷镇乔才不管那些皮肉伤,热切的探索她口中的蜜津,拥抱的手紧贴着她诱人的身段,他抚摸她的背脊,挑逗她的敏感,她的陶醉让他大受鼓舞,甚至,他的手还以若有似无的速度缓缓的往上…… 忽地,他的大掌毫无预警的覆上她的酥胸。天啊,温暖又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禁心荡神驰起来。 下一秒,一记爆栗猛然袭上他的脑门,叩! 还在陶醉中的雷镇乔愕然惊醒,「靳茉莉,你干么敲我的头?」 「你这个世纪大色狼,把你的手从我胸部移开。」她涨红脸的命令。 虾米,难不成他的许可证仅限于接吻?那他澎湃的渴望怎么办? 浑然无视于他的痛苦,「讨厌鬼、猴急鬼、大色狼……」一脸严肃的靳茉莉不住的嘀咕。她突然把他推向沙发,旋即扑了上去,「听着,要也是我先动手。」 哎呀,靳茉莉果然不一样,连这种时候都不忘彰显一下她的女权。 「茉莉,今天晚上我把自己交给你了。」闭上眼睛,他表现出壮士断腕的神圣精神。 「雷镇乔,你少胡说八道了!」靳茉莉露出娇嗔的轻笑,难得热情的献上自己的唇。 如胶似漆·你来我往,就在两人火热缠绵,打算更进一步之际,她突然停下一切动作。 「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他还想要更多更多呢。 她酡红着脸,「雷镇乔,来上我的节目吧!」 「啥,上你的节目?」雷镇乔脑袋里所有的旖旎画面,顿时被她的提议给吓跑大半。 「对,爱情教王vs离婚律师,光想就觉得可以制造话题,我想,这么一来,保证可以替我的节目创下超高收听率。」 「欸,先等等,你确定?你不是最不愿意跟我同台对话的吗?」 「与其让别人策画这种噱头性十足的节目,我们两个当事人却只能领微薄的车马费,还不如我自己来贩卖我们两个,把我的节目做得更出色:」 「这……这倒是。」雷镇乔一阵苦笑。 这个靳茉莉就非得这么与众不同吗?这种时候她想的应该是她面前这活色生香的男人,偏偏她还有余力去担心她广播节目的收听率? 贩卖我们两个?亏她说得出口。 唉,难道是他太没魅力?他这离婚律师好歹也是金童等级的。 难不成他该称赞他喜欢的女人很有生意头脑吗? 「其实,当很多人羡慕我有不同的舞台可尽情挥洒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各式各样的工作分割了我的私人生活,多角化的经营让我少了很多跟自己内心对话的沉淀机会。」 「我懂,你需要喘一口气了。」 「所以我想要暂时辞去其他工作,回归单纯写作的生活,好为自己的将来蓄积更多的能量。广播节目虽然受欢迎,但总有结束的一天。」 「不会觉得遗憾?」 「不会,人生嘛,有舍才有得。」她看得通透。 「那就辞掉吧!就算你不主持广播节目,不上任何媒体通告,没了爱情教主的大光环,你还是我最爱的靳茉莉。」他感性的承诺,「我会永远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 永远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靳茉莉不可置信的望着雷镇乔。她以为他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止,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支持! 这个念头她已经想了许久,每个听过她这么说的人,都用一种不谅解的口吻斥责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并劝她要好好把握机会,因为离开马上就会被取代。 对,她知道,她当然知道自己很可能被其他人取代,一旦她决定离开的话。 可是,不离开并不代表她就会永远存在。工作或许重要,可是对于她来说,她不希望她的人生只有工作,她还渴望保有自己。 「欸,原来你也有这么感性浪漫的时候?」她忍不住淘气的戳了雷镇乔的鼻尖一记。 「当然,要不要跟我继续浪漫下去?」 半晌,靳茉莉笑了,双手拥上他的同时,一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bbs.***bbs.***bbs.*** 暖呼呼的小毛帽,一身短斗篷、毛料短裤搭长靴的俏丽打扮,把靳茉莉轻松、温暖的甜蜜心情完全烘托出来。 「茉莉,度完假果然不一样喔,春风满面。」电台停车场前,心慈对她打着招呼。 靳茉莉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喏,给你的礼物。」 「谢喽!如何?沙滩美吗?珊瑚缤纷吗?在国外度假的这几天,你这个东方小妞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艳遇?」心慈一把接过礼物,开心的问。 靳茉莉笑而不答,神秘的踏着轻快的脚步往电台里走去。 沙滩美吗?珊瑚缤纷吗?当然、当然!真要她说,那简直是趟令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经典旅行。 不过,她不会跟大家说这次的旅行一开始有多惊险,她也不会跟大家说她和雷镇乔接下来几天的相处有多完美,她更不会说,那男人在沙滩上公开大嚷,今年年底前要把她娶回家的摸样有多深情,因为……这一切都是只属于她和雷镇乔之间的秘密,旁人是无权过问的。 至于艳遇…… 一路从台湾十万火急追了过去的火山孝子,可是比金发碧眼的艳遇更叫人心折呢!更何况她去的是菲律宾,她又不缺外劳,那样的艳遇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需要。 「阿德,焦哥人呢?快帮我找他过来一趟,我先去准备今晚的节目。」 「干么一回来就找焦哥?不会是度假刺激你产生了对节目的灵感吧?」 「没错,这个灵感保证可以让我们节目的收听率再创新高。」 瞪大眼睛一脸崇拜,「真的吗?快说来听听嘛,到底有多新鲜、多麻辣?」对于靳茉莉,阿德可是把她当女神般的崇拜。 「洗耳恭听了。」她认真沉吟须臾,「我的想法是,找个特别的时间,我打算邀请大名鼎鼎的离婚律师雷镇乔来上节目,让爱情教主跟离婚律师双方针对两性议题来场跨世纪的对话。」 「啥!爱情教王跟离婚律师?你是说你跟雷镇乔——」 靳茉莉十分笃定的点点头。 饱受惊吓的阿德赶紧托住下巴,以防止意外脱臼,「你确定?你不是说你的人生里严禁出现雷镇乔这三个字吗?而且,他是毒嘴律师效,他一定会在节目狠狠的吐槽你,对你的见解大加挞伐,甚至不惜践踏你爱情教主的威名来堆砌自己的盛名。」 「他能践踏我,难道我不能践踏他吗?听着,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绝对要彻底把他洗脑,说不定还可以让离婚万岁的口号从此跟他正式切割。」靳茉莉显得信心满满。 她一定是撞邪了!阿德不做他想。 「那、那个……我去找焦哥,马上去。」他转身飞也似的落跑。 怎么会这样?茉莉明明说过这辈子绝对跟雷镇乔势不两立,打死都不会让他上自己的广播节目,怎么才度了几天假,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竟然想要邀请雷镇乔上节目了? b1ack&pink酒吧的那一晚,两人的唇枪舌战他可是记忆犹新,万一真让他们在广播节目中碰面,诚如茉莉自己说的,那一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光想,阿德已经觉得阴风阵阵,惊慌的大声嚷嚷,「焦哥,焦哥!出大事情了啦!要出人命了啦!」 当晚节目后,靳茉莉和雷镇乔约在家里碰头。 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的敲击着轻快的节拍,靳茉莉恨不得马上跟雷镇乔分享那个令人雀跃的消息——焦哥二话不说应允她的提议,爱情教主与离婚律师的世纪大对谈即将紧锣密鼓的进行筹备。 「今天的夜色真是美!」她忍不住赞许。 超流利的掌控着方向,顺利把车子转入熟悉的街道停妥,她以雀跃的步伐朝雷镇乔的公寓走去。 「啦啦啦……」边哼唱着歌曲步人大厅,电梯的上升速度助长她的快乐,直到站在雷镇乔的住处外,她体内的细胞莫不呈现一种欢乐的活力状态,迫不及待的伸出点着雀跃魔法的手指头。 「叮咚,叮咚——」 俏皮的靳茉莉偷偷把耳朵覆上门板,紧闭的门后,她隐约听到雷镇乔快步走来开门的步伐,聆听的同时,心里澎湃滋生的迫不及待差点就要把她自己给吞噬了。 喀嚏声响,大门一推,雷镇乔俊美无俦的面孔毫无意外的出现在门后,剪裁舒适的驼色家居服和休闲长裤,这样的他别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潇洒。 「我到了。」大声宣布。 「刚刚才在想说你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累不累?」 靳茉莉毫不犹豫的扯开最灿烂甜美的笑容,摇摇头,「不累!」 想到要来和他见面,她整颗心就快乐得直要飞上天,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恋爱的感觉竟是这么叫人沉醉。 她爱上这种感觉,她爱上谈恋爱的感觉,她爱上和雷镇乔谈恋爱的感觉。 「快进来,我今天特地请阿桑熬了八宝甜粥要给你吃,现在还搁在锅里温着。」雷镇乔说。 没想到这男人竟是这么贴心! 「真的吗?谢谢。」她开心的踏入屋内,轻轻把门一推—— 大门还没整个阖上,她已经被雷镇乔一把扯进怀里。 「今天真想念你。」 「我也是。」靳茉莉露出一抹娇羞的笑。 话一落,他的吻已经霸道的落下,彻底封吻。 两人果然是沉溺在热恋中的现代男女,当场就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缠绵悱恻的激吻,明明白天才一起用过午餐,偏偏热切的模样却活似八百年不见。 靳茉莉仰着头承接雷镇乔的温柔,他的吻格外叫人迷醉,为了更贴近彼此,她甚至不惜踮高脚尖更热烈的回应他。 兴许是受到她的鼓舞,雷镇乔的吻不再有所保留,取而代之的是倾其所有的狂热激烈。 从门口一路吻进玄关,两人四脚合蹬掉对方的鞋子,七手八脚的扯掉围巾、外套,越过客厅同时,热烈的唇全然没有丝毫分离,随着身上的衣物逐渐减少、呼吸逐渐沉厚,难分难舍的两人拉拉扯扯、跌跌撞撞的经过书房撞开房门,旋即不约而同的往那唯一的大床倒去。 「镇乔,八宝甜粥……」 勉强腾出喘息时间,「待会再吃,还在锅里温着。」接着又袭上她软嫩诱人的粉唇,逗得她几乎晕眩。 没想到向来不对盘的彼此,一谈起恋爱竟会是如此的契合。 靳茉莉侧过头,完美的颈线雪白诱人,雷镇乔情不自禁的吻上,惹得她娇喘连连。 不,她有事要说的,等等,她得先告诉他这个消息才是。 稍稍推开他,「镇乔,我有话要跟你说。」她不住的喘息,因为实在是被他挑逗得火热难耐。 「乖,宝贝,待会再说……」雷镇乔卖力的在她身上施点魔法,从头到脚,没有错过一寸肌肤,他解着她的扣子,大掌抚过她的酥胸、滑过她的纤腰,倏地窜向后背,极其灵巧迅速的解开她的蕾丝内衣,窜而覆上…… 「哦……」她战栗的弓起身。 「喜欢吗?喜欢我这样爱你吗?」他低哑的问。 「喜欢……」她微眯着双眸低吟。 尽管她陶醉其中,然而思绪却不断的提醒她关于对谈的事情。 不、不、不,她得先告诉他这件事才行,要不然待会的整个过程里,她一定会分心,如此一来,她就会错过他们之间最亲密美好的时刻了。 靳茉莉用仅剩的理智从他的爱抚中挣脱,双臂推开他,「镇乔,人家有话要跟你说。」 「我知道,我们不是说好待会再说吗?」他贪婪的不愿离开她片刻,挑逗的动作不断的持续。 她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呻吟,不住的闪躲着他,气不行,我得先说,要不然我一整个晚上都会分心。」 分心?这么严重!可是他的欲望已经苏醒勃发…… 雷镇乔一阵挣扎,须臾,他终于战胜理智,把自己从她身边移开,压抑的喘息着,「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竟然远比让我爱你还重要。」 「我今天跟焦哥提了。」 「提什么?」不解。 她要提什么?辞去节目的主持工作吗?在宿雾的那几天,她曾经不只一次说过,因为各式各样不同的工作分割去她的生活,她少了很多跟自己内心对话的沉淀机会,是以她想要暂时辞去其他工作,回归单纯写作的生活,好为自己的将来蓄积更多的能量。 他是支持她的,因为,他爱她! 「对谈呀,我和你的世纪对谈。」她朗声宣布的同时,手指还淘气的轻点着彼此的鼻尖。 第十章 对谈?雷镇乔突然惊醒,连忙正坐起身,「你说什么,我和你的世纪对谈?」他用肢体来回比着彼此,藉以强化他的问题。 「没错,我和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要邀请你上我的广播节目,爱情教主和离婚律师的世纪对谈,相信一定会替节目的收听率创下新高。」得意。 「等等,等等,我以为你提的是辞去广播主持人的事情·」他有点震慑。 「不,我今天提的是想要邀请你上节目的企画内容,另外,我想我也许暂时不会辞去广播主持工作。」 「什么,你不打算辞了?」 这个女人会不会太善变了点,那天在宿雾,她明明说得信誓旦旦,怎么一回到台湾,她又反悔了? 「嗯……那个……茉莉呀,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一下?」 「干么从长计议?你之前不是好几次都在媒体前表明要跟我同台的希望吗?」她纳闷不解。 「不是呀,今非昔比嘛,那时候我想要追求你,偏偏你给都不给我机会,我们老是处于对立状态,所以我才想要和你一块上节目,好藉机接近你。」 「那然后呢?」她敛起笑容,双手在胸前交错。 「现在,我如愿以偿跟你交往了,我没办法再用过去那种对立的态度面对你,况且我现在只要一看到你,整个人就恨不得冲上去亲吻你、拥抱你,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和你对谈?你可是我心爱的女人欸,我打算捧在手心疼的女人欸。」他不断的说。 眸子冷冷的瞥向他,「所以,你不愿意?」 「我不是不愿意……」 「要不然呢?雷镇乔,你给我说清楚。」尾音陡然拔尖。 「我是不行!」他做不到,真的。 试问,有哪一个男人会把捧在手心上的女人摆在天秤的另一端,然后要彼此在人前杀个你死我活的一较高下?他当初的追求手法看在熊思远眼中已经是拙劣到一无是处,如果现在他还傻不隆冬的不知道好好疼借心爱的女人,那么他雷镇乔还真是蠢到太平洋去了。 不行?这个男人竟然敢对她说不行?! 可是她已经把计画说给焦哥听了,她今天为了这件事充分发挥了三寸不烂之古,好不容易把大家说服了,当大家兴高采烈要去为这个大对谈积极筹画准备的时候,这个口口声声说会永远支持她做任何决定的雷镇乔,竟然说他不行? 况且安排跟他对谈,这对她来说,将是她人生中一个极度重要的转捩点。 「雷镇乔,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靳茉莉的眸子里已经投射出杀气。 斩钉截铁,「不,我不能答应。」一颗头摇得像博浪鼓。 当场气急败坏,「雷镇乔,这件事情我已经如火如茶的在筹备了,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不行?」 「我真的不行啊!况且你还没征求我的同意就开始进行筹备,这本来就是本末倒置的做事方法。」他身为律师的条理规范在这种时候分外彰显。 「问题是,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曾经大言不惭的对我说,会永远支持我做任何决定。」她不甘示弱的反击。 「是你说你觉得累了想休息,所以我支持你辞掉工作,而不是支持你去搞这种噱头节目,你不可以滥用我的支持。」 「你说什么?我滥用你的支持?!」她大为光火。 「本来就是,胡乱的决定就是滥用。」雷镇乔肯定的说:「你快去跟你的电台同事取消这种内容,因为我不去。」 「你、你、你……混帐。」火冒三丈。 「什么,你骂我混帐?」像他这么体贴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她竟然说他混帐? 「对,你就是混帐,而且是混帐中的混帐。你会食言而肥!」 「欸,你讲不讲道理,怎么可以骂自己的男朋友混帐?」 「听着,雷镇乔,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我现在就要跟你分手。」马上动手穿起自己的衣服。 「等等,你在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对,分手!分、手——」龇牙咧嘴,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 「可是我们明明要……」 她拿起枕头往他砸去,「不要了,你都可以反悔,我为什么不能反悔,你去抱你的充气娃娃好了!」 「我没有充气娃娃。」 「那就去买一个。」马上扭头走人。 他抓过裤子一套,火速追了出来,「茉莉,你等等,你不喝八宝甜粥了吗?」 「不喝、不喝、我不喝!」都什么时候了,最好她还喝得不八宝甜粥啦! 「茉莉!茉莉……你回来,快回来啦!」 不管他怎么唤她,吃了秤坨铁了心的靳茉莉就是不肯回到他身边。 气呼呼的走向玄关套上鞋子,轰然一声巨响,砰!佳人已经杳无芳踪。 「茉莉……」雷镇乔懊恼的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无语问苍天。 ***bbs.***bbs.***bbs.*** 她是说真的,靳茉莉真的要跟他切八断了啦! 雷镇乔哀怨的瘫坐在事务所的椅子上,以往只要听到离婚案件上门,他就浑身精神抖擞的像嗑药,可是连续第四天联络不上靳茉莉,他整个人委靡得连笑都忘记要怎么笑。 他的爱情之路为什么走得这么坎坷? 好不容易才获准跟靳茉莉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结果不到一个月,他的爱情就夭折了。 那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雷镇乔,现在落魄得跟只小老鼠没两样,成天歪着脑袋咳声叹气。 「雷律师,有访客。」透过人力公司派遣的临时秘书推开门说。 「不见,就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和,劝对方早早回家去,因为我现在对打离婚官司没灵感。」 「灵感?雷镇乔,我第一次听人家说打官司还要灵感的。」 一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他整个人正坐起身。妈的,是熊思远! 循声看去,熊思远大剌剌的杵在他办公室门口,那要笑不笑的模样很让人讨厌,好像存心来看他笑话似的。 「你来做什么?谁要打离婚官司?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会是我,我还是黄金单身汉。」 「切,黄金,也真亏你说得出口。」雷镇乔睐他一眼,很不是滋味。 不是他爱说,这个熊思远分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老是在茉莉面前维持他温文儒雅的好先生形象,背过身来却总是跟他作对,实在有点小人。 当初就是一眼看穿他这种小人持质,他才会在婚礼上一不做二不休的彻底拆散他和茉莉。 「你不需要迁怒我,又不是我害你分手的。」 神经一紧,「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分手了?我才没有分手呢,你少打茉莉的主意。」不惜打肿脸充胖子, 「你还是那么爱口是心非。」 「谁跟你口是心非,我是说真的。」 「可是茉莉说你们分手了。」 「你见到她了?你什么时候和茉莉见面了?」雷镇乔觉得危机四起。 「昨天晚上,我和她一道用了晚餐,这期间你一共打了二十三通电话,直到茉莉忍无可忍的关机。」 「你……」该死,竟然全被这家伙给知道了,「你是存心来看我笑话的?」 「严重了,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愚蠢的男人。」 「什么,你说我愚蠢?」雷镇乔真想拿把扫帚将这个讨厌鬼扫地出门。一个单身汉凭什么对人家的感情置喙?他懂什么? 「对,愚蠢。连怎么哄女朋友开心都不知道,还把她激怒,我说你这不是愚蠢吗?」 「我哪有激怒她?我只是实话实说,不都说要互相坦白吗?」 「坦白也要挑时间用。」 「我就不信你会比我厉害。」 「至少我还不曾把茉莉气哭。」 「她哭了?她又哭了?」雷镇乔一阵慌乱。 「想不想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 「快说,少卖关子。」 「只是……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你休想要我把茉莉让给你,门儿都没有。」 「这样好了,你来当我的司机一个月如何?」 「去你的,我干么去当你的司机?」够了、够了,这个熊思远根本是来找碴的,竟然妄想要他去当司机。 「不肯?那算了,你就继续在这里咳声叹气吧,至于茉莉……」作势转身就要离开。 「欸……熊思远,等一下!」 「决定好没?」 「一个礼拜加三餐。」他讨价还价。 「两个礼拜加三餐。」熊思远道。 「趁人之危,你土匪啊!」 「我可没拿刀逼你。」 「好啦、好啦,两个礼拜就两个礼拜,你快说茉莉跟你说了什么啦!」 「她说你们分手了。」熊思远露出恶作剧的脸孔。 「熊、思、远,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从这里扔出窗外。」 「看来有人不大欣赏我的幽默。」 「一整个不欣赏,你可以滚了。」 「雷镇乔,说真的,你真的是我看过把妹技巧最烂的男人。」 「欸,你说这话很伤人效。」 「本来就是,女人是一种很好哄的动物,偏偏你一开始就用错方法,走了冤枉路不打紧,好不容易以为可以修成正果,竟然还让人跑了,身为男人,我真是对你的行为引以为耻。」 「你不需要人身攻击。」 他也知道自己很逊,在追求女孩子这方面,可是他的专情跟诚意绝对是百分之百的。 「我呢也不多话,只是来透露一点讯息,茉莉已经打算辞去广播主持的工作了,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做了。」 辞了?她又决定要辞了?哎呀,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叫人难以捉摸。 「熊思远,你干么要帮我?」 「因为你除了工作,其他的事情还真是不聪明。」 「效,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还敢说我。」 「我不是没有,而是不想有。」 「少来。」原来这家伙也是个牛皮王。 「因为我还是喜欢茉莉。」 「难不成你又想要追求她?」该死,果然是一朝为情敌,终生是情敌。 「她不爱我。她对我只有朋友或兄长的那种感情,全然没有男女之情。」 「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多问,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只是来告诉你,她最后一次广播工作是下个礼拜五,好好把握机会啊!」 熊思远一走,雷镇乔再度陷入深思。把握机会?把握机会…… ***bbs.***bbs.***bbs.*** 整整分手两个礼拜,靳茉莉整个人就像是朵枯萎的茉莉花,尽管每天工作还是忙得不亦乐乎,可是心里却空空的。 原来,失恋就是这种感觉,整个人彷佛被掏空似的,几乎不存在。 为什么她喜欢的会是雷镇乔这个大混蛋?为什么、为什么…… 胡乱给了个动人心魄的吻,然后接下来一等就是整整半年,他除了欺负她、捉弄她特别拿手外,其他还真是一整个逊到极点。 好不容易等来第二个吻,波波折折、吵吵闹闹不打紧,一度还差点危及生命,他这个温吞鬼才终于说要进一步交往。 她以为他真的开窍了,欢天喜地的接受他的提议,甜蜜的滋味才尝了几天,这个笨蛋就…… 唉,说他笨的同时,她更想骂自己,什么人不爱,竟然偏偏爱上雷镇乔,这样的她不是更蠢吗? 又是星期五了,只是……这是她最后一次在这里担纲主持人的工作。 虽然是早就决定好的,可是临到时间,她还是有点舍不得,本想藉着今天的节目给那个男人一个天大的惊喜,偏偏那家伙傻得不知变通,惊喜没了,他们分手了! 一抵达电台,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和大家寒暄说笑。 「茉莉,最后一天了,好好加油喔!」焦哥为她打气。 「我知道,谢谢焦哥。」 「哎呀,茉莉一走,感觉这里就少了什么,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创造叫人惊艳的收听成绩。」阿德遗憾的表示。 「当然可以,这节目又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如果没有大家的同心协力,光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你要知道,我一开始可是完完全全的广播门外汉呢!」 「茉莉,我会想念和你一起工作的快乐。」心慈忍不住上前抱住她。 「三八啦,又不是永远都不见面,休假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出去玩啊!」 她尽可能的保持轻松,直到坐到麦克风前,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里有多沉重。 缓缓开口—— 「晚安,各位听众,又是一个礼拜的结束,今天是茉莉最后一天担任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很高兴这些日子以来,茉莉能够帮助不少的朋友解决爱情的难题,今天节目的下半段,茉莉会开放听众call—in,希望到时候大家能够打电话进来和茉莉分享你们的爱情故事……」 城市的这一端,雷镇乔抓着钥匙离开事务所,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驾驭着方向盘,把房车从停车场驶向街道。 照例,他还是按下车里的广播键,熟悉的声音今晚略略带着一丝离情感伤。 他扯开领带,仅用一手掌握着车子的方向,他看了看右侧座位上的玫瑰花束,不由得咧开一抹笑容。 今天晚上,他不但要给茉莉一个大惊喜,还要好好赢回和她之间的感情,要不然一个不小心,真让熊思远那个野心份子捷足先登了,那岂不叫人扼腕! 广播里的说话暂时告一段落,流泄出来的歌曲是光良的约定。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比以前还更爱你了,连那风都笑我了,我想它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 「茉莉,今天晚上我也要跟你重新约定,千万别拒绝我。」雷镇乔默默的对着广播里的女人真诚的说。 这厢,播音室里,节目已经进行到下半段,没想到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call-in会这么热烈,电话铃声从一开放就狂响个没完,电台里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手忙脚乱,就算不说自己的爱情,这些人也都巴不得跟靳茉莉说上几句祝福,惹得她感动不已,眼眶都红了。 「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愿意慷慨的跟我们分享你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也非常谢谢大家对茉莉的支持,碍于时间有限,茉莉现在要接听最后一通由台北傻男人打进来的电话。傻男人,晚安,要跟我们分享什么故事?请说,」 「茉莉,晚安,今天我不只要分享我的故事,我还想要透过节目对我心爱的女朋友说几句话。」 「好的,傻男人,不过,提醒你要掌握好时间喔!」 「谢谢。」沉吟须臾,「我想先说一段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故事。男孩在一个家境富裕的环境里诞生了,打出娘胎,他就幸运的拥有父母全然无私的爱,对许多人来说,他无疑就是天之骄子。 「然而,看似温馨的甜蜜家庭,却隐藏着父母婚姻关系不和睦的吵吵闹闹。他们每天吵架,每天争执,有时候甚至失去理智殴打对方,烬管他们都同样爱着他们的孩子,可是,偏偏他们爱不了自己的枕边人 「小时候男孩不懂,可是随着年纪渐增,每天看着父母吵架甚至互殴,他感到万分痛苦,他希望爸妈停止争执,可是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阻止他们,他学会自甘堕落,跷课、打架、抽烟……无一不会。 「为了他的教养问题,父母的争执越演越烈,常在学校的教务处就二日不合的吵起来,甚至到了警察局,这对夫妻依然故我。直到有一天,男孩犯下偷窃罪,这对父母又再度到警察局里上演全武行,男孩终于失控的大嚷,「离婚!我求求你们快离婚!还给我一个安静,我求你们了。」 「他是真的渴望父母离婚,不相爱的两个人勉强维持婚姻关系,却无法维持基本的友善,逼得他痛苦不已。那个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冷静的谈,男孩说出他的愿望,他希望爸妈离婚,希望他们各自去寻找真正爱的人。当他从律师手中接过爸妈的离婚协议书,那一刻男孩觉得好开心。 「后来虽然爸妈各自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新家庭,可也没有减少对男孩的关爱,相对的,男孩得到同时来自两个家庭的疼爱,他当时立下志愿,他以后也要成为替人排解离婚的律师,那个男孩不是别人,就是我,一个把打离婚官司当作像喝开水,吃饭这么寻常不过的人。 「我和我的女朋友不是像别人一开始就顺顺利利、甜甜蜜蜜,对于追求女孩子始终很拙劣的我来说,我总是惹得她很生气,是以我们一度是对立的敌人,她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在工作领域上尽情挥洒她的才华,更利用她的聪慧帮不少人解决难题,为了让她能够注意到我,我选择和她不一样的立场,企图跟她站在同一个天秤上较劲……」 聆听的同时,靳茉莉心里一直很纳闷,怎么她会对电话里的嗓音萌生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她不断的思索再思索,忽地,雷镇乔的脸孔就这么不期然的跳出来。 她捂住惊呼。会是他吗?不可能,他应该不大有时间听这种节目的,他成天帮人打离婚官司都来不及…… 台北傻男人的真心告白流淌在台北的夜空,靳茉莉仔细的聆听。 「……我们分手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总是口口声声说要支持她,可是我却没有信守我的承诺,我很想跟她说,茉莉,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这,靳茉莉整个人都傻了,她本能的抬起头看着隔音玻璃外的心慈,却没想到雷镇乔就拿着手机站在外头。 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来? 「茉莉,回答我,你愿意原谅我吗?」那男人隔着玻璃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 根本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靳茉莉怔愣的看着手捧玫瑰花束的雷镇乔,眼眶开始变得灼热…… 无论心慈在外头如何不断的打着手势,她根本完全说不出话来。 得到获准通行,雷镇乔推开播音室的门,跨进属于靳茉莉的城堡,他和她就这么近距离的凝望着彼此。 「你、你怎么会来?」靳茉莉诧异的问,口吻还微微颤抖。 「来求得你的原谅,原谅我这么拙劣又这么粗心。」 「住嘴、住嘴,你这样我会哭啦,我还在做节目,你走开,你快出去。」她慌张的推开这男人。 「茉莉,别赶我走,今天是你最后一天在这里主持,我想要来接你回家。」 「讨厌鬼雷镇乔,这是哪个长舌的家伙告诉你的?」她娇嚷,心里正为这惊喜不知所措。 雷镇乔笑而不答,迳自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锦盒,「在全台湾广大听众的见证下,茉莉,嫁给我好吗?」宛如英勇的骑士,他挺直背脊高跪在靳茉莉面前。 「天啊,雷镇乔你在做什么?快起来……」她要喷泪了啦! 外头的阿德火速调出浪漫的背景音乐,顿时惹得感性的靳茉莉泪眼婆娑。 大门一开,「答应他!答应他!」小小的播音室顿时被同事们挤爆了,大家不断的怂恿着。 终于,在欢笑与泪水中,靳茉莉把自己的手伸向雷镇乔,「还不替我戴上?」 他连忙拿出钻戒一把套牢她。 抱住靳茉莉,他不断的大喊,「我爱你,我爱你……」 尾声 爱情数主婚配离婚律师,人生大战鹿死谁手?! 打从他们宣布婚讯开始,所有的媒体不约而同都以耸动的标题来炒话题,搞得两人每天光接这种询问电话都接到手酸。 好不容易婚也结了,蜜月也度了,下个阶段雷镇乔打定主意要增产报国。 这天周末,他在书房帮忙收拾靳茉莉搬来的东西,突然一本酒红色绒质封面的小本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翻开了封面,里头跳跃的文字勾起他的兴趣。 二零零六年七月八日,天气睛,心情暴怒(送上一枚龇牙咧嘴的凶狠图案) 大哥和月玫姊的婚宴上,原本一切都遵循着美好的教条乖乖进行着,为了不破坏这难得的一天,身为伴娘的我勉为其难的接受雷镇乔是伴郎的惨痛事实,偏偏,几杯黄汤下肚,人面兽心的他竟然趁我精神不济的时候,在大庭广众下吻了我! 二oo六年九月八日,天气睛,心情依然暴怒(再次送上凶狠图案一枚) 要我说天底下最可恶的男人,那真是非雷镇乔莫属。 杀千刀的臭家伙!打从两个月前吻了我之后、这男人好像瞬间得了失忆症,浑然忘了这件事!成天光会对着我嘻皮笑脸的挑衅,其他的就通通一窍不通,真是蠢到太平洋去了。 什么意思嘛!在众目睽睽下把人家吻得天昏地暗,一副非卿不娶的热切模样,没想到吻过就全然当没有这回事,他到底把我靳茉莉当什么了? 可恶、可恶,我已经整整给了你两个月的机会,你还打算把我干晾在一旁多久?再这样下去,我靳茉莉就要重新去找其他的野男人了。 (讨厌,有点怀念他的吻欺……<>//) 雷镇乔看到这里,当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搞什么?!那时候靳茉莉每天对他老是恰北北的,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剥,原来说穿了也只是小女生在虚张声势,她心里早就爱上他却不肯承认,唉,她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被强烈的爱慕着,他不免觉得飘飘然。 「老公,你在哪里?有没有看见我那小箱的包裹?那一天搬家明明有送过来的啊?」靳茉莉纳闷的问。 闻言,雷镇乔赶紧把日记本塞回原处,火速的阖上箱盖,力求口吻从容的回应,「我在书房看书。老婆,我们去喝咖啡好不好?东西改天再整理,反正来日方长嘛!」 「喔,好呀!」她正好也想偷懒。 嘿嘿,这装满靳茉莉秘密的小箱,他是要暂时扣留了啦,等他彻底了解他老婆有多口是心非,届时再物归原主喽! 雷镇乔把箱子往桌底下踢去,转身快乐的准备挽着老婆去喝咖啡、聊是非。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