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 楔子 关于一对戒指一首爵士一千只纸鹤一个夏日里的约定,于是,在微风把阳光吹进房间的五月天,我出了门…… 第一章 在南京西路晃了一圈,转进拥挤的百货公司,措手扶梯上二楼,二楼走一圈再搭手扶梯上三楼,三楼走一圈再上四楼……,到顶楼走一圈再依序搭手扶梯下楼,人群在百货公司门前穿梭,我站了一会儿,起步再转进另一家……,一个人走在假日里闷热的台北街头,寻找一个可以做出决定的理由。 街头上的路灯准时在五点卅分亮起来,在周边闪烁的电虹灯中并不显眼,我是走到一条巷子口才发现到它的存在。路灯在没有雷虹灯的巷子里是那么明亮,可是一回头它又消失在满街的电虹灯中,如果要选择,我是路灯还是霓虹灯?往前走是一条无人的巷于,我可以独享路旁人家围墙垂下的蔷薇、石壁上恣意慢爬的藤蔓,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回头我可以加入人群的欢笑声中、走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可是也会淹没在人群中。这一刻我呆立原地,脚步竟踏不出去。 跳出无目的地的行脚,带着一杯焦糖玛奇朵回家,出门前那张cd不知道第几次又回到第一首,桌上那封拆开的信,一张手绘的地图和一张火车票依旧静静地躺着,上面有一层太阳下山之后的黑暗,按下电灯的开关,当记忆的光影在眼前把幕拉开,才发现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写信的人。 信应该是下午寄到的,原本每天回家进门前我都会打开信箱收信,那天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忘记了,我跳过信箱直接进了家门,第二天早上出门经过信箱才想起,开信箱看了一眼,有几封信在里面,稍微看了一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广告信,因为赶着上班,就让那些信继续留在里面,晚上回家拿出那些信随手就丢在一旁。今天因为是假日,早上自己煮了一盘意大利面,随手拿起几封广告信垫在盘子下,正要再拿几封垫我的玉米浓汤,却在指缝间发现熟悉的字迹,那封有地图和车票的信就这样出现了。 车票的日期是五月三日中午一点二十分的自强号,地图画的是我不熟悉的县市,在终点有三棵大树。桌上月历今天的日期是五月二日,一切都是因为意大利面吗?如果不是那一盘意大利面,它会永远夹在广告信中,到了一定的数量,说不定就一起进了垃圾桶。还是因为玉米浓汤? 如果不是因为玉米浓汤,我不会再伸手抓起它,过了明天之后再发现,就永远也赶不上那班火车。还是因为不可知的命运?让我在信箱中错过它,却又在期限之前不经意中发现它。 我找不到答案,也害怕去找答案,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我自己当作那封信从来没有被我发现过,又或者是让我不顾一切,照地图搭上火车,前往那个陌生地方的理由。各种影像在我脑海里拉扯,也慢慢拉出那个我曾经想要埋藏在脑海里的贝壳,一寸一寸出现在记忆的沙滩上,是我覆在上面的重量太轻,还是我根本就不想遗忘,因为它是那样轻易,那样不可抗拒地出现。 血液里残存的咖啡因让我整夜辗转难眠,不知道是第几个转身,我面向书桌的方向,灯已熄灭,可是桌上的信、地图和车票却淡淡地透出光来,既使我闭上眼睛,它们也在黑暗中牵引我的方向…… 于是,在微风把阳光吹进房间的五月天,我出了门… 第二章 中午一点二十分往屏东的自强号正驶入月台,人群匆忙地经过我的身旁在站台边让剪票员在火车票上面打洞,那个小洞就像是某一种时空交换器,穿过它会把你带到想要去的地方,或许是我想太多了,我担心万一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到了一个我不想去的地方怎么办? “小姐!你要买票吗?”售票小姐看着发呆的我出言询问。 “票?”我看着手上那一张一点二十分的车票,轻声地说:“我有一张。” “那你要快一点喔,火车要开了!”月台边已经响起火车即将离站的催促声,我不由自主的加快移动双脚。 “第二月台,用跑的,不然赶不上了!”剪票员打完洞之后又提醒了一句。 仿佛受到控制般的我跑向最近的一个车厢入口,在站台人员不断转圈的手势中顺利地站上车厢的阶梯,一阵晃动后火车开始前进,我一面安抚着自己因为跑步突然升高的情绪,一面开始寻找自己的车厢及座位。 跑步的确可以追上很多事情,可是万一追不上呢?我拿出火车票,不安地看着上面的小洞…… 店里放着不知名淡淡的爵士,配合着女歌者的声音,把整间店带进一种缥缈的境地,喝着冰凉的拿铁,灵魂也跟着澄清起来,但是…… “雅筑,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啊!” 天啊!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每次聚会当姐妹们各自炫耀完自己的另一半之后总会以这句话作为结论,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结束这个梦靥啊! 虽然我自己心中也充满了疑问,但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样一来会打乱我所有的生活,我会开始怀疑早上起床为什么要刷牙?肚子饿了为什么要吃饭? 跟弟弟出去吃饭为什么我要付钱?虽然这我已经怀疑很久了,不过我就是没有男朋友嘛!难道真的是我长的太安全,还是我的小腹刚好挡到那条成为男女朋友的界线让所有的男人都跨不过来,不然就是太圆的脸型加上一只眼镜让别人以为是禁止标志,不行!绝对要坚守住这条最后的防线,不然我会崩溃。 “哎呀!不是我不想,而是你们不知道现在外面坏男人一大堆,眼睛不放亮一点可是会被骗喔。”我拿起纸巾把玩一边观察她们的反应,当怀疑的眼神从小慧传到小君、再从小君传到小如,最后从小如传回到我,我知道皂经成功一半,再来就是各个击破了。 我放下纸巾眯起眼睛对小慧先下手:“你说你男朋友突然送你一大束花,上面还有一颗颗的金莎?“”对啊!而且不是我的生日或是任何节日,你看他多浪漫……“小慧甜蜜地还没说完。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随手拿起喝拿铁的吸管指向她,几滴奶泡向她飞去。 “什么啊!”小慧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 趁她心神不宁时我接口下一波攻击:“如果是特别的节日那送送花还说的过去,但是无缘无故送一大束花可是有问题喔!“”不会吧!他一直都很乖啊!“ “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但是听到上面还有金莎就可以确定了。”“为什么?” “用来堵住你的嘴啊!让你没有时间发问,而且巧克力是高热量的东西,吃了会让你血糖升高,根据医学报导指出,血糖一升高人类的判断力就会下降,这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花只是用来掩饰丑陋的行为。”小慧疑惑的眼神越张越大,小君接着说:“对!对!,我好像看过这样的报导。” “你的问题也很大,”我把吸管重新装满炮弹向小君发射,她头一偏闪了过去,那几滴奶泡落在她身后隔壁桌一个男孩的头上,那个男孩抬头向天花板寻找水滴的来源,我赶紧收回视线说:“小慧的还算好。“”我怎样了?“小君带点敌意地问。 “你说他每天晚上十点一定都会打电话给你?”“对啊,每天耶!” “这种制约的游戏几年前就有人玩过啦!他才不是要对你嘘寒问暖,我敢说他一定都是打你房间里的那只电话对不对?”“是啊!他说手机会有电磁波不要常用。” “嘿!露出马脚了吧!”“有什么不对?” “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掌握你的行踪,确定你每天十点之后是不是乖乖在家,这样他才能安排他接下来的活动,而不用担心你是不是会突然跑去找他。”小君的姐姐小如若有所悟地说:“嗯!我看你每次讲电话都很快就结束了,有时候只道个晚安而已,有打跟没打一样嘛。” “是这样吗?”小君虽然躲过奶泡的攻击不过也七昏八愫了。 “最严重的是你……”记取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不等把话说完就用比起前两次总和还要大量的奶泡以加快一倍的速度向小如发射,可是小如不亏是姐姐,左嘴角微扬轻轻一撇就闪过去了,相对于小君的窘迫她还有时间拨了一下头发。 “嗯,劲敌!”我在心中告诫自己。 眯起眼睛搜寻小如眼中可能露出的破绽,可能是我太专心了,突然才发现坐在这对姐妹身后刚刚那个男孩的眼睛正向这边搜寻,而他的后脑杓有一大片我刚刚失手的奶渍。 “该死,误伤平民了!”但现在不能分心,只好先用用缓兵之计,我对那个男孩嘟起嘴角向坐在旁边的小慧指了指,让她当代罪羔。羊。 过不其然,我只是小小的失个神,小如马上逮到机会发动攻势:“他说要把薪水交给我管这样有问题吗?”高手过招是不容一点闪失的,一瞬间我就屈于下风,而小如也太狠了,一开始就把绝招使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小如一开始就把绝招使出来那接下来她只有防守了,我反而可以慢慢地化解。 整理一下思绪我缓慢地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说最严重的是你!“”喔! “小如不以为意地回答。 “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精明的人,不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处理事情也都有条不紊……”我故意停下来看看小如的反应,她的手像刚刚闪过奶泡时感觉胜利地又拨了一下头发,虽然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不过她却在短时间内做了两次,这就足以致命了,因为这两次都是在她感觉自己占了上风松懈防备的心态下无意识的动作,高手过招是不能重复招式的,我知道这些话已经可以让我再进一步瓦解她。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他这样做是对你百分之百的效忠,但其实他是在解除你的武装,这样一来你就完全不会有再进一步控制他的企图,因为在你的感觉里你已经完全掌握住他了。”“怎么可能,身上没钱的男人怎么做怪啊?”小如开始有了怀疑,我更有把握了。 “关键在于……”我神秘地说。 “什么?”她们三个人不约而同身体微倾把眼光停留在我脸上。 我优雅地喝了一口快被我用完奶泡的拿铁说:“他工作了这些年难道都没有存款吗?“三个人听完面面相觑,小慧和小君还对小如点点头。 “他这招叫做{ 断臂求生),他忍痛把最大的收入来源交给你获得你的信任,当你认为他已经失去自茁的时候,其实他才是真正自由了。”“啊”她们三个同时把身体重重地靠向椅背还发出几声叹息。 在她们互相摇头时我喝完了剩下的拿铁,我知道今天我又过了一关,我不会怀疑早上起床为什么要刷牙,肚子饿了为什么要吃饭,跟弟弟出去吃饭为什么我要付钱,这点还是要怀疑啦!但至少小腹感觉起来不会那么宽,脸也瓜子起来了。 但是看着她们颓废的身影我突然有一股罪恶感,我不该把她们的痛苦建筑在我的快乐上,但谁叫她们动不动就提起我的伤心事,平常我不是一个咄咄逼人、张牙舞爪的人,可是当有人侵犯到我的领地时,却会激发我内心深处的防护罩,不顾一切的把不安挡在外面,只是姐妹们:如果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送我一大束花?只要不是菊花就好了啊! 如果有一个男人每天十点钟打电话给我?那我会感动的帮他付电话费! 如果有个男人要把薪水交给我?喔!不!我会加一倍还给他! 这才是我心里的话啊!但是我不能说出来,姐妹们,我也痛苦啊! 不是我不相信爱情,也不是我不渴望有一个人在我身边,而是身边这个位置如果是因为没人来坐所以就随便找个人来坐的话,那还不如不要吧!我就像是一辆行驶在台北市街头找车位的汽车,每次看到的车位不是大小就是太偏僻,再不然就是停车费太贵,而那些最方便的停车位又从来都不会有空。于是我加入了她们摇头叹息的行列,四个人各自对着桌上的某一个定点发呆,诡异的气氛让服务生过来加水都刻意跳过我们这一桌。 过了一阵子小如打破沉默开口说:“回去吧!” 也许是为了弥补她们,我一把拿起帐单:“这顿我请。“她们三个只是面无表情的收拾包包往大门走去,虽然是面无表情,不过我从她们的背影可以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 我拿起包包往柜台走去,就在转身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回头一看只见姐妹们开门的身影,心里觉得有点发毛。 “谢谢,一千二百元。”哇!心虚的代价司真大,我开始有点后悔。 当钱挣扎着好不容易从钱包露出来时有一只手轻拍我的肩:“小姐,”我警觉地把钱塞回去回头一看,一个男孩子看着我说:“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哪口有口叫你啊! “我……没有啊,你认错人了吧!”这年头还用这种搭讪真是逊! “可是……搭讪!这是搭讪吗?”我从疑惑渐渐转变为喜悦,停车位出现了吗? “你刚刚不是用含着吸管的嘴对着我猛指柜台?”他的一句话马上浇熄那一丝丝的期盼,原来是刚刚那个坐在小君身后的男孩。 .“那个……不是啦,你搞错了!”我从新从钱包抽出钱来,这一次很快,因为我看见他的发丝上还有奶泡的水渍。 丢下——脸疑惑的他冲出大门,姐妹们已经失去踪影:心里还正想怪她们却发现地上起了一阵阵的小旋风扬长而去,我不敢再想只能祈祷不要有任何伤亡,被放鸽子的我只好自己走路去坐捷运。 不是有人说过:“能走路就不要坐公车,能坐公车就不要骑车。”因为戴着安全帽骑车在路上不会和别人有照面的机会,而坐车能接触到同车的人,走路的话机会就更多,这对于现阶段的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既使被姐妹们放鸽子我也不以为意。 但是路上行人并不多,反而是商店橱窗里展示着的最新春装比较吸引我,冬天快给束衣服的色彩都先鲜艳了起来,我停下来欣赏,。就在努力把模特儿的脸换成我的,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套不上的时候,在模特儿和我原本应该除了玻璃之外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出现一双眼神,影像很虚无但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僵持了一会我先放弃将眼光移开,因为我觉得好像赤裸裸被人注视着,可能是姐妹们开始发作,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下起雨来,我拿起包包挡着雨一路小跑步往捷运站去,一踏上人口雨就肆无忌惮地狂飙。 “好险,只差一步就淋到了。”拍着包包附着的水珠,上面的花朵图案因为水珠的折射有点变形,看着看着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刚刚那个奶泡男孩的脸孔,那一双看似开朗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淡蓝色的哀伤。 和刚刚橱窗前出现的眼神很像…… 走进正确的车厢,火车刚走出地下,五月的春阳照进车厢。 “如果没追上,应该会被淋的满身湿吧。”我自言自语地说着… 第三章 我的座位是靠窗那一排,感觉车厢中的人零零落落的,可是也没剩几个空位,我旁边靠走道的位置坐了一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返乡的学生,她带了一个箱子,本来这些东西应该要放在头顶上的置物架,可是她却放在座位下原本要放双脚的位置,所以她的双脚紧贴着坐椅,让她看起来像是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 也许是不好意思,当我要坐向我的位置时她起身站在走道上,还不住地对我说抱歉。 “不好意思。” “没关系,其实你可以把东西放在置物架上,这样坐起来会舒服一点。”“喔!我知道,可是我怕摔坏了。” “这样啊。”我刚坐上座位,女孩开口说:“今天天气真热,好像一下子从冬天突然跳到夏天了。” “春天的天气本来就比较无常。”我回答。 或许她真的觉得很热,从背包里拿出一罐咖啡,看样子是刚买不久,因为罐子上还有解冻的水珠滑落,打开之后她拿出一根吸管,不知道为什么,那根吸管让一些影像在眼前出现…… “为什么是我们!”我大声的抗议却淹没在一阵关门声中。 “女生比较适合。”企划部主管斐勋只丢下这一句。 原本公司所有的工作中市调是最受欢迎的,尤其是那些一脸色咪咪的男同事,但这次他们却逃的比谁都快,因为这一次的主题 {请问你对女性卫生用品的印象)。 受访的对象是男生,一开始还在磨拳擦掌争的面红耳赤的男同事在听到主题后便—。哄而散,只剩下我和小君发出没有人理会的抗议。 “怎么办?你看这些题目:你曾经帮女性买过卫生用品吗?”小君无奈地翻着资料。 “如果在女性卫生用品中附赠保险套会增加你的购买欲吗?这是什么啊?” “这更绝了:请用一句话来形容女性卫生用品。天啊!怎么出口啊!”我接着说。 “要不要考虑辞职……”小君向我使着眼色。 纵然我们百般挣扎但每个月的房租把我们从不理智的想法中拉回来,带着一百份的问卷离开这个星期五无奈的办公室。 该来的还是会来,尤其是你不想他来的却来的更快,昨天晚上回家后在脑海里彩排的情形还不及成形我已经和小君站在西门捷运站出口,手中握着一大叠问卷,虽然捷运站前人潮汹涌,但我却始终没有勇气踏近一步。 小君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膝上二十公分的格子短裙加上无袖的白色毛衣,如果再加上两颗彩球活像高中的啦啦队,不过当经过的十个男人有八个回头看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卡其长裤和灰色衬衫,我想她今天会比我顺利多了,喔!另外两个男的太过沉醉摔倒在她面前。 “穿这样也不通知一下,我怎么会有生意啊?”我抱怨地说。 “别这样说,我是感性的,你是知性的,不一样。” “感性?我看是野性吧!”“如果能挑起他们的兽性就好了。”小君故意把肩带从无袖的毛衣中拉出一截。 就在谈话时前面又有两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我想小君成功了,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四只脚的动物。 “那我先去了。” 小君摇着格子短裙走进人群,人潮像是虎口,一张嘴的瞬间小君就失去人影,我整理一下自己的衬衫,打开上面一颗扣子,看看可不可以吸引一些草食性动物。 没有多久小君又摇着格子短裙回来:“我需要休息一下,他们太热情了,” 她拿出面纸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展示着手上十几份已经做完的问卷:“你看,其实一点都不难。”接过小君手上的问卷,我很好奇那些前仆后继的男人都留下些什么答案。 “我每个月十五号都固定帮女朋友买。”又不是初一、十五拜拜,那有那么准啊! “如果附赠ps2的话就好了。”买ps2附赠卫生棉比较合理吧! 最后一题的答案更不用说了,草莓面包、春卷都出来了。 “我觉得当女生好悲哀喔,你看他们的回答,根本都不了解我们的痛苦嘛,还说一堆有的没有的风凉话。”小君仰天丽语。 “没想到这个意外的工作还能让我们了解男人的想法。”我有感而发。 “别说啦,都是一些废话,我看这些问卷的答案很难达到厂商要求的效果。” “也许他们是想开发另一个潜在的市场。”“你说男生啊?” .“对啊,现在买这些东西的都是女生,如果能够开发男性市场,那不是会增加消费市场?”“但是假如男生来买这些东西也不会自己用啊,这本来就是女性用品,所以整体市场的规模并没有改变吧。” “嗯,没错,可是产品如果有男生也可以来买的形象的话,虽然整体的消费市场规模没有变化,但产品的被购买率会增加啊!以前只有女生会来买,现在男生也可以帮女生买,所以当男生要帮女生买的时候,有男生也可以购买形象的产品会有比较多的机会吧。”“这样说也对啦,不知道是那一家的产品喔?” “也许下次广告出现用男生来代言女性卫生用品的就是啦。”“你这样一说,我对这份工作起了一份使命感。” “为什么?”“为了我们自己我要努力做好这份问卷啁,这样下次就会有人去帮我买。” “小君,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好啦,不管怎样赶快做完它吧!如果照这个进度下去,下午可能还有时间去逛个街。” “你怎么还没开始啊,快一点,忍一下就过去了。”小君说完又摇着格子短裙入虎口去了。 是为了工作、是为了女性同胞,还是只是为了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意识,我走下捷运站出口的台阶,行人还是在我面前快速的通过,回头看看小君那边已经围成一个圈圈,我想还是离她远一一点,不然今天她做完之前我别想开张了。 过了马路,这边的人群果然比较平静,我开始物色目标,找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孩,比较斯文的应该比较没有抵抗能力,我鼓起勇气走向他。 “先生,不好意思,可以打扰几分钟做个问卷吗?”“小姐,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 嗯,可能是我的语气不够诚恳,我做了一下修改,再找另一个。 “先生,真不好意思,可以打扰几分钟做个问卷吗?”“小姐,真不好意思不行。” 嗯,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过诚恳,我再修改一下,再找另一个。 “先生,不必不好意思,可以打扰几分钟做个问卷吗?”这次连回答都没有,向我迎面而来的先生做了一个职业级的假动作,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在我身后两公尺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看着人群不断从身边走过却没有人看我一眼,低头把衬衫的扣子再打开一颗,草食性动物也很少啃树皮吧。 就在刚感觉到吹进领口的冷空气时一个背影从右手边进入视线,我随手一抬拍上了他的肩:“先生,麻烦一下做个问卷。“或许是吓到他,在他回头的眼神中有着惊讶,不过他还是说:”好……啊。“ 不知道因为他是草食性,还是来不及反应,总之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我的感谢,他简单的两句话让我重新找回失落的一个下午的尊严,一面拿资料我还一面点头致意,因为兴奋微抖的手还把笔掉到地上两次。 “嗯,请问……你曾经…帮女…性买过……”我连讲话的逗号都变多了。 “我自己写好了。” “喔……好。”他也许是看出我的不专业,自己把笔和资料拿去写,这样也好,那些不雅的字句我也就不用说了,在他低头填写时我忍不住望着他,因为我闻道一种味道,我知道那是一种味道,不过却说不出。 是什么味道,很特别的一种味道,像是一种有颜色的空气围绕着我和他。 “这样可以吗?”他说着把写完的资料交给我。 “谢谢,我看看。”纸上的笔迹有着男性特有的力道,比电脑打字印出来的字体多了一份手写的生命力,不过最后吸引我的注意力的不是字迹,而是在最后寻题题目下的答案,他在下面还加了一些注解。 关心(女性最需要呵护的时候,也是男性的一言一行最容易被放大的时候,对女性而言是一种需要,对男性而言是一种机会。) 这和刚刚小君所做的问卷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不过这个答案却让心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没错,那段时间的确是女性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不过却很少有男性会把握住机会,其实幸福很简单,只要在适当的时侯能够得到适当的关心,没想到看起来痞痞的他会写出这种答案。 我不自觉地看着他的答案发呆,一抬头发现他也正在看着我,我发窘地赶快移开相接的视线说:“麻烦你在这下面留一下联络资料,我们公司会有一份精美的纪念品送给你。“我心虚地说着把资料夹和笔再交给他。 脸颊发热的同时却觉得那双眼神好像跟记忆中某一块位置重叠,他低头写资料时我又忍不住看着他,也在记忆中搜寻那双眼神,就像是讯号不良的电视机突然找到正确的频率,一阵模糊之后突然有了清晰的影像,不觉有点失控地脱口而出:“你……是奶泡男孩吗?“”什么?“ “喔!不是啦!那天我们好像在餐厅见过面。”“餐厅?” “对了!你是那个吸管女孩!”男孩愉快地说。 吸管女孩!真亏他想的出来。 女孩喝着咖啡,冰冷的奶泡在吸管中通过,接触到温度较高的车厢空气,在吸管四周生出水滴,就像那个艳阳高照的下午,你出现在我好久不曾感觉过温暖的眼中…… 第四章 窗外的阳光不算小,透过窗户玻璃的厚度还是可以感觉到它的热度,还是甲为看女孩喝着冰凉的饮料让我加重了热的感觉,我调整一下坐姿,看见炙热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是那么地温驯,她的四周包围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让人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觉得热吗?”她开口说。 “嗯,有一点。”“那你要换座位吗?我可以坐在窗户边。” “不用麻烦了,过一会习惯就好了。”“喔。” 她低头调整了一下脚边的盒子,顺便把喝完的饮料罐塞到前面椅背的网袋里,然后重新靠回椅背回到光晕中。 “不过说到习惯,有时候如果我们做些不是习惯中的事,反而会有新的体验喔。”,她的话和动作好像都点到我心中某一段记忆,轻轻地把它挑起来,让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放映…… “实在是太意外了,”企划部的主管斐勋一进门就大喊:“原本以为这次的市调白做了,厂商一面看着资料一面跳脚,一直质疑我们问卷内容做的不好,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直到出现这张问卷。” 斐勋把一张问卷高高地在面前举起,从我们的角度望去那张问卷就像长在原本应该是他的头的位置上,问卷取代了他过高的额头和过小的眼睛看起来可爱多了。 “这个答案真是绝,用关心来彩容女性卫生用品,太有创意丁。” “厂商已经决定用这个概念推出一系列的产品,配合广告的宣传,重新塑造女性卫生用品给男性的感觉,让男性认同这是一种关心的表现。”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要找出写这张问卷的人,告诉他我们要采用他的答案,以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小君、雅筑,问卷是你们两个做的吧,那就由你们负责联络,别忘拿些厂商的赠品给人家。” 斐勋从一进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说着,也不管我们手上拿着炸鸡腿,嘴里咬着辣鸡翅,还正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解释炸鸡腿和辣鸡翅会自己跑进办公室,他已经拿了一只鸡翅关门而去。 “怎么回事啊!”小君问。 “好像是说有一张问卷被采用了。” “那张啊!”“对啊,问卷又没有给我们,谁知道是那张啊?” 小君话还没说完,斐勋又开门进来:“问卷给你们,”他放下问卷,也顺便放下已经变成骨架的鸡翅,最后还丢下一句:“下次不要加辣。”然后又拿走一只。 “太过分了,那是最后一只耶。”小君边说着也飞快地咬着嘴里的鸡翅,还一边注意门边的动静。 斐勋没有再进来,小君喝着可乐把满嘴的鸡翅肉冲下肚,我拿起那张问卷,看着最下面的联络资料,心中念着:“奶泡男孩,阿鸿?“那两个字在我脑海理不断放大,就像是从远方而来的海浪,每接近一寸就放大一倍,那种波涛汹涌的感觉有点让我喘不过气,小君在这时候叫了我一声,那些强烈的感觉才像是拍打上岸的浪花消失在我心头的沙滩上。 “你在想什么啊?” “喔,没什么,他叫阿鸿。“ “不用想,打电话过去就好了咽。” “打电话?”小君说的很简单,可是我却迟迟没有勇气拿起话筒,实际上也很简单,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强迫自己拿起话筒,周围空气似乎起了变化,话筒的重量让我身体发热,四周空气的温度也跟着升高,随着按键的声音不断升高。 就在额头上的汗水受不了体内的压力将要爆发出来的时候,一阵清凉从体外灌进脑海,从电话那头直接穿进耳朵…… “你好,我是阿鸿。” 我不知道是怎样结束这通电话,跟刚才打电话前戏剧般的变化比起来,这一刻却又平静的出奇,电话像平常一样躺在桌子上,订书机在资料夹上面,旁边是pentel原子笔再过去是立可白,一切都跟几分钟之前一样,甚至跟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一样,但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是办公桌上的东西,而是看着它们的双眼。 “你干嘛约他吃饭啊?”小君突然发问。 “约他吃饭?”“对啊,东西可以寄给他就好了啊,你刚才好像在跟朋友聊天喔,还约他吃饭。” “有吗?”“你自己看,真不知道你怎么了?” 小君拿了一张纸条给我,我可以认的出那是我自己的笔迹,但上面的字真的是我写上去的吗?对于刚刚的记忆,我只停留在那股清凉的感觉,但是纸条上几个大字又告诉我确实有一些事情发生过了,纸条上写着:“七点卅分,陶板屋” “还是我们的小雅筑情窦初开啊?”小君故意用手肘碰了碰我。 “别乱说。”我推开她。 “是不是乱说你自己最清楚,下班时间快到了,再过几个小时就知道,别忘了要做个报告,我看下次你就不会再有那些男生的阴谋论了。”她在跳开时还对我眨了眨眼。 我做出了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这不像大家习惯中的我,平常我是一个防卫心很强的人,也不大会强烈地表达自己。但我很快找到答案了,就像是每天习惯搭捷运上班,突然因为淹水必须改搭公车,原本熟悉的路线和方式一夕之间全变了,但是你不得不接受这种改变,因为你要上班,所以这件事并不奇怪,就跟改搭公车上班一样,我不得不改变一下,因为这是工作啊! 虽然很快找到答案不过实际上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因为我当我抬头看见时钟,已经从鸡翅时间一下子跳到下班时间了,然后我大概用了比平常更快的动作,因为当我抓起包包推回椅子,平常这时候应该已经打开大门的小君却还坐在椅子上。 “那么赶啊!”小君语带调侃。 “没办法,工作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一路上我持续加强自己那个对工作牺牲的理论,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就越心虚,连坐在捷运里都觉得旁边的人因为看出我的心虚对着我摇头,那一阵阵的摇头也不断摇晃我的理由,“后来发现全车厢里的人都在摇头,惊讶之余发现自己也在跟着摇,一群人越晃越厉害,才知道那是因为车厢摇晃的关系。 到站之后赶紧甩开身后的心虚匆忙地下车,马路上虽然再没有车厢里摇头晃脑的人,不过我还是不能像平常一样抬头挺胸地走,只能低头数着自己的脚步,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数着心跳的脚步却越来越快,一下子餐厅的门口就出现在眼光的余角,视神经传达影像到脑子里的速度还比脚步慢了一点,让我又折了回来。 因为是下班的用餐时间,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不过一眼就看到靠窗那个位置上拿菜单看着窗外的你,这一幕一出现,我立刻知道从最后一只鸡翅不见之后就一直失常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还会动,因为我已经看见你对着我挥手。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喔……是啊……不……我是说不会。”你的回答里似乎有着一点惊讶。 “点餐了吗?”“没有,等你……等你来了——起点。” “你说话怎么结巴啦!”“大概饿昏头。” “那赶快点餐吧!”我们各自点完餐点后四周沉寂了下来,不是真正的那种沉寂,因为餐厅里坐满了人,交谈和餐具碰重的声音充斥四周,而是刚刚的交谈已经把在餐厅里一开始应该要说的话都讲完了,那种沉寂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喝着水杯的水,你看着桌上的顾客意见卡,虽然没有交谈可是却没有尴尬或不自在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轻松自然。 “电话里你说有什么事?”你放下顾客意见卡对我说。 “喔,对。”我突然才想起来到餐厅的目的,虽然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个你在问卷上写的回答,我们公司决定拿来用在广告上,所以我来征询你的同意,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也不能用,毕竟是你的智慧权。”“那没关系,有需要的话就拿去用吧,我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的。” “老实说,我看公司也不会答应你有什么要求的。”“因为主管是一个会抢我们最后一只鸡翅的人,而且那只鸡翅还是他不喜欢的辣味,所以我想很难从他那边得到什么。 “这样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预期会得到什么。”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啦,”我把带来的厂商赠品拿出来:“至少还有这些…… ". 不拿还好,一打开包包才意识到那些所谓的赠品是一大包的卫生棉,正想塞回去,可是已经被你看见。 “这东西……”你苦恼地抓着后脑杓:“我用不到吧。” “可以……可以当作纪念嘛!”我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怪癖。”你把它推了回来。 “可是这是属于你的啊。”我又把它推出去。 “你可以留着用。”你又把它推了回来。 “我可不是会污赠品的人,你还是留着吧。”我又把它推向你。 “真的用不到……” 突然推来推去的太极拳停了下来,两双手就停留在那包卫生棉上面,因为发现桌旁站了一个人,我们的眼光同时望向他。 “不好意思……上……菜。”服务人员说不是因为这间餐厅的训练不好,让服务人员连一句上菜的话都说不清楚,而是因为他一边忍笑一边开口说话,我们同时收回了手,那包卫生棉就跌坐在桌上正中央。 “这个……麻烦一下。”服务员眼光停留在卫生棉上。 “喔,不好意思。”我们同时说着,又同时把手放回卫生棉上,几秒钟的僵持之后又同时收回手,所以那包东西还是停在桌上,看到这一幕大家再也忍不住,三个人一起笑了出来,可是这一笑却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就像突然有一盏聚光灯打在我们身上,餐厅里因为目光的聚集而真正渐渐沉寂下来,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了桌上的卫生棉,当桌上的东西消失后,在那个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注视的目光又突然回到各自的目标,四周恢复了原本正常的音量,似乎没发生过什么事。 “谢谢,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人员放下餐点,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离开。 我们互相注视着,轮流用眼角的余光扫描四周;史恩康那莱在绝命追杀令中也没这么小心,等到确定不再有可疑的眼光聚集,才彼此用眼神交换c1ean 皿的讯息。 “下次,可不可以包一下啊?”你说话的时候还是警戒地望望四周。 “我会记得的。”我也望望四周回答你。 我们一起露出了笑容,可是却不敢笑出声,仿佛担心别人知道这个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在那一刹那我们因为这个秘密而让彼此之间的距离消失了,我有一部分属于你,而你也有一部分属于我,我的笑容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唐突,而是因为这个拥有你感觉,你的笑容也是吗? 我不敢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怎么问,我只能问一个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写这个答案?“”为什么啊,这说起来很长。“ “没关系,我有时间。”“嗯,你有没有看过骇客任务?” “有啊,很不错。”“有什么感想吗?” “也说不太上来,看过之后有一种全新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它在动作的表现上跟别的电影不太一样,男主角很帅也有关系。" “应该说是它的速度跟别的电影不同。” “速度?”我不解地问。 “对,它常用不同的速度来表现我们原本习惯的速度。” “你是说它的慢动作吗?”“没错,如果说我们是生活在速度一的世界中,已经习惯这种速度,突然把你丢到速度二或是速度负一的世界中,一切的行为动作都没有改变,但是因为速度不同,所以你的感觉会变成全新的。” “听不太懂。”“那换个方式,你有没有看过美丽人生?” “电影吗?还是日剧?”“我是说日剧。” “有啊,可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啊,你不是问我说为什么为写出那个问卷上的答案,而我的答案就是从骇客任务和美丽人生中来的。” “可是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影片啊?”“其实它们都有共同点,而这些共同点都是它们会成功的原因,也跟我的答案有关系。” “给点提示嘛!”我居然开始撒娇。 “木村拓哉在天桥上蹲在女主角身旁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对,很关键的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木村拓哉说:原来从一百公分的高度看出去的世界是这个样子。”“你看的很仔细,也记得很清楚喔,就是这句话。” “可是这跟你的答案有什么关系?”“骇客任务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空前创新的动作或是故事架构,但是它用不同于以往的慢动作或是快动作的方式来表现,所以给你不同于以往的感觉;美丽人生中的男主角因为喜欢女主角而尝试从女主角坐轮椅的高度去感受女主角的世界,所以你会觉得感动。” “嗯,这样说也没错啦,可是我问的是你的答案,又不是电影好看在哪里? ““我的答案也是这样出来的,没有创新的东西,只是从不同的角度或是不同的速度去体会,这样来看女性卫生用品它就不只是一件生活必需晶而已,可以说一份关心。” “原来是这样。”“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啦!” “但是你通常都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吗?我只问你两个字,你说了快二十分钟。“ “也不是,越简单的问题通常答案越复杂,复杂的问题反而答案很简单。” “我又听不懂了。”“接下来这个复杂问题的答案你一定很清楚。” “会吗?是什么?”“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就像一只只的铁钉,而你的嘴像是一只榔头,重重地一字一句钉进我的心,体温迅速升高,喉咙像是梗住了什么让我无法回答,我收回对视的目光、放下手中的刀叉。 “我……去—下……洗手间。”我慌张地离开座位。 水龙头的水让我的温度降了下来,但是镜中自己那张潮红的脸却还没有消退,榔头敲打的余声还回荡在耳际,我再冲了一次水。 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我才发现一个事实,原来这才是之前所有混乱的原因,你只是这个原因的形体,这四个从你口中所吐出的字才是真正的原因,才知道我一直在回避的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我自己。 一下子心脏的重量加了好几倍,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的跳动,顺着血液送到全身的不只是氧气,还有你那一句复杂问题的简单答案。从不同的角度或是不同的速度去体会真是去有不一样的感受,我一直强迫自己从工作的角度来看这次相会,可是你已经在上演一场不同速度和角度的电影,我不能再把焦点转移,只能决定是否要买票进场。 望着镜中的自己拿起纸巾抹去脸上的水痕,虽着水滴褪去的不只是水珠,还有我一直以来建筑包围自己的围墙,消失的只是几滴水珠的重量,可是我却如释重负,再推开洗手间的门,已经不像之前的慌张,因为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回到座位上,你的眼神若即若离地搜寻我,我的眼神也偶尔和你相接,但每当别开视线的时候,却彼此都在顾忌,同时若有似无地追逐着情感的变化,那个之前有颜色的空气再次包围着我们,搅动了几下杯子里的花茶,那个有颜色的空气也随着旋转起来,跟着也带起了在两个人之间快速流窜的情感。 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制,思绪都被离心出了脑袋,我用茶匙逆着杯子里旋转的花茶反方向搅动,等到周围的空气也虽着安静下来,我抬起头迎向你的视线,说出在层层防卫下的答案:“我相信。“”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那你呢?”“我也相信。” “好。”我没有再搅动杯子里的饮料、可是周围的空气又旋转起来,这一次不再那么不受控制,随着它,我可以享受离地飞行的感动,和你一起…… 原来一切会发生的这么快只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我把脸转向窗外,阳光不再那样地炙热,反而有一种习惯的温暖…… 第五章 “你要去哪里啊?”女孩的声音出现在耳旁。—“我?”突来的问题打乱了思绪,我迟疑一下才说:“我要到新竹去。“”你住新竹吗?“ “不是。”“那是去玩吗?” “也不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嗯,要去玩的话应该不是一个人。” “应该说有个人要我到新竹去,不过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女孩的问题再继续下去我自己也没有答案,所以我转移了话题说:“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啊,“女孩愉快地说:”我在杂志上看到一篇介绍垦丁的文章,浮潜时所看到的海底好美,所以我想去看看。“ “你一个人去?”“一个人啊,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店里又放着不知名淡淡的爵士,配合着女歌者的声音,把整间店带进一种缥缈的境地,喝着冰凉的拿铁,灵魂也跟着澄清起来,但是…… “我不敢相信!”姐妹三个坐在我的前面异口同声地说。 “就这么简单?” “你不要被骗了还帮人家数钱喔!” “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啦!” “电影看太多了。” 姐妹们你二口我一句地说个不停,吵杂的程度就像是进到一家鸟店,各式各样的鸟一起开始叫,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楚谁说了那句话,那句话是谁说的,我只能默默喝着饮料,她们像是逮到机会一吐长久以来的怨气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一见钟情?你就这样答应了?” “妹妹啊,平时看你满机灵的,尤其是说起我们的男朋友的坏话都那么义正严词的,怎么轮到你自己就糊涂啦!” “好在你有叫我们来监识一下,就像你说的,现在坏男人太多了。” “等一下他来看我怎么撕破他的假面具。” “对对对,看我们怎么对付他。” “你在旁边等着看就好了。” 一群鸟又开始叫了起来,我又分辨不出谁说了那句话,那句话是谁说的,不安地看着身旁的空位,开始怀疑叫你来是不是错了,看着她们磨拳擦掌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是报应吗? 姐妹们越说越夸张,小君还拿出笔记本记下重点,以免等一下忘了,可是我的视线却停留在她们身后,穿着白色衬衫的你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这让我更担心,因为你实在穿的太少了,怎么承受的起等一下的枪林弹雨呢? 心理会影响身理,而心情会影响表情,就像母鸡会生小鸡,而小鸡会变母鸡。 我觉得眉头越来越紧,随着你出现的面积越大、从开始的头,到白色衬衫,到最到看到你手上拿了一把雨伞,我才稍稍放开眉头,等一下至少可以稍微派上用场,可是你却随手把伞放在门边的伞架上,这让我的眉头比刚才更紧了,那有人谈判不带家伙的啊! 我这些脸上微小的变化或许可以瞒过口沫横飞的小慧和小君,可是却很难逃过小如这样高手的眼睛,只见坐在中间的她撇了我一眼立刻平举双手制止她们,然后挑起右眉对我开口。 “等一下,是不是他来了?” 我像是法庭上被定罪的囚犯微微地点点头,姐妹三个立刻浮起诡异的笑容,站在她们身后的你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停下脚步。 小如框啷一声拉开椅子站起来,紧接着两声框啷,小慧和小君也站了起来,我一看不对也拉开椅子站起来,不过却是拖着地面叽乖一声,姐妹三人就定位之后一起缓缓转过身,隔着一张桌子你们四个人相望着,爵士乐声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太强,还吹起一阵冷风,中间那张桌子的客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远远地两个高壮的服务生开始向这边走来。 这气氛实在太紧张了,我赶紧说:“我帮你们介绍一下……“”不用!“我话还没说完小如就抢了过去。 “”我是小如。“ “我是小慧。”“我是小君。” “阿鸿是吧?坐!”小如指着我身旁的椅子。 你拉开我身边的椅子,不过也是叽乖一声,姐妹们盯着你的步伐转过身来,五个人站着,谁也不敢有动作,已经开始有其他人到柜台结帐了。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一起坐啊。”你首先打破沉默。 原本肃杀的气氛却从你在我身边坐下之后消失殆尽,你在我身边坐着,让我觉得不再是一个人,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是孤单的,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在这一刻,或是不可知的未来。 “为什么骗我们雅筑?”小君发难了。 “骗……没有啊?”你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只能回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你说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小慧接手。 “一见钟情?”你又转头看着我,我只能回一个很无奈的笑容。 “从宣招来。”小如催促着。 “我……我……”你又再转头看着我,我只能回一个无奈中带着很无奈的笑容。 场面到这里又僵住了,相对于我的无奈,姐妹们却是个个嘴角微扬的胜利笑容,后脑有一种针刺的感觉,这像是一场审判会,让我浑身不自在。不过这时候你向我投来一个表情,不是无奈式,也不是胜利式,而是印象中你那惯有的蓝色眼神,接着你从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一阵体温传了过来,我又听见爵士乐声飘飘地响了起来,后脑的针不见了,接着你开口。 “出国旅游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如果让你一直待在那个地方,不久之后你就会开始怀念自己国家熟悉的事物;日本的生鱼片很好吃,但如果让你一直三餐都吃的话,不久之后你就会开始渴望吃到一碗卤肉饭,当你终于回到自己的国家或是吃到卤肉饭;你才会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外国人。” “而遇见雅筑就像是在陌生的国家突然看到自己家乡熟悉的脸孔,那么亲切、那么激动、那么自然,我一眼就可以在围绕的人群中认出她,一眼就可以知道是她,一眼就可以知道我是属于她的。” 虽然是回答着姐妹,可是你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这些话像是说给我听的,姐妹们一阵沉默,手上你的热度不断传过来。 “我们雅筑是卤肉饭?”小慧开口,我瞪了她一眼。 “我是说我一眼就可以知道是她。”你赶紧解释。 “雅筑,听清楚了没。”小如如获至宝地说。 “听…………到……了。”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阿鸿,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结婚不过需要两个见证人,今天可是有三个喔!虽然你说的我们有点听不懂。” “是三位美丽的见证人。”你接口说。 “不用拍马屁。”小如向我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雅筑,你水喝多了,该去上个洗手间。” “可是我不想上洗手间啊?”我只能疑惑地回答。 “叫你去就去,那么多话。”小如加强了语气。 “我陪你去。”你转过头来对我说。 不过却被小如制止:“不行!阿鸿你坐着!” 小如那双命令式的眼神让人不能拒绝,我起身带着满腹疑惑离开,心中却暗暗担心,她们把我支开不知道要使出什么酷刑来对付你,只剩下你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是个惨剧?你松开我的手轻声地说:“我在这里等你。” 心中滋长的恐惧在你一句话下就消失无踪,好像每一次情绪扩张到临界点,你总有办法让它恢复平静,在我的危机处理名单中,你不知不觉地渐渐往前排名。 走进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为什么每次场面一紧张我就会在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小如突然开门进来一把抱住我。 我望着镜中的她:“你们把他怎么了?“”雅筑啊,别怪我们,我们只是要阿鸿在我们面前说出他的感觉,对你一个人说跟对我们大家说意义可是不一样! “ “你们是预谋的!”“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过关啦!我看他是真心的,你也要好好把握喔!幸福可是在自己手中,我们要先走了,你们好好两人世界吧,不打扰了。” “你们这样就要走了啊?”“再待下去,我怕他会被我们吓跑,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虽然对这次的见面有着担心,但是姐们的见证对我意义重大,小如说的这一番话也让我对自己更有信心。 小如离开后我也走出洗手间,不过座位上只剩下你一个人,我望着空空的座位问:“她们真的走了啊?,”对啊,说是给我们相处时间。“你带着奇怪的笑容回答。 “她们跟你说了什么?”因为你的回答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也没什么啦,我们去逛逛吧!” 离开了餐厅走在路上,我还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她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我们走到一段没有骑楼的马路,你开口:”我会告诉你的,不过你要先换到我的右手边走。“ “为什么?”你可别想转移我的焦点。 “我……我习惯……反正你走过来我就说。” “好吧。”我一个箭步加上一个转身就靠在你右手臂:“快说!“”她们告诉我:逛街的时候你如果同时看中了一件比较贵跟一件比较便宜的衣服,记得要对那件比较便宜的多称赞,因为最后你会选它;看到狗的时候一定要挡在你的面前,因为虽然你不作亏心事但是会怕狗;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你加太多辣,因为你喜欢吃辣但是你的胃肠不好;下雨了千万要帮你撑伞,因为你一淋湿头发就会感冒……“ 我的双眼前突然一阵黑暗,不是因为黑眼圈,而像是有一片乌云在眼前,让眼睛即将降雨,原来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姐妹们竟是隐藏了这些满满的关心。 “你有抱怨的时候记得要静静的听,事情就会解决一半;如果有争执,记得最后一定要给你一个拥抱,因为你不喜欢跟人吵架,最难过的其实是你……” 那阵乌云越来越大,眼牛经过你身边的车灯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们给了我了三句话,说这三句话是致胜的关键。”你神秘地说。 “那三句话?”我忍住鼻子将涌出的泉水。 “第一句是小慧说的:送花的话不要附金莎。” “第二句是小君说的:晚上打电话记得打手机。” “第三句是小如说的:如果你的薪水要交给她记得附存摺。” 鼻水离开的速度超过我的想像,因为它们是用喷的,在我的视线接触到第一波离开的液体时赶紧蹲了下来。 “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面纸让我重新从鼻水满脸的三岁小孩恢复到青春美丽。 “其实你的姐妹们对你很开心。” “嗯,嗯,我知道。”我重新站了起来,顺势收起面纸。 “不过她们那三句话我不太了解耶?” “那你翻到前面几章看一下就知道……不……我是说他们跟你开玩笑啦!”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我家的巷口,你突然停了下来,双眼凝视前方那条不算长的巷道,我的眼神也随着你向前望去。 “她们要我好好照顾你,因为你是一个值得的女孩。” “你……你会好好照顾我吗?”我怯怯地发问,声音小到连自己几乎都听不见。 “我会的……“ “啊!”我心中闪过一丝丝不安,不等你说完就插口:“你……雨伞忘了拿。 ““雨伞可以忘了拿没关系,最重要的东西我可没忘……”你的眼神依旧停在不远的前方,右手却握住了我的左手。 从巷口到家门口是一条长长的斜坡,平常走起来会有点喘,但是今天走起来特别轻松,因为有一部分感觉已经从手上转移到你身上,路灯淡黄色的光线在地面照出一圈圈的光影,我们从一个光影跳到另一个光影,这一次围绕在我们周围空气的颜色有了变化,颜色一下子亮一下暗,像是走在一条时光的隧道。 “我会的,而且已经开始……”你说的很轻然后退后一步然后重新出现在我右手边。 “为什么一下子要我走右边,一下子要我走左边?”看着你的动作我疑惑地说。 “到你家楼下再告诉你。” 数完最后一圈光影,我背对家门口转身面对你,这一圈光影刚好环绕着我们,估计了一下距离大约是卅公分,因为我可以微微感觉到你呼出的气息。 “要你走在右边,因为那是一条没有骑楼的马路,左边有车子比较危险。”。 “要你走在左边,因为这条路上房子的出入口都是在右边,容易有狗冲出来。” 你一定也感觉到我的气息了,因为我觉得我的呼吸很重很急促,是因为在灯光下的关系吗? 接着你的双跟紧锁着我的双眼,缓缓地说:“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 “你……你……说。”我有一点紧张,你那双炙热的眼神让我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可是木知道我刚刚的鼻水有没有擦干净,双手不自觉地拉住了裤管。 你双眼凝视着我坚定地说:“你现在可不可以和我吵架啊?” …这一下子的情绪起伏实在太大了,我不自觉脱口而出:“挖勒!猪头啊,这时候干么吵架?“你没有回答,只是移动了双脚,我们原本相距三公分的距离减为零,你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我眼前,一股超乎体验的暖意传了过来,因为你环在我肩头的双臂,让我拉着裤管的双手松开了…… 只声几个字,在我耳边,在你口中,轻轻说着:“因为我想抱着你………” ,回到家里,大头年依旧用仰式看着电视、是那个小时候不长身高只长头的弟弟。 我一语不发的往房间走去,背后传来他高分贝的声音:“姐,你有喝四物汤吗?” “四物汤?没有啊,为什么?”“那就奇怪了,电视上不是说喝四物汤才会有好气色吗?” 喔!我知道,恋爱了喔。“ 有人说相由心生,这一阵子我的痘痘突然都消失了、分析一下最近吃的东西也没什么改变,睡眠习惯也正常,那股融化痘痘的热量是不是来自你…… 一个人的旅行并不奇怪,但却缺少二个人分享的甜蜜,尤其在人生的旅途上。 那个可以跟我分享一切的伙伴出现了吗…… 第六章 停了一站之后,火车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一些没有划位的人纷纷被有位置的人请了起来,车厢里起了一阵骚动。平静之后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站在女孩座位旁,车子的晃动让她左摇右摆不时碰到椅子和旁边的人。 女孩也注意到了,开口对妇人说:“阿姨、你坐我的位置吧。” 我也接口:“还是要靠窗的位置,这里比较不会被挤到。“妇人看了看我们,微笑地说:”没关系,我下一站就下车了,而且我还没那么老,也许再过几年我就没有体力这样站,可是现在我还可以。“ 我和女孩望了一眼,似乎我们说错话了,我赶紧说:“阿姨,我们不是说你老啦。“妇人挥挥手说:”跟你们开开玩笑啦!真的没关系,我下一站就下车了,这样换来换去反而麻烦。“ “现在有很多人都不愿意让位给需要的人,上星期我搭车的时候,看到有个阿婆都快站不住了,可是坐在靠走道的年轻人还看着杂志装作没看到,最后还是坐在靠窗的我请阿婆坐下,阿婆经过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连看一下都没有。” 妇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我注意到坐在女孩前面正在看杂志的年轻人不安地向这边望了望。 妇人继续说:“你们两个姐妹不错喔,长的漂亮心地又好,一定很多人喜欢。” “姐妹?”我和女孩相望了一下,然后一起说:“我们不是姐妹!“妇人皱起眉头:”不是,那怎么长的这么像?“ 女孩的视线停在我身上,我的视线也停在女孩身上,像吗?我发现女孩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闪着光芒…… “你喜不喜欢吃苹果?” “喜欢啊,你要买给我吃啊?”“对啊、是那种里面有蜜汁的喔。” “那是我最喜欢吃的,可是很贵耶?而且现在又不是产期,哪里有?”“放心,我知道一年四季都有生产的超甜苹果。” 逛街逛到一半,你突然提出要去吃苹果,可是却带我走进一家餐厅,那是一家美式餐厅,我看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有关苹果的料理。 “苹果在哪里啊?菜单上都找不到。”“你先点菜吧,我说的苹果不是用嘴吃的。” “苹果不是用嘴吃,难道用看的啊?”“也不是。” “到底是怎样啊?”“等一下你要用耳朵吃。” 是什么奇怪的苹果要用耳朵吃?你没有再多做说明,餐点很快就送上来,我怀着一丝的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有多久你突然站起来。 “苹果来了!”你低声说。 门口进来了一男一女直接向我们座位走过来,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摸摸身旁的东西,完了!我竟然也像你一样没带任何武器,想到姐妹们咄咄逼人的气势,只好安慰自己还好只来了两个人。 “我介绍一下,这是蓝鸟,我大学到现在最好的朋友,以后是不是就很难说了,这是linda,蓝鸟的女朋友。” “你……你们好,我是雅筑。”我想暴风雨要开始了吧。 “太像了……”你看了蓝鸟一眼,打断他下面的话。 “像什么?”蓝鸟说的莫名其妙,我也听的莫名其妙。 “太像故事里的主角了。”蓝鸟继续说着。 “主角?”“对啊,每个故事不是都会有主角吗?男主角风流倜傥,女主角美丽大方。” “美丽大方?你是……在赞美我吗?”我心虚的说,因为知道自己怎样也称不上美丽。 “喔,不,不,女孩子最重要的不是美丽,美丽的女孩子难照顾,容颜也会随着岁月逝去。而且美丽通常都掩饰着丑陋,因为总是有一大堆苍蝇围在身边,所以美丽的女孩子通常也都被宠坏了,加上自己外表不错,也容易用外表来评断别人,这可是根据我蓝式评量表观察多年的结论。” “不美丽也可以当主角吗?”我疑惑的说,只见你在一旁悠闲地用餐,完全没有反应。 “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气质,那股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来的魅力,跟容貌的关系不是那么大,那才是一个可以长久维持的特质,我说的是你有这个特质。” 蓝鸟眼神很认真的对我说。 “是喔,多年观察的结果?”lin&在一旁冷冷的说。 “啊,但是如果说你是我第一个见过有这种独特气质的人,那就是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自己,事实上我会发现到这种独特的气质是因为—个人,因为她,我才学会欣赏这种气质,也才知道这种传说中女孩子的最高境界是存在的,到目前为止,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个人能让我再有当初第一眼的那种悸动。”蓝鸟朝你眨了一眼。 “喔?那是谁呢?”你马上接口。 “当然就是linda,啦!”蓝鸟不忘在linda的杯子中加点水。 我开始明白你说用耳朵吃苹果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蓝鸟就是一颗大苹果。 趁着蓝鸟正在对linda大献殷勤、你在我耳边悄悄地问:“怎么样?苹果还甜吗?” “太甜了,容易有蛀牙。”我捂着嘴回答。 蓝鸟看我们在窃窃私语,发声问:“干嘛在那边耳髻厮磨啊?才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冷落朋友喔?” “没有啦,我想请问一下,那男主角应该是怎样的呢?”我故意朝你身上瞄了一眼。 蓝鸟会意地摇摇头:“这很难说耶!风流倜傥是绝对称不上的” 你拿起刀插缓缓地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一次悸动之前可是有很多次蠢动喔……” 不亏是蓝鸟,马上接口:“就像是女孩子外表的美丽只是虚幻的糖衣用来隐藏苦味,风流倜傥也只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我这个兄弟啊,只能说是一个有味道的男人吧。” “味道?”我朝你身上闻了闻。 “我有洗啦!”你抗议地说。 “小姐,不是那种味道啦,我说的味道是包含了很多因素所散发出来的,像是对工作认真、对生活负责、对感情执着……”蓝鸟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觉得把你说的太好。 “不过就像是刚刚说的,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有味道的男人,那就是欺骗了你,也是欺骗我自己,因为当我出生后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样的男人,而且可怕的是……” “是什么?”话一出口,自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笨。 “还兼具风流倜傥,对不对。”你接口说。 “不亏是兄弟,还是你了解我,哈哈……” “够了,够了,再说下去连我都受不了了。”linda 又出口了,虽然她每次开口话都不多,可是感觉起来很有方向感,因为蓝鸟都会顺着这个方向走。 这一顿饭吃的很轻松,不像上次跟姐妹的聚餐那么惊险,不过却有点心虚,因为蓝鸟就像是一个有放大镜功能的万花筒,他会把一个小小的优点一下子放大,就算那看起来不算是个优点,他也会像万花筒一样把它美化,当然还不忘放大,如果用你的苹果说法,蓝鸟是颗咬了一口当你要咬第二口时又自动恢复成完好的苹果,永远也吃不完。 走出餐厅道过再见之后整个人还有轻飘飘的感觉,大概是蓝鸟的话还有减重的功能,让人一下子膨胀起来,坐上你的车之后才像泄气的皮球恢复原状。 “蓝鸟那张嘴这么甜,linda会放心吗?”我转头对握着方向盘的你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linda像是一杯茶,虽然蓝鸟的嘴很甜,可是她轻易地就可以中和掉蓝鸟的甜味。” “蓝鸟的女朋友一定很多喔?”“也不是,也是。” “怎么说?”“在遇见linda之前他是一个换过一个,从不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久,可是遇见linda 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被吸住了,算算也有四年罗。” “遇到克星罗。”“应该说遇到一个懂他的人吧,其他人可能只看到蓝鸟外表那一面突然就被他吸引,就像你今天不是觉得蓝鸟的嘴很甜?可是当蓝鸟发现这些女孩原来只是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外在,自然就不会再继续来往,可是linda却发现蓝鸟外在的另一面,这一点让蓝鸟就不会轻易离开了吧。” .“真奥妙,原来在蓝鸟那个外表之下还有另一面啊?真好奇耶,是什么样子啊?”“干嘛,你也想发掘啊?少无聊了喔!” “只是好奇嘛,耶?味道怪怪的喔?”我故意朝四周闻了闻。 “什么味道?“你也皱起鼻子。 “嗯,有一点酸酸的喔,我突然闻到酸酸的味道喔。”我的鼻子停留在你身边。 “什么啦!你发掘我就好了,干嘛去发掘别人?无聊。” “喔,越来越酸了。”“没有啦!你听……我很喜欢伍佰这首歌。” cd中传来一阵钢琴声,接着略带组扩的男声传出…… 夏夜里的晚风。吹拂着你在我怀中你的秀发蓬松缠绕着我随风摆动月亮挂在星空牵绊着你诉情衷有你味道的风就是我还在等待的爱一个夏夜晚风的爱一颗寂寞的心的爱一个还在等待的爱纯钢琴的伴奏,加上轻声低歌,跟记忆中那个在舞台上满身汗水舞动头发的伍佰不太一样,袅袅的歌声飘在漆黑的车子里,让人不由自主跟着歌声收起脸上的表情,仿佛正偷偷进入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只有车窗外偶尔闪进来的霓虹灯,才提醒这是一首歌。琴声几个起落,放弃旋律,伍佰用最纯净的口白念出…… “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老是做这个梦,可能是我痴情,或者是我太笨,总之,梦很美,你也很美,只是,我还在等……”“琴声一转,歌声又起…… 灯火闪着余波随着你的呼吸移动你说你想入梦我的臂窝有你的梦将你轻轻捧起让你在我耳边细语夏夜的风有你就是我还在等待的爱一个夏夜晚风的爱一颗寂寞的心的爱一个还在等待的爱琴声停止,脑海中出现一个身影,在夏夜满天星斗的草原上,双手抚着钢琴,抬起头闭着双眼,轻轻感应着吹来的一股风。 “他好像在等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 “等一股在夏夜有味道的风,因为那股风中有他的爱。” “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因为我也一直在等着,等着起风的时候。” “等什么呢?”“等什么?我…”我也不知道,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 我在等你……“ 只剩不时闪进车窗的电虹灯,车子虽然在行驶中,可是我们所处的时空像是突然凝结住了,一股力量从心脏的位置随着跳动不断涌出,这股力量并不是带来动力,而是把我紧紧框住随着周边一起凝结,对比于外表的寂静,我更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那一股翻臆的力量。 我想把头靠在你肩上,可是你正在开车,凝结的力量也让我只能把眼珠转向你,我看到一双手转动着方向盘,而我心甘情愿随着它的转动穿梭在夜晚的台北街头,这一刻我感觉整个人交了出去,一股轻泄的琴声又响起,伍佰夏夜晚风的歌声再度飘起。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说?”想起蓝鸟的话我突然发问。 你会意不过来:“怎么说?”转头看了我一眼,才若有所悟说:“你是有气质的女主角,我是有味道的男主角啊。” “味道酸酸的男主角啊?这是蓝鸟说的,你的呢?”你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是蓝色,我就是白色。” “蓝色和白色?怎么说呢?”“你是天空的一片蓝,我是天空里的白云在你怀里飘;你是一根蓝色的吸管,我是咖啡上白色的奶泡在你怀里翻滚;你是……” “喔,够了,够了,别再说了,我想喝茶。”“干嘛,口渴吗?” “不是,太甜了。”车子停在家前那条窄小的巷子口停了下采,你先下车帮我打开车门,依旧让我走在左边对我说:“我送你上去吧。” 我看着你微微点头,牵着手一起走向路灯下淡黄色的时光隧道中,可是我却不太想回家,刻意放慢了脚步,想让你牵着我的手到任何地方逛逛、不管是哪里。 太慢的速度似乎被你看出来,你转头说:“不想回家啊?” 我不好意思回答,只能张大眼睛看着你默认。 “不行,今天太晚了,过了十二点睡觉可是对皮肤不好喔。” “我已经好一阵子不长痘痘了。”我抗议地说。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一点睡,这个假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喔,什么地方?”“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 “给点提示嘛!”—“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这怎么猜啊?书店?漫画店?还是图书馆?提示要有一点建设性嘛!”“不能再多了,你这么聪明,一下子被你猜出来就不新鲜了。” “好吧,算你有识人之明,不过万一要是不够新鲜的话,小心我的金刚飞拳。 ““金刚啊,猩猩的一种喔。” “唉啦,骂人耶,胆子越来越大了。”总觉得我家巷口的这条斜坡越来越短了,每和你走一次就发现它短了一点,一下子我们又走到最后一个路灯的光圈中。 你放开我的手说:“上去早一点睡吧。” “你也是,开车小心一点。”我退了一步说:“再见。“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喂,想不想吵架?” 吵架?我一回头,只见你在光圈中张开双臂,我一跨就补回了刚刚踏出的一步,迎上你的拥抱。 在我耳边,在你口中,轻轻说着:“下次说拜拜,不要说再见………” 这一刻我才知道不是巷口的斜坡变短了,而是我的期待让它变短,原来我一直期待你在我耳边的这一阵轻语,迫不及待的感觉才让斜坡一下子就到了尽头。 我贪婪地把头埋进你的胸口,想要多分一点你的体温采渡过慢慢长夜,在微张的眼中,我看见你的胸口有一条项链,上面系着一枚戒指,在淡黄色的灯光下发出光芒…… 一枚戒指可以抓住一个人,可是一个人却有十只手指头…… 第七章 我低着头,照在身上的阳光有了斑斑影子,一抬头才发现车窗外正下起雨来、虽然太阳依旧在乌云中高挂着,很快的车窗上已经布满一条条逆着车行方向的水痕。 “下雨了,”身旁的女孩开口说着:“不过这应该是午后雷阵雨,很快就会停了。” 我回应着:“是啊,下雨了……“”下雨了耶,“小君站在大楼出口望着天空说:”怎么办?没带伞。“ 整天待在办公室里吹冷气,午餐也只是叫便当,外面的天气变化都没感觉,早上上班的时候还是大晴天,现在下班一出门口才发现下大雨了。 “后,对啊,怎么又下雨了?”我也一起望着天空。 最近的天气好像专门跟我作对,因为自从你说假日要带我到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已经过了好几个假日了,可是偏偏都遇上下雨、我记得去年秋天来的时候台北还缺水,怎么今年连去年的那份一起下啊?而且明天又是假日,我看行程又泡汤了。 越想越气,我转头对君使了一个眼色:“怎样?跟它拼了?“”拼了?“小君疑惑的看着我,我手朝前面指了指,小君会意地说:”好!拼了。“ 我们把包包斜背,双手一握,一起跳进这场来的不是时候的雨中、头发很快就先有了反应,小君的长发已经变成黑人辫子头,我的短发稍微拨弄一下就变成狗啃头,而这场雨似乎有意跟我们玩游戏,它越下越大,可以在空中看见斗大的雨点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像是黑夜星空中的流星雨。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把脚步放慢,因为好久没有这种“享受”,那种雨打在地上、树上、车上妁声音是清晰的,但张眼所望一切是模糊的,透过衣服却又有点刺痛,真实的感觉中夹杂朦胧的视线,大雨像是要盖掉什么,却把一切洗涤的更清楚。 我和小君试着钻进雨中的隙缝,在这场大雨下跳起我们雨中的华尔姿,轻快的脚步一点也不受大雨的影响,这是我之前没有的体验,最近我对于快乐的感受力好像突然提升了几百倍,在吵杂的大雨中却让心情有另一种沉淀,我仿佛听见自己心中的声音:“今天过的好吗?是否有感动的事?我想告诉你,我淋了一场雨,在雨中的脚步有种幸福的感觉!”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像天下没有白淋的大雨,一回到家觉得浑身发热,洗完澡之后却浑身发冷,一冷一热,我又不是水饺会变的更可口,当然就感冒了。 “神经喔,干嘛去淋雨。”大头年不屑地说。 “唉,这不是凡夫俗子如你所能了解的。”我语重心长地回答。 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才知道严重,整个人昏沉沉全身没有力气,接到一通你打来的电话。 “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因为我感冒了。”“怎么会感冒了?” “我和小君下班的时候没有带伞,所以就淋了雨,谁知道回家就感冒了。“” 真是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让人很担心。“ “因为我很生气啊,这个星期又下雨了,还是不能去那个有故事的地方。”“你怎么这么笨啊,今天下雨又不代表明天会下雨,万一明天是晴天,那你不是得不偿失?” 耶?说我笨,人身攻击,不管,要道歉,明天也不见得是晴天啊。““好,如果明天是雨天我就道歉,如果是晴天就是你笨,也怨不得别人说。” “好、淑女一言保时捷难追,就这么说定。”虽然抱着必胜的决心入睡,可是当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映在我还没张开的眼皮上,那种眼皮上微微的红光跟闭上眼之后的一片黑暗不同,我没有张开眼睛,不过已经知道我输了,用手挖了一下昨晚鼻水流太多的鼻孔,干脆继续睡。 但是随着阳光越来越炙热,眼睛上的红光渐渐加入了一些白光,感觉有些不舒服的刺痛,这表示除非我再睡着,不然再躺下去只是虐待自己,而且感冒浑身发热的感觉让我口干舌燥,为了那一杯水,我不甘愿地张开眼睛:呜……呜…… 哇……你的脸竟然出现在眼前。“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惊声尖叫。 “你弟帮我开门,然后就出去了。” “进来多久了?”刚刚的丑态没被看到吧! “嗯,放心,你挖完鼻孔之后我才进来的。”,“喔,那还好,那个大头年,也不叫我一声,回来再找他算帐,你也不叫我一声……”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地o “先喝杯水吧。”你递给我一杯水,可是我却呆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做的事呢? 我安静地喝着水,你又开口:“感冒好了吗?今天可是晴天喔!” “浑身没力、口干舌燥、肌肉酸痛、……”为了让你忘记昨天的打赌我梦呓般不断说着。 “好了,好了,知道啦!我看看有没有发烧………”你看着我。 一般不是要用温度计或是手来量体温吗?可是温度计在桌上,你的手在我的肩膀,那个用来量体温的东西却不断靠近我,最后贴在我的额头,这样量体温不准啦! 因为你的额头贴上我的额头那一刹那,我们两个的体温就交融在一起,全身的热量和感觉似乎都集中到额头接触的那一点上,然后你的体温加上我的体温,根据常理来判断一定不会正常。 “果然有点烧。”你严肃地说。 “我觉得你也是耶。”我细细地说。 “肚子饿了吗?” “有一点。”“对了,今天是晴天,你昨天的打赌输了;要接受处罚。” “啥?还有处罚啊,但是我已经生病,可以算是天谴了吧。”“除了这个还要接受一项处罚。” “好好的香味你却拿来厕所除臭,一块美丽的玉配你却拿来搔痒,真是残忍啊!”“说什么啊?” “说你不会怜香惜玉啦!好吧,让我纯洁的小小心灵承受你残酷的蹂躏,说出你的企图,说出你的处罚……”不等我说完,你淡淡地说:“把我等一下煮的东西都吃完。” “啊……”我还来不及反应你已经起身向房门走去,还丢下一句:“先去盥洗一下。” 不是常有人说,人在福中不知福,这是因为幸福来的时候总是静悄悄地,在你没有发觉的时候慢慢地包围、我咬着牙刷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你把带来的“刑具”一一拿出,也看到了那悄悄包围的幸福。 “你要做什么啊?”插着牙刷满嘴泡泡让我口齿不清。 你在忙碌中转身:“你赶快刷完牙弄得漂漂亮亮的等吃美食吧。” “不刷牙也漂亮啊,只是有点味道。”我抗议说着。 盥洗完毕我坐在厨房前的椅子上,你在流理台前一下于调整火侯一下子翻搅锅里的食材,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两个位置不是应该对调吗? 我偷偷笑了笑问:“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咖哩。“ “为什么要做咖哩?”“这说来话长。” “又来了,没关系我有时间。”“我煮的咖哩可不是用一般市面上的咖哩块,所谓的咖哩其实指的是香料,用很多的香料组合成咖哩粉,由于咖哩融合数十种以上上的香辛料,基本上无论是搭配肉类、海鲜或是蔬果,都非常合适及人味。” “它的好处,第一:由于含有辣味的香辛料会让胃液分泌,促进唾液产生,增加食欲;第二:辣味香辛料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达到排汗的目的;第三:香辛料与胃液中的强酸结合后可以杀死细菌,达到排毒的功用;第四:根据研究指出,咖哩中所含的姜黄素具有杀死癌细胞的功能,还有协助伤口复合甚至预防老年痴呆症的作用。” “这么神奇啊?”“根据以上的说法,因为你在感冒中,咖哩可以增加食欲、排汗、排毒还有预防老年痴呆,所以最适合你了。” “干嘛老人痴呆?”“明明知道下大雨却跑去淋雨,我想你可能已经有些病症了。” “后,借题发挥,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咖哩店,这些原料都是他提供的。” “自己开店啊!真厉害。”“不过我想他可能撑不了多久。” “怎么这样说自己的朋友?”“这是环境的关系,其实台湾还没脱离殖民的年代,日本人虽然回去了,但是台湾还处在日本另一种型态的殖民下,街上到处逛逛或是跟人聊聊天就知道了,日本的影子无所不在,但是如果这些是日本好的一面,像是他们对事情的执着和认真这样还好,偏偏很多都是一些次级的通俗文化。 “你以前也有说到日剧啊。”“对啊,你看,我们都陷的多深,这没有人逼我们,是我们自己选择的。” “这跟你朋友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大了,现在多数人说到咖哩大概都会说咖哩猪排或是咖哩块的东西,还是咖哩中的马铃薯,但这些都是日本的产物啊,大家只是一味的接受,不去探求事物的本质,咖哩不是日本的发明,可是大家都接受的结果就变成说到咖哩没有炸猪排就不是咖哩,忘记咖哩真正的本质。” “我说我朋友撑不了多久是因为他不走这一套,他将咖哩回归到本质,去注重每一种香料的味道和比例,而不是卖别人的东西,他说做咖哩就像是做艺术晶,各种香料就像是元素,加进不同的香料,使用不同的份量,咖哩就会有不同的颜色和味道,他坚持的也是这一点,他说我们要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咖哩。” “但是他没有认清的一点就是现在台湾还是在日本次级文化的殖民中,他一个人想力挽狂澜无疑是螳螂挡车。” “听起采好悲怆喔、你朋友像是一个烈士。”“烈士是称呼那些坚持的事业已经成功而走在前面的那批人,他连能不能走下去都不知道所以就连烈士都称不上,最多能称个傻子而已。” “这么惨,他的店在哪里,我一定要去捧捧场,这么坚持梦想的人是值得鼓励的。”“他连店名也取的奇怪,脱去层层包装的外衣就叫(吃咖哩),不过有越多像他这样的人觉醒,他就越有成功的机会,我们也才能接触到一些真正是属于我们自己坚持的东西,下次再带你去,不过现在你要试试我的坚持了。” 你一边说着手可没有停下来,一转身已经棒出一盘咖哩饭,上面还热腾腾的冒着烟。 “你……你……你怎么会有饭。”我记得家里没有饭。 “这是这盘坚持的咖哩饭唯一遗憾的地方,我朋友只给我咖哩粉,没有给我他们店里的专用米,这些是我在家自己煮的,为了纪念我朋友、让我们称它为烈士咖哩。”说着说着,你的眼睛泛起泪光,大该是被热烟熏的吧。 “太神圣了。”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盘有丰富人文素养加自我意识觉醒的咖哩饭。我一杓一杓的吃着烈士咖哩,不知道因为这是你朋友精心研究的咖哩,还是你一大早跑来为我煮的咖哩,名子虽然取的奇怪,不过这味道确实很特别,却说不出来它有什么特别韵地方,只觉得这才是咖哩的味道,今天我吃到全世界最好吃的一盘咖哩,不是日式、不是印度式、不是泰式,是阿鸿式的。 “你干嘛一直流汗,”你望着我额头上的汗水:“不好吃啊?” “不是,很好吃,我……我……我觉得汗颜啊,我没有办法做吃这么好吃的咖哩饭,尤其是这个饭,我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咖哩比较好吃吧,我的饭是随便煮的。” “不……因为是你做的,所以最……好……吃……,最后几个字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知道,一定是太辣了、因为我跟朋友说要让你多流一点汗,所以他可能加多了辣的香料,没关系,这我已经考虑到了,我还带了一瓶最能解辣的牛奶。” 你从冰箱拿出一瓶牛奶。 一点也不像生病没有胃口的病人,我把所有的咖哩都吃完,还多吃了你盘里的半盘饭,我才不管它辣不辣,就是要全部吃完,虽然最后也喝了一整瓶牛奶。,“哇,胃口这么好,看来感冒很快就好了,”你看着空空的盘子说:“你休息一下,我去洗碗。”,这次那个感动一下子被推到顶点,我心虚地说:“咖哩是你煮的,碗应该我来洗,你放着就好。“”不行啦,这是我的盘子,等一下我要带回去。“虽然因为你这句话让那个感动稍微下降了一点,不过大致都还维持在高点。 整理完之后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一会儿我就躺在你腿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掉,你正在看着我o “我睡了多久?”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没有回答我,只是说:“吃完饭该做个运动了,因为在感冒中,不能太激烈,不过也要达到运动的目的。”你边说着边在地上用蜡笔画着东西。 “什么运动?”“跳舞啊,”你起身之后我才看见地上画着一双双的小脚印:“来吧。”你做了一个邀舞的姿势。 “可是我不会跳耶?”“没关系,只要把你的双手交给我,脚步跟着地上的记号,任何人都会跳的、这可是蓝鸟的不传之密喔。” 我把手交给你,随着你画在地上的记号在小小的客厅一步步起舞,虽然不时低着头看脚步还是会踩到对方的脚,但是很快的我们已经可以看着对方的眼睛而脱离脚下的记号。 虽然没有音乐,可是在心里却自然奏起一阵旋律,随着它,我又再一次与你一起享受离地飞行的感动,你在我耳边说:“你睡的够久了,久的已经在我眼里印下你的样子……” 那天我们跳了一下午的舞,我想如果下星期还下雨的话,既使小君不陪我淋,我也要自己跳进雨中,用你今天教我的舞步…… 如果现在再一次钻进雨丝跳出雨中的华尔姿,是否还有那种感受力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我看着车窗外的雨,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第八章 看女孩过一段时间就摸摸脚边的箱子,我忍不住开口问:“你带礼物送人啊? ““箱子里的东西?”女孩疑惑的看我一下说:“不是啦,这不是礼物。” “有一个传说,当你有一个愿望的时候,你可以诚心的折一千只纸鹤,然后找一个有光影从云隙洒落的起风日子,把它们一只只的放飞,愿望就会实现。” “为什么要在有光影从云隙洒落的起风日子?”我问。 “因为那是纸鹤要把愿望带走的通道,只有在那个日子纸鹤才会乘着风顺着云隙的光影带着愿望飞去。”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把装在箱子里的玻璃瓶拿出来,总共有两个,里面的纸鹤有红色、蓝色,虽然数量很多,但在瓶子里的它们看起来都个个有菱有角,很有精神。 “你有什么愿望吗?”我看着纸鹤的瓶子问她。 “我是有一个愿望,不过我的纸鹤还差几只……”她说着收回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而且起风的日子也还没来……” 火车经过一个路口,平交道上的警告声铛铛的响起,由远而近,一下子就消失在身后,在声音最大的那一刹那间,我想起也曾经看过许愿的纸鹤…… “你今天几点下班?”“六点啊,有什么事啊?” “我要带你去吃饭。”“可是,我……我要去看一个老朋友。” “可以改时间吗?今天我爸妈从南部上来。”“改时间啊?可能不行耶,这个老朋友……很久没见面了,下次要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一直都很怕狗,不管是大的小的,只要听到狗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我就会浑身发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一条巷子里不知道那户人家突然养了许多狗,只要有人一经过就会狂吼,怕狗的我每天都会多绕十几分钟的路来避开那条巷子、这样一来出门的时间就要提早,于是每天家人还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我就会先出门,家人觉得奇怪,但是我也没说。 有一天当我正要绕过那条巷子时有人在身后叫住我,一回头爸爸站在我身后,妈妈也来了,我看着他们眼泪不听使唤地流出,我紧紧的抱住妈妈不停的抽续,那天爸妈一人一边带我走过心中那条充满恐惧的巷子,从此之后,爸爸每天早上和我一起出门,陪我走过那条巷子之后再绕回去上班的路。 回想起这些往事,一个人在夜晚的街道上独行让心中的愧疚感更深,走到家门口回头望了一下路灯下的光圈,今天的斜坡走起来很长,路灯的光度也暗了许多,因为今天没有人让我走在左边。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响起,顾不得钥匙还插在门上就搜寻着皮包里的收机,东西掉了一地终于接起电话。 “喂…… “你回到家了啊?我刚刚有打电话给妈,他们已经上高速公路了,我等一下就回去。” 大头年这家伙玩的连爸妈都不管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我愤愤地收拾地上皮包掉出的东西,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我大声地应答。 “干嘛!”“呦,气质,气质。”电话里传来蓝鸟的声音。 “蓝鸟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我弟。“ “气质这种东西可是表现在日常生活中的喔,切记,切记。是这样啦,阿鸿喝醉了,一直吵着要找你,我没办法了,只好拿他的手机打电话向你求救。” “喝醉了?他不是去跟一个国外回来的朋友见面,怎么会喝醉了呢?”“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也是接到电话把他送回家,可是他一直大吵大闹,我也没办法,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好,你等我一下,我就过去。”事情有点奇怪,怎么会突然喝醉了、我到巷口拦了计程车,车子刚启动就看见大头年向巷口走去,来不及叫他所以打了电话跟他说我会晚一点回家。 车子在夜晚的行进显得格外顺利,一进门看见蓝鸟正把你扶上床,盖上棉被……“怎么会喝成这样子?”我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你向蓝鸟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接到他的电话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他还一直向酒保要酒。” “喝什么会醉成这样子啊?”“kamikaze啊,你知道用vodka这种烈酒作底的调酒后劲都很强,他又喝了不少杯。” “他的朋友呢?不是说要跟老朋友聚会?”“这……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别人。” “那个朋友真是的,怎么让他一个人醉在那边就不管了。 “等他醒了你再问他好了,”蓝鸟看了看手表:?我还要赶去接 linda回家,刚刚我跟她在朋友家聚餐,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去接她了,你可以处理pr? “ “他已经醉成这样,睡着就好了啊。”“这是表面上的啦,刚刚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厕所吐了一次,现在里面跟打过战一样。” “是吗?”我把头探进厕所望了一下,地上白色的磁砖像是铺上了一块灰色的地毯,“怎么都吐在地上啊?”“我只来的及带他进厕所,来不及对准马桶,” 蓝鸟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问你能不能处理是指这件事啦,万一等一下他又要吐。” “可以啦,不会让他被自己淹死啦。”“嗯,除了气质,还很贤慧,加分,加分。” “好了你快去吧,别让linda 等太久。”。“那就交给你了,”蓝鸟开门踏出一步又回头:“对了,他刚刚吐之前一直叫你的名子,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 “喔,我知道了。”听了蓝鸟这一句话,就算知道等一下要去处理那一块人工地毯,不过心头还是感觉暖暖地。 蓝鸟走后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在满是酒气的房间里只有你偶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虽然不是第一次到你住的地方,但扣除掉没有知觉的你却是我第一次单独在这里,才发现以前都是来去匆匆没有仔细的看清楚。 我在房子里走着,一间小客厅,客厅到房间之间有一个小厨房,说是厨房也不像、因为你连瓦斯都没有,只有一台电磁炉,但这是我感到欣慰的地方,这样一来就不是我没有厨艺,而是巧妇难为无炉之炊嘛!我看着厨房偷偷笑了出来。 沙发上方挂了一张很大的纽约双子星大厦夜照图,问你为什么要挂这张图,你说逝去的东西才会知道它的可贵,现实环境中双子星已经没有了,可是在人们的心中它却更坚固、更璀璨了。 今天在窗外朦胧的灯光下,那张照片夜晚中的双子星好像真的更耀眼。 我重新走回房间。你依然在床上动也不动,房间是淡陶瓦色加上深咖啡色的家俱,你说是前不久自己漆的,刚看的时候有点突兀,可是只要待上几分钟,两种颜色在视觉中充分交融之后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整颗心会跟着平静下来。 有面墙是整面放满书的书柜,还有一些放不下的就堆在书柜前面,旁边还有一张大河恋的海报。书桌上放了一台电脑,墙上钉了一个书架,不过没有放书而是一台床头音响,我按下y键,一阵淡淡的爵士响起,随后有个女歌者的声音出现,有点熟悉,可是却说不出来是那一位,只是有点似曾相识。 在乐声中我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房间是你自己布置的,现在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好像走进了你的世界,分享着你的一切,我把背对床的椅子转了个方向,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你,随着你胸口呼吸的起伏,整个房间好像也在呼吸,连着我的心跳声和空气中的乐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感。 突然看你似乎要翻身,转了一下头,喉咙也不断吞口水,该不会是又要吐了吧! 我才想起浴室还没有打扫不能带你进去,于是我闪过那块吐出来的地毯,拿了脸盆和毛巾,把你的头移到床边,才一就位,你的喉咙就传来一阵干呕,吐了一阵子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大概是刚刚都吐完了。 一转头才发现你正看着我:“……你来了?”你张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我。 蓝鸟找我过来的,你怎么喝成这样?“你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自言自语说着:“……你终于……来了。” “你要不要喝个水?”你还是没有回答,转过头又继续睡去。把毛巾重新拧过放在你的额头上,喝醉酒应该很不舒服,因为你的眉头一直是紧皱着,那又为什么要喝呢? 收起脸盆走进浴室开始清理那块地毯,一股味道传了过来,那股味道虽然不好闻,但是我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一种可以照顾你的满足,冲完水之后还用刷子刷一遍,清理完之后我重新回到椅子上,又突然想起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万一等一下你又醒过来可能会想喝水。 才一坐回椅子上你果然又干呕,脸盆还在浴室,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你一转身踢倒了床边的一个罐子,我差点就被绊倒,脸盆就定位之后你却又没反应了,把你扶在怀里喂你喝热水,才喝了一小口你就摇头,可是看你躺在我怀里我却舍不得把你放下,用毛巾清理你的脸,发现眉头还是紧锁着,我用食指轻轻的把它柔开、果然放开眉头的你看起来开心多了,我满意的看了你一会儿才帮你盖上被子。 我回头想捡起刚刚被你踢倒的罐子,发现罐子里的东西掉了满地,伸手一探原来是一只只的纸鹤,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东西,才想起来刚刚在你书桌上还有一叠色纸,我把纸鹤收进罐子里正要放回原位,却发现了一样东西让我停下动作,神经一下子绷到极点。 罐子下面是一本日记本,上面写着两个字:《给鸿》 我捧着罐子呆住了,虽然还在呼吸,但有一股气在我的胸口总呼不出来,音响中爵士一阵高音小喇叭刚结束一首歌安静下来,就像一阵爆炸之后的死寂。 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把罐子放回日记本上面,然后重重地坐回椅子,我把眼光从日记本移动到你脸上,相对于我胸口激烈的起伏,眉头不再紧锁的你睡的很安详,眼光再移向日记本,似乎有一股力量把我的眼光锁住了。 这是一个很煎熬的抉择,那本日记本一直在向我招手,但是看着睡在旁边的你又有一股心里的力量在阻止我,我在中间不断被拉扯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眼珠不停在你和日记本之间游移,我闭上眼睛,画面突然换到小时候上学时有狗出现的巷子口,我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现在换我的眉头紧皱,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几条小小的皱纹,感觉好重、好重,连头都快抬不起来,我缓缓张开眼睛,画面又回到你房间,一样是淡陶瓦色的墙壁和深咖啡色的家俱、不过这一次不论我坐多久都平静不下来了。 你突然又翻了个身,这一翻把我心中那个勉强维持平衡的天 秤倾斜了,胸中那一口呼不出的气一下子泄掉,是心中的理智获胜还是欲望获胜,已经不能也不想去分辨,我伸出手拿起那本日记本。 像是一个笨拙的小偷,我不敢把眼光望向你,拿起日记本把椅子转方向再次背对着床上的你,看着封面上那两个字,刚刚胸口好不容易清出来的空间又迅速被一口呼不出的气占据。 我僵硬的手翻开第一页,开始进入你房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你从没说过的世界,而我也没有经过邀请…… 随着音响中传来的音乐,我的心也跟着书中的文字起伏,越读心就越凉,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温度是脸上那两行泪水滑过的痕迹,我不知道那是为你或者为书中的她所流的,还是根本就是为我自己流的。“那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是一把约定的钥匙,那个你们在生死交界时所作的约定,它打开了我的心,可是我在那个约定之中吗? 你找的是我吗? 还是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很像别人的影子? 现在我知道那个唱爵士歌的女歌者是billie holiday,她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餐厅唱着,但原来她在以前就是你们的相遇之歌,这一切都只是个精心规划的谎言吗? 阖上日记本心中乱到极点,旁边的色纸被我弄乱,拿起其中一张发现上面写着几个字:“你不会孤独的死去,因为你带着我全部的爱。”你还在努力呼唤她的归来,那我呢? 有太多的疑问一个个浮上心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放回日记本看着躺在床上的你,那条你脖子上系着戒指的项链垂在床上,这一次它反射出的光芒让我觉得很刺眼,它像一条毒辣的鞭子抽打我,我的目光想避开它;可是又不想把视线离开你,当看着你,它也会出现在我眼中,于是想把你留在眼中就必须忍受抽打。 我好想听到你的声音,这个渴望从今天下午就一直存在,现在更是强烈,想听你对我说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并不是带着遗憾来对我说出那句约定的钥匙,我想离开椅子到你身边,可是那枚戒指又化成一堵墙把我们分隔在两边,任凭我心里在墙外不断呐喊,你只是带着我的疑向静静地躺着。 我不愿说服自己相信这是因为你听到我心里的祈求了,在你微动的嘴唇传来一声声我不熟悉的名子:“惠……雯……惠……雯……惠……” 脸上那两行痕迹一下子又升高了温度…… 我也想用纸鹤来许我的愿望,但不知道会不会有先来后到的顺序…… 第九章 “为什么剩下的几只纸鹤不把它折完?”看着女孩收回瓶子我再度发问。 女孩迟疑了一下回答:“因为……时间不够。” “但是你不快折完的话,万一遇上起风的日子不是就不能许愿了?”“是… …不过……“女孩忽然双眼发亮看着我说:”这样好了,我教你折纸鹤,你帮我一起折,这样以后你有什么心愿的话也可以折纸鹤来许愿。“ “好啊,但是你有带纸吗?”“有啊。”女孩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叠色纸。 在雷阵雨停了的车厢里我们开始折起纸鹤,她带着我折了几只,很快的我就学会其中的技巧,她说要一连折纸鹤一边想着愿望,在每一个转折中重复愿望,这样才能折出可以许愿的纸鹤。 我突然觉得这样帮她折纸鹤也许不太好,因为这是她的纸鹤,她有自己的愿望,我却在折的时候想起一个吻,想起那个吻如果可以重来…… “为什么要晚上去?”“我不是跟你说过那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吗?而那些故事要在晚上才会出现,所以我们要晚上过去。” 车子里还是放着伍佰的夏夜晚风,我斜着头问你问题,你还是像往常一样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只是这一切如常的行动在我心里却有些许的错位,就像不小心移动了描图纸,让看似一样的图案有了其他若隐若现的线条。 “你怎么了?怪怪的,是不是又感冒了?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改天再去好了。”。 “没有……”夏夜晚风的曲子刚结束,车子里弥漫着不熟悉的气氛,我忍不住开口问:“歌词中有一句:有你味道的风,就是我还在等待的爱。 你说过你也在等一股风,那也是有味道的风吗?““味道?其实每股风都是有味道的啊、既使你闻不出来,享受风在你身边抚过的感觉,或是风带起你发稍的线条、看见树影的摇晃,那都是风的味道,不一定是具体的味道,有时候味道是一种记忆,而这些记忆就是风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呢?你在等待的风?”你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那像是微风吹过草原之后带点清爽的味道。” “那我的味道是这种味道吗?”“你怎么了,今天真的很奇怪喔,都是问一些怪怪的问题。” “没有啦,还有多远啊?”我看向车窗外黑蓝的世界:“这不是仰德大道吗? 我们要去阳明山啊?“车子在山路上爬行,这一段路我并不是不熟悉,虽然我没有真正跟你一起来过,但不久以前我曾经偷偷地跟在你那本日记中的记忆像个影子般来过,这次我是主角,却感觉到有另一个影子跟在后头,我想说:“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要去擎天岗。”这句话一直挣扎着没能说出口,而车子却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晚上擎天岗的停车场上很热闹,在楼梯的人口处有许多摊贩,有几家行动咖啡车点起闪烁的灯光,放着不知名的爵士乐,稍微让我安心的那并不是billie holiday.“这里越来越热闹了。” “你以前来过吗?”我不自然地问着。 “因为在山上读书,当学生的时侯来过几次,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热闹。” 你也不自然地回答。 走上人口处的楼梯,眼前的黑暗跟刚刚闪烁的灯光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因为眼睛从光亮突然进到黑暗中,一切都跌进深深的夜色中,你牵起我的手说:“要小心一点喔,踩到地上的人他会叫,要是踩到牛粪你会叫。” 我跟在你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整个身体的感觉像是被黑暗吸走了、只听见你在身旁说:“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对不对?别担心,这只是进入擎天岗的隧道。” “隧道?”“刚刚我们从楼梯走上来,因为摊贩的灯光让眼睛的瞳孔缩小,走上来之后灯光不见了而瞳孔还没有适应黑暗,所以会感觉到一阵黑暗,等到走了一会儿,瞳孔开始适应之后、你就可以走出这个通往擎天岗的隧道,看到真正的擎天岗。” “可是我现在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你闭起眼睛,一会儿再睁开,让眼睛适应一下黑暗。” 我牵着你的手闭起眼睛,我甚至分辨不出张开眼睛跟闭上眼睛有什么分别,只能从握住的手知道现在我还在你的带领下,睁开眼睛仍然一片黑暗,我疑惑地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小姐,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啊,你不能一直盯着你的脚,抬起头看看。“ 我慢慢地将视线从脚边放远,在一片深蓝色中平行线的远方有着模糊的山陵线,再往上去开始出现零星的光点,先是一个、再来二个、再采五个……,它们好像会分身,越是注视那些光点,就会发现越多,头越往上抬,光点也越多,直到我的头仰起九十度,才发现满天都是星光。 “哇!好……”我的头继续往后仰,不由自主地失去重心,伸出另一只手也抓紧你:“好多啊!“你的双手分别拉住我的双手,让我能够尽情地将头往后仰。 当我的头越过九十度的限制继续往后,山陵线已经消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都是星光,看似平面的深蓝色画布上,在光度不同的星光排列下,让视觉不断延伸的空间中,整个人的感觉都不见了,只剩意识飞翔在视线的方向,地心引力失去了作用,唯一不让自己蒸发在星空中的依靠就是你握住的手。 就像断线的风筝,那一端系住的手突然松开,悠游星空中的意识也失速往下坠,我感觉正以几亿光年的速度离开,就要迷失在无涯的宇宙,腰上一热,你伸出手在我惊叫之前揽住我的腰,把我带回你怀里。 “差一点就要跌倒了,”你抱着我气喘嘘嘘地说:“这样太危险了。” “我太兴奋了,现在脖子好酸。”我把头低进你怀里来抵消刚刚的酸痛感。 “这样看太累了,我们可以躺下来。” 你拿出预带的毯子找了一块平坦的空地躺下来,眼前那片深邃的星空再度出现眼前,我们并肩躺着,一起畅游在深蓝的画面中,微风吹过,带起一阵草香。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一起看星星了。”你不经意地说。 好久?我努力搜寻记忆中有关星星的部分,却找不到与你有关的画面,我转过头看着你,你的眼神停留在不知名的远方正闪闪发亮,似乎没有发现我疑惑的表情,微风再起,带来相同的草香。 那阵风不只带采草香,还一页一页地翻开脑海中那本在你房间里的日记本,浮现的文字让我知道你说的“我们”是怎么回事,那是一段属于你们的回忆,而我又像是以几亿光年的速度离开,无助又无奈的被推开,这一刻我们像是眼中两颗相近的星星但却以实际遥远的距离相望着,隔着不可数的空间,我的心沉入最深的黑暗。 在你的世界中你正要起飞,我却找不到人口,握紧你的手却得不到相同紧握的回应,你的眼神还是停留在远方,感觉正在一点一滴的失去你,却不知道要如何挽救,全身的力气泄了一地。这时候有一股强大的动力从脑海中传来,脑海中的那本日记本像是将要演出的剧本不断催促我,而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照着它演出。 “你……你有没有看到,那边三颗星星好像排队一样,而且周围的星星也特别亮?”我举起手指着天空说。 你缓缓回过头说:“那是猎户星座。” “猎户星座?”“它有一个故事。” “就是你说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吗?”“这里的每个星星都有它的故事,猎户星座也有一个。” 我像是启动了某种开关,你开始说着:“在西洋神话中,猎户星座称为欧利安,是一个高大英俊又十分勇猛擅长打猎的巨人,月亮狩猎女神阿蒂蜜丝爱上了他,但是她的哥哥太阳神阿波罗却不喜欢他。” “有一天欧利安在海边游泳时,阿波罗带着阿蒂蜜丝在岸边打猎,远远看见欧利安在海上游泳,于是用一到光线将欧利安罩住,让海面反射起一片光芒使女神看不见他,然后叫妹妹向着光芒射出一箭,可怜的欧利安就被射死了,女神事后非常悲伤,于是将他的身躯放到天上,变成现在左手披着兽皮、右手拿着棍子、腰间佩带宝剑的猎户星座,你看到的三颗星就是他最有名的腰带。” “阿蒂蜜丝射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自己杀死心爱的人,她一辈子电不会原谅自己吧。” “可是那不是她的故意的啊,是因为那一道光芒让她看不见。”“但是欧利安还是死了,虽然阿蒂蜜丝把他变成猎户星座,可 是每一次抬头看见欧利安就像是重演一次那场残酷的画面。“ “可是欧利安也不会希望看见这样的阿蒂蜜丝吧。”“那种痛苦不是任何理由可以让阿蒂蜜丝淡忘的。” “那阿蒂蜜丝就这样永远活在悔恨之中出不来吗?如果再出现另外一个欧利安呢?如果再有一个人让阿蒂蜜丝感觉到爱呢?阿蒂蜜丝也不能接受吗?”“我不知道,这也许要问住在猎户星座上的人。” “猎户星座上的人?”“经过学者的研究,你刚才看见那三颗亮星以等距排列成的腰带,映射到地面刚好跟埃及基沙的三座金字塔一模一样的位置,连大小光度都一样,甚至有人说金字塔是猎户星座上的人建的。” “上面真的有人吗?”“有的,当你看着它们,它们也正在看着你,也许还主宰着我们的命运。” “主宰我们的命运?它们是神吗?”“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神,但是确实安排着某一些事情,像是我和你的相遇。” 你半起身面向我,眼中的星空换成你的脸,你轻轻地说:“不过这次我不会再让那个传说中的不幸发生。”然后慢慢的靠近我。 当接触到你柔软的双唇,从你领口掉出那枚链子上的戒指也同时触碰到我的胸口,在星光下发出银色的光芒。 这是我们之间最初的一个吻,闭上眼睛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在黑夜中跳动的声音,从你微微颤动的唇传来一股热量很快递蔓延我全身。 但如果我知道这是最初也是最后一个吻,我一定不会让那本日记同时在脑海里转动,这是我的吻,不管它代表了什么,我应该好好体会它的甜蜜。可是我却让那本日记偷走了应该屑于我的吻,日记里的画面也同时在眼前出现,这个你给我最初也是最后一个吻,却不是我独享的。 又一阵风吹过来,那股带着草香的味道,就是你在找寻的味道吗? 你说那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是猎户星座的故事,还是你的故事?车厢里又上来一批旅客…… 第十章 “你折的不错喔。”那个女孩看着我折的纸鹤说。 我把—只刚完成的纸鹤交给她:“没有,是你教的好啦。”“哎呀,没纸了。” “还差几只啊?”女孩数了一下手中的纸鹤说:“就差最后一只了。” “怎么办?你再找找看,我也看一下我有没有纸。”翻了一下背包没发现可以用的纸,往内袋看去那封信和地图出现眼中,我拿出信,想了一下问:“写过字的纸可不可以?我这边有一张信纸。“女孩回答:”是没有关系,可是我看这封信是别人寄给你的,有了行动电话和网路之后现在很少人会亲自写信了,所以这一定是一封很重要的信,而且你对写信的人采说一定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还是不要用好了。“ “可是就差一只了。”“没问题,”女孩拿出一张白色的纸,“我这边还有一张纸,只是颜色不一样。” 女孩瓶中的纸鹤和我们刚刚一起折的纸鹤不是红色就是蓝色,这张白纸如果折成纸鹤看起来是会比较奇怪。 “颜色没有关系吗?”“心意比较重要,而且这样一眼就可以认出这只纸鹤啊,”女孩把纸交给我说:“这最后一只白色的纸鹤就交给你折吧!” “给我折……”“嗯,交给你了。”她又重复说了一次,从注视的眼神里可以感觉到他的重视。 我收起手中的信纸接过那张白纸,开始小心翼翼地折这最后一只纸鹤,看着装有信纸的背包,心中想:“我真的是一个重要的人吗?“潞骀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在这间餐厅吃饭,每次过一阵子就要来一次?“”你忘记了吗?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餐厅啊,那时候我还以为屋顶会漏水,因为我的头一直被水滴滴到,后来回头看见你,但是你含着吸管一直向柜台嘟嘴,所以结帐的时候我才跑去问你啊,结果被你认为是搭讪。:”那是我想嫁祸给小慧,没想到你的理解力这么差。““不是我的理解力差,是你用的方法大深奥了,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还有什么原因吗?”“嗯,还有这家餐厅的音乐很好听。” 听到这句回答让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竖起来,一阵阴影飘过心头,店里放着不知名淡淡的爵士,配合着女歌者的声音,把整间店带进一种缥缈的境地。之前不知道这是什么音乐,但是日记告诉我这是billie holiday的歌声,仔细的回想,在那天和姐妹聚会的时候店里面好像也是这音乐,这代表了什么,只是一个巧合吗?我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你还记得吗?那天我把公司的赠品拿给你的时候你问了我一句话。”“那天?那天我问了你很多话啊?” “你不记得了吗?”“开玩笑的,我当然记得啊。我问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你跟我说你相信,因为你知道那种感觉。” “对,我相信,就好像在雨后的下午,你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或者是下班后,在流动的人潮中被推着往回家的方向,一切如往常般的进行,你却突然回头望着刚刚擦身而过的某一个背影,一个好像似曾相识的背影,可是当你努力回想却又记不起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朋友、这是因为他并不是你的朋友,那个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存在你的脑海中,你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你,是你自己在无数次的幻想中所刻划出来的影像。”“可是当你问我相不相信一见钟情,我才猛然惊觉,你就是在那个脑海中影像,所以我告诉你我相信,我的回答背后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法,你的呢?你也是吗?”“对我来说,那就像是两个人在某种时空之中约好,可是在我们所生存的空间中这样的记忆却消失了,记忆虽然消失了可是约定还在,就这样带着没有记忆的约定各自生活着,如果两个人没有遇到,这样的约定还是存在,只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直到有一天两个人不经意遇见,才唤起这沉睡的记忆。” “当我看见你,我知道你是来和我实现这个约定,所以我问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各自的回答让我们之间沉默了一阵子、我们想像的画面是同一个吗? “所以我们真的是一见钟情吗?”“当然啊,我们是一起来实现那个曾经作下的约定啊。” 你的回答很快、很坚定,可是传进我耳朵却有些犹豫,因为在你没有让我进入的那个日记的世界里,我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我拥有的。 但就像大家平常约见面的地方,不是麦当劳就是车站,会这样约跟是什么人没有关系,而是因为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这些地点,所以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 之后你送我回家,门口前那条小巷子因为上个星期翻修,所有的路灯都换掉,不再是传统高高的路灯,全部变成底都会发光的小圆柱,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从头顶上洒下来的淡黄色光圈。 “路灯换掉了啊?” “上星期换的。”“比以前漂亮喔。” 路面照的比以前亮,大家也都说这样让小巷子变漂亮了,可是小圆柱发出来的光芒能很清楚的照出路面,也可以让脚步踏的更清晰,但是光线却照不清巷子里行人的脸,远远有人走过来,总是要到快擦身而过的时候才能认出,我不喜欢这样的改变。 “可是我不喜欢。”“为什么?比之前亮啊,也比较安全啊。” “可是这样让我看不清楚你的脸。”我把握着的你的手握的更紧,因为一切好像突然都有了变化,这些改变是我不熟悉的,只有你手掌的温度让我感觉到安心。 “哎,你想太多了。“”是我想太多了吗?我只想掌握住我现在能掌握的部分。尽管故意走的很慢,但家门口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 “再见。”“不是说过了吗?要说拜拜,不要说再见。” “喔…………好………………拜拜。”我站在已经开门的楼梯口,看着你离去,走出几步之后你回过重头向我挥挥手,我也对你挥挥手,又走了几步你再次回过头,我远翟远地看着你的嘴形像在说:“上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上楼,正在反手要将门关上那一刹那的空间里,一幕影像突然闪过,那个场景是在机场里,一个女生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痛苦中挣扎,她望着远方一个男生的背影,渴望他的第三次回头…… 日记中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第三次回头吗?那幕影像还没消失,我转身打开原本要关上的门,随着门一寸寸移动,有个人影也一时时清晰,小圆柱的灯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努力地把头往前伸想要得到确定,那个黑夜中的人影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向这边挥了挥手,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这真的是你的第三次回头,就像日记中说的三次回头吗?我在心中不断地、不断地说服自己相信这也只是一个巧合。 黑夜中你已经转过角落消失在巷子的尽头,随着视线延伸的只剩两排小圆柱的灯,天空虽然像是擎天岗上那般的深蓝,可是却看不到半颗星星,是有云挡住它们,还是它们只存在擎天岗夜晚的天空里? 望着天空找寻被失望藏起的星星,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如果这些都不是巧合,那我不会原谅你的……“一走进家门大头年就问我:”姐,你最近没喝四物汤了啊?“ 穿过大头年和电视的之间的视线、我回答:“四物汤?没有啊,不是跟你说过我从来没有喝那种东西嘛。“背后继续传来:”那就奇怪了,你最近的气色没有以前好了耶?喔!我知道,失恋了喔。“ 手中白色的纸鹤已经完成,我把它交给女孩,火车继续往远方铁轨的交会点前进…… 第十一章 女孩收下纸鹤说:“终于完成了。” “一千只纸鹤完成了,你要许什么愿呢?”我问她。 女孩没有回答,把最后一只白色纸鹤放进瓶子里,似乎有一点“不好意思,我问的太多了。”我赶紧接口。 “不……不会,只是……”她看着我,嘴唇微动,却只是看着我。 我们之间只剩火车经过铁轨接缝处的敲击声,那声音很规律,每隔几秒就出现一次,数着数着让人很容易平静下来。我望向窗外,远方的树木摇晃的很厉害,也许车厢外正在狂风大作,这时候从我身旁传来一阵声音打破那规律的敲击声。 “你有没有很爱、很爱过一个人?” 我转头望向说话的女孩,她把视线放在车厢的前方,我看了她一会儿,她并没有转过头来,我把视线也放向和她平行的前方,她又开口:“我是说很爱、很爱那种。” “我很爱、很爱他,想为他做许多、许多的事,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所以在那天来临之前我要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而这些纸鹤就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一直为他想,他有没有为你想呢?你这么爱他,他却要离开你?”“只要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他能让我牵挂、让我思念,这样就够了,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找到那个值得的人,那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今天会准时下班吗?” 主管不在办公室应该可以吧。““那我去接你下班。” “怎么突然要来接我下班?”“最近看你心情好像都不太好,下班之后带你去走走。” 不只是你,连大头年也这么说:心情是会写在脸上吗?我只觉得最近周边的空气都变的比较重,原本可以自在活动的四肢像浸在水里,要花更多的力气才能移动它们,连呼吸都像是透过口罩般困难,有一团莫名的影像飘荡在我和现实世界之间,穿不透,也挥不去。 办公室里的时间在你打来电话后过的特别慢,我无意识地看着电脑萤幕上的文件,随着滑鼠的移动牵引视线,鼻子里突然闻到一阵炸鸡的味道。 我抬起头问坐在对面的小君:“你又在吃炸鸡啊?“”小姐,你是不是肚子饿啦,炸鸡是两个小时前吃的耶,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小君回答。 “快六点了?”原来不是时间过的慢,只是我还一直停留在讲完电话后的思绪里。 一阵恍惚之后和正确的时间接上轨道,因为手机响了:“喂,雅筑、我已经在楼下,快下来,时间快到了。” “时间?你订了餐厅啊?”“对啊,我是订了一些东西,快下来吧,我在楼下转角的红绿灯等你。”你匆匆地挂上电话。 趁着主管还没回来,向小君交代一下,然后就赶快下楼,坐上车之后我开口问:“要到哪里去吃饭?还要订位?“”我们去淡水吃大餐、欣赏表演,订了位置喔,但是他们不等人的,现在已经六点,我订的是六点三十五分,所以我们要赶一下。“ 关上车门,你已经讲了这一大堆话。 你一边说着,车子也没闲着的开上马路,一路上你神情愉悦,相对于我周边沉重的空气,你像是飘在天空里的羽毛,车子也感染了你的气息飞快的滑行,一点也没有感应到我的重量,也许我的沉重在看见你爽朗的笑脸之后,已经无防备的被卸除了吧。 “到了,到了,应该赶的上,”车子停安后你对我说:“你在这边等一下,我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看着你打开车门渐渐离去的身影,突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靠你靠的太近,都快忘了你整个身影出现在我眼里的样子,还是我一直没注意近距离出现在我眼里的那张脸孔,原来在远距离是这个样子,我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你在前面街角的摊贩和店家买了东西,一会儿就转身向车子走回来,慢慢地,我的眼中又出现那张熟悉的近距离脸孔。 你帮我打开车门:“好了,走吧。” 你牵着我沿着海边的长堤走去,一直走到长堤的尽头,旁边还系着几艘长长的漆着蓝色油漆的小船,随着波浪载浮载沉。 把东西放下后,你说:“坐吧。” 我们在长堤的尽头坐下来,两只脚悬空垂在海面上、看着波浪在脚下沿着堤壁上下波动,整个人也被带着摇晃。 “你不是订了餐厅吗? “诺,”你打开刚刚买来的东西说:“大餐来了!”接着从袋子里拿出几包乖乖。 “乖乖?”“对啊,有五香和奶油,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所以多买了几包。” “这就是大餐啊?”我的右手上已经被塞了一包。 “我就知道这样不够,”你又伸手往袋子去:“再一包。” “不是……。”我的左手也被塞一包。 “对,对,还是不够,”你又往袋子伸去,我赶紧接口:“不是不够啦!“” 我知道,是不够气质嘛!乖乖给我,有气质的给你。“你收走我手上两包乖乖,换了一杯卡布奇诺给我。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卡布奇诺啊,光听名子就很有气质。” “是很有气质,不过,这些东西不用订吧?”“当然不用订啊,我订的也不是这些东西。”你低头抬起左手看了看表。 “那你订了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你问。 你抬头举起手,指着远方:“这才是我为你订的,今天六点三十五分的夕阳。” “夕阳?”顺着你的手指,看见一颗火红的太阳正在海平面的起跑线上。 “开始罗。” .在你一声令下,夕阳失去完整的圆形,从底部开始,一刀一刀地像是被刀子切割、又像是融化在海里,整个海面被点燃了。一条火舌,闪耀着金红色的光芒,那条火舌从夕阳一直延伸到我们脚下起伏着,低头看去,我们像是正踏在上面,只要你牵起我的手跳上去,也许我们就可以走向一座金色的宫殿。 “好美喔!”“是啊,不管看几次,它总是让人感动。” 我转头看着你,在你的眼中看见了那座金色的城堡正在闪闪发亮,“你会带我去吗?”正当我犹豫着,那条步道随着完全落人海面的夕阳在我们脚下迅速变小,一下子就只剩稀稀疏疏的几点金光消失在海面上。 “啊,来不及了。”我失望地脱口而出。 “什么来不及了?”你转头问我。 “没……有,我是说夕阳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来不及好好欣赏。”“没关系,”你松开手揽住我的肩说:“以后每年今天六点三十五分的夕阳都是属于你的。” 把头靠在你宽阔的胸膛,这一刻,我感觉到已经进入了那座金色城堡,海风徐徐吹来,因为心中甜甜的滋味,让那股咸味更明显了。 “这是上半场,还有下半场。” “下半场?”“是啊,当夕阳完全下沉后的十分钟才是最美的时候,因为角度的关系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光线并没有消失,没有了太阳光那个强烈的光源,反而更能显示出阳光在不同云层间的变化。” 枕在你胸口,在你说话的同时,下半场的序幕也悄悄拉开,远方天空中像打翻了颜料,顺着云的线条,或深或浅地洒在浅蓝的天空,云随着风走动,夕阳带着光线移动,看似平静的天空其实每一秒都不同,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好像更美耶?”“相对于夕阳消失的速度,晚霞出现的时间比较长,这是大自然令人惊奇的安排,欣赏夕阳时只对着一个目标,可以尽情地追逐它,所以速度快一点没关系,可是欣赏晚霞的目标是整片天空,就需要多一点时间了,而时间越长你的发现也就越多,惊奇也越多。” “对耶,现在又换了颜色。”“先是比较浅的颜色,再来颜色会越来越深。” 天空像是一座舞台,云朵、海风和光线不断在天空中争当主角,搅拌在跟里出现一幅又一幅的艳丽画作,…—个不留神,在超出视线的范围外,它又悄悄作了变化,当你追逐它、才发现原来视线停留的地方也不一样了。 “你知道为什么天空变的这么忙吗?” 我摇摇头,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天空。 “因为它们在做交接,白天要将天空的值班交给黑夜,所有的人都在忙,太阳要交接给月亮,白云要交接给星星,蓝色要交接给黑色,所有在天空工作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你看,地平线那一头月亮已经出来了“。” “也开始出现星星了。”“雅筑,我们来为下班的人加油。”“下班的人? 你是说太阳、白云和蓝色吗?要怎么加油?““跟着我做,”你站起身,向着落日的方向大喊嘁:“喂!明天也要加油喔!” 一喊完,周围欣赏夕阳的人都被你吓了——跳转头向我们:“来,换你。” 你拉起我的手臂。 “不要啦!”我挣扎着不起身:“好多人在看、很丢脸耶。“”别怕,我不是喊过了”。“我还是被你拉着站起来。 “可是刚刚没有人注意啊,现在大家都向这边看。”我故意不去回应周边的眼光。 “那我再喊一次再换你。” “不要啦!”,你吸足了一口气,正要出声,从堤防右边远处先传来:“明天也要加油喔!”你那口气被硬生生塞了回去,我们两个相望了两秒,看到彼此惊讶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你拍拍我的背:“快,趁现在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大声喊出来。” 我先看了看四周,再看看你鼓励的眼神、最后望向远方的大海,深吸一口气,用力喊出:“喂,明天也要加油喔!“不知道是不是我喊的太用力,从身后不断有同样的声音传来,就像是山谷中的回音此起彼落,回头一看,原来有不少人也对着大海说话。 你又喊了一句:“明天也要加油喔!”接着看着我:“换你。” 这次我再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喊出:“明天也要加油喔!“天空的云彩似乎听到我们的加油,在即将消退的最后一次变化出现了最丰富的色彩,然后渐渐转变为深蓝色。 “喊过之后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 “嗯。”“这阵子你好像有心事,整个人都闷闷的、你也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只能带你来这里抒发一下。 “没什么事啦,大概是工作太累了。”刚刚用力喊过之后,现在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心情跟着轻快起来,那团档在我和现实世界之间的影像也消退不少。 “你看,天空中那些人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它们还是一样那么有精神,我们也要加油喔。” “嗯,我知道了,我也会加油的。”“为了知道你有没遵照约定,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监视器啊?”“你先闭上眼睛。” 我看着你然后闭上眼睛,感觉到你摊开我的掌心放上一个圆圆的东西,我闽上的手指刚好可以握住它。““张开眼睛看看吧。”听到你在我耳边说着。 我缓缓张开眼睛打开掌心,看见一个桃红色的小盒子,打开它里面是一枚戒指,黄金的戒身镶上白金的螺旋图案,看着它,我说不出一句话。 “喜欢吗?我帮你戴上。” 你没有让我回答,从盒子中取出戒指,扶起我的右手套在无名指上,我看着那枚戒指,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看,你有一个,”你举起左手说:“我也有一个。”无名指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可是个有魔法的戒指,它们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从此之后我就能借着这条线感觉到你的喜怒哀乐,可以知道你有没有遵守诺言。” 我想起来在哪里看过它、在某天晚上你送我回家的路灯下,还有你喝醉的那一次,我都看见它挂在你胸前的链子上,还有你说的这些话也曾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那本日记里,我刻意向你胸口望去,那条链子已经不存在。 “当然啊,你也可以借着它感觉到我的思绪,所以我也不能做坏事了。” 一团黑影在我头上爆炸开来、很快的随着渐深的夜色笼罩我全身,你的身影在我眼中变的模糊,张开双臂你把我拥人怀中,在你的肩头上我双眼微微发热。 这也许真的是一个有魔法的戒指,因为我感觉到在你心中戴上它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日记中的女孩。 为什么要送我一样的戒指?为什么要跟我说同样的话?为什么要听同样的音乐?为什么要做同样的动作?为什么睡梦中喊的是她的名子?现在我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一眨眼,眼睛上的热度化作两滴泪水滴在你的肩头。 扶着我的肩头你解开这个拥抱、也解开了禁锢泪水的最后一丝力量,眼泪不听使唤地从我眼中的你顺着脸颊一直流进心里。 你惊讶地看着我:“为什么哭?你不喜欢吗?”。 你温柔的帮我擦去眼泪,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眼中的你变的更模糊,停车时看你去买东西那个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在你眼中现在也如同你在我眼中一样模糊吗?在这样的光线,这样的气氛下,你能认出是我吗? “别哭啊,你怎么了?”你继续安慰我。 我低下头,因为太多的疑问让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既使我是爱你的,既使我愿意付出所有,但是你的心中还是有我不能到达的地方,我抱着你却也在你身后看见你的影子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吗? “别再哭了。”你抚摸着我的头发。 这些日子锁在我心头的秘密像是黑色的阴影,平常时它躲在我身后看着,我知道它存在却没有勇气回过头,现在眼前一黑,它毫不犹豫地跳到我面前,比将来临的黑夜还要深的黑暗,连星星的光芒都被吸走。 “别哭啊。”你还是安慰我。 我吃力的暂止住不断涌出的泪水抬头问你:“我很像惠雯吗?很像吗……“泪水还是轻易地漫过我的视线,在夜色的包围下,我看不清你脸上的表情…… “我很像惠雯吗?很像吗……” 我和女孩平行的视线在某个不知名的远方,似乎像铁轨一样有了交接点…… 第十二章 “可是你怎么能知道他是值得的人?”“这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每个人都不同,没有标准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嗯,那就算是你找到了,开始你的付出,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遇到一个爱你的人需要很多运气,找一个你爱的人需要很多努力,运气是不可求的,而努力却是可以付出的,找到一个你爱的人已经很不容易,还去要求他是不是也爱你就更困难了,如果遇不到爱你的人那就找一个你爱的人,这样幸福就简单多了。” 女孩的话让我沉默,要求自己是比要求别人简单多了,可是我们说的是爱情,也可以这样做吗?只有一方付出的爱情可能存在、吗?我没有那么伟大,而且渴望被爱。 “那既使到最后你发现他爱的并不是你,你所有的付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样也是幸福吗?”“也许不是,也许还是,但是你已经认为他是一个值得的人,这就够啦,我只能说当你要求越多你就失去越多,当你付出越多就获得越多,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常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出现,但你越想抓紧它,它就越不容易掌握。” “要求越多就失去的越多吗?”我看着手机自语:“是我要求太多了吗?“ “您所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 不知道这是第几通电话,自从那天从淡水回来之后你的手机就没有通过,也许你无法逃避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来回答我的问题、也许你还在找真正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只能继续每天晚上十点钟打一通电话给你,等着一个我也无法确定的答案。 刚开始每次打电话都满怀希望,日子一久却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号码、直到看了手机上面显示出你的名子,才又跌进失望中,每天洗完澡后关掉电灯,就着手机萤幕的光线找你的名子,我一次次地数着,已经有十四通没有回应的电话…… “我很像惠雯吗?很像吗……”我吃力的暂止住不断涌出的泪水抬头问你。 我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万一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怎么办?我抬头望着你,你的沉默在夜色中让我感到害怕,因为这表示你也不确定答案。 持续的沉默让我更担心将要听到的回答,你移开抚摸在我头发上的手,就像是一点一点地正被那个日记中的女孩拉去,我慌张地抓回那只手,想把你拉回身边。 “我很像惠雯吗?很像吗……”拉着你的手我又问了一次。 “惠…。”雯?你怎么会……“你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要看那本日记的,你喝醉那天不小心把它踢到地上……所以我……”“日记?” “我看过那本日记,我知道你们的约定、知道你们相遇时那首歌、你跟她说过的话、你为她做的事,还有………你送给她的戒指。”“……”你沉默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再经历一次你们共同有过的回忆,是因为我很像她吗?”我再问了一次。 任凭我不断的提出疑问,你看着我还是没有任何回答,回应的只有我自己慌张的眼泪,越是这样越让我心中那片阴影放的越大,那个你说的一见钟情是在欺骗你自己还是欺骗我?你的沉默把答案往黑暗的角落拉去,也让我从疑惑转成愤怒。 “当你对我说一见钟情的时候,我以为真的遇到那个在无数次的幻想中所刻划出来的影像,没想到这还是我天真的幻想,你不该把这句话当成谎言来欺骗我。 “我严厉说着。 你轻声地说:“不是这样的……这是……这是一个约定。” “约定?你说的一见种情是你和她的约定,可是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摇晃着你的手,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对……不……起。”你低下头。 “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那表示你真的把我当成她了吗?”“对…… 不……起。“你只是重复着。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样对我公平吗?对我公平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拥有的不是真正的你,你想拥有的也不是真正的我,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变成这样,难道不能拿掉那个夹在我们中间已经不会回来的她吗?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啊!“ “谁说的!我们约好了,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已经约好了……” “阿鸿,你不要这样,听我说,那个日记里的她已经死了,你这样放不开她也会让她不能安心走的。”“已经约好了……” “在你的眼中也许我很像惠雯,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惠雯。我不是她… …。“我用力摇晃你的手。 “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一个我爱的人,我不要背负这么大的阴影!”“……"你恢复沉默。 摇晃着你的手也同时摇晃着我的愤怒,看到你又沉默的脸,我该相信的是你对我的感觉还是我对你的感觉?这两股气流在身边不断旋转,在心头不断激起狂涛,而此刻面对你的沉默却只能化作我脸上两条不止息的泪水。 没想到我的愤怒这么经不起摇晃,渐渐脱落的愤怒显现出包藏住的无奈,我诺诺地说:“我很喜欢你,我也不想放弃你……“吸了一口气我继续说:”…… 但如果说你还是忘不了她,那就让我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好吗?““不,谁都不能取代她!你也不能!”你嘶力地吼着推开我的手,转身离去。 “我……我……我也不能?”我惊讶地看着你拂袖而去的身影。 惊讶的除了你的回答,还有从交往到现在你从来没有用过的音量,这句话真的是从眼前离开的身影所说出来的吗?刚刚牵着手为我订下海堤上的落日、教我用声音驱走坏心情,是同一个身影吗?还没有让自己找到答案,夜色就吞没了那个疑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面上一片平静,再也看不出刚刚绚烂的夕阳和彩霞留下的任何痕迹,我一个人站在海堤上吹着风,才知道原。来我的双眼可以承载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多的悲伤,因为模糊视线的眼泪已经不再会满溢出眼框。 手心里你的温度渐渐流失,也许……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 洗完澡后关上电灯,房间里一片漆黑,拿出手机拨了今天的电话,为什么要关上电灯呢?也许像是还在入夜的淡水海堤上等你的回答。 从看到你离去的背影之后我就开始等,等的不是重复你已经说过让我伤心的话,而是我还是相信自己最初的感觉,那些我们曾一起经历的事一定有一点点是属于我的,我只想要找回那一点点而已。 还是其实这只是说服自己找个理由听听你的声音,我不能确定,只是时间一到就会拿出手机,既使知道又是一通没有回应的电话,但拨出的电话号码就会觉得我还拥有你的某一部分,就算只是你的电话号码。 “嘟……嘟……” 手机里传来的铃声每一声都重重地击在我心上,这个声音轻易地就牵动我的心跳,好久没有听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地发抖,电话终于通了…… “……嘟……嘟……” 电话通了却让我感到害怕,你在淡水海堤上最后一句话的影像随着铃声也不断出现,和我说话的会是那个你呢?是夕阳出现时、还是晚霞消失时的你? “……嘟……嘟……” 但害怕的心情很快的被喜悦取代,不管如何我终于要听见你的声音了,被压抑过的期盼释放开来轻易地打败坛花一现的恐惧。 “……嘟。” 铃声却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可是我还没听见你的声音,你没有听见吗?你在忙吗?应该有显示来电知道是我打的吧?为什么不接呢? 我迅速拿开耳旁的手机按下重拨键,但这次没有期待的铃声,直接出现冰冷的回答:“您所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嘟一声之后请……” 我不断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没有听见你的声音!“我疯狂按着重拨键、一次又一次,但刚刚的铃声却没再出现过。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你还要考验我对你的思念多久?忍着眼中不断升高的温度,放弃重拨键,我在手机的键盘上一个一个号码按下现在唯一属于我的你的那个部分,但刚刚听到的铃声像是淡水海堤上的夕阳迅速没人海平线后就再也找不到。 难道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切断我们的联络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我终究只是一个影子,你也说不出这样残酷的答案吧、所以让没有回应的电话来回答一切吗?还是接通后又立刻关机来停止我仅有的每天对你的思念。 我放下手机,既使那天淡水海堤上你说的话也没有让我像现在感觉离你那么远,身在自己房间里却像另一个陌生的时空、全身一阵冰冷,感觉天旋地转,脑海中开始凌乱地出现一幕幕的画面。 餐厅里你疑惑的眼神、捷运站前写问卷的笔迹、晚上一起走过巷子里的淡黄色光圈、在家门前温暖的拥抱、生病时你为我做饭的味道、擎天岗上那个应该珍惜的吻,这些画面都像画布一幕幕的出现在我脑海中,各种色彩混合搅出的漩涡渐渐将我吞没,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我等到的答案吗?你就是这么回答我吗? 我再拨了一次电话;多么的希望在你心中还保有一丝丝的空间有我的位置,却被冰冷的语音声轻易的敲碎,想捡起,才发现它碎的那么彻底。 “您所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嘟一声之后请留言,如不留言请挂断,快速留言请在嘟一声之后按井字键……” 听到冰冷的回应,不过这次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我平静地听着,手机继续说:“我是阿鸿,现在无法接听你的电话,请留言,我会尽快跟你联络。” 脑中盘旋的画面已经停止,我吸了一口气说:“嗯……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本来我是想找你拿回东西的,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嗯……拜拜… …喔……不……我是说……再……见。“ 挂上电话,原本以为我会很坚强,没想到只是换了一个方式悲伤,强忍卷缩的泪终于敌不过悲伤的牵引从眼角滑了出去,我没有阻止它,任它恣意地占据脸颊,突然右手一阵刺痛,朦胧的视线里我看到你为我戴上的戒指闪着光芒,我慢慢取了下来,切断你和我最后一丝感应,因为连这最后我所拥有的都不属于我,我大声地哭着,想吐出胸口被紧紧圈住的痛苦。 还有属于我的什么东西在你那呢?我想拿回什么东西呢?书吗?衣服吗?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拿回我放在你那边的心。 也许你不想再接我的电话,所以就让我的心继续留在那吧,只是我不会再去灌溉它了,慢慢风干之后或许会留下一些残渣,又或许日子再久一点连残渣都会消失,不过在我的心里那一块因为分出去所出现的缺角却会永远存在。 呜咽的抽续中我拿出纸笔,用伤心沾着眼泪写了一封信…… 于是,在第十五通没有回应的电话之后,我停止了寻找你,把戒指装进信封里,决定继续已经有了缺角的明天…… 也许我不该打开它的,当我沉醉在美丽的世界。 拥有是幸福的,但不能拥有却不见得不是幸福。 难道是我要的太多了吗?还是只是我不能拥有? 也许一切只是个谎言,让我沉醉在美丽的世界。 被爱是幸福的,但不能爱人却不见得不是幸福。 难道是你爱得太多了吗?还是只是你不能去爱? 原本以为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但在某个星期六,当我准备吃意大利面和玉米浓汤,发现了一封信,打开它,里面有一张信纸、一张地图和一张车票,我让音响中的cd继续播放,开了门到街上找寻一个理由…… 火车上的广播响起:“下一个停靠站-新竹。”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遗憾有时甜、有时苦甜的是美美的回忆苦的却是只有回忆 第十三章 车子发动之后,我把那封信拿出来再看了一次:鸿:这是不属于我的戒指,所以我也不能留在身边,我把它还给你,也把你还给惠雯,你会喜欢上我,只是让你自己知道你有多爱惠雯,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要丸先认识你,然后我会牢牢地抓住你,再也不放开,但是这一次是来不及了,因为我知道,要你不把我当成是惠雯的影子,就像是要夏天降下冬天的雪一样不可能,所以,再见了。 雅筑收起信,放开手煞车,我心中还在想:“真的就这样说再见吗?”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餐厅里蓝鸟和另外二个大学同学邦邦和英全都对我怒目相视,蓝鸟先开口:“怎么迟到这么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塞车嘛。”蓝鸟接着又说:“塞车?也不会换个好一点的借口,像是斑马线太多、等小狗过马路,还是前面车子的反光太强让你只能慢慢开。” “对啊,我看以后约吃晚饭要跟你说午餐了。”邦邦是第二棒。 “你一个人迟我们可是三个人在等你。”英全是第三棒。 如果让他们再讲下去这一局可能打不完了,只好叫出防御率不到一的王牌投手,我双手高举说:“别这样,我知道今天这一顿我该怎么做了。“这一招果然有效,他们三个互看一眼后说:”塞车嘛,没关系,没关系。“ 真是好朋友,出手有够狠的,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他们互相举起饮料恭喜计谋成功时,我悄悄把后面口袋里的皮夹拿出来放到前面口袋,等一下看谁是最后赢家。这时候我感觉有水滴滴在头上,抬头看天花板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滴? 他们三个上星期去了一趟希腊小岛浪漫游,为什么浪漫呢?英全说那是因为三个的女伴都没有一起去,所以今天我来听他们是怎么浪漫的。 点过餐之后我开始问:“怎么样?浪不浪漫啊?“英全先说:”浪漫?没打听清楚啦,我们那一团都是带把的工程师,听说是联电的,你说浪不浪漫?海浪倒是不小。“ “同团的没有,那到了当地应该有吧?”“还说,本来以为到了那种海天一色的小岛上,大家会放开在都市里的矜持,一起敞开胸前……说错,是胸怀,沐浴在大自然的怀抱,但没想到,她们的胸怀也太大了,都是一些欧美人士,一个可以抵我两个,搞屁啊!”邦邦夸张的比着臀部。 英全叹口气:“所以我们只好回归本质罗,好好欣赏风景,没想到蓝鸟又出状况。” “状况?”蓝鸟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啦!只不过找一个东西。” “他老兄在某岛的商店里看到一个木雕的帆船,叫他买说太贵,什么这种东西希腊到处有,结果每到一个岛,风景没看到就陪着他到每间商店里打听,问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惨的就是再也找不到那种木雕。” “那个木雕的造型很特别,只是老板开价太高了,我以为这种东西希腊到处都有,所以就没买,没想到其他岛上竟然都找不到,越找就越不甘心,越找不到就越想找到。”蓝鸟说。 邦邦抱怨说:“对啊,结果整个希腊之旅就变成寻宝之旅。” “没找到那个木雕让整个行程像是有那么一点缺憾,下次再去一定要买到。” “你确定缺憾是因为没找到木雕,还是没找到浪漫的艳遇?”我想确定一下。 “如果有一点艳遇,也许木雕就没那么重要了,就是因为没有,所以那个木雕变得更重要啊。” 接下来这一顿饭就在哀声叹气中层开,不过属于叹气的部分不长,因为一会儿他们三个开始聊到下次的计划,合里岛、日本、韩国…… 这时候我又感觉头上有水滴,一回头,发现有个女孩子嘴里含着吸管也望向这边,她用嘴角向柜台指了指然后别开和我相接的视线,那一双眼睛让我跌人深深的回忆中。 蓝鸟打了一下我的头:“发什么呆啊?该买单了。” 蓝鸟提醒了我的计划,我的手往后口袋一摸,故意大声说:“哎呀!糟糕,忘了带皮夹!” 英全看了我—一眼:“别装了,在前面口袋啦,这招太老套了。 说完三个人一起冷冷看着惊讶的我,然后又渐渐把目光移向我面前的账单,我很识趣的拿起帐单说:“开关玩笑,开开玩笑” 带着帐单走向柜台,发现刚刚那个女孩正在付帐,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念头催促着我伸手拍她的肩问:“小姐,"她机警地把刚拿出钱包的钱塞回去,我继续说:"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她转头讶异的看着我。 “我……瘦:自碉,你认峙人-于吧;” “休刚刚不是用含着毗管蚱嘴对着孔蛀指柜台?”我澄续辆。:“那彳“… …彳:是啦。体搞锚“了:“她好跺;拄哉头i-看见什么,句匆掏出饯忖:喉之后转身就:庄:夫:门走主,。 我的视线—直跟着她离开久久还舍不得得移开,店员在我耳边说:“先生,—千二百元,谢谢。” 我回过岁:小心地问:“这里没有打折?“”抱歉、段有。“店员斩钉哉铁地回答。 这一顿饭不只他们三个充满遣憾,连我这个没去的也充满遗憾,只能乖乖掏钱付帐。 在店员找钱时我又望向大门,突然发现餐厅里正放着hohday的歌声,我心里想着:“是不是你?“ 第十四章 在栅栏前刷开感应式的控制器,车子离开地下停车场,今天是假日,台北市街头的车子不多,空气感觉起来也没那么混浊,我关掉冷气摇下车窗,让在车子闷了好几天的气味散去。 红灯前的斑马线上行人悠闲的走着,最近大部分路口的红绿灯都装上计时器,让要过马路的行人一眼就知道还剩多少时间可以穿越马路,所以像以前一走到斑马线就快步通行的人减少了,大家可以依计时器上的时间来判断要不要过马路,如果剩余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人都会等下一个绿灯。 斑马线两边走过来的人群在我面前交错,刚刚正面向着我的人群现在都背对着我,看着那些背影,如果其中有一个是你朋友,既使背对着你,也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吧,况且是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朋友…… 星期六上午,整个天空透着诡异的蓝,街上的空气重的要推开它才能前进,让人只想低着头赶路,突然一个声音让我回头:“先生,麻烦一下做个问卷。” 回头看见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叠资料,那一双渴望的眼神让我惊讶,我不由自主地回答::好……啊。“听了我的回答她兴奋地从资料夹中掏出问卷,手中的笔还不小心掉到地上,也许是没什么经验,她断断续续地说:“嗯,请问…… 你曾经……帮女……性买过……“ “我自己写好了。”“喔……好。” 接过问卷,才发现她的紧张大概是来自这些题目吧,上面尽是一些有关女性卫生用品的调查;资料夹垫着问卷,我开始在上面回答问题,她站在我身边,我可以感觉到一双眼睛灼热的注视。 “这样可以吗?”我说着把写完的资料交给她。 “谢谢,我看看。” 她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写的问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像是一把锁匙慢慢打开记忆,她专注的神情和某一个记忆里的画面重叠,那也是一个女孩,在溜冰场上专注地低着头,人群像是穿上溜冰鞋在我们周围穿梭着,我和她所处的这一小范围却凝结在流动的时间中,阳光在她身后晕开来,逆着光、我又回到了那年的溜冰场上。 沉重的空气被一阵微风吹开,我伸出手,想拉着她一起进入记忆,女孩抬起头和我四目相接开口说:“麻烦你在这下面留一下联络资料,我们公司会有一份精美的纪念晶送给你。” 被她的话一下子拉回现实,我伸出的手刚好接过递来的问卷,但在那个相接不到一秒钟的眼神里,我看见那抹记忆中女孩脸上的红光还停留在她双颊,让我分不清谁是谁。 在问卷上填写着联络资料,这时候女孩开口:“你……是奶泡男孩吗?” “什么?”“喔!不是啦!那天我们好像在餐厅见过面。”女孩开朗的说。 “餐厅?”“对了!你是那个吸管女孩!”她是那个在餐厅里咬着吸管的女孩,我记得那双眼神,不过让我觉得她似曾相识却不是在餐厅里,带着不安的思绪一连走过几条街,脑中被满满的影像围绕,翻腾在胸口的血液像是要搅出什么。 是她吗?没错,她是那个餐厅里的女孩,可是那个餐厅里的女孩又是谁呢? 是她吗?那个出现在肋billie holiday歌声中的女孩,是她吗?那个刚刚在我面前低着头的女孩,也是她吗?牵着我的手在溜冰场上的女孩,也是她吗? 两股不同的电流合而为一,在我身上产生一股强大的推力,一回头就向刚刚填问卷的捷运口奔去,只要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我就会知道…… “干嘛?”蓝鸟一开口就问我:“看起来心情那么好?” “没有啦,刚刚我在捷运站出口填了一个问卷。”“填问卷?”蓝鸟一脸狐疑:“填问卷有什么好兴奋的?” “重点不是问卷,是填问卷那个女孩。”“看到美女啦!”讲到蓝鸟有兴趣的话题他连声音都不一样了。 “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跟蓝鸟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发烧啦?“ 一到捷运站出口,我垫起脚尖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行人依旧匆匆,不过已经找不到她,但是我知道她的存在,因为空气中有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你的味道。 现在我知道你了…… 你知道我吗…… 第十五章 绿灯亮起,踩下油门让车子继续在忠孝东路前进,右转中山北路之后快车道两旁出现绿油油的行道树,据说以前是因为日据时期的总督要到圆山的神社参拜,所以规划了从总统府前的中山南路、中山北路一直到圆山沿途都种满了树、这样一来总督在往神社的沿路上都可以看见绿意盎然的路树。 不管种这些树的目的是为了让总督不至于受到日照的骚扰,还是为了掩盖路树后台湾人民的生活,大热天里车子开在洒满树荫的马路上确实会让人心情愉快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是总督,我一点都没有感染到那份愉悦。 我关上车窗,打开冷气、将自己与外面的空气隔绝…… 接到电话之后我没有一点惊讶的感觉,一切是那么自然,就像是在什么时候早已经约好了。 因为那个地方停车位不好找所以我提早下班,进门要了靠窗的座位,这样我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出现在街道上。木制的桌面铺着暗红色的桌巾,放纸巾的盒子里有几张顾客意见调查表,水杯里还漂浮着柠檬的果肉,我拿着菜单看着对面空着的座位想像她坐在上面的笑容,相较于长久以来的盼望,这几分钟等待的时间竟显的更加难挨。 我不断拿起桌上的东西来掩饰不安,喝了一口水,放下菜单,拿起纸巾擦拭手心里微微冒出的汗,放下纸巾拿起顾客意见调查表,重新放回调查表再度拿起菜单,这时候我看到窗外她的身影。 像是一道旭升的阳光,她慢慢走过来,经过的街道在她的照耀下亮了起来,那道阳光一直照进我心里,照开了我脸上的笑容。 她向着挥手的我娇羞地走过来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句话轻易地满足了心中这么多日子以来的遗憾,我不由自主说:“喔…是啊……“你确实让我等了好久,心里这句话没出口,我接着说:”不……我是说不会。”“点餐了吗?” “没有。等你……等你来了一起点。 “你说话怎么结巴啦!” “大概饿昏头。”“那赶快点餐吧!” 坐在位子上的她脸上的笑容就跟刚刚我想像中的一样,我们轻易地就打开了话匣子,她发笑时嘴角上扬的角度,拨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的线条,每—个动作对我来说都那么熟悉,熟悉到我可以猜出她下—一个动作。 时间在我们之间仿佛停止了,或许说是倒转。思绪像几千尺下的深海被慢慢搅动,无重力的水流向四面八方散开,顺着水流而起的是沉寂已久的沙子,几万亿的沙子不断地旋转上升,到了接触的到阳光的深度,它们就像播放电影的白布,光线交错其中上演着我期待的剧情。 我回答着她提出来的问题,她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我,对话间的字汇像一阶阶的梯子,随着字汇的累积我踏着阶梯前进、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在那双深邃的眼神里我几乎看到自己的影像。 如果说那个尘封已久的秘密像是一座城堡,现在我就站在城堡前面对深锁的大门,我不知道门后的一切是否完好如初,唯一可以得到答案的方法就是拿出钥匙打开它,我慢慢地从喉咙间掏出那把沉重的钥匙小心地问…… “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了原本自然的交谈,不安地离开接触的眼神,放下手中的刀叉,推开椅子。 “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口,我不知道我打开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打开什么、只能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像是等着聆听审判的犯人不敢移动。 时间又停止了,但感觉截然不同,刚刚不去在意时间所以它停止了,现在是太在意时间所以它停止了,我可以看见每一秒钟在身上痛苦地爬过,而我只能再等待。 停止的也许是我,周边用餐的人们动作还是那么流畅,墙上时钟的指针也没有因为我的感觉而慢下来,只是相对于正常的周边环境我像一棵山里的神木,寒暑的变化早就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我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中山北路旁闪烁的电虹灯,现在我还清楚记得它们的颜色,红的、蓝的、黄的和紫的,像一张网子挂在树上,灯光从树的两旁开始亮起,在中间交叉然后暗的变亮的,亮的变暗的、三次循环之后全部熄灭再全部亮起,也是循环三次,然后从头再全部循环,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是一切的起点,快乐、悲伤和遗憾都从那开始。 终于她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脑中的霓虹灯宿命般又循环了一次,而这次也会从结束的时候再一次开始吗? 她回到座位上,眼神若即若离地搜寻我,我的眼神也偶尔和她相接,但每当别开视线的时候,却彼此都在顾忌,同时若有似无地追逐着情感的变化。她拿起茶匙搅动杯子里的花茶,这次不像刚刚平静的深海,而是在已经翻滚的思绪里用力的搅动。 随着杯子里花茶旋转的越来越快,我的指甲也开始不安地在指头上用力,也许她会当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也许她只当作这是一句玩笑话,也许她会以为我不怀好意,也许她会站起来掉头就走,也许我太莽撞了、也许……一切的也许都停止了,因为她开口说出来了…… “我相信。”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那种感觉。” “那你呢?” “我也相信。”“好。” 这几句简单的话让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第十六章 中山北路三、四段是有名的婚纱摄影街,短短一二百公尺的距离两旁都是摄影店,几乎没有其它种类的商店参杂其中,它们不仅在店名、装潢摆设上争奇斗艳,还都强调自己特有的风格,有欧洲宫廷的古典浪漫、中国传统的温文典雅,还有后现代主义的简约前卫,也许是竞争太激烈,不管你走进那一家,只要提出需求,通常都可以拍到所有不同风格的相片。 如果再仔细一点观察,像以前上学时每天经过,会发现有一些店家的装潢摆设没变但已经悄悄把名子换掉,也许是因为名子不够响亮还是不能引起顾客的幻想而换掉,虽然换掉名子但所有的摄影师、礼服、店员都是同一批,不同的名子还是一样的东西,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会不一样吗? 我相信,不管名子是什么,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才是最重要的。向前开了几个路口,车子里的温度明显的下降,打开音响,传来的还是伍佰的《夏夜晚风》…… 上午上班时接到蓝鸟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不安的思绪在脑海中闪动着。 “喂,兄弟,在忙吗?” “蓝鸟啊,没有啊,可以说话。”“嗯……” “千嘛,什么事啊?”“那天吃饭的时候你带的那个女孩子?” “你说雅筑吗?怎么了?”“她就是你那天跟我说在捷运站出口作问卷那个女孩予吧。” “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定会再遇见她的,后来我们又见面了,而且一见面就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怎么?你觉得她怎么样?”“可以感觉的出来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做兄弟的也很替你高兴可以找到一个好女孩,可是……” “可是什么啊?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还一直说起你呢,对你可是佩服的不得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帅哥大家都喜欢嘛,哎呀,我要说的不是她,是你。” “我?我怎么了?”“你不觉得吗?她……她长的好像惠雯,不只长的像,连说话的方式和一些小动作都很像。” “嗯……是啊……”蓝鸟一句话亳不留情的掀开了心中那片模糊的地带:“她跟惠雯……” “我是很高兴看到你从那件事情之后现在可以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但如果你不是跳出那个圈圈而是又拿一个圈圈往自己身上套,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好。” “……”“之前的小菁就是这样啊,你没忘记吧,雅筑跟惠雯这么像,你到底是真的喜欢雅筑还是喜欢她像惠雯?我看得出来雅筑也是喜欢你的,你要问清楚你自己不要伤害到自己也伤害她。” “也许是我想太多,不过兄弟看到这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她受伤的。”“你要想清楚,你知道吗?你刚刚说不会再让她受伤,你为什么要用“再”呢?” “我……我不知道。”“唉,感情的事如果都能那么理智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故事了。” 电话中蓝鸟的话像一个个大问号不断塞进脑中,一点一点地挤掉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心中愉悦的感觉。我开始感到害怕,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电话再度响起,这一次是雅筑打来。 “你今天几点下班?” “六点啊,有什么事啊?”“我要带你去吃饭。” “可是,我……我要去看一个老朋友。”“可以改时间吗?今天我爸妈从南部上来。” “改时间啊?可能不行耶,这个老朋友……很久没见面了,下次要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从国外回来的啊?” “国外……对,从国外回来的,马上又要出国了。”“那好吧,下次还有机会。” 一阵莫名的心虚让我拒绝雅筑的邀约。蓝鸟的疑问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心头恐惧的种子悄悄地发芽,一不注意,很快的它已经在心头盘根错节,我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看着它恣意破坏。我真的害怕,害怕在这样长下去我会负担不了它的重量。 下班后走进一家酒馆,店里放着有点吵的流行音乐,在吧台坐下来,很自然的点了kamikaze,我不让脑筋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一杯接一杯,用酒精来麻醉那颗在脑海中不知名的恐惧种子,不让它有时间浮出。 很快的酒精就淹没眼前的景象,我只记得拨了一通电话…… “蓝鸟……”喝醉酒是痛苦的,正因为这样的痛苦麻痹你的神经,可以让你暂时忘却不想面对的问题,但今天在身体已经臣服于酒精之后,我的脑中却愈发清楚,身体的触觉失去作用抽离出来的思念更纯了。 我躺在一片空昵的草原上、又像漂浮在上面,有时候可以很贴近地面,有时候可以在空中俯瞰大地,画面不断地变化,我在草原上来回穿梭,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突然远方的地平线有一个黑点,我被它吸引着往前移动,一直到眼前才发现是个人影、人影背对着我,不论我如何移动总不能绕到前面。 这是一个梦,我知道这是一个梦,梦中的我渴望看见那个人影,想伸手拍那个人影的背却发现自己没有双手,想呼唤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人影在面前忽远忽近,越是心急人影就离的越远。 梦境中的焦急连现实中的身体都可以感觉到,我全身被力量紧紧绷着却移动不了,那股力量在我体内流窜,撞击到胃部让我一阵恶心,一股气冲上喉咙夹带着胃里的味道一张口就开始呕吐,我无法控制地干呕,随后那股力量冲上扭曲的表情,慢慢撑开双眼。 缓缓睁开现实身躯的双眼,朦胧中我看见了一张脸孔,那是我刚刚在梦境中期待的脸孔,是一张我好久不曾见到的脸孔……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满足地微笑,一放松,那股撑开双眼的力量也消失无踪,我一下子又跌回那个梦境,你的脸孔又化成那个背影。 我焦急地想唤回那股力量再张开眼睛,但它是那么不受控制,我只能紧皱着眉头,突然有另一股力量从眉间散开来,仿佛有人用手指按着我的眉头,两股力量一接触便抵销殆尽,我虽然不能再睁开眼睛,但是被拥抱在怀中的安全感一下子窜满全身。 我不再挣扎,因为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平静,情不自禁地喊着:“惠……雯… …惠……雯…… 惠……“酒精的骚动已经平静下来,但心头那颗恐惧的种子却没停止生长…… 第十七章 中山北路在到了圆山之后分成两条,往左还是中山北路,往右是大直,我左转继续走中山北路,经过龙舟造型的剑潭捷运站之后就是士林夜市,原本这一段路应该是车水马龙,不过因为今天是假日的早晨,往常夜里拥挤的人群现在大部分都还在睡梦中所以只有不成比例的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开的太慢,后面不断有车子打了方向灯之后超越我,它们的尾灯在面前渐渐变小,过了一辆又一辆。我把方向盘往右从快车道移到慢车道,虽然这样,还是有不少车子继续绕过我,就像时间不断在身边向前走我却没有勇气跟着走,我害怕,害怕一但跟着时间向前走回头会找不到原来的我。 车子的速度在我的思绪中更慢了,我把音响的音量调大让一个人在车子里的孤独感减轻一点,也许我害怕的是将要去的目的地…… “喂,帅哥。” 下班出了大门之后突然有个声音叫住我,回头一看是雅筑。 “赏个脸吃饭吧。” “有美女一起吃饭当然好啊。”“喔?只要是美女都可以啊!” “要像你这样够美才行。”“哗……答得不够漂亮,所以只能到美食街吃饭。” “喔,这对我来说不是处罚,没想到你对我的荷包这么好。”“走吧,还说。” 雅筑拉起我的手。 我们一起走到公司对面百货公司地下美食街,下班时刚好是晚餐时间所以到处都挤满了人:“先找位置。”雅筑拨开重重人群走在我前面,好不容易在绕了几圈后找到一个没人的圆桌。 坐定之后把公事包放在脚边,我开口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早上一到公司之后就跟主管去客户那边,就是上次那个女性卫生用品公司啊,本来以为要一整天结果一个上午就把公事处理完了,和主管吃过午餐后他说下午不用回公司所以我就赚到半天假啦。“ “你们公司一定不赚钱,养了这么一堆领钱不做事的。”“这可是特例耶,平常把我们一个当两个用,不过今天大概是主管自己想摸鱼,我是刚好遇到了,他还交代明天到公司不要乱说。”她边说着边把袋子也放在脚边。 “那你不只赚到半天假喔,还有主管的把柄。”“我可是很知足的,赚到半天假就不错了,才不像你心机那么重。” “好好好,是我小人之心度杜君子之腹,那你一个下午跑到哪里去逛了?”“好不容易赚到的假期当然是回家好好休息。” “那怎么会跑过来?”“唉,这说来话长。”她也用这招故意卖个关子。 “没关系,我有时间。”“回到家之后洗了个难得的下午澡,然后想说看个电视,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听起来很离奇喔,一时三刻可能说不清楚,我们要不要先点个东西吃?”“你不要急着点东西,坐好听我说,等我说完东西也不用点了。” 她的话虽然让我一头雾水,但我只好继续忍受隔壁桌飘过来的食物香味。 “我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遥控器按着按着看到一个节目,不是很特别的节目啦,不过让我想到那一天我感冒的时候你帮我做的咖哩饭,”她从脚边的袋子中拿出一个盒子说:“我想说我可以试试看,所以……”盒子不偏不倚推到我面前。 “这是……”“这就是成品啦,给你试试,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喔。”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慢慢掀开盖子,当盒子中的东西出现在眼里后反而充满了疑惑,我缓缓地再盖上盖子,我的疑惑对她来说一。定是不小的打击,所以我很小心地说:“那个节目……那个节目是教人家作寿司的吗?“”对啊,有问题吗? “ “没有……没有,只是你的寿司跟一般平凡的寿司不太一样。”“怎么不一样,我边看边作笔记,最后再照着笔记来做,应该是一样啊?” 我重新把盖子掀开,那个寿司“赤裸裸”地出现,因为皱皱的海苔皮根本包不住它,除了从食材可以推断出它可能是个寿司,在某些比较严谨的定义来说它比较像一个便当:“嗯……是比较特别。“”怎么特别?“ “特别啊?”我眼光的余角瞄到右边桌刚端上颜色鲜艳的判冰“你看它的颜色,绿色的海苔、白色的米饭、褐黄的肉松加上小黄瓜的绿皮白肉揉合在一起,”,因为它们真的揉合在一起所以我试图用眼睛再翻出是否有其它东西,但似乎只有这些了:“……一点都不会有突兀的感觉,相反的,让人胃里会分泌出冲动的欲望。“这个冲动是吃还是其他的我就不敢说了。 左边桌这时候端上一盘韩国烤肉,我闻着烤肉的香味继续说:“它的味道,从鼻子进人后填满每一根嗅觉神经,那种浓郁充实的感觉迅速地传达到大脑,出现的一幅美好画面会让你的双眼不自主的跳动。“”哇,你说的让我也好想吃喔。“ “你……你自己还没吃过?”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想说时间快来不及了,所以完成后就直接来找你了。” “那……我们一起吃吧。”“你先吃,这是为你准备的。” “我先……好,我先吃……”我看着盒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吃寿司用手就好了啊,给你湿纸巾先擦擦手。”她把纸巾给我。 现在我可以想像当一个实习医生第一次实际接触到外科手术的心情,我伸手接触一块寿司然后微微用力,因为必须确保白饭、小黄瓜、肉松都在里面,左边桌那个人开始吃他的韩国烤肉,我闭上眼睛把寿司送进嘴里,嘴巴似乎有微微的抵抗但很快的沦陷。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可以吃的还是她的手艺不错,嘴里的寿司越嚼越有味道,慢慢的满足了原本的饥饿感。 “怎么样?好吃吗?”雅筑期待的问我。 “好吃,真的好吃,真的。”我有点激动地说。 “真的吗?我也吃吃看,”她也拿了一块送进嘴巴,过了一会儿说:“嗯,好吃的话你就多吃一点。” 我再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左边桌那个人看到桌上的寿司惊讶的看着我、我想他是不能超脱眼前看到的假像而知道真正的味道。 雅筑看着我吃寿司满足的笑着:“是寿司真的好吃?还是因为是我做的?” 问完之后突然就换了一张脸严肃地补充说:“说实话!” “两个都有,寿司好吃也因为它是你做的,不过要说实话的话,”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让所有的寿司都好吃。”她的脸上又出现满足了笑容。 吃着盒子里需要靠点想像的寿司,看着她脸上满足的表情,在她这个让我感到温馨的举动下,之前那颗恐惧的种子却又悄悄发芽。 寿司已经快吃完我问雅筑:“你不吃吗?”看你吃的津津有味不跟你抢了,刚刚隔壁桌的烤肉好香、我委屈一点吃烤肉好了。“ 原来她也闻到了:“我去帮你点。"我离开座位到柜台去点烤肉。 站在柜台前等烤肉的空档我回头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圆桌旁,周边的人群在我和她之间穿梭,每次一有人挡到视线中的她,我总会歪头去闪开那个人。她把已经见底的盒子收起来,双手拖起下巴静静坐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她是在等烤肉?还是在等我? 端着烤肉走向她,一抬头她又露出那个满足的笑容:“烤肉来了。“我把烤肉放到她的面前,不一会儿她已经狼吞虎咽起来。 她一定是饿坏了,才一下子就吃掉半盘烤肉。我微笑地说:“慢慢吃,没有人会跟你抢。“”我知道,虽然烤肉没有寿司好吃,不过我饿了。“她说完继续埋头那盘烤肉。 .我也知道那盒寿司出自从来不下厨的她代表了什么,看着眼前的她我也满足地笑了。突然之间我了解了那个恐惧、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害怕人群在我们之间穿梭,害怕人群散去时也失去她的踪影,所以我会急切的歪头闪避人群,在蓝鸟说过那些话之后,原来我害怕的是失去她。 但是为什么会害怕失去她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想。 “我曾经说过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一下你吃完了我就带你去好不好?”“好啊!有帅哥相伴去哪里都好。” 离开美食街上了车子,我把音响打开,伍佰的(夏夜晚风》传了出来。 她开口问:“为什么要晚上去?“”我不是跟你说过那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吗?而那些故事要在晚上才会出现,所以我们要晚上过去。“ 在歌声中她突然显的格外沉默,我问:“你怎么了?怪怪的。是不是又感冒了?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改天再去好了。“”没有……“ 我们上了擎天岗,在沁凉的星空下说了猎户星座的故事,不过这一次我没有等你回答,在你开始那个传说中有诅咒的动作前我就吻了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因为这样失去你了。 但是在我怀中的你为什么微微颤动着…… 第十八章 在加油站前下意识看了—下油量表,指针离红线还有二分之—的距离,平常并不会特别注意车子还有多少油,如果是要出远门才会在出发前检查一下,所以每次在经过加油站时都会不经意地看一下油表,看到油亮不多就会顺便加油,尽管出门的时候可能会在任何一家加油站加油,不过家里附近那…家因为出门或回家都会经过还是最常去的。 指针虽然离红线还有一大段距离,我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去加油,以现在的油量是绝对可以应付到目的地的路程,因为这条路我很熟悉,可是我不确定的是接下来不熟悉的路程。经过一阵抉择我还是转进加油站,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再经过加油站。 “欢迎光临。”加油站小姐亲切地招呼。 “九五加满,谢谢。”“需要统编吗?” “不用。”到加油站加油我都习惯下车,有些人可能因为油气的味道而留在车子里,但是因为我都会熄火,待在车子里会很闷,所以我习惯打开车门下车,一方面也可以确定整个加油的程序正常的进行,当服务人员加完油付钱之后我还习惯自己把油箱的开口旋紧再盖上外面的油箱盖,确定一切都完成后才上车离开。 加油的时间因为油箱中剩余的油所以比平常短了许多,出了加油站我没有继续走中山北路,车子右转之后接上了中正路…… 那枚戒指我找了好久,因为是几年前的旧款式,之前买的那家店已经不生产了,找了很多金饰店希望找到一样的款式,但总是有那么一点差异而放弃,最后又回到原本购买的那家,接待的店员看我如此执着帮我问了好几家分店终于在南部的某一家分店找到存货,经过三天的等待,我特地请了一天假去拿戒指,但拿到戒指那一刻,我竟有些迷惘。 我把挂在胸前链子上的戒指取下来,两枚戒指除了一大一小,上面的花纹款式都一样,黄金的戒身镶上白金的螺旋图案,两种不同的金属融合在一起,就像是把两个不同的人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但明明看起来是一样对戒在我眼里却有些不同,新买的那个光洁亮丽像新生的幼儿,胸前取下来那个虽不至于有刮痕或使用过的黯淡,却总觉得有些不同,在灯光下所反射出来的光线比较沉重。 看了一会儿我才明白,那个比较沉重的光线是因为有回忆附着在上面,是回忆让它变重了。 我重新拿起两枚戒指,这样还算是对戒吗?我问着自己。 “先生,您找这个戒指找的这么急,一定是把它弄丢了吧?”女店员看我对着戒指发呆开口伺。 “因为我也有这种经验,上个月我把男朋友送我的戒指弄丢了,怕被他骂,偷偷找了好久还是找不到一样的,幸好我那个不是对戒,所以我找了一个很类似的款式,好在他也没发现。不过您这个是同一款式的对戒,不用怕被发现。” “它们看起来一样吗?”“您放心,这是同一款样式当然一样啊!不过这个款式已经停产了,如果您下次再弄丢的话可能就找不到了,所以要小心一点喔!” “不过这是女戒耶?如果是弄丢应该是您的女朋友偷偷来买啊?怎么会是您来买?” “因为……”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我还没送出去。“”但这是好几年前的款式,您怎么会还没送出去?“ “……”“不好意思,我问太多了,帮您包起来吧。”女店员看出我的窘迫,停止对话,拿出桃红色的盒子把戒指装进去。 装在盒子里的戒指并没有变重多少,我把它放进裤子的口袋里,握着自己的戒指离开那家店。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街上开始有一些午休的上班族出来吃午餐,三三两两的人群走过身边,有些低着头赶路,有些还在轻声讨论中午要吃什么。 跟着人群应该就可以找到吃的吧,可是我一个人也没什么食欲,所以就放慢脚步信步走在街道上。 今天的天空很干净,云层不是很厚的散布在蓝色的空间中,照以往的经验,应该会有美丽的夕阳。我是走过转角在一家体育用品店前才发现手中还紧握着戒指,橱窗里摆了一双很漂亮的溜冰鞋,我一看到它就停下了脚步,白色的鞋身配着红色的鞋带在橱窗中相同的产品里格外的显眼,我不知道已经停下脚步多久;当阳光洒在鞋身发出耀光时我意识到手中还握着那枚戒指。 不知道是握太久还是握太紧,打开掌心时戒指的周围有些汗水,接触的皮肤也呈现血液不流通的白色,我看着戒指知道尽管自己尽量不去想,但心中一块控制不了的地方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有答案吗?”我跟自己对话着。 我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答案是否是正确,看着那双橱窗里的溜冰鞋我把戒指重新套回它好久不曾出现的左手无名指,戒指回到原本属于它的位置那一瞬间,一股力量从心中那个挣扎的角落涌了出来轻易地就漫过我所有的思绪,拿出电话,我拨给了雅筑,一切就交给今天的夕阳吧…… 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才知道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走回停车的地方需要一段时间,再到雅筑上班的地方接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加起来的话离夕阳出现的时间恐怕很近、转身走上回头路,想加快脚步,一抬脚发现竟那么轻快。 走进地下停车场,远远地就看到我那辆银色的车子,我快步向前掏出钥匙像往常一样插入钥匙孔中,可是门并没有打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尖锐的防盗喇叭声,我吓的退了一步抽回钥匙,但刺耳的声音没有停止,在密闭的地下停车场里伴着回音格外地吓人。 在塞满了声音的空气中有一个人快步的走过来,用手指着我大喊:“你在干什么!” 我举起钥匙说:“我要开门。“他走到我面前抓起我拿钥匙的右手:”你想偷车喔!“这个时候声音停止,那句偷车听起来特别大声。 “偷车?不是啦!这是我的车。”“你的车?那为什么防盗器会响?” “我也不知道啊?我没装防盗器啊?”“你确定是你的车?”那个人抓着我的右手还是没放开,而且一脸怀疑的看着我,看他胸前的识别证应该是停车场的管理人员。 “是我的车啊,我拿行照给你看,”我用左手拿出皮夹,因为他抓着我的右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我把皮夹放在引擎盖上取出行照:“你看,9689,这是我的车啊!“”9689?“他小心地把视线移向车牌,还紧抓着我的手:”这辆车不是9689啊!“他有点紧张的说着。 “不是?怎么可能?”我也望车牌,他说的没错,那四个数字没有一个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这下子我也紧张起来,但就在我转头看他,却在他身后看到了我车子的车牌,一时间我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开错车了。 “不好意思,我搞错了,我的车子在你后面。”管理员回头看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放开我的手说:“两辆车那么像难怪会搞错,可是你真的吓到我了,最近这里失窃过车子,所以我才会那么紧张,不好意思。” “哪里,是我不好意思搞错了车子,不过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没事就好,我先回管理室去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再次道了歉……我走向对面的车子重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这一次车门顺利打开,进车子之前看了一下刚刚开错的车子,除了车牌之外这两辆车子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厂牌、同样的银色,如果是对方车主大概不注意的话也会搞错吧。 这时候一阵不安掠过心头,我看了一下手表,大概是时间快来不及,赶紧发动车子往雅筑的公司前进。 到雅筑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因为时间很急迫,我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我订了一些东西,没有经过多久的等待雅筑就上了车,今天的她看起来还是跟记忆中一样,只是脸上多了一层天空中没有的灰色,最近这一层灰色经常出现在她脸上,虽然她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可是我感觉的到那一丝丝的改变,不管是什么事,这都让我想要为她淡化那个不应该属于她的颜色。 .夕阳再加上口袋中盒子里的承诺,我要让今天的她融化在除了灰色的色彩里,想像她可能感觉的快乐,我已经先感觉到快乐了。 “要到哪里去吃饭?还要订位?”雅筑疑惑地问。 “我们去淡水吃大餐、欣赏表演,订了位置喔,但是他们不等人的,现在已经六点,我订的是六点三十五分,所以我们要赶一下。”带着那份预期的快乐我愉悦的回答她,车子也飞快的上路。 车子到了淡水,不过我需要先去买一些东西,美景虽然秀色可餐,但总不能真的吃了它,让雅筑留在车上,我到前面转角买了几包乖乖和卡布奇诺,这是夕阳的良伴,并不是说可乐果不好,但是那种气氛下不适合吃可乐果的噪音,至于卡布奇诺,不管喝起来怎样名子总是适合的。 提着袋子走回去,远远地我又看见那辆银色的车子,这时候我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甚至不敢完全断定那是不是自己的车子、下意识地往车子的四周巡视,周围没有一样的银色车子,而且车牌的号码没错,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停车场的经验让我对自己的车子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陌生。 牵着雅筑的手,我们走向海堤尽头…… 淡水今天果然有美丽的夕阳,伴着海风晚霞把夜幕拉开,映射出满天橙色的云彩,微风吹起你蓝色的群摆,在金黄的海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弧线,你轻靠在我白色衬衫的肩膀,我握起你的手,共同圈住这一份静谧的画面。 为了打开你的笑颜,我们一起对天空说话,在最后一丝可辨的色彩消失在天边,口袋中的戒指也在隐隐地催促,我把手伸进口袋安抚它的情绪,也为自己将出口的话暖身。 “我要给你一样东西,你先闭上眼睛。”盒子放在你的手心大小刚好可以握住,放上去的一刹那,你微曲指头抓住了它。 “张开眼睛看看吧。”我在你耳边轻语。 随着你的眼睛张开,桃红色盒子的倒影也慢慢出现在你眼里,你打开了盒子面对戒指像是被钉住般没说一句话,连脸上的表情都冻住了。 “喜欢吗?我帮你戴上。”从盒子中取出戒指,扶起你的右手套在无名指上,一种熟悉的感觉完全回来。如果说现在我和你之间还缺少什么,当我把那枚戒指套上你的手之后,一定是我们还没分享彼此的体温。我小心地拥你人怀,蓝色的群摆和白色的衬衫像在天空中那般和谐。 一阵混合着草香的微风从遥远的海上赶上了这场相遇,碰上我们两个融合的体温向头顶上的天空升去,带着点旋转把我们一起位移到记忆的深处,在那个熟悉的记忆中你也正依偎在我怀中,而我等了好久、好久…… 正当我沉浸在记忆微风中的味道,肩头上一阵突然升高的温度唤回了我,解开拥抱一看,竟是你脸上所滴下的泪水,顺着你的脸庞越聚越多。 “为什么哭?你不喜欢吗?”我惊讶地问。 我用指头为你拭泪,可是泪水却轻易漫过我的手指。 “别哭啊,你怎么了?”你低下头继续流泪,我抚摸你的头发:“别哭啊。 “你的肩头抽续着,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可是却一字一字刺进我心里:“ 我很像惠雯吗?很像吗……“。 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惠……雯?你怎么会……“”我不是故意要看那本日记的,你喝醉那天不小心把它踢到地上,……所以我……“ “我看过那本日记,我知道你们的约定、知道你们相遇时那首歌、你跟她说过的话、你为她做的事,还有……你送给她的戒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再经历一次你们共同有过的回忆,是因为我很像她吗?” “当你对我说一见钟情的时候,我以为真的遇到那个在无数次的幻想中所刻划出采的影像,没想到这还是我天真的幻想,你不该把这句话当成谎言来欺骗我。” “约定?你说的一见钟情是你和她的约定,可是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那表示你真的把我当成她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样对我公平吗?对我公平吗?” “我拥有的不是真正的你,你想拥有的也不是真正的我,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变成这样,难道不能拿掉那个夹在我们中间已经不会回来的她吗?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啊!” “阿鸿,你不要这样,听我说,那个日记里的她已经死了,你这样放不开她也会让她不能安心走的。” “在你的眼中也许我很像惠雯,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惠雯。我不是她… …。“ “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一个我爱的人,我不要背负这么大的阴影!” “我很喜欢你,我也不想放弃你……” “……但如果说你还是忘不了她,那就让我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好吗?” “我……我……我也不能?” 你不断说着,脸上的泪水没有停过,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泪水流过你的脸颊像是一场大雨洗掉了某些东西,面前的你和记忆中的你差异越来越大,雅筑的脸渐渐出现,一阵晃动后又变成你的脸,但却不再像是记忆中那般熟悉,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就像是看见自己的车子别人却说那不是我的。 我只记得一个人在淡水海堤上奔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只想逃离现场、逃离自己…… 从餐厅的相遇到现在,我心中的你和雅筑是同一个人吗?你和雅筑不断在我心绪中穿插出现,到底是在跟谁对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十九章 中正路到了尽头经过一座桥上仰德大道,两旁的景物是我熟悉的,大学的四年里扣掉翘课的日子骑着摩托车采来回回也有数百次,除了大四下每个星期三要赶早上八点钟三修的微积分和要考试的日子外,通常在这条路上的心情是轻松的,但今天不是要上微积分也不用考试,随着坡度的增加我的心却越往相反的方向沉去…… 手机在桌上的电脑旁静静躺着,从那天淡水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开过机,虽然知道雅筑可能会打来找我,不过我就是没有勇气开机,每天晚上上床之前我会静静看着它,希望它响起却又知道不可能。 我还是害怕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我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惠雯还是雅筑,心中恐惧和期盼不断的交战。 过了十几天,今天这种矛盾的冲击到了顶点,有某一部分的恐惧被期盼盖过,十点钟的时候我开了机,电源充满手机时立即出现的铃响让我吓了一跳,也把心中那份刚耀出来的期盼打散。 “嘟……嘟……” 看着手机上出现雅筑的名子让我不知所措,电话如果接通了我该和谁对话呢? 跟雅筑谈论惠雯还是对惠雯谈论雅筑?手机上的名子不断闪烁,不断催促我作出决定,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 “……嘟……嘟……” 随着一声声的铃声恐惧也一点点的累积,我还是没有勇气接这个电话、任凭铃声充满整个房间。 “……嘟……嘟。” 铃声停止,耳朵还没适应没有铃声的空气,我看着手机却开始懊悔着刚刚为什么不接,心中希望接到电话的期盼又开始盖过恐惧,“嘟……嘟……” “手机再度响起时我还以为是刚刚耳朵里残留的声音,但就像是循环般,矛盾中属于期盼的部分又被打散。 不过这次手机上出现的名于不是雅筑,我失望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阿鸿,你们怎么都那么难找?“ “邦邦啊,什么事?”“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因为我现在在希腊,电话费很贵,废话不说,我找不到蓝鸟,你帮我问一下他,上次他在希腊找的那个木雕要不要我帮他带回去。”电话费应该真的很贵,因为我从来没听过邦邦说话这么快。 “你怎么会在希腊?不是去过了吗?这次有新计划啊?”我的疑问一堆。 “没办法,女朋友的公司员工旅游一定要我一起采,废话不说、记得帮我问一下蓝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第三天,还有五天才回去,废话不说,要记得喔,因为那个木雕有点重量,如果要带的话我要做点准备。” “是原来那个吗?”“当然啊,不一样的话带回去蓝鸟不给钱我不是亏大了,废话不说,帮我问一下,啊你们电话怎么都这么难打申请一下插拨嘛!” 不等我回答邦邦继续说:“唉,她们一群都是女的我来这边当男奴,真不是人干的,废话不说,记得。” “喔,对了,废话不说,我明天半个行程都会在那个小岛,所以蓝鸟要的话叫他明天中午之前给我电话,如果没接到电话就表示不用带。” “废话不说,这样比较省钱、不会因为要通知不用带又浪费电话钱。” “记得喔,明天中午之前,废话不说。” “好了,废话不说,电话很贵。” 邦邦把电话挂断,到后来我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只是如果真的废话不说的话应该会比较省钱吧。 上次聚会时蓝鸟提到过那个木雕,看他当时的表情因为没有再找到那个木雕的确很失望,希腊很远去一趟不容易,带着那样的遗憾离开一定很不甘心,邦邦如果可以带回来的话他一定很高兴,所以我立刻就拨了蓝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蓝鸟才接:“喂,蓝鸟啊,阿鸿啦,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喔,没什么,刚刚洗完澡,你还说我勒,最近你的电话都打不通。“ “你有找我?我……我最近没开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 “没开机?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 “这个以后再聊,是邦邦要我打给你。”我转移了话题。 “邦邦?最近也没他的消息、桶了什么偻子吗?” “没想到他对你这么好,你还这样说。”“对我好?这样我开始害怕了喔,这很吓人,他干麻不打给我?” “大概你刚才在洗澡,他要我问你上次在希腊看到的那个木雕要不要帮你带回来。”“带回来?他在希腊啊?不然怎么带回来?” “因为他女朋友的公司办员工旅游他一起去了,他说明天上午会到那个小岛去,如果你要的话就帮你带回来,所以中午之前要的话打个电话给他,如果没接到电话就表示不要了。”“那个木雕啊……” “上次聚餐的时候,你不是说为了找那个木雕,毁了你们原本应该要很惬意的希腊之旅后半部?”“是没错啦,不过……”蓝鸟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所以你要记得明天中午之前要给他个电话。”我再提醒一次。 “我想……我想不用了。” “不用了……”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不用了?“”是啊,不用帮我带回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找了很久,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再去找,现在邦邦要帮你带回采你反而说不用了?“ “因为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非要得到那个木雕不可。” “当时在希腊的时候因为始终没有再找到相同的木雕,回来之后的确有些失望,甚至觉得这趟希腊行总有那么一些遗憾,可是现在我认真思考那个木雕真的对我那么重要吗?如果那个时候我找到那个木雕带了回来,也许刚开始我会兴致勃勃向大家介绍,但日子一久它会不会就只是变成我家里众多摆饰之一,渐渐地就淡忘了。” “你不再想要了吗?”“也不是我不再想要了,其实我对木雕没有研究也没有特别的兴趣,或许我会一直想着那个木雕并不是因为它与众不同,而是因为我在那一趟旅行中之一直找不到,到现在,那份找不到的遗憾心情才是那个木雕在我心中的份量,如果邦邦帮我带回采,那它还会那么重要吗?” “既然邦邦帮我带回来并不会让我更喜欢那个木雕,那就没有带回来的必要了,就让它留在那一次希腊行的回忆里才是最好的决定吧,你了解吗?” “我了解你的想法了。”“兄弟,我这样讲你真的了解了吗?”蓝鸟又问了一次。 “……”我沉默了,因为蓝鸟的再次发问让我意识到他说的不只是木雕。 “我知道最近你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着,不然你也不会关掉手机,只是,兄弟啊,错过的永远最美,最美的永远错过。因为错过所以你发现她的好,然后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去重新寻找,想要弥补那个遗憾,在这个过程中她在你心中的份量会越来越重,到最后错过的就变成最美的、最爱的,也因为这样所以最爱的永远都会错过。” “而人总是在追求心中某一种遗憾,却忽略自己身边所拥有的东西,如果停下来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失去过一次害怕再一次失去,害怕失去惠雯给你的回忆,但是你越害怕就会越容易失去她,越想要找回那一份感觉就离那份感觉越远,到最后失去的就不只是她了。” “你忘记她说过的话了吗?她要你不能拒绝任何爱的感觉,因为那都可能是她回来了啊!,兄弟,不要害怕,因为只要你不紧握着她,你就永远不会失去她。” “那个木雕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既使我没有拥有它,那你呢?惠雯在你心中是不是最美的?” 蓝鸟的电话在一连串的疑问中结束,而我心中的疑问才正开始。“……只要你不紧握着她,你就永远不会失去她……”,我的确是害怕失去什么,可是我无法不紧握着她。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却发现因为戴了戒指感觉到微微疼痛。 我摊开手看着戒指在掌心中留下的压痕,这时候电话又响了,不过不是来电而是有留言的简讯,大概是刚刚和蓝鸟通话的时候错过了电话,拨了号码进人语音信箱。 电话中传来雅筑的声音:“嗯……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本来我是想找你拿回东西的,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嗯…… 拜拜……喔……不……我是说……再……见。“ 我不知道雅筑要拿回什么东西,但那一句再见一下子就出现在记忆中,在雅筑家楼下我曾经要她用拜拜取代再见,因为再见代表了别离,这一次她特别强调了再见。 我失去了什么呢?只觉得有一股什么东西从身体流了出去,然后像失去电力般无助,随着电话里的留言结束也结束了某一部分的我,很奇怪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像在心中深处曾经有过痕迹,不过我却连结不起来。 我们都听过一个故事,一只骄傲的兔子和一只憨厚的乌龟赛跑,骄傲的兔子因为轻敌在路上睡了一个午觉,而认命的乌龟一路踏实的前进超越了树旁睡觉的兔子,虽然睡醒的兔子拼命的追赶,最后还是让乌龟先到达终点。 那个很久前脑海中的记忆回来了,带着蓝色的梦幻。身边的时间正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带着灰色的悲伤,所谓的记忆就是有过共同回忆的女孩,所谓的时间就是正在创造回忆的女孩。 我不得不承认一开始会和雅筑交往是因为心中那一份怎么也填不满的遗憾,就像是龟兔赛跑,记忆中那个女孩已经停留在某个前方而时间的女孩开始起跑,时间向前走记忆却留在原地。 可是不管经过多久,只要有一个触发记忆的火花,一个个的画面就会出现,当你留恋眼前记忆的美景时间她又悄悄地走远,回头想挽住时间,记忆却又像马赛克一点点的错开了,改变的是时间? 是记忆?还是我? 先出发的记忆已经停住,不知不觉一路稳健前进的时间已经超过记忆,不过现在记忆苏醒正全力追赶,在终点之前记忆是否会追上时间? 这场竞争在心中进行、我却自私的不想分出胜负,甚至时间追赶时我会去推记忆一把,记忆超前时又会回头催促时间,想停止,可是又是我让这场竞赛开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分别去面对她们。 我只有像在淡水时,当记忆和时间有了冲突就逃开,逃的远远地,逃不开记忆和时间我只好逃开自己…… 日子如果一成不变的话很快会失去对周遭的感觉,睡着之后和睡醒之前是没有知觉的,可是我连睡着之前和睡醒之后也没有知觉,就这样逃避地漂浮在没有人知道的空间里…… 直到收到那封信,沉甸甸的,打开之后那个找了很久的戒指先掉出来,然后是一封雅筑写的信,信不长,但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看它。 原本已经失去动力的意识被信中的字句渐渐唤回,我知道自己之所以逃避是因为害怕失去任何一个人,尽管我不想去面对但最害怕的结果却还是无法逃避地出现,就像蓝鸟说的越是想紧握却失去的越快,打开信的时候,那个戒指轻易地就从我指缝间溜走了。 为了完全心中那个遗憾,我把雅筑的出现当作惠雯,把惠雯的感觉移到雅筑身上,最后我自己跳不出这样的角色安排、雅筑的这封信把她们两个人一起从我身边带走了。 一阵熟悉的感觉涌出,是那个听完雅筑的留言之后在心中连结不起来的感觉,原来是痛,是惠雯在我面前闭上眼睛的痛,现在又再一次出现。 惠雯说过:“我会再回来,会以不同的面貌带着相同的爱回来找你,所以你不能拒绝任何爱的感觉,那有可能是我回来了。” 我不拒绝爱的感觉,可是它却真的采自两个不同的人,我想付出相同的爱但却无法同时付出两份,最后两边都因为得不到足够的爱而离去…… “……那个木雕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既使我没有拥有它,那你呢?惠雯在你心中是不是最美的……” 脑中被满满的矛盾纠结时蓝鸟的话突然出现,像一把刀轻易地划开她们。我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不管再如何心中的惠雯也不会变成雅筑,雅筑也不能取代惠雯,我把她们放在心中同一个位置,结果分不清谁是谁,如果她们两个可以对话的话,也许,她们一回头就会开始骂我。 我自私地想得到全部却失去全部,也许我该放手,就像蓝鸟说的:“……只要你不紧握着她,你就永远不会失去她……” 我开始动笔写一封给雅筑的回信,还画了一张地图,完成时天已经微亮,我出门走向车站,在车阵开始出。现在马路上时,我把车票、地图、和信一起投进信箱。阳光从云隙中洒下来,我知道,这是一个适合放纸鹤的日子。 信中和雅筑约定的时间到了,于是,在微风把阳光吹进房间的五月天,我出了门…… 车子发动后我又看了一次那封信…… 第二十章 车子停在擎天岗的人口前。如果你不走上阶梯,永远都想不到看起来和其它风景区并没有任何不同的阶梯竟会把你带到那一片美丽的草原。从第一阶开始,我踏出第一次一个人到擎天岗的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就像有人在前面带领着…… 你曾经找过东西吗? 早上起床,眼看着要迟到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逍遥的袜子。还是在茫茫人海中,总是找不到可以付出感情的那个人。或者在每天飞逝的时光中,却找不到未来的前程在哪里。 找东西是不容易的,需要一些运气和努力,那么丢东西呢? 想丢了已经摧残二年偶尔会罢工的手机,但看上的新手机却要半个月薪水。 还是开了一个五年不见的同学会,才发现那份友情已经被你丢掉了好久。或者面对自以为是的猪头老板、总有一股想把他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丢东西好像也不轻松,需要一些勇气和无奈。 那么要找回一个已经丢掉的东西呢?或者说是感觉…… 擎天岗上总是人来人往,一群群的小孩在草原上恣意奔跑叫喊,它就像恒古以来那样屹立着,包容所有的笑闹在它的怀抱中。 找了一块空地悄悄地坐下采,怕心里的一丝惆怅会干扰了他们,我只是要借一小块地方来感应那份我曾经在这里找到不过却已经丢掉的感觉,无私的擎天岗应该不会介意吧。 现在的你在哪里?在天空的云里、在吹来的风里,还是在人群的笑声里,你过的快乐吗?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会忘了我在这里等你…… “哥哥,你帮我摺纸鹤。”一个天真的小女孩突然跑过采拉住我的衣角。 “好啊!”我熟练的帮她把纸鹤折好。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摺纸鹤呢?” “刚刚那边有位大姐姐说的。”小女孩指向小径旁几个嬉戏的人,其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长头发的女孩。 “她还说折一千只纸鹤就能许一个心愿,她曾经许过,我问她心愿有没有变真,她说一定会变真的。”小女孩天真的说。 “心愿?” “是那个姐姐?”我拉住小女孩的手激动的问。 “啊!我会痛!”我心虚的放开她。 “就是那个姐姐嘛!” 小女孩的手从左边移到右边,就是没有停下来。 “咦!怎么不见了。”小女孩疑惑的说。 “品洁,快过来!”远处小女孩的妈妈在呼唤,她很快的跑开。 我的视线在空旷的草原上搜寻,因为闻到一种味道,那种微风吹过草原的清爽香味轻柔的抚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你吗?是那个biuieholiday歌声中的女孩吗?是那个说答应她的事一定要做到的女孩吗?是那个垦丁晚霞前的女孩吗?是那个敲着我的头的女孩吗?是那个我最爱的女孩吗?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焦急的视线并没有获得满足、相对于草原的宽广我的期盼显得渺小而孤独,我快步向前走着继续搜寻别人眼中不可能的奇迹,因为我有好多事要告诉你。 远离人群之后我渐渐放慢脚步,因为前方山崖已经是路的尽头,但是我还没找到你的身影,每走返产步视线可搜寻的目标就少一点,所以我的脚步就慢一点。 让我脚步慢一点的也许不只是因为到了路的尽头,而是我再也负担不了心中思念的重量,那,个思念从你闭上眼睛之后就一点一点的累积,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安排它在生命中的位置,但就像是雅筑信中说的,我会喜欢上她只是告诉我自己有多爱你,才发现我把思念左塞右塞已经塞满了心中所有的位置,现在我不知道哪里还有空间可以容纳。 走完尽头前的最后一步,你还是没有出现,远方只有层层的山峦,我站在山崖前脑中早已一片空白,只觉得你一定在远方的某处,但却没有路再让我踏出一步,就像现在又增加的思念没有去处。 突然间我感觉到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化,绿色的山变得更绿,天空的蓝变得更蓝,然后像是有人搅动它们,慢慢融合在一个旋涡里,分不出那个是山那个是天空时,那个蓝绿色的旋涡离开了我的眼睛。 最后一盎司的思念滴落破坏了紧绷的表面张力,压抑的情绪一瞬间爆出,我举起双手靠在嘴前开始向眼前远方的山顶大声喊去,用尽所有无处去的思念…… 惠雯我爱上一个人了我真的又爱上一个人了可是她却告诉我她不是你是你回来了吗告诉我那是你回来了吗告诉我告诉我…… 回音在空气中断断续续飘着,传回耳朵里已经模糊的分不清是回音还是我无法再控制的抽续声。 喊过之后随着声音整个人被掏空,可是这次思念来的更急、更快、更轻易地又填满身体,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从喉咙发出声音,垂下双手,我只能伏跪在崖前,任眼泪流出。 在无法抑制的颤动中有个轻柔的感觉出现,慢慢地,从头滑向脖子一直到伏在腿上的背,就像有人伸手抚慰着我。在渴望得到回应的期待下,我没有立刻回头,反而闭上眼睛让那个感觉抚慰我。 那股感觉虽然轻柔却很真实,慢慢地拢罩全身,把激动的情绪一条条抚平,让四周平静的像是另一个空间,它奇妙地出现让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思绪又活了过来。 等到我觉得又可以面对无止尽的思念时才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吸了一口气慢慢回头寻找那股感觉的来源,满是青草:的山坡上并没有任何人,一低头只看见草地上一只白色的纸鹤。 检起纸鹤,发现是那只我刚刚帮小女孩折的纸鹤,“怎么会在这里?”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女孩早就不见踪影。 我望着纸鹤突然间明白,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我在脚边的草地上挖了一个洞,然后从口袋拿出那个在信封中的戒指,再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刚刚挖洞拔下的草穿过两枚戒指把它们绑在一起放进洞里。两枚戒指躺在洞里的泥土上,阳光让它们闪耀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我拿起一颗石头在上面划出一个叉叉,把石头镇守在戒指上,世界上有很多相同的石头,不过这颗石头会因为这个记号和其它成千上万的石头不同,因为它将永远与猎户星座共同守护一段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我的动作很缓慢但却没有迟疑,因为我知道不用再到处寻找你,不用再想尽办法要紧握住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在我每次回头想要见你的念头里,在我怀疑你是否遗忘我的思念里,你都还在那里,而且永远都在。 在石头上面覆上最后一把泥土,有一阵风从远方吹起,推着地上的草前进,到我身边绕着转了好几圈,然后又推着草向远方离去,看着风离去的方向,我知道这是你的回应…… 现在我需要一个证明,一个证明有爱的感觉就是你回来的约定,我要向冬天借一点颜色来实现那个我们最后的约定,把那只白色纸鹤放进胸前的口袋,我回头向来时的阶梯走去…… “我宁愿孤独的死去,也不要带走你爱人的能力。” “因为我会再回来,会重新回来找回那一份爱。” “鸿,我许这个愿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会再回来,会以不同的面貌带着相同的爱回来找你,所以你不能拒绝任何爱的感觉,那有可能是我回来了。” “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所以,我们又做了约定,是吗?” “是,这是我们新的约定。” 离开擎天岗向新竹出发,渴望的心情让蜿蜓在仰德大道上的车速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快,渐渐超越我的掌控,胸前口袋中的白色纸鹤也随着跳动…… 火车票上的小洞究竟会带我到一个怎样的地方答案也许早就在心里 第二十一章 火车上的广播响起:“下一个停靠站-新竹。” 窗外的景色虽然和我所知道的其它地方看起来没有两样,但对我来说却是陌生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到底会有什么让我值得期待的事?是什么力量让我到了这里? “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吗?”女孩斜着头问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熟悉已久的感觉,像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准备听你倾诉烦恼,让你想要对她诉说一切。 我缓缓地说:“我也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我也认为他是一个值得的人,可是……“”我可以忍受他牵着我的手却不看着我…”。“”我可以忍受他吻我却不对我说出心里的话……“”我可以忍受他想为我做事却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所需要的… ……“”但不能忍受我做了这么多却是他心中另一个女孩拥有我没有见过的笑容……“也许我说的太过激动,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女孩才开口:“他会牵你、吻你、想为你做事,这代表在他心中你是他想要的,那个女孩………”他又停了一下:“那个女孩也许只存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可是,不管我再如何努力也不能取代一个只存在心中的女孩。”“你为什么要取代她呢?” “我……”“你是你啊,你有你自己说话的方式让他想牵你的手、你有你自己特别的眼神让他想要亲吻你,你有你可以让他出现只属于你的笑容的魅力,为什么要去取代谁呢?那个在他心中的女孩不也是因为这样才进到他的心中吗?” “一路上下来我发现你一直被悲伤和眼泪包围,这些悲伤和眼泪让你失去了自己,这才是你会觉得在他心中失去位置的原因,相信我,你可以完全拥有他的,只要脱掉这些让你变了二个冬的悲伤和眼泪,他一定会发现原采在他心中的那个女孩就是你。”,女孩的眼睛坚定的看着我,是不是感染了那份坚定,我开始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对她说:“那个离开你的人一定会很后悔的。“女孩微笑地说:”也许我们都会后悔,后悔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还有好多的天空没有一起看过,还有好多夕阳没有一起欣赏,还有好多个早晨没有互道早安,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要每天向他说二次早安,这样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变成两倍,不,我要说三次、四次、五次……“ 女孩的笑容不知何时不见了,继续说着:“……然后既使还伞后悔,至少我多拥有了一些……”女孩的眼角闪着泪光:“……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跟他说一次早安……” “你可以去找他啊,”看着女孩突来的眼泪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他一定也很希望再见到你。“女孩幽幽地说:”是啊,他一定也想再看见我,可是… …“,火车已经慢慢降低速度滑进新竹火车站,她接着说:”车子快到站,你该下车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跟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子?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丁雅筑。“”嗯,雅筑,你好,我是惠雯,快整理一下东西吧,车子已经停了。“女孩催促着我。 “好,”我拿起随身的包包向车厢的出口走去,回头对她说:“谢谢你教我折纸鹤,再见。“”我也要谢谢你帮我折纸鹤,学会折纸鹤之后也别忘了它可以实现愿望、再见了,记得要藏好自己,别再让悲伤和眼泪发现了。“ 女孩的声音在我回过头后从身后传来。 下车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我停了下来,因为听到她的名子之后心中有个异样的感觉,火车在我面前缓缓启动,车厢经过面前时,我发现走道旁的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那个女孩的名子……?”最后一节车厢经过身边卷起一阵大风,火车已经远离可是那股风却不曾消退,似乎还有一种淡淡的草香,往铁轨延伸的方向望去,天空中降下雷雨的乌云开始散开,阳光从云缝中洒落在火车远离的方向。 “起风?光影从云隙洒落?这不是放纸鹤的机会吗?”正当我心中这么想着,还在视线中的火车上方出现一点一点的影子,有红的、有蓝的,顺着光影乘着风往天空的云隙飞去。这一定是女孩在放纸鹤,因为在那些红的蓝的影子中有一个白点特别明显,那是我折的那只白色纸鹤。 眼中看着满天飞舞的纸鹤,心中为女孩高兴,她终于折完纸鹤而且也放了,接下来就可以等着心愿实现。直到纸鹤消失在眼前,乌云也完全散去,我才离开月台。 “女孩的纸鹤中也有我折的,那我折纸鹤时的心愿会不会也跟着一起实现? “拿出包包中那封信和地图,地图从火车站开始,终点是三棵大树,在三棵大树中画了一个叉叉,打开信我又请了一遍:雅筑:如果在夏天降下冬天的雪你就可以相信我吗? 那我要给你一个证明,证明那一见钟情是属于你的。 不见不散鸿信不长,可是这次我看了很久,女孩在火车上说的话让这些简单的字句闪烁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相信它的力量,还是因为女孩坚定的眼神。抬起头,新竹车站散发出一种历史的气味,完全散去的乌云让阳光洒满巴洛克式建筑的拱门,我用力吸了一口有阳光味道的空气,然后提起步伐走进它。 今天的车站可能是因为假日的关系非常拥挤,我照着地图指示步出车站,走了一阵子渐渐离开繁华的城市往郊区去,身旁从高楼大厦变成四五层楼的房子,再看一下地图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从这里开始路分成两条,地图上并没有标出岔路,正犹疑着,看到远处有一家面店,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而且想找人间问路,所以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因为不是用餐时间店里面只有一个客人,找了座位坐下来,向老板娘点了一碗馄饨面,趁着老板娘把面端上来时我拿出地图问她。 “老板娘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吗?”老板娘接过地图看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耶,这上面书的我看不懂,不过前面不远是有三棵大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 这时候店里面又来了客人,老板娘把地图还给我去招呼客人。 “我帮你看看吧。”正当我要开始吃面,一进门就已经坐在店里的一个男客人对我说话,在他桌上放了一个旅行背包和一个相机背包。 他也许是看到我的犹豫又说:“没关系,我帮你看看,这一带我很熟,看我脸也知道我不是坏人。” “不是……不是,那……就麻烦一下。”我把地图交给他。 他接过地图看了一会儿回答:“你出门口之后走右边那条小路,会经过一座小桥,再来是一段上坡路,一直走就可以看见了。” 我讶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连老板娘都不知道的路他会知道? “别奇怪,假日里我都会到处照相,那边的三棵大树很漂亮,我去过所以知道。” “喔,是这样子啊,谢谢你。”收回地图我继续吃面。 “你一个人要去那边干嘛,也是拍照吗?”男孩继续发问。 “不是,我跟人约在那边。”“也是,我看你也没带相机,那就是跟人约在那边赏花罗?” “赏花?”“对啊,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三棵是什么树吧!” “我……我不知道。”“那三棵是油桐树啊,新竹和苗栗是全省油桐树分布最多的地方,每年四到五月是开花的季节,以前知道的人比较少所以都是一些当地人才会去赏油桐花,现在新闻开始宣传采的人也多了,你没看新闻吗?” “最近比较少看。”“不过那三棵油桐树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所以听到你要去以为你是去赏花的。”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去赏花吧。”“那你这个朋友很有心喔,是男朋友吧?” “嗯。”我小声地说。 “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好吧,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男孩付了钱背起相机往店门走去,我继续吃面,这时候电视机传来新闻的声音。 “新竹的桐花季从这个星期正式开始……” “对啊,这是我们从小到大都在身边的事,没想到现在也可以变成观光景点,你有没有看过啊?”老板娘看着电视新闻问我说。 “我没有看过。”“看你是从外地来的,既然来了,找个机会去看看,那个开出来的油桐花说起来还真漂亮,白白的,风一吹落下来不会输给樱花喔。” “好啊,有机会会去看看的。”我回应着,顺便把面钱给老板娘。 “从新闻上看起来真漂亮,以前在新闻上面看到报导别的东西总觉得怎么别人的东西都那么漂亮,现在报导自己身边的东西才知道也不错,如果不是新闻的报导,还不知道原来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也是不错的,你看这两天车站都挤满了人。” “原来车站那么多人不是因为假日的关系,是因为桐花季?,“对啊,以前人没那么多,现在新闻一宜传大家都来了,以前才不会有人注意什么油桐花,连新竹人有很多都还不知道。” “都去羡慕别人不如好好珍惜自己身边的东西,我们就是都太不知足了,别人的东西不见得都一是好的,等到有天别人说起才知道原来好东西一直在自己身边。” 老板娘的话触动了沉寂已久的心,那个日记中的女孩和你又回到我的思绪,我到底在介意什么?其实那个女孩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记忆中虽然会有一个部分被她占据,但是其它的记忆都是属于我的,如果说是赛跑,她已经不会再前进了,我应该努力增加你对我的记忆,然后紧紧地包围住你对她的记忆,让你不会再因为那个失落的爱情而遗憾。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才发现还是放不下你,我应该更努力的,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弃,看着桌上的地图和那封信,现在突然好想看见你。 正在我陷入思考时桐花季的报导突然中断,新闻主播急促地说着:“……现在为您插拨一则最新消息,稍早在台北市仰德大道上发生一起严重车祸,有一辆小轿车疑似车速过快,在转弯处不慎掉落百公尺的悬崖,因为油箱中的油漏出引发大火,警消已赶往处理中,现在只知道驾驶银色小轿车的驾驶弹出车外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至于死者的详细身分还在了解当中,稍后有最新画面接随时为您插拨,接下来回到……”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则新闻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仰德大道、银色轿车,这对我来说都是熟悉的,这股熟悉的感觉渐渐延伸,在交会点出现一个我不愿联想的名子。 推开椅子抓起地图,不管老板娘还在身后说话一出门就往右边的小路奔去,在我开始大口喘气时看到了那条小桥,扶着桥墩用力吸着空气一条上坡路在眼前出现,提起步伐我用尽全力往上冲。 斜坡像是没有尽头,而且越跑越陡,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路边,耳中刚刚那则新闻快报还在说着:“……现在只知道驾驶银色小轿车的驾驶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不管已经磨破的膝盖,我挣扎着继续往上跑,心中喊着:“不会的!不会的!“。 终于在路的尽头看见树影,这让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重新恢复力气,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跑,从树梢、树干到整棵树出现在我眼里,我扶着膝盖不断喘气,但抬起头除了三棵树之外看不到一个人。 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伴着我走近那三棵树,我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三棵树之间,阳光透过叶隙一条条洒在泥土上,但是我还是看不到任何人。 绕着三棵树走了一圈,在绕过每棵树干时我都停留一下,期待你会在某棵树干之后出现,但还是落空了,我走回三棵树的中心累的瘫坐下来。 “不是说不见不散吗?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下?我只是去吃个面而已,连这样你都不肯多等一下吗?你一定来过了,只是等太久先走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我不断说服自己来削减刚刚那则新闻在心头的阴影。 绕着三棵树我又走了一圈,走完一圈又一圈、越走脚步越快,我放声大喊:“阿鸿!你在哪里?我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声音从树梢向四面八方散去寻找你,往天空、往旷野、往树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呼唤,可是往心里去的声音却把眼泪呼唤出来,我不停呼唤眼泪也跟着不停流出。 我坐在地上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手中仍紧紧握住你画的那张地图,“你就这么走了吗?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吗?”摊开手心的地图,我又看见那个三棵树中的叉叉,那个叉叉在我眼中不断放大像是在提醒我什么事。 “对!那个叉叉一定是你在这里留下什么东西要给我。”我检起身旁的树枝往三棵树的中心点开始挖掘。上面松软的泥土挖完了开始露出坚实的土层,树枝挖断了,我用双手继续挖,可是土层太硬了,我的指尖已经渗出血来还是挖不下去。 我一定要挖出一些东西证明你已经来过,那个新闻只是一个:巧合,你绝对不会失约的,你说过不见不散,你不会失约的,我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 但是我的指尖还是穿不透坚硬的土壤,越是这样我就越着急,,越着急眼泪就流的越多,我低着头跪在地上,眼泪直接滴在双手挖掘的土里,渐渐地,眼泪混合着手指上的血让坚硬的泥土开始软化,我露出微笑继续挖下去。 挖开了那层和着眼泪和血水的土、底下出现一块大石头,我拨开覆在上面的泥土隐隐约约看见石头上有一个叉叉…… 我兴奋的扳开那块石头,可是石头底下除了像刚刚一样坚实的泥土之外没有任东西。 “不会的!不会时!一定有东西!一定有东西!” 我疯狂的叫喊,双手也不顾疼痛继续挖,但是这层土比刚刚的还要硬,任凭我的眼泪不断地滴在上面,指尖的血也不断地流,还是无法继续挖下去。 我双手捶着地面不断的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不可能再挖下去了,坚硬的泥土告诉我这里没有人埋过东西,我只能跪坐在地上双手垂地大声地哭、尽情地哭。 “啊……”我持续地喊,如果不这样喊出来,眼泪根本来不及宜泄那股即将满出身体的悲恸,我失去了什么呢?那是连我自己都不能想像的东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想失去你、不能失去那一口气叫喊的声音持续到只剩抽续的咳嗽,全身因为用力过久微微地发抖,整个人像是虚脱般无知觉,过了一阵子才又听见自己的哭声,我呜咽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但是现在……“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眼前打断我的话,仔细一看是一朵小花,我抬起头发现上面有更多的白色小花随着落下来,它们落在我脚边、落在我身上、落在我头上、落在我刚刚挖出来的洞里,越看着它们,它们就落的越多。 “这是……这是……”我望着掌心中接满的白色小花。 吹来一阵风让白花落的更多,也重新卷起已经落在地面的白花,我跟着站了起来,四周一片白茫茫的花朵在旋转,就像是冬天里的大雪。 “白色的……白色的雪?”既使指尖舶伤口碰触到它们也不觉得疼痛,它们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我的头、抚摸着我的身体、抚摸着我手上的伤口,也抚摸着我脸上的泪痕。 我望向白花飘落的天空间:“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证明吗?这就是你要留给我的吗?一场夏日里的白雪……“抬头看着天空伸平双手脚下也跟着雪花旋转起来,油桐花像白雪一样不断落在我身上带走悲伤的热度,一阵又一阵,它们不像是从树上落下来,因为就连远方的天空都是一片白色,我没有看过真正下雪的天空,但是我相信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场雪,因为它是你为我下的属于我的雪。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担心你听不到我说的话所以只能向天空不断地喊。 我伸出手拥抱它们,它们也回给我紧密的围绕,眼中持续不断流出的眼泪让我看不清视线里模糊走向我的人影,我紧紧地抱住他,现在我才知道拥抱的真正感觉,因为这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拥抱,不用和任何人分享。 五月三日的夏天,天空下了一场雪,我看见一个人影从眼里模糊飘落的雪中走向我,紧紧抱着他,在他胸前的口袋,看见一只白色的纸鹤…… 于是,在台湾,每年夏天总会飘落这场夏雪,仔细地看,像一只只飞舞的白色纸鹤,又有人称它-五月雪。 写在夏雪之后 故事到这里真的结束了吗? 最后一章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火车上那个女孩究竟存不存在? 最后出现在雅筑眼中的那个人影是雅筑的想像?阿鸿?还是商店里带着相机的男孩? 也许,都要你决定…… 油桐简介:学名木油桐的油桐树为落叶性乔木,屑大报科油桐属,原产于大陆长江流域,树形修长,可高达十公尺。树冠呈水平展开,枝叶浓密,耐旱耐瘠,是极佳的景观及行道树。油桐子可提炼油脂,作为油漆、印刷油墨之原料;但不能食用。油桐花花期为三至五月,花瓣五片,颜色为白色略带红色,雌雄同株异花,果实内有种子三至五个。木材可做木屐、造纸、火柴棒等。 由于油桐具备耐旱耐瘠的特色,而且生长快,日据时代被选为北台湾造林主要树种,多年种植,加上强劲自然繁殖力,油桐成为北台湾最普遍的树木。 每年四月左右进入花期,五月达最盛期并开始掉落地面,原本山头绿油油的油桐被油桐花覆盖,就像是下过大雪般的片片积雪,因此称油桐花为(五月雪》。 花期间深入山林步道,如巧遇起雾,片片飘落的白色花瓣雨中让人恍如置身梦境,为近年来北部县市大力推展之桐花季。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