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笨》 聊天吧! 月下香 出书啦,又是与上一本隔了一年的三月清明之间,真是好巧。 草长莺飞的春天是最美丽的,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充满着希望和期待的感觉。 嗯,该聊些什么呢?写序果真是件让人为难的事啊……真想象写日记一样乱无章法,跳脱的写,不负责任的感觉会令人感到痛快和兴奋,哈哈…… 想来想去,还是随便聊吧。 我看罗曼史有很多年啦,这得追溯回我国小三年级,真是一个遥远的年代;而从读者转为作者,期间又经过漫长的磨砺和努力,才算真正踏上了这一条路啊。 写书很辛苦,这是无庸置疑的,但在写的过程中,把男女主角随心所欲地摆弄,还真有种自己就是上帝的感觉,哈哈,可以任意主宰一个人的命运是很爽的,有兴趣的读者哪天不妨试一下。 而写成后,若有幸过稿,再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变成一本本精美的书时,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出版社如此可爱,自己是如此厉害啊,哈哈。 爱情其实一直是人类最重要、无法缺失的一种情感,它的存在比生命更有意义和令人震撼,不然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苦苦执迷不悟,放不下,看不开了。 为什么写爱情?因为这个世上终究不是太圆满和完美,需要我们有个可以看到公主和王子、玫瑰花和城堡的浪漫童话王国沉沦一下啊!有时候看到好看的罗曼史小说时:心中总是无法抑制兴奋和激动,随着书中主角的命运沉浮而揪心,为终于拨云见日的恋情而感动。 因为被它触到了心灵啊,想想这种举动和行为真是可爱。 我的爱情观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因为喜欢看到太圆满和没有任何缺憾的爱情,所以我会在书中努力写出来的,加油! 序就写到这了,最后有个小小期盼,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努力多出几本书。嗯,就到这里啦…… 最近看到一首写得十分好的诗,分享给大家—— 花落自有花开日,蓄芳待来年! 留得根蒂在,岁岁有春风。 愿所有人开心,幸福。 第一章 号称扬州城内第一首富的顾府中。 穿着一身大红大绿,脸上涂着大浓妆的媒婆柳五娘,此时正站在顾府偌大又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前厅中,脸上带着浓浓的谄媚笑意,正以十分夸张的语气在对顾家老爷和夫人讲述着什么。 “哎,不是我老婆子在吹什么牛皮,那伍家的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他年方十九,伍老爷着急替自己儿子找姻亲,听闻您家小姐贤良淑慧,就托老身前来……” 她唠唠叨叨地讲了一大段,期间口水横飞,都飞到身旁站着的丫鬟身上了。 “您们两老看看怎么办?”终于讲完了自己的来意,柳五娘满怀期盼地望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两名中年夫妇。 顾家老爷终于开口了,他啜了口茶水,清清喉咙道:“那伍家公子……是十二巷的那个伍家儿子吗?” “呃……是的。”她有些迟疑的答了。 “伍家只靠着一个小小布庄养家,生意也只是一般,跟我们顾家连关系都套不上。柳五娘,你给我们茹儿提的这门亲分明是有意要贬低顾家的身份吧?” 什么——柳五娘带笑的脸抽搐了下,胸中一股无明火上来,但随即勉强笑道:“顾老爷讲的是什么话,伍家布庄生意虽然比不上顾家的产业丰厚,但在扬州城内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伍公子慕闻顾小姐的贤淑要上门提亲,您老应该……” “你想让我们茹儿下嫁吗?柳五娘,他们伍家是想攀权附贵,我们顾家还丢不起这个脸呢。”不能怪他说话不留情,毕竟扬州第一首富的名号可不是白白虚晃的。 在扬州城内,顾家的声势日渐浩大,并且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说,顾老爷的自负当然是理所当然。 “顾老爷,您真的不打算应了这门亲吗?”柳五娘义正辞严地问。 他冷笑一声,“扬州城内就没有可以跟顾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了吗?我们顾家身份不低,茹儿要嫁的人自然也不能逊色一点。” 如同以往那十多次一样,在听到这话后,柳五娘终于一甩手绢,面容扭曲地对着顾老爷沉声怒道:“老身这趟算是白来了。顾老爷、顾夫人,告辞!” 她被气得要命,每次都是。 “慢走。明月,送柳五娘出门去。”如同上一次一样,丫鬟把她送出顾府后,还顺便奉上了五两银子。 柳五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顾家老爷虽然冥顽不灵又自负,但出手还是很大方的,至少她每一次被气得快吐血后,还是会送上五两银子打赏,以犒劳她的勤奋。 不过…… 扬州城内不是没有可以跟顾家相提并论、门当户对的富贵人家,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上门来提亲啊!柳五娘一想到这个问题,总会有种无力感。 她做媒做了几十年,成绩傲人,几乎功德圆满了,但偏偏就是绊在顾家这个死结上。 要知道,在扬州城内,大富大贵的顾府最引人注意的除了本身惊人的财富之外,还有另一样——顾辛茹。 她是顾老爷和夫人唯一的一个女儿,另外顾家还有两位少爷,其博学儒雅及聪颖是城内外闻名的,但令人吃惊的是,顾家小姐的名声却十分不堪。 听说,她骄纵任性,蛮横无礼,在家中因备受父母宠爱而几乎放肆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听说,她面容貌美如花,却心地恶毒,动辄对人大呼小叫,无礼任性到了极点。 还听说,她不但没有女德,就连一般女子该会的女红也一样不懂。刺绣,琴棋书画还有吟诗作对没一样会,这样的女子啊,娶来做什么用,看来不但不会相夫教子,可能还会误了夫家前程啊! 所以,顾辛茹一直因自己特别挑剔和固执的爹娘,还有其他人家的避之唯恐下及而待字闺中到十八岁。 十八岁啊,如果争气点的女子怕现在早已是几个娃娃的娘亲了。而她……柳五娘摇了摇头。 其实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顾家千金,除了听闻过她的这些事迹以外,不过,既然会有谣言传出来,那事情也许真的存在吧,毕竟无风不起浪,是非之事也是有根有据的才对。 再次深深叹了口气,回过头望了眼高檐琉璃瓦的顾府,柳五娘终于颓丧着脸,又一次离开此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茹儿啊,你三表姊嫁了,夫家是刘知府的公子。宛倩命好嫁到贵人家,你姑姑看着高兴极了。”秋日薄阳映照的午后,顾家后花园凉亭里的白玉石桌旁,正坐着顾夫人和自己的女儿。 “娘,你在感慨什么啊?三表姊嫁了好人家,姑姑自然高兴,你这么看不过去做什么。”顾辛茹很不以为然。 “唉。”顾夫人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女儿的侧脸,“我看着你姑姑高兴,心里终究还是不平衡啊。” 闻言,顾辛茹翻了翻白眼,懒得再接话。每次都这样的陈腔滥调,他们不腻她都烦了。 “茹儿,爹娘一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来托付终身,不会让你受到委屈,你放心。”顾夫人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信誓旦旦地说道。 她乾脆把头转到右方去观赏那一树的桂花。这种话她从十六岁开始听,一直听到了十八岁,足足两三年的时间,很难不对此产生免疫。 “茹儿……” “娘——”她很不想听到娘再对自己感叹什么,所以直截了当地出口打断,“大哥,二哥应该从苏州回来了吧?”他们去苏州已有七八天左右,她很盼着他们回来呢。 顾夫人注意力果真被转移,“是啊,世昊和世文现正在梅先生那里,等事情一办完就会很快赶回来了。” “娘知道他们回来的日期吗?” “应该还有三天左右,你又要世昊他们带什么回来啊?”深知女儿性子的顾夫人微笑问道。 “我没有指定要什么啦,不过他们都说要带礼物给我,好期待啊。”她娇声道。 她真的长得很美,雪肤玉容,五官艳美,绝对是一个令人一见倾心的大美女,身材娇小玲珑,行举优雅,除了说话声音很娇气之外,一切皆令人看不出来是任性狂妄的代名词。 正谈笑间,有丫鬟前来禀报,“夫人小姐。”福了个身后继续说:“老爷在前厅招待贵客,命奴婢来请您们过去一趟呢。”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好啊,我们这就过去。” 莲步轻移,母女俩慢悠悠地来到顾家前厅。此时厅里朗笑声声,气氛很是热闹和睦,就见顾老爷与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谈笑风生。 “老爷。”顾夫人相偕女儿朝顾老爷打了声招呼。 “哎呀,曹老兄,这是内人和小女。”顾老爷朝身旁老者介绍。 顾夫人立即盈盈一福,淡笑缓说:“曹老先生有礼了。” 曹老爷略显严肃的脸上也微带笑意,“不必如此多礼。曹某此次前来贵府打扰,还望顾老弟和贤弟妹见谅。” “不敢不敢。”顾老爷朝他摆摆手,“曹老兄这次肯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他望向一旁的女儿,“茹儿啊,来见过曹伯伯。” 顾辛茹红唇含笑,对着曹老爷盈身说:“辛茹见过曹伯伯,曹伯伯今日是贵人临门,看爹都高兴成了这样呢。” 曹老爷抚须朗笑,严肃的眉目也有了些许慈祥模样,“令媛这番恭维的话真令老夫惭愧不已啊。” “曹伯伯不用如此谦虚,能令我爹在自宅设宴招待,并且还特意请我和娘一起出来见客,肯定是身份十分显赫的贵人。”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爹可是个势利眼,身份构不上的人还不屑于交往呢!这个曹伯伯气势凌人,眉目微冷,而她爹又对他如此重视,不用细想,一定是出身尊严。 曹老爷闻言一愣,不由得细细看了下身旁这丫头,“贤侄女真会开玩笑,老夫对这话不敢当。” 顾老爷佯恼地瞪了女儿一眼,“茹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曹伯伯说话,不懂规距!你曹伯伯是贵客,爹难得请他前来一聚,你可别乱说话。”语气很宠溺。 “娘,爹是不是错怪人家啦,他在斥责我呢?!”顾家千金不乐意了,当众发难。 “好了好了。”顾夫人轻拍女儿的手背,柔声说,“在你曹伯伯面前就不许这样孩子气了,让人家看了笑话。” 曹老爷看得有些瞠目。看来顾家宠女儿不是讹传啊,不过这闺女模样讨喜,说话也是很直率可爱,虽然有些骄纵,但还没到失礼的地步。 顾辛茹不依的一跺脚,“那我就不在曹伯伯面前让他笑话了,现在我回房啦——”说完,她先是朝仍是未反应过来的曹老爷一笑,“曹伯伯,辛茹就先告辞了。” “茹儿……”顾老爷头疼地看着她,“你刚来一会,坐久点不可以吗?” “爹,人家现在没空了!”跟几个大人一起坐着,真的很闷耶!她与他们之间又没什么话题可以聊,干嘛要在那里呆坐。 “呃……顾老弟,如果令媛真的很忙的话,就别硬要她留下。”曹老爷很识相地说话了。 顾老爷抹了抹头上的汗,“真是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真是汗颜啊,这丫头越来越目中无人。 “我走啦。”不再停留,那抹纤弱人影早已溜不见,留下大厅的三位大人面面相觑,足足愣了好半晌。 “顾老弟,令嫒真是……真是十分的有个性。”曹老爷朝他们笑说,措词十分小心。” 顾老爷乾笑一声,“哪里哪里,这丫头都是让我们惯坏了,不然也不会这样失礼。” “令嫒年纪尚幼吧,小孩子脾气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闻言,顾老爷和顾夫人额上冷汗顿时加多,“茹儿她今年也有十八了,只是自小被我们宠坏,所以变得有些刁蛮任性,这丫头得有时间来管管她才行。” “十八了?”曹老爷微讶,那女孩实在看不出来有十八岁的年龄,撒娇嗔怪的模样颇有稚女之貌,“令嫒尚待字闺中吧?” 这话一问,顾家老爷夫人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很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是啊,因为我和夫人都不舍得她那么早出嫁,所以就先在家养几年,等过一两年后就要替她选夫家了。” 唉唉,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他们的伤心处,不是嫌女儿在家下好,只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算他们怎么舍不得女儿,也得把她嫁出去啊!只不过…… 挑挑捡捡,寻寻觅觅还是找不到可以看得上眼的人家,现在女儿都十八岁了,再过两年……想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眼,神情颇是伤感神色。 曹老爷应了一声,垂眸深思了片刻,忽然对顾老爷提道:“顾老弟,实不相瞒,我家中犬子年龄今年也二十有余,尚未婚配,如果老弟和贤弟妹愿意,我今天想把这门亲事说下。” 闻言,顾老爷和夫人足足愣了半刻,皆是瞪大眼,充满震惊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两位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老夫提得太过于仓辛了?” 这不可回过神来了。顾老爷用力摇着头,“曹老兄您说的可是真话?!” “老夫句句属实。” “你看上我们茹儿哪一点呢?”即使再怎么惊喜,但还是理智地问出心里疑问。刚才女儿的失礼都被别人看在眼里啊! 曹老爷沉吟了一会,才说:“令嫒性格活泼大方,让人看了讨喜。”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顾老爷已惊喜到要痛哭流涕了。曹家啊!曹家要娶他的女儿做媳妇啊! 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吗?别人不知道,其实他们夫妻这两三年来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心了不知多少回,现在竟然求来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天真是开眼了! 于是,在曹老爷执意攀亲,和顾家老爷满心情愿的情况下,这段姻缘就这样结定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曹家位子山西平遥,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一个大家族,不但经营着遍布全国各地的银号、粮仓布庄等等,在山西富甲一方,甚至在全国都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当顾辛茹知道自己的爹已经和曹家订了亲,她先是很意外,但心情随即平复下来,一点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她从来都未曾担忧过自己的婚事,反正她年轻貌美,聪慧灵敏,还怕嫁不出去吗?有男人能娶到她这种女人,还是上天赐的好运气呢! 于是三个月后,她出嫁了。 在离出嫁前三天的时间,山西曹家的人前来迎亲,因为两地相距甚远,所以顾大小姐要从扬州娘家出嫁,随着迎亲队伍出发到山西曹家。 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未来丈夫却没有出现,只有一队三,四十人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来,几十箱笼的名贵聘礼堆积如小山一样,在马车里沉甸甸地积着,令路边看热闹的行人都红了眼。 “是这样的,亲家老爷。”一身喜气服饰的中年男子恭敬上前对顾老爷解释,“因为我们三少爷有事困在南京那边,所以没来得及在迎亲之时赶回来,我们家老爷让属下等人向您一家好好解释,并恳求谅解。” 没看到准女婿出现的顾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女婿也真是的,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们早约定好成亲之日,他还不知道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弄得连迎亲都没来——” 中年男子也不好反驳,只是低头赔罪道:“亲家老爷要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早派人前去催他回来了,但南京前段时间下了暴雨,把路都截住,所以……” 他再次道歉,“真是非常抱歉。老爷让属下尽量解释,希望能消弭您和夫人的怒气。” 大喜之日,顾老爷也不想把气氛弄僵,即使很生气和不满,还是忍住火气,“这件事就当算了,不过几日后一定要让他陪着回门。” 见他不再发火,中年男子立即松了口气,“这是一定的,请顾老爷放心。” 顾府这几日都张灯结彩,到处都贴着双喜红字,装饰得金碧辉煌。来顾家道喜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个个脸上都笑眯眯的,嘴上口中道着“恭喜恭喜”,顾老爷和夫人以及两个儿子在府里应付着所有宾客,忙得不亦乐乎。 迎亲队伍在府中暂居两日,等待吉日的时辰一到,就准备立即动身。只是不同于忙着给出嫁的女儿收拾昂贵嫁妆的顾家二老,顾辛茹倒是一片平静和悠闲,任着爹娘他们忙得人翻马仰,加上偶尔被娘念着什么“嫁出去后,要知道别人家的规矩,要孝顺公婆、夫妻恩爱、妯娌和顺”等等一大堆训言令她有些无力之外,心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不过对于她那个听说因事担搁而没来得及赶上迎亲的准夫婿,曹家三少爷曹景瀚,她先是微恼,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但想开后倒也不介意什么了。 为人妻者,要贤慧识大体嘛,她就大大方方地原谅他这次该死的失误,下不为例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翌日,天气大好,一片晴朗。 顾辛茹一身的艳红华丽喜服,在喜娘的引领下,于大宅门口跪拜爹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顾夫人搂着她哭得柔肠寸断,顾老爷则背对众人偷偷擦着眼泪。 “好了,新娘子要上轿了。顾夫人,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您们应该高兴嘛!”喜娘看到时辰不早,赶忙扶起她们劝说。 曹家来迎亲的三、四十人,再加上顾家陪同前去的二十多人,一字排开已声势浩大,再加上娘家陪嫁过去的嫁妆共十几辆马车,显得更是壮观。 顾辛茹看见娘哭得那样伤心,不禁也有些心酸,于是强笑着安慰,“娘,以后女儿还会回来看你和爹的,不要伤心了。” 顾夫人哽咽道“茹儿,你要记得爹娘跟你讲过的话,在曹家要懂点规矩啊。”她终于放开了女儿的手,看着喜娘和丫鬟扶着她款款步上嫁辇。 队伍缓缓启行,马车驮着一车车绫罗绸缎和金银玉器,还有运着样式精致的奁具,浩浩荡荡,威武壮观地沿着大路离开,全扬州城内外的百姓们都争相夺望这样的情景,没有人不咋舌瞠目。 就这样,顾辛茹在经过长达七天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平安到达山西平遥。 此时曹家也为了迎接新媳妇的到来而忙得热热闹闹的,大红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奴仆也都穿着新衣,显得喜气洋洋。 虽然舟车劳顿,但曹家还是抓紧时间要在大吉之日内完成婚礼,所以顾辛茹一下马车连气都没得喘一下,就被众女眷推进了房间里,开始沐浴,等沐浴好后出来,丫鬟先是替她穿上绣有艳红交颈鸳鸯的肚兜和内服,然后又把一件做工精美华丽的大红霞帔给她穿上。 头发整齐绾起来,再戴上贵重华美的凤冠,圆润玉珠垂落额前,金线绣绕的红头巾随之披上了她的头,身边一片混乱和吵杂。 “快点把如意找出来啊。” “快点快点,杏子花生等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了没有——” “时辰快到了,你们还磨蹭什么!新娘子的凤冠戴稳点啊,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 终于一切都忙好了后,身边的吵闹杂乱也渐渐停了下来。 “新娘子把这个拿好,别掉了。”一个红苹果被放进顾辛菇手心中,她一愣,从红盖头里垂望着这颗苹果,心中忽然有想晈一口的想法。 “好啦好啦,吉时已到,快扶着新娘子出去了。”指挥的声音又响起,两名侍女立即一左一右扶着她的手步出门去。 顾辛茹顶着红盖头,凤冠又重得要命,身上嫁衣非常繁琐拖曳,简直是被两个侍女拖出去的,尽管心里不满,但想到一辈子只会经历一次这么麻烦和罗唆的繁文耨节,也就忍了下来。 不知转了多少个长廊,走了多少个院子,终于姗姗来到了大厅。 她由内堂缓缓而出,缨络垂旒,下面百花间裙,大红绣鞋莲步轻移,一股淡淡的甜香氤氲飘散出来。 “新娘子出来了!”傧相的声音洪亮响起,厅里的人忽然都鼓起掌来,声音高亢,恭喜之声到处响着。 她感觉到身旁站了一个人,随着喜娘的牵引,她向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停住。 “今天是犬子大喜之日,各位拨冗前来给我曹某好大的面子,在此多谢各位了。”威严的沉音传遍大厅,所有人渐渐安静下来。 “曹老客气了,贵府结成喜事,我们能前来饮杯喜酒说声恭喜已是大幸。” “是啊是啊,曹家今日娶新媳妇可是件大事,我们怎么能下前来叨扰喝杯喜酒呢?”大厅内声音喧闹不绝,道谢声纷纷响起。 凤冠好重……站了好一会儿,顾辛茹的脸色已是青青绿绿了。她为什么要站在这里那么久—— 正心烦意乱时,身边有人讲话了,声音离她很近很近,低低的敲进她的耳朵,“景瀚就先乾三杯为敬,能饮者饮,不能者随意,今晚可都别拘束,玩得开开心心的回去!” 原来身边站着的是她的新婚夫婿——素昧平生的曹景瀚啊!听声音清缓微沉,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在大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早就撩起头巾看他了。 听到他的话,众人又是一阵鼓噪,欢声雷动起来,纷纷举杯。 顾辛茹有些昏沉。她越来越不耐烦了,但还是得忍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新郎新娘上前拜堂——”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一拜天地!” 喜娘扶着她转身朝大厅门外鞠躬一拜。 “二拜高堂!”她转身,对着前方再度弯腰行礼。 “夫妻对拜!”身子轻移,她盈盈弯身,终于完成了这成婚之礼。 “送入洞房——”这句话一出,顾辛茹顿时松了口气,不再犹豫,立即随着扶持的侍女快步离开。 被送进房间后,她开始昏昏欲睡,但一个老妇却在房间里不停地喃着什么,“愿少爷少奶奶夫妻和乐,早生贵子……”她只能像木偶一样呆坐在床沿,闭着眼睛直挺挺地坐着,又累又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不再有那个老妇的声音后,她才揭起红盖头,却发现在窗边的八仙桌旁站着两个丫鬟。 “少奶奶……”其中一个惊呼出来。 “过来帮我把凤冠除下。”她出声命令。凤冠太重了,自己又累又困,根本无力拿下来。 丫鬟慌忙摇头,“回少奶奶,这是不可以的,喜娘说过,凤冠只能由少爷来除——” 她皱眉,微怒,“你们还不快点过来——”不能怪她脾气坏,因为她烦郁得已经够久了。 两名丫鬟还在害怕犹豫,门外的人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进来。 “小姐。”陪嫁过来的侍女小碧上前福身。 顾辛茹把红头巾往床上一扔,“你快点过来帮我除下凤冠。” 深知她脾气的小碧没敢迟疑,立即帮她除下沉重的负担,但还是很担心地说:“可是小姐,姑爷他还没进房……” “可是我现在进了,难道为了等他而让我戴着那么沉重的东西吗?”她不耐烦地反驳。 “是,小姐。”小碧没敢再多讲什么。 顾辛茹自行将身上的喜服脱下,只着白色单衣就钻进红罗帐里面去睡了,两名曹府的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小碧却拼命朝她们摇头,示意不要乱说话。 因为一路奔波的原因,一到曹家又折腾了许久,所以顾辛茹很快就沉入梦乡。 新房内,桌面上那对高高的大红喜灯笼,一直烧到天明才熄,而房间内也是安静了一夜。 第二章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轻唤持续传来,就算梦中的顾辛茹再怎么坚强顽抗,也还是敌不过这般催魂夺命音。 她勉强睁开眼睛,努力瞪着眼前的人,“小碧,你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小姐,快点起床啊,您还要整装梳洗呢,待会我们要到福至楼去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什么——”她不解,“我以前有跟爹娘请安的习惯吗?” 小姐真是睡得迷糊过头了!小碧赶紧提醒,“现在这里是曹家,小姐要去请的是曹老爷和曹夫人的安啊。” 闻言,顾辛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才把混沌的自己弄清醒些。 “小姐,快下床啊。”小碧看她发愣,紧张地说。 大婚第一天啊,小姐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难怪她要陪同小姐出嫁时,夫人在家便不停地对她叮嘱这、叮嘱那的,就怕出了点差错。 “我还没睡够啊,小碧,我现在全身酸痛……”顾辛茹呻吟一声,又扑回床上软绵绵的大红鸳鸯被里,整个人懒洋洋得像条虫。 “小碧,热水打来了,先来服侍少奶奶梳洗吧。”这时门外又进来两个人,穿淡青色衣服名唤兰凤的丫鬟捧着铜盆站到床前。 而另一名服饰相同,但年纪显得略小一些的兰香,手中则托着一精致木盘,里头放着一套淡紫色轻纺纱衣裳,等着少奶奶起床。 顾辛茹把脸埋在被子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们快出去啦,我现在好累,等休息够后一定到公公婆婆那里请安的。小碧,你先去跟他们讲一声可以吗……” 小碧快昏了。“小姐,等会老爷和夫人久等不到你的请安,心里一定会下满的。” “他们不满就不满,我昨晚好累好累,今天还没睡够啊。”抗议声从被里传来。 “小姐,不要任性了,小碧真的被你急死啦!”不再顾主仆之别,小碧大胆上前掀起绸被,果然看到她家小姐缩在被里睡着了。 兰凤和兰香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她把少奶奶从棉被里扯出来,再扶坐到梳妆台上。 “小碧,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顾辛茹披头散发地坐在梳妆台上,语气十分哀怨。 兰凤和兰香见状,立即上前开始替主子梳洗。等热水盆等东西全都拿走后,小碧俐落地替自家小姐系好单衣,再拿起那件淡紫色纱裙穿上,腰间系上玉带,使顾辛茹整个人气质显得清艳无比。 因为是已嫁身份,所以长长的青丝被整齐地绾了起来,一支淡雅碧玉笄斜插在发上,更添妩媚之感。 一切都弄好后,小碧总算松了口气,“小姐,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纤手掩上檀口,曹家少奶奶很不优雅地打了许多个哈欠,然后被三个丫鬟给带了出去。 她只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走得轻飘飘的。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到兰凤轻声的一句,“少奶奶,福至楼到了。” 看到顾辛茹进来的身影后,屋里的所有人在此瞬间全都安静下来。 顾辛茹步履还算轻快地走到屋子深处,来到曹老爷和夫人面前,恭敬喊了声,“曹伯伯,曹婶婶。”很自然地唤出口。 这下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 “小姐,你应该把老爷和夫人称作爹娘的……”心脏已经快要停止跳动的小碧冒死来到她身边,以轻到旁人无法觉察的声音提醒。 顾辛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爹,娘,媳妇来给您们两老请安了。” 曹老爷和夫人脸色这才恢复正常,“茹儿,昨晚累坏了吧,睡得还习惯不习惯?” 她点点头,“我睡得很香,爹娘挂心了。”抬头悄悄打量眼前的公公婆婆,发觉自己的公公还是如那日初见一样严肃和冷沉,而旁边这位衣着华丽雍贵的中年美妇则显得淡定从容,文雅沉静。 “茹儿……”曹夫人刚想说什么。 “你这个畜生终于回来了!”冷怒的暴吼忽然打断她的话,也将顾辛茹给吓了一跳。 “爹十万火急派人去寻我踪影,孩儿我岂敢抗命不归?”淡淡的笑声自身后响起,带着玩笑意味,与曹老爷的怒意形成鲜明对比。 顾辛茹猛一回头,便看到一名身形修长,长发随便束起,感觉很潇洒的男人,也是在一瞬间,她才记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她的新婚夫婿,昨晚一夜未归。 这男人就是她的夫婿吗?她赶紧认真盯住他,只见他面容清俊,身材颐长瘦削,但脸上却带着不羁笑意,懒洋洋地与曹老爷对望。 这个男人长得不比大哥二哥差啊!只是气质略显冷了些,虽然他脸上笑着,但她直觉这男人就是心情很不爽。 “真是孽子!昨晚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却混到那个女人身边去!摆明下把我们放在眼里——”曹老爷吼声越来越大,脸色僵硬难看。 曹夫人也怒斥,“茹儿独守空闺一夜,你这样对得起人家吗?” “爹,娘,别这么激动。这个媳妇是你们娶的,可不是我自愿要来的,我这样做是有点对不起她,但你们应该想想事情是谁造成的吧。”曹景瀚冷笑出口。 曹老爷立即从位子上站起,高大的身子冲过来,一把揪住儿子。“你今天要气死我们是不是!” “老爷,一大清早的,不要把事情弄得这样下不了台。”曹夫人赶忙劝开丈夫。 他气得脸通红,“我要被这逆子气死了!你看看他讲的是什么话——” “先别把气氛弄得这样僵啊,新媳妇在这看着呢。”曹夫人皱眉劝道。 曹老爷闻言,勉强遏止怒意,走回椅上坐着,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难看。 “小姐……”小碧在旁缩着身子颤抖。 “不用怕,骂的不是我们。”顾辛茹拍拍她安慰。 说这句话时,正巧她身后的男人好死不死把它听了进去,顾辛茹意识到自己声音稍大后转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夫君在瞪她。 瞪什么瞪!她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地回瞪了他一眼。 “少奶奶,请和少爷一起上前给老爷夫人奉上新茶。”一名老妇端着冒出轻烟的茶具放到她手中。 拿紧托盘,她轻移莲步来到公公婆婆面前,“爹、娘,请用茶。” “少奶奶,要跪下。”老妇低咳了声,再次提醒。 她一愣,见身旁的男人早已跪了下来,她赶紧也跪下。曹夫人和曹老爷分别接过盘中的瓷杯,轻饮了口热茶后就放回去。 “茹儿,你初嫁人我们曹家做为新媳妇,难免会有很多不习惯,爹娘希望你在这里能和景瀚相扶相持,夫妻和好地过一辈子。”曹夫人微笑看着她。 顾辛茹点头,“我会的,娘。” 身侧的人忽然传来一句冷笑,很低,但那种不屑和嘲弄之意却很令人觉得很恶劣。她眉一皱,直接朝他望去,“你笑什么?” 曹景瀚瞥了她一眼,俊容冷然,“笑你不自量力。” 曹老爷一听又要发飙,但还没来得及出言,新媳妇就早了他一步—— “你说什么!我自不量力?!”她一副气愤难耐的表情,小碧在旁一看,拼命深呼吸,免得自己被小姐吓死。 所有人都被她的激动给吓了一跳,包括曹景瀚。只见她气呼呼地瞪住他,“我告诉你,别随便否定别人的能力,尤其是我这种意志坚毅,不会轻易言败的人——” 闻言,他好像傻了一样看住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曹老爷率先反应过来,“没有人会否定你,这臭小子也不敢。”他赶紧安慰道。 顾辛茹却仍是很下高兴,“你昨晚一夜未归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以后为了不让爹娘这样伤心,你一定要按时回府。”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气,被她大胆妄为的话吓住,曹景瀚则脸色阴郁,“你在管我的事?顾大小姐,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爹娘承认的,我可没认同你是我的妻子。” 她伸出纤纤玉指颤抖地指向他,“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曹家生出你这种儿子真是失败啊!”他竟然敢否认她,真是该死! 曹景瀚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冷声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该教你一下尊夫之道是什么了。”不可理喻的是谁啊,没见过这么凶蛮的女人! “喂,你放开我——”她手腕吃痛,杏眸里几乎滚下泪来,但仍强硬回嘴。“你跟父母顶嘴,故意做出忤逆之事让他们生气就是大逆不道!我嫁给你这种没道德、没品性的男人真是倒楣!”呜,好痛。 看到小姐被人家抓住,小碧就算再怎么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前,“姑、姑爷,请您放开小姐好吗,她很怕,怕痛的……” 没想到这边的男人也被说得恼火了,“我没道德、没品性?好,我们现在解除婚约,我立即派人送你回扬州顾家!” “我不要回去!”她尖叫出声,“就算是我命运坎坷不幸才嫁到你这种男人好了,我认命不行吗?” 曹景瀚听得火冒三丈,“认命?我还不想认命呢!我现在立即写休书——”他甩开她的手就命人去拿来纸墨,只不过没人敢听命而去。 顾辛茹拼命揉着自己被攥疼的手腕,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了口气,“天呐,我受伤了,天呐!” 一道红痕清楚地烙印在白嫩光滑的皓腕上,显得触目惊心,小碧则不停地轻抚着红痕:心里很是心疼小姐的遭遇。 “曹景瀚,你竟然对我动粗,你竟然打女人?”对自己竟遭到这样暴力对待而感到万分委屈和难过的顾辛茹,双眼微红地质问出声。 疯女人!他头痛万分地看着对他喷火的女人,开始感到心烦气躁,“这叫受伤吗?只是正常现象好不好!你没破皮没流血,这样大惊小怪干什么——” “你竟然还希望我受更重的伤?!看到我破皮流血才觉得高兴是吗?”她抬起头猛然尖叫。“爹,娘——”拾高皓腕以显示伤口,然后万分委屈地冲到曹老爷和曹夫人跟前去,“你们看啦,我被他用力掐得都受伤了,好痛哦!” 曹夫人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茹儿啊,是景瀚不对,娘要他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他都不承认是他害的——” “我们也看到是景瀚握住你的手,他不会不承认的。”曹夫人一边朝儿子望去,一边使着眼色要他上前。 顾丰茹嘟高红唇,不满地说:“他是在握吗?分明是对我动粗!我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他竟然舍得那么大的力道——” 所有人的头上顿时像有一群乌鸦飞过,呱呱呱地叫着。 曹景瀚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一定是白活了,今天竟然会被一个凶巴巴的野蛮女给整得下不了台,而且他爹娘还是站在这女人那边的! “景瀚,你还是跟茹儿道歉吧,我们明明看到是你把她弄成这样的。”曹夫人赶紧说。 俊脸一绷,他气得想当场揍人,但瞧见娘拼命地对他使眼色,只好冷冰冰开口,“很痛吗,我刚才是用力了一点,等会请府里大夫拿药擦一下吧。” “你终于承认了,我以为你很卑鄙地否认自己对我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顾辛茹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你既然道过歉了,那我就勉强原谅你吧,不过要保证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事。”还好他还知错,没有那么可恶。 拳头握紧,曹景瀚在心里极力抑住自己的怒意,告诫自己是正常的人,不要跟无知的白痴女人计较那么多。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今天才新婚第二天就吵成这样,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曹夫人立即打圆场,从椅上走下,牵着媳妇的手往外走去,“你肚子饿了吧,娘和你一起去吃早膳去。” “娘不说,我还没发觉肚子真的好饿了。”娇唇一笑,颤辛茹回眸斜望了眼旁边的曹景瀚,意有所指,“有些人就是这么讨厌,一大早来寻人晦气,害我坏了兴致!” “都是景瀚的不对,茹儿别跟他计较了。”曹夫人细声哄道,偕同她一起离去。 这么嚣张的女人,自己怎么会倒楣到娶这种女人做妻子?!曹景瀚觉得今天肝火十分之盛,这是这么久以来极少有的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碧,听说曹景瀚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对吧?”顾辛茹倚在桥栏上往下看,看起来闲适至极。 小碧被她的话问得一愣,赶紧摇了摇头,“小姐,小碧不清楚这件事啊。” “昨天在福至楼的时候,不是把话都挑明说了吗,难道你没注意到?” “小姐,小碧只知道姑爷昨夜也没有回房里睡,可能是有点问题吧。” 顾辛茹扫了她一眼,脸上有着不可思议,“天呐小碧,你不长脑袋的吗?昨天我分明听到爹朝他大吼了一句,说又混到了那个女人身边去了的话,从这里明明很容易就猜出是什么意思了啊。” 小碧立即点头,“还是小姐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跟你说话会气死我啦——”她懒得再跟糊涂婢女计较,转而望向在曹家服侍自己的两名丫鬟。 “兰凤、兰香,你们说,少爷他在外面的女人是谁?” 被点到名的婢女颤抖了下。她们真的很不习惯讲主子坏话啊,不过少奶奶很凶悍,她们不敢不听从。 “呃,少奶奶……”年纪稍大的兰凤低声开口,“其实奴婢也下怎么知道少爷在外面的事,但还是有听到一点风声。” 顾辛茹立时来了兴趣,“哦?是什么样的事,你说说看。”她一定要好好查明,以免到时候受了委屈就对不起自己了。 “奴婢听说……少爷在外面有所酒楼,名叫‘阳淮楼’,里面有位叫璃月的姑娘,似乎与少爷关系匪浅。”兰凤战战兢兢把话说了出来。 “阳淮楼,璃月姑娘?”她微蹙起柳眉,细细咀嚼这两个名字。 兰凤小心地轻声续道,“少奶奶,少爷与璃月姑娘之间的感情似乎不错,他们在一起有近两年的时间了。” “感情不错?”顾辛茹瞥了她一眼,“那为什么曹景瀚没把她娶进门呢?如果真喜欢她的话,娶来做二房也未尝不可啊。”当然,她只是假设而已,这种假设又建立在她还没进门之前。 “少奶奶,其实奴婢也不太知道详情,但璃月姑娘与少爷在一起两年多了,而且也没有娶妻的意愿,老爷和夫人一直不喜欢他让璃月姑娘跟在身边,就想替他娶妻,但少爷不太理会这些事,所以弄得老爷非常生气。”兰凤回答。 兰香想了想,接下去道:“因为这个原因,老爷和少爷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少爷一气之下便搬出去住了,就住在阳淮楼里,后来老爷就去帮少爷说了门亲,把少奶奶您娶进来了。” “什么啊,原来我就是这样进门的?”被当成挡箭牌的顾辛茹十分不爽,一下子清楚了整件事情经过。 “曹景瀚如果不想娶我的话,他大可以拒绝啊,为什么要接受呢,真不是一个男人的作为——” 兰凤不敢附和她的话,只是再度细声说:“因为老爷和夫人真的很生气,那段最僵的日子里,夫人还为此气病过,后来少爷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原来他是被迫娶我的。”娇容上已是怒意满布。难道她嫁进来这里是要受气的吗,自己的丈夫不但对她不理不睬,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小姐……”小碧怯怯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朝她瞥了眼,顾辛茹没好气道,心里却火大得想痛殴某个人,竟然把婚姻当儿戏,娶到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还不懂得珍惜。 真是没眼光的混蛋! 不行,她不要那么容易就妥协,放着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贤妻不管,曹景瀚真是笨到家了,外面的女人有她那么好吗? 想到这,她更攥紧了拳头,斗志昂扬——哼,她总有天让这家伙看到她的美好之处,也会让他明白,不好好把握她这个妻子绝对是他的损失! 时间很快地过了几天,转眼回门的日子就到了。虽然两家相隔千里远,而且长途跋涉又是极费精神和工夫,但曹家和顾家都是非常重视这些礼教的人家,所以也没什么好计较了。 曹家将山西的一些名贵特产装满了几辆马车,再派上十几个人随同离去,至子曹景瀚做为新姑爷理所当然的必须陪同顾辛茹回娘家还礼,没得异议。 “景瀚,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茹儿,知道吗?路途遥远,你可别对人家下理下睬,到时若发生什么事,你也脱不了责任。”曹夫人看着儿子一脸不耐,语气颇重地交代。 “娘,您若不放心我,就改派别人陪同吧,我是没意见的。”他凉凉地朝母亲一笑,有些无力。 让他跟这个疯女人相处十几天左右,他都不敢置信了,但碍子父母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而且新娘回门也是大事,事关两家的名誉,如果他连这种事都置之不理,那家里的面子真会被他丢光了。 顾辛茹此时正在查看一辆马车里面的布置,小碧和兰凤、兰香她们在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好让她能在车子里舒服安逸一些。 在看见婢女们又张罗出垫背用的棉枕及御寒的毛毯后,顾辛茹满意地点点头,“对了,一路上要用来打发时间的零食也准备了吗?”从这里回到扬州娘家的路程有七天七夜耶,又漫长、又枯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旅程变得好玩舒服一些。 “准备好了,少奶奶。”另一边从府里小跑过来的兰凤捧着食盒来到她面前。 顾辛茹眼睛一亮,立即接过,“里面都是吗?” “少奶奶,奴婢都放在里面了。”兰凤擦着满头汗,笑道。没见过这么喜欢吃零食的人,她总算大开眼界了。 这时曹景瀚急急走过来,一眼就看到顾辛茹手中的东西,“你竟然要那么多这些东西——”他不可思议地大喊出声。 “你也想吃我的吗?自己去准备,这些都是我的!”她立即捍卫自己的食物。 他简直哭笑不得,“我不会吃这些东西,你放心,我还没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这女人以为他们要去旅行吗? 她懒得理他,迳自来到曹夫人面前,“娘。” 曹夫人望着她,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有着淡淡笑意,“茹儿,这趟回去就在娘家多住会儿,反正路途遥远,一年当中也没什么机会回去,你不用太介意这边。” “我知道了,娘。”她点点头。 “你带那么多东西,是要在路上吃吧?”曹夫人看到她手中的食盒,微讶问道。 “一路上很无聊,我可以用这个打发一下时间。”她解释。 “真是贪吃,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辛茹立即认真辩驳,“娘,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了吗?这些都是很好吃的东西,您也试一下嘛。” 曹夫人摇摇头,“不用了,娘不喜欢这些。对了,快点上车吧,免得又耽误了时辰。” 上了马车,顾辛茹跟曹夫人挥挥手,一行人就往扬州方向缓缓离去。 曹景瀚骑着马在前头走,顾辛茹则在车里坐着,两人一路上几乎无语,除了偶尔下马车休憩,他会上来询问她的意见外。 “姑爷对小姐真是冷淡,不知这副样子回到家后,老爷和夫人看到会怎么想。”小碧轻声说。她在曹家看这种情形看到习惯,心里很为小姐觉得不平。 “小碧,你回到家后不许跟爹娘碎嘴,知道吗?”顾辛茹提醒。她的婚姻不幸福也不能怪爹娘,况且才刚开始走了个头,谁也不知道过程和结局是什么,或许她会有能力政变这种情形呢! 小碧点点头,“知道了小姐,小碧不会乱讲的。” “曹景瀚这个不长眼的男人,我不会跟他计较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看到我的美好之处!”哼哼,到时她一定会让他来跪着求她! 呵呵,前景多么美好啊。 第三章 灿烂的太阳映照下,四辆马车停靠在路边一字排开,而路边的草地上则散着石六匹高头大马,正悠闲自在地吃着草。 “小姐,我们拿些食物给姑爷吧,他好像还没有吃东西。”小碧忽然想起。 “他饿了不会自己拿东西吃吗?”顾辛茹奇怪地说。 小碧很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小姐,你身为人家的妻子,应该要体谅贴心啊,姑爷他既然没有吃东西,你就该要为他想一下嘛。” 她想了一下,“要我拿过去吗?” “奴婢拿过去啦,不用你动手。”小碧看出她的犹豫,索性自动自发的说。 “算了,还是我拿吧,毕竟我是那么贤慧和体贴。”顾辛茹从地上爬起来,由篮子里拿出一些糕点和一个装水的水袋走了过去。 他们已经出来第三天了,这三天里她和他没有说过几句话,所以觉得还是有些陌生。“你饿了吗,我帮你拿云片糕和酥脆饼来了。” 曹景瀚的身子顿了下,然后缓缓回头,便看到她要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他。“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而且我现在不饿。”他淡淡道,没有太多情绪。 “不饿吗,那我收回去了。”她也没有失望或者什么。 “顾小姐。”他忽然开口,发觉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对,微怔了下。 顾辛茹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曹景瀚,你在我家也会这样称呼我吗?我爹娘一定会很好奇你这样做的原因。” 他没有笑,“顾辛茹,我虽然不太喜欢你,但在你的娘家还是会为你保留一些面子,接着几天你若能这么安份,我在你父母面前定不会让你为难。”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在跟我和解吗?”无辜地问。 “你不愿意吗?”他似乎连看她一眼都嫌烦,于是转头望向别处。 顾辛茹忽然娇笑出声,神情里带着些许得意,“你不讨厌我了吧,是不是发觉我其实也是很好的?” 曹景瀚的眉头倏地微皱,又转回头,“我没发觉你很好,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你怎么可以不觉得我很好呢?”她瞅他,有些不乐意,“其实我很贤慧又善良的,你跟我相处久后就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很想笑,因为她在讲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不过他还是很有风度的,“顾辛茹,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而且你的贤慧和善良也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们可是夫妻——” “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 顾辛茹立即微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干嘛要这样对我,明明人家长得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你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拒绝,太不公平了。” 曹景瀚实在很想叹气,他每次都觉得跟眼前这个女人讲话很头痛。“算了,我们今天就先讲到这可以吗?” 又是这副下耐烦的模样!她其实真的很想踢他一脚,但又还没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慢慢谈这件事。” 于是,不欢而散。 往后的几天,一路上都走得顺顺利利,终于在七天后到达扬州城内。 “茹儿啊,可想死娘了……”顾夫人一看到刚下马车的爱女,就立即上前去拥住她,感动得几乎哽咽。 “茹儿也很想娘。”呜呜呜……爹娘要是知道他们把她嫁给一个看她不顺眼的夫婿,一定会难过后悔死。 母女俩在相拥了会儿后,顾夫人才放开女儿,擦着眼泪看向一旁跟老伴谈话的女婿,“是景瀚吧,快到府里坐啊,都站在这干什么。” 曹景瀚立即有礼地朝她点头,“岳母。”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约二十四岁左右,五官端正俊气,身材修长,极有风度,跟茹儿是绝佳相配的一对人儿呢!曹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顾老爷更是开心地直抚胡须,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有看走眼啊,曹家人果真是人中龙凤,女婿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样哩!他心里为自己的眼光得意得不得了。 “景瀚,我们顾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许配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什么委屈难处啊。”顾夫人朝着女婿微笑。 曹景瀚垂眸淡笑,“岳母这话可说得过了,景瀚还没心思敢这么做。” 顾老爷也笑呵呵地说:“我们茹儿可是受不得半分委屈的,你敢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我们两个老的就饶不了你。” 他表情没变,仍是淡淡笑着,“岳父说的极是,景瀚会牢记在心中的,定不会让茹儿受到一丝委屈和难过。” 哼,睁眼说瞎话。“哎呀爹娘,你们不要这样讲,他才不敢这样对我,也不想想我是怎么样的人,会受委屈的吗?” 顾老爷和夫人都被她的话弄得笑了起来。“说话真是没大没小,也难得景瀚能容得了你的性子。” “他敢下容吗?”顾辛茹娇哼一声,显得神气十足,再度惹得两老大笑。 晚上的时候,顾辛茹和曹景瀚被安排在她以前的闺房入住。房间打扫得很乾净,还贴有鲜艳的喜字在门上,床已被换成豪华的婚床,床头绣着龙凤等图案,纱帐也换成了艳红色,显得十分喜气。 顾辛茹一进门就盯着床看,苦恼的想今晚他们两人该怎么睡。 “不用想了,你睡床,我睡地板。”曹景瀚一进到房间后,脸色立即变回冷淡。 她回头望他,突然有些想念刚才那个在厅堂跟爹娘谈笑风声,对她含笑问答的男人。 小碧这时捧着一些小点心和甜汤进来。“姑爷、小姐,这些是夫人让小碧端过来的。” “先放着吧。”他道。 “姑爷和小姐准备要休息了吗?” 顾辛茹低声吩咐,“小碧,你帮姑爷准备一床被子,他今晚要睡地板。” 小碧只是眨了眨眼,但很聪明的没有再多问。“我立即就去。” 于是,新婚夫妻就这么各睡各的,一夜相安无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其实,顾辛茹一直很努力想改善自己和夫婿之间的冷淡关系,她一直知道自己战斗力很强,绝不轻易放弃任何想要成功的事! 在扬州娘家住上十多天的时间他们就返回山西了,在扬州那半个多月的日子里,她和曹景瀚两人相安无事,配合得很好。 在爹娘面前,他待她温柔怜惜,夫妻感情在旁人看来是和睦得不得了,也成功地瞒过了她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她很感谢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肯这样作戏,至少她没有丢太多面子。 她从来不娇气的,而且持之以恒,对自己想要做的事会以非常大的热情和努力去完成,不达到目标绝不放弃——有这样想法的正是被所有人都认为非常娇气及任性的曹家少奶奶。 不过呢,她有一点还是说得很对的,比如持之以恒这个词,曹家少奶奶的耐心和韧性是曹府上下都深有同感的,尤其是看她对少爷的行为上…… “曹景瀚,你又要出去啊——”娇滴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正在将查了一半的帐册收起来的曹景瀚动作一僵,缓缓回头望向来人。 顾辛茹巧笑倩兮地来到他身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每天都闷在府中好烦哦。”自从扬州娘家省亲回来后,她就与他相处甚少,而曹景瀚也找了工作繁忙的藉口一直在阳淮楼里居住,极少有在家的情况。 她一直想找他讲明这件事,但前思后量,觉得过于直白地要求不是好办法,所以她决定要慢慢融化这种冰层,急功近利不得,这也是她要放下身段来跟他好好相处的原因。 没想到曹景瀚却不理她这份好意,因为他一看到她头就大,“我工作很忙,今天要陪客户去观看染坊里的工作进度,你跟去做什么?” 她嘟着嘴不满说:“我是你的妻子,可以跟去帮你的忙啊,你不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吗?” 他差点喷笑出声,但还是很平静地看向她,“不用费心了,我有婢女跟在身边。” “可是人家想照顾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顾辛茹面子明显挂不住,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而发起脾气。 曹景瀚一挥手,“你跟着去只会捣乱,我有璃月在身边伺候就可以了。”毫不留情地拒绝,一心想她识时务的快点离开。 璃月?!这个名字像道闪电般直直劈进了顾辛茹的心中,内心一阵气愤,差点想大声质问出来。但她还是忍啊忍的,尽量让笑脸显得更甜,“喔,可是侍女总不如妻子的身份给人震撼感啊,你带我出去一点都不丢脸的。” 暗地握紧拳头,她心下发誓这下不说服他把自己一起带出去她誓不罢休! 他心中烦郁,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不要再胡闹了,我是出去做生意又不是游玩,你跟去什么用也没有,况且陪同在身边的那些女人全都是青楼艳妓或者侍妾,你凑什么热闹!” 她终于忍不住了,“原来你只会做这种事,不是包养侍妾,就是跟那些带青楼女子的人在一起,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必也常做这种事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只是男人的逢场作戏罢了!”他头疼低喝。他是不参与这种场合的,一般是陪同生意上的伙伴偶尔到青楼去,但身边都带着璃月陪同。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男人都是这样的,当然除了我哥哥们以外。”她瞪着他强调,“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带我出去。” 她这是什么逻辑!曹景瀚自觉仁至义尽,自己不需再陪她废话和浪费时间。“你最好在家好好待着,男人的事也少管,因为不是你能管得来的。”懒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转身离去。 “等等——”她娇呼着跟上去,“拜托嘛,我好想出去看看,在家好闷……”泛着水雾的大眼眨呀眨地望着他,脸上带着哀求的表情。 曹景瀚眉头紧拢。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女人,而很不幸的,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老天一定是看他不顺眼才会把她嫁给他! “景瀚,人家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红唇嘟着,十分孩子气。 那双杏眸带着央求,娇颜无辜且诚恳,如果她是以之前的娇恣态度来说话,他连甩都不甩,但现在—— 冷哼了句,他硬声说:“要去就赶快去准备。不过这种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终于该死的心软了。虽然自己对她尚是不喜,但作为一个不明就里便嫁来曹家的人,她是无辜且深受牵连的,就算对她如何没有感情,也不能抹煞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当然他可以做得更冷情一点,但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的理由听来颇像是藉口。 “好嘛!”她点头不已,心中兴奋极了。哼哼,这次一定要去阳淮楼查探那个璃月的底细,她才不会把自己的夫婿拱手让人,谁都一样,她要捍卫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换好衣服梳好妆后,她终于跟在夫婿身后出府了。 出了府中,曹景瀚吩咐一辆马车载他们到了相隔数里之外的阳淮楼去。 马车行驶速度不快,在人潮不多的街上小跑着,车夫一路吆喝声不断,偶尔会传来外面热闹人群的喊叫,那是小贩们在大声招呼客人。 顾辛茹频频撩开窗帘探向外面,一脸的好奇和兴奋,而对面坐着的曹景瀚则低头看着手中的帐册,偶尔闭眼沉思,对她的惊喜喳呼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终于,麻烦还是降到他头上了,只见曹少夫人兴致勃勃地坐到夫婿身边,一脸欲与他分享的表情令他心情又恶劣起来。 “景瀚,我好想去逛逛街哦,等你谈好生意后,我们去街上走走好不好?”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他头也不抬地说:“不好。” “为什么!”顿时希望变失望。 “因为我没空。”凝着帐册的俊脸,眉头悄然微蹙。他想对她置之不理的,但很难抵抗她的千扰。 顾辛茹突地伸手扯下他手中的帐册,不依的娇嚷,“你老是这样讲没空没空的,爹娘问你是这样,我也是一样,那你跟我说你什么时候会有空?” “你不要无理取闹。”他低斥。 “我跟你说,你的人生枯燥得一点乐趣都没有,好像除了生意还是生意,你想很快就变成老头子啊!”她才不怕他呢,把手中帐册放到一边正色说。 他忍不住启唇反击,“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闲的,这是我们男人的责任。” “你不会放松一下吗?像我哥他们就懂得,偶尔出去别的城市巡查商铺就当去游玩,看看当地的风景也会让心情很轻松的。你老是每天都沉溺在帐目、商务当中,总有天会末老先衰。”她毫不客气地下定义。 曹景瀚冷冷地盯住她良久,但顾辛茹一脸坦然,抱着得意的笑意与他相视,根本没有一丝心虚的神色,想掐死她的感觉陡然飙升。 这女人懂得什么是以夫为尊、为天吗?她不但会伶牙俐齿地顶嘴,而且爱惹是非,现在又教训他,真是不贤之妻! “你不要一直盯着我啦,我笑得脸很僵耶!”顾辛茹忽然不满地出口,伸手把他的脸拨向另一边,气嘟嘟地说。 他再度怔愣,不明白她所讲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笑起来很美很好看,但你老盯着我看,会令我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的脸保持笑容那么久很辛苦,你一点都不懂得体贴——” “陈伯,到了吗?!”曹景瀚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再度抓狂。 正在专心赶车,对马车内的争吵听而无睹的车夫陈伯赶紧回答,“就要到了,少爷。” “停车,我要下车!”他咆哮出声, “现在要下车吗,少爷?可是快到了——” 他回头从空隙望去,就见自家少爷气冲冲地撩开厚厚的帘布要下车,赶紧驭停了马匹,就见到少爷火速跳下车子,往前面不远的阳淮楼走去。 那背影,好像要起火了一样。 匆匆追上前面的人,顾辛茹喊道:“景瀚,你怎么忽然下车嘛。”真是,一点预警都没有,让她以为自己要被他丢弃了。 他懒得理她,步伐走得飞快。 刚来到人群济济的庆元街,顾辛茹就知道哪里是阳淮楼了,因为站在这条大街上,放眼看去,一整排比邻而建的酒楼之中,就数那栋高达三层,有着“阳淮酒楼”四个大字的雄伟高楼特别耀眼。 正在门口招呼客人年轻门童一看到曹景瀚出现,立即迎上前来恭敬道:“爷,您来了。” 他冷淡点头走了进去,顾辛茹也随后跟上,门童看见这张陌生的脸,以为是客人,忙高声客气道:“姑娘里面请,一楼二楼皆有雅座,请问您要往哪边走?” 顾辛茹赶紧煞住脚步,十分认真地盯向年轻男子,“我不是客人。” 嗄?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男子瞪着她不明所以。 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解释一下,“我是少夫人,你们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闻言,年轻男子顿时目瞪口呆起来,半天没回过神。正往里面走的曹景瀚忍无可忍地再度步出,一把扯住她进去,“你那么罗唆干嘛!” “我这不叫罗唆好不好!”她一副被冤枉的神情,十分无辜地辩解。“如果他们认不得我的话,下次我再进来很没面子的。” “你最好别再给我惹是生非,不然下次想跟我来,门都没有!”他恶狠狠地警告。 她嘟着嘴十分委屈,“你老是嫌弃我。” 狠瞥了她一眼,他直接上楼。 二楼设有雅致的客房,三楼则是曹景瀚平时居住的天香阁。他们上去后,守在走廊的婢女立即福身,“爷,您回来了。” “我是少夫人,你叫什么名字?”顾辛茹很自动自发的上前介绍。 “啊,原来是少夫人。”婢女顿悟过来,吓得再度福身行礼,“奴婢名唤紫香,是、是璃月姑娘身边的侍女。” 她笑得更加灿烂了,“是紫香啊,名字很好听,你们姑娘现在在哪里呢?”好兴奋啊,终于可以瞥见传言中不可一世,让曹景瀚为了她而与爹娘差点决裂的……狐狸精。 “回夫人的话,姑娘她现在在天香阁里。”心中惴惴下安,不明白她打的足什么主意。紫香十分惶恐。 曹景瀚瞪了顾辛茹一眼,“你安份守己一点。” “你放心,我才不会无理取闹,人家那么通情达理和贤淑。”她娇嗔。 推开走廊边的一扇门,里面就是天香阁了,门开,一抹淡淡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爷,你回来了……”一个温软娇媚的女声响起,香风袭过,玲珑女体投到曹景瀚怀中。 “刚回来。”他扶住怀中的娇躯,淡声答道。 下一秒,他却被人硬生生扯住,气急败坏的语气在耳边炸开,“你太过份了,竟然在我面前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这个变故不但令他惊愕,被推离的女子也似呆了一样,怔然盯着顾辛茹。 她却一副捍卫自己主权的模样狠狠瞪她,“你就是璃月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听说你是景瀚的侍妾,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他远点,因为我才是他的妻子——” 面前的女子长相妩媚精致,是世间罕见的绝色。顾辛茹心中带着妒意,心里忿忿不平地想着,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副柔腻温软的嗓音果真给人感觉更黯然销魂,她是女人都听得骨子酥麻。 “你在胡说什么——”被她扯住的曹景瀚挣开她的手恼怒道。 震惊过后,璃月眯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您就是少夫人?璃月有眼不识,望少夫人原谅。”尽管对自己刚才被对待的态度气愤不已,但她明白不能轻举妄动。 “以后认清楚就好了。你长得很美嘛,难怪景瀚会把你带在身边那么久——”酸溜溜地娇声说,顾辛茹乾脆伸手攀住曹景瀚的手臂,“你以后不可以再嫌弃我了,明明人家也很贤慧的。” 他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你放开我!” “你看,你又吼我了。”委屈地瞪他,丽颜上是气愤的表情。 曹景瀚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跟她耗了,他还要去跟人家谈事情。“璃月也是我的人,她跟在我身边两年有余了,这是无法抹煞的事,如果你容下下她,那以后就不要随便到阳淮楼里来,” 她心一气,但很聪明地没有顶嘴,“我虽然容不下她,但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会努力让自己对她好一点的,你放心吧。”此话一出,除了她,另外两个人脸色都难看得要命。 璃月努力隐忍住内心的不满和厌恶,“少夫人不必如此,璃月只是爷的人而已。”意思是自己与她无关,希望她不要多管闲事。 “拜托,我当然要这样做啦,人家不想让景瀚为难嘛……” 只可惜,这番通情达理的话没让脸色铁青的男人觉得受用。“还有一刻钟,你最好去准备自己的事——” “准备要去跟人家见面了吗?”顾辛茹闻言,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她兴奋地叫其丫鬟,“那个,紫……” “奴婢紫香,请问少夫人有什么事吗?”丫鬟匆匆过来。 “我要梳一下头,还有补妆,你快点来帮我。”她着急说。 紫香一愣,朝璃月望过去,“姑娘……” 可她迟疑的声音立即被顾辛茹打断,“还拖什么,我没时间啦!”把紫香拉进门后,她又转头对曹景瀚说:“你们一定要等我哦,不许偷偷落跑!” 他冷着脸不吭声,璃月则暗咬着唇僵在那里。 好似这个女人一来,她的世界就全乱了套,爷的情绪被她扯得团团转不说,自己也没少生气到,她的世界似乎被别人占据侵略了一般,无论是人,还是这里的地盘。 “爷,我们下楼去吧。”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她轻声说。 他点点头,两人才缓步下楼。 在楼下大厅,“爷,我们真的要等她吗?”璃月问出口。 他望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姣美的脸上有着遮掩不了的怨怼之意,“爷,如果您下喜欢她,就把她送回曹府吧,反正她在这里只会坏事。”她不但讨厌那个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到来令爷分散了对自己的注意力。 这女人的影响力太大了,她当然不希望留她在这里干扰一切,她是自私的女人,当然希望自己爱的男人永远都对自己好、留在自己身边,但顾辛茹的出现,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听到她的话,曹景瀚明显不悦,“如果能送的话,我就不用把她带来这里了。” 璃月垂下眸,睫毛微颤,“难道爷就想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吗……” 听到她带着浓浓幽怨的话,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而后才淡淡开口,“我从未想留过,但她却一直在我身边。”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她还是有理由堂而皇之的跟着他。 眼眶一红,璃月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妒意有多深,但心的确很痛,“爷的意思是,随便她怎么做了?” 今天曹景瀚的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在不断被追问后脾气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我能不随便吗?璃月,我现在做什么事连你也要干预了对不对!” 红唇轻颤,她低声说了句,“璃月下敢,爷说这话岂不是抬举璃月了吗?” “你——”他眼一眯,怒意已进出来,刚想说什么—— “曹景瀚,我动作是不是很快?” 清脆的嗓音伴着娇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眼一抬,就看到浅绿色人影飘到了自己面前,而这一瞥,他的脾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顾辛茹身穿一件浅绿色纱裙,头发一如以往地轻挽起来,淡雅碧玉笄斜插在发上,增添了几分雅致,但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清新之戚,映着唇边浅浅的笑涡,显得十分俏丽。 “到现在才下来,我以为你死到哪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撇开头强装不耐。 她仍是笑嘻嘻的,“幸好你们有等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楼上多着急呢,一直叫紫香弄快点呢。” 懒得再理她,曹景瀚率先走向马车,随后两人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因为各人心思有异,于是一路上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曹家的“昌隆布庄”了。 “曹景瀚,我听娘说这个布庄是城里最大的对吧?”一看到富丽堂皇、颇具气派的曹家布庄大门在望,顾辛茹就兴奋起来了。 下了马车,三人缓缓朝门口走去,这时早有人恭候在门口,一看到他们上来就立即迎上前,“少爷,璃月姑娘,您们来了。”因不知道旁边的女子是谁,所以望向她时颇有犹豫。 “我是少奶奶。”她走上前朝不识贵人的布庄管事高抬起头,娇声道。虽然老是自我介绍很麻烦,但却令她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璃月的面前这样讲时。 闻言,在布庄已工作了十多年的刘管事顿时瞪大眼睛,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朝她作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少奶奶在此却不识得,真是该死!” “没什么,只不过以后要记清楚一些就行了。”她微微笑,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 “小人记清了,请少奶奶放心。”刘管事腰弯得更低了。 顾辛茹微笑着回过头朝身后的男人道:“看来我要多来几次这里,不然他们都认不得哪个是主子了。” 璃月的脸霎时惨白失色,明眸含泪,咬紧下唇忍着怒意。曹景瀚则皱紧眉头,“你胡说什么,布庄这里又不是可以游玩的地方,你爱来就来啊?” 她红唇微嘟,对自己被驳的话感到不满,“我又没说来这里游玩,不过想挑选几匹新布回去也不可以吗?” 扫了她一眼,“随便你。”歪理一大堆,只要她别那么缠人就好了。 “爷,少奶奶,江南绣纺的程管事及海南布庄的甯老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有伙计上前禀报。 “我知道了。”他脚步匆匆进入布庄的会客厢房。 “见他出现,几名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立即纷纷起身。“曹兄姗姗来迟,在下等人可是等得心焦不已。”调侃的男声轻扬,立即引起室内一片笑声。 “抱歉,刚才因事担搁,曹某实属惭愧。”他抱拳致歉。 “咦?曹兄这次身边又多了一位佳人啊!这位姑娘长相俏美脱俗,倒是与璃月姑娘的美艳成反比,多了一份清新,曹兄你真是好福气。”一名淡蓝华衣绸服的年轻男子笑望向顾辛茹,出言赞叹。 曹景瀚来不及解释,顾辛茹就因听到赞美而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回道:“你也觉得我很漂亮吗?那你算很有眼光嘛——” 一室的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再度大笑。“姑娘好生幽默,甯某佩服。”海甯布庄的老板甯仲泉十分愉快地说。 她也十分开心,“你不用佩服啦,我知道自己很聪明的。” 璃月闻言微变了脸色,心中鄙夷不已。不知羞耻的女人,在爷面前也敢与别的男人这样讲话,失却了仪态! 曹景瀚脸色难看地打断她的话,“各位,这位是曹某的内人。”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原来是嫂夫人,真的失敬失敬。”众人立即拱手致礼,却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活泼俏丽的女子。 顾辛茹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她娇颜漾笑,对这种场合十分兴奋。因为自小就因礼规而被禁锢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盼着出门在外的大哥二哥们偶尔回来一趟,然后把外面发生的事情都讲给她听,日子其实过得相当无聊和单调,所以这次出来看到有那么多人一起相聚,心中开心极了。 甯仲泉因生意问题时常在异邦外域跑,所以对塞外的风俗人情十分了解,遇到的塞外女子个个豪爽不下于男人,他也多见不怪,但头辛茹这样娇憨坦白的性子却令他十分感兴趣。 真是一个奇女子,有这样的女人,生活中应该相当有趣吧。他面露欣赏。 待布庄伙计奉上新茶后,几个男人才在桌前坐下谈事情。 璃月一如既往地站在曹景瀚身后伺候着,而顾辛茹对他们所谈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能随便插话进去,无聊地打量了四周一下,才决定说:“曹景瀚,我想去布庄后面看看,你们谈完事情就告诉我一声哦。” “你不要乱跑。”他头疼的警告。这女人,除了贤慧不足碍事有余的罪名外,现在又增添了一项——不够安份守己。 “我不会乱跑啦,就在后面看看。”怕他再念,她赶紧落跑。一众男人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甯仲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曹兄,嫂子的性子真是与众不同。” 他只能苦笑,浑然未觉那双过于晶亮的眼似乎带着一些新生的眷恋。 第四章 事情很快谈完了,曹景瀚把众人约到阳淮楼去相聚片刻。 宴席上,璃月站在桌旁伺候着众人,而顾辛茹则和曹景瀚坐在一起。她兴致勃勃地听他们在席上大谈一些出门在外,行走大江南北所遇到的奇人异事,而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海甯布庄老板甯仲泉说的事情了。 “你说,真的有赶尸这种事吗?”她瞪大双眸盯着他,语气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甯仲泉对她的好奇态度十分满意,以更加渲染气氛的口气沉声说:“当初我在夜间赶路,因天色晚了就决定在附近镇上的小旅店里住宿一晚,但那晚也有好几个人前来投宿,你知道吗?他们身后都跟着一些表情僵硬、脸色死白的……” 顾辛茹开始害怕,不停朝身边的男人偎去,但嘴里还是好奇强问:“是、是什么?” “你说呢。”他一笑,望向她。 “我、我不敢说。”手指越抓越用力,终于被身旁的人恼火扳开。 曹景瀚冷冷扫她一眼,“害怕的话就不要听,你抓我那么用力干嘛?”他的手臂一定被掐出青紫来了。 顾辛茹委屈地回瞪他,“人家害怕嘛,是尸体对不对——” 甯仲泉点头,忽然眯眼凝向她,眼神幽黯且充满怪异,“嫂子,你见过吗?就是会动的尸体……” “啊!”她头皮发麻,顿时尖叫一声,手再度紧抓着身旁的人并发抖。 曹景瀚终于忍无可忍,“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赶紧离开啊!” “曹兄,只是娱乐嘛,别这样。”甯仲泉轻笑解围。 顾辛茹也被他吼得发脾气了,倏地起身,气嘟嘟地道:“那我不坐你身边嘛,讨厌!”移座到甯仲泉身旁才缓下脸色,“你继续讲啊,不过不要讲赶尸了,我会害怕。” 甯仲泉一阵好笑,“嫂子若真那么喜欢听故事,有时间让曹兄带你到各处游玩,多开眼界就是了。” “真的吗?那我们有时问再去。”她好奇地再问:“你说你去过海外一些蛮邦之国对不对,那里的人都是像鬼怪一样吗?” 他抚着下巴想了想,“那些人的确长得很奇怪,有红发蓝眼,也有黄发绿眼,而且身材高大,长相凶狠……” 她听了,觉得很恐惧,小手绞着自己的衣摆,“那、那他们会茹毛饮血吗?” 甯仲泉这次大笑出来,“他们也一样是人啊,而且这是他们国家的特征,就跟我们的黑眼黑发是一样的,没什么奇异之处。” 她还是接受不来,但仍兴高采烈的继续提问,小脸也越凑越近。 见状,曹景瀚只觉内心一阵窒闷,他现在非常、非常的不高兴,不但不高兴,而且还很生气!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他莫名的觉得很碍眼。 这女人能不能恪守妇道一点,竟然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可原谅! 心中越想越气,他忽然直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们道:“各位慢用,曹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咦,曹兄不多坐会儿吗?”其他谈兴正浓的人回过神来。 “告辞。”他看着无动于衷的“妻子”,咬牙出口,“我们待会还有事,你可以走了吗?” 顾辛茹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是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说?”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对甯仲泉口中的故事恋恋不舍呢。 “你不去就算了!” 扔下话,他气得当场拂袖而去,璃月临定时也蹙眉看了她一眼。 顾辛茹被瞪得莫名其妙,只得回头对甯仲泉说:“甯公子,我们下次还可以再见面吗?” 他俊脸带笑,“如果嫂子希望的话,当然可以。” “你下次来府中做客吧,我想再听你讲讲那个波斯国的故事……”她单纯的邀请。 “如果嫂子愿意的话,甯某五天后在画舫上宴客,你可以携同曹兄前来赏光。” 一听,顾辛茹眼睛都亮了。“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去!”她笑着应允,十分愉快。 告别后,她匆匆跑出去找人。 “曹景瀚,你走那么快干嘛——”娇贵的大小姐嘟着嘴追上去。 他猛地转身,怒目而视,“你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里面呢!” 他的语气令她不爽,“是谁要我出来的?我还想留在甯公子身边听他讲话好不好!” 曹景瀚突地伸手拉住她,到旁边偏僻点的角落,他虽然很生气,但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丢了身份和面子。“你还好意思这样说?在你丈夫面前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 “什么勾勾搭搭?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做什么好不好!”气得差点跳脚。她自认光明磊落,绝不允许别人中伤半句。 “你——”还敢跟他顶嘴,曹景瀚额上青筋直跳。“以后,你不许再和我出门!真是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她终于尖叫出来了,“那好,我才不要跟你出门!人家甯公子说请我去画舫游玩,我自己去——” 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璃月讥笑出声,“少奶奶这话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除了自己的丈夫,有哪个女人敢随同陌生男人外出的。” 顾辛茹美眸喷火地瞪着她,“这与你何关,我做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出声吧?” 璃月闭上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爷一定也很讨厌她吧!她在心里恶毒地想。 “你才给我闭嘴!”曹景瀚对她吼道,“以后没我的同意,不可以随便跟其他人外出!” 顾辛茹被吼得好委屈,本想反驳,但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心中有些惧怕,两人怒目相视了半会,她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先低头好了,谁叫她是通情达理又贤慧的妻子,虽然他这样没理由的凶自己,但还是让让他好啦! 这样一想,才缓下紧绷的脸色,对着他嘟嘴娇嚷,“好嘛,我听你的,不过你以后要是外出,也要把我带去哦。” 闻言,他脸色灰败,几乎连死给她看的想法都有了。“你可不可以学学璃月,只要她一半安静就可以了,别再给我惹麻烦……” 顾辛茹虽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但他这样的比较却令她很不开心,心里有些难受。“我根本就没给你惹过麻烦……”在他冷冷盯视下,声音自动渐小,“人家、人家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眉一挑,等着她接话。 她词穷,又怕他生气不肯原谅自己,突然灵光一闪,“景瀚,我跟你说哦……”她忽然凑近他,撒娇似地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刚才一桌年轻少爷公子里,我发觉你是最出色的,谁都比不上。” 她说的是实话啊,他长相俊朗,五官出色,气质儒雅微冷,在场的所有年轻男子中,她眼里只看得到他,而且一想到这样出色的男子还是自己的夫婿,心里就很自豪和得意。 听到这话,纵使有满心的怒意及不满,也都被吹到不知名的国度去了。曹景瀚面色微红,忽然觉得内心十分无奈,“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人家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要怕我会喜欢上甯公子啦,我只是喜欢他讲的事情而已。”她微微笑,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娇滴滴。 闻言,他彻底无语,盯着她看了良久,而她也颇觉莫名其妙而睁大明眸与他对望。 未了,曹景瀚轻咳了咳开口,“你觉得我会担心这个吗?甯仲泉他也不会看上你这个娇气蛮横的女人的。”语气颇不屑。 顾辛茹被他说得很下服气,“你干嘛不担心,我是你的妻子,如果我有天喜欢上别的男人,你会不会难过?” 他眉头一皱,“你喜欢上别的男人?那个男的肯定避之唯恐不及吧,被你这样的女人喜欢上,一定很悲哀,”他下意识地否决这个可能。 她腮帮鼓起,非常不爽地瞥他,“我才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堪!虽然我长得没到沉鱼落雁,但闭月羞花也有吧——” “你知道什么叫谦虚吗?这两个词的意思都一样好不好!” “那好吧,你是承认我的确很美喽?”顾辛茹美眸亮晶晶的,语气带着期待。 他是头脑坏了还是什么,竟然在这里跟这白痴女人讨论这种白痴问题!曹景瀚终于彻悟,他深吸口气,“我们现在回去。” “景瀚,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她跟在他身后娇声唤道,一点也不想善罢甘休。 璃月眼在他们两个身后,绝美面容上有着浓浓的怨气,她握紧手心,强力忍着内心的悲哀和恨意。 他们可以旁若无人、神情自若地说说笑笑,而她却根本插不进一个字,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是个侍妾,一个下人而已!而顾辛茹却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地位比她高的少夫人。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地位有多么卑微和低下,她,根本连仰望顾辛茹的高度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爷不明白,顾辛茹这个女人也不明白!她刚才多么希望那个女人能立即消失在他们面前,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这样,就没有人可以跟她抢爷,把她逼离他的身边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因为要回府中交代赵总管要记住的注意事项,所以曹景瀚匆匆赶回府中。三天前他刚将难搞的妻子强硬地送回这里,自己才得以在阳淮楼里平静了段时间,但现在有事,只能硬着头皮回来了。 打点完毕后,他到福至楼里与久末见面的父母请安。“爹娘,那我就先离去了。”他与父母告别后就直接要离去。 岂料—— “景瀚,我就知道你回来啦!”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他甚至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会那么巧?! “爹,娘,茹儿来给您们请安啦。”顾辛茹对公公和婆婆撒娇似地笑道。 曹夫人慈祥地望向她,“小碧不是说你在睡午觉吗?娘刚刚派人去唤过你的。” “人家与景瀚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刚才有梦到他哦。”媚眸漾笑,接着看向脸色很冷的夫君,不快地撇撇嘴,“你好阴险哦,回来都不告诉人家一声。” 他扫了她一眼,决定速战速决,“你继续睡吧,我要走了。” 看到他要离开,她立即追上去急问:“你要去哪里——” “阳淮楼。”很不耐烦地扔下话。 她蹬蹬蹬跑到他面前,“我也要去!”他几天没回来了,而且一直都很忙,两人极少有在一起的机会,没想到现在又要离府,而且还是去那个女人身边,她才不会放任他独自离去! 曹景瀚神色冷淡,“阳淮楼不是你去的地方,你好好的留在府中就可以了。” 顾辛茹气呼呼地大叫出声,“为什么我不能去,我是你的妻子,阳淮楼是曹家的产业,我有理由去不了吗?!” 他郁卒不已,方才应该早点走人的! “阳淮楼是璃月的地方,与你无关。” 听到这话,她情绪立即激动起来!“什么与我无关,你只会偏袒那个女人,她可以住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之间的争吵令曹老爷和曹夫人万般头痛,两老互看了眼,眼中满是无奈之色。 曹夫人试图劝说,“景瀚,茹儿跟在你身边也好,你就……” “我不会让她去阳淮楼的。娘,这个媳妇您应该好好调教,尽会跟我唱反调可不是好事。”他毫不客气地截断母亲的话。 顾辛茹脸色涨红,“你要是不要我住阳淮楼的话,那就回来府里来住。” 他冷笑出口,“何叫夫婿为天?你不但不懂得为妻之道,竟然还想把我牢牢绑在身边?”光是七出之护妇一条就可以把她给休了! 心中越想越气,曹景瀚一拂衣袖气急离去,而顾辛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了出去。 曹夫人张嘴唤,“茹儿……”却只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景瀚这孩子也真是的,茹儿嫁来这里三番两次受了委屈不说,还被他这样对待——”她脸色铁青。 曹老爷只蹙紧了眉宇不说话。 走出庭院的曹景瀚终于忍不住愤怒,停下了脚步。 “你够了没有!”他回头怒吼。 顾辛茹红着眼,但脸上仍带着倔强,“我一定要住在阳淮楼,如果你不肯的话,就回府来住。” 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女人!二十多年来的修养在此时几乎崩溃。“你——”他闭了闭眸,努力压下窜升的火气。 为自己心理建设好后,他终于决定,“我们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跟着我,知道吗?”他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声音也变回陌生。 顾辛茹跳到他面前,“你是我的夫婿,我只晓得夫唱妇随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再纠缠下去,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关系。”曹景瀚揉揉眉心,有些疲惫。与她在一起,自己动不动就变成爆竹,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她被气红了眼,“我就那么讨厌吗?你连承认我们的关系都不肯!” “你不知道自己很烦吗?”他头痛极了,看到她眼眶红得更厉害,便抿紧了唇不再讲话。他虽然很烦她,但也没到厌恶的地步,只不过一想到是爹娘硬塞给他的妻子,他就反感不已。 他不愿意被任何人操纵自己,而她的出现是他生命里最无法预料的,而且她还不是一般安分守己的女人,不但对他大呼小叫,也敢忤逆他的意思,令他……无法掌控。 想到这里,心中益发烦郁,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女人就往外走去。 顾辛茹气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曹景瀚也不理,迳自走出了府外。 一匹马停在门口外,有人看管着,看到他出来后,立即唤了声,“少爷。” 曹景瀚绷着脸,没有应声就翻身上马,但衣摆却让人揪住,他低头看向马旁的人,“放手。” 她红着眼,泪珠在眼眶打转,“今天你不可以走。” 他眸一冷,狠心抽走她的手,一扬长鞭便让马快速跑起来。 “曹景瀚!”她大力跺脚,愤怒尖叫,然后提起裙摆就往前追去,但人跑不过马,她很快就落后了一大载。 后面跟出来的婢女们都惊慌大叫,“少奶奶,您不要再追了!” 可顾辛茹置若罔闻,心中愤怒更深,对自己这样不被重视觉得好耻辱和羞愤,她拚着要争一口气,怎么样都要追上他! 街上人来人往,虽然已是傍晚,人潮少了很多,但看到她这样一个女子不顾颜面在大街上撩裙狂奔的模样,都大吃一惊。 她喘着气用力跑,但前面的身影已渐渐从眼前消失。她不甘心,一咬牙更加奋不顾身地跑起来,后面追来的婢女看到她再度狂追的身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前跑去。 兰香停了下来,按着肚子喘不过气,“快、快……快回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说、说少奶奶,她去追少、少爷了……”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来。 小碧也无能为力了,赶紧掉头往曹府走去通风报信,心中焦虑不安,就怕自己莽撞的小姐今晚会出什么事。 而那边,顾辛茹仍在拼命挑战自己的极限,不知跑了多久,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的脚好痛好痛。 这里离阳淮楼还有很长一段路,她能跑到那里去吗?曹景瀚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停了下来,在路边按着肚子蹲下大力喘着气,心中很悲哀的怀疑。 待胸口窒闷顺畅许多后,再度站起来,意志力十分顽强地朝前路行走着。 可是她好累哦……努力忍耐身体的不适,她一步一步地缓慢爬行,好像一个年迈的老婆婆一样。 时间一分分过了,不知何时,她面前气冲冲走来了一个人,抬起头一看,竟然是曹景瀚,吓得她大叫起来,“你!怎么会是你?!” “你很厉害啊,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意志力。”他脸色十分难看地讽道,心中有一点说不出口的担心。 她心中正有气,立即用力推开他,“让开,别挡我的路!” 他见状,果真移开身子,冷冷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前行。“你要去哪,阳淮楼吗?” 她回过头,怒不可遏地大吼,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干嘛又回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干嘛要去阳淮楼?”他以冷笑掩饰担忧的神色,“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笨到追上来,很有能耐啊你。” 她转头对他怒目相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 “我若不是怕你出事而令我脱下了责任,根本不会回来找你的。”他气闷地盯住她,“我现在立即派人送你回府,以后少再出来惹事,没人能帮你那么多。” “我不要回去,你敢逼我,我立即离家出走,你要负责任就让你担好了!”她威胁。 他脸色立即绷紧,“那你想要干什么?”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回府我才回府。”她抬高下颚,睨着他。 “你——”两人僵持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他气极却也无可奈何,而她则一脸无畏地盯着他。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曹景瀚气冲冲地在前面走,而顾辛茹则万分艰辛地在后面踉跄跟着,时不时还发出哎哟的惨叫声。 终于忍不住,她忽然快步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等等我不行吗?!” “放开我!” 她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服,死都下放,“我走不动了,你帮我找马车来,不然就背我。” 曹景瀚猛地回过身,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真有掐死她的冲动,“你爬也要给我爬到那里,不然就留在这自生自灭!” “我才不要!”她也吼,然后更用力拖住他,分明是死赖住不放了,而那个被她缠上的男人脸色则是青了又青,白了又白。 最后两人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反正守在阳淮楼里的仆役们看到主子拖着一个发丝凌乱,一身衣裳脏兮兮的娇美女子进门时都呆愣在原地。 “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忍耐的声音响起,顾辛茹才后知后觉地松开双手。 “爷您回来了,璃月姑娘刚才还问起您,现在她在天香阁等着呢。”一名丫鬟恭敬地说。 “知道了。”他简短答着,朝顾辛茹望去,“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吗?” 她转头迎上他的视线,皱眉回问:“那你回去吗?” “我的事你不用管那么多,回府中当好你的少奶奶就可以了。”他为自己感到不幸,就算娶妻不是自己作的主,但娶到这种任性蛮横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铁定是上辈子没烧好香。 “你到哪我就到哪,反正我们是夫妻,没有人会说闲话。”顾辛茹心中更加坚定自己的念头,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丈夫抢回自己身边。 他一甩衣袖,气急败坏的离去,上到三楼后,他推门进去,就看到守在里面的璃月迎上来,“爷,您刚才怎么又忽然离去了?璃月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娇软话语在看到后面出现的另一抹纤影后,蓦然顿住。“你、你怎么又来了?”很气恼地叫道。 “拜托,景瀚可是我的夫婿,我跟他一同前来有什么问题吗?”顾辛茹不快地瞥着她。 “你现在要休息吗?我让人带你到客房去。”曹景瀚没好气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顾辛茹认真地问,“不过你不要也没关系,只要不跟她一起就好了。” 璃月的脸色刷地苍白,曹景瀚则头痛至极,然后无力说:“你一定要这样做吗?顾辛茹,你为什么会这么麻烦?” “你是我的夫君,难道还大咧咧地在我面前跟别的女人同房?我不允许!”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 他深吸口气,怒瞪着她,“你真是我见过最顽劣不堪的女人!” “拜托,我只是择善固执,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争辩,小脸也气得红红的。 “随便我怎么做,与你无关。”他冷声道。其实天香阁是他的寝房,璃月偶尔才会进来陪他就寝。 璃月在旁缓缓开口,声音哽咽,“爷如果真觉得为难,那就先照少奶奶的话去做吧,璃月不敢有任何不顺之意。” “璃月——”曹景瀚皱眉。 他一向不是懦弱之人,平生为他人之意而勉强自己的事情做得极少,除了因为娘生病而被迫娶亲一事之外,就是现在这件了。说来真令人火大,但跟顾辛茹接触几次,她每一次都有令他吃惊不已的事情发生,这次他若不退让一步,三人之间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他太了解他妻子的能耐了! “肯定要照我说的去做啦!景瀚是我的夫婿,我才不把他让给任何人。”有人娇哼。 璃月一听,心中怨怼更加深浓。从来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不但轻而易举地夺去她渴望已久的曹家少奶奶之位,现在连容她一席之地的度量都没有,简直是对她赶尽杀绝。 她死都不会原谅她的! 曹景瀚终于受不了,把顾辛茹给拖出天香阁,一路拖到下面的客房后,才冷冷道:“今晚你睡这,只要别再乱生是非,我就跟你同房。” “你不许骗人,要是敢半夜偷偷溜出去的话,你就死定了。”她嘟着嘴,警告不良夫君别背着她“出墙”。 懒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爬上床,然后扔下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到地上。“你今晚睡地板,我没时间跟你耗了。” “我睡地板?!”受惊似地大叫出声,她伸出玉指颤巍巍指向地面,“你竟然让我睡地板,我这么娇贵你竟然让我睡地板,你是不是人啊!” 门外有人惊慌应声,“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奴婢进来吗?” “红秀吗?进来。”看到婢女进来后,曹景瀚吩咐,“你替少奶奶在地上铺好床,她今晚就睡地上。” 红秀一时傻眼,看到他皱眉后才反应过来,“是,爷。”她跪在地上快速铺好一个床位,弄好一切后道:“少奶奶,床已经铺好了,您现在要就寝了吗?” 僵在那里已经气到不想开口的顾辛茹大喊,“我不想睡!” 曹景瀚已经悠闲躺在床上了,他双手枕着头,懒洋洋瞥了下她,“随便你,不过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同房嘛。或者你想跟我同床?我是无所谓,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睡床,你睡地上好不好?”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我很好商量的。”他难得能享受她的低声下气,笑得很恶劣。 她才不要跟他同床!瞪了眼小人,她火大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红秀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奶奶敢这样对爷。 “红秀,你先出去吧。” 淡淡的声音传来,令正犹豫不安的她松了口气。“爷,少奶奶,奴婢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只需唤一下便可。” 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灭,顾辛茹虽然对自己被赶来睡地板心有不甘,但她今天很累,身体又疲惫不堪,所以不再计较那么多,一沾枕就立即睡着了。 最后还是曹景瀚因烛光影响睡眠而下床吹熄,临上床前,他看到睡在地上的女人,微弱的呼吸声传来,明显已沉入梦乡。 一看到她,他心里就很无奈,女人他见过不少,但就是没一个像她这样的,这样令人难以捉摸,性子骄纵任性,让碰到她的人头痛欲裂,根本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若是她的不屈不挠可以不要拿来用在他身上,或许勉强可算是一个优点吧……陷入昏睡前,他有些浑沌地想。 第五章 此时,正午阳光炯炯的时候,曹家三少奶奶正在阳淮楼大厅后的乾净厨房里,开开心心地煮着消暑汤品。 “少奶奶,这个银耳百合羹熬的时间要长,不长的话化不成胶质就没那么好吃。”白白胖胖的厨子老黄笑呵呵的提醒。 正弯身用银匙翻搅着汤水的顾辛茹立即停下动作,“可是都煮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化成胶质呢?”三伏天里,她热得满头是汗,但仍坚持留在闷热的厨房里亲手煮消暑的甜品。 老黄是阳淮楼的主厨,虽然觉得新来的少奶奶有些碍手碍脚,而且对家务事一窍不通得令人头大,但还是十分有耐心地留在她身边教导煮甜汤。 “因为火势小的原因,银耳比较韧,所以要煮久一点。” 顾辛茹柳眉轻蹙,“那为什么不加大火势?” 老黄额上冒汗,“熬东西用文火来比较好,这样才不会破坏材料的本质。” “那你告诉我要熬多久嘛。”她好气馁,本来想做一回贤妻煮东西给丈夫的,但她好累好烦哦。 “少奶奶如果忙的话,老黄自己来煮吧,等煮好后我就让人端去给您,行吗?”老黄现在满心想把碍事的夫人送走。 可她却嘟着嘴不依,“我还是留下来吧,毕竟人要有诚心。” 她再度拿起银匙搅啊搅,额上香汗淋漓,最后终于忍不住闷热而跑出去透气,但喝过丫鬟递上的梅子汤后,又不畏劳苦地跑回厨房。 终于,两个半时辰后,一碗身世坎坷的银耳百合羹出世了!这一个伟大的事实令厨房内的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个个奔相走告。心中下约而同地大松口气,也庆幸麻烦准备离开了。 “谢谢你老黄,如果好吃的话,我下次再来厨房找你帮忙。”顾辛茹用托盘捧着那一碗亮晶晶的乳白色胶质汤品,娇滴滴地说。 老黄立即僵了脸色,但仍得扯着脸笑说:“欢迎少奶奶随时到来。” “你今天一定很有成就感吧,毕竟与我一道煮出了这么漂亮的甜品。”她睨了他一眼,神色十分骄傲。 “呃……” “你们这样开心,令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呢。”她看到所有人都笑眯眯的,心情不禁大好。 嗯哼,她这样能干又贤慧的女子,世间还真是难寻啊! 众人额间冷汗进出,皆是相对无语。 为了更显现出自己的功劳,顾辛茹坚决不假丫鬟之手,亲自要把银耳百合羹端到书房。 “少奶奶,你刚才去哪里了,爷找你好一会儿了呢。”红秀看到她出现后,立刻急急上前。 闻言,她娇颜扬笑,“他现在在哪?” “爷在书房里。”红秀立即替她把门推开。 一进门,果然看到曹景瀚正坐在桧木书桌上书写,他坐姿端正,表情平静淡然,垂眸凝睇着案上,右手拿毛笔在纸上轻缓下笔,一撇一捺都十分有力道美感。 这样的情景令她看得定住,因为光看他认真的俊脸都觉得十分养眼。 “景瀚,刚才你找我?”她出声间道。 他这才注意到她,停下笔,说:“刚才府中来人,爹娘担心你去向不明,所以就命人来这里查看。” “让他们跟爹娘说我没事嘛,在这里好好的。”顾辛茹坐在他身旁的贵妃椅上。 他盯着她,“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爹娘要你赶紧回去,别留在阳淮楼了。” “我才不要。”她娇哼出声,一口拒绝。 “那你要留到什么时候?”一说到这个他就有气,怒意不禁上升。 “这里也是我家的地方,你干嘛要费尽心思赶我走?”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想与他争执这个问题。说完话后,她漾笑端起桌上的银耳百合羹,“我今天帮你熬了甜品,你试吃一下嘛。” 他没好气地盯着那碗黏黏又恶心的东西,“这是什么?” “银耳百合羹。我特地问厨房有什么解暑的汤品,后来老黄就跟我说这个不错,你看是不是煮得很漂亮?”她撒娇似地对他炫耀。 看到糊成一团的东西,曹景瀚内心一阵翻搅,“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他正了下脸色,再度把离题的话给拉回来,“你在这里已经麻烦到我了,所以回府对你我都好。” “可是我想跟在你身边。”明眸里笑意盈盈,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热情,“来嘛,试一口好不好?人家煮了两个多时辰才弄出来的。” 他决定不再纵容她,因为这样只会令她更加得寸进尺,无法无天,他要跟她好好谈一谈才行。“顾辛茹,先让人把这个撤下去。” “不要,我那么辛苦才熬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人家好累啊!”她立即摇头。 “你不会自己喝啊!这东西那么恶心。”他忍不住发火。 她顿时满是委屈,差点把手中的汤品往他脸上倒去!“你这坏蛋,我一片好心竟然被你讲成这样,气死我了!” 懒得再理她,曹景瀚大声开口,“红秀,进来把东西端出去。” 小丫鬟惊慌进来,“爷,是什么东西?” 他手一指桌上的瓷碗,俊容神情冰冷。 “是。”手忙脚乱地上前刚想端起托盘,却被顾辛茹伸手挡住。 “红秀,你先出去。”她道,气呼呼地瞪着一脸不爽的男人。“这碗银耳百合羹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喝下去。” 她跟他杠上了吗?“你在玩什么把戏?”他很怕这碗甜品里有下毒。 顾辛茹拿起小银匙轻舀起胶质汤水,嘟起唇吹了吹再送到他嘴边,“人家心疼你在大热天里工作,才特地去熬银耳百合羹来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紧抿着唇不为所动,对她抱持极度怀疑的心情。 “拜托,你那是什么表情!”她不觉气恼,乾脆先尝了一口,然后一脸的惊讶,“果真很好吃!” “那你自己把它吃完吧。”他赶紧出言。 她却重新舀起一匙送到他嘴边,不放弃地说:“这是给你的心意啊,我怎么能独占其美。” 挫败地发觉自己如果再拒绝,他们就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于是他认输了,可他才吃第一口就眉头一拧,心下恼火。搞什么,这种东西黏腻嗯心得要命,但看她一脸期盼之色,他居然又像中邪般的强忍住恶心,然后表情冷漠地一口接一口吃下。 直到小碗见底,他还沉默如故,顾辛茹不死心地问:“你不说点什么吗?” 她期待的语气令他想笑,但他觉得还是省省力气好。“太甜了,以后你不要再煮这种东西给我,我想吃的话会跟厨房说。” 什么嘛,一点赞美都不给她!顾辛茹心里哀怨又不满,“你觉得不好吃吗?我觉得不错啊。” “那是因为你嗜吃甜!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怪异吗?!”他忍不住吼了她。“还有我警告你,以后吃东西少放那么多糖,你以为可以当饭来吃啊!” “你就只会责备我。”她咬着嘴唇,模样可怜。 “那是因为你老做错!”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吃太甜,以后我会注意的!”她握紧拳头,抬高小脸。 还有以后?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沟通起来就像隔了几万道墙一样,为什么她总有办法误解他的意思?为什么她总能把他逼得脾气濒临崩溃?! 咳了声,他再度把话题拉回来,“刚才,我们谈到了……” “你又要把我赶回去啊,我再次声明我不会回去的,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们夫唱妇随,永远在一起。”她十分有志气,语气坚决。 “你给我出去!”理智线断裂,他手一指门外大吼。 “你老是吼我!”被吼得好委屈,娇滴滴的干金小姐以不可原谅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然后气愤离去,留下书房里的男人对着门口气到脸色乌青。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因为曹景瀚三申五令的禁止顾辛茹踏入书房打扰他工作,她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听从他的命令,毕竟她可是世间少有的知书达礼且识大体的贤慧妻子,怎么能坏了这个规矩呢。 但这样“贤慧”没多久—— “我好无聊哦。”推窗望着数十尺外的书房楼阁,她叹气说。 红秀呐呐道:“呃……少奶奶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你在房间里睡上三个时辰了。” 顾辛茹垮着脸,“我没这个心情。爷他现在还在工作吗?” “是的,少奶奶。”红秀替她端来一杯温茶润口,“璃月姑娘刚在厨房替爷熬了粥,他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闻言,她立即直起身来,“我也要去。” “嗄?少奶奶要去哪里?” 顾辛茹有些不悦,“璃月为什么可以进去书房?” “因为姑娘一直都是伺候爷的啊。” 就是这个啦,为什么璃月可以进去而她不允许?曹景瀚他偏心!讨厌!心里越想越难过,她气冲冲往门外走去。 “少奶奶……”红秀莫名其妙的跟上。 顾辛茹的身影一出现在书房前数十米外,两个年轻男仆就露出畏惧之色,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因为爷有交代过,一看到少奶奶出现就立即劝离,不然,唯他们是问。 “你们挡在我面前干什么?”她皱眉看向身前的两人。 其中稍高的一名吞了吞口水,“呃,少奶奶,爷有交代过不许进书房打扰他。” 顾辛茹抬高下颚,睨着他道:“我有事来找他。” “请少奶奶不要为难小的,因为爷很严厉的交代过。”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很勇敢的说完。 她娇喝出声,“放肆,他是你们的主子,我就不是啦?” “少奶奶当然也是我们的主子,但是爷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被迫吞进喉咙中,说不出来。 另一名稍胖的冒死开口,“爷说少奶奶一定要体谅他的辛劳,希望能节制些。” 顾辛茹被说得越来越冒火,怏怏不乐地看着他们,“他是坚决不让我进去吗?那璃月呢,她是不是还在里面?” 好不开心哦,璃月璃月,永远都是她,他干嘛不为她想想啊?他是她的夫婿耶,干嘛那么讨厌她—— “外面谁在吵闹?”柔媚的女声冷淡传来。 两名男仆立即正色回答,“璃月姑娘,是少奶奶她来了。” 顾辛茹抬眸迎上对方的视线,娇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要进去找景瀚。” “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乱喊乱叫呢,要是吵着爷的心情就不好了,原来是少奶奶您大驾光临。”绝俗的美颜上带着冷笑,很不怀好意。 她在讽刺她吗?真是不可原谅!不甘被人羞辱的曹家少奶奶双眸喷火地来到她面前,“是我来了又怎么样,你还要阻止我进去吗?” “璃月当然不敢,但是爷的吩咐却不能不执行。”璃月噙着笑意淡说。 “拜托,我去见自己的夫婿有什么错吗?你根本没有资格阻止我。”其实心底根本是酸溜溜的,对丈夫这么偏袒眼前的女人觉得有些难受。 就算门紧紧关着,很努力想让心思专注在公事上,但曹景瀚仍是被外面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尖利矫斥的争吵声给震得两耳欲聋。 他火大地扔下毛笔,直起身开门出去。 “爷……”璃月一听到开门声就立即回头,声音低了八度,表情不安。 “没事,你不用自责。”知道她的意思,他淡淡道,然后很下耐烦地瞥向脸红社的正妻,“你很喜欢打扰我吗?我工作了近六个时辰,还没休息,时间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多。” “我——”顾辛茹一时语塞,鼓起粉颊生闷气,心底的难过更强烈了。 他一出来就这样责备自己,可是却对璃月那样体贴。 他脸上满是疲惫,“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心底悒郁更盛,他干嘛老对她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真是讨厌。 “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扰了,我没空陪你。”迟迟等不到她回答,揉揉眉心,曹景瀚扔下话后就进门。最近因燕京那边的几间商户财务上出了点纰漏,他赶着把原有帐册都对照了遍,以找出问题所在。 自己被这样严重忽略和不重视,顾辛茹终于被气红了眼,她忽然失控尖叫,“我以后都不来打扰你了!就让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懒得再理你们!” 人家她只不过关心他,想和他在一起,或者她那么聪明,也许可以帮他解决难题,可是却被误解、被排斥、被责备、被…… 她一边快速走着,一边抹着眼泪,在心底偷偷咒着没良心的男人!她好为自己感到难过,她是笨蛋,曹景瀚是猪头,他不明白她的心意。 气死她了!以后,她才不要多看他一眼! 被她在心底怒咒的男人则站在门口望着她疾走的身影,脸色一片铁青。 “爷,少奶奶她……”璃月呐呐出言,她也没料到顾辛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这一尖叫令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红秀,你去跟着少奶奶,看紧点。”曹景瀚深吸口气,当下郁闷不已。 “是,爷。”红秀不敢耽搁,急急再度去追上王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后园里,顾辛茹坐在鱼池旁的古桌边生气。 只是她在这边想哭,另一旁的红秀也想哭,只见她深觉不安地看着池里的鱼,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少奶奶……鱼、鱼被砸晕了。” “晕就晕,没死就行了。”顾辛茹没好气地回道,等定下心一看,池里果真浮起条锦鲤,翻着白眼似望着她。 这一望,手中的石子立即落下地。“我、我不是故意砸中它的,它死了吗?”心慌地看着鱼,她有些语无伦次。 红秀稍微宽心,只要少奶奶不继续哀怨就好了。“鱼儿没死,只要少奶奶不继续丢石头就可以了。” 怕自己再次无意识犯下罪孽深重的事情,顾辛茹赶紧离开鱼池。就在这时,阳淮楼的另一名婢女紫香匆匆来到她们面前,“少奶奶,刚才海甯布庄的甯老板差人送这个给您。” 闻言,顾辛茹眼睛一亮,脸上黯淡神色瞬间消失。“我记得了!”她娇呼着打开烫金请柬,果真看到上面写着邀请她去参加画舫活动聚会的字样。 “红秀,快点帮我梳理一下,我要去参加甯公子他们的画纺聚会。”把请柬扔到她手中,兴匆匆地说。 “少奶奶,那爷这边……”红秀怯怯地提醒,却让她想起刚才那一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少奶奶,那奴婢帮您换衣服吧。”她宁愿面对爷的怒意也不想看到少奶奶生气,因为让人又心疼又恐怖。 心疼是因为少奶奶生气时令人觉得舍不得,而恐怖则是——因为太孩子气了,少奶奶偶尔的无理取闹让人很受惊吓。 碧湖是城内最大的一个内湖,水质清透乾净,湖里鱼儿浅游,而且是每年的端午赛龙舟及元宵放花灯之地,湖上遍布着各式豪华的画舫游船,全是有钱人置放于此的。 她们赶到那里后,有一名年轻男仆立即迎到她们面前,恭敬有礼道:“是曹少少奶奶吗?我们主子久候了。” “他们现在在哪?”顾辛茹好奇地望着湖上众多华丽的游船和画舫。 “曹少奶奶,我们老板就在船上,您请小心走好。”说着便引她俩上了一个凉亭,湖面上有一雕檐画柱的画舫,简直就是把一座楼台搬到湖中一样。 男仆把厚重的门帘撩起让她们进去,就见里面装饰得一样华丽,大概两层,共四十余个位置,都是梨花木的座椅,上面铺了锦缎的垫子,坐上去甚是舒适。 “嫂夫人来了,这边坐。”甯仲泉看到她后立即站起来招呼,他一出声,旁边几名男子也随之纷纷直身, “你们这里好热闹。”顾辛茹扬眸打量着四周,娇颜上有着兴奋之情。 “人多自然热闹嘛,曹兄呢?”甯仲泉迎上来,斯文俊脸上漾笑,十分殷勤。 说到这个,她立即不悦抿唇。“他忙,不会来了。” 他朗笑,“曹兄不来也罢,待下次我们再罚他酒。嫂夫人这边坐,不用客气。” 他很喜欢跟她说话,她娇憨天真的性子令他觉得十分有趣,而且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和羞赧,更显出落落大方,神情自若的气质也令他很欣赏。 对她的到来,他是十分重视和欣喜的。 此时画舫已经开动,如一座水中楼台,渐行渐远,向湖心游去。 在这里被轻快欢乐的气氛感染,顾辛茹心里的悒郁也消除了下少,她边喝着丫鬟送上的银耳莲子汤,边对甯仲泉说:“本来景瀚也会和我一起来参加你的画舫聚会,但刚才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所以……” 他笑着望她,“你们吵架了?” “是啊。”说到这个立即觉得委屈,她放下瓷碗,有些生气地道:“他老是嫌弃我,不要我靠近他。可是那个女人又经常留在他身边,真的很讨厌!人家还辛辛苦苦给他熬了甜品,但他连感谢都不说一句,还要我三催四请才勉强喝下去。” 甯仲泉看着她气呼呼的俏脸,觉得十分好笑。“曹兄也真是的,嫂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他竟这样对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对璃月姑娘也着实偏心过头了。” 他的口吻似乎只是顺着顾辛茹说话而已,但她却如遇到了知音一般,对他的话猛点头。 “原来你也知道啊,他明明就很偏心,那个璃月虽然……”语气顿了下,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太乐意说出来,“虽然她很美嘛,但我明明很聪明很贤慧好不好,他干嘛这样对人家。” 他扬手命丫鬟过来倒酒,“有时间我会替嫂夫人跟曹兄说说的,毕竟瞧你受委屈,我也看不过去。” 顾辛茹示意丫鬟不用倒酒给自己,口吻郁闷地说:“他要是跟你一样想就好了,我现在也不用这么难过。” “那你在我身边开心点也可以的,来,试一下?”他举起酒杯对她眨眼。 她一笑,决定放下烦郁的心绪。她一向不是悲秋伤春的人,所以对于令自己不快乐的事情都会避而远之,或者努力想办法去解决。“我可以出去外面看一下吗?” “我陪你。”他爽快点头。 室内的人都在谈笑风生,对他们的举动也没有人觉得突兀,甯仲泉跟他们讲了声,便随顾辛茹一起出到舱外去了。 “我跟你说哦,我在娘家时?每到节庆,全家都会在画舫上度过,有年中秋我们夜里在河上看月亮,觉得好美好美,月亮倒映在水面上,感觉离自己很近。”她伸手挡在额前,让眼睛能适应过于明亮的光线。 “那时候你很小吧?”他命丫鬟搬来凳子给她坐,站在一旁笑问。 顾辛茹感激地对他一笑,然后坐下。“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很小?” “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那么纯粹的快乐啊,连看到月亮都觉得那么美。” “不会啊。”她摇摇头,认真反驳。“你这样说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复杂和无奈,看到事物美并不只是小孩子的能力,你啊,让自己少烦恼些就可以了。” 甯仲泉微讶,“你又怎么看得出我很会为自己找烦恼?” 她嘟嘴娇哼,“你自己讲出来的,以为我很笨吗?” 他大笑,显得很开心。她不笨,而且还聪明得很,她的聦明是体现在对于人生活着的目标上,真是一个很孩子气的女人,纵然性子骄蛮任性,跋扈得令人头疼下已,但骨子里永远消失不去的,却是那份旁人无法得到的认真、专一、坚持和自我。 “我没说错吧。”顾辛茹睨了他一眼,得意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聪明?很多人都这样认为的,我一点也不会意外啦。” 甯仲泉抚额,强自忍笑,“可是我没觉得你聪明在哪,你会意外吗?” 她顿时皱眉,“你是恼羞成怒吗?如果是我的话说进你内心而令你觉得不快的话,你可以不必追究的,你这样做真的很令人不耻——” 他忍不住再度大笑。“是是是,在下错了,在此向嫂夫人您致歉,望请莫在意。” 她还是很不开心,对自己被质疑觉得是种耻辱,嗔道:“你以后不要乱讲别人的不是,今天还好你碰到的是我,要是别人的话不一定会这么幸运。” 甯仲泉拼命点头,“在下知错了,谢谢嫂夫人的提醒。” 扫了他一眼,然后似很不在意地问一句,“那你真的觉得我不聪明吗?”她还是十分在意被人家质疑自己脑子的事,很小气的在意! 他这次一点犹豫都没有,“嫂夫人别介意,我是被你说中了才会恼羞成怒的。你看人眼光很准,我遇到的女子中未必有如你之人,” 顾辛茹这才红唇扬笑,娇颜上很是得意。“我就说嘛,不过下不为例哦。我最讨厌不敢承认自己错误的人,这种人不但不够勇敢,而且过于自卑,才害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无用之处。” 他忍不住轻咳了声,俊脸上故作平静,“嫂夫人说的是,在下以后会注意的。” 和他一起聊天说笑,她觉得心情好愉快,在阳淮楼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直到太阳渐渐落下,画舫才回到搁置的凉亭下靠泊。 顾辛茹与红秀下了船,甯仲泉也上岸送她。 “我今天在这里过得很愉快,谢谢你,我们下次再见。”心情明显轻松了很多,她对甯仲泉十分有好感,觉得他像哥哥们。 在扬州娘家时,家中两个哥哥也如他一般对自己纵容和疼宠,他令她想哭,因为想到了娘家。 甯仲泉命人送来一个礼盒,亲自递到她跟前,“嫂夫人客气了,这是我特地让下人送来的一样小礼,望请笑纳。”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她好奇接过,打开礼盒一看,里面竟是只手拳头大,以玉石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兔,玉质带绿,明显是上好的翡翠。 看到这,她不禁笑起来,很孩子气地拿起玉免放在手心中抚摸打量。“它好漂亮。” 他看着她的笑颜,也被她弄得带笑。“这是前些时候我从外邦带回来的,本来就是拿来把玩的小玩意儿,嫂夫人若喜欢就收下。”他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忽然想送东西给她。 也许是想让某样东西留在她身边,令她能时刻看到而开心悦笑吧。 “谢谢你。”顾辛茹开心地把玉兔收进盒子里,很真诚的道谢。 甯仲泉看到她们上了马车,然后朝自己挥手再见,他含笑伸手朝她致意,看着马车渐渐驶远。 怱然,心中嫉妒起曹景瀚。瞧他捡到了什么宝,这样一个女子如希罕宝物般可贵,可是他竟不懂得珍惜和爱护。 如果是他,如果—— 想到这,他不禁又笑了起来,有些自嘲。 因为根本没有如果。 他做生意时走南闯北,哪里都跑,与人之间尔虞我诈,已经极少能见到这么单纯的心灵了,就因为太无垢,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接近。 原因只是,也想让自己变得与她一般单纯。 第六章 阳淮楼里。 曹景瀚将手中毛笔放下,从桌前站起,缓步朝大门外走去,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府中四处点起烛火,他闭了闭酸涩的双眼,以缓解难受之意。 “爷,你累吗?璃月替你揉揉肩吧。”端着热茶上来的璃月看到他站在台阶前,柔声问道。 “不用了。”他摇头,然后又疑惑地问:“少奶奶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她微笑,笑容有些僵,“听说下午时已经离开阳淮楼了。” 他微讶,“她回府中了?”难得那么听话,竟然乖乖回府?他今天下午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想到这,不自觉拧眉。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对她说重话,说狠话,她都强硬坚韧到令人胃痛,因为她不为所动,而且做事喜欢靠着一腔热情和坚持,不理会别人的咬牙切齿。 所以,她怎么可能为了他几句怒吼就识趣离开—— “爷是在担心少奶奶吗?”璃月淡柔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担心她?”他不自觉冷哼,“那女人你觉得会令人担心吗?该烦忧的是别人吧。” 璃月微笑不语,但心下却暗自咬牙。如果不是担心,那神色为何带着不解和臆测? 顾辛茹对爷的影响力太大了,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如果她还一直在他们面前出现的话,将来…… 想到这,璃月脸色不禁煞白,柔嫩的掌心被纤纤指尖紧攥进去,直到痛意涌上。 “景瀚,你终于出来了——”娇脆的声音如魔音穿脑般,把璃月硬生生从幻想中扯出来。 她一抬头,就望见自月洞门前朝他们走来的粉色身影。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呼吸一窒,真的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看着跑向自己,脸上还带着惊喜和开心笑意的顾辛茹,曹景瀚顿时觉得心头一宽,再度换上一脸嫌恶,“你不是离开阳淮楼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出现?” 没好气的声音没令她觉得沮丧,顾辛茹现在心情很好,不想与他计较。“我跟你讲哦,今天我是出去了——” “那你怎么还回来?爹娘不留你在府中吗?”见她要踏上阶梯,他叹口气地伸手把娇贵的曹府少奶奶给牵上来。 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很不服气,“为什么爹娘会把我留在府中?” “因为他们看到你只会在我身边惹麻烦。”他不客气的说, “是你自己这样想吧!娘很赞成我留在你身边,因为这样才能好好看着你——”顾辛茹娇滴滴的反驳,然后意有所指地朝身旁某个因她一出现就立即噤声,脸色冰冷难看的女人望去。 “如果我不把你好好看紧,被别的女人趁机抢定,我就惨了。” 曹景瀚忍不住低斥,“你胡说什么。” “你看,你又在帮她!”她跺脚,大大地白了他一眼。 他哭笑不得,索性换个话题。“你吃饭了吗?我让厨房去准备些吃的。” “我不吃啦,不过我要去替你下厨。景瀚,你不用客气啦,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顾辛茹挽着他的手臂,显得兴致勃勃。 他身子一僵,顿时无语。 “你不说吗?好吧,那我自己去问厨房。”她松开手,立即要走。 曹景瀚忙把她拉住,然后对璃月交代,“璃月,你去准备晚膳,我要和少奶奶讲些话。” “可是人家——”顾辛茹仍不甘心,想要去做贤妻良母。 “你安份点,明知道自己煮的东西连猪狗都不吃!”他皱眉瞪她。 看到璃月离去,顾辛茹很不开心,“我知道你喜欢吃璃月做的饭,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好,可是你不让我做,我永远都做不好的。” 他手放开,然后一脸冷淡,“好,你可以去学做饭,但不要把东西瑞到我面前就可以了。” “你——”她气呼呼瞪他,“我就是要煮给你吃的啊,太过份了!” “我不是猪或狗,不吃残渣。”他嘴更毒。 “曹景瀚,你太过份啦!”好可恶,她真的有那么差吗,竟然被说成这样,而且事关心意,就算不可口也不该这么毒辣的批评呀! 那让她感觉,自己打从一开始的不讨厌到很喜欢,他全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她的尖叫如魔音穿耳,令他耳朵嗡嗡作响。“那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煮的东西简直在茶毒人,我怀疑你不是在关心我,而是在谋害我。” 她简直失望到要踢他一脚才得以泄恨!“真是好心没好报,你竟然以怨报德这样说我!我、我以后不会理你啦!” 他忍不住用手掏掏耳朵,“希望如此。” “你!”呜,她真的好想哭,“人家甯公子就不会像你这样。”她不觉地想念起有着哥哥气息的人。 他瞪了她一眼,心头霎时如飞来一块大石般,压得他很难受,“干嘛拿我跟他比较?” “因为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你什么不好,只会欺负和责备我。”她嘟嘴数落着他的缺点。 曹景瀚更不高兴了。“他哪点可以跟我比?” 想到上次在筵席上,她与甯仲泉相谈甚欢的情景,脸色立即阴郁起来。这女人没脑子吗?竟然还对别的男人感兴趣,看她讲起甯仲泉的这副表情,简直—— 他越想越生气,“你要是对他有好感就去嫁他啊,干嘛眼巴巴的跟在我身边?” 他这话真的很幼稚,没有细想也没有多考虑就这样冲口而出了,而被他斥责的女人则很生气地尖叫回道:“你在胡说什么!有好感就要嫁了吗?甯公子他比你好一百倍好不好,我只是很喜欢他而已。” 他气到一阵头昏!有好感?这女人在说什么话,她竟然还对别的男人有好感! “你瞪我干嘛,我又没有说错!你只会责备我,只会冷若冰霜的对我,人家甯公子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他对我比你客气多了!” 曹景瀚终于说得出话了。“因为你很蠢很笨,只会在我身边做错事啊!甯仲泉对你客气是因为你是我妻子,他不必理会你的愚蠢!” “我愚蠢?!我明明很聪明好不好,我可是贤慧聪颖得无人能及,你娶到我是你的福气!”哼,明明就是在嫉妒她的聪明和能力嘛! 曹景瀚傻眼,语塞,然后抚额,对自己愚蠢的行为感到无力。 是不是跟笨蛋在一起久了就会变得很蠢?跟这个女人待久了,他也学会不可理喻了,真是—— 看到璃月把简单的食物送上来,顾辛茹又把方才的争吵全忘了,开心的替他盛好饭,再把碧玉筷子递到他手中。 他在桌前坐定,奇怪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吃吗?” 她摇摇头,“我不饿,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吧,我来服侍你吃饭。” 曹景瀚淡扫了她一眼,“我盛情难却,你乖乖坐好就行了。” 璃月替他揭去瓷缸上的盖子,热气腾腾的汤水氤氲,形成蒙蒙胧胧一片。 顾辛茹对他的讽刺听而不闻,心情十分好的拿起汤匙替他搅着滚烫的汤水,然后又把桌上的菜小心送到他的碗里去。“原来你喜欢吃这个啊,来来来,多吃点,下次我下厨学做给你吃。”她娇声说,热情十足地把凉拌苦瓜夹给他,然后接着几样菜也一一被她送进他碗里。 曹景瀚吃得都没她夹得快,一会儿碗里就满了,他终于不满的停下动作,很愤怒地盯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 “人家只是在关心你,你又不满什么啊。”真是难伺候的男人,她这样事必躬亲的他也会不高兴?莫名其妙! “你在喂猪吗?别人吃饭有你这样把菜乱夹一通的做法吗?”他很不想说她,但实在忍不住了。 她忿忿放下筷子,“人家不理你了,你自己吃吧!”最后还嘀咕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瞥她一眼,确定她已经安份下来了,才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动作。 “哎,景瀚我跟你讲哦。”顾辛茹像忽然想起什么事地说。 “什么事?”他头也没抬。 “我们家有没有画舫?你没带我去看过呢!”她猜一定有的,毕竟城中靠湖,一般他们这种人家都会安置画舫游船。 “没有人有事没事会去那里。”淡淡回道,他正搅着瓷碗里的汤水,眉头微皱,一旁的璃月立即替他端离置凉。 闻言她眼睛一亮,“那是停在碧湖边喽?”然后努力回想今天在湖畔看到的那些靠泊画船中,哪一艘会是曹家的。 “你又想干什么?” 娇颜上带着得意的笑,“跟你说哦,今天我去过碧湖了。”她看来很开心,“今天我心情很好,所以不跟你计较中午被你责骂的事。” “你知道哪艘船是我们家的了吧?”一想到她竟那么无聊,他忍不住又望了她一眼。 顾辛茹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不过你下次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 “那你跑去碧湖边干什么了?” “咦,没有人跟你讲吗?”她捂住嘴娇呼出声,很扼腕地瞪住他。“人家我今天应甯公子之邀去碧湖上游玩啊。”好可惜,原来他不知情,她还想跟他聊聊自己家的船跟人家的船哪个比较豪华一点呢。 曹景瀚一愣,他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今天跑去碧湖是因为……” “你忘了吗?几天前甯公子就跟我讲过要邀请我们去玩啊,今天我被你骂了后,他的请柬就送到了,所以……” 顾辛茹瞪着那张突然变臭的脸,连话也忘了讲下去。 是因为他没能随她一起去甯公子那里,所以他才这么生气吗? “啪”的一声重响,曹景瀚手中的筷子被狠狠掼在桌面上,令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斥责道:“你干嘛,吓了人家一跳!” “你——”他手用力指向她,脸色难看得要命。“你今天下午不是回府中吗?!” 她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回府中的?” “那你干嘛骗我?!”本来心平气和的情绪再度爆发,怒吼冲天而起。 他一向是斯文人,不但斯文而且为人有些冷淡,情绪和脾气应该是控制得相当好的,至少不会在人前失控和发亲,但每次一遇上她,却像爆竹一样自己炸起来! “拜托,人家哪里骗你了,我根本就没说过下午回府中啊。”顾辛茹为自己辩解,然后又十分委屈地嘟囔,“你干嘛吼我,是因为我没叫你一起去对不对?” “你!你这个没大脑的女人!”曹景瀚手用力拍上桌面。 桌子差点被掀翻,吓得璃月端着手中的汤水不敢再放进去,她厌恶地瞄了眼顾辛茹,心中气得要命。 “我问你,你自己一个女人跑去别的男人船上干嘛?我又没陪在你身边,就不怕别人会说闲话吗?” 她受不了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嘟嘴,“你吼我干嘛,人家是见你下午没空,又只会乱骂乱赶人,所以才去甯公子那边的。”他看起来好生气,所以她很识时务的没对他发脾气。 因为,他的脾气比她还恐怖! “你竟然还去到现在才回来,到底去那里干什么?”他急怒地质问。整整四、五个时辰,她就那么依依不舍吗? 她也急了,“当然是聊天和赏玩啊,你没上过画舫啊!” 他、他差点脑充血,如果有天他真的骤然逝去,最大的罪魁祸首肯定就是眼前这个没大脑的白痴女人,是她!是她活活把他给气死了! “你干嘛瞪着我,我又没说错。”顾辛茹咬牙回嘴,“人家甯公子还送我礼物,他对我那么好,是不是代表我人缘不错,而且讨人喜欢啊?” “你竟然还接受他的礼物,那家伙送了什么东西给你?”他简直气坏了。 瞥了他一眼,她很不甘心地唤过门外的红秀,要她把玉兔拿过来。“东西似乎很贵,不过我觉得它好可爱,你以后出去办事也要记得帮我买礼物哦。” 待看到红秀拿过来的玲珑玉兔,曹景瀚的俊脸已经结冰了。他手指颤抖地指着玉兔,硬邦邦地咬牙切齿,“这东西价值百两黄金,是海外异邦的名贵之物,他随手就转送给你了?!” 他在意的不是东西的宝贵,而是——凭什么她要接受别的男人的东西?甯仲泉送她这个又代表着什么,直接来跟他挑衅吗?! “那还挺贵的。”她吐了吐舌,“原来甯公子为人这么慷慨大方啊,那这个朋友我以后交定了。”好感立即升级,心里真把他当亲人或者哥哥看待了。 他怒喝,“我希望你明天立即把这个东西还给甯仲泉,不要让它再出现在我眼中。” “咦,如果不想看到它那就不要看啊,你神经兮兮做什么。”她反驳。 “为了这一个东西你就把别人当朋友了?他对你这么好是出子什么心理,你到底明下明白!” “你的语气好酸哦,景瀚。”她摇摇头叹道,“人家我人缘好朋友多,又讨人喜欢,你看不顺眼早说嘛!要怪就怪你自己老是冷冰冰的,一点也不会对别人露出善意的笑脸,别人才不会喜欢你。” 曹景瀚一阵头晕,脸色气得乌黑铁青。“你以为在卖笑吗,还对人露出善意的笑?我最后警告一次,不许再和甯仲泉有任何的接触。” 纤纤玉指伸到他面前,娇滴滴的声音不知死活的指责,“你看你,自己平时不理我就算了,现在连我交个朋友也要阻拦,好没风度哦。” 他气得抓住她的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有夫之妇,以后若出去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别人会怎么看待你?” 她备受打击地盯着自己被紧抓的手,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你竟然对我动粗……” 曹景瀚没好气地放开手,却见她握着自己的手腕呵疼不已,“哇!人家的手受伤了,你好可恶,每次都欺负我!” 俊眸瞄了眼只是泛起红痕的白嫩手腕,他觉得此景有些熟悉,“这叫受伤吗?”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去,眼泛泪光地控诉,“这是什么!这是你暴力的证据,谁都看到你刚才是怎么对付我的,你无耻下流,我不会原谅你的!” 曹景瀚头隐隐作疼,他沉了脸色,“我最后警告一次,以后不许再找甯仲泉,我不想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到我这里。” 顾辛茹可不服气。“他是我朋友。你什么都要干涉我、阻止我,现在连我交个朋友也要阻碍一番,你没道理。” “朋友?”哼,他冷笑出声。 “而且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曹景瀚狠狠盯她,“因为我是你丈夫。” “好笑,丈夫又怎么样,你除了会责骂我之外还做过什么?”她气愤激昂地反讥。 他闭了闭眸,努力忍下内心窜升的暴怒。“我不管你怎么样,但以后不要让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 她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气冲冲走出门,连话也不想再说。 讨厌讨厌讨厌!她紧紧握住拳头,一边愤怒地在心里咒骂。 啊,她的兔子!心中忽然叫糟,她再度急急转身回去,不料却撞上人,痛得她不顾一切的怒骂出声,“谁在我后面鬼鬼祟祟啊!痛死我啦!” “活该。”冷冷的男声传人耳中。 她立即站定身子,“我刚想找你。” “我现在没空。”像是知道她的意图,他别开眼不看她。 “我的兔子呢,你快点还我。”她皱眉。 “我知道你不会乖乖拿去还,所以已经替你收起来了,等有时间我再亲手送还给甯仲泉,你放心。”他皮笑肉不笑的说。 顾辛茹立即拖住他的手臂,“那是我的东西,你干嘛这样做!” “那不是该属于你的东西,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买一个,但不许拿别人送的。” “你买的未必好过这个。”她咕哝,抬眸见他一脸隐忍,才怏怏下快地转口,“那就先放在你那里吧,不过到时一定要还我。” 外面已月上半空,淡淡的月光拂照在大地上,她忽然觉得心里好疲惫,浓浓的悔意倏地涌了上来。 她干嘛要跟他争吵,这样吵来吵去的,不仅他累,她更累。其实她好希望他们能好好说话,就像今天她与甯仲泉一样,相谈甚欢,那该多好。 抬眸瞥了眼身前的人,发觉在淡淡月光下的他,眉间微蹙,表情严肃,心里忍不住升起好疼惜的感觉,她微抿着红唇,然后做出了个可以令自己安心一点的举动。 “你干嘛?!”被吓了一跳的语气。 “人家只是想抱抱你嘛。”她环着他,美颜带笑。“你身子好僵哦,要经常放松一下。” 被她柔软的身子拥着的感觉……很奇异,令人觉得温暖和安心,曹景瀚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俊脸不禁微热。 “景瀚,我跟你讲哦。”她抱得更紧些,然后凑近他。 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畔,令他更不自在起来。“讲什么?” “你这几天一定好累对不对?我以后不跟你争吵了,而且也不会再去烦你。”她甜笑着保证。 他却怀疑不已。“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她在心中有了个计划。人家说要抓住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所以她要偷偷到厨房学习做饭,做出景瀚喜欢的菜肴,然后给他一个惊喜, 想通了?曹景瀚试探地问:“你真的以后都下吵我?”他应该高兴的,但心中却有些不安。 顾辛茹用力点头,然后松开他,“我要认真当个温柔体贴的贤妻,不让夫婿为自己操心了。”而且,她不但要让他不再为自己操心,以后还会更喜欢她,在意她,感谢她! 这一番识大体的话本该令曹景瀚高兴至极,但他心中却窜起一阵怒意,冷冷地质问出口,“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来打扰我,而要去打扰甯仲泉?” 该死的,她一定厌倦了在他身边,而想另找一个目标!这个想法令他恼恨不已,浑然不觉这正是醋意的表现。 “拜托,我有更重要的事啊。不过景瀚,以后都不许赶我走哦,人家要夫唱妇随嘛,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远在一起好下好?”顾辛茹因为想到了这个好办法而开心下已,所以心情愉悦地没有跟他计较。 闻言,他的心才放了下来,虽然仍在猜疑她到底要干什么,但知道她不会去找甯仲泉后就大大松了口气,内心也没那么阴郁了。“随便你,真烦人。” “好了嘛。”她再度抱住他,然后扬唇在他脸上印一记,心情大好。“你可是我的夫婿哦,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啊,以后你身边的其他女人你都下许理会,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体贴更贤慧啊。” 她的动作令他身子一僵,连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是凶悍吧?”好笑,还贤慧,她不大发雌威就好了。 他们这样的相拥举动,低语轻笑,在旁人看来有着无法描述的亲昵密切。跟出来的璃月在后面远远看着他们,心裂出深深的伤口,痛得无法形容,只能定在那里,泪水决堤。 在模糊的泪眼中,只能看到他们紧紧相拥,彼此相依,而她,却触手莫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顾辛茹在后园里悠闲散心,她悠然地在池畔站定,清澈的水里一条条游鱼嬉戏而过,池里的荷花亭亭绽放,美不胜收。 “少奶奶,这是您吩咐拿来的鱼儿食料。”红秀递上一碟小饲料。 顾辛茹立即开心的接了过来,“现在可以喂鱼了。” 今天景瀚又要去会见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重要人物,约谈的地点大都是在阳淮楼,可她一向对这种事下感兴趣,之前曾跟他一起去过几次,都觉得聚会好无聊,所以久而久之,这种场合她也不喜欢去了。 “少奶奶,原来您在这里赏花喂鱼啊。”美颜上有着淡淡笑容,璃月缓缓走到她身旁停下。 “你不在景瀚那边陪同,来这里干什么?”虽然心里讨厌,但别人问话岂有不搭之理,所以顾辛茹很不耐烦地回道。 璃月的柳眉轻蹙了下,分明是在隐忍,“爷那边热闹得很,我趁空出来透下气而已。” “你要透气就到那边去透啊,干嘛要来到我身边?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的。”她赏了她一个白眼,直话直说。 璃月转头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红秀,“你先到外面去,我在这里跟少奶奶讲一下话。” “是,姑娘。”红秀点点头便离开了。 顾辛茹不赞同地说:“谁要跟你讲话了,你在这里会影响我喂鱼的心隋。” 璃月带着极强的妒忌看着她,语气阴冷,“你现在满意了吧,把爷从我身边抢走,现在他就只归你一个人了。” 闻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觉得你委屈吗?他是我的夫君,从来就只归我一个人,你名不正言不顺的,何来资格跟我讲这些?” 璃月霎时咬住了唇,声音低哑,“你太过分了!如果没有你在,爷一定会把我娶进门的,可是你出现了,你不但要把他给抢走,还想把我给赶离他的身边。” 顾辛茹开始有些气愤,“你这样说话才过分!你明明知道爹娘不可能让你进门,景瀚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我是名煤正娶嫁人曹家的三少奶奶,自己夫婿在外面有女人我都不许管吗?那要我这个做正室的颜面何在?” 真是气死她了!一点理性都没有,还把问题和过错都推往她身上,她明明也很气好不好。 “你!”璃月娇容惨白,美目死盯住她,“我出身是低,跟你的高贵自然是比不上。但你没出现之前,爷至少待我一心一意,可现在,他只顾着你的情绪,却不理我半分感受,我好恨你!” 听到这些指控,她先是一愣,然后爽快承认自己的不对,“刚才无意中提到的话,我先说声抱歉,我没有在意你的出身问题,你不必跟我计较这个。” 但她忽然又气愤的娇嚷出来,“但你在责备我吗,我是景瀚的妻子,当然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干嘛要把他推给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被她说得张口结舌,璃月心里气极,这女人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每次都嚣张傲慢得过分,让人心里气到得内伤。 顾辛茹再度开口,“还有我再警告你!不许去勾引景瀚,他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休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璃月怒瞪她,“这个当然要问爷去,他愿意留我在身边就留,也轮不到你说话!” “那我就去叫他把你遗离,反正你离得越远越好,免得让人看了讨厌。” 吵得差点翻天后,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那里,脸上都是怒不可遏, “我不要再理你了!”顾辛茹气嚷一句打破僵局,想眼不见为净的离开这里。 可璃月忽然伸手扯了下她的袖口,“你等一下!”她们之间没那么容易就结束,她一定要跟这个蛮横的女人讲清楚。 她用力甩开扯住自己袖口的手,转回头怒目相视。 璃月也气到丧失了理智,伸手再度扯住,“你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都那么过分,你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才安心啊!” 顾辛茹有些失控地猛推了她一把,“你还明知故问干嘛!我当然想把你赶出去啊,不然怎么能安心!”她不要理她了! 璃月被推得踉跄,向后猛退一大步,脚跟一滑踩到了池边,惊魂未定地定住身子。看着眼前气愤怒喊的人,她垂眼看了眼池水,心中倏然升起一个可鄙的念头。 她身子忽然向后倒去,脚下踩空,就那样直直掉进了水池中。 “喂——”顾辛茹眼明手快,尖叫一声立即伸手想去拉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跌进水池里,霎时被水面吞去身影,连挣扎都没有。 “璃月!”她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不过她不会游泳,只是张着双手在水中挣扎几下,便沉了下去。 正在远处站着的红秀一抬眼,就看不到站在池畔的两人,看着激起水花的池面,心中忽然明白了什么,吓得魂飞魄散! “来人啊!少奶奶和姑娘都掉进水里去了!快来人啊——”她双脚几乎发软,立即跑出园子外,幸好外面有男仆守门,他们立即疾冲到荷花池里,几个人一起跳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人。 曹景瀚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在得知两人都安全后,才脸色铁青地质问红秀,“你不是一直跟在少奶奶身边吗,她和璃月是怎么落水的,你有没有看到?” “回爷的话,奴婢、奴婢只是听从璃月姑娘的话远远站在一边,不知道情形是怎么样。”红秀抽噎着说。 “当时她们在做什么?”他冷峻出声。 “奴婢只知道少奶奶和璃月姑娘似在争执什么,因为她们的态度很生气,两人都在指责对方似的……”她据实以报。 忽然床上传来些许动静,令曹景瀚转回注意力。只见顾辛茹已醒了过来,努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红秀立即过去扶她。 “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他坐到床沿,眉头皱得很紧,抓住她的手,却发现一片冰冷,“是不是下舒服?” 她身上已换下湿衣,但身子仍颤抖得厉害。“我好怕……”忽然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哭喊出声。 他心一揪,伸手环住她的背,往自己怀里紧紧拥住,“不用怕,有我在。” 她在他怀中哭得凄惨不已,抽抽噎噎地伏在宽厚的胸口间任泪水狂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语气模糊不清,带着极重的鼻音。 曹景瀚手掌在她背部轻拍,柔声哄道:“别哭了,听话,现在没事了。”他知道她吓坏了,身子一直在颤抖,而且冰冷不已,令他的心也疼痛起来。 “她……她现在怎么样了?”顾辛茹忽然从他怀中抬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事,不过还在昏迷当中。”他解释,意图让她放心。 岂料她脸色更是惨白,“她还没醒过来吗……”恐惧地大叫。 曹景瀚以为她受到刺激,立即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别怕,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哄了好久,直到怀中的人没有声响,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早已沉睡过去。他唇边含笑,将她小心轻放到床榻上,然后盖上被子,自己就那样在床畔坐着,静静看着她。 没有人知道,他在听到属下传来的消息时,心脏霎时紧缩,冷汗冒遍全身,直到回家后,看见她完好无缺,他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不明白这样焦急的心情从何而来,但一想到她可能再也不会少根筋的对他自吹自擂自己的贤慧,不会再抱着他撒娇说不要吵架好不好,他的心就痛到快要窒息。 他……病了吗? 第七章 “曹景瀚,是我把璃月推进池里面的,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三天后,顾辛茹忽然开口,她唇色苍白,脸色憔悴不已。 听到这句话后,曹景瀚露出奇怪的表情,“你说什么,是你把她推进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推她下去……”她慌乱地摇着头,想要跟他解释,却发现头脑里混乱不已,“我明明只是推开她而已,我不知道会把她推到水里面去啊!” “顾辛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大声吼。 “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她用力扯着头发,低着头大叫。 璃月已经三天都没有醒过来了,虽然大夫说她没有事,只不过现在还未醒过来,但她去看过她以后,心里很害怕和愧疚,她觉得自己好可耻! 曹景瀚心一寒,蓦地起身离开,命人找来红秀。 等红秀匆匆来了后,他冷冷问道:“少奶奶和璃月落水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红秀惨白了脸,小心回答,“奴婢只看到少奶奶和璃月姑娘在争吵,其他的都没听到。” “那你看到少奶奶对璃月做了什么动作吗?” 她沉默了一下细细回想,“奴婢只看到少奶奶有一次把璃月姑娘的手挥开,后来就看到她们又吵了起来……” 他听了面色森冷,“你先下去吧。”挥退了婢女,他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 “爷,璃月姑娘已经醒了。”半晌,忽然有人跑到他面前禀报,是璃月的随身婢女紫香。 “我现在就过去她那里。”他急急朝天香阁走去,心中被一团疑雾罩住,他急欲得到答案。 璃月终于醒了过来,她的脸苍白消瘦,身子虚弱不已。“爷……”看到他出现后,她给了他一抹淡淡的笑容,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紫香赶紧过去搀扶,他握住她的柔荑,俊脸上挂着关心,“现在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已经没关系了,爷,璃月让您担心了。”她回握着他的手,似乎想汲取一点力量似的抓得很用力。 她必须得到一点继续这一切的勇气。 曹景瀚命人去端来一些可以补充营养的东西,然后对她说:“你这段时间一定要把身子补回来,别再出去了,阳淮楼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 璃月点点头,哽咽着回道:“爷,都是我不好,都是这身子给拖累了。” “别胡思乱想。”他低斥了声,“对了,璃月,你怎么会落水呢?” 她立即苍白了脸色,“爷……” “你不用担心,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语气微严。 她咬住唇,迟疑了片刻,才在他专注的目光下缓缓说:“那天,璃月在后园里碰到了少奶奶,我们就站在荷花池边谈了一些话,后来……” “后来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才把话给说出来,“我们谈得不是很愉快,后来少奶奶就生气了,璃月似乎被推了一把,就掉进水里了……” 曹景瀚俊脸几乎扭曲,怒声说:“顾辛茹真的把你推进水里去?!” 璃月瑟缩了下,“这只是猜测,少奶奶她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已经跟我承认了这件事。”瞥向她,他眸中有着痛心,“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毒,竟然要把你置于死地。” 听到他的话,璃月的脸上顿时有抹诧异,“少奶奶承认了这件事吗?” “做错了事不承认就是该死,她这次捅的楼子那么大,敢不承认吗!”曹景瀚脸色仍十分难看,看得出他为这件事愤怒不已。“顾辛茹也跟你一起落了水,她应该是在把你推进水里后良心忽然发现,才跟着跳进去要救你的吧。” 不过那女人真的很笨,不会游泳竟然还跟着跳进去,如果没有人发现的话,现在阳淮楼里就多添两具尸体了!每次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发寒,怒意也更加高涨。 璃月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下,“爷,您说少奶奶她也一起掉进水里了?”她不敢置信。 “嗯,她救上来后不久就醒了,而你则严重到三天后才清醒过来。” 她紧咬着唇,不再说话。 原来她真的也跟着一起跳进池水里,顾辛茹真那么笨吗?她竟然猜不出来自己是故意的?她后来为什么也跳进去,是想救起她吗? 璃月在心里苦笑,怱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一直不如顾辛茹,家世不如她,身份也不如她,地位还是不如她,没想到现在连良心她也比不上她,真是好可笑啊。 “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要回这个公道的,她既然伤害过你,就一定要道歉,而且我也会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曹景瀚的声音传来。 她回过神,淡淡一笑,“璃月没有任何意见。” 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先把这些东西给吃了,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等会回来看你。” “爷慢走,璃月记着了。”她垂下眼,心中百感交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没过几天,璃月就听到紫香跟她说,爷要把少奶奶送回府里,没多久,顾辛茹便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一向骄态自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安和愧疚的神情,“璃月,你……你现在好多了吗?”声音轻轻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璃月先是一愣,然后才抿了抿唇,“托少奶奶的福,我没事,好多了。”她冷着脸回应。 “我那日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只是要把你给推开,没想到就——”她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心里的惊慌。 她差点害死了人,差点。 “少奶奶,您当时把我推进水池里的目的,是想永远让我消失在爷的身边吧?”璃月抬眸淡问。 闻言,顾辛茹惊讶地睁大双眸,“我没有这样想!你不要误会。” “我怎么可以不误会呢,被推下水的是我,差点丧失了一条命啊。”轻柔的声音带着嘲讽。 顾辛茹努力为自己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璃月,你相信我好吗?』说到后来她几乎要哭了,她觉得好委屈好悲哀。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连曹景瀚也不相信,他觉得她心地狠毒,手段残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少奶奶,你现在当然说什么都可以,不过没有人会相信的。” 顾辛茹沉默了,低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朝璃月微微一笑,那一会儿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充满自信的颤辛茹了。 “我做过什么就一定会承认,所以推你下水的事我不会逃避,但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心思,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都没关系了。”她朝她大声说,语气态度都很认真。 璃月没有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我今天要回去曹家了,这段时间在这里给你和景瀚添了很多麻烦,我要向你说声抱歉,”说完,她一如以往般,高仰着头就要离开。 “顾辛茹,你还没有跟璃月道歉,”曹景瀚蕴涵怒意的声音冷然响起。 顾辛茹看向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倔强地回道:“我已经道过歉了。但对于要害死她的事,我从没有那样想过。” 他眉头皱得死紧,“你到现在还嘴硬,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推她?!” 她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们,忽然尖叫出声,情绪十分激动,“我当时只是把她推开而已。” “我不管你现在说什么,但既然仿过这样的事,就一定要好好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懂得悔改是无知的行为,你知道吗?” 闻言,她的泪水刹那间落了下来。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不要再看到你们了!”她吼完这一句就立即跑了出去。 曹景瀚气得也追了出去,在庭中截住了她。 “你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你们都是诬陷别人的坏家伙!”顾辛茹努力挣开他的手,哭着喊道。 他大吼出声,“你给我安静点!” 被吼了一句,她立即安静下来,但仍抹着泪水不肯望向他。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令他软化了些,但还是觉得不能姑息她的任性和自我,不然这种脾气总有一天会把她害惨。“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已经做错了,你差点害死璃月,为什么就不能去跟她道歉?” “我已经道过了。”她低低地道。 “你拿出一点诚意来可以吗?”他的态度趋于缓和。 也罢,没有一个人相信她,那也无所谓了。 她蓦地抬头,笑得凄楚,“曹景瀚,你在担心她吧?你放心,我害不死她的,现在跟我计较这些也没有用,何不干脆放过我呢?” 他怒意渐渐凝聚,“你这女人是怎么说都听不进去了对吧?” 她吸了下鼻子,忽然伸手将他推开,拔腿就跑,曹景瀚猝不及防,竟然被她用力推倒在地,等狼狈爬起时,才发觉她已经遁逃无影了。 “爷,您没事吧?”紫香惊慌地看着他脸色灰败地在门口站起,连忙上前帮忙择拭衣服上的尘土。 “没事。”阴郁地吐出这一句,他火大的离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他以为让那吵闹的元凶离开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可是在习惯性命令红秀去唤顾辛茹下楼吃饭的时候,他才记起她昨天就已经离开了。习惯真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东西,他明明以前很不喜欢她的,没想到现在却已经习惯有她陪在身边…… “爷,您怎么了?”璃月递过翠玉筷子给他,柔声问。 他回过神,淡淡道:“没什么,吃饭吧。” “璃月服侍爷先吃。”她将几个小碟子都摆放到桌上,再替他舀了一碗汤。 他也没再说什么,端起碗来静静地吃着,不过餐桌上安静得令他有点不习惯。以前他也是这样过的,后来顾辛茹来了之后,他每次吃饭都没一刻安闲。 想到这里,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多愁善感了。 “爷?” 耳边的轻唤让他回过神来。“有什么事?” “璃月唤您好几声了,您都没有听到。”她微微一笑,端上白玉瓷碗放到他面前,“这是我为您熬的银杏枸杞鸡汤,您试试。” 他看着那碗浓浓的暗色汤水,对上她微微笑的面容,有些恍惚的看见另一张讨好的笑脸。“璃月,我不喝这种东西,你自己喝了吧。” 她的笑容黯淡了几分,“爷,您不试一下吗?”她熬了两个多时辰才煮出这碗汤的。 曹景瀚忽然没了胃口,“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璃月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失望,“知道了,爷。”她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命婢女将它给撤走。 “你现在心里还怨她吗?”他怱然问。 她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所讲的是谁,笑颜里带着一份涩意,“爷,璃月不敢。” 曹景瀚却执意得到答案,“你说实话。” “怨,当然怨!”她忽然像失了控,豁出去地道。 当她看到他有好几次忽然让红秀去唤顾辛茹,才记起她已经下在这里而露出怅然的表情时,心里不知有多护恨。她不在这了,但一样能影响到他们。 难道她和爷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那个女人只在这里半个月而已,她的本事就那么大?不,她不甘心。 “少奶奶那么恶毒的女人,她差点害死了我,我能不恨她吗?!”她难得放声大吼。 曹景瀚怔了一下,半晌后才缓道,“毕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爷,您在帮她说话对吧?璃月知道,我不过一条贱命,哪能跟少奶奶尊贵万分的地位比呢,就算是被她推下水死了也活该!”她不想这样的,但她管不了自己的嘴,只能任由护意喷发,变成火焰烧灼了自己。 这样刻薄的话也让他生气了,“你说够了没有!” 璃月咬住了唇,僵在那里。 曹景瀚怒瞪着她,“你什么时候学成这样的伶牙俐齿,知道这样让你变得有多么丑陋吗?” 听到他的厉声,璃月心中一寒,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爷,璃月知错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少奶奶固然是对不起你,但我相信她的话,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毕竟在你掉进水池里后,她也跟着跳进去了。” 他停了下,深吸了口气,语气里有着疲惫,“她虽然有些骄纵任性,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而且她也心知有愧,才会听从我的安排回到府中。”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在为顾辛茹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并不是那种坏到骨子里去的女人,只是很任性妄为而已,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遣她回府只不过是想让她好好反省一下,他希望她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刚离开不到两天,他就觉得若有所失。 原来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当他习惯她的存在后,也习惯了她的聒噪,习惯她的骄纵,习惯她的麻烦,所以,他现在很想她。 “璃月,今晚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扔下话,他毫不留恋的立即离去。 璃月跪在那里,像木头一样僵着不动,却是全身发,心几乎被冻成了冰。 “姑娘,您快起来吧,爷他说的话都是气话,您可别当真啊。”紫香把她搀扶起来,轻声安抚。 璃月双腿仍是虚软,站起来后一时站不稳,紫香立即将她搀住,“姑娘,我送您上楼去休息一下好吗?” 她双目呆滞,只是定定地瞅着某一处,在紫香将她扶上楼的时候,忽然哭喊出声,“我真的很不甘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碧,曹景瀚那样对我,你说可恶不可恶!”同样的话问了两天的顾辛茹仍然不死心的继续。 小碧连忙假装忙碌的没听见。 “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一想到那个家伙为了别的女人这样对我,心里就好难过好悲伤。”顾辛茹垂头丧气的趴在石桌上。 “真难为小姐对姑爷的一片情深意重啊。”见自家小姐这样,小碧不免心疼。 俏脸蓦地烧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情深意重了,那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我才在意的!”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撇清关系。 “那你现在念念不忘姑爷和璃月姑娘的事,不就是在吃醋吗?” 她的询问立即引来主子的大力否认。“什么?我吃醋?他有什么资格啊!我才不会在意他怎么样呢!”口是心非的实例又添一桩。 小碧没辙的点点头。“好好,是小碧猜错了,那小姐就这样和姑爷继续冷战下去吗?” 顾辛茹小脸一皱,“我才不想呢,可是他现在那么生气,一定又会凶我。”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三番两次被他踩在地上,就算再怎么不想在意,还是会感到疼痛啊。 就在她犹豫不决,十分苦恼着要不要去阳淮楼找曹景瀚的时候,他却回府了。 当她听到婢女来禀报的时候,心情霎时激动不已,小脸被兴奋染得红红的。 她好开心能见到他哦! 命小碧快速替自己换好衣服后,她就一路快走到正厅,因为她听说他是回来处理一下事情,并非特地为她而来,但她不气馁,只要能见到他就好了。 没想到在正厅里,曹景瀚却对她灿烂的笑颜视而下见,跟赵总管交代完事情后就扔下一句,“我先定了,回头你跟爹娘说一声我回来过。” 顾丰茹心中失望透顶,急急来到他面前截住他,“景瀚,你要回去了?” 他这时才故作不在意地瞥了眼她,俊容很平静,“我现在很忙。”意思是要她识相点快让开。 她很委屈的看着他,“你不要那么快回去可以吗?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顾辛茹,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其实在看到她后,他也放心不少。他没有告诉她的是,这趟回府的目的是想看一看她是否过得安份,毕竟被强制回府,他就怕她又无端衍生下少是非。 但现在看来她好得很,脸色红润,神清气爽,全然没有一点当初被送回来的阴郁悲伤感。 她不知道,当时看到她那样,他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但为了让她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他不得已才这样做。 “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回阳淮楼吗?”娇怯怯的声音传来。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满是期待的她,然后拒绝,“当然不可以,你的反省期未到。” 看来这次她有所收敛了吧,以前的蛮横跋扈全都不复见。 “为什么不可以?我早已经知道错了,我不是道过歉了吗?” 曹景瀚也微恼地看着她,自己刚才还觉得她收敛了下少,原来—— “我说不许就不许,这件事你无权置喙。” 她气愤大叫,“你干嘛要这样对我,璃月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就这么重吗?”嘴里心里都苦苦的,她有些心寒。 抚上额上青筋,他努力压抑着怒意,“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些,你在府中最好多想一下自己错在哪里,有很多事不是道一下歉就可以解决的!” 曹景瀚没再多留,冷着脸踏出厅门。 看到他要离去,顾辛茹顿时慌了。“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跟去!”她在原地跺脚,大声道。 他倏地回头,脸色难看,“随便你!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因为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再回头找你。”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就那样令你反感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拒绝,她好难过好难过。 他瞥了她一眼,“你才知道自己讨厌吗?要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话,就该收敛些,别再做出那些令人反感的事。” 听到这句话,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立即滑落下来。 看到她紧咬唇抹眼泪的模样,他心头紧揪,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姑息迁就,她本来就任性妄为,如果再纵容着她,不知又会闯出多少祸事来,所以他心一横,狠下心来转身就走。 顾辛茹的泪水流得更厉害了,她气愤地抹着眼泪,不理旁边婢女丫鬟惶恐的劝慰,大声朝他的背影喊,“你讨厌就讨厌吧,我本来就是这样,才不会去收敛或改变什么!” 在原地站了许久,她忽然气冲冲地攥着拳头就往外走,走得很急很急,全身紧绷得像快要冒出火焰来一样。 “小姐——”小碧看到她往外面走去,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即跑上去要阻止她。 “你不要管我!我现在很难过,要找个地方来让心情平静一下!”顾辛茹大声斥道,脚步没有停顿过。 小碧回头朝胆怯跟上的兰凤和兰香小声交代,“你们不用跟上来了,由我随小姐一块去,没关系的,她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去冷静一下。” 两人立即点头。 顾辛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情纷乱,脸色苍白难看,路过的行人见到她都不禁好奇地多瞧两眼。 “小姐,你要去哪里呢。”小碧担心的跟了上来。 “我也不知道。”出到府中后,她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空的,有种寻不着归属的感觉。 小碧忧心地看着她,“小姐,如果心情很烦的话,小碧陪你走走好吗?散散心也好。” 顾辛茹眼神有些黯淡,“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安静的坐一下吗?” “小姐,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静安庵,我们过去那里好不好?” 她一听,点了点头,“好吧。”她要去问问菩萨,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心情好一点,要怎么样曹景瀚才会对自己好一点…… 第八章 静安庵是一个位于近郊的尼姑庵,里面不是很大,但非常整齐乾净,有大堂、后院、厢房和禅房。里面有七八位年纪不一的尼姑,最老的是七十多岁的慧慈师父,她是静安庵的住持,长得慈眉善目。 在静安庵周围附近住着一些农家,零零落落地散着,环境十分静谧安详。顾辛茹和小碧在进到庵内后,一位身着素袍,戴着尼帽的四十多岁尼姑平静地看向她们,“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到庵内求安福许愿的吗?” 小碧立即点头,微微笑,“请问师太可有香烛烟火供应?我家小姐心情沉郁,想祈求菩萨开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施主心有魔障,就请到菩萨面前去忏悔祈祷,请求还你一片清明之心。”尼姑慧祥从桌案取来几枝香,递到她面前。 “谢谢师太。”小碧接过,转身递到顾辛茹面前,“小姐,你的香。” 她小心拿好,朝慧祥点头轻道:“多谢师太。”到香炉前点着香后,她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到香炉前插好香。 回来时重跪在蒲团上,抬眼望着垂眼凝眸、悲悯望着世人的菩萨,顾辛茹泪水又落了下来。大堂里乎静安宁,让她一直备受委屈和重压的心顿时崩溃,哭得浙沥哗啦的。 “小姐……”小碧不得不上前去安慰。 “你不要理我,我现在好难过,让我哭一下就可以了。”顾辛茹吸着鼻子,声音嘶哑。 “好吧。”小碧无奈,只得在旁边陪她一起跪。 哭过后,顾辛茹擦乾了泪水,然后双手合十对着菩萨低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顾辛茹在此向您祷告,希望菩萨能让我心情平静下来,不要那么悲伤难过了。” 她叩了三个头,唇微抿再度轻声说:“也希望菩萨保佑景瀚不要再对我生气,而且原谅我关心我。”说到这里,她安静了下,抬眸望着菩萨悲悯的容颜,心情总算平静了很多。 起来后,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们的慧祥缓声开口,“阿弥陀佛,施主现在心情平复下来了吧?” 她朝她微笑了下,“多谢师太关心,已经好很多了,菩萨一定能听得到我的祈求的。”静下心来后,疲惫也随之涌上。 顾辛茹上前问道:“请问师太,庙庵内可有供香客借宿的厢房?”她表情极不好意思。 慧祥闻言,摇摇头,“回施主,庵内并没有设置厢房。”说完,她关心地看向脸色仍是苍白失血的她,“施主,您是身子不舒服吗?” 小碧看向她,“其实我们小姐是累了,还望请师太能慈悲为怀,让我们小姐休息一下。”她恳求。 慧祥沉吟了一下,而后点头缓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若身体不适,贫尼就先带您到厢房去小憩一下。” 顾辛茹感激不已,“多谢师太,信女感激不尽!” 将她们引进了静安庵内的厢房里,慧祥交代道:“这是贫尼的寝房,施主您就在里面睡一个好觉,等醒来后精神想必会好很多。” 道完谢,顾辛茹一躺到床上就掩不住那份困意,很快的沉入梦乡。她今天走了不少路,身子早已累坏,而且心中压力甚大,令她倍感焦躁,来到这个地方后心绪好不容易平静,倦意也倏地涌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心情不甚好的曹景瀚在傍晚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 “少爷,少奶奶此时正在楼里吗?”从曹府赶到阳淮楼的兰凤一看到他,立即问道。 他眉一皱,“三少奶奶没有在这里,为何这么问?” 闻言,兰凤脸色一变,“三少奶奶没在里面吗?那她会去哪里呢?” 曹景瀚盯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少奶奶不是在府中吗?” 兰凤惶恐地答,“回少爷的话,今天下午您从府中离去后,少奶奶心情好难过,哭过后就忽然出府,是小碧跟她一起走的,当时奴婢追了上去,但小姐不让我们跟。” “她出府了?”他心一紧,语气也恶劣起来。“那你知道她往哪里走吗?” 兰凤快被吓哭了。“奴婢不知道,少奶奶当时心情很不好,我们若跟的话会被骂,所以只有小碧一个人和她离开,但从下午申时离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奴婢想是不是又跑到阳淮楼这里,所以就赶来问一下。” “出去那么久都未回来过;:”他怒道,“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起?” “是的,少爷。” 曹景瀚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的天色,胸中怒意积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愚蠢到连大脑都没有,她难道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危险会剧增吗? “少爷,该、该怎么办啊?”兰凤抽噎着问。 他要自己硬下心肠,“你先回府,少奶奶她任性妄为,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再作打算。” “是,少爷。”主子都这样说了,兰凤心里就算多么焦急也无能为力。 她告退离开后,曹景瀚杵在原地,心里烦躁不已。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我行我素到这种地步,他今天不是刚斥责了她几句吗?现在竟然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爷,您现在要休息了吗?”已过酉时一刻了,璃月上前轻声提醒。 “嗯。”他淡淡应了声,没有多说话就上楼去了。 璃月敛眉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隐现一层轻怨。她回头问旁边的下人,“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璃月姑娘的话,小人只知道方才府中来人,说少奶奶不见了,所以……” “我知道了。” 顾辛茹失踪了?她祈求她最好不要再出现!她恶毒地在心中诅咒。 回到天香阁后,她却发现曹景瀚正坐在书案前,他神情冷硬,盯着桌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您不是要上床休息了吗?”她过去柔声询问。 他被打断了冥想,抬头朝她望去,“你先睡吧,我在想一些事情。” “您明天不是还要为钱庄的事情上一趟太原吗?还是趁早休息吧。”她体贴的在他背后轻轻捶了起来。 曹景瀚只觉心情烦躁焦虑,怎么都安定不下来,便让她住了手,“太原的事我记得,你不用陪我熬夜了,先去休息吧。” 她微微一笑,“璃月还下困,就陪爷您再坐一下也没关系。”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气氛又回到刚才的静寂和凝滞。 璃月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爷,您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吗?” 他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不错。” 她勉强笑了一下,“爷可以跟璃月说说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他摇摇头,“我没什么事,你今晚不用陪我了,我要静坐一会儿。” 她看着他,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好吧,那璃月先告退了,爷您记得早点休息。” 她离开后,室内又陷入更寂静的气氛当中。曹景瀚忽然直起身,踱步到窗口边望出去,一弯月亮挂在天边,散发着淡柔的光芒。 夜更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爷。” 曹景瀚怱然精神一振,“进来。” 一名男仆走了进来,恭敬朝他禀报,“爷,小人刚才从府中回来,仍是没有少奶奶的消息。” 他脸色骤变,“她到现在还未回府吗?!” “是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夜色更深,他的情绪也越来越焦虑,之前心中所想的让她吃点苦头和受到教训的话早已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不安。 今天他为什么要拒绝她呢!让她跟上来也没关系啊,总好过现在这样不知所踪吧! 他不再多想,转身匆匆下了楼,看到一名护院后,冷声吩咐,“你立即要所有人待命,一会儿就随我出门找人。” “是,小人知道了。” 暗中注意状况的璃月听到动静后,急忙从楼上下来,“爷,您现在要出去吗?” 他深吸口气,“我今晚一定要把她找回来,不然出了事,问题就大了。” “可是天色都那么晚了。”她迟疑地说。 曹景瀚俊脸上满是担忧,“就因为这么晚了我才要出去。” 看到他紧张不安的样子,璃月忍不下心里的妒恨,冲口而出,“爷之前不是说要让少奶奶受点儿委屈吗?现在何必这样着急?”她已从下人口中得知他乍闻此事的反应,没想到现在看来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不在意。 “我做什么事也轮得到你来质疑吗?顾辛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都原谅不了自己!”冷怒地丢下话,他不再理她。 来到门外后,看到十几名一式打扮的男子牵着马已等候在那里。 “现在出发吧。”一声令下,他跃上马一挥马鞭就疾胞起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曹府。 “什么?茹儿不见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曹夫人不禁花容失色。现在是午夜三更,她被丫鬟急急叫醒后来到正厅,却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倦容,神色灰败,说出了这句令她神智几乎飞离的话。 “娘,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但连她的半点踪影都看不到,才几个时辰而已,我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曹景瀚阴沉着语气说,伸手抹去脸上的疲惫,却抹下去那份恐惧。 曹夫人脸上血色像被抽干了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才低低吐出一句,“你到底要给我惹出多少是非才罢休!茹儿她到底哪里不好,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她也猜到七八分事情的经过,不禁怒声斥道。 “娘,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想过来告知你们一声,现在我要派府中的几十个人一起随我出去寻她。” “你能找得到她吗?”她狠狠地说,“要是找得到刚才就找回来了!茹儿如果是故意躲着,你去哪里寻?” “娘,我真希望她是故意躲着我的。”他自嘲的苦笑。“但平遥城里,您知道她能躲去哪个地方吗?她只和一个丫鬟出去,两个女人走在夜路上会有多么危险您知道吗;:”眼下他不得不强自镇定地指挥人手,就担心她身陷危机。 忽然一记声音传来,是曹老爷的声音,他只披一件单衣就赶到他们面前,“发生了什么事,半夜三更的吵闹什么?” 曹夫人颤声说:“茹儿不见了。” 听到这话,曹老爷冷峻的脸色倏地变得吓人,怒瞪向儿子,“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爹,娘,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如果你们再问的话,我就没时间去寻人了。”曹景瀚转身要走。 “你先把话说清楚!”他离去的身影令曹老爷十分愤怒,大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让你娶茹儿了!好好一个女儿家娶回来让你糟蹋,你还是人吗?!” 曹景瀚身影顿住,着急和气恼让他不假思索的回嘴,“您若早知道的话,我现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这个逆子!”曹老爷咆哮出声,气到冲到儿子面前,“找回茹儿后我立即替你们解除婚姻!算是我对不起他们顾家,但就算坏了茹儿名声,我也不让你这样继续糟蹋她了!” 闻言,他身子一僵,定在那里许久下动。 “我本来以为,将茹儿娶回来会压得住你,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不起她,我真是错了,错得离谱。”曹老爷摇头叹息,语气沉痛。 “老爷,你真的打算解除景瀚与茹儿的婚姻吗?”曹夫人也被这句话惊呆了。 “你没看到这逆子是如何对待人家的吗!茹儿都娶回几个月了,他连家里都不住,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他们再这样下去,这段婚姻也只是名不副实,何不趁早解除?” “可是……” 曹景瀚这时忽然冷冰冰地开口,“我不会同意的。” 曹老爷怒目相视,“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只问茹儿一句,她若答应的话,你反对也没用。” “她不会答应的。”他咬牙,“而且我也不会让她答应!” 带着失去的恐惧和不安,他迅速往门外走,一心只想着那抹令人头痛却又能吸引住他目光的娇俏身影。 她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既然对他做出了承诺,他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反悔! 就这么找了一夜,好几个时辰马不停蹄地奔驰着,曹景瀚疲于奔命,却仍是一无所获。 “报告三少爷,第三护卫队已回来,仍是没有发现少奶奶的踪影。”一名男子来到他面前。 曹景瀚心更往下一沉,简直呼吸不过来,冷着脸怔在那里许久,才点点头。 “少爷,现在已经四更天了。”有人提醒。天色已泛鱼肚白,他们手中的火把也烧得差不多了。 “少爷,属下认为等到了早晨巳时再来寻找,这样比较方便。” 他揉揉眉心,让酸涩的眼得到一点儿舒缓,“嗯,现在先回去吧,等天明的时候再作打算。” 绝望的情绪一波波涌来把他淹没,从来不知道担心是这样的感觉,让他心头紧迫,就连呼吸都变得冰冷了。 “该死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倏地大吼,吓坏一干人等。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第九章 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下,没想到顾辛茹这一睡竟睡了一晚,隔天醒来,她觉得精神极好,心情也恢复到以往一般。 “小姐,我们一夜未归,府里的人一定担心死了。”小碧愁眉不展地说。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怎么跟老爷和夫人解释她和小姐失踪一夜的事情。 顾辛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他们不会知道的,而且你不是交代过兰凤她们吗?”她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小碧却没那么乐观,“可是小姐,毕竟我们是私自出门,现在还是快点回府吧。” 她瞪了她一眼,“我想多留在这里一会儿,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她才不要回府中受气呢,曹景瀚让她那么难过和悲伤,她干嘛还要回去。 静安庵内有一个十分大的后院,院里有着田地,此时早课已过,有四、五名年纪三、四十岁的尼姑们在田间细心锄草和整理,看到吃完早粥的两人过来,所有人都微笑地和她们点头打招呼。 很少能看到这样农作的情景,顾串茹心里好奇,小心踏到田间,“我也来帮你们可以吗?” “小姐,您小心点啊。”小碧赶紧也跟上去,就怕她不小心跌伤。 “施主小有兴致,做做也无妨,不过一定要小心田间泥地啊。”正在锄草的慧净师太朝她微微笑,并将手中的小锄头递过来。 顾辛茹好奇地拿过,“没关系,我会小心的。”她勤快地把几棵植物都铲除出来,慧净师太看到后,赶紧伸手截住她。 “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就好,还是让贫尼来吧。” 小碧在旁偷笑,“小姐,您把有用的禾苗都铲除了,到时收割就没稻米啦。” 她一愣,也大笑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啊。” 被慧净师太教育一番后,顾辛茹才恍然大悟地再度拿起锄头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小碧,我是不是好厉害啊?”在又找到一堆野草后,顾辛茹拿到田边去放,兴奋地对小碧炫耀。 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全无形象,惬意地伸展双臂,“我好久没那么累了,不过累得很舒服。” “累也会舒服的吗?”小碧好笑地坐到她旁边。 白了一眼,她娇嗔道:“你什么都不懂,好笨哦。不觉得这种累让人很容易放松吗?肯定很好睡。” 小碧无语地看着她,许久后才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了看天色,太阳开始往西偏移了,她连忙提醒,“小姐,我们准备回府了吗?时间已经不早了。” 顾辛茹微皱眉,“干嘛要那么早回去,我才不想看到他们呢。”这里的生活好平静,而且悠闲,她想多留一些时间。 听到她这样说,小碧也没办法了,不过也是,小姐在府中那么伤心,姑爷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她在这里能过得这样平静开心,那就多待一会儿吧。 坐在田边聊了一会儿话,也发了一会儿呆,一抬起头却发现,太阳已经下见踪影,慧祥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边,“两位施工今晚还在庵内留宿吗?” 顾辛茹立即期盼的问道:“请问师太,我们还可以留在这里一晚吗?” 慧祥笑望她,“小碧施主已经跟贫尼解释过顾施主为何离家散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多留宿一晚,贫尼不会介意的。”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开心地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于是,她们再度在静安庵内多住了一晚。 翌日,顾辛茹没有再反对什么就随小碧一同离开了静安庵。她知道自己任性也该有限度,她的身份是曹家三少奶奶,该有的礼教还是要有,不能让府里的人担心自己的下落,若是把事情闹大就糟了。 在回程的路上,她还一直为自己的通情达理而叹气。“小碧,你说我是不是太为别人着想了,让自己那么受委屈。”马车里,她叹气道。 小碧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但她很努力地吞下去后才回答,“也许吧,小姐。” 她下确定的答案令顾辛茹十分不满,斜睨了她一眼,“什么也许,如果我不为他们着想的话,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马车里了!” “小姐真的很通情达理,小碧现在知道了。”她立即猛点头。 “我这次回去,曹景瀚如果不识时务点原谅我的话,我就——”话到这里便煞住了,她想了想,还是想下出该怎么接下去。 小碧好笑地看着她,“小姐放心啦,姑爷一定会原谅您的。”她知道小姐很在意姑爷对她的态度,也知道她心里很想得到姑爷的谅解。 顾辛茹声音突地变得低落,“就算他不原谅也没有关系了,我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很不对,把璃月推进水里让她差点丧命,他怪我是应该的。”说到这里,她很努力地振作,“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恳求他原谅的,我不喜欢看到他冷冰冰地对我,那种感觉让人好难过。” 马车在驶进城里时,顾辛茹忽然发觉外面市集比往日更为热闹,她兴奋地掀开帘子频频往外看,一边对小碧说:“今天好像在过节哦,你看那么多人。” “小姐,我记得几天前府中有人跟我讲过今天是晋元节,好热闹的。” 由子人潮很多,马车驶得越来越慢,这样的龟速令顾辛茹开始不耐烦,她本来好奇心就重,所以乾脆跳下马车要去看热闹。 “小姐,等等啊。”小碧急忙上前付了车资,然后追跑上去。 “我们先别回府吧,现在才中午而已,在外面多待几个时辰也没关系。”顾辛茹拉着小碧往前面拱桥上去,拱桥上面人来人往,两边都有小贩在摆摊子。 小碧也不敢多劝,只好跟在主子身边一起到处乱窜。 在走到一间豪华的酒楼旁时,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不是嫂夫人吗?这么巧。”带笑的男声十分惊喜。 “甯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娇眸惊喜带笑,“今天你陪朋友出来啊。” 甯仲泉停住刚想进酒楼的脚步,朝她走来。“今天又是嫂夫人自己出来,曹兄不在?” 她笑颜沉下,没好气地说:“不讲这个啦,我心情好烦。” “怎么了?”见她不想说,他也不多问,“嫂夫人如果没事的话,陪在下进去坐会儿吧。” “不用啦,我现在想去那边。”她立即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她对前面的杂耍戏比较有兴趣。 “嫂夫人真是下给面子,今天是晋元节,就当是亲戚朋友间的相遇偶聚也不为过啊。”他力劝。 顾辛茹忽然想起他前段时间送一只小玉兔给自己,而她还没有还过礼,想一想,就点头答应了,“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多谢嫂夫人赏脸。”甯仲泉领着她们上了楼上雅座。 小碧在旁紧张得要死。“小姐,我们大概会待到什么时候?”她小声问道。 顾辛茹漫不经心地瞅她一眼,“不用担心啦,一切后果有我顶着。”她知道婢女担心的是回府之事,但自己难得出来一趟,而且今天又碰巧是节日,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啊,要怪就怪曹景瀚啦,他老是嫌弃她,这次自己出来散心,他大概也懒得理会吧。 可是…… 她还是很想他。 待会回府后,她一定要去阳淮楼找他,然后不许他再对她生气,他们一定要和和气气,不许再闹脾气,这两天她在静安庵里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甯仲泉看她一脸心不在焉,不禁叹了口气。“嫂夫人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行告辞,在下不会阻揽的。” 她抬头看向他,认真的说:“对啊,我现在好想回家。”刚才还想继续逛的心情没有了,一想到曹景瀚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很想快点去找他。 “嫂夫人请代在下向曹兄问候,有时间我一定会上门拜访。”看她一脸落寞,他只是微笑。 “嗯。”她点头,“我会的,那甯公子,我们现在就告辞了。” 甯仲泉体贴地陪同她走下楼,然后在大门口吩咐随同而来的仆从说:“你们把曹少奶奶安全送到家再回来。” “是。”两人点头领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甯仲泉摇头苦笑了下。他有心搅乱一湖春水,但春水却不欲就他,所以…… 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结果了。 第十章 马车缓缓驶回曹府门口,停妥后,小碧先下车,再伸手接主子。 看到她们出现在门口,守门的两个护卫眼睛都瞪圆了,激动得立即上前道:“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 “我刚回来,少爷今天回府了吗?”她满怀期待。 其中一人摇摇头,“回少奶奶的话,还没有。” 她立即失望透顶,“算了,我自己去阳淮楼找他。”说着便进了府。 只是才进房,便十分忧郁地看到自己房间里一片凌乱。 “房间好乱啊,兰凤她们难道不整理的吗?”小碧头疼地看着地上的脏乱。碎的瓷杯、筷子,还有托盘等等都被扫到地上,椅子和桌子也移了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太过分了,就算很讨厌我也不该这么做吧,曹景瀚,你那么急着把我赶出府啊,我才不会让你如愿!”顾辛茹被挑起了火气,跺脚娇声怒道。 话音刚落,房门怱然被大力推开,门板撞上墙,力道大到震落了些许灰尘,她们都被吓了一跳,两眼呆呆望向门口。 “你这两天都到哪里去了!”眼里燃着怒火的曹景瀚大步来到她面前大吼。 顾辛茹愣了一愣,被吼得震耳欲聋,拾起头望向他,表情更呆了。天呐,他怎么了?才两天下见,他怎么就变得这么恐怖,胡碴满脸下说,脸色还憔悴不堪。 “曹景瀚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她离开的这两天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不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像是失去理智一般,“你这两天都到哪去了!你现在才知道回来!” 小碧斗胆上前,虽然害怕,但总好过看到自家小姐被摇到骨头散落吧!“姑爷,您先放开小姐好吗,她现在讲不出话了!” 他一顿,停止了摇晃,顾辛茹则狼狈地挣脱他的箝制,“你先放开我,我想吐了。” 天哪,他是不是发了什么疯,举动好疯狂! 曹景瀚情绪平静了些许,但目光仍十分凶恶地盯住她,“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两天你到底去哪里了!” 老天,当他听到下人报告说她已经回来后,他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所有的担心、忧虑和焦急都没了,剩下的只是激动和如释重负。 她不知道,他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两夜未阖过眼,一直和手下在平遥城里找寻着她的踪影,他不敢放弃,也不想放弃,怕她在下一刻会出什么意外,而他却未能赶得及去解救! 但现在,一切都没事了,她平安到家,他的担心焦虑不需要了…… “景瀚,你干嘛对我这么凶!”被他吼得好想哭,顾辛茹扁着嘴,想瞪他却不敢,她是要回来言和的,不可以再得罪他。 曹景瀚火冒三丈地瞪住她像是可怜兮兮的脸,“你还觉得委屈?我还没好好跟你算这笔帐呢,你知道自己私自出门两天两夜,让我们多么担心吗?!” 她不禁瑟缩了下,“干嘛凶巴巴的,不可以好好说吗?” “好。”他点点头,双手抱胸,“你慢慢说,我不逼你。”语气虽淡,但表情却非常难看。 拜托,那天害她伤心的是他,把她无情抛下的也是他啊,竟然还敢摆这样的脸色给她看,顾辛茹越想越伤心,“谁叫你那天不让我跟你离开啊,我私自出走又怎么样,明明就是因你而起的,是你对不起我。” 曹景瀚被气到无可奈何了,这女人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吗?“你还想跟我吵吗?现在你应该诚实跟我解释一下你这两天的行踪吧。” 她睨了他一眼,聪明的闭了嘴,“我才不想跟你吵,其实我这两天一直都在静安庵里住,我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把自己的火气给想没了。” 他皱紧眉,“你竟然跑去尼姑庵里住宿?我为了找你,几乎在乎遥城内掘地三尺,你当时怎么不早些回来?!” 她很不开心地瞪他,“我当时心情还没恢复过来啊,干嘛要那么早回家。” “顾辛茹,你真是不知悔改!”她真的想要气死他对吧?!“这两天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从来没停止找你,你知道我很怕你出事吗?” 闻言,她霎时抬眸望他,脸上有着惊讶。他的声音虽冷,但语气里的关心和担忧却让她吃了一惊,随即在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感动,“你真的在担心我吗?你不是讨厌我?” 她朝他扬起一抹笑容,表情惊喜且开心。 曹景瀚心中本来十分气愤,但看到她的笑容后,忽然生不起气来了。 刚要说什么,她却在下一刻扑到他怀中,“我好开心哦,景瀚!”娇柔的声音从怀中传出来,带着明显的喜悦。 他一愣,双手垂在身旁不知该搂还是做什么动作,怀中的人再度出声,“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没想到你这么担心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再惹你生气!” 他瞪着她的黑发,终于伸手轻抚上她的头。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栽在她手中了。 “我以后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了,我不想让你担心。”她迭声保证,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很是傻气。 他翻了个白眼,不抱任何期望。“你若这么懂事就好了,免得让别人着急。” “我一直都很懂事的,只不过那天太难过了才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在那里就住了两天……”她急急解释,“不过景瀚,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一定要原谅我。” 他故作冷漠,“我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人。” “不要这样啦,我都那么诚恳的跟你认错了!”她抱住他,讨好地蹭着。 曹景瀚在心里暗笑,脸上仍装出一脸狐疑,“我在想你信不信得过,毕竟你前科太多了。” “我只做错过一点事好不好,你不能老翻旧帐啊。”她蹙眉瞅他,为自己喊冤。 他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讶异的目光下缓缓吻上她的唇,这是他刚才一直很想做的,现在毋需再忍了。 心重新静下来的感觉很好,看到她平安归来的感觉很好,现在,吻她的感觉,也很好…… 他真的很想她。 房间里的小碧看气氛不对,早已找机会偷溜出去,所以现在他们毫无顾忌的在静寂的空间里挨得那么近,更清晰地听到彼此胸口的心跳声。 半晌,曹景瀚终于放开了她,垂眸望着怀中的女人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他轻笑了下,“现在我肯原谅你了。” 她回过神来,脸色绋红,眼睛水汪汪的像湖光烟波一样让人迷醉,嗫嚅着说:“你可以再多原谅我几次吗?” 他笑了出来,“我考虑一不可以吗?” 她嘟起唇,“这还用考虑吗?”说完后娇俏一笑,仰起小脸,主动亲上了他的唇。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因为顾辛茹这趟负气出门散心,让曹家人仰马翻,看到她终于平安回来,曹老爷和曹夫人都大大松了口气,但却没有人打算放过她,除了曹景瀚一开始怒意瞪瞪进门来找她算帐,曹老爷和曹夫人也找她来跟前耳提面命一回,担心的数落了她好久。 顾辛茹因为理亏在先,不敢回嘴,看到她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敢吭声,陪伴在旁的曹景瀚心里闷笑,脸上却故作严肃正经。 他知道她心里十分不满,但只能任爹娘在这里训诫许久,不过他没打算去解救她,心里还幸灾乐祸地暗付,这女人就是欠缺教训,这次让她听到耳朵生茧才好。 “茹儿,娘也不想再说你了,但你年纪也不小,总该知道点分寸,以后不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知道吗?”曹夫人啜了口茶水。 顾辛茹猛点头,“茹儿知道了,请娘放心。”呼,好累,快要完了吗? 方才没吭多少声的曹老爷此时忽然开口,“茹儿,爹娘知道你这次是受委屈才出去散心的,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吧?” 她抬头,“已经没事了,谢谢爹娘的关心。” “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爹娘替你作主。”曹老爷放下手中的瓷杯,扫了儿子一眼,再度开口,“当初我向你爹提亲的时候,他嘱咐我们要好好待你,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如意,大可以向我们提出来。” 听到这话,曹景瀚表情微冷,但没有说话。 顾辛茹却不明其意,“爹?你要我向你们告状吗?” “爹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在这里过得不好,可以……”曹老爷沉吟了下,想着合适的词语。 “爹,她不需要,您别操心过头了。”曹景瀚脸色紧绷,语气微厉,“我和辛茹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不需你们再为这费心。” 听到这,顾辛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爹,你想让我回娘家吗?是不是我和景瀚不和的话,您就让我们离异?” 曹景瀚眼神一黯。他看不出她的想法,这个事实让他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曹夫人也叹了口气。“茹儿,是我们曹家对不起你。你嫁来这里都好几个月了,但景瀚仍与你不和,这是夫妻大忌啊,我和你爹想了很久,如果你觉得在这过得不开心的话,我们曹家可以为你解除这段婚姻,至子相关补偿我们会处理妥当的。” 顾辛茹突地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他们。 “你先回房考虑两天吧,其实爹娘都很疼你,但如果你在这不快乐的话,我们也不能勉强你啊。”曹夫人也下想这样的,但他们不能太自私,白白耽误了一个女子的青春。 听到这,曹景瀚再也忍不住了,他怒看了眼仍在呆愣的女人,又气又急的吼,“你还在想什么!难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不值得继续下去吗?!” “我、我不是……”她被吼得不知所措,爹娘的话太令人吃惊了。 “你什么你,如果不想继续这段婚姻的话就直说出来,我也不是放下开的人!”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就是无法对她坦白他的在乎呢!曹景瀚懊恼不已。 顾辛茹被他的话吓到了,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才不会放手!我一定要让这段婚姻继续下去,不会放弃的!”她气嚷,表情愤怒且认真。 这一嚷,曹景瀚本来还七上八下的心倏地重新归位,紧绷的脸也现出笑意,“你真的不想放弃?那就好!” “我干嘛要放弃,就算你要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闻言,他心情陡然大悦,“我知道你厚脸皮,出了曹家门后就没别人敢要你了,所以我还是姑且收留你吧。”他故意讽道,语气却满是宠溺。 顾辛茹瞪他一眼,转而对面前的两老说:“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而且景瀚以后也不敢不理我的,你们放心。” 曹老爷仍拧紧了眉头,“茹儿,你可要考虑清楚啊!爹娘不是在逼你,但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爹娘对我好,但我现在下想离开这里,我要和景瀚在一起。”她红唇噙笑,身旁的男人不觉专注望了她一眼,俊脸上也有着淡淡笑意。 “那好吧,如果你这样想,爹娘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其实他们也不想拆散儿子和媳妇的,只不过事出无奈而已。 静默许久的曹景瀚这时才慎重地说:“爹娘请放心,我从此会对辛茹好的,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你的话是中听,只不过你们之间隔着那个璃月,我倒是很看不过去。”曹夫人毫不留情的泼儿子冷水。 闻言,顾辛茹脸色微凝,不再出声。 “璃月还是我的人,但她的身份已不是我的侍妾。”瞥了她一眼,曹景瀚平静地解释。“阳淮楼是我送给她的产业,以后我会搬回府中住。” 曹老爷和曹夫人皆惊讶地看向他,“你打算搬回来住?不再留那女人在身边了?” 顾辛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也十分愕然。 “其实我对璃月没有那份心思,只不过当初看她可怜,不忍让她落人烟花之地,所以才让她跟在身边。不过娶了辛茹后,我也慢慢意识到她的存在会让辛茹感到难堪,所以就——”他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变,“你现在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她好开心,好高兴!顾辛茹忍不住满心的喜悦,抓住他的手不停追问:“你真的不和她在一起了吗?” “骗你干什么?你失踪的那两天里,我曾经开诚布公地跟她谈过这个问题。”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简直激动得快要拉着他转圈圈了。“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美好和善良的,我本来就不差嘛!” “是,你兰心蕙质心灵手巧,我是瞎了眼才没看到你的善良美好,不过现在看到了,总算不晚。”他顺着她的话说。 顾辛茹一副得意又欣喜的模样,“你才知道啊,罚你以后要对我好好的,不许训我骂我,也不可以再惹我生气!” 曹景瀚只笑不语。他就喜欢看她这副沾沾自喜的可爱模样,他喜欢宠她。 老天,在她失踪的两天里,恐惧、担忧和思念交织,快要把他逼疯。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才知道她早已在他心里。她虽然自傲,也顽固不堪,但并不是恶毒之人,她其实很单纯善良:心思透明得让人一览无遗。 所以当自己的心慢慢受吸引,而逐渐在意、喜欢上她,最后也明白了她在自己心中其实有重要到无可取代的地位时,便不再去拒绝和抗拒了。 所幸老天终于让她平安完好的回来,他饱受恐惧和忧虑折磨的心才得以安宁,以后他发誓,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不会为他难过而哭泣逃离,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离开他的身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阳淮楼。 才一段时间不见,顾辛茹就发觉璃月变得好憔悴,连身子也瘦了许多。 对于她,她心中是有愧的,当初害她落水的事情一直像个阴影存在子脑海中,就连看到她时都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终于回来了。”璃月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微冷。 “你担心我吗?我其实没事。”顾丰茹在一张椅上坐下,接过婢女送上来的香茶。 “我会担心你?会有这么好笑的事吗?”璃月冷哼,非常恼怒地看到她悠然自得的坐在椅上喝着茶水。“你干嘛那么任性要离家出走,这是很好玩的事吗?你知道爷有多么担心你会遭遇到不测!” “我不是离家出走,只不过当时心情不好,在庙庵里多住了两天而已,你……是不是在嫉妒景瀚他对我那么好啊?” 璃月很忍耐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恼火非常。她是她见过最厚脸皮和不识时务的女人,她受够她了!“我当然妒忌!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开心吧,爷终于离开我了,他不要我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有着激动的红晕,眼神愤怒不已。 顾辛茹眉头微皱,不解地看向她,“我才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你干嘛这样说我?景瀚他离开你是他的主意,如果他不想,我怎么做都没用的。” 璃月咬牙。她当然知道,爷是意志十分顽强的人,没有人能勉强他做不愿意的事,他一定是非常不想要她才会要她离开,她知道!顾辛茹失踪的时候,他疲于奔命地发动所有人在城内下停寻找,第二晚,他满脸倦色和自责的来到这里,跟她平静的谈了许久。 爷说,因为顾辛茹的离开才让他明白,她的存在对于顾辛茹是一种什么样的难堪和伤害,所以他要让她明白他们间的关系,不再是以前侍妾的身份,他会把阳淮楼留给她,然后搬离回曹府。 他要脱离与她的关系,自此永不复存…… “喂,你怎么哭了?”顾辛茹大惊,“我没有骂你也没有欺负你,你哭什么?” 璃月抬起头,用手抹去泪水。“爷他很看重你,他是真的在意你。” “我当然知道啊,不过你哭什么?别哭了,让人看到很丢脸。”顾辛茹慌张的递过手绢,实在很害怕看到别人哭。 璃月不客气的接过,用力擦着泪水,“我准备离开阳淮楼了,我不想留在这里。” “你要离开?!”顾辛茹呆了一下。 她语气哽咽,“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知道自己很讨厌吗?” 她气结,差点想把手绢抢回来。“你也一样讨厌,比我还讨厌!”她小孩子脾气的扮了个鬼脸。 璃月擦着越落越多的泪水,怎么也掩不住心伤。其实自从爷跟她讲过那些话后,离开的念头就在她心中生起,伤心之地不宜留,何况这里也不再有在意她的人了。 这时顾辛茹忽然很小心地靠近她,轻声说:“你不想看到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吗?那我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你要走能走去哪里,不是没有亲人了吗?” 她真的不想逼她走的,大不了永远都不来阳淮楼就是了。 璃月瞅了她一眼,有些明白爷为何会看上她,她……实在让人无法真的讨厌啊。“我想回太原去,那里有我的姑婆,她在绣坊做事,她曾经跟我说,我逃出火坑后可以去找她。” “原来是这样,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要是不想去就留在这里,没有人逼你。”话都说得这么白了,她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正沉默间,曹景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事情忙完了,我们回去吧。”他对顾辛茹道。 她站了起来,却是走到璃月面前,“我回去了,你……你要不要跟景瀚谈一谈?” 他瞥向妻子,“有什么事吗?” 顾辛茹轻声说:“璃月说她要离开,我想你还是跟她谈一下才好。” 他眉一拢,“璃月,你想去哪?” 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深吸口气后,璃月朝他微微一笑,“回爷的话,璃月想回去太原,那里有我姑婆。” “留在这里不好吗?阳淮楼毕竟是你的地方。” “我觉得回去亲人身边比较好,爷现在也不需要我了,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曹景瀚脸色平静,“没有人逼你离开。” “但璃月实在没心思留在这里,请爷原谅,”心很痛,但这次是真的该说再见。 “好吧,我会让人安排妥当的。” 闻言:心中的痛意更加强烈,璃月苦笑着回答,“不劳爷费心,您当初赏的东西也不少,够我不愁吃穿一辈子了。”原来自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她说要离开,他连半点眷恋都没有就答应了。 “我会帮你在太原那边布置些产业让你管理,或者,你亲人家里需要什么帮助?” 璃月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喉咙像被什么给掐住一样,紧窒得让人难受。 她深呼吸几下,才让情绪平静下来,她已经分不清内心是痛楚多还是悲伤多了,“爷,璃月今天只是想先知会您一声,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看到您。” 他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 “等爷再记起璃月时,恐怕我早已不在这了。”她微微笑了下,心里相当明白,他的感情从头至尾都只给了一个人,而她得到的,一直只有怜悯。 “如果你想离开,那就走吧,不过以后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这里说一声,会有人传达给我的。”他能做的只是这些了。 话题,终于到此结束。 看到他们就要离开的身影,璃月忽然大声喊了一句,“爷!璃月想再说一句话。” “什么话?”他转回身。 “其实当初少奶奶并没有推我下水,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闻言,曹景瀚和顾辛茹都惊愕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 尽管知道自己说出事实的后果是什么,但她仍咬牙坚持说下去,“当初掉下水池的原因,并不是少奶奶的错,而是我自己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并没有推你下去?”可她明明都伸手挥过去了,虽然不是故意,但璃月应该是被她挥到水里去没错啊。 璃月点头,“其实你当初并没有推中我,是我自己故意倒下去的,这样就可以栽赃给你了,只不过没想到你也跟我一起跳下去。” 曹景瀚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全身散发着怒气,“你一直都是故意的?!你竟然陷害辛茹!” 璃月双膝一软跪在他面前,虽然心里十分害怕,但仍勇敢承认,“是的,这件事是我陷害少奶奶的。” 他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扯起来,表情非常酷厉,冒田时我还一直帮你向丰茹讨公道,原来你竟是骗我的?!” 原来他竟然做错了,真是该死! “爷,璃月知错了,请爷和少奶奶责罚,我无话可说。”璃月强忍着哽咽说道。 “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等着责罚吧。”曹景瀚绝情地放开她,“我对你太失望了,璃月,我不该那么相信你!” 她咬住唇,脸色苍白,身子不停轻颤。“是璃月的不对,让爷您失望了。” 她没有后悔,无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不能对下起自己的良心,她明白,这迟早要来的,自己的身份:水远不能容子曹府,爷出子怜悯让她留在身边,但她总有一日会失去这所有一切,她都知道的。 所以她现在只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虽然怨恨却不能拒绝。 顾辛茹人虽蛮横娇惯,但心并没有坏到那种地步,当她得知自己落水后,顾辛茹也立即跳下去救她,心中不能说是没有震撼和感动的。 所以在产生离开的念头后,她就决定要把一切坦白,她不能让顾辛茹背着这个黑锅,她没有错,错只在子她自己而已,纵然要离开,她也要自己走得坦然。 曹景瀚却是再看她一眼都不愿,一把拉过顾辛茹,怒不可遏,“我们现在立即走——” 正震惊子这件事的顾辛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拉出了门口,“走那么快干嘛,你拉痛我啦。” 但愤怒的男人却毫不理会她的呼声,迳自拖着她下楼。 璃月心力交瘁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任汹涌的泪水沿着指缝缓缓流下。 对于坦白这件事,她没有后悔,却难堪到无以复加,早知道是这种结局,但还是非常痛苦,难过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景瀚,我们原谅璃月好不好?”宽敞的马车里,顾辛茹轻声说。他的脸色好吓人,从阳淮楼出来后,就一直是这样。 干嘛摆这张臭脸,又不是他被冤枉!而且她这个当事人都没表示什么了,他生什么气啊!虽然心里这样不满的想,但她还是不敢说出口。 听到她的话,曹景瀚朝她瞥了眼,突地伸手把她揽进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以前的事,对不起了。”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愧疚。 听到他的道歉,她心一暖,“其实没事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手掌摩挲着她的黑发,他眉宇间的紧皱才有所缓解,“我以前都不相信你,还那样责备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拜托,你觉得我会计较吗?我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顾辛茹睨他一眼,不满地说。 其实当她得知自己是被璃月陷害的后,心里顿时轻松无比,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事,所以阴影也就消去了。 她该感谢璃月的,而且从这件事情看来,璃月也不是虚假小人,临走前还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公布出来,证明她的心亦是坦然磊落的。 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话,曹景瀚的笑意被引出来了,“是是,你通情达理又温柔贤淑,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女子。”她一向最喜欢把自己夸得天上少有,地下仅存,这份不知从哪而生的自信常令他无语以对,但现在听来却觉得可爱又有趣。 “你才知道吗?其实你该感谢老天,让我这个这么完美的妻子来到你身边,你该知足了。”她咯咯娇笑,螓首偎在他怀中十分开心。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说是老天要惩罚我,才把你带到我身边来呢。”这麻烦又爱惹事的女人! 她虽然时常说自己贤且淑慎,又温柔体贴,但其实是顽劣不堪,又爱与他顶嘴,根本不知以夫为天的训诫,还敢把自己说成这样,真是服了她。 而且,除了不够贤慧外,她捣蛋的本事也很大,常常把他的事情弄得有点糟,然后再无辜地对他大声娇嚷自己没有错。老天,他怀疑她会知道自己有做错过事吗? 可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他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到家了。”率先下了马车后,再小心将她扶了下来。 “对了,我下个月要去扬州一趟,你想不想陪我一道去?”进门前,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闻言,顾辛茹眼睛一亮,“扬州?我去我去,我好想爹娘哦。”她兴奋地拉着他的衣袖摇晃。 曹景瀚假装不耐,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不要那么激动,让别人看笑话了。” 她却没有理会,兀自笑得开心,“你一定要带我去哦,不许食言!” “快点进门吧。” 他佯装无奈的拽着她进门,听见她喳呼着要带两人份的零嘴上路时,笑意更深。 这一次,他会心甘情愿的陪她回娘家,以她真正夫婿的身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