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妹妹》 第一章 我想,我今年一定是犯桃花吧!不然怎么会大学前三年都乏人间津,到了破铜烂铁的第四年却炙手可热起来,连穿着拖鞋去倒垃圾都有人搭讪,还是,那一年我向流星许愿惹的祸?因为我许下:“希望有人一生一世爱我。”对着满天的流星“雨”,早知道这么灵,我就该许:“钱!钱!钱!我要钱!” 其实;一进大学我就和联谊认识的男孩坠人情网,两人甜甜蜜蜜过了大半年,之后,他忙不完的课业、打不完的工,一点一点侵蚀我们的爱情,见面的次数从一星期数次到数星期一次,我像那首歌{在你背影守候》,等待他偶然回眸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等待并没有打动他,在他毕业入伍后不久,寄了最后一封信给我,叫我别再等他了!别人当兵怕兵变,他却拜托我兵变,就这样结束两年的恋情,老实说,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 心痛不是一个形容词,我仿佛真的感觉到身体的深处有个伤口,让我痛彻心肺不能吃也不能睡,我害怕孤单,尤其是一个人独处时,过往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让我淹没在自己的泪水中,我也害怕上街,因为熟悉的景物和满街的情侣再提醒我曾经拥有。人说时间是治疗失恋的良药,可是随着时间经过,我的哀伤不减反增,只是渐渐地,我不知道自己是哀伤失去他,还是哀伤没有人爱的寂寞。 此后,我既渴望爱情,但也害怕伴随而来的痛楚,就像乌龟躲在壳里,或许受不到伤害,却也无法前进。有一天,我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想着如果和他在路上相遇,他还会再爱上我吗?如果连我都不爱自己,又怎能奢求别人会爱我?我突然觉悟,对他甚至更好。伤痛还是在,可是我有了新的期待,期待明艳动人的我换着高大英俊的另一个他,偶然地在街上与他相逢,当然,我得先找到一个高大英俊的他,于是我对着满天的星空许愿:“希望有人能一生一世地爱我。” 我的桃花运就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第二章 “你真的不知道许浩明暗恋你?”室友筱琪正用她高八度的声音问着。 “既然是暗恋,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耐烦地回答。 “你是超级大雷龙转世的啊!这么迟钝,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 许浩明是我的“排”友,此“排”非彼“牌”,上学期体育课我没选到喜欢的课程,只好随便选一堂较冷门的排球,有一天上体育,被排球校队的他看到我的拙样,从此他就成为我的个人教练,让我免于体育被当的危机。 “你这只大恐龙,人家只差没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刻在脸上。”筱琪依旧碎碎念着。 “就算刻了,她也会问那个‘你’是谁。”接话的是我另一个室友——于婷。 “你们今天吃错药啊!”我放下手中的小说,给她们两白眼。 每天拌嘴是我们的娱乐,我们三个人个性回异:筱琪大而化之,整天喋喋不休,是个八卦转播站;于婷则纤细敏感,只是她的敏感常用错地方,有一次期中考,她坚持监考的助教对她有意思,整堂考试一直深情地望着她,后来那个助教真的写了情书,但不是给于婷,而是坐在她前面的同学。“我又不像某人,喜欢自作多情,一天到晚觉得人家对她有意思。”我展开反击,但是在这两个高频广播器面前,这只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 “是啊!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你不但迟钝又胆小,根本是个带龟壳的恐龙。”果然,于婷马上把我损得灰头土脸。 “哈!哈!恐龙龟!”筱琪夸张地大笑着。我保证明天班上有半数以上会知道我的新外号,唉!遇人不淑! “好!算你狠!我明天一早有课,不和你们瞎闹了!” 小女子我能屈能伸,趁局势还没有更糟之前赶紧休兵,不然一定体无完肤。 回到房间,将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后,我就熄灯就寝,临睡前我有个预感,明天会有好事情发生。 早上八点的课对我来说真是太早了点,要不是今天是这学期第一次上课,我真想睡到自然醒。 采到教室,同学三三两两地聊天,和大伙打了招呼后,我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万一等会儿蒙周公召唤也不必担心。没多久教授来上课,开场白就说这堂课没有期中考,也没有期末考,要不要上课随你高兴,学期结束前三人一组交一份报告,一“报”定终生,大伙儿高呼万岁,真是“营养”学分啊! 其实到了大四,每个人都在为将来打算,考托福、考研究所、考高普考,忙着去补习班上课,学校的课变成应付应付,我也追随流行准备考研究所,理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教授交代完上课用书后就喊无事退朝,我收拾好东西,正盘算着去睡个回笼觉,有人轻拍我的肩膀说:“同学,我们三人一组好不好?”顺着声音望过去,我看到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腼腆害羞的样子,我才看他一眼,他脸就红了;另一个……该怎么说呢,不能说很帅,但也长得斯斯文文,还蛮顺眼的,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相信第一眼就可以看出会不会喜欢上这个人,他是我会喜欢上的类型。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他看我没反应,又问了我一次,他的声音中有一种温柔,让我差点儿忘了少女的矜持,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开口问:“你们不是我们班的同学?” 我马上就后悔问了这种蠢问题,有谁到了大四还不知道班上有哪些同学?除非混得很凶。 “我该先自我介绍的。”他微微一笑,化解我的尴尬。 “我们是财金系的,我叫钟隽,他是辛克勤。”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克俭?”我没头没脑地冲着辛克勤问起来,怎么偏在这时无厘头的毛病犯了,早叫筱琪别把坏习惯传染给我。 “没……没有,我没有弟弟。”他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你是铁口直断啊!一来就问人身家。”钟隽忍着笑又问我一次:“我们三人一组好不好?” “好啊!”我爽快地答应了,心中一阵春风拂过,我的预感果然灵验。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还有课先走罗!” 他们俩走后,我也高高兴兴地回到宿舍,这才想起一件怪事,“咦?他们怎么没问我的名字?” 从此以后我对这堂课有了期待,虽然课程无聊,而且又要起个大早,我还是乖乖上课去。 第二次去上课,只剩小猫两三只——是一些不上课会良心不安的好学生和我这个别有所图的人。钟隽和辛克勤根本不见踪影,我不死心,还是继续我的不良企图,然而他们俩一次也没出现。 我该不会被耍了吧?想放弃浪费我宝贵的青春,没想到我已经被教授视为固定班底,有一次感冒没去,教授还托人问候我。 恋爱想要谈,学分也要顾!我还是乖乖上课,唉!我宝贵的青春啊! 学期很快就过了一大半,我也渐渐忘了钟隽这个人,这天教授提醒我们:“同学们,帮忙传话给没来的大多数同学,学期快结束了,记得要交报告。” 我这才紧张起来,怎么去找这两个在地球上消失的人,现在要抛弃他们也来不及,因为别人都分好组了,难不成我要独力完成报告,不会吧! 我开始在校园四处闲晃,看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让我刚好在路上遇到他们,这犹如大海捞针,更何况我只见过他们一次,早已经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了。 真想找阿亮帮我出超级任务! 咦!我想起来了,我敲敲脑袋,果然是台电脑,虽然是286.他们是财金系的学生,我到财金系办放话找人不就得了,不罗嗦! 立刻出发。 我火速到财金系办,找助教说明来意,助教很热心地告诉我,下一堂课是他们的必修课,应该会来上课才对,除非他们不想毕业。 “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还是的留下班级、姓名,我再让他们和你联络?”好心的助教问我。 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下一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要等嘛,万一他们真的不怕死,没来上课怎么办?虽然我经常闲着也是闲着,但青春总不能如此浪费吧!其实,我不想等下去的原因是… …感觉怪怪的,好像每个进进出出的人都在瞧着我,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还是……我拉链没拉?不对,我今天穿运动服,身上没拉链。 “算了,我还有课,麻烦助教转告他们,我是经济系的章芷翎,请他们下一次务必要去上课。” 话还没说完,助教就惊讶地喊着“”你就是章芷翎啊!“ “是啊!怎么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非我有啥糗事竟传到财金系来了。 “没……没什么,我一定帮你把话传到。”她微微一笑,可是笑得有些诡异。 “那就谢谢,我先走了。” 心里毛毛的,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才刚踏出办公室大门,我看到……我看到走廊上挤满了人,难不成是来要签名的。 这样的阵势把我吓了一跳,我硬是装出一派镇定的模样喊着:“对不起!借过一下!” 这群人似乎只是来看热闹的,在我喊了借过后,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我也只好继续假装从容自若地走过去,不时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原来就是她。”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实在没有勇气开口问他们,就在我落荒逃到楼梯口时,碰到辛克勤和钟隽两人,钟隽一开口就问:“听说你找我们。” “没错,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听说了。” 我前后在系办待不到十分钟,他们到底是财金系还是大传系,本想亏他们的,但想到目前身处险境,还是别太嚣张。 “有事吗?”钟隽一脸笑意地问。 “要约你们喝咖啡啦!讨论期末报告该怎么办。”还敢问我有什么事情。 “好啊!时间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七点在图书馆。” “不是要喝咖啡?”要不是辛克勤熊熊冒出一句,我差点儿忘了他的存在。 “我会带两包三合一去,可以了吧!”还当真以为我是约他们喝咖啡的。 “我们会准时到。”钟隽偷偷扯扯辛克勤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话。 约好时间后,我就准备要走了,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吧?我都没自我介绍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俩对看了一眼,钟隽语带玄机地说:“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钟隽的一句说来话长引起我的好奇心,可是他坚持不告诉我详情,只说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当天晚上,我准时到图书馆,他们不一会儿也到了,钟隽一看到我就嚷着:“你吃过饭没?我肚子好饿,找地方吃饭好不好?” 于是,虽然我已经吃过饭,还是跟着他们到一间颇有情调的餐厅,当然,这是钟隽强力推荐的结果,他阴谋的第一步。 坐定,点好餐后,我拿出笔记给他们看,钟隽翻了几页后,很惊讶地说:“哇!你真的每堂课都去啊!” 咦!我想起来了,我敲敲脑袋,果然是台电脑,虽然是286.他们是财金系的学生,我到财金系办放话找人不就得了,不罗唆!立刻出发。 我火速到财金系办,找助教说明来意,助教很热心地告诉我,下一堂课是他们的必修课,应该会来上课才对,除非他们不想毕业。 “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还是的留下班级、姓名,我再让他们和你联络?”好心的助教问我。 我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下一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要等嘛,万一他们真的不怕死,没来上课怎么办?虽然我经常闲着也是闲着,但青春总不能如此浪费吧!其实,我不想等下去的原因是… …感觉怪怪的,好像每个进进出出的人都在瞧着我,莫非我脸上有什么?还是……我拉链没拉?不对,我今天穿运动服,身上没拉链。 “算了,我还有课,麻烦助教转告他们,我是经济系的章芷翎,请他们下一次务必要去上课。” 话还没说完,助教就惊讶地喊着“”你就是章芷翎啊!“ “是啊!怎么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非我有啥糗事竟传到财金系来了。 “没……没什么,我一定帮你把话传到。”她微微一笑,可是笑得有些诡异。 “那就谢谢,我先走了。” 心里毛毛的,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才刚踏出办公室大门,我看到……我看到走廊上挤满了人,难不成是来要签名的。 这样的阵势把我吓了一跳,我硬是装出一派镇定的模样喊着:“对不起!借过一下!” 这群人似乎只是来看热闹的,在我喊了借过后,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我也只好继续假装从容自若地走过去,不时就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原来就是她。”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实在没有勇气开口问他们,就在我落荒逃到楼梯口时,碰到辛克勤和钟隽两人,钟隽一开口就问:“听说你找我们。” “没错,消息真灵通,这么快就听说了。” 我前后在系办待不到十分钟,他们到底是财金系还是大传系,本想亏他们的,但想到目前身处险境,还是别太嚣张。 “有事吗?”钟隽一脸笑意地问。 “要约你们喝咖啡啦!讨论期末报告该怎么办。”还敢问我有什么事情。 “好啊!时间呢?”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七点在图书馆。” “不是要喝咖啡?”要不是辛克勤熊熊冒出一句,我差点儿忘了他的存在。 “我会带两包三合一去,可以了吧!”还当真以为我是约他们喝咖啡的。 “我们会准时到。”钟隽偷偷扯扯辛克勤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话。 约好时间后,我就准备要走了,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吧?我都没自我介绍过,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俩对看了一眼,钟隽语带玄机地说:“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钟隽的一句说来话长引起我的好奇心,可是他坚持不告诉我详情,只说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当天晚上,我准时到图书馆,他们不一会儿也到了,钟隽一看到我就嚷着:“你吃过饭没?我肚子好饿,找地方吃饭好不好?” 于是,虽然我已经吃过饭,还是跟着他们到一间颇有情调的餐厅,当然,这是钟隽强力推荐的结果,他阴谋的第一步。 坐定,点好餐后,我拿出笔记给他们看,钟隽翻了几页后,很惊讶地说:“哇!你真的每堂课都去啊!”“当然,因为我…… 是好学生嘛!“我在心里补充几个字—-好混的学生!总不能告诉他,我会乖乖上课的真正原因。 他们露出肃然起敬的表情,仔细读起我的笔记,辛克勤开口问我:“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是没有,可是既然你们已经害我浪费这么多时间…” “我们害你?”钟隽一脸疑惑。 “嗯……这个……我们三人一组,可是你们从不去上课,那我只好去抄笔记,不然怎么知道上些什么,对不对?”我胡乱编个理由。 “然后呢?”他们异口同声地问我。 “既然我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那么期末报告如果只是抄书了事就太对不起我了。” 我清清喉咙继续说:“我有个想法,因为课堂上教的都是理论,我想搜集几个实例验证理论,你们觉得呢?” “这很有趣,我们可以先设假说,然后搜集实例做回归分折,不会太难。”辛克勤兴致勃勃地接口。 我有点儿后悔,好像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些。 辛克勤仿佛鬼上身,完全地变了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钟隽看看手表突然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这一顿算我请客,你们继续讨论,再告诉我结果。”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这是他阴谋的第二步。 然后,剩下我和辛克勤,在一个气氛还不错的餐厅,放眼望去尽是卿卿我我的情侣。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辛克勤也恢复正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就照你刚才说的来做吧,我先搜集历史文献,你搜集实例,下星期上课时再讨论。”我打破沉默对辛克勤说。 “好,没问题。” “那……我该回去了。”说完,我拎着包包就往外走。 “我……我送你回去。”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不用麻烦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很近,bye!”没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我快步走出餐厅。 其实,我心里有一些难过,因为我对钟隽有好感,没想到他不但对我无意,反而把我往辛克勤身上推,有一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难堪。 这样的事不断在我们日后的讨论中上演,钟隽不是在半途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不然,就是姗姗来迟,解释说:“对不”对不起,刚刚有事,走不开。“ 我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辛克勤对我有意,而钟隽则是帮忙制造机会。 很快地到了学期末,在最后一次上课时,我们交出辛苦完成的报告;教授祝大家寒假愉快后,正式结束一学期的课程。 下课后,钟隽兴冲冲地拉着辛克勤跑来对我说:“我们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说了句三人都耳熟能详的话:“对不起,我有事先走。” 这样的结束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也是一个遗憾。 说解脱是因为无法回应辛克勤的情感,说遗憾是因为和钟隽无缘开始就结束。 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我们三个纠纠缠缠的开始。 第三章 放寒假后回到南部的家中,没有于婷和筱琪的日子好无聊,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书也提不起劲去念,妈看我太不像话,要我干脆早一点儿回学校去念书,顺便也可以去阿姨新开的餐馆帮帮忙。 “阿姨什么时候开餐馆了?”我像发现新大陆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就前两天嘛!她和姨丈两个人,又没小孩,闲着也是闲着,就在住家附近顶个店面开餐馆,打发时间啦!” 我眼睛亮了起来,阿姨因为自己没孩子,所以从小就最疼我,现在开了餐馆,我如果去帮忙一定“捂胛够捂俩”,当场就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好!好!好!我一定去帮忙!”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回学校,由于距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于婷和筱琪都还没回来,校园也冷冷清清,我当然待不住,马上往阿姨家跑。 阿姨家离学校有点远,我换了两趟车,坐车加等车的时间足足两个多钟头,要不是阿姨的拿手菜诱惑着我,早就打道回府,躲在暖暖的被窝中睡大头觉。 下了车还要走上一小段路,终于,餐馆的招牌映人眼帘,我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差点儿迎面撞上从便利商店走出来的人,我定神一看,惊呼:“钟隽!你怎么在这里?” 钟隽被我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回答我:“我住附近啊!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亲戚住附近,来依亲的。”我看他手里提着刚买的泡面,于是问他:“还没吃饭啊?” “我爸妈出国去玩,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懒得弄!”他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阿姨在附近开了间小餐馆,要不要一起去,我请客!” “有人请客当然好啊!”他眉开眼笑地说。 于是我们一起到阿姨的餐馆,由于已经过了用餐的尖峰时间,店里没有客人,阿姨和姨丈正在整理店面。 “阿姨,我来帮忙跑堂罗!”我一进门就嚷着。 “芷翎,你终于来看阿姨了。”阿姨张开双臂,给我个热情的拥抱。.“好久没见,芷翎变漂亮罗!”姨丈也停下手边的工作欢迎我。 “姨丈,我哪有变漂亮啊,我本来就很漂亮。” 三个人说说笑笑,根本忘了钟隽的存在。 “喂!芷翎,这是你的朋友啊?”阿姨注意到杵在一旁的钟隽,忙拉我过来问。 “对了,他是学校同学,就住附近,刚刚在路上碰到,带他来尝尝阿姨的手艺。”我回过神来,赶快向阿姨解释。 “您们好,我叫钟隽。”他礼貌地向阿姨夫妇打招呼。 “坐啊!我去弄几样家常菜给你尝尝,芷翎,你招呼同学。” 我真的佩服钟隽,他应该去当外交官的,菜都还没上桌,他已经热热络络地和阿姨聊起来,好像早就认识一样。 一顿饭下来,阿姨把他的身家调查得清清楚楚,他则对我小时候的糗事如数家珍,要是再持久一点,阿姨铁定会收他当干儿子。 离开学还有一星期,阿姨于是留我住下,而钟隽也几乎天天报到,有时只是陪我们聊聊天,有时看我闷得慌,也会带我去附近走走,和他熟悉得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有一天下午,因为寒流来袭,几乎没有客人上门,只剩我和钟隽喝茶聊天,阿姨索性关了店门,要我和钟隽慢慢聊,自己和姨丈先回去休息,我突然想起那个放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钟隽,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觉得辛克勤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想到他老是帮辛克勤制造机会,我就一肚子气。 “问你对他有没有感觉,能不能当你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欣赏的类型。”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辛克勤有些木讷害羞,其实他博学多闻又温柔体贴,但我遇到他,就像急惊风碰到慢郎中,一点辄也没有。 “那就可惜了,他可是在一年多前就注意到你了。” 我觉得十分惊讶,要钟隽继续说下去。 “一年多前,他在图书馆看到你就被你电到了,暗中注意你好久,有一天趁你离开座位时翻了你的书,知道你的系级和名字。”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然后又说:“从此后章芷翎这个名字就常挂在嘴边,而我们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这个书呆子神魂颠倒,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整系都知道你的名字了。” 难怪我会在系办受到如此隆重盛大的欢迎,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 “可是……”我突然想起一件怪事,赶紧问他:“你们俩到我们班上课应该是别有目的吧?为什么只出现过一次,后来还得劳烦我到你们系办放话找人?” 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辛克勤这小于有色心没有色胆,嚷嚷着要追你,可是始终不敢行动,我们这些哥儿们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派我陪着他到你们班上课,给他壮胆也顺便制造机会,上课的第一天就说要分组,我看机不可失,马上就拉你和我们一组,你也爽快答应,我觉得阶段性任务已经达成,接下来没我的事了,所以就不再去上课,谁知道辛克勤竟然也没胆去。‘原来如此,这倒也像是辛克勤的作风,回想着我们认识的经过,似乎都能印证钟隽所说,他突然打断我的思绪,问我:”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你说我像有男朋友的样子吗?”心里暗骂他白目,有男朋友的话,还会和他在这里耗着吗。,“可是,我看你条件不差,应该很多人追啊。”我假装重重地叹一口气说:“也许大家都和你一样,以为我有很多人追,所以纷纷打退堂鼓罗!” “是吗?”他瞧着我,好像想看穿我似的。 “不是吗?”我反问他。 “还是你旧伤未愈,不敢再爱?”他依然直直地盯着我,追问着。 我吓了一跳,是他会看人,还是我太容易被看穿?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他。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在你身上,我看到我的影子,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失去爱人的勇气。” 我心里非常震惊,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惧,久久说不出话来。 “可以和我聊聊你的热恋伤痕吗?”他温柔地问着我。 我理了理思绪,慢慢地谈起那一段伤心往事;而他也告诉了我,女友移情别恋的难堪回忆,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在心中油然而生。 “我相信一定还有很多像辛克勤一样的人等着你的眷顾。” “可惜我号称恐龙,对这种感觉很迟钝。”我笑了笑,想起于婷戏称我是恐龙龟。 “敏感一点儿,多多感觉别人对你的好,也顺便体会一下我对你如何?”他就这么瞧着我,不疾不徐地说。 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愣了好久,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我似乎被吓着了,连忙又说:“好了,不要吓到你,免得以后都不和我说话。” “不会啊!说不定我很高兴。”我故作调皮地说着。 没想到,他的眼中闪着光芒很温柔地问我:“真的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他看我没回话,又再问了一次:“真的吗?” 这回,我真的慌了手脚,只好尴尬地说:“不玩了。”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说:“等你想交男朋友时告诉我。” 我歪着头看他,不知这回葫芦里又实什么膏药。 “我帮你介绍。”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把我自己介绍给你。‘开学后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地告诉于婷和筱琪,我复活了,我又有付出爱的渴望,虽然还是会怕。可是我还来不及开口,于婷就告诉我,筱琪失恋了。 “失……恋?失那一个恋啊?”我觉得震惊且莫名其妙。筱琪有好多个男朋友,有一个最爱,还有无数个次爱,当然,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筱琪的记性出名的差,竟然从没“突槌”过,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爱的那一个。”于婷回答我。 “那……代志大条了。”我心里暗想不妙。 筱琪只在乎那个最爱,两年前她的最爱出国念书,她还轰轰烈烈地演了一出“飘洋过海来看你”,花了半生的积蓄,凭着破破的英文,单枪匹马地跑到波士顿去,算算时间,她的最爱也该拿到学位归国了,怎么突然分手? “是因为穿帮了?被他发现筱琪有其他的另朋友?”我小心翼翼地问。 于婷摇摇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说:“是筱琪要求分手的,因为她发现,那个男孩不止爱她一个。” “啥?”这是什么逻辑?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于婷耸耸肩说:“我对这事不予置评,只是告诉你皮绷紧点儿,筱琪明天就回来了。” “喔!我知道了。” 接着我和于婷聊起寒假中发生的事,于婷戏称,我们三个总有一个人处于失恋状态,一个人恋爱中,她还要我早早失恋,这样或许下一个谈恋爱的就是她了。 筱琪的复元比我们预期的要快,记性不好就是有这种好处:倒是我,开学两星期了,都没见到钟隽,也没有他的消息,难道马上应了于婷的话? 钟隽没见到,辛克勤却时常出现,他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我准备考研究所,于是三不五时就拿一叠各校期中、期末考的考古题给我,虽然我很委婉地告诉他,不用再麻烦了,他不知是憨直还是装傻,说反正他也要考研究所,一点儿也不麻烦。 他不麻烦,我可烦了。 有一天下课,我和于婷、筱琪正要回宿舍,突然瞥见钟隽在前面和一群同学聊天。我想起钟隽告诉过我,如果我要去阿姨家,他可以顺便载我回去,于是我丢下于婷和筱琪,兴冲冲地跑去问钟隽:“钟隽,你今天什么时候要回家,我可以搭便车吗?” 一群原本在聊天的人,因为我突然插了一句话,他们全都停下来看着我,钟隽连忙介绍说:“她是章芷翎。” “喔!久仰大名。”他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已经不奇怪了,只是仍有些不自在,我看着钟隽,等他回覆我。 “我待会儿和朋友约好了,恐怕不方便让你搭便车。”说完,他又和同学继续刚才的话题,无视于我的存在。 我讨了个没趣,意兴阑珊地回头找于婷和筱琪。于婷不但不安慰我,还取笑我说:“你好像蜜蜂看到花就扑过去,不过蜜没采着,扑了一鼻子灰。” 我白了她一眼,稳隐觉得钟隽好像刻意疏远我,对我冷淡,是我多心吗? 于婷还兀自碎碎念着:“唉!我真是招谁惹谁啁!室友一个失魂落魄,另一个整天魂不守舍,没一个是清醒的。” 我和筱琪相视苦笑,我撰着筱琪的肩膀说:“筱琪啊!我们别理那个恋爱绝缘体了,她不会了解我们的心情的,我们去大吃大喝一顿解解闷吧!” “好啊!走!”筱琪二话不说就答应。 说完,我们俩就不理于婷迳自往前走。于婷连忙追上来,边嚷着:“你们莫名其妙的心情我是不懂,但有吃有喝的别忘了我。” 我们三个一路打打闹闹回到宿舍,我向她们提议先去阿姨的餐馆,然后再作打算,一定要好好地疯几天,筱琪高呼万岁,于婷则有些犹豫,放不下学校的课业,最后在我们的威胁利诱下,终于舍命陪君子。 收了简单的行李后,我们朝车站出发,半路巧遇钟隽,他问我:“你们是要去阿姨家吗?要不要搭便车?” 我有一些欣喜,更有一肚子的疑惑,反问他:“你不是和朋友约好了?”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说:“时间还够,而且反正顺路。” 一个钟头前他还不留情面地给我难堪,现在却主动邀我们搭他的车,他的反反覆覆让我大惑不解,但我并没有拒绝,还是搭上钟隽的专车,路上钟隽很快就和于婷、筱琪混熟了,我们几个嬉闹聊天,不算短的车程,只觉一眨眼就到了。 阿姨是最喜欢热闹的,看到我带了许多朋友来,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地招呼,她要钟隽留下一起吃个饭,他竟也老大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阿姨拿手菜一道道上桌,我们是吃得直呼过瘾,饭后,姨丈搬出新买的卡拉ok,大伙儿就更是疯狂了,趁着于婷和筱琪高歌之际,我偷偷问钟隽:“时候不早了,你不是有约?” “没关系啦!那个约不去也没关系。”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我。 “那你干嘛当着同学的面拒绝我?”我有些气恼,声音也不禁高八度。 钟隽看我生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是怕有闲言闲语传到辛克勤耳中,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反覆地咀嚼钟隽的话,什么是不必要的误会?他怕辛克勤:误会什么?误会他对我有意? 那天,大家hich到大半夜,只有我提不起兴致,可是却还要强颜欢笑;曲终人散后,更是久久不能成眠。 从此,钟隽和我就维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情谊,他总是在固定的时间出现,让我搭便车回阿姨家,偶尔会顺路带我去逛逛街,就好像情侣约会一样;我念书烦闷时,会打电话找他聊天,有时也会打情骂俏,这让我感觉我们“好像”是一对恋人;只要有他的同学在场,他对我的态度就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如果辛克勤在场,他还会故意制造机会让我和辛克勤独处。 于婷说我对钟隽像蜜蜂看到花,我一定是全天下最笨的蜜蜂,明知采不到蜜,还会被刺得满身伤,可是我就是不舍得离去。 没多久后,研究所的考季开始了。 虽然,明知去“陪考”的成分居多,但我并没有临阵退缩,还是四处出征应战,是不甘心已经花了许多时间准备,也是找个目标让自己忙碌起来,以冷却对钟隽的念念不忘。 有好几个星期没回阿姨家了,也就是好几个星期没遇到钟隽。 为什么会喜欢上钟隽呢?我反覆思考,却始终找不出答案,喜欢一个人,似乎没有理由,如果我能找到喜欢他的理由,或许我也就能找到理由不喜欢他了。 从一开始,钟隽就挖了个陷阱让我跳下去,然后偷偷地将陷阱愈挖愈深,让我无法逃脱,是我前世欠他的吧!上辈子一定是我把他甩了,所以这辈子注定要还他的债。 考完试后我觉得元气大伤,连着好几天窝在宿舍没出门,在我吃光了筱琪所有存粮后,她把我拖出去,要我给她个交代,于是我得请她吃顿好的,还得把存粮补齐,巧了!我们在餐厅门口遇到钟隽。 “考完了吧!考得如何呀?”他竟然不识相地问我这个问题,真是“陈水”——欠扁。 “还用问吗?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考‘完’了吧!”姑娘我免费奉送两白眼。 他笑了开来,又问我:“这星期要去阿姨家吗?” 我点点头。 “那就老规矩罗!”说完他就离开了。 一种甜蜜的感觉在心中漾开来,我和他的“老规矩”,只有我和他懂,就是星期五下午三点在校门口等他,我开始期待星期五的到来。 筱琪突然递给我一张面纸。“干嘛?”我一脸的疑惑。 “把口水擦一擦。”筱琪取笑我。 “去!吃饭去啦!”我笑着打她的头,竟敢取笑我。 真是度日如年,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好像等了两世纪,好不容易捱到约定的时间,我来到指定地点,下午三点,校门口只有稀稀落落的人走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隽一直没出现。 我最讨厌人家迟到,我的前男友是个迟到大王,总是让我浪费时间在等待上,为此我不知抱怨过多少回,最后他干脆不和我约时间了,只说,我有空就会打电话给你、有空就会去看你…… 结果总是怕他来时我不在,反而浪费了更多的时间在守候。 唉!等待的时间是很折磨人的,我来来回回踱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出事了?我敲敲自己的脑袋,出什么事啊!又不是演连续剧,更何况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钟隽绝对会长命百岁的。 还是他临时有事?我脑中浮现那一天在阿姨家唱歌时,钟隽的一句:“那个约不去也没关系。” 我们的约定,是不是他口中不去也无所谓的约?我甩了甩头,想抛开这个想法。还是,他根本忘记了?我不知道在钟隽心中,我是什么样的朋友? 看了看手表,他已经迟到将近四十分钟,这是我忍耐的极限了,我叹了口气往车站走去,女儿当自强,自己回去吧! 我没有直接回阿姨家,故意在街上晃荡,想在人群中掩饰自己的落寞,结果,我没有摆脱落寞,反倒是增添了疲惫。 回到阿姨家,阿姨一见到我就说:“芷翎你回来啦!钟隽等你好久,刚刚才走呢。” “喔!他有说什么吗?”我坐下来,槌着酸痛不已的双腿。 “他说,临时被助教抓去出公差,来不及通知你。”阿姨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对我说着。 恰好是用餐时间,阿姨的小餐馆正热闹着,我赶紧起来帮忙,每次来阿姨家都白吃白喝,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才想起自己的饥肠辘辘,阿姨家什么没有,好吃的东西最多,正准备坐下好好享用我的晚餐,钟隽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问说:“你生气了?” 我坐下来,开始吃晚餐,没好气地回他一句:“我没有生气,我凭什么生气?”,“都闻到炸药味了,还说没生气,好了啦!对不起嘛。” “不用对不起,送我回来不是你的义务或责任,你临时有事也不是你的错。”我试着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o“送你回来当然不是我的义务,是我的荣幸啊!”他假装很认真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其实本来就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想试试他而已。 “原谅我了喔!明天补偿你。”他看我笑了,似乎也松一口气。 “补偿我什么?”这家伙又想变什么鬼怪了。 “请你喝咖啡、看电影。”他似乎很理所当然地说着o“不用了啦!你还真以为我气度这么小啊!”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这是我的荣幸啊!怎么样嘛?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他耍赖似地盯着我问。 “真的没有必要,我……” “那是我没这个荣幸罗!”他打断我的话,很失望地说o“不是这么说,我……”我连忙想解释,可是又被他打断o“那就好,明天上午我先送我爸爸去机场,我们约在外面见,一起吃午饭。” 我又中计了。 约好时间、地点,他先回去,我也终于可以继续吃晚餐。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不管钟隽当我是什么样的朋友,至少,他是有一点儿在乎我的。 第二天,我花了点心思稍作打扮,让束在脑后的长发被在肩上,阿姨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长裙硬要我穿上,看起采还真有一点儿温柔婉约的模样。 我们约在速食店里见,至少可以坐着等。 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钟隽,于是点了杯饮料找位置坐下,看看手表,我早到了十分钟。 星期六的中午,街上人群熙来攘往,我突然想到,这是第一次在星期六和钟隽见面,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好像我是连续剧中见不得人的第三者,从不能在星期假日与情人见面,因为假日是属于他的妻儿的。 我和钟隽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知道彼此的心意,可是谁也没开口说过喜欢对方,一种暖昧不明的关系。 有一次钟隽拿着一副扑克牌,说要帮我算命,要我先想好四个男人的名字,“四个?为什么要这么多个?”我不解地问,通常不是只算一个吗? “一种花色代表一个人,可以同时算四个人和你的缘分。‘他边整理扑克牌边向我解释。 我努力地想,第一个想到我前男友的名字,习惯吧!第二个想到钟隽,作个实验嘛!第三个呢?辛克勤凑凑数好了,第四个… …第四个想不出来。 “好了没?想了快半个钟头。”他很夸张地说。 第四个……第四个金城武好了,我很喜欢他。 然后,钟隽开始很专心地排起牌来,一会儿,结果出来了。 “黑桃,曾经很在乎,不过情缘已尽。”他看了我一眼,问我:“有没有准?” 我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心中是有些讶异。 他继续说:“红心,你现在最喜欢的人。”他又看我一眼,我依旧没说什么。 “砖块,你拿来凑数的啊?从头到尾没动过。”我开始佩服他了,好准!那金城武呢? “梅花,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假装惋惜地说。 “唉!可惜了!”我也假装惋惜。 “我很好奇,这个红心是谁?”他一脸贼贼地问我。 我中了他的圈套,怎么能开口告诉他,红心就是代表他。 “不告诉你。”我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盯着我,一直追问着。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愈问,我心愈慌。 “为什么不可说?‘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不再回答,假装去忙别的事情,可是他还是缠着我一直问,最后,被他问急了,我脱口而出:“能告诉你早就说了嘛!自己去想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贼贼笑着。“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的心快跳出喉咙了。 “你喜欢……老师,对不对?” 他虽然装傻混过去,可是他知道我的心意。 那钟隽对我呢?有一次,我们在电话里聊天,不知怎么聊到送生日礼物的事,他问我:“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我没有特别想要什么。”心里其实有些高兴,他会问我这个问题。 “这样啊!那我就不好意思说我想要的生日礼物了。” “没关系,说来听听嘛,我又不见得会送。”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说:“我想要……一个女朋友。” 我又不知所措起来,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你女朋友还不够多啊?”我装着镇定反问他。 “不是女的朋友,是很真心的那种女朋友。”他解释说。 “好吧!开出条件来,我帮你找。”我很大方地说。 “嗯!要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的,长的很漂亮又很可爱,对感情有一点儿迟钝,最好姓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翎。”. ‘“不好找耶,可是我刚好认识一个。”我假装很认真。 “真的吗?是谁?”他语气中一点儿惊喜都没有。 “章语翎——我妹妹,改天介绍给你认识。”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起来,这大概是唯一捉弄到他的一次。 看看手表,他又迟到了,塞车吗? 随着时间经过,我的耐性一点点地流失,四处张望了一下,咦!我看到一个好熟悉的身影,我眨眨眼,确定没看错,真的是他,胡振宇——我的前男友。 从来没有人看好我和胡振宇交往,我们之间差异太大,于婷曾经比喻,胡振宇是云,而我则是一棵树;云喜欢流浪,四处探索新的事物,而树在熟悉的地方生根,离不开那一片土地,云要树跟着去流浪,树要云为她停留,两者都办不到,所以只有分离。 可笑的是,当初彼此吸引是因为对方的不同,而分离却也是同样的原因。 我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会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因为害怕失去他,我只会用哭泣挽留;而他怕看见我哭泣,分手的话说不出口,只有逃避。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两年前我的生日吧,当时我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面,只剩名义上的“男女朋友”。 生日前和他联络,他答应要来找我,于是我婉拒好友帮我庆生的计划。热切的期盼他的出现,结果却是我一个人孤伶伶地盼到天黑,他才终于现身,没有解释,送我一份礼物后,匆匆地走了。 这一次我终于面对现实,我们早该分手,拖下去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分手后,在我脑海中不知排演过多少回和他重逢的场景,渴望再见到他,只是想告诉他,我并不如想像中的柔弱,没有他,我一样过得很好。 如今,我真的见到他了。 他不经意地望过来,目光交会时,他一脸的错愕。星期六的中午,在人声鼎沸的速食店,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对他微笑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向我走来。 “好久不见。”好生疏的一句问候语。 我笑叹道:“是啊!真的满久了。”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他有些迟疑地问着:“你……过得好吗?” 我微笑望着他,语带讽刺地回答:“托您的福,过得还不错。” 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呢?在军中混得如何?”我问他。 “混成精了。”他笑着回答。 我们之间的生疏慢慢消失,简单地谈起彼此的近况,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你在等人吗?” 我如梦初醒,想起我来这里的原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钟隽已经迟到一个多钟头。 “对方迟到了?而且迟到蛮久的。”他眼中尽是捉狭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话才刚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你脸上写着:”你又迟到了‘。“ “对呀!你很熟悉嘛!”换我捉狭地看着他。 我们相视一笑,一种淡淡的往日情怀在心中升起。 “那我先走,不想看到惨烈的一幕。”他挥挥手转身离去。 我们没有说再见,因为不知道是否能再见面,还是再也不见?,! 胡振宇离开后,我脑中乱纷纷地想着以前和他的种种,不知过了多久,钟隽气喘喘地从外面跑进来,“谢天谢地,你还在…” “我还在,还没死。”我一向对喜欢迟到的人没有好脸色。 “对不起,我的车在高速公路上抛锚,我是拼命赶来的。”他边喘边解释着。 钟隽的车是一台十多年的老爷车。比起满街乱窜的风火轮,能有台车遮风避雨已经是万幸,只是,这种突发状况就很难避免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气也没有,连续两次迟到,姑娘我没翻脸,算你祖上积德。 “好,这次原谅你。” 他似乎很惊讶我的宽宏大量,愣了一会儿才说:“你吃过没?” 我摇摇头,还真有点儿饿了。 “走吧!带你去吃大餐。” 钟隽带我到五星级饭店吃下午茶,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这是非常奢华的大餐,我们天南地北地聊着,聊学校,聊朋友,甚至聊八卦,钟隽非常健谈,话题不断,绝无冷场。 我想起胡振宇,学理工的他也算健谈,只是我们经常没有共同的话题,老是一中一台各自表述。 傍晚,我们赶了场电影,然后还逛夜市吃小吃,更意犹未尽地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一路吃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钟隽突然对我说:“你今天这样打扮很漂亮。” “唉唷!我已经原谅你两次迟到了,不需要再拍马屁锦上添花啦。”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赞美,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以增加分数吗?”他问我。 我有一次告诉他,我的朋友是这么帮男朋友评分的:做一件让她高兴的事就记上一分,相反的话,就扣一分,集满一百分,她就嫁给他。 “嗯!好啊!加十分好了。”我很大方地说。 “真的?”他很惊讶,这样就加了十分。 “对!不过你之前迟到,迟到一次扣五十分,所以你现在还差九十分才归零。”我装着一本正经地说。 他一副拿我没辄的模样,笑着轻打我的头一下,我马上又说:“打我,扣分喔!” 我们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他突然说:“喷喷!你手上好油喔。” 我停下来看看双手,想必是刚才的香鸡排惹的祸,被他一说,还真不好意思。 “拜托你,帮我从包包里拿一张面纸。”我不想把包包也弄得油兮兮的。 他听从指示拿了一张面纸出来,我正要伸手去接,他却把面纸盖在我的脸上。 “你干嘛啦!” 我不晓得他又搞什么鬼,边说边伸手将面纸拿下来,这时,毫无防备的我,鼻尖碰到他的鼻尖。 我们就这么近距离地对望了几秒钟,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热切,然后,我恍然大悟他想做什么。我慌慌张张地将他推开,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边跑边觉得我的耳根发热,想必整张脸都红透了。 我不知道突然跑开钟隽会作何感想,只是,我没有办法让一个没有开口说喜欢我的人吻我,这是我小小的坚持。 后来,我和钟隽很有默契地没提起那晚的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我们依然维持着一种似有若无暖昧的情慷。 有一天钟隽主动打电话给我,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通常都是我打给他居多,而他一开口就问:“辛克勤有没有找你?‘”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我觉得一头雾水。 他迟疑了一阵,才告诉我:“上星期六我们一起出去,被同学看到,告诉了辛克勤。”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懂,辛克勤又不是我什么人。 “他好像喝了酒,跑采向我求证,我只好骗他,说我们是在路上碰到的。”他缓缓地说着。 “……”我不知该说什么。 “辛克勤对感情有些执着,容易钻牛角尖,而且他想追求你的事情,已经全系都知道,所以……” 我依旧沉默不语,辛克勤的难堪我可以体会,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一向不擅处理感情问题,居然碰到三角习题,头好痛。 “如果辛克勤问你,我们最好口径一致,好吗?”他轻声问我。 我不擅长说谎,而且我觉得并没有必要对辛克勤说谎,钟隽 这个要求让我一阵为难,良久我才冒出一句:“这样好吗?” 要瞒他多久呢?又能瞒多久? 钟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很怕他钻不出这个死胡同,会做出傻事来。” 我又沉默了,心中涌现对辛克勤的歉意,无意要让他难堪,只是感情无法勉强啊! “我想……”钟隽慢慢地说:“以后我们要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我反覆咀嚼这一句话,愈想愈觉得荒谬,怎么好像是我背着丈夫在偷情似的,我有些不高兴地应了他一句:“说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 钟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悦,急忙解释:“你当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辛克勤他……唉!希望他可以早一点领悟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我有一股冲动,想质问他,究竟在他心目中,我算什么?可是我猛然想起,钟隽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他和辛克勤称兄道弟,辛克勤放话追求我在先,他被人看到和我约会在后,别人会怎么说? 不顾兄弟道义,横刀夺爱之类的罪名少不了。 终究,我还是咽回到嘴边的话,告诉他:“如果辛克勤问起,我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挂上电话,我觉得好疲惫,一直无法肯定钟隽对我的心意,每当我觉得我们的心很接近时,总会发生一些事再将我们拉远。 辛克勤始终没向我求证当天的事。 第四章 我的生日快到了,不过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倒是于婷和筱琪想热热闹闹地帮我庆祝。 “这可是我们毕业前最后一个庆生会了。”筱琪突然感伤地说。 我们三个死党感情非常好,班上同学常戏称我们是三朵花——三朵圆仔花,或称我们是“章于苏三人组”,因为我们经常形影不离,筱琪的感伤多少也传染给我和于婷。 “拜托,又不是生离死别,毕业后就不能一起庆生啊。”我藏起心中淡淡的愁绪,笑着对筱琪说。 “是没错啦!可是我们毕业后会各忙各的,然后各自有归宿,要常在一起是不太可能了。”筱琪叹口气。 “先别想那么远,好好计划眼前这最后的庆生会吧!”还是于婷比较实事求是。 “好!先说好,只有我们三人。”筱琪对着我说:“你那一票仰慕者可不准参加。” “你嘛帮帮忙,我哪来一票仰慕者?”我连忙辩解。 “要我算给你听吗?什么辛克勤啦,钟隽啦,以前排球队的那个谁来着……许浩明啦!还有……班上有人交代我不准说的… …“筱琪滔滔不绝地数着。 “停!别再乱掰了!”我连忙阻止筱琪,不然真不知她会碎碎念到何时。 “恭喜章芷翎同学当选本年度桃花运最旺的桃花小姐。”筱琪很夸张地模仿颁奖晚会的主持人说:“请发表当选感言。” 筱琪和于婷鼓起享来,既然大伙的玩兴来了,我也就顺水推舟说:“谢谢各位厚爱,但是论起犯桃花的资历,本人远不及苏筱琪前辈,所以桃花小姐愧不敢当,封个桃花小妹得了。 “承让!承让!您也不必过谦,姐姐我只是以量取胜,远不及您重质不重量。”筱琪不甘示弱地回敬。 “哪儿的话,妹妹我才真的望尘莫及呢。” 语毕,我们三人笑成一团,于婷突然说:“唉!每次都只能看你们谈恋爱,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呢?” 我和筱琪很惊讶地互看一眼,号称恋爱绝缘体的于婷竟然“思春”了! 于婷长得不能算美丽的那一型,可是她很会装扮自己,在人群中也是挺亮眼的,她之所以与恋爱绝缘,我想大概是太理性,太冷静了,爱情来临时,有时只能跟着感觉走,于婷总是想太多,所以爱情来了又走,不曾停留。 也许,她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她不顾一切去爱的人。 “于婷,你终于想谈恋爱啦!”我笑着问她。 “我一直都想啊!只是我希望和对的人谈恋爱,和不对的人谈恋爱只是浪费时间。”于婷回答我。 “可是,你怎么知道哪个才是对的人呢?也许你以为对的那个人,在你深入交往后,发现其实他不是你的mr.right,而你真正的mr.rrght早在一开始就被你剔除了。”筱琪又滔滔不绝起来。 于婷沉思没有回答。 我拍拍于婷的肩膀说:“于婷呀!筱琪说的没错,你不给别人机会,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对先生?每一朵花开,不一定都会结果,但是一定会留下曾经绚丽的记忆,即使和不对的人谈恋爱,最后的结局并不完美,但在过程中一定会学习些什么,失恋会使人成长喔!” 于婷斜眼睨着我说:“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尴尬地笑着回答:“你不觉得我成长得很快吗?都老了。” 换于婷拍拍我的肩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早日回头是岸吧!钟隽不会是你的mr.rizh.” 我叹口气,感情要是能像水龙头,说关就关那就好了。 “好了啦!你们两个快回到主题,庆生会怎么办?”筱琪连忙打断我们。 也不知是谁先离题的,作贼的喊捉贼。筱琪和于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只是一直没有共识,最后,我揽着她们两人的肩膀说:“重要的不是地点,不是方法,只要有你们在,哪里都是天堂。” 这会儿她们终于达成共识,不约而同地打我的头说:“肉麻!” 我生日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我们三个先去逛街压马路,累了跑去电影院休息,然后,找了家宁静的小餐馆吃饭、喝茶、聊天,最后,她们俩带我这个土包子去pub见识见识,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二点,生日也快过完了。 一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筱琪对着我说:“一定是你的仰慕者们。” 我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去接电话,是钟隽打来的。 “小姐,终于回来了,为了说一句生日快乐,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和于婷、筱琪出去玩,谢谢你了。”我有一点儿感动。 “虽然你的生日快过完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天天过生日,那不就每天老一岁,还得了。”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对不起,今天太累了,我想先休息,不能和你多聊。”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掩饰住心中的失望,只能对他说:“好吧!早点儿休息,bye!” 临挂电话前,他急忙交代一句:“对了!如果辛克勤有打电话给你,记得别说我打电话来过。” “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 才刚挂好电话,铃声马上又响了,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一次是辛克勤。 “生日快乐!” “谢谢你。” 我们聊了些言不及义的话,正想赶快结束这无聊的谈话,他突然问起:“钟隽有打电话给你吗?” 我不擅长说谎,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我才刚回来。” 我心跳至少有两百下,每次说谎就这样。 “他可能太忙了,你不要怪他。”辛克勤很好心地为他解释。 钟隽总是很忙,不知道一个大四的学生究竟能有什么大事业,能让他忙成这样,辛克勤似乎知道些什么,让我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快毕业了,大家都很忙着为将来打算啊!” 我运转着快生锈的脑袋,不能直接问他钟隽在忙什么,该怎么让他自己说呢?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啦!”辛克勤话只说了一半,真是吊人胃口。 “那……还有其他的原因吗?”天啊!帮帮我的忙吧! “钟隽有个朋友住院,他最近天天都在医院照顾他。” 怪不得钟隽刚才说他很累。 “那他还真有朋友道义啊!”我随口搭上一句,没想到辛克勤却另有弦外之音地说:“是什么样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我脑中不断转着那一句“是什么样的朋友”,是女朋友吗?好小子!看来忠厚老实的辛克勤,也会暗箭伤人这一招。 挂上电话,我思绪起伏,总觉得辛克勤想暗示我什么。不过,我并没有时间深思,因为电话响个不停,而且都是男生打来的,我还真的犯桃花! 午夜十二点整,我的生日过完了,应该会记得我生日的人都打过了吧!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电话又响了,还有谁呢?我觉得很纳闷。 “喂!请问芷翎在吗?”、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o“我就是。‘’”你……听得出我的声音吗?“ 当然,我曾经日夜盼望电话响起,就是想听到他的声音o“老胡,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 电话那头,我听到胡振宇轻轻地笑着。 老胡,是我对胡振宇的昵称。 为什么叫他老胡?因为他真的很老。 胡振宇虽然高我两届,但实际年龄比我大四岁,他因为家境不好,高中时期就常半工半读赚取生活费,联考前为了专心冲刺,把工作给停下,每天三餐依赖泡面充饥,结果联考当天,,因为营养不良昏倒,被送进医院吊点滴,当然也因此考得不理想,第三年卷土重来,让他考上一所私立大学,没想到读了一年却又因为缴不出学费而休学,休学期间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转学考,终于给他考到国立大学,这才顺利完成学业。 ,他的坎坷遭遇使他不论思想或外貌都显得老气横秋,所以我叫他老胡。 从小我就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他的境遇听在我耳中,犹如天方夜谭,对他不自觉地多了一分佩服、一些崇拜,还有无限的心疼与怜惜。 这也是我们之间会有开始的原因。 “我很努力地想在十二点以前祝你生日快乐,可是你一直热线中,我想这一次要是再打不通,那我就要去睡觉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调,可是我的心情已不同。 “谢谢你迟来的生日快乐。”我没有谈恋爱那种甜蜜的感觉,只觉得很窝心,有一丝丝的感动。 “最近过得不错吧!幸厂x吗?”他语带调侃说。 “喔!不!我姓章不姓胡。”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那嫁给我就姓胡罗!”他也很快地回我一记。 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老胡,不错喔!有进步!” “多谢夸奖。”他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我可不敢和你开这种玩笑。” 说到以前,我轻轻地叹口气,是啊!以前因为太在乎,老是害怕他会离我而去,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在心中反覆思量,他是否有什么弦外之音,经常胡思乱想,动不动就泪眼以对,结果弄得两人都疲惫不堪。 “以前你根本懒得和我说话。”我假装抱怨地说。 “你还敢说勒,也不想想你以前多难缠,动不动就哭。”他竟然真的抱怨起来。 “那也是你惹我哭的啊!不然我没事哭什么。”我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谁知道你哭什么劲,我说要打工不能去找你也哭,说我累了不想讲电话也哭……” “那是因为在乎你啊!现在谁理你。” 说完,我们两个都觉得好笑。 “没想到可以那么轻松地和你谈以前。”他似乎有所感触地说。 “是啊!我也想不到我竟然可以办到。”我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这一切过去的,记得刚分手时,我沉溺于回忆,在悲伤的情绪中打转,无法相信我们真的结束,天天祈求他能回心转意,让我们再续前缘。 “说真的,最近好吗?你的他疼你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起,提起最近,我就忍不住叹气说:“唉!真是一言难尽。” “说来听听嘛!说不定我可以提供意见。” “和前男友谈现在的恋情,我不太习惯耶。”我真的觉得怪怪的。 他倒是无所谓地说:“一回生,两回熟,我可以从男性的观点提供你意见啊!” 好像有几分道理,也许男生比较知道男生的心理。于是,我娓娓道来最近的点点滴滴,希望他能提供我些建议。 没想到,他久久不说话。 “喂!老胡!睡着啦?”我连忙唤他。 “没有啦!只是情况还真有点儿复杂……”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在想如果我是钟隽,我会怎么做?” “怎么做?”我催着他快说。 “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如果他在乎和辛克勤之间的兄弟之情,一开始别招惹你就好了,既然已经招惹了你,就该知道会面临的处境,为什么又遮遮掩掩,不顾你的感受?”他慢慢地分析着。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啊!”我心中暗骂,有说等于没说。 “我猜测,只是猜测喔!他可能另有牵绊。”他终于做出结论。 “另有牵绊?”我还是不懂。 “嗯……比如说,有其他的女孩。”他极尽委婉地说。 我心头一惊,想起辛克勤的暗示,钟隽在照顾一个住院的朋友,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朋友。 “你还好吧?我只是随便猜测,不一定是真的啦!”他看我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心。 我努力平复纷乱的思绪,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没事,其实我心中也有数,只是……不肯面对现实吧!” 电话两端沉默了一阵,老胡开口说:“芷翎,你是个非常善良而单纯的女孩,我觉得钟隽不适合你。” 他的意见怎么又和于婷不谋而合,难道真是当局者迷? 其实心中理性的部分也认同老胡和于婷的分析,知道钟隽并不适合我,但是不理性的部分仍放任自己不断地付出情感,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老胡叹了一口气说:“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只能说希望你不会受到伤害。” 难得有人这么了解我,我笑着回答:“谢啦!”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问他:“怎么会想到祝我生日快乐?” 结果,他又半晌不说话,于是我疑惑地问他:“你又睡着啦!” “没啦!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打电话给你。” 他稍停了一会儿,又说:“那天在速食店遇到你,其实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不解地问。 “怕和你纠缠不清。”他小声近似嗫嚅地说着。 “什么话嘛……”我有那么花痴吗?真令人为之气结。 “别生气啦!”他先小心翼翼地赔不是,看我似乎没有原谅他的意思,继而改用狗腿策略:“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变漂亮、变聪明、变开朗……” 没等他说完,我便鸡蛋里挑骨头:“那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不聪明、不开朗罗!”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所以我决定得理不饶人。 “好!好!好!我说错了,是更漂亮,更聪明,更开朗,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他没辄只能赶紧求饶。 我故意重要重地哼了一声,表达我的不满,其实我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其实我之所以怕见到你,也是有些惭愧啦!” “你也会惭愧喔!”我取笑他。 电话那头听到几声干咳,似乎是想掩饰他的尴尬,“我承认我很笨,尤其是对于感情的事,当初用了个很烂的方法和你分手,我也有歉意,可是我想……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说到最后一句,他又心虚地小声了起来。我不知该说什么,想起他带给我的伤痛,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他突然问我。 “这个问题我也反覆想了好久,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可是后来我发现没办法和你沟通,你总是哭泣,从不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慢慢的,我觉得压力很大,觉得厌烦,开始怀疑你真的是我要的女孩吗?” 听到他如此说,我的泪水悄悄爬满脸颊。当初他离开,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于是我自己为他编了个理由,以为他仍然爱我,只是没有把握给我幸福,所以不愿耽误我,为了这个编出来的理由,我沉醉在梦中不肯醒来。今天,亲耳听到他离开的真正原因,心疼自己真傻,白流了许多眼泪。我压低声音啜泣着,可是仍被他听到,他慌张地说:“你哭了,对不起,我实在不该打这通电话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情绪,仍有些哽咽说:“没关系,反正一切都过去了。” 他沉默许久,突然颇有感触说:“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拭去眼泪,缓缓开口:“你打这通电话并没错,虽然真相有些残酷,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真的放下这一段感情,为我们之间画下句点。” 他再度沉默,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隔了好一阵子才又开口说:“本以为离开你之后就可以解脱,没想到我仍然快乐不起来,那天遇到你,看你没有我也过得不错,心中才稍有些轻松,所以今天会想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大概是想忏悔吧……这样我才真的释怀。” .我闻言笑说:“不必忏悔,反而我该谢谢你,失恋使人成长,我还托了你的福。” 他也笑了。 我们就这样聊了一整夜,等发现时,天已微微亮,然后我们互道“早安”才挂上电话。 经过这一夜的长谈,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终于结束漫长的期待。 只是,没想到两天后老胡又打电话来。“我们可以见个面吗?”他轻声问我。 “什么?”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于是,他加重了语气又说一遍:“我说,我们见个面好吗?” 我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听得出来是被我打败了。 “老朋友叙叙旧,可以吗?”他给了我一个理由。 “前两天不是才叙过?”我也很快地给他一个回答。 “小姐……”他好像要昏倒了,很无力说着:“每一个要约你出来的人,都必须先经过这种考验吗?” “不一定,看人啦!” “……” 我可以想像他在心中暗骂三字经的模样。 不是不愿和他见面,只是那一夜长谈后,我已经认定我们结束了,不应该再有什么牵扯,至少不该这么快。 “老胡,你到底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贼贼地问他。 “我哪有?小姐,你很没情调耶,问得那么明,不怕把人吓跑?”他的反应很心虚。 “你都敢开口约我了,会那么容易被吓跑?” “……你到底答不答应?”他竟然耍赖起来。 “我只是奇怪,那一夜谈完,我觉得终于可以为我们画下句点,干嘛还要见面?”我收起玩笑的语气,很认真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沉默良久,最后才缓缓说:“可是那一夜长谈,对我而言,却是个开始。” 我整个人怔住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全都消失,半天讲不出话。 还好老胡看不到我的表情。 “这个答案您满意了吧!可以和我见个面吗?”他恢复老神在在的语气。 “呃……好吧!” 结果,我就这么糊里糊涂答应,等星期六他放假时来找我。 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曾经我是那么地希望他能回头与我再续前缘,如今愿望真的实现,而我心里却想着……如果钟隽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突然惊觉,在我心中为老胡留的位置,已经让给了别人。 和于婷、筱琪说起老胡的事,于婷没作任何评论,只说:“静观其变。” 倒是筱琪念起童谣取笑我:“桃花桃花几月开?芷翎的桃花天天开。” 真是损友! 我犹豫了两天,还是打了电话给钟隽,一方面想套出那个让我耿耿于怀的问题——他到底在照顾什么样的朋友?另一方面,我得告诉他,这星期不搭他的车回去,至于要不要提起老胡,看情况再说吧! 他听到我的声音,开头就说:“对不起,你生日那天因为太累,所以匆匆挂了电话。”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在医院照顾朋友。” 他似乎很惊讶,连忙问我:“你怎么知道?” “辛克勤说的。” 他没有说话,我猜想他一定满肚子疑问,所以我又说:“那天,辛克勤有打电话来,而且有问起你有没有打电话来。”我故意停顿一下,吊他的胃口。 “然后呢?”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然后我说谎,说你没打来。”我又停下来。 他似乎也知道我在吊他胃口,没再说什么,我觉得无趣,只好接下去说:“他很好心的为你辩解,说你在医院照顾朋友,可能太累所以忘记打电话。” “他有这么好心吗?”语气中大有不相信的意思。 “他真的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什么?”他有一些紧张地追问。 “我说你真有朋友道义,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时,他回答我……‘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朋友了’。” 我说完后心跳得好快,一面觉得挑拨离间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一面又很紧张,不知钟隽会有什么解释。 “辛克勤这小子……没想到会来这一招。”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悦。 他似乎没解释的打算,我也没再追问下去,电话两头一阵沉默。 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感,如果只是个普通朋友,为什么不能向我提起?还是说,他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向我解释。 他故作轻松地转换话题,间我:“这星期要回去吗?”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回答:“不了!这星期有事不回去。” “最近很忙喔!”他还有兴致调侃我。 “哪有你忙啊!”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不会也有朋友住院吧!”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乱说话,那你在忙什么?” “我……要跟一个老朋友见面。”我有些迟疑,更有一些心虚地说。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不自然,引得他追问:“老朋友喔!多老啊?” 要告诉他我见面的对象是老胡吗?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说:“我的前任男友。” 我紧张得心儿怦怦跳,也许可以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啊!那恭喜你了。”他没有惊讶,没有迟疑,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我想,如果我听到筱琪和前男友复合,大概也会是同样的反应、同样的语气吧! 我觉得好失望,究竟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真的根本就不在乎我?“真是可惜,以后你一定很忙,要找你看个电影都难了。” “……”我输了,这一回真的不知该如何接口。 觉得好疲倦,没有力气去猜测钟隽对我的心意了。 我真的累了! 第五章 想到要和老胡见面,心中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毕竟他对我而言是很特别的——习经深深爱过的人,虽然爱情不再,但是记忆还在。 只是,当我真的见到他时,心中却是异常地平静,平静到除了尴尬,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想去哪儿?”他一边问我,一边打开车门。 “咦!你晋升为有车阶级啦?”穷光蛋的他,以前连一个代步工具都没有。 “我老姐的车啦!上车吧!”他解释道。 我们都坐定后,他又问了一次:“去哪儿?”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然后我们异口同声说:“随便。” “我就知道。”他好像中奖般得意。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开车,我也没问他要去哪儿,只见车往市郊开去,越来越远离尘嚣,没多久,我看见一片湛蓝的海洋。 我最喜欢蓝色,他曾经问我:“哪一种蓝色?” 我想了好久,不知如何形容,最后想起国中时做过的一个化学实验,好像是硫酸铜吧,我也记不清楚,只记得它溶于水中时,出现令我心醉的蓝色,于是我这么回答他:“硫酸铜溶于水的蓝色。” 他听完哈哈大笑:“好没情调的答案。” 我气得半死,回他一句:“还不是为了配合你的程度。” “那用你的程度来形容嘛!”他不甘示弱。 “好!说就说,怕你不成!听清楚罗!万里无云的晴空,清澈如宝石的海洋,放眼望去看不清海天的接线,从天到地只有一片 蓝,深浅不同的蓝,就是那个蓝。“我一口气说完。 他沉默不语,我问他:“你想像得出来吗?” 他摊手摇摇头说:“哪天一起去看吧!” 他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承诺,事隔多年,没想到他还记得。 初夏的海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望着眼前绝美的景色,心中有了一些感动。 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海边闲晃,边晃边聊着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和老胡之间的尴尬与生疏渐渐地消失。 “芷翎,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突然开口问我,让我好一阵错愕。 “为什么?”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被我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也愣住了,“什么为什么?” 我望着他,慢慢地整理思绪,解释说:“你当初离开,不是因为我并非你想要的女孩?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头,又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一直以为离开你是因为不再爱你,可是那一天在速食店的巧遇,还有你生日那天的长谈,让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依然疑惑地望着他,要他继续说下去。 “分手后,我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时常想起你,而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罪恶感在作祟,于是我刻意让自己忙碌,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我想,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一切。” 他稍稍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那一天遇到你,看你过得很好,照理来说,我的罪恶感应该消失了,可是我却说不出原因地记挂着你,于是我打了电话给你,把当年没说清楚的话给说清楚,向你忏悔希望你原谅我,也希望我的罪恶感真的消失,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追问着。 “挂上电话后,我心里真的舒服多了,可是我反而更想念你,这时我才明白,当初离开你的原因,不是不爱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不敢爱你。” 听完他的话,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觉得老天爷在和我开玩笑,弛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终于应允了我的愿望,只是晚了占。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无法和你沟通,无法了解你,结果,我竟然连自己也不了解。”,… 我心中乱纷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句:“在我心中,你的位置已经让给别人了。” -“我知道。”他望着我,很有自信地说:“我会抢回来的。” 我想起于婷说的云和树——“云不愿停留,树无法流浪,最后只有分离”。同样的问题我们能解决吗?同样的伤痛我们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我把我的疑惑说给他听,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云和树?好有趣的比喻,还满传神的,不过……你已经不是树,我也不是云了。” “那会是什么?”我很好奇地问他。 他偏着头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经过这两年,我们都改变了不少,不是原来的你我了,我想现在形容我们,应该用……比翼鸟或连理枝吧。说完,他不红气不喘,我笑道:”老胡,你真的变了,脸皮厚了“,他立正向我行举手礼,大声说:”谢谢长官夸奖。“ 戏佃,依样画葫芦,微笑回礼:“不客气。” 的确,我们都改变许多,但是这一回真的不会再走到相同的结局吗?想起我们刚结识时,不也是甜甜蜜蜜,不也是信心十足的认为我们会幸福,结果呢,其实我会这么迟疑,追根究底不是因为钟隽。 我不止人变了,我的心也变了。 老胡似乎也明白,他很温柔地说:“芷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改变,因为我自己也很难接受……花了两年的时间,,我才终于弄清楚自己的情感,我不会再轻言放弃,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这一次我会像碱性电池,电力超耐久。” 我的思绪纷乱,恍惚间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喃喃一句:“怎么证明呢?” “证明我的超耐久吗?”他邪恶地一笑,说:“嘿嘿!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的。” 我呆望着他半晌,会意过来后满脸通红,忍不住猛捶他,“你欠打啊!” 他一边跑,一边取笑我:“小姐,是你自己想歪了,我是说,要证明我会爱你很久很久这件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从那天起,老胡每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给我,对我嘘寒问暖,问我吃过饭没,问我今天过得如何,有什么心情故事可以和他分享等等。一放假就飞奔至我身边,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 刚开始,我还真不习惯,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随着时间经过,我开始习惯电话在固定的时间响起,老胡在固定的时间出现。我还是怀疑老胡这样的热情能维持多久,会不会过一阵子后,就和从前一样,变成我在他的背影守候,苦等他偶然的回眸?过往的酸楚,像根刺藏在心中,不时地扎我一下,让我无法完全敞开心胸接纳老胡。 至于钟隽,是我极力想要遗忘的部分,只是越想遗忘,他反而在我心底徘徊不去。 第六章 一个没课的傍晚,我在宿舍里翻杂志打发时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才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筱琪急切的求救声:“芷翎,快来救我。” 她的声音有些不寻常,让我紧张地追问:“怎么了?你在哪里?” “快来救我,我被困住了。”她好像很虚弱狠无助,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脑中闪过几个社会版的头条——某大学女生遭人绑架勒赎等等,难道筱琪也遇上了吗?我焦急得直问:“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我……我在行政大楼前,被这场大雨困了快半小时。”她的语气突然恢复正常,我可以想像出她正暗自窃笑的模样。 “……”我在心中默默问候她妈妈好。 “好了啦,开个小玩笑咩,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我计较嘛,来啦!等你喔!”说完她就挂掉电话,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真想让她等到死算了,无奈我本性善良,最后还是拿着伞冒着大雨出门。虽然撑着伞,但这场雨实在太大,没走几步,我只剩头发没湿而已,这下我连筱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 更气人的是,当我好不容易到行政大楼时,雨势渐渐缓了下来,好像老天爷下这场雨,就是为了把我淋湿而已。 筱琪看着我的狼狈样,很诧异地说:“啊你是游泳过来的喔!”我的思绪纷乱,恍惚间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喃喃一句:“怎么证明呢?” “证明我的超耐久吗?”他邪恶地一笑,说:“嘿嘿!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的。” 我呆望着他半晌,会意过来后满脸通红,忍不住猛捶他,“你欠打啊!” 他一边跑,一边取笑我:“小姐,是你自己想歪了,我是说,要证明我会爱你很久很久这件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从那天起,老胡每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给我,对我嘘寒问暖,问我吃过饭没,问我今天过得如何,有什么心情故事可以和他分享等等。一放假就飞奔至我身边,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 刚开始,我还真不习惯,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随着时间经过,我开始习惯电话在固定的时间响起,老胡在固定的时间出现。我还是怀疑老胡这样的热情能维持多久,会不会过一阵子后,就和从前一样,变成我在他的背影守候,苦等他偶然的回眸?过往的酸楚,像根刺藏在心中,不时地扎我一下,让我无法完全敞开心胸接纳老胡。 至于钟隽,是我极力想要遗忘的部分,只是越想遗忘,他反而在我心底徘徊不去。 一个没课的傍晚,我在宿舍里翻杂志打发时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才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筱琪急切的求救声:“芷翎,快来救我。” 她的声音有些不寻常,让我紧张地追问:“怎么了?你在哪里?” “快来救我,我被困住了。”她好像很虚弱狠无助,急得快哭出来了。 我脑中闪过几个社会版的头条——某大学女生遭人绑架勒赎等等,难道筱琪也遇上了吗?我焦急得直问:“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我……我在行政大楼前,被这场大雨困了快半小时。”她的语气突然恢复正常,我可以想像出她正暗自窃笑的模样。 “……”我在心中默默问候她妈妈好。 “好了啦,开个小玩笑咩,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我计较嘛,来啦!等你喔!”说完她就挂掉电话,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真想让她等到死算了,无奈我本性善良,最后还是拿着伞冒着大雨出门。虽然撑着伞,但这场雨实在太大,没走几步,我只剩头发没湿而已,这下我连筱琪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 更气人的是,当我好不容易到行政大楼时,雨势渐渐缓了下来,好像老天爷下这场雨,就是为了把我淋湿而已。 筱琪看着我的狼狈样,很诧异地说:“啊你是游泳过来的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筱琪看气氛不对,连忙陪着笑脸说:“别生气啦!生气有损你的花容月貌说。” “你……哈啾!”我还来不及开骂,就打了个大喷嚏。 这会儿筱琪紧张起来,连忙说:“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我去买些热汤给你驱驱寒。” 这可逮着机会报复,岂可轻易放过,我连忙说:“我还要什锦烩饭。” “好!没问题,一切我请客。”她很阿莎力地答应。眼看着她渐渐步人我的陷阱,于是我乘胜追击:“还要蚵仔煎、肉圆、热豆花、饭后水果,然后再来个盐酥鸡加珍珠奶茶当宵夜。” 筱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吃这么多,不怕撑死,也该怕肥死吧!” “你自己说一切你请客。”管他撑死还是肥死,此仇不报非君子。 “好!没问题,我连你明天的早餐都包了,给我一把伞,你快回去换衣服吧。”筱琪无余地摇摇头。 “这还差不多。”我把伞给她,这才满意地离去。 雨是越下越小了,小到撑伞也不是,不撑伞又不行。 我正犹豫要不要干脆把伞收起来,听到有人和我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还特别强调”好久“这两个字,我抬起伞迎面看到一脸笑意的钟隽。 “你怎么……掉到水沟里啦。”他注意到我一身湿淋淋。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我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回答:“没什么啦,只是今天犯小人。” 他立刻很识相地换了话题:“你最近过得好吗?应该很幸福吧!”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还不错啦!”我心里想着,如果能忘记你就更完美了。 他突然贼贼地笑着说:“听说你和某人手牵手逛校园,一副很恩爱的模样。” 听谁说的?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他们是有人受过中情局的特训吗?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回答说:“对啊!我故意的。 “故意?”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对!我就是希望越多人看到越好,让该死心的早一点死心。”我意有所指地说。 “你……是说辛克勤吗?”他有些心虚地问。 “你说呢?不然还有谁?”我面露微笑反问他。 不知道他是否被我笑得心里发毛,连忙改变话题:“你最近很忙吧,都不回阿姨家了。”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好想念阿姨,还有她的拿手菜。 “再找时间吧!”我正盘算着可以跷掉哪些课。 “好吧!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嗯!我知道了!” 我们互道再见,然后各自离去。一边走,我一边觉得懊恼,枉费我这么努力地想忘记他,不料短短的三言两语又把我对他的感觉都勾了回来,真是没用喔! 回到宿舍,于婷一见我就费力睁大她的眯眯眼说:“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啦!尝试一下露天洗澡的滋味啦!”我边拿起盥洗用具,口中还继续念着:“露天洗澡滋味是不坏,只可惜没热水。” 冲完热水澡回来,热腾腾的晚餐加点心已经在桌上,筱琪似乎也已经向于婷报告发生过什么事,于婷笑问我:“这么多东西,你真的吃得完吗?” “为了显示我‘肚’量大,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一定会努力吃完的。”我边说,边瞪了筱琪一眼。 “行!行!行!别吃撑了就好。”筱琪做出投降状。 平常筱琪岂是这么省油的灯,没和我斗嘴到天亮才不肯轻言罢休呢!还不是最近有求于我,因为要交报告,筱琪这个电脑白痴,要我借她电脑,当然还要教她用电脑。 用餐完毕,我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上,“好饱,好过瘾。”边说,还边拍拍圆鼓鼓的肚子。 于婷看了直摇头说:“何苦虐待自己的肠胃。” “对呀!竟然没留一点儿给于婷,害她口水都流成河了。”筱琪在一旁打趣地说道。 “你是嫌今天钱花得不够多,想连我一起请是吧。”于婷不甘示弱地反击。 两个女人的战争即将开打,我晾在一旁等着看好戏,这时电话却响了。 “热线时间到了。”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还很有默契地一起从我眼前消失。 我接起电话,果然是老胡。 “今天过的如何呀?”他总是从这句话开始。 我们聊些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讲些言不及义的话,认真说起来,全是些没营养兼不卫生的内容,也难怪于婷和筱琪总适时地消失,因为不想吐到天亮。 话虽如此,可我们还是聊得津津有味,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然后我们才依依不舍道地再见挂上电话。 谈恋爱开始都是这样,只是能维持多久,端看个人造化。 “好幸福喔!”筱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突然冒出一句,把我吓了一跳。 我白她一眼,没说什么。坐在书桌前,我反覆想着筱琪羡慕的眼神,在她眼中我是幸福的,我真的幸福吗?愈往自己内心深处探索,我愈觉得心慌意乱。 我一直渴望有个人愿意在我身边,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如今我要的幸福似乎已经在我伸手可及之处,可是我心中为何还有着一大片的失落与遗憾? 唉!人性本贱,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研究所考试陆续放榜,我果然不负众望地名落孙山,令我惊讶的是,我竟然只以一分之差落榜,于婷和筱琪都为我觉得扼腕不已,我倒是看得开,笑称自己绝对是“败部冠军”。 校园布告栏上开始出现“贺、狂贺、猛贺、用力贺”的海报,看在眼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失落感,筱琪这时很体贴地问我:“要不要帮你做一张,狂贺章芷翎同学荣获败部冠军。” 我极尽可能地挤出一个最甜美的笑容回答她:“好啊……有胆子就试试看嘛!” 我一向告诉筱琪听话要听到重点,不然下场会很悲惨,我想她应该听到重点了,笑笑地回我一句:“我什么都有,就是没胆子。” 我和筱琪刚上完本世纪最累人的一堂课,整堂课都在努力抗拒周公的召唤,不但累而且肚子也饿了,正商量要去哪儿祭五脏庙,这时看见美芸迎面走来。 美芸是筱琪高中时代的死党,但是考运不佳,晚了两年才考上大学,还很巧的,成为我们的学妹,更巧的是就住在我们楼下,三不五时就来找筱琪串串门子、久了也就和我熟起来。 美芸一看到我们便很热情地打招呼:“嗨!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们,我正要找人热闹一下。” 筱琪最爱凑热闹,兴奋地忙问:“要做什么?” “我男朋友考上研究所,要好好庆祝一下,你们也一起来吧。” 我一听就想打退堂鼓,一来是人家考上研究所,我这个落榜的跑去自讨没趣不成,二来我又不认识美芸的男朋友,怎么热闹得起来。 筱琪可就不这么想,天性外向好交朋友的她,管他三分熟还是七分熟,三下两下就变全熟了,只见她当场点头如棹蒜,口中不断说着:“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 我看筱琪答应得太快,似乎连我也算进去,忙开口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就好。” “去嘛!人愈多愈热闹,你去和我作伴啦!”筱琪搬出撒娇的那一套。 “你还需要我和你作伴?我看到时候,你像花蝴蝶满场飞,我和鬼作伴勒。”我不为所动,马上亏她一句。 这时美芸开口帮腔:“去啦!因为我男朋友请班上同学吃饭,可是我和他们班的人不算熟,你们两个可以和我作伴,多个人聊天,比较不尴尬。” “对啊!你不陪我,也可以陪美芸啊!”筱琪一边说,一边偷偷拉拉我的衣袖,小声地在我耳旁说:“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有人请客不去,的确违反我做人的原则。 筱琪和美芸一左一右摇着我的手臂,左一句“去啦!”右一句“去啦!”,不知道是被摇昏了,还是被催眠,最后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她们走,连去哪儿都没问。 她们俩像怕我跑了似的,一左一右地架着我走,走着走着到了停车场,原来还要搭车去,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美芸向我们介绍“车夫”,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这是我男朋友,罗正德。” 随即转头向她的阿那达说:“我多找两个朋友去,没关系吧!”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她男朋友简单地和我们打个招呼,便示意我们上车。 总觉得美芸的男友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而车也愈开愈偏僻,最后在荒山野岭停下来,下了车,仔细打量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几间零零落落的民宅,看不到任何餐厅,我满腹疑惑,该不会要自己野炊吧。 美芸看出我的疑惑,忙向我解释:“这家餐厅很特别喔,不但开在荒郊野外,而且没有招牌,全靠吃过的人口耳相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停好车,罗正德领着我们走进其中一间民宅,果不其然,里头闹烘烘的,不大的空间挤满了慕名而来的食客,餐厅里外的热闹与冷清形成强烈的对比。 坐在角落的一桌,有人向我们招招手,罗正德便带着我们走去,一桌差不多快坐满了,看来我们应该是最后到的。 “这是我女朋友和她的朋友……这是我们班的同学。”罗正德为我们介绍着。 放眼望去,在座的人都有几分眼熟,我正疑惑着,赫然看到钟隽和辛克勤都在。慢着,刚才罗正德说,在座的都是他们班的同学,也就是说,钟隽、辛克勤和罗正德是同班同学,美芸一天到晚来我们宿舍聊八卦,然后美芸和罗正德是男女朋友……怪不得钟隽和辛克勤对我的事了如指掌,原来匪谍一直在我身边。 我瞪了美芸一眼,她向我吐吐舌头连忙躲到她男友背后,今晚她应该不是恰好遇到我们的。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大伙儿对我的到来似乎也有几分惊讶,脸上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我心中暗暗叫苦,这里荒山野岭,不要说公车,恐怕计程车都找不到,想走都走不成。 这时,罗正德举杯向大家说:“我们能同窗四年是很难得的缘分,现在即将毕业,将来能不能再聚还是问题,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尽兴,不要留下遗憾。” 他说“不要留下遗憾”时,望着钟隽、辛克勤和我三人。看来,这场鸿门宴是为我们而设的。 “干杯!”大伙儿纷纷举杯一饮而尽,不会喝酒的,也以果汁或茶代酒。渐渐地,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不再像先前凝重,大家开始谈天说笑,品尝这家餐厅着名的拿手菜,只有我依然很闷,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筱琪好心地悄悄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不太高兴,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嘛!” 我看着她苦笑,要是能像她一样少根筋就好了。 餐桌上的气氛是热络的,可是,餐桌下似乎人人各有心事,各怀鬼胎。钟隽和辛克勤从头到尾没有交谈过,甚至正眼都没瞧过对方一眼,连我这么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很意外地,这顿让我食不下咽的晚餐早早结束,我正暗自高兴,竟然可以全身而退,罗正德却高呼:“走吧!朝下一摊前进。” “还……还有下一摊啊?”我惊讶地结巴起来。 “当然,吃饱喝足才有精神玩乐啊,庆祝活动现在才开始呢!”他很理所当然地回答我。 才开始?我快要昏倒了。 大伙儿兴高采烈地走出餐厅,美芸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地说:“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说?真是白请你来了。” “我要说什么?”我不解地看着美芸。 “钟隽和辛克勤为了你的事闹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才找你来调解啊。”美芸望着我,眼神中有点儿责备的意味。 “拜托,找我来能干嘛?难道要我对他们说:我已经名花有主,你们也别争了,握手言和组个失恋阵线联盟好了。” “你猪头啊!哪能这样说。”她还真的用力敲了我的头。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啊!”我有些不悦地回答。 “喔!被打败了啦!” “小姐,我才被你打败勒,莫名其妙把我骗来,还找了一堆看戏的,你是想怎样?”想到就一肚子气,声调也不禁提高。 “我……我不想怎样,只是正德不忍心看钟隽和辛克勤多年友谊毁于一旦,所以制造机会让你们三个好好谈谈,谁知道… …“美芸愈说愈委屈,好像快哭出来似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不忍心苛责,语气稍缓和一些:“我当然也不希望他们为了我的事而不愉快,只是这样的场合怎么调解?更何况我的出现,搞不好只会愈弄愈糟。” “唉!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美芸无奈地说。 筱琪在我们身旁久久没说话,好热闹的她很想跟着去玩,可是又顾虑到我的感受,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她终于开口说:“芷翎,我看你就跟着去嘛,一来可以找机会和钟隽或辛克勤谈谈,二来这里又没车可坐,不跟着他们也不行啊。” 筱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眼前也只好跟着,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队人马陆续杀到ktv狂欢,我看了看四周,好歹已经回到市区,可以先松口气。 这是一家自助式ktv,可以自备饮料食物,我看早有人准备好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走进去,进到包厢打开一看,几乎全是啤酒。 不一会儿,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划起酒拳,我则躲在一旁无聊地翻着歌本,没事找事做。 什么是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开始能够体会了。 有了点醉意后,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行举止跟着出现,也许因为酒精的作用,使人卸下平常所戴的面具,把心灵深处那个极力隐瞒压抑的自我给释放出来,而我冷眼旁观一场荒诞的闹剧开始上演。 我不爱喝酒,更不爱喝醉酒的人,可是如果他们喝醉了而忘了我的存在,那倒也好。 可惜,事与愿违。 钟隽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带着一身酒气,悄悄地伸手揽住我的腰,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轻轻地把他的手拨掉,不解地望着他。 他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又伸手将我揽进他怀中,我连忙挣脱,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喝醉了吗?” 他依然没说什么。 我推开他,起身换了个位置。 由于光线太暗,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不小心坐到辛克勤旁边去了。 辛克勤的状况比钟隽好不到哪儿去。 “你要不要唱歌?有没有点歌来唱啊?”他满口酒气地问我。 我还没回答,他突然伸手摸摸我的头。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禁忌或是怪癖,像我,最讨厌别人摸我的头,于婷和筱琪与我同居多年,都不敢犯了这条戒律。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挥开,敷衍地回答他:“有啦!我刚才有点歌。” 没想到他不知好歹,竟然又伸手摸了我的头,这一次我火冒三丈,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起身离开。 走出房间,一时也不知要去哪儿,想先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好了,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拼命往自己脸上泼水,我觉得十分生气,喝醉的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 泼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到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也看到美芸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 “你还好吗?”她拍拍我的肩膀,关心地问。 我重重地叹口气说:“美芸,他们俩都醉了,也不可能和他们谈什么,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我知道,只是现在有点儿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再忍耐一下,我让正德送你回去。” “他行吗?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会开车的都醉得差不多了,醒着的都没驾照,你觉得酒后开车比较危险,还是无照驾驶比较危险?” 美芸轻笑了一下,说:“别担心,喝啤酒嘛,多跑几次厕所就醒了,我去叫正德准备一下。” 我无奈地点点头。 实在不太想回到那个房间,我随意乱逛晃到ktv门口,白天一条繁华喧闹的商业街,在入夜后竟然如此冷清萧条,看看时间已经没有公车了,要搭计程车又有点儿怕怕,唉!我叹口气,也只好等他们酒醒了。 走回包厢,发现里头大部分的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筱琪正一个人唱得高兴,我坐到她旁边,轻声问:“人都到哪儿去了?” 她唱到一个段落,回答我说:“去吹吹风,醒醒酒。” 她突然用手肘碰碰我,小声地说:“刚才你出去时,里面好精彩,回去再跟你报告。” 说完,她又继续唱她的歌,我拿起歌本乱翻着,不知哪来的兴致,我也点了一首歌。 筱琪唱完,把麦克风交给我,人就跑出去了,这时屏幕上出现一首老歌(爱你一万年》,我举着麦克风问:“谁的歌啊?” 有人举了手,向我走过来,是钟隽。 他在我身旁坐下,轻声在我耳边说:“特地唱给你听的。” 说完,他就对着我唱了起来,这时,房间里的其他人纷纷识趣地离开,就只剩我们两人独处。 钟隽伸手拥着我,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缓缓将唇靠近,我用力推开他,以极为不悦的语气说:“够了!别再借酒装疯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我。 对于他异于平常的举止我感到不解,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酒醒后打算怎么面对这一切?” 他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力拥我入怀,在我耳旁轻声说着:“我没醉,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愣了一下,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他却将我拥得更紧。他将唇凑上来深深地吻着我,我脑中一片混乱,使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仓皇地夺门而出,临出门前,瞥见屏幕上出现我点的歌,也是一直以来藏在我心中的疑问——{是否真爱我?》一出门,差点儿和美芸撞个满怀,她一见我就说:“我正要找你,我们要走了,你先到门口等,我去叫筱琪。” “喔!我……我知道了。”我仍有些惊魂未定。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她似乎察觉我的神色有异,有些担心地询问着。 “没……没什么,我先去门口等你们。”我怕她追问下去,所以匆忙离开。 一伙人在ktv门口闹烘烘的,有的已经醉得不像样,等着招计程车回去,有的兴致仍高,商量着下一摊要去哪儿,我独自站在一旁等待,午夜时分,凉风袭袭,纷乱的思绪慢慢沉淀下来。 我不能否认对钟隽有所期待,不然怎么会已经有老胡在身边,却仍然无法将他忘怀,但是如今的我,能将老胡一脚踢开,毫不留恋地投入钟隽的怀抱吗? 想起老胡这段时日以来的温柔相待,心中有一股温暖的感动,如果没有他在我身边,这一段彷徨失措的日子恐怕更难捱过。原先以为,时间久了,我终究能将钟隽忘怀,重新接纳老胡,可是,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如此? “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逃避?”钟隽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悄声问我。 我不发一语,转过身望着他。是我在逃避吗?我不禁觉得可笑。当我的心中只有你时,你又是如何待我?现在我的心另有所系,我们又何必开始?更何况,当我向你提起老胡回到我身边时,你不是已经祝福我了吗? 这些话一直在我脑中打转,可是始终没能说出口。 他定定地望着我,似乎从我的眼神读出我的心思,缓缓地开口说:“你先别想太多,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毕业考考完,然后你再慢慢体会,看谁会爱你爱的比较久。” 我有一些惊讶,望着他不知该如何接话。这时,美芸和筱琪走了出来,美芸对我喊着:“芷翎,我们要走了。” 我转身要离开,钟隽却抓住我的手急忙说:“记住我今晚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喝醉。” 他醉了也好,没醉也罢,我已经不在乎,事实上,我反倒希望他是真的醉了,明早醒来一切都记不得,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推开他的手,淡淡地应他一句:“开车小心一点。” 回到宿舍才刚踏进门,于婷就嚷着:“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你是去哪里?你们家老胡电话打整晚,你再不回来,他可能就要当逃兵了。” 话才刚说完电话就响了,于婷瞧了我一眼说:“曹操到。” 我接起电话,果然是老胡。 “你回来啦!于婷说不知道你去哪儿,又这么晚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了。”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尽力保持平常的语气,缓缓地说:“我和筱琪在路上碰到朋友,一起去吃饭唱ktv,没想到会弄到这么晚。” “喔!这样啊,是碰到什么样的朋友?”他隐藏着不安,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筱琪的高中同学,就住我们楼下的美芸。” “你们三个女生弄到这么晚啊?太危险了吧!” 我一阵紧张,看来他不会善罢干休。 “还有美芸的男朋友一起去啦!” “原来如此……” “你这么晚还没睡啊?没有人管吗?”我赶紧转移话题。 “谁管啊?我马上就要退伍了。”他故作轻松地说。 我轻笑一下,没有回话。 “你回来就好,这样我才睡得着,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 “好!你也快去睡吧!bye!” 挂上电话,听到筱琪正夸张地向于婷描述今晚的情形:“辛克勤那个二楞子居然敢摸芷翎的头,芷翎一气之下冲出门,留下二楞子一脸错愕,真的好好笑。” 她笑了一阵又接着说:“接下来可精彩了,辛克勤不知道和钟隽说了什么,因为太吵我没听到,钟隽大怒对他吼着:我没有抢过你什么东西,因为你根本不曾拥有过,你说你痛苦,可是如果你是我,你又是什么感受?然后,两个人差一点打起来。” 筱琪笑着瞧了我一眼,带着欣羡的语气说:“芷翎的桃花运真的太旺了。” 我苦笑叹口气。 “别打岔,然后呢?”于婷听得兴味盎然。 “然后没有了,因为辛克勤被人拖出去,没回来过了。” 筱琪耸耸肩,然后说:“八卦转播到此结束,我要去休息了。” 于婷拍拍我的肩膀,语带玄机地说:“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明天可有你累的。” 我又苦笑,真希望今晚喝醉的人是我,明天可以假装不记得一切。 我梳洗一番准备就寝,临睡前突然想起,我匆忙间忘了把包包带回来,里面有我的笔记、书、皮夹、现金、证件、金融卡…… 啊!代志大条了。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只能干着急,不知如何是好,这么晚了,也不可能出门去找,天啊!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电话突然响了,我怕吵到于婷和筱琪,连忙接起来,居然是钟隽打来的。 “这么晚了有事吗?”我疑惑地问他。 “没有,只是想告诉你,我安全到家了。” 就为了这件事打电话来吗?我真是哭笑不得。 “你……还是不相信我没有醉吗?” 简直是……被打败了,整晚都在强调这件事,我有点儿不耐烦地回他一句:“很晚了快去睡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反正明天你就知道我真的没有醉。对了!你的包包在我这儿,明天拿给你。” “真的?”我喜出望外,忙说:“太好了,我正在担心……” “你要怎么谢我?”他突然贼贼地问我。 “啊?我……明天再说。”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好!明天见罗!” 挂上电话,我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东西找到了,忧的是……明天,我要如何面对钟隽呢? 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如故,我伸个懒腰,照常梳洗准备上课,有些分不清昨晚的事到底是梦还是真,只是当我到处找不到包包时,我才相信一切不是梦一场。 恍恍惚惚上完课准备回宿舍,大老远就听到有人高分贝地喊着:“章芷翎,不要跑……叫你不要胞,你还跑。” 我听了是又气又好笑,明明乌龟都走得比我快,哪有在跑,到底是哪个白痴在帮我打知名度?我停下来回头望去,看见钟隽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你跑这么快干嘛?不要忘了我要拿包包给你。” 我们四目交接的一瞬间,我看见钟隽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恢复正常,而我也尽量以最平常的态度对他:“我知道啊!”我非常简短地回答他。 “那我上完课去找你,不要乱跑喔!”他再度叮咛我。 我微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心中松了一口气,我很鸵鸟心态地认为,只要不去提起昨晚的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我还是可以照旧过我的生活,轻松地面对钟隽。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午饭时间,钟隽来宿舍找我,看他两手空空,我忙问他:“我的包包呢?” 他若无其事地笑着回答我:“放在我车上,我总不能没事提个女用皮包到处晃吧!” 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又隐约觉得不太对,“那……现在去拿吧!” “走啊!” 他领着我走到他车旁,开车门将包包给了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人也轻松起来,“谢谢你,我担心得整晚睡不好。” “你要怎么谢我?”他望着我,眼神贼贼的。 我说呢!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我……请你吃午饭好了。” “好啊!地点我选。” “嗄?”我好像一步步走人他设的陷阱。 “真是没诚意,请人吃饭连个地点都不能选。” “可是……” “不要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不然就别去了。”他耍贱招使出激将法。 “好啦!你选就你选,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很穷喔!不能选太贵的。”我只好很委屈地答应。 我看到他极力忍着笑意,开了车门说:“上车吧!” 车往郊区一直开去,眼看人烟越来越稀少,我不禁有些紧张起来,问他:“你到底要去哪儿吃饭啊?” “别紧张,不会把你带去卖掉的。”他调侃地说着。 一路上我没开口再问,只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后,车开上山,停在偏僻的小径旁,他示意我下车,带着我沿着小路走,愈走渐渐有些陡峭难行,好几次停下来不想再往上爬,他都半拖半拉,威胁利诱双管齐下,只好继续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到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山脚下出现一片田园景色,绿油油的稻苗随风飞舞,犹如波浪一般。 “好像绿色的海。”我不禁赞叹着眼前的美景。 “虽然我们一路走得很辛苦,可是现在路上的石头都搬开我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说刚才那一段路走得很辛苦;还是暗喻我们之间的种种。 他拉着我走到不远处一个木造的凉亭,这儿的视野更广,风景也更美,他望着远远的天边,颇有感触地说:“每一次来到这里,看到一片广阔的天地,就觉得一个人是如此渺小,天大的烦恼也变成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了。” 从认识他以来,没见过他感性的一面,我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很煞风景地咕噜叫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你不是要我请客吗?这里不像有餐厅啊? ” 他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三明治和饮料,说:“吃饭配美景,不错吧!” 我恍然大悟,叫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你设计我。” 他轻轻捏了我的鼻子一下,笑说:“我没有设计你,是你太好骗。” “过份,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气得猛捶他。 他却顺势将我拥在怀里,迅雷不及掩耳地在我唇上轻吻一下,望着我说:“我说昨晚我没有醉,你就不相信。” 我又气又窘地想要推开他,却徒劳无功被拥得更紧,我气呼呼地瞪着他:“快放开我。” 他望着我,语气坚定地说:“我再也不会轻易地放开你了。”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我看到他的眼神中蕴含着绵绵情意,渐渐地,我忘了抗拒,任由他紧紧拥着。 他轻吻我的发丝,柔声说:“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感情,这种感觉真好。” “是吗?你有压抑过自己的感情吗?” 回想我和他认识至今的日子,总觉得是我的喜怒哀乐随他起伏盘旋,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丝毫感觉不出他有压抑自己的情感,想到这里,我的语气不禁有些委屈。 他对我的质疑十分不悦,捏了我的脸颊一把,用半开玩笑半。 威胁的语气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以后不准罗!” 我不服气地嘟着嘴,可是却不敢再说什么。 他轻轻叹口气,说:“说来我们之间会这么辛苦,都是因为辛克勤,可是,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们也不会认识。” “怎么说?”我不解地问。 他笑了笑,望着我说:“辛克勤被你煞到后就嚷着要追你,可是这小子有色心没有色胆,嚷了好一阵子也没见他有所行动,身边的哥儿们都着急起来,就派我陪他到你们班上修课,帮他壮胆,替他制造机会,谁知道……” “知道什么?”我追问着。 “谁知道你这么迷人,达我也被你煞到。”他装着一本正经地说。 我轻轻捶了他一下,娇嗅道:“你胡说八道。” “我哪有?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对我来说,你就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很喜欢却不敢伸手去碰,害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只好在一旁静静地欣赏,你知道吗?明明喜欢你,可是却还要制造机会把你往别人怀里送,我有多难过。”他连忙辩白,还说得很无辜的样子。 “没办法啊!谁教你这么重兄弟道义呢!”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有些感叹说:“再怎么重兄弟道义,最后还不是难过美人关。” “是吗?你昨晚要是别喝酒,就不会胡言乱语,你根本不是难过美人关,你是没过‘酒’这一关。”我逮到机会忙调侃他一番。 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连忙辩解:“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不否认酒精的确有催化的作用,但我只是借酒壮胆而已啊!” “你少来了,凭你这个大情圣哪还需要借酒壮胆啊?” “怎么不需要?最近我深感威胁,我怕再不把握,你就真的离我而去,投入别人怀抱了。 我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想起老胡,我的心便隐隐作痛,其实我分不清对老胡究竟是习惯还是爱,但是有一点是我非常肯定的——我不想伤害他。 “原本……我只想把对你的感情藏在心里,一方面是顾及辛克勤的感受,另一方面是我马上要去当兵,没办法在你身边照顾你,所以当你说以前的男朋友回头时,我想有他陪在你身边,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只是……喝了酒后,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似乎不吐不快,一口气将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说出来。 我推开他转过身去,我怎能依偎在他怀中,心里想的却是别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轻声问我:“他对你好吗?”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感到惊讶,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轻轻将我转过身来,望着我说:“我不会放弃。” 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我所期望的事一一地实现,我希望老胡回心转意,老胡就真的回到我身边,我期待钟隽的情感,钟隽就对我表白,只是……都晚了一点。 现在我该怎么办?无论我如何选择,终究要伤了一个人的他读出我的困惑,温柔地对我说:“你不需要烦恼,只要用心去体会,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他比我爱你,如果他比我更能给你幸福,即使你选择他,我也会衷心祝福你。” 他的话并没有让我比较好过,面对难解的三角习题,我依然不知所措,脑海中响起一首英文老歌的旋律。 tombetweentwolovers.feelinglikeafool,lovingbothofyouis breakingalltherules.tornbetweentwoloversofeelinglike afool,lovingyoubothisbreakingallthe ruleso自从那一天以后,我的内心和平静的生活都起了很大的变化。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用情专一,深情且执着的女子,可是现在我却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我的心中充满矛盾与困惑,我不再是我熟知的那一个我。 再说到生活上,老胡和钟隽几乎瓜分了我所有的时间,平常我没课的日子,钟隽会带我四处走走;到了老胡放假的时候,他会自动消失,换老胡陪在我身边。曾经有一次,钟隽送我回宿舍,才刚和他道别,一转身,远远地看到老胡,就着昏暗的街灯,翻着杂志等我回来,我冒了一身冷汗,有着做错事的心虚!这两个男人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是从来没有碰过面,我也不敢去猜想他们如果碰面会是什么场景。 曾经,我感叹生命中有太多的空白无法填补,现在,老胡和钟隽这两个男人同时闯入我的生活,我又觉得过于拥挤无法负荷。 和钟隽在一起的日子是多采多姿的,他总是知道哪儿有好吃有好玩的,甜言蜜语不断,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说的话,我不知道能信几分。 老胡则不是个浪漫的人,笨拙不擅长表达情感,多在日常生活的琐事中展现对我的关怀,生性粗枝大叶带脱线,但常有些出奇不意的体贴,让人感动不已。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该如何抉择呢?我非常地困惑。 毕业考在即,于婷到图书馆奋斗,我和筱琪这两个懒得占位置的,则在宿舍里打拼,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翻开书本,根本没有请进几个字。 ,筱琪说她天生和书本相克,只要一翻开书,瞌睡虫便源源不绝而来,这会儿果然看她昏昏欲睡,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摇着她说:“筱琪,我好烦,都念不下书,陪我聊聊好不好?” 她勉强睁着惺忪睡眼,忙说着:“别摇了,我好不容易念进去的,都被你摇出来了。” 我笑着停手,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旁,她伸个懒腰,打个大哈欠,边说着:“呵——你要聊什么?” “筱琪,你以前同时爱上那么多人,有没有烦恼过?” 她哈欠打了一半停下来,冷冷地说:“我同时交很多男朋友,但我没有同时爱上很多人。” “啥?”我大惑不解。 她瞪我一眼,懒懒地解释说:“我只爱一个,其余的只是打发寂寞的玩伴。” .我惊讶地看着筱琪,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外星人,和我分属不同的世界,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他们吗?” “为什么对不起他们?” “你……玩弄了他们的感情。” 她不屑地看着我回答:“我又没有要求他们付出感情。” 筱琪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我连忙终止这样的话题,改口说:“我是想问你,如果你是我,同时爱上老胡和钟隽,你会怎么办?” 一聊到别人的感情八卦,筱琪马上精神就来了,笑眯眯地说:“不怎么办啊!尽情享受两个男人对我的宠爱就好啦!” 瞧她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我连忙说:“可是终究只能选择一个啊!” 她理所当然,不疾不徐地回答我:“那就让时间考验他们,选择最爱你的那一个嘛!” “可……可是,拖得越久,陷得越深,对我们三个人而言,都不是件好事嘛。” 她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说:“那你就赶快选一个好了。” “这我知道啊!问题是我不知道如何选择,不管怎么选都会伤到一个人。”我无奈地说。 “伤到人又如何?你以为他们会为你伤心一辈子吗?” 筱琪的话让我哑口无言,颓然坐在一旁。她看我半晌不说话,拍拍我的肩膀说:“你不可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不伤任何一人,剩下的问题就是要选谁?你到底比较爱谁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非常无奈地瞧了她一眼,说:“我就是分不出来。” 她有一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又问:“那你觉得谁比较爱你?” 我耸耸肩摇头表示不知道。 “去!一问三不知,你妈生个头给你,只是用来长头发的咽?” 她觉得没趣,一把将我推开。 我缠着她,假装撒娇说:“所以我才需要高人指点嘛!” “我可不是高人啊!你这顶高帽我戴不起。”她急忙澄清,似乎很不喜欢情场高手的头衔。 就在这时,于婷从图书馆回来,一向温和冷静的她竟然一脸怒容,我和筱琪对看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婷缓缓走进屋内,把跟随着她的低气压也带了进来,我和筱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倒是于婷看了看噤若寒蝉的我们,开口说:“书念完啦!有空在那儿闲嗑牙。” “没……没有啦!芷翎说她心烦,找我聊聊天。”筱琪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于婷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语带嘲讽地说:“你也会烦啊?我还以为你脚踏两条船,乐在其中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端被台风尾扫到令我十分不悦,对于于婷异于往常的态度也让我大感纳闷。 “什么意思?我很佩服你的意思,能把好几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佩服佩服。” 她语气中的冷嘲热讽让我的心犹如被针扎到般,尤其是这样的话竟从我的知已好友口中说出,更让我觉得十分不堪,我紧握双拳,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筱琪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得迷人又不是芷翎的错,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于婷冷笑一下,回说:“我这样讲就算难听的话,那外面传的可就更难听了。”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我,用着不屑的语气对我说:“我们这位窈窕淑女看似对每位好逑的君子都有意,你将来是打算嫁几个?” 我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向来口才笨拙的我,盛怒之下更是词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反倒是筱琪看不过去,替我打抱不平:“你今天吃错药啦!芷翎要爱几个是她的事,你有什么立场指责她?更何况那几个男人也是心甘情愿拜倒在芷翎的裙下,赶都赶不走,你怪芷翎干嘛?” “我哪有怪她?我只是提醒她,小心自己的名誉,好自为之。‘”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你是芷翎的好朋友,难道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于婷冷静下来,不再说话,我们三个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彼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令人窒息的气氛。良久之后,于婷终于打破沉默,轻轻叹口气,看着我说:“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我相信你也不好受,我只是希望你早一点清醒,放了那个你不爱的人,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仔细斟酌于婷的话,只是我依然迷惘,我急切地望着于婷,真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 “放了我不爱的人?可是我就是分不清我不爱谁?” 于婷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不能给你答案,因为你的感情自己最清楚,我只能提醒你,你以为拒绝一个人的感情是很残忍的事,所以不忍心伤害他们;可是把不爱的人勉强留在身边,给他一个随时会破灭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残忍,还不如早日还他自由,让他去寻找属于他的幸福。” 我沉默无语,思考着于婷的话。于婷似乎想点醒我,继续又说:“我觉得你并不是同时爱上他们两个人。”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急忙问:“为什么这样说?” 她浅笑一下,回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对他们,一个或许是爱,另一个是亏欠。” “亏欠?”我覆诵着这两个字,隐约觉得内心深处一个不敢碰触的地方正共鸣着。 是的,我的确觉得歉疚,因为当我感情受到挫折时,我利用了另一段感情来疗伤,帮助自己走出痛苦的深渊,却仍对前一段感情恋恋不舍。但是,究竟该说我利用钟隽的感情走出对老胡往日情怀的阴影;还是说,我利用老胡的感情来终止钟隽对我若即若离的折磨? 也许,两者都有。 因为亏欠,我不忍心拒绝,不是因为爱,所以才舍不得伤害,是吗? .于婷让我自己在一旁静静地思考,她不再说什么,拿着盥洗用品走出去,筱琪待于婷走后,喃喃自语着:“怎么搞的?到底吃错什么药,发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脾气。” 她看我在一旁发呆,拍拍我的肩膀说:“毕业考似乎比你的感情问题重要得多,先别胡思乱想,把考试考完再说吧!” 我笑着点点头,谢谢她的提醒。 于婷的话点破了我的迷惘,感觉好像浓雾渐渐散去,万物出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想,我快要找到答案了。 第七章 后来,我才从美芸口中辗转得知于婷生气的原因。那一天于婷在图书馆念书,去洗手间时听到几个女孩子在聊八卦,本也没注意,忽然听到她们说起我的名字,这才吸引于婷留神去听,只听她们说我招蜂引蝶,水性杨花之类的,惹得钟隽和辛克勤翻脸还不够,又和别人勾勾搭搭。当然,美芸转述给我听时,已经尽量过滤掉一些难听的字眼,但我仍可以想像原文有多不堪入耳,不然于婷也不会冲出去和她们大吵一架,回来时余怒未消,才会对我发一顿脾气。 .听到这些,我的心情当然沉到了谷底,这才了解那一晚于婷话中的意思。 毕业考就在纷纷扰扰中落幕,以往每回大考结束,我们总会大吃大喝疯狂玩乐一番,好好犒赏自己抱佛脚的辛苦,但这一次考完,欢乐的气氛被浓浓的离别愁绪冲淡,再想到我难解的三角习题,以及“无亮”的前途,我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劲去疯狂了。 在等待毕业典礼来临前的日子,我们除了打包行李,就是约着三五好友到处在校园中拍照留影,好像唯有如此,才不会遗忘这四年的黄金岁月。 时间留不住,至少可以留下记忆。 “喂——芷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老胡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们一起吃完晚饭,坐在校园的一角闲聊,不知道为什么,我 无法集中精神,听到他叫我,连忙收住天马行空的思绪,问他:“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他无奈地叹口气说:“你今天怎么了,老是魂不守舍的?我是”找工作啊!还能怎么办呢?“我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呢?” “然后?就去工作啊!” 他一副快昏倒的表情,无力地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很不解地看着他说:“不然你期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我不是问你三、五个月后的未来,是问你对三、五年后的未来,甚至更长的未来有什么规划。”他耐着性子向我解释。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些,我一向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过日子,不要说对三、五个月后的未来有什么规划,我连明天要做什么都还没打算呢! 我茫然地看着他,反问他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先工作存钱,然后继续念书。” 以老胡的家境来说,想要继续念书事先得工作存钱没错,可是既然找得到工作,存得到钱,为什么还要继续念书呢?我把我的疑惑问出口,换来他一个白眼。 “所谓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晓得不晓得?” “俗话说爬得愈高,跌得愈重,死得更快,你知道不知道?”我不甘示弱回敬他一句。 他有些哭笑不得,没再说什么,我很惊讶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偃旗息鼓,没继续和我瞎掰下去,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问我对未来的规划?”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认真地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在一起的感觉也很好,可是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看他一副正经八百地模仿电视广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咬着下唇忍住笑意,配合着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如我所意料,他没有拿出戒指,可是却给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回答:“不要再等钟隽了,嫁给我吧!” 我的笑容僵在空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着:“什……什么?你说什么?” “我们三个人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每次只要一想到,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你放进我未来的规划中,我就觉得很痛苦。”他紧握我的双臂,用着近乎哀求的眼神和语气说:“不要再等钟隽了好吗?” 我挥开他的手,心慌意乱地应着:“你这样说太突然了吧!” “或许吧!可是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患得患失的煎熬。” 我低着头,害怕看见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哀伤,这样的哀伤太沉重,我无法负荷。沉默许久,我终于开了口:“可是……我还年轻,不想太早走人婚姻。” “我没有要你现在嫁给我,只是希望你能许我一个未来。”我又沉默无语。 他轻轻抬起我的头,望着我急切地说:“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好不好?” 为着我的优柔寡断而让他倍受煎熬,我固然于心不忍,但他近乎哀求耍赖的行径又让我隐隐有些怒气,我此刻的心情,真不是一个“乱”字能够形容。 他不断地晃着我,问:“好不好?” 终于,我的愤怒淹没一切,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说:“钟隽就不会逼我做决定,他说过,只要我能幸福,不论我选择谁,他都会衷心祝福我。” 一瞬间,我看见老胡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我的一字一句,无疑是在他心头插上一把刀。 当然也希望你能幸福,而且我相信我才能够给你幸福。“ 我觉得实在无法和他沟通,负气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令人害怕的寂静充塞在我和他之间。 当我冷静下来,思绪渐渐清楚以后,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惊慌,我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愿意放弃钟隽,我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做出决定了吗? 心头涌上来的,让我几乎窒息的感觉,是歉疚吗? 我怯懦地不敢转过身去面对老胡,可是我相信老胡此刻一定很痛苦,我还没有开口,就用了如此残酷的方式告诉他答案。 我脑中不断想起于婷说的:“放了那一个你不爱的人,让他去找—不知过了多久,老胡打破沉默说:”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再逼你放弃钟隽,不再逼你给我我答案。“ ,…,,… 我的心一阵酸楚,鼓足勇气转过身来,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也许我无法给你一个答案,就是答案了。” ,昏暗的灯光让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事实上,我也不忍心去看,他低下头久久不语,似乎在斟酌我话中的意思,,最后苦笑着说:“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吗?失恋好像没有想像中痛苦。 他不发一语地在我身边踱着步,像是在极力抚平情绪,最后深深地叹口气说:“可以陪我去逛一逛吗?” 我点点头,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们沉默无语,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学校不远的夜市来,热闹嘈杂的气氛不但没有冲淡我们的落寞,反而凸显出我们不搭调的愁苦情绪,好几次差点被熙来攘往的人群冲散,最后他索性拉着我的走我听见他小声自言自语的说:“最后一次牵你的手了。我开始怀疑是否做了错误的决定不然,为什么此刻我会如此难过?我任他牵着我的手,默默的跟在后头,渐渐地,我们走出了人潮川流不息的夜市,沸腾的人声渐行渐远,四周又是一片凝重的寂寞于黑暗,他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最后,他索性停下来坐在路边。 他掩面轻声哭泣起来,哽咽地问着我:“我很活该,对不对?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第一次看到男孩为我流泪,我既惊讶又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别过头去,不忍心——不知过了多久,老胡终于站了起来,对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于是,我们又默默地走回去,一路上汹涌而至的感伤几乎吞噬我,差点儿忍不住开口要他别走,我愈来愈无法说服自己,我难过只是因为心有亏欠。 我们走到宿舍门口,终于,该是道再见的时候了。 望着他微红的双眼,我的心隐隐作痛,鼻头也酸了起来,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可以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吗?” 我走上前拥着他,两行泪水悄然滴落他的胸前,不敢开口说话,只怕一开口就要他留下。 他紧紧拥着我,许久……许久,最后,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祝你幸福。”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渐渐远离,我的心痛楚不已,说了分别,却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对他,真的只是亏欠而已吗? 第八章 一早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我疲惫得不想去理,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依稀记得我躲在被窝里哭到大半夜,现在我只觉得头痛欲裂。 筱琪和于婷都不在,电话铃声继续响个不停,我心中暗暗咒骂不知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数分钟后,我终于认输起床去接,对方最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不然就休怪我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喂,请问找谁?”我用着快虚脱的声音说。 对方迟疑了一下,怯生生地问着:“请问……章芷翎小姐在吗?”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我就是。”我有些没好气地应着。 “我是小娴,你还记得我吗?”她换了个高兴的语调。 小娴?好像在哪儿听过,我在脑中的记忆库搜寻半天,可是徒劳无功,这会儿我的头更痛了。 对方等不到我的回应,猜想我大概记不得她是谁,于是又提醒我:“你不记得了?我是阿志的女朋友,我们见过好几次。” 阿志?我想起来了,阿志是老胡的死党,他们俩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比兄弟还亲,几年前我和老胡交往期间,经常跑去找阿志和他女朋友一起玩,我和小娴还蛮有话聊的。 “喔!我想起来了……”换我高兴地叫起来,好像中了大奖,随即想到,我们好久没联络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不禁感到满腹狐疑,问她:“好久没联络了,找我有事吗?” 没想到,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和老胡是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奇怪昨晚才发生的事,怎么马上就有人知道,疑惑地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和老胡怎么了?” 她想都没想,顺口回答我:“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也许是睡眠不足脑子不灵活,竟然还略带崇拜地说:“你算得出来喔?”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正经和我说:“老胡昨晚突然跑来找阿志喝酒,是他自己说的啦。” 我恍然大悟,应不出话来,是心虚吧! “芷翎,老胡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什么?出车祸,严重吗?”我紧张地直问,心里想着,万一有什么事,都是我害的。 “命是捡回来了,只是……”她似乎不忍心说下去,是真相太残酷吗?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怎么说才好呢?” 我急得六神无主,她却在紧要关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更让我直往坏的一面想。 “到底怎么了?” “这个……简单地说,就是少了一些东西。” 我觉得背脊发凉,喃喃地覆诵着:“少了……一些东西?” 脑海中浮现老胡断手断脚的画面,我颤声问道:“是……缺了四肢吗?” “不是,是更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此时我的心乱成一片,根本无法去思考了。 “都不是啦!唉啦!我不好意思讲,就是……那个啦!” 那个呀?她吞吞吐吐地不好意思说,更让我心中充满问号,正要开口再问她时,突然露光一闪,难道……难道是……老胡丧失了生儿育女的能力? “你……你是说,老胡他不能……不能……”这回换我吞吞吐吐了。 “对啦!他不能和别人结婚了啦!”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对着电话发愣,怎么会这样?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原本脑筋就不够清醒,现在更是觉得天旋地转,我很勉强的支撑着,才隐约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小娴焦急的呼喊声:“芷翎,你还在吗?喂——唉呦!这下惨了。” 我没有力气去应,呼喊声愈来愈着急,在我快昏过去时,我似乎听到小娴大喊着:“阿志,快把老胡叫醒啦!芷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半天没有声音。” 老胡?把老胡叫醒?是我听错了吗? “喂!你刚刚说什么?去把老胡叫醒?怎么回事啊?”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对着话筒大喊起来。 “你没事啊!半天不说话,吓死人了!”小娴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你快说啊!老胡不是受重伤吗?” “我哪有说老胡受重伤啊?”她有些心虚,小声地应着。 我终于察觉事有蹊跷,只是我头疼得无暇思考,急着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语气不禁愈来愈不耐:“你不是说老胡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却少了……少了很重要的器官?” “是没错啊!只是……”她又吞吞吐吐起来,更让我大为光火,几乎是用吼着对她说:“只是什么?快说清楚,不要把我要着玩。”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正要开口催促,却听到小娴的爆笑声:“哈!哈!哈!芷翎,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单纯。” “你到底在笑什么?”我一头露水,被她笑得心里毛毛的。她笑岔了气,咳了半天,等她终于笑够了,才缓缓地说:“老胡是出了车祸,不过只是小擦伤,没有大碍。” “真的?!”听到老胡没事,我真想高呼万岁,但继而转念一想,不解地问小娴:“你不是说他少了什么,而且还不能和别人结婚,你骗我对不对?” 小娴小的时候相信说谎鼻子会变长,所以她一直都不敢说谎,长大后虽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可是她早已练就不说谎也能骗人的好本事,对她来说,不说谎和不骗人根本是不相干的两回事。 果然,她又噗嗤一笑,回答我说:“我没有骗你啁!他是少了很重要的东西,只是我说的是少了一颗心,他把心留在你那儿了,现在失魂落魄的,怎么还能和别人结婚呢?对不对?” 我这会儿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有些后悔没把三字经练好。她却还有心思揶揄我:“你以为老胡少了什么啊?” “……”真是无言以对,还好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芷翎!看你还挺关心老胡的嘛!” “你要是出车祸,我也会很关心你的。”想到她刚刚把我要得团团转,嘴上不禁恶毒起来。 “呸!呸!呸!我一辈子也不要你这种关心。” “你再这样缺德下去,迟早会用得到。” “好了啦!不跟你耍嘴皮子,老胡现在在睡觉,等他醒了,叫他去找你,你们俩好好谈一谈吧!” 我沉默不语,该和老胡谈些什么?连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摸清楚,能谈出什么结果? 小娴听我半天没说话,突然语重心长地说:“芷翎,爱人不必多,真心的一个就好,你难道感觉不出老胡对你的真心吗?” 小娴的话我放在心中反覆思量,老胡的真心我当然能体会,只是……只是我放不下对钟隽的眷恋。 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个三角习题何时才有解?我又开始头痛了。 见到老胡时,我吓了一大跳。 他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和昨晚愁云惨雾罩顶的他根本无法联想在一起。 他踏着轻松愉快的步伐来到我面前,虽然极力想装着自然平常的样子,可是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根本掩不住洋溢的喜色。 这和我想像中的场景有很大的出入,事先想好的台词也全派不上用场,我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他笑眯眯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对不起,昨晚让你担心了。” “没……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我对于他的转变是一肚子的疑问。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脸上的一抹笑容从未消失。“昨晚我和阿志聊了很多,他给我不少建议,我想……我该先向你道歉,昨晚是我太心急,给你很大的压力,我们可不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让我在你身边,直到你做出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很难形容我此刻矛盾的心情,老胡没事固然让我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可是……事情兜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又回到那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原点。 对于老胡的委曲求全,我觉得心疼。 我蹙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胡看我为难,连忙又说:“我不会再逼你给我一个答案,我会多给你一些时间和空间,让你好好的体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对于他的痴傻,我有些感动,叹口气轻声说:“你何苦呢?” 他笑得很灿烂,回答我说:“因为你值得,而且我有信心,你一定会选择我。” 我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因为连我都没这么有信心。 老胡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我一直觉得他今天心情好得奇怪,在我连连追问下,他终于告诉我他的好心情是从何而来。 “我刚刚经过一间庙,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想进去拜拜,顺便求了个签,是个上上签……” 听到这儿,我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边问他:“就为了一个上上签,你心情就好成这样?” 他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连连说:“你笑什么啦?有什么好笑的?不要笑了啦!” 我极力忍着笑意,轻轻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想不到学理工的他,一向实事求是,凡事讲求科学精神的他,竟然会相信… …我又忍不住狂笑起来。 .他耐着性子等我笑够了,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笑够了吧!算是我昨晚对不起你的赔礼好了,你收了礼,不能不原谅我罗!” 我咬了两声,刚刚笑岔了气,突然觉得他真是傻得可爱。 “好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喔!” 我点点头,回他一句:“你也是。” 大概是我笑得太过火了,他觉得实在很糗,匆匆忙忙道了再见就离去。 昨晚的风风雨雨暂时跟着他离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能维待多久?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最近少有机会见到钟隽,因为学校已经没课了,所以钟隽很少到学校来,就算有来,也是为了参加班上的活动,虽然他有邀过我一起参加,但想起曾有人批评我水性杨花,招蜂引蝶之类的,而且这些话就是从他们班上女生的口中传出,我又何苦去自找没趣。 更何况我的活动也不少,我和筱琪、于婷都准备当社会新鲜人,首先就要整理门面,在那两个女人的大力怂恿下,跟了我四年的清汤挂面,变成了波浪起伏的卷发,平日不念书的筱琪勉强挤出一句形容词——“成熟妩媚”,但从她言不由衷的笑容里,我看妩媚是不见得,成熟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于婷则是很简短地说:“过一阵子就会比较自然了。” 在我看来,我演《狮子王》会很自然。 幸好我没有完全听从她们的建议把头发剪短,至少我还能把头发绑起来,掩饰烫发的失败。 除此之外,我们还上街添了些上班族的行头,参加一些免费的化妆课程,带回来一些不便宜的瓶瓶罐罐,然后在宿舍里,把彼此的脸当画布练习,涂涂抹抹一番。筱琪精心雕琢完我的脸后,很满意地说道:“唉呀!真美,活像从书里走出来的美女。” “真的吗?快拿镜子来给我瞧瞧。” 虽然我对筱琪的审美观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此时我的好奇心胜过一切,急着想看到被筱琪为我做的新造型。正当我四处找镜子时,美芸突然不请自来,只看到她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脸错愕地看着我们,接着慌张地把门关上,还一边说着:“对不起,我走错了。” 我们还没意会过来发生什么事,美芸又冲了进来说:“我没走错啊!” 她定神仔细打量着我们,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说:“我的妈呀!七月半还没到吧,怎么有三个女鬼先溜出来玩dm!” “我的脸是芷翎画的,可不是我自己画成这样的喔!”于婷是我们三个人中唯一有化妆习惯的,所以她立刻率先做了声明,好像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天啊!虽说一白遮三丑,你也不用把于婷画成日本艺妓吧!”美芸瞧着于婷脸上的杰作赞叹着。 “会吗?我觉得还好啊!”我嘟着嘴辩解着。 美芸摇摇头,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说:“如果跟你比起来,于婷的脸算是还好啦!” “有这么糟吗?刚刚筱琪还说我像画里走出来的美女呢!”听到美芸竟然把我们的杰作评得一文不值,我不禁大声抗议。 “对啊!对啊!”筱琪也连忙站出来帮腔,毕竟我的脸是她画出来的。 美芸听完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对!对!对!像是毕卡索画里的美女。” 筱琪火冒三丈,很不服气地说:“要不然你来画啊!看会好到哪儿去。” “好啊!怕你不成。”美芸欣然接受挑战,拿起卸妆乳液就往我脸上抹,于婷和筱琪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喂!干我啥事啊?为什么用我的脸?”我连忙抗议着。 “这样才看得出使用前和使用后的差异,别动啦!”美芸不顾我连连抗议,手没停地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还不忘上起课来:“这年头流行自然就是美,妆要化得愈自然愈好,自然到像是没化妆。” “干嘛要好像没化妆?真的没化妆不就好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要花那么多钱买化妆晶,结果看起来像是没化妆。 美芸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白了我一眼,数落起来:“怎么有你这种不懂情调的女人,连个妆都不会化,真是糟蹋你娘生给你这么美的一张脸,暴殄天物啦!” 我无奈地被当成个木偶摆弄着,只瞧美芸忙了好一阵子,终于松口气得意地说:“好啦!大功告成,怎么样啊?” 不知道我的脸被整治成啥模样,我急得四处找镜子,不过从筱琪不甘愿的“还可以”三个字中可听出一些端倪,至少画得比筱琪高明。 于婷贴心地递给我一面镜子,我连忙揽镜自照起来,果真如美芸所说,自然到看不出有上妆,可是气色和肤质看起来好得不得了。 我有一点儿明白化妆品的用途了。 正当我对着镜子左瞧右看,美芸又走过来数落我的头发了:“你啦!看你这一头杂乱的稻草。”说完,就拿起瓶瓶罐罐东喷西抹,转眼间一头稻草就像变魔术般整齐温驯多了,然后再夹上几个发夹,她像完成一个旷世杰作般满意。 我赞叹着美芸的巧手,可是我也怕她接下来要我穿上新衣走秀,所以连忙转移话题问她:“你来找我们干嘛?总不会特地来帮我设计新造型的吧!” 不料,她突然脸色一变,大喊着:“糟了!我竟然和你们玩起来,忘了正事,芷翎,你快换一件衣服吧!” 啥?换衣服?事情竟如我所料,我不禁紧张地高呼起来:“你还玩不够啊!还要我换衣服。” 美芸急忙向我解释:“我刚从外面回来,在楼下遇到钟隽要找你,所以上来替他传话,你要不换衣服,穿睡衣下去见他,我也没意见。” “你怎么不早说。” “姑奶奶你快一点儿,别再废话了,我看你也别换了,反正也没啥看头,正面背面部分不出来。”说完一把把我推出房门。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睡衣,不过就是t恤和短裤,虽然邋遢了一点儿,也不是不能见人,而且反正时间也晚了,应该也没什么人看到,想想不好再让钟隽枯等,于是匆忙下楼去。 远远地就看到钟隽一个人在门口踱步,我连忙和他打招呼挥挥手,可是他对我视而不见,好像不认识我,难道我真穿得太邋遢了吗? 我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问他:“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他竟然瞠目结舌地望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有了反应:“咦?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有艳遇了勒。” 这才想起,刚才匆忙下来,来不及把美芸的杰作卸下,脸上的盛妆配上邋遢的睡衣,怪不得他一脸惊讶认不出我来。 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我,好像在评监艺术晶一般,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说:“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他如同大梦初醒,说起他来找我的理由:“你阿姨发出通缉令,要我把你逮捕归案。” “啥?你说什么?”我听完后是一头雾水。 “你明天有没有空?阿姨要你去她家一趟。”他看我有听没有懂,于是又正经说了一次。 “喔!没问题啊。”虽然听懂了他的话,可是我又有了新的疑问,钟隽什么时候和阿姨混得那么熟,竟然帮阿姨传起话来了。 “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啊!”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咦?你就为了这件事来找我?” “对啊!” “你不会打电话告诉我就好了,干嘛自己跑一趟?” 他望着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说:“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见。” 说完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回头叮咛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别忘罗!” 我很郑重地点点头,他才又挥挥手满意地离开。 我慢慢走回宿舍,回想起最初和钟隽相识时,他对我若即若离,甚至有些逃避的态度,几乎从不主动与我联络,可是最近他却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我,想到这儿不禁莞尔一笑,除了今天特地跑一趟,帮阿姨传传话之外,前几天打电话给我,竟也只是告诉我辛克勤有了新的目标,我的警报解除了,说真的,我几乎忘了辛克勤这号人物的存在,钟隽的那一通电话,让我愣在当场啼笑皆非。 他这些没事找事做的行径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和我多说几句话,多看我几眼吗?想到他对我也有同等的眷恋,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感觉,可是又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也许他这些不寻常的举止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第二天早上,钟隽准时来接我。 在去阿姨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他:“阿姨为什么托你传话?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有差吗?阿姨是想我来接你比较快,她打电话给你,也不知道你大小姐何时才有空起驾回宫。”他故意强调“有空”这两个字,听得出来他语气中调侃的意味很浓。 “是喔!阿姨怎么找得到你,连我都不一定找得到你这个大忙人。”我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 “她没有找我,是我主动送上门去。” “咦?你主动送上门?”我有些惊讶,觉得其中大有玄机。 “阿姨开餐馆耶,难道我不能去啊?”他倒是回答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没法反驳他,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连他的微笑都带着几分神秘的感觉。 到了阿姨家,少不了热情的招呼,只是阿姨竟然先嚷着:“钟隽你回来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切0k!” 感觉起来阿姨已经把钟隽当成自家人,赫!这小于真有一套,不知道下了什么迷药,竟然连阿姨都给收买了。 “芷翎!你终于回来了,在忙什么?这么久没回来看我?” 总算注意到我的存在了,阿姨拉着我在一旁坐下,嘘寒问暖起来。 “没……没有啦!要考试嘛!所以比较忙。”我回答得有些心虚,总不能告诉阿姨,我是因为追求者众多,才没时间回来看她吧! “这样啊!”阿姨没继续追问,只是和钟隽交换了个眼神。 气氛愈来愈诡异,怎么有被出卖的感觉呢? “芷翎啊!你马上就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呢?”没让我深想,阿姨突然就丢了个问题给我。 “要找工作啁!”这是我的标准回答。 “在哪儿找?回南部家里,还是留下来找?” 我竟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阿姨一问也愣在当场,该回去还是留下来?其实,我是希望能留下来,这样在钟隽当兵之前能有较多的机会相聚,可是,爸妈一定不准的。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家在外,我就像被放出笼的小鸟般,尽情享受得来不易的自由,这样形容或许太夸张,但是多采多姿的生活和参加不完的活动,让我不仅很少回家,甚至爸妈也经常联络不到我,妈说我出门就像丢掉一样,气得要把我登报作废。 阿姨似乎一眼就看出我的顾虑,笑眯眯说:“如果你要留下来,你就搬到阿姨家来住,你爸妈那边由我去摆平,怎么样?” “真的?”阿姨的提案让我怦然心动,搬到阿姨家,不但省下房租,三餐还有人顾,钟隽又住在附近,真是再理想不过了。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说服爸妈?”这是我唯一的顾虑,怕阿姨敌不过固执的二老。 阿姨露出非常有自信的笑容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事实上,我早就跟你爸妈说好了,一切ok.” 咦?怎么动作这么快? 没等我回答,阿姨就开始交代钟隽:“过几天你就可以帮芷翎把东西搬回来了。” “没问题。”他爽快地答应,同时又和阿姨互使个眼色。 看来,他们俩早就是一条阵线的,为了让我留下,已经不知道暗中运作多久了。 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兴奋地期待新生活的开始,可是,我没有料到老天冥冥中另有安排,新的开始也意味着旧的结束。 第九章 毕业典礼之后,我就搬到阿姨家住,平时就和阿姨一起逛逛街买买菜,餐馆忙时帮忙跑堂,然后等钟隽有空时带着我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找工作的事则并不顺利,一方面归咎于自己不够积极的态度,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另一方面,我从不规划自己未来的个性也要负些责任,不知道自己兴趣何在,没有培养特殊专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倒是老胡退伍后很顺利地找着了工作,他也再度依照惯例展现他拼命三郎的精神,平日经常加班不说,连星期假日也在想工作的事,他的拼劲很快地引起上司的注意,对他青睐有加地交付重责大任,所以他更加忙碌,有时星期假日也见不着他的人。 看到老胡的情况,再想到自己,心慌焦急是难免的,但眼前有一项更重要的事占据我所有的心思,让我无暇思考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那就是钟隽即将入伍,离别已在眼前。 和钟隽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而刺激的,或许是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彼此的新鲜感尚未消失,也或许他本就是个谈情圣手,懂得如何讨女孩的欢心,离别在即,依依不舍的情绪不断地酝酿发酵,让我们格外珍惜相聚的时刻。 不知道钟隽是给了阿姨什么好处,让她不停地夸他这儿好那儿好,三不五时就在我耳边说着:“钟隽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该说这是洗脑、催眠还是疲劳轰炸呢?总之,即使钟隽不在我身边,他也不用担心我会把他遗忘了。 我、钟隽和者胡仍旧维持着微妙的三角关系,两个男人明知对方的存在,可是都刻意地忽略或说遗忘,他们依然完美地瓜分我的时间。老胡平日工作忙碌,在假日才有可能见到人,剩下的时间,钟隽都毫不客气地接收了。 可是,在一个星期六下午,发生一个意外,改变了一切。 原本是和老胡约好的,可是他临时有事要加班,我当然十分不悦,已经特意空出来的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填补,老胡诚惶诚恐地安抚我,并保证隔天一定负荆请罪,最后我只有无奈地接受事实。 看着窗外湛蓝无云的晴空,觉得辜负这样的好天气会遭天谴,于是打了电话给钟隽,他家人说他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也不能怪他,毕竟本来排的不是他的班,但就是无法抑制心中的失落感缓缓地蔓延开来,难道我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吗? 轻轻叹口气振作起来,该是女儿当自强的时候了,我拿起电话打给于婷和筱琪。还好老天没给我更沉重的打击,这两个女人自毕业后一直闷在家中孵豆芽,听到我要约她们喝下午茶,纷纷欢天喜地地答应。 我们约在市区一家常去的咖啡馆见面,那一家咖啡馆的座落位置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我们习惯称它为“秘密花园”,从喧嚣的大马路弩进僻静的小巷,咫尺之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走进店门迎面见到一大束不知名的花朵,那优雅迷人的花束散发着清香,仿佛欢迎你的到来,为你涤净一身尘土。 我向四周张望一下,确定她们两个还没到达后,让服务生领着我坐在窗边的位置,窗外是个精心设计过的小花园,种着色彩缤纷的花朵,让人目不暇给。 低头看看表,似乎太早到了,我随意望向窗外,数着猫猫狗狗打发时间,很快地我发现这个位置的绝佳风水,透过低矮的围篱,看着来往三三两两的路人,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去臆测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好像看着一出出活生生的戏剧上演着,而自己躲在幕后,不致成为橱窗里的展示物。 对街一个亮眼的女子吸引住我的目光,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身上一袭红色低胸紧身洋装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不要说路过的男人看得目不转睛,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样的女子追求者一定很多吧!我心里这么猜想着。 目光移向她身边的幸运儿,猜想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得到她的青睐?幸运儿刚好背对着我,无法得知他的长相。通常红颜多薄命,说不定他是个超级的王二麻子,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又觉得自己这种幸灾乐祸的想法很无聊。 可是我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依然盯着他们,等那男子转过身来,突然那女子整个人往男人的身上贴了上去,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吻了起来,那男子起初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就顺其自然了。 这一幕真令人血液沸腾,脸都热了起来,赶紧转移视线,但是,不一会儿目光又不自觉地往他们身上飘去。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而他竟然是……竟然是钟隽。 为什么?钟隽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自脑海浮现,紊乱我的思绪,而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一个我不敢承认的事实——钟隽背叛我! 怒火开始在胸中燃烧,双拳因紧握而留下深深的指痕,有那么一瞬间我冲动地想追出去,像连续剧里抓到丈夫外遇的妻子,大声地质问:“她是谁?” 可是我的脚像是生根似地定在原地不动,因为我想到,戏里接下来的一幕一定是第三者嗲声地问着:“你又是谁啊?” 是啊!我又是谁?我算是钟隽的什么人呢? 我有立场去指责钟隽脚踏两条船吗? 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深沉的悲哀取代,亲眼目睹钟隽的背叛,是我竟然连指责的立场都没有。 我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地消失在街角,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般,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我能怪钟隽欺骗我吗?回想起和钟隽相识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儿蛛丝马迹可寻,只能怪自己太天真,太一厢情愿了。 钟隽总是很忙,经常找不到人,我虽然怀疑过,一个大四的学生能有什么大事业忙成这样,可是我却又替他找了理由,他交游广阔朋友众多,生活当然精彩丰富。另外,他几乎不曾在星期假日约过我,我曾哀怨地想像,我是见不得人的第三者,永远不能分享属于他妻儿的假日时光。还有,那个让我耿耿于怀的疑问,我生日那一天,他在医院彻夜不眠地照顾什么朋友? 她,就是一切的答案吗? 我苦涩地笑着,钟隽没有欺骗我,他只是隐瞒事实,是我自己太傻。 脑海中一幕幕的往事浮现,身边的人都告诉我钟隽不适合我,可是我却执迷不悟,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还是像老胡说的,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正当我想得出神,有人轻拍我的肩膀,抬头一看原来是于婷,“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啊?叫你好几声都不应……咦?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她很快就发现我神色有异,关心地问着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刚才看到的情景告诉她,我已经六神无主,眼下极需有人提供意见,可是我突然想起,于婷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和钟隽,一再地告诉我他不会是我的mr.right,我如果告诉她刚才的情景,她一定会说:“看吧!我早就告诉你了。” 这除了证明自己的愚蠢外,不会有任何帮助。 我咽回已经到嘴边的话,打起精神随口找个理由说:“你迟到这么久,还想看到我有什么好脸色?” 她一边看看手表,一边拉椅子坐下,没好气地回答我:“不过迟到五分钟,你的标准也太严苛了吧!” “跟人家约好时间,不能准时到达就是不守信用,所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她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问道:“筱琪呢?还没到啊?” 我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回答说:“她哪一天没迟到的话,我一定给她放鞭炮庆祝。” 于婷点了饮料后,我们聊起分别后的生活,她找工作也是不怎么顺心,现在家人正逼着她准备高普考,她自己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拗不过家人,只好加减读书算是尽尽义务。 “你呢?有什么打算?准备嫁人当少奶奶?”她微笑揶揄地说着。 我轻轻叹口气,没有回答。 突然瞥见筱琪慌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朝她挥挥手,她急忙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人都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说:“你们猜,我刚刚遇到谁?” “谁啊?”于婷懒洋洋地应着。 “唉哟!猜嘛!” “懒得猜啦!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于婷知道筱琪根本藏不住秘密,故意装成不感兴趣的样子,果然筱琪马上沉不住气,嘟着嘴碎碎念着:“配合一下会死啊… …好啦!我告诉你们,我刚刚遇到芷翎的阿那达,钟隽啦!“。 我正拿起杯子喝水,闻言心头一惊,差点儿呛到。 “我还以为看到谁呢。”于婷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 “重点在后面,你不觉得钟隽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于婷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我:“对呀!你不是找不到他,所以才改约我们出来的吗?” “喂!怎么这样说,好像我多么重色轻友似的。”我连忙抗议。 “难道不是吗?”她们俩异口同声地问我。 “我……你们也别这么妄自菲薄嘛!”我已经感觉到额头在冒汗。 “好了啦!你们到底要不要听我说?”筱琪急着把我们拉回正题,及时阻止一场一触即发的唇枪舌剑。 她稍停顿了一下,又神秘兮兮开口:“你们一定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 我的心凉了半截,难道筱琪也看到了…… 天啊!那不是等于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件事。 “别卖关于了,你到底看到什么?”这会儿子婷开始感兴趣,催着筱琪快说。 筱琪面露狐疑,慢条斯理地说起刚才的经过:“我来的时候,看到钟隽的车停在路边,他人站在车旁好像在等人,我以为是他送芷翎来的,所以就跑去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和我们一起喝下午茶?” 筱琪故意停下来喝口水,明显是想要吊我们的胃口。 “然后呢?”于婷不以为然地问着,对于筱琪说不到重点有些不耐烦。 筱琪接到了于婷传递的讯息,赶忙加快了说话的速度:“然后就一阵鸡同鸭讲,我们才终于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原来钟隽根本不知道芷翎约了我们在附近喝下午茶,他是因为有个住在附近的朋友要搬家,所以才来帮忙的。” “唉!你瞧瞧,人家都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像某人重色轻友喔!”于婷的语气酸得可以,活像生吞了一颗柠檬。 我尴尬地苦笑着,开始后悔找她们出来喝下午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朋友啊!”筱琪突然语带玄机说。 “怎么说?”于婷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好像看到宝物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刚开始也是觉得这个人怎么把朋友看得比女朋友还重要,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些不对劲,很好奇他在帮什么朋友搬家,想问又觉得没这个立场,可是不问我又憋不住,所以我就假装先走,转到角落偷偷观察。” “筱琪,你找到工作没?”我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她愣了半晌才回答我:“还没啊!干嘛?” “好主意,我会郑重考虑,先别打岔,重点来了,后来我看到……”她又故意停下来制造悬疑的气氛。 “看到什么?快说!”这会儿换于婷沉不住气。 “哇!好辣的一个辣妹,前凸后翘的,我看了都快流鼻血了,芷翎根本不能比,她走到钟隽身边,可惜的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然后钟隽帮她把行李箱放上车,两个人就开车走了。” 我还以为她看到什么精彩的,害我紧张好一阵,偷偷擦掉额上的汗珠,心中松口气暗呼“好险”。 于婷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指着我说:“你看吧!我早就说过钟隽不适合你,他对女人很有一套,你这么单纯,被他卖了还会说谢谢,我看你还是选择老胡好了。” “可是你当初也说过老胡不适合我。”我小小声反驳她。‘她被我这么一说也为之语塞,不过没一会儿就硬转回来:“至少和钟隽比起来,老胡是比较适合你吧!” “你又不是芷翎,你替她做什么决定。”筱琪看不过于婷的霸道,替我抱不平了。 “我是芷翎的好朋友,总不能看着她吃亏上当。” “可是我觉得钟隽没你说的这么坏,说不定事情本来就很单纯。” “单纯?你要是觉得事情单纯,还会躲在旁边偷看吗?” “我……” “喂!你们两个为这种事吵架,不觉得太无聊吗?”瞧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火药味愈来愈浓,我赶忙阻止。 “你还说我们无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于婷气急败坏地说。 “你也别急着把钟隽三振出局,好歹也听他怎么解释。”筱琪连忙打圆场。 “还能怎么解释?说他们不过就是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然后芷翎这个傻瓜就相信他,让他继续脚踏两条船。”于婷不屑地回答。 我叹了一口气,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是,我有立场去指是怎么沟通的,阿姨看着我们俩尴尬地笑了笑,很无辜地辩解着:”可是你打电话来说,姐姐在医院,要芷翎赶快回家一趟,匆匆忙忙护士在找你,不能多说了,我还以为……“ 爸爸这时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向我们解释说:“你姐姐是重感冒,去医院吊点滴,一边吊还边念着芷翎,所以我就打通电话要芷翎赶快回家,讲到一半,护士要我去缴钱,我才会匆匆忙忙挂电话。” 真相终于大白,我们这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姨丈听完也忍不住莞尔,打趣地对阿姨说:“想像力这么丰富,没事在那儿捕风捉影,姐姐没住院,我都被你吓得心脏病发了。” “唉呀!习惯就好了啦!芷翎她妈妈也是一个样,三天两头就吓我一次,我早就练成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罗!” 阿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姨丈和爸爸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问道:“那么姐呢?在休息吗?” “她吊完点滴回来就去睡了。” 爸爸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对阿姨和姨丈说:“我看你们既然赶回来了,也别急着回去,留下来多住几天吧,芷翎你就去和你妹妹挤一下,把房间空出来给阿姨他们睡。” 阿姨确定妈没事后,就有打道回府的念头,忙说:“不用了啦!姐没事就好,不要打扰了。” “自己人还客气什么,何况有你陪你姐姐谈谈心,她才好得更快呀。” “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 在一番推辞无效后,阿姨最后还是接受了爸的提议说:“也好,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我连忙领着他们去我房间休息,经过一晚的折腾,想必是相当疲倦了。 .打开房间的门,我发现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得一尘不染,好像随时等我回来一般,妈虽然常嚷嚷着要把我登报作废,却还是帮我把房间打扫干净,盼着我能常回家,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愧疚,这一次要不是妈生病,我还不知何时才会想回家呢! 把阿姨他们安顿好,我就到老妹房间去,这小妮子正在热线中,看我突然进来,吓了好大一跳,挖苦我说:“唉啦!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说来话长,我看你大概没空听我说。”我指指她手中的电话揶揄她。 只见她嫣然一笑,拿着电话依依不舍地道再见,临别还要加上一个飞吻,让我在一旁有捡不完的一地鸡皮疙瘩,突然能了解以前我和老胡热线时,于婷和筱琪为什么总会躲得不见踪影。 猛地想起老胡,啊!糟了!回来得这么匆忙,根本忘了通知他 ,这一次换我爽约了。连忙拿起电话拨给老胡,响了许久却没人接,我看看时间已近午夜,难道还在公司创造台湾的经济奇迹吗?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拨了公司的电话,果然他老兄仍在卖命工作,听到我的声音,他很高兴地说:“你去哪儿了?我刚才一直打电话都找不到你。”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唉!说来可就话长了。” 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告诉他我现在人在南部家中,明天无法赴约了。 “没关系,明天我去南部找你。”他毫不考虑脱口而出。 “啥?你不是很忙吗?”我很讶异,也有些感动。 “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 “好了,别闹了。” “我没有闹,我是说真的。” “可是,我妈生病,我想多陪陪她。” “……这……这个理由实在太……太正当了吧!好吧!明天就让你在家当乖女儿吧!咱们俩一人爽约一次,谁也不欠谁了罗!” “好啦!算我吃点儿亏,前帐就这么一笔勾消,不跟你算了。” “小的谢主隆恩!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还要继续努力呢。”挂上电话后,我想起另一个占据我二分之一时间的人。 如果一样找不到人,老胡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为了公司的事在忙,但是,钟隽呢?我甩甩头,想甩掉一些不该出现的想法。 终究没有打电话给钟隽,因为我害怕如果没有人接电话,我会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淹没。 第二天早上妈知道我们都回来了,高兴得直嚷着要下厨做几道好菜,完全看不出有生病的样子,阿姨和姨丈看妈气色很好,也就松了一口气,才住了一晚就要回去,说是放不下店里的老主顾。 阿姨开那间小店,钱是没赚到,倒是赚了不少朋友,街坊邻居都爱往她的店里跑,吃吃点心,泡个茶聊聊天,活像社区里的交谊中心。 临行前,阿姨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说还想再多留一阵子,阿姨揽着我,慈蔼地笑说:“也好,这么久没回家,该多陪陪你妈,可是……你也别忘了还有人等你回去喔!” 说到后面这一句,阿姨捉狭似地朝我眨眨眼,爸妈不明究理,以为阿姨舍不得我,要我早些回去陪她,我是听出了阿姨的弦外之音,只能尴尬苦笑着。 在当时,谁也没料到,我这多留一阵子,竟会变成好长一阵子。 突然多出好多自己的时间,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记得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么说的:“一个人逃避寂寞,两个人渴望自由。” 这实在是我的最佳写照,没有人陪伴的生活嫌寂寞,有人陪伴的日子又觉得时间不够,失去自由。 自从钟隽和老胡同时闯入我的生活,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过得忙碌而多彩缤纷,根本遗忘了一个人该如何过日子,也不觉得有必要思考去这样的问题,但是钟隽的事件让我惊觉,也许他们没有—个人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我必须学会安排自己的生活,学着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找了好多事来填补空白的时间,包括帮妈打扫家里,甚至学着下厨房,妈对我这种没事找事做的行径有些不解,可是能有人分担她的辛劳,她也乐得把工作交给我。 整理自己的房间时,无意中翻到———个绣花荷包,里头装着一个玉镯子,我想起这是我考上大学时,祖母送我的礼物,玉镯有着晶莹翠绿的色泽,雅致而不显老气的样式,曾经是我最钟爱的饰品,直到有一天不小心失手将它摔在地上,我大惊失色,连忙抬起仔细检查,正当我暗自庆幸镯子奇迹似地完好时,我摸到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其实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可是每一回当我戴上这只镯子时,我的眼睛只看得见这小小的伤痕,提醒着我的粗心大意,一回回加重我的遗憾,最后,我终于将它收起来尘封在我的记忆中。 尘封不是因为不爱,只是无法承受遗憾。 我又想起了钟隽,想起他和一个女子在街上热吻的一幕,那一幕,就是我和他感情上的缺口。 不管他和那个女孩是什么交情,我的哲学是,如果问心无愧,没有什么不能坦白说,反之,如果不敢坦白说,那就代表心中有鬼。 可是,钟隽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存在,他的不坦白伤害了我对他的信任。 对他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怨怼,有的只是深深的失望,我知道他一定可以编出一个很好的理由来安抚我。,但是再完美的理由也无法完全弥补伤痕,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会不断地想起他的不坦白,会不断地猜疑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应该在记忆还美的时候停下来,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回来好多天都没和他联络,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逃避,也许是害怕自己轻易地被说服吧! 我和钟隽的感情开始得很暧昧,过程也很暧昧,他从不曾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不曾提到他对未来的规划中有我,也许…… 我们也适合暖昧的结束。 除了没事找事做之外,在另一方面,我找工作的事也没搁着,继续透过各种管道寻找工作机会,爸妈也向亲朋好友放出风声,要大家多帮我留意,没料到最后竟是这种古老的口耳相传法帮了大忙。 “芷翎,隔壁黄妈妈说,黄伯伯工作的那家电子公司在找人。”妈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和我说话。 我刚睡醒,打个哈欠懒懒地说:“找女工啊?我没兴趣喔!” 妈停下手边的工作瞪了我一眼,回说:“你没兴趣?你要去当女工人家还嫌你呢!他们要找行政人员,你准备一份履历自传,黄伯伯可以帮你拿到人事部去。” 我对我们这种乡下地方有什么电子公司感到很疑惑,兴致也不是很高,但反正闲着也没事,也就顺手准备一份履历丢过去,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了回音,要我去面试,由于事出突然,我还得四处张罗衣服、化妆晶梳妆打扮,弄了个手忙脚乱。 公司离家很近,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规模是比想像要大的多,只是厂房显得有些老旧,不像印象中先进的电子业。 原先只抱着增加经验的心态,不是非常在乎,此刻却莫名紧张起来,笔试时已是兵败如山倒,口试时我连自我介绍的机会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听训的份儿,根本插不上话。面谈结束后,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心想结果大概是凶多吉少,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回生两回熟,下一个工作会更好。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我竟然接到了录取通知,不仅是家人啧啧称奇,连我自己也大感惊讶,猜想莫非是邻居王伯伯为我暗中使劲,否则凭我这种瞥脚的表现,怎么可能录取,连忙准备谢礼向黄伯伯道谢,黄伯伯却哈哈大笑说:“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在公司不过一个小小职员,哪有什么本事为你暗中使劲,是你自己的本事好。” “黄伯伯,你不要太客气,如果不是你帮忙,我怎么可能会被录取?笔试考不好不说,口试时也没说到两句话。” “这样啁?据我所知,我们公司的笔试成绩是仅供参考,录取与否是决定在和你面试的主管手里,你还记得和你面试的人长什么样吗?” “就是一位老伯伯嘛!头发有些花白,瘦瘦的,看起来是很有威严,对了!还是个老烟枪,一直烟不离手。” 黄伯伯沉吟了一会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那是刘副总啦!他很爱训话,通常一开口没有几个人能插上嘴,他最不喜欢油腔滑调、伶牙俐齿的年轻人了,你拙于言辞正好对了他的味儿,恭喜你了。” 竟然有这种事? 找到了生平第一份工作,却没有想像中兴奋,总觉得被录取并不是自己的实力受到肯定,而是刚好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打电话和老胡说起我的感觉,他安慰我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能够找到工作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还管他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更何况进了公司再好好表现,让人家不敢把你当成花瓶,说不定闯出名堂,将来很多人高薪挖角呢。” 听完他这么说,心里感觉好过些,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反驳一下:“唉啦!听你在乱盖,乡下地方的小公司,能闯出多少名堂,还让人高薪挖角勒!”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大公司也是由小公司一点一滴成长来的啊!对了,贵公司什么大名?” “小公司你不会听过的。” “别瞧不起我,我可是博学多闻。” “是吗?”这两个字我几乎是用鼻子讲的,不屑的语气流露无遗,在报上公司名称后,老胡在电话的那一端沉默无语,我不禁嘲笑他:“没听过是吧?还说你什么博学多闻呢!”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姐,你确定你有被录取吗?” “当然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好像搞不清楚状况勒,贵公司可不是什么乡下小公司,全国排名可以排进前五百大吧!股票上市多年,前一阵子行情不错时还曾经一股百元以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录取的。” “真的假的?”我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报纸拿出来翻,常有贵公司的消息,你真的肯定有被录取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战战兢兢地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大大的“恭喜您”三个字,“应该”是有被录取,总没有人会说:恭喜您,您未录取吧。反反覆覆将内容看了看,确定是我的名字没错,末。了还注明报到时间,我这才敢大声回答老胡,确定录取无误。 “唉!你大概是祖上有积德吧!运气这么好,一毕业就找到不错的工作,不管你是怎么蒙到的,总是个好的开始,恭喜啦!”说成这样,一点儿也感觉不出他恭喜的诚意。 我也很敷衍地回答:“谢谢喔!” “可是,……,……”他突然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不知怎么地紧张了起来,大概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不觉得有点儿远吗?”他小声地近似嗫嚅着。 我猜想他应该是指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回想我和他自相识以来一直分隔两地,见面的次数原本就有限,以前他还会经常抱怨我让他时间不够用,害他的工作都无法及时完成,现在竟然会嫌我离他太远,我不禁暗暗觉得好笑;毕竟撒娇似乎是女人的专利,从他嘴里说出来硬是多了几分别扭。 “不会啊!离我家近得很。”我故意装傻,看他的反应。 “我是说离我有点儿远。”他果然有些没好气地说。 “会吗?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我忍着笑,继续挖苦他。 “话是没错,可是……” “又可是什么?”突然觉得今天他特别婆婆妈妈。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喃喃自语着:“也好,这样也好。” 好什么?我愣了一下,思考着他的言外之意。 “好什么?”我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他无厘头地又把问题丢回来。 “我是觉得这样很好没错,可是你跟着好什么?”我觉得好像在绕口令。 “你没听过吗?好工作的必要条件是:钱多事少离家近。,权高位重责任轻。你已经达成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啦,工作离家近,住家里吃家里,钱可以省下来,将来嫁妆就多一些啦,这样当然好啊!”听得出来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所以胡乱瞎扯一阵。 要掰大家——起来,我也没多想,顺口就回答:“你想得美喔! 就算我嫁妆多一些,也不见得是你享用得到的啊!“ 话才出口,我就后悔了。原本只是平常的打情骂俏,在我们之间却特别地敏感。 果然,他沉默良久无语。 我像不小心做错事的的孩子,无助地不知如何收拾这一切,只能让尴尬的气氛在电话两头弥漫开来。 好像该说些什么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我着急地运转着生锈的脑袋,除了逼出额上几滴汗珠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许久许久以后,他终于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了一句:“那……我的胜算有多一些吗?” 自从他说过要多给我一些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他不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可是却也无法就此豁达地放下,只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内心的不安。他的故作轻松反让我的心揪在一起。不知道是被他默默的守候所感动,还是单纯地想倾吐积压多日的愁绪,我向他诉说起那日街头钟隽的行为,以及我对钟隽的失望。 这一回,换我故作轻松说着:“你说过我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现在我终于见到黄河了,所以,你赢了。”语气中仍有一些不争气的哽咽。 “是吗?那我现在应该去开香槟庆祝罗!”他夸张地欢呼着,主要的用意是逗我笑,因为我听不出他的语气中有着真正的欣. 喜。 果然,电话两头很快又沉默下来,双方各怀心事。 没多久,他打破沉默,正经八百地说:“也许这么说很奇怪,可是我不希望你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事情,因为这样不会结束的,不会真的结束。” 我有一些惊讶,反问他:“你是在鼓励我和钟隽谈清楚?” “对!”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 “我一点儿也不大方,相反的就是因为我很小气,所以我才要你们谈个清楚,不要有暖昧不明的区域存在。” “你……不怕我一去不回?” “怕啊!只是如果你和他谈过之后还会回到我身边,那么你的心才真正属于我,不然我永远只能拥有一半,甚至根本无法拥有,你说对不对?”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让我没有办法反驳,但仍有些不安的因素使我犹豫,看来,我对自己还不及老胡对我有信心。 第十章 我将找到工作的消息昭告天下,由于事出突然,跌破不少人的眼镜,众亲朋好友是连声恭喜,但也不忘亏我是好狗运,倒是阿姨除了恭喜之外还多了几分失落感。“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千方百计把你留在身边,结果……你都不怕阿姨会想你喔!” “阿姨,我搬回家住还是可以常去看你呀!坐车不过几个钟头而已,不要说得好像我住在国外一样嘛!” “话是没错啦!你可要记得常来看我喔!对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下星期—。‘’”那剩没两三天了嘛!你放在这儿的东西有没有急着要用的?要不要帮你整理整理送回去?“ “不用忙了,没什么急着要用的,过一阵子我会找时间去看你,顺便整理就好了。” “唉!好吧!……对了,钟隽有没有找你?”阿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连忙问我。 “嗄?他找我有事吗?”我应得有些心虚。 “你还说勒,回去后也没给人家一通电话,害他急的跟什么似的。”阿姨总是站在钟隽那一边,马上帮他数落起我来了。 “我……太忙了嘛!”随口编了个自己都觉得烂的借口。 阿姨轻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干嘛躲着他,可是,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点儿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吧。” “,……”我无言以对。 好像所有的人都劝我和钟隽谈个清楚,可是我不知道该如喜。 果然,电话两头很快又沉默下来,双方各怀心事。 没多久,他打破沉默,正经八百地说:“也许这么说很奇怪,可是我不希望你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事情,因为这样不会结束的,不会真的结束。” 我有一些惊讶,反问他:“你是在鼓励我和钟隽谈清楚?” “对!”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 “我一点儿也不大方,相反的就是因为我很小气,所以我才要你们谈个清楚,不要有暖昧不明的区域存在。” “你……不怕我一去不回?” “怕啊!只是如果你和他谈过之后还会回到我身边,那么你的心才真正属于我,不然我永远只能拥有一半,甚至根本无法拥有,你说对不对?”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让我没有办法反驳,但仍有些不安的因素使我犹豫,看来,我对自己还不及老胡对我有信心。 我将找到工作的消息昭告天下,由于事出突然,跌破不少人的眼镜,众亲朋好友是连声恭喜,但也不忘亏我是好狗运,倒是阿姨除了恭喜之外还多了几分失落感。“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千方百计把你留在身边,结果……你都不怕阿姨会想你喔!” “阿姨,我搬回家住还是可以常去看你呀!坐车不过几个钟头而已,不要说得好像我住在国外一样嘛!” “话是没错啦!你可要记得常来看我喔!对了,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下星期—。‘’”那剩没两三天了嘛!你放在这儿的东西有没有急着要用的?要不要帮你整理整理送回去?“ “不用忙了,没什么急着要用的,过一阵子我会找时间去看你,顺便整理就好了。” “唉!好吧!……对了,钟隽有没有找你?”阿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连忙问我。 “嗄?他找我有事吗?”我应得有些心虚。 “你还说勒,回去后也没给人家一通电话,害他急的跟什么似的。”阿姨总是站在钟隽那一边,马上帮他数落起我来了。 “我……太忙了嘛!”随口编了个自己都觉得烂的借口。 阿姨轻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干嘛躲着他,可是,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点儿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吧。” “……”我无言以对。 好像所有的人都劝我和钟隽谈个清楚,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从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街头热吻,我开始怀疑他对我究竟有几分真情意,我在他心中又有多少份量?如果他只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那么我郑重其事地说再见会不会太多余? 挂上电话后,我正琢磨着该如何和钟隽好好谈清楚,老妹从房里匆匆跑出来,喊着:“姐!你的电话……对了!有件事我跟你说,你不可以打我喔!” “什么事?”我很纳闷地瞧着她。 她缓缓后退两步,——边说着:“前几天同一个人打了好几次电话来,你刚好都不在,他有请你回电,可是我……忘了告诉你。”说完,她像怕我揍她似的,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我也只能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我接起电话。 “小姐!你终于现身了!”原来是……钟隽! 我突然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和他谈,没想到更糟的还在后面。 “我大概再过十分钟就到你家门口了,你是要出来陪我吃顿饭,还是要我登门拜访?” “什么?”我惊滑地叫出口,绝望地问他:“有没有第三个选择啊?” 他轻声笑着,回答我:“有,我去你家拜访后,再带你出来吃饭。” 看样子该来的躲不过,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出去好了。” “那么……我在你家附近的xxx咖啡馆等你。”他语气轻松,似乎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我,却好像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悟空。 简单换装后,我依约来到咖啡馆,他早已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到我来,微笑着朝我挥挥手。 我还没坐定,他开门见山就问:“最近在忙些什么?找你好几次都不在。也不回我电话?” 他直直地盯着我,那似乎想看透我的眼神,让我有些无法招架,只能心虚地应着:“我……忙着找工作,没回你电话是因为我妹忘了告诉我。”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没再说些什么。 一餐饭下来,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开口才不显突兀,对于他的问题常有些心不在焉,我相信他一定察觉到我们之间那一份不自然的生疏,可是他仍然若无其事地和我闲聊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总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提起心中的想法。饭后,他又提议:“我们开车兜兜风好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下了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走出咖啡馆,天色渐渐昏暗,不知何时飘起毛毛细雨,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似乎象征此刻我的心情。 坐在车上,他仍一路找话题和我闲聊,我有些意兴阑珊地应着,跟自己生闷气,气自己的胆小懦弱,做错事的人不是我啁!为什么开不了口?难道对他仍有依恋吗? 车终于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黑暗,让我不知身在何处,窗外下着滂沱大雨,只能借着偶尔经过的朦胧车灯,依稀辨认出我们停在一条不知名的公路旁。 他转过身来望着我,伸手轻抚我的脸颊,那温柔的目光,让我怦然心动,差一点儿就动摇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在他要拥我入怀时,我轻轻地推开了他。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地凝望彼此,好几次想鼓起勇气开口,却感觉喉咙是如此干涩,就是说不出酝酿已久的想法。没想到,他却先开了口,问了一个让我大为震惊的问题。 “你会嫁给那个人吗?”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惊讶的程度,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问我。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回答,还未从他给予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他却先退缩了,回避我的眼神将脸别过去,丢下一句:“这真是个烂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 我莫名地紧张起来,耳畔回响的尽是自己的心跳声,我知道如果此刻我再不开口,也许就永远没有勇气了,我听到自己略为 颤抖的声音说着:“如果我说,我会呢?” 他倏地回过头,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随即又转过身去,嘴里赌气似地喃喃自语着:“这果然是个烂问题。”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难道我的回答伤到他了吗?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幽幽地说:“其实,我早就心里有数了了” 他嘴里说着心里有数,可是却又一手将我拉人他怀中,我对他言行不一的举止感到不解,抗拒地挣脱他的怀抱,一边问他:“那……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再一次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同时说着:“我也不知道,自从遇见你之后,一切都乱了。” 语气中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无奈与感伤,我停止了无谓的抗拒,任由他拥着。话终于说出口了,仿佛跨越了最难的一关,此刻我的心情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掺杂着接踵而至的遗憾与失落。 “是因为我马上要去当兵吗?”他打破沉默问我。 我缓缓摇摇头,对他的猜测有些失望。 “那……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你应该心里有数的,不是吗?”我淡淡回答。 他沉默不语,眼神中有着不解。 我也没兴致再陪他玩猜谜游戏,于是对他说起那一天我在街头所见。除了知道原因后的恍然大悟外,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自嘲式地说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果然坏事做不得啊……现在辩解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已经伤害了我对你的信任。” “可是……我还是想说。” “如果我不听,你还会送我回家吗?” 他微微一笑,根本不理会我的抗议,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其实我根本没有想到我们之间会有开始,虽然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产生好感,但当时除了辛克勤的因素外,我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 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开始好奇他要如何辩解下去。 “她的亲人全都在美国,只留她一个人在台湾,我和她认识才没多久,她就告诉我她的家人已经帮她安排好对象,很快就要去美国结婚了。知道她要结婚后,我们还是维持着朋友的情谊,在你生日的前几天,她突然生病住院,因为亲人都不在身边,所以我就去照顾她。虽然我和她根本还来不及开始就结束了,但我也没有办法立刻对你展开追求,总觉得女朋友一个接一个不太好,可是谁知到后来……” 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接着又说:“你看到我们的那一天,正是她要回美国的日子,我去帮她搬行李送行,我自己也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讶异,她或许只是想表达谢意吧……” 他停下来不再说话,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听完他的辩解,我非但没有释怀,思绪反倒更加翻腾汹涌,他亲口证实“她”的存在,解开许多困惑我已久的疑问,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的温柔,这滋味实在不好受,虽然……我也没有立场责怪他。 正当我努力平复纷乱的思绪,他突然很感性地说:“我们认识得太晚了,不然我也不会苦了这么多年。” 他受苦了?那我呢?如果不是他的反反覆覆,我们又怎会陷于如此的境地?听到他如此说,让我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们认识得并不晚,是开始得太晚。”我的反驳似乎刺中了他的伤口,只是他的自尊不容许他承认我是对的,他又逃避地说:“好了!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我们再度陷于沉默,只听到车窗外淅沥的雨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下定决心似地开了口:“你结婚的时候,不要寄喜帖给我,不要通知我,迎亲的队伍也不可以从我家门前经过。” 听到最后一句我差点儿笑出来,也真亏他想到,可是看他说得认真的表情,我只好忍住笑意。 “我送你回去吧!”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连再见都没说。 后来,他就像云雾一般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甚至发现,他没有留下任何实质的物品让我想念他,没有相片、纪念品或是信件,有的只是脑海中的记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证明我们拥有的曾经。 我和老胡的感情一直平平淡淡没有起伏,但是再没有人能闯进我的心中,取代他的地位。很多年以后,我们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决定……结婚。 发喜帖时,很意外地从于婷口中听到钟隽的消息,她某日在街头巧遇钟隽,顺口说起我即将结婚的消息,钟隽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我知道。” 为此,于婷的敏感再度用错地方,误以为我和钟隽私下一直有联络,连要结婚了还不安分,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大呼冤枉,任凭我说破了嘴,发誓赌咒全都用上了,她还是不相信,让我气得差一点儿和她绝交。 听到钟隽的消息,在我平静的心湖掀起了一些涟漪,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到底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和老胡闹别扭心情低潮时,不免会想:如果当初我做了不同的抉择,现在会过得更好吗?然而,时间不可能回到当初,我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能知道的是,不要为了没有解答的问题苦恼,要好好珍惜目前所拥有的,至于没有得到的……就在心灵角落为他留一块空间,也就足够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