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闯情关》 第一章 “呜呜~~好痛啊!好痛、好痛~~”正露丸狂扔入嘴里。 “啊啊~~我快痛死了啦~~”一把保济丸再塞入嘴巴里。 “啊啊啊~~呜呜~~救命啊、救人啊~~”最后一颗普拿疼加强锭和水吞下去。 砰!黎玮玮火大地踢开房门,眉头紧皱地看着缩在床上的人。“雪寺羽音!你到底要惨叫到什么时候?不要再叫了,你的叫声那么凄厉恐怖,别人还以为我们家发生凶杀案咧!从前天就开始牙痛了,狂吞一堆正露丸和保济丸有什么用?快点去看牙医啦!” “我不要……死也不要看牙医……”痛到快抓狂的雪寺羽音虚弱地躺在床上。“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看牙医了,只要一想到得躺在那里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让那些恐怖的刑具把我搞得更加的痛不欲生……喔,no no no!我死也不要去!” 闻言,黎玮玮更加火大了。“神经病!那你痛死算了!我要去上班了。” “羽音,去看牙医啦!”向桔湘拿着冰毛巾进来。“这给你冰敷,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看牙医很痛我知道,可是你躲在家里也是一直牙痛啊,那还不如干脆一点。我听说我们家附近有一家牙医诊所,风评还不错,我同事的牙齿都在那里做检查。” “不!绝不!”已经痛到脸色发白的羽音还是猛摇头,接过冰毛巾猛敷肿胀的脸颊。“呜呜呜~~杀了我,我也绝不踏进牙医诊所半步!我、我还可以忍……”童年看牙医的经验非常恐怖,在她心底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桔湘见状,也只能摇头。“你喔,都已经痛两天了,真不知道你在ㄍ1ㄥ什么?我也要去上班了,牙医的名片在这里,你要是改变心意了,就去看诊吧。” 两个室友分别出门上班后,雪寺羽音依然窝在床上哀叫。“呜呜~~好痛喔,好痛好痛喔~~但,我可以忍,我还可以忍耐下去,这点痛不算什么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算痛死了,我也绝不去看牙医,因为那只是自找罪受、自讨苦吃、自掘坟墓、自……反正我绝不会那么笨的!” 今天是星期一,羽音理当也要出门上班。只不过,她的牙齿从上周六就开始狂痛,周日也是痛到哇哇叫,一直痛到今天早上还是没有好转,不得已只好向公司请假了。 “呜呜~~我好惨啊,这么珍贵的年假居然浪费在床上哀哀惨叫~~而且已经狂痛了三天,什么偏方都试过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啊?” 她整个人缩成虾米状,痛到冷汗直冒,哀哀自怜。“我好可怜喔,呜呜~~如果大姊头还在就好了,大姊头可爱多了,她一定会温柔地照顾我,安慰我不要怕的……” 原本这栋公寓是四个女生合租的,不过,前一阵子她们口中的大姊头——二十九岁的骆佩绮因为参加国小同学会,跟当初暗恋的男同学重逢后,就天雷勾动地火,激情一发不可收拾,闪电嫁给了对方,现在正旅居伦敦,当起了超好命的豪门贵妇。 羽音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大姊头以前好像说过,牙痛可以用绿油精来治疗!绿油精在哪里?”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她赶紧下床找出医药箱。 “……有了,绿油精!”把沾了绿油精的棉花塞到疼痛处之后,羽音还是猛哀嚎。“为什么没有效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已经连续两个晚上睡不着了,我好想睡啊,至少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睡眠不足又被牙痛折腾的她趴在床上哭嚎,闭上眼睛试图入睡,突然,一个奇异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庞,男人拥有非常浓密的剑眉,镜片后的眼神严峻森寒,简直像是两把锐利的剑,浑身也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羽音吓坏了。“好、好可怕的脸!奇怪,这个人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个人的脸呢?怪了……” 事实上,雪寺羽音有一个特异功能——她偶尔可以突然“看到”,或是梦到即将发生的事。例如,她跟着父母刚移民到另一个国家,都还没下飞机,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未来居住的房子,还有邻居的长相。当初大姊头骆佩绮在谈恋爱时,她也清楚地感应到骆佩绮跟男友之间的奇妙进展,看到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画面。有一次骆佩绮跟男友发生误会,气得把男友推下楼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羽音就明显地感应到楼梯处不太对劲,还要大姊头跟她男友远离楼梯。 不过,这份特异功能对羽音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好康的,有的只是困扰。因为——她无法控制这份能力!她看到的,大部分都是不好的画面。例如,才刚暗恋上校园的白马王子,她就会看到那个大帅哥在家里挖鼻孔或是抠臭脚丫的画面,搞得她情愫全无。 她看不到学生时代的期考考卷、也预测不到大乐透的号码,这些好康通通与她无缘,反正啊,这份怪异的特殊能力,带给羽音的只有困扰。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她“看到”或是梦到的画面,在未来几天内一定会出现!也就是说,虽然这个男人对她而言很陌生,不过未来几天,他一定会出现在她面前,并且跟她有某种程度的关联! 思及此,羽音不禁直打冷颤。“吓死人了,这男人长得好恐怖,活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老大,或是讨债公司的打手。我又没有欠地下钱庄钱,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男人嘛!嗯,应该是预知能力凸搥了,不要自己吓自己!啊啊啊,该死的牙痛为何还没消失啊?好痛喔~~” 晚上八点。 “呜呜、呜呜~~”羽音的脸颊肿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痛不欲生地在床上翻滚。好痛喔~~下午好不容易小睡了片刻,不过才睡不到几分钟,就又被牙龈处传来的剧烈抽痛给痛醒了。呜~~她好命苦啊,不但牙痛,而且因为睡眠严重不足,头也愈来愈痛了,超惨的,呜呜呜~~ “再吃点正露丸吧,我快痛死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摀着发痛的牙龈猛哀嚎,突然间,她又想起刚才在梦中的画面了—— 睡梦中,她又梦到那个脸色阴森的男人了,男人目光锐利地瞪着她,好像要把她大卸八块似的。 “怪了、怪了,一天之内连续出现两次这种怪异的画面,这到底代表什么啊?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也许我应该上网查查新闻,看看这位大哥是不是什么十大通缉要犯?或者是声名狼藉的国际毒枭,正被九个国家联合通缉,悬赏八千万美金?反正,长得这么恐怖的人绝非善类!也许是我的守护神要提醒我——小心身边出现了恐怖的杀人魔王!啊,会不会是日本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呢?该不会是老爸一时胡涂,跑去签赌,赌到倾家荡产了吧?” 越想越害怕,羽音干脆抓起电话直拨日本。她的父母亲已从职场退休,现在定居在日本养老,羽音则因为国中时就来台湾念书,已经很习惯台湾的生活方式了,因此大学毕业后,她选择留在台湾工作,每年再回日本探亲。 电话拨通后,彼端很快就有人接听了。“您好,这里是雪寺家。” “爸,是我啦!”羽音也以流利的日语跟老爸交谈。“我问你喔,你最近有没有欠别人钱?例如跟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或是倒了别人的会之类的?” “你这鬼丫头在胡扯什么啊?老爸我怎么会做那种事!”闻言,雪寺老爹气得七窍生烟。 “喔,没有就好,那我挂电话啦。” “等等!死丫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看看你老爸?还有,你妈叫你快点回来!” “好啦好啦,我尽量看看有没有休假的机会嘛!爸,我现在牙痛,不跟你多说了啦,掰掰!” 羽音挂上电话,暗忖:既然老爸那边也没问题,没去沾染到什么黑社会败类,那为何她会在一天之内连续感应到那个恐怖的男人两次呢? 虽然羽音不太喜欢这份特异功能,不过,无法否认的是,这份能力非常神准,而且从来没有出错过,只要是预知的人或事物,一定会发生。 “烦死啦,我牙好痛,不管那个黑社会老大了啦!啊啊啊~~真的好痛啊!”她泪眼汪汪地张大嘴巴,对着镜子东看西看,好惨啊,牙龈好像肿得很厉害,呜 这样下去不用到明天早上,她就会被活活痛死了啊! 砰!门被踢开来,黎玮玮一脸杀气地冲进来。“雪寺羽音!你到底要不要去看牙医?我不想再听你鬼哭神号一整个晚上了!你的惨叫声比恐怖片的配音还可怕,吓得我恶梦连连!走,现在就去看医生!” “我不要啦!”羽音紧紧抓住床脚。“呜呜~~我不要看牙医,死都不要!那些烂庸医只会把我弄得更痛,我不要啦!我……我再吃一点正露丸或是保济丸就好了……” “你还吃?”黎玮玮抓狂了。“你已经吃到全身都是正露丸的臭味,恶心死了,我闻了都快吐了!你再吃那些有的没有的,就算不牙痛死,也会药物中毒!你给我起来!” 玮玮把她硬拉下床,拿起她的包包往外走。“你的健保卡在皮夹里吧?就去附近的那间“快乐牙医”,桔湘说她的同事大力推荐。” “我不要!救命啊——”羽音放声尖叫。“我不要去看牙医啦!桔湘!桔湘救命啊,快来救我啊——” “不要鬼叫了,桔湘今天加班,很晚才会回来。本姑娘很够义气,要亲自陪你去看牙医了,你还鬼叫什么?闭嘴啦!” “我不要啦!救命啊——” “快乐牙医” 候诊室 “呜呜~~”羽音缩在沙发的最角落,双眼牢牢盯着大门出口,一副非常想落跑的表情。 黎玮玮硬把她押到牙医诊所来,还帮她完成挂号手续后,护士小姐便笑容可掬地请她们稍待,并告知大约再五分钟就可以轮到羽音了。 羽音可怜兮兮地捧着脸。“玮玮,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痛好痛喔,我想去上个厕所……” “你给我乖乖坐好!”玮玮白了她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雪寺羽音,你有点骨气好不好?牙齿都痛了三天,脸也快肿成猪头了,还不肯来看牙医?你一直躲在家里哀嚎有什么意义?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阿莎力一点好不好?” “呜呜呜~~”羽音欲哭无泪。对啦,肚子痛只是借口,她其实是想要落跑啦!可那是因为她真的很怕很怕看牙医啊!毕竟小时候的血泪经验,让她至今仍余悸犹存啊! 眼看玮玮冷峻地守在她身边,一脸绝不让她落跑的表情,羽音也只好含泪接受自己的命运了。呜呜呜~~再五分钟,她就要上断头台了啦! 好惨……她无奈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又是一个奇异的画面窜入脑中—— 好多漂亮的粉红色玫瑰花!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布置成漂亮的花海和圆形拱门,地上的红毯也满是玫瑰花瓣,一旁还有她最喜欢的心形气球。教堂的钟声响了,好多人在微笑。美丽的新娘子走入教堂,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身上的结婚礼服好美,头纱是最梦幻飘逸的雪白蕾丝,发上还配戴了一顶好可爱的小皇冠。整件新娘礼服都布满高雅的刺绣还有美丽的珍珠,长长的头纱垂落在红毯上,圣乐飘扬,空气中满是幸福的味道…… 等等!那个新娘子……羽音看到了,她看到那个身披白纱的新娘子,竟然就是她自己!她笑容满面,含羞带怯地走入教堂,缓缓地步向红毯彼端,而圣坛前方,有个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在等着她,很明显地,他是新郎。可见到新郎的那一秒,羽音却吓得几乎要晕眩过去了。新郎的脸……不不不,上帝啊,新郎怎么会是那个浑身杀气的黑社会老大呢好恐怖,她不要啊!士可杀,不可辱。她也是很有骨气的,绝对不嫁给讨债公司的老大当押寨夫人! “不,我不要,死也不要!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不是真的,我的命运不会这么悲惨的……” “羽音?”黎玮玮轻推她。“你干嘛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啊?准备一下,待会儿就轮到你了。” 被玮玮一推,羽音这才猛然睁开眼睛,并惊觉自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是什么?她只是闭着眼睛发呆而已,脑中怎会突然出现那么多奇怪的画面呢?她居然看到自己穿着新娘礼服的模样,可是……新郎明明就是那个长相凶残的黑社会老大啊! 她吓得猛摇头。“一定是我这几天牙痛,所以痛到神经错乱了!这不是预知能力,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雪寺羽音才不会这么苦命,要嫁给那个一脸凶残暴力的黑社会老大!若真嫁给他,我搞不好会被他推入火坑,或是照三餐被他毒打,结婚还没两天就被他给活活打死了……哇~~我不要啊~~” “羽音?你到底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啊?不要再自言自语了好不好?看起来很诡异耶!”玮玮皱着秀眉。 这时,看诊号“当”地一声,显示出三十二号。 玮玮连忙推着她。“轮到你了,快进去吧!” “我我……”我不要上断头台啊!羽音吓到想落跑,但玮玮却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到看诊室里。 护士小姐微笑地迎上前来。“雪寺羽音小姐吗?请坐上二号看诊椅,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都被推到这里了,羽音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上看诊椅了。发抖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她不断地为自己打气——加油加油!雪寺羽音,你可以办到的!不过……不过就是看牙嘛,只要忍耐一下,牙齿就不会再痛了,忍耐~~ 忐忑不安地躺在诊疗台上,羽音由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拿着病历缓缓步向她。 医生来了! 她更加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闭上眼睛深呼吸。 再度睁开眼睛时,羽音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因此无法控制地放声尖叫—— “你……啊啊啊~~鬼啊!有鬼啊——” 好恐怖啊,那个杀气腾腾的黑社会老大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羽音魂飞魄散,不断地尖叫着,手忙脚乱地想跳下看诊椅。 “小姐,你怎么了?冷静一点!”一旁的护士赶紧按住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放轻松。” 守在门外的黎玮玮闻声后也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羽音,你怎么了?” 羽音还是惊魂未定,手颤抖地指着牙医大喊:“你是鬼!不要过来,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要过来啊——” 卢易恒脸色铁青地开口。“这位小姐,请你镇定一点,不要再叫了。”真是够了!他知道自己的长相是比较严肃一点,不说话时常常会让人心生畏惧,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正正当当在执业的牙医耶,居然被这个疯女人说成是鬼,厚~~ 护士也帮忙安抚着羽音。“小姐,放轻松,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是牙科耶,又不是在妇产科生小孩,居然叫成这样。 玮玮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羽音,你到底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羽音总算慢慢镇定了下来,她紧摀着唇不再尖叫,可脸上的表情却无比惊恐,双眼死命地瞪着男人,声音发抖地问道:“你……你真的是牙医吗?你是人不是鬼?”才刚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男人,下一秒突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而且身分还是她最害怕的牙医,这实在是太震撼了,害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闻言,护士小姐的脸色很难看。“这位小姐,请你赶快躺好,不要再开医生的玩笑了,他当然是医生啊!”奇怪了,这女人是不是神经错乱啊?怎么会突然尖叫呢?精神状况没问题吧? “羽音,快躺下,让牙医看看你的牙齿。”玮玮按着她的肩膀。“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朋友比较容易紧张,我可以留在这边陪她吧?” 护士看着医生的表情后点了点头。“也好,你留下吧。”万一这疯婆子又抓狂,至少还多一个人按住她。卢易恒按了个按钮,让诊疗椅往下平躺,接着打开看诊灯,仔细检查羽音的牙齿,边看边摇头。“一堆蛀牙。尤其这颗臼齿,蛀得很厉害。已经痛很多天了吧?这边的牙龈全部都肿胀了。我先帮你抽神经,做根管治疗。” 啊啊?虾咪?抽神经?那不是会很痛吗?羽音还来不及抗议,卢易恒已经拿起治疗仪器钻入她口中了。吱吱吱吱—— 金属仪器发出可怕的声音,羽音只觉得牙齿根部好酸、好麻、又好痛,她泪眼汪汪地拨开他的手,抗议道:“等一下!我的牙齿很痛,能不能打麻醉?” 卢易恒面无表情地说:“你整个牙龈和牙齿根部都发炎了,治疗时当然会痛。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我不要!”羽音紧摀着自己的嘴巴。“我很坚持,一定要打麻醉!”她怕痛,非常非常怕痛,打上麻醉后,至少暂时会没有感觉,这样她才有勇气继续治疗啊! 卢易恒无言地叹了口气,转头吩咐护士。“麻醉针。”唉,不是他不愿意帮她打麻醉,只是依她这么害怕疼痛的程度,打麻醉针时,肯定会叫得死去活来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在打针时让针头断掉的话,那可就糟了。 “好的。”护士马上把麻醉针准备好。 羽音一看到那又细又长的针管,双脚就忍不住颤抖。“等、等一下!为什么麻醉针这么大一支?”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过牙医了,因此完全忘记麻醉针长这么大一支。 卢易恒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小姐,请你安静地配合。打麻醉时可能会有点痛,请你忍耐一下。”厚~~这女人实在很啰唆耶!一般而言,像她这种程度根本不需要打麻醉针,他已经顺应她的要求把针拿过来了,她还嫌东嫌西地嫌麻醉针太大,真是超级大澳客。 呜呜呜~~羽音在心底哀嚎,一脸恐惧地瞪着那支闪闪发亮的麻醉针。上帝啊、神明啊、菩萨啊……请保佑我不要痛啊!救命啊~~ 卢易恒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牙肉上打入麻醉针,可针头才刚刺入,羽音就拼命扭动身体,甚至还伸出一手,试图把麻醉针推出去。 羽音尖叫着。“好痛!好痛啊!我不要打针了,痛死人了—— ” “护士,按住她!”卢易恒临危不乱地下令。“小姐,请你不要乱动,万一让针头断在牙肉里就麻烦了!马上就打完了,你忍耐一下。”真是的,这女人真是会鬼吼鬼叫!看牙医怎么可能完全不疼痛? “好痛啊,我快死了~~”羽音还是放声狂叫。忍不住这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地举起脚,狠狠地往旁边一踹。“放开我,救命啊~~” “啊——”护士也发出尖叫,并且不敢置信地瞪着羽音。太、太恐怖了,她在牙医诊所上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病患狠狠地踹牙医,而且还踹得好用力!可怜的医生整个人被她踹得扑倒在地了! 见鬼了!倒地的卢易恒在心底发出一连串的咒骂。他今天真是有够衰的,竟遇到澳客中的超级大澳客,居然敢用脚踹他,而且还踹到他的男性重要部位!他痛到脸色发青,恨不得拿起手术刀杀了眼前这个笨女人! 不过,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有医德,尽管被踹得好痛,他还是忍住疼痛,在最后一秒钟用力拔出麻醉针,没有让针头断裂在病患的牙肉里,造成可怕的后果。 一旁的黎玮玮也吓呆了。“羽音,你……你干嘛踹牙医啊?”想吓死人啊?跟羽音认识这么多年,她从不知道这女人有暴力倾向,居然用尖头高跟鞋狠踹牙医。喔喔,这位卢医师真是倒霉啊…… 一片混乱中,只见羽音还是捧着脸迭声惨叫—— “我的牙齿还是好痛、好痛!救命啊~~” 第二章 三天后 黎玮玮盯着窝在沙发上狂吃零食的羽音,再度问道:“喂,你真的不去回诊吗?” “不要啦!”羽音拿起遥控器按来按去,还不忘瞪了玮玮一眼。“你很讨厌耶,人家好不容易才忘记牙痛的痛苦,你干嘛一直提醒我啦?” 玮玮叹气。“小姐,你之所以可以摆脱牙痛,是因为你遇到了好医生,把你的蛀牙治疗好了。可是卢医生有跟你约好三天后必须回诊,要帮你换药,并继续治疗蛀牙。卢医生说你蛀牙的情况很严重,倘若不继续治疗的话,将来会变得更麻烦的。” “我才不要!”羽音继续狂吃盐酥鸡和洋芋片。“哼!什么三天后回诊?那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我才不会相信那个烂庸医呢!” “羽音,你还好意思骂人家是庸医?”窝在一旁搽指甲油的向桔湘插话道:“我听玮玮说,你那天像发狂似地大闹牙医诊所,不但狠狠地踹了卢医生,还尖叫到让原本在外面等候的病患都受不了你的鬼哭神号而落跑耶!卢医师真是有医德,被你狠狠地踹开后,还是尽职地补好你的蛀牙,给你止痛药,而且也没有把病患跑掉而造成的损失算在你头上,要你赔偿。” 羽音反驳桔湘的话。“有没有搞错啊?那个蒙古大夫害我痛得要命,我不跟他算帐就不错了,还想要我赔偿什么?是他自己医术烂,所以客人才会跑光光的,干嘛说是被我的尖叫声给吓跑的?真是颠倒是非、黑白不分!” 玮玮看了看时钟,都快九点了。“牙医诊所快要打烊了,你真的不去回诊吗?” “不去!绝对不去!”羽音斩钉截铁地道:“不要再跟我提看牙齿的事了啦,我的牙齿现在很好,根本就不会痛了呀!我最最讨厌的就是看牙医了,而且我这辈子才不要再踏人那问诊所半步呢!” 玮玮无奈地摇摇头。“你喔,平常还算好沟通,唯独一提到看牙医,就会变得神经兮兮的。好啦,不提就不提。对了,羽音,我很好奇耶,看牙医那一天,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怪异的画面了,否则为何在候诊时会一直喃喃自语,而且一看到卢医生,还问人家是不是鬼,对他非常不友善?啧,真是败给你了,要不是我早知道你有预知能力,一定会认为你是神经病呢!” “真的啊?羽音,你感应到了什么啊?跟卢医生有关吗?”向桔湘也兴致勃勃地追问。 “嗯……”原本羽音不打算说明的,不过,她知道倘若不说出来,这两个难缠的室友绝对不会放她去睡觉的,所以还不如干脆一点。 “这个……我……”羽音深吸一口气后,严肃地道:“我先声明喔,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预知能力,因为我感应到的,多半都不是令人舒服的画面,所以倘若有人可以去除我这方面的能力,我会很开心的。这一回也是,我个人强烈认为,一定是我的预知能力出错了!” 玮玮慧黠地转转眼珠。“可是,你的预知能力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啊!好啦,说重点,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 “嗯嗯……说起来很荒谬啦,就是……就是……” 羽音支支吾吾地说山山自己先是看到那张杀气腾腾的脸;然后,又看到自己穿着新娘礼服走入教堂,新郎倌赫然就是那个一脸狰狞的男人;最恐怖的是,下一秒钟,那男人马上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就是牙医卢易恒! “哇哇,真是太神奇了!好玄喔!”黎玮玮和向桔湘都啧啧称奇。“这么说起来,你跟这位卢易恒牙医之间的缘分很深耶!将来你会嫁给他,成为医师娘喔?恭喜恭喜,羽音啊,当医生的老婆很棒耶,钱多多喔!往后你老公负责赚钱,你只要负责当个美美的贵妇,出门血拼喝下午茶就好了耶!哇~~真是好命啊!” “你们不要乱讲!”羽音脸色阴沉地抗议。“拜托!我最最讨厌的职业就是牙医了!对啦,你可以说我对牙医有偏见,我的想法不正确,可是没办法,从小到大,只要我一想到要上牙医诊所,整个人就会冷汗直冒!而且看牙医会让我联想到自己是一尾鱼,只能无助地躺在那冰冷的看诊椅上,还要把嘴巴张得好大好大,让那些可怕的冰冷机械在我的嘴巴里敲敲打打,搞得我痛不欲生的。唉呀,反正牙医对我而言,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能离牙医多远我就会跑多远!什么缘分?根本是鬼扯!” 说完,她霍地起身。“好啦,我说完了,你们没别的问题了吧?我要下楼去便利商店买冰淇淋,还有谁要?” 玮玮白了她一眼。“你还吃冰淇淋啊?牙齿好不容易不痛了,你再这么恶搞下去,很快又会牙痛了。” “呸呸呸!乌鸦嘴!我才不会牙痛呢!”羽音拿起钱包,走向玄关。“桔湘,你要不要吃?” 向桔湘懒洋洋地欣赏着刚刚完成的指甲彩绘。“好啦,既然你要去买,那就帮我买杜老爷的旷世奇派,还有haagen—dazss咖啡口味的冰淇淋。” “知道啦,我出门了。” 嘿嘿,牙齿不痛真好,可以尽情地大吃大喝!羽音心情愉快地打开大门,步向电梯。 才走了两步,她就看到一个很诡异的画面—— 有一个身穿黑衣,还带着渔夫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向楼梯间,并且打开气窗,望向另一端的住宅。 那个楼梯间的旁边是另一户邻居,倘若打开气窗伸长脖子的话,可以看到那个邻居家里的客厅和阳台。 这是什么情形?小偷吗?羽音警戒地放轻脚步。前一阵子这栋大楼刚遭过小偷,似乎是三楼的住户被洗劫一空,听说小偷就是由楼梯问的气窗爬入三楼那一户的阳台,再打开阳台的落地门登堂入室的。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再加上这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很陌生……对,他应该就是小偷! 霎时,羽音的心脏跳得好快,整个人愤怒又紧张地躲在柱子后面。现在该怎么办?打电话报警吗?糟糕,她没有带手机出门耶!也许她应该先跑回家打电话报警,然后再找玮玮她们来帮忙。 可是那个男人好像要行动了!他上半身探出窗外,伸长脖子望向那一户,似乎打算要爬到他们家的阳台。羽音记得那一户是新搬来的,里面住着一对很年轻的小夫妻,先生好像叫做张家伟。 该死的小偷!好手好脚的,尽会干坏事!羽音怒火中烧,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脱下脚底的拖鞋,暴喝一声就冲过去。 “小偷、小偷!快来人啊,有小偷啊——” 她冲到男人背后,噼哩啪啦的就是一阵乱打,而且还边打边大喊:“我打死你!好手好脚的,为什么不去找份正正当当的工作?居然想闯空门,洗劫别人辛苦赚来的钱,真是败类!打死你、打死你!” “住手!我不是小偷!” 男人没料到会有人从背后偷袭他,飞快伸出手想抓住那双可恶的拖鞋,不过对方却打得更凶。 “打死你!我今天要为民除害!” 这时,玮玮和桔湘都听到声音,冲了出来。“羽音,是你在尖叫吗?哪里有小偷?” 住在隔壁的一对老夫妻也冲了出来,老怕怕手里拿着球棒,怒吼着:“小偷在哪里?不要被他跑了!谁快打电话报警啊!” 一片混乱之际,又有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回过神后连忙大喊:“表哥!天啊,你被打伤了?” 表哥?众人的目光先是落在男孩身上,紧接着又转移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双手还拿着拖鞋的羽音有好几秒钟的呆滞,她万难置信地开口问道:“你说什么?这个人是……你的表哥?” “是啊!”张家伟紧张地看着卢易恒。“你们误会了,他不是小偷啦,他是我表哥!” 哇哩咧~~众人眼前纷纷出现三条黑线。怎么会这样? 误把人家当成小偷,而且还一阵乱打,这当中最震惊的当然是羽音了,她脸色发白地瞪着被她毒打的男人。 咦?怎么会……怎么会是…… 由于这个“小偷”头戴帽子,所以羽音方才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不过,此刻他的帽子已经因为她的一阵乱打而掉到了地上,因此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天哪,居然是她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卢易恒! 她惊叫。“怎么会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惨遭一顿毒打的卢易恒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羽音。“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这位小姐,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我的诊所里鬼哭神号、大吵大闹,不仅骂我是鬼,甚至还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得痛不欲生。这一回,你居然当我是小偷,拿拖鞋像打蟑螂一样地毒打我!你……你简直是……”他气到额头的青筋爆起。倘若对方不是女孩子,他早就把她扁得满地找牙了! 玮玮也很惊骇地说:“羽音,你打错人了!天哪,你居然拿拖鞋打卢医师……” “我、我……”承受苦众人谴责的目光,羽音不禁气愤地大吼,反驳道:“这又不能怪我,应该怪你!你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间,还打开气窗想爬到人家的阳台上?你的行为左看右看都像是想闯空门的小偷嘛!” “我鬼鬼祟祟?”卢易恒眼底的杀气更炽,巴不得当场掐死这个笨女人。“我哪里鬼鬼祟祟了?家伟跟我约好要见面,却一直没有出现,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我知道他应该在家,只是睡过头了,因为他家还没装电铃,所以我才想说探身到阳台去喊他,叫他来开门,这样的行为有错吗?啊?你大可以叫住我,直接问我是谁?有什么事?而不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人!” 真是恐怖的女人,她跟他一定有前世宿仇!上次踹了他重要的男性部位,还惨叫到让外头等候看诊的病患都胞光光了,这一次居然更过分,把他当蟑螂般毒打一顿,真是够了! 羽音也气呼呼地反驳。“谁叫你形迹可疑!戴着帽子又鬼鬼祟祟的,任何人都会认为你是小偷啊!而且哪有人看到小偷后还会叫住他先聊天的?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 卢易恒真的快抓狂了。“你这疯女人!居然说我没常识?”厚~~被毒打一顿已经很衰了,竟然还要被她侮辱? 羽音也火冒三丈了。“嘴巴放干净一点!你骂谁是疯女人?” 眼看两方又要吵起来,张家伟只好赶紧介入。“表哥,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呃……我们先进屋再说吧!各位,不好意思啊,这位是我的表哥啦,平常很照顾我,引起无谓的骚动,真是抱歉、抱歉!” 老夫妻眼看没戏唱了,摆摆手道:“不是小偷就好,那我们先进屋了。”说着,转身关上大门。 玮玮和桔湘则是拉了拉羽音的手臂。“羽音,你至少也跟卢医生道歉吧?再怎么说,你都不该拿拖鞋乱打人。” 羽音双颊气到胀红,一双眼狠狠地瞪着卢易恒。“他也有错啊!为什么他的态度就可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我绝不道歉!”吼完,她转身冲进电梯。 “喂?羽音,你别跑啊!”桔湘急着唤她。 玮玮尴尬不已,只好向卢易恒陪笑脸。“卢医生,对不起啊!其实……其实羽音她平常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总之,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算了,与你无关。”算他衰,遇到一个恰北北的疯女人!卢易恒面罩阴霾,转身迳自步人室内。“家伟,进来吧。” “喔,好。表哥,你没被打伤吧?要不要搽点红药水啊?还是……”张家伟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上去,担心地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 数日后 狂风暴雨 晚上九点,气象主播正一脸严肃地报导着最新的台风动态—— “从卫星云图可以看列,这个台风真定来势汹汹,它的结构非常完整,肯定会带来丰沛的雨量。气象局提醒沿海的居民,务必慎防海水倒灌。从今天晚上到明天清晨,将会是台风威力最强烈的时刻。北部地区已经下起倾盆大雨,累积的雨量高达……” 羽音裹着棉被窝在床上,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发抖。 轰~~轰—— 又打雷了! “啊——”她吓得放声尖叫,整个人往棉被里钻。好可怕啊,她从小就怕闪电打雷,偏偏在这种雷雨交加的恶劣天气中,她却独自一人在家。 “呜呜~~我好害怕,好害怕喔……”她泪眼汪汪地拉紧棉被。说来真巧,玮玮昨天就被公司派到香港出差了,而向桔湘也选昨天回南部老家休假,所以这个台风夜,她没有人陪伴。 气象报告说,今晚是台风威力最掹的时刻,那她岂不是要听一整夜的凄厉风声外加打雷声吗?呜呜呜~~羽音觉得自己好惨啊,更惨的是——她的牙齿又痛了! 事实上,今天一早醒来后,她就觉得牙齿隐隐作痛,过了中午更是越痛越厉害。可她死也不肯去看牙医,因此又狂吞了一堆止痛药,保济丸和正露丸,祈祷牙痛能停止。 只可惜,牙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痛越剧烈,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整个牙龈肯定又肿胀了。 晚上,她痛到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只能窝在床上哀嚎。 “好痛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为什么会在这种台风夜里犯牙痛呢?呜呜呜~~快点再吃几颗正露丸……对了,还得去拿毛巾来冰敷脸颊……” 深夜十二点,已经被牙痛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羽音颓然地放下冰块和毛巾,在床上继续翻滚哀嚎。“我快痛死了……快死了……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药还是没效啊?” 欲哭无泪地瞪着雷电交加的窗外,羽音知道,她必须认命了!倘若她不想在夜里被活活痛死,现在最好赶快去看牙医。 上一次的经验让她知道,虽然看牙医很恐怖,不过至少看完后,她的牙齿就不会痛了,接连几天都可以大吃大喝。 看牙医……突然,眼前又浮起那张阴狠狰狞的男性脸庞。真讨厌,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卢易恒,尤其上次她还把他当蟑螂一样地毒打,他一定会怀恨在心,搞不好还会乘机报复呢!可是,她又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牙医诊所? “试试看吧,也许沿途可以遇到其他的牙医诊所……”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羽音为自己打气,然后穿着雨衣胞出门。 轰隆、轰隆、轰隆~~ 雷电交加的雨势宛如千军万马般,似乎变得更加激烈了。天地一片漆黑,只有远方的闪电凌空划过天际时,带来一丝短暂的光亮。 “呜呜~~好恐怖、好恐怖!好冷喔……哈啾——”羽音一脸惊恐地沿着骑楼往前走,幸好“快乐牙医”就在不远处的骑楼下,可以不用过马路,但不幸的是,沿途都没看到其他家牙医诊所,而且暴风雨也把她身上的衣服打湿了。 路上看不到半个行人;红绿灯故障了,黄灯一直闪啊闪的;路上的招牌摇摇欲坠;许多细小树枝和树叶凌空飞舞;凄厉刺耳的风声呼啸而过…… “好可怕……”又是一阵闪电划过天际,羽音吓得腿部快软了。 勉强撑到牙医诊所门口后,她拼命地按电钤,并且狂拍铁门。“有没有人在?开门,快开门!我要急诊!” 疾风呼啸而过,几个悬挂在电线杆上的卖屋广告被风刮来,滚落到羽音脚边,差点就砸到她,她吓到快哭了,更猛力地狂拍铁门。 “开门、开门!卢易恒,你这个庸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她知道不该骂他是庸医,不过她现在实在太恐惧了,很怕下一秒就会被狂风卷走,因此根本无暇细想。 砰!供人出入的小铁门终于被打开了,还披着睡袍的卢易恒浓眉紧皱地瞪着她。“闭嘴,不要再叫了!” 羽音好惊喜,太好了,终于可以进门了! 她赶快往里面冲,还没说话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哈啾、哈啾、哈啾” 看到她浑身湿透,一脸狼狈的模样,原本怒火冲天的卢易恒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再对她发脾气了。 臭着脸关上铁门后,他打开屋内的灯,指着走廊底端的化妆室。“那里面有毛巾,你至少先把头发擦干,不要湿答答的到处乱滴。” 毛巾?羽音又打了个大喷嚏后,加快脚步进入化妆室。脱下简便雨衣后,她发现自己的头发都湿了。幸好身上的衣服没有全湿,还可以勉强撑着。 她利用烘手机来烘干头发,再用毛巾把身上擦干,过了五分钟后,才总算走出了化妆室。 无视卢易恒超臭的脸色,她大大咧咧在看诊椅上。“我的牙齿很痛,快点帮我止痛。” 卢易恒推推眼镜,打开看诊灯,冷峻地看她一眼。“你会牙痛是因为前几天我要你回诊时,你却放我鸽子,不来回诊,由于无法换药才会牙痛。倘若你对待牙齿的态度还是这么草率又随便的话,那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下了你。” 哼,好凶喔~~羽音在心底做了个大鬼脸。臭牙医,以为她半夜来求诊就可以跩得二五八万的吗? 不过,此刻她的牙齿操控在他手上,她只得吞下一堆想反驳的话,乖乖地张开嘴巴任人摆布。 转念一想,她觉得这个外表凶恶的卢易恒:心地其实还挺善良的。至少,半夜被她挖起来并没有怨言,而且也没提起上次被她毒打的事。唔……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的太过分了,每次看到他都对他很不礼貌。第一次见面时踹了他;第二次见面更火爆,还拿拖鞋打他;就连刚才拍门时,她也大骂他是庸医。 唉唉,其实她平常不是这么刁蛮的女人啊!看在他医术不错的分上,也许待会儿她应该跟他道个歉才是。 卢易恒帮她换好药,顺便补了另外一颗牙之后,起身说道:“跟我来,要照x光。” 啊?照x光?羽音起身,看到他定向另一个小房间,这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现在是三更半夜耶,虽然对方是牙医,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要她进那个看起来黑漆漆的小房间,会不会不太安全呢? “安啦!你非常安全。”卢易恒轻易地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对一个拿拖鞋打过我,而且全身上下还布满正露丸臭味的女人有兴趣!’ “你、你说什么?”羽音气到小脸胀红。该死的臭牙医、烂牙医!居然嫌她身上有正露丸的臭味?哼,她早该知道这个长相凶恶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枉费她刚才还自我检讨过,打算跟他赔罪呢!现在……想都别想啦! “我身上哪有什么臭味?你讲话不要太过——” “当然有。”卢易恒冰冷地截断她的话。“你一定狂吞了很多保济丸跟正露丸,对吧?大小姐,容我提醒你,那些东西根本没效!你狂吞了那么多药丸,都不怕药物中毒吗?与其相信那些没有科学根据的偏方,不如好好地保养你的牙齿吧!” 说着,他俐落地打开小房间的灯,把厚厚的x光防护衣套在羽音身上,还在她的嘴里塞了张小底片。“进去吧,要拍照了。” 尽管一肚子怒火,羽音还是乖乖地进入小房间。她偷偷地低头用力闻闻自己——阿娘喂——她身上真的有正露丸的味道耶!唉,因为她今天吞了很多颗啊!丢脸喔~~ 而且,她看起来好邋遢喔!撇去被风雨吹乱的头发不说,她身上穿的居然是洗到起毛球的陈年运动裤,裤子的侧边还有两条很俗的车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学生时代留下来的。至于上衣嘛……也很惨。因为她都拿免费的宽t恤当家居服,这件t恤上面就印有“爱台湾啦”、“候选人xxx鞠躬”的可笑字眼!喔~~她的整体打扮简直就是“冻酸”又刻薄的欧巴桑,又耸又没品的!喔,不,搞不好连菜市场卖菜的欧巴桑都打扮得比她时髦呢!羽音越看越心虚。 可不一会儿,她马上又为自己打起气来——我干嘛在意那个烂男人的眼光啊?他只是一个牙医,又不是什么大帅哥,难道我看牙医之前还得要精心打扮或是喷香水吗?真是笑话! 心底的话才刚说完,小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卢易恒脱下她身上的防护衣,取出照好的照片,面无表情地下指令。“去漱个口,我会开止痛药给你,两天后回诊。这次最好不要再放我鸽子了,不然,届时牙痛的人是你。” “知道了啦!”羽音没好气地瞪着他。这人真机车,不但长相吓人,就连开口闭口也都很讨人厌耶! 她正要走出小房间时,突然感觉到底下的地板一阵晃动,而且晃动得越来越激烈,头顶上的吊灯也开始摇晃起来,就连鱼缸的水也都泼出来了。紧接着,屋内突然一片漆黑! 地震!停电了! “有地震——”羽音尖叫。好可怕的地震,不但左右摇晃还上下跳动,妈呀,她会不会被压死啊? “别怕。” 黑暗中,卢易恒镇定的声音传来。 “抓着我,我带你跑出去,’ “我、我……”羽音在黑暗中摸索,却怎么都抓不到他的手,这时地震摇晃得更加激烈了,而且窗外又划过一道银色闪电,紧接着传出巨大的雷声—— 轰隆、轰隆、轰隆隆~~ 哇,好恐怖,好像世界末日啊! 羽音吓到蹲下身子,整个人缩在墙角簌簌发抖。“呜呜~~我跑不动,我的脚站不起来了……” “别怕。”卢易恒听声辨位,总算找到她,并将她抱人怀里,以双手和身体挡住她的身躯,不让她被四周掉落的书本及摆设砸中。 又过了好几秒后,地震总算停了,但卢易恒还是将她紧紧地护卫在怀里。 他将手伸入一旁的橱柜摸索,找出手电筒,打开电源后,焦急地问:“你还好吧?有没有被东西砸到?能站起来吗?我扶你。”其实,他自己方才被一本飞来的书打到了,虽然不是很痛,但纸张却在他额头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害怕地震又害怕打雷的羽音已经吓到满脸是泪,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并且发现自己还紧紧地倚偎在他怀里。 刚才光听声音就知道吊灯摇晃得好激烈,随时都可能砸下来,而且还有好多摆设纷纷砸落,可是眼前这男人竞以身体挡住她,并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 为什么?她……她只是一个病患啊!而且,还是一个浑身有正露丸臭味、对他很不友善、拿拖鞋打过他的病患。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从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好过,甚至把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在最危险的时刻,毫不犹豫地以肉身紧紧地扞卫住她。 一股滚烫的热流漫过心房,她感觉到有种情愫正悄悄地在滋长…… 卢易恒看到她脸上的泪珠,惊讶地问道:“你受伤了吗?很疼是不是?来,我扶你站起来,帮你检查伤口的情形。” 全身虚软无力的羽音任他搀扶着,双脚一站定,她就接过手电筒照着他的脸,想查看他是否安然无恙,却惊讶地发现他受伤了! “你的额头流血了!” “是吗?”卢易恒不是很关心自己的伤势,他拉住她的手说:“走吧,趁现在地震停了,我先带你出去,我怕待会儿还会有余震。” 但羽音却留在原地不肯动,她踮高脚尖拿下他的眼镜,再抽出一旁的面纸,温柔地为他拭去额头上的血迹,小手轻轻地、怯怯地碰触着那道血痕,问道:“很痛吗?” 她的声音哽咽,紧接着,她感觉到眼眶发热、鼻尖发酸,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那道伤痕,在她来不及阻止自己之前,双唇已经先有了动作—— 她轻轻地、柔柔地,宛如彩蝶探花般,将唇覆盖在那道伤痕上。 当她的唇一碰触到他的脸颊,便感觉到彷佛有一股热辣辣的电流急窜过全身,火花四处乱窜,激烈得让她有些害怕,下意识便想撤退,但,来不及了!她听到他闷吼一声,大手紧紧拙住她的纤腰,滚烫的舌猛然侵入她的檀口,完全夺回了主控权。 前所未有的燥热感直冲卢易恒的脑门,原来她的味道是这么的香甜可口,好像苹果,又好像草莓的芳香,又香又甜的,让他一吻就上了瘾,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什么见鬼的正露丸臭味,在这激情的一刻全部消失了,他只闻得到她性感的女人味。 他尽情地占有她的唇腔,吻得更加深入。 怀里的小女人娇媚柔软,娇喘连连,每一个喘息声都刺激着他最原始的男性欲望。熊熊燃烧的火焰奔窜过两人的咽喉,情欲之火在胸膛问窜烧着。 他们更加疯狂地纠缠、热吻,仿佛来到这个世界就只是为了找到对方的唇,就只是为了汲取对方的气息。 乱了…… 一切,全乱了…… 第三章 星期日。 难得的假日,羽音却站在路边发呆。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她是出来买午餐的,但走啊走的,却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快乐牙医”。光是看到招牌,小脸就不争气地烫红了,还像做贼似地闪到旁边的道路,傻傻地发愣。 他为什么要吻我呢? 这个问题,这几天她已经反反覆覆地问过自己上千遍了,却越问越迷糊,心底的谜团也越来越大。 那一晚,两人在停电中吻得如火如荼,好不容易电来了,羽音也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看诊椅上,而且双手还紧紧地攀住卢易恒的颈项,吻得非常激烈。 当下,她羞到无地自容,压根儿不敢多看他一眼。之后,他很温柔地向她建议,因为台风夜走路不安全,倘若她愿意的话,是否要暂住诊所楼上的客房?当然,若她坚持要回家的话,他也会亲自护送她,让她平安地返抵家门。 那时,羽音看着窗外的劲风疾雨,觉得非常的害怕,因此便红着脸说“那就在客房叨扰一晚好了”。 一直到进入客房,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变得这么大胆,居然敢留宿在并不很熟悉的男人家中。 最诡异的是,他们两个原本不是水火不容、互看不顺眼吗?她觉得他凶恶得像是黑社会老大;他则讥笑她是浑身充满正露丸臭味的“澳客’。最后两人怎么会……怎么会搞到居然抱在一起狂吻呢?而且还是法式湿吻,吻到体温颓高、舌头差点罢工啊! 灿烂阳光下,羽音的脸更加烫红了。她喃喃自语着:“我一定是疯了……可能是被停电外加打雷给吓到神智不清了……不不不,雪寺羽音,你不要再替自己找藉口了,就算停电又打雷好了,你、你怎么可以跟那个男人接吻呢?居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吻到神魂颠倒,更可耻的足,那个吻还是你主动的!喔喔~~真是太丢脸了!” 因为觉得脸上无光,所以这次的回诊,她照例又放了卢易恒鸽子。她想,自己永远没有勇气面对他了。 在他家留宿的那个晚上,她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他火热的吻,好不容易挨到清晨才昏昏睡去,一觉醒来时,已经超过中午十二点了,她匆匆地梳洗后连忙下楼去,结果发现卢易恒已经帮她买好食物,而且还风度翩翩地招呼她吃饭。等她吃完后,便护送她回家。 整个过程中,羽音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也没有多跟他说一句话。返抵家门时,她甚至连“再见”都不敢说,几乎是逃难般地冲人大门。 “喔,我表现得真是糟糕!可,这不能怪我啊!那个吻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他也不对,他应该主动找我说话,不该那么尴尬地保持沉默啊!更少也该告诉我,他为何要吻我?他喜欢我吗?如果不是喜欢我,为何要吻我呢?还有,看起来那么戾气逼人的他居然那么会接吻,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啊……” 想到那个让她热血沸腾的吻,羽音不禁颊泛红嫣,双眸柔波荡漾。喔,他唇舌的味道是那么的粗犷,像是烈酒,充满了吸引人的气息;他的胸膛是那么的宽阔结实;他焚烧的体温仿佛要把她烧为灰烬;他,他、他……他真的好会接吻啊! 叭叭? 一辆摩托车从旁边窜过,惊醒了羽音,也让她意识到一件事——天哪,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站在大马路旁回味起那个法式湿吻,而且还想到神魂颠倒、满脸春意!她……她简直是天宇第一号大色女! “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镇定点儿!”羽音好怕被别人发现自己“色心大发”的丑状,左右张望了会儿后,便匆匆往前定。 她打算去前面的简餐店买个排骨便当,不过,当她经过一家气派典雅的法式餐厅时,却倏地睁大眼睛。 这、这……真是冤家路窄啊!不,说冤家路窄也不太贴近,因为卢易恒压根儿没看到她。她站在热气腾腾的大马路旁边,而他却坐在装潢得十分典雅的餐厅里吹冷气。 羽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哇,他今天穿得好正式啊!穿上深色西装,打了缎面领带的他看起来风度翩翩,仪表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从容的气息。他还拿下那副黑框眼镜,黑眸看起来好阗黑深邃,五官的轮廓也显得更加立体,予人器宇轩昂的感觉。 他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正式呢?羽音知道自己不该一直躲在盆栽后面偷看,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很快地,她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她看到两对夫妻还有一位穿着粉红色洋装、打扮得非常高雅的女孩在卢易恒对面坐下。两方的长辈笑嘻嘻地介绍着两位年轻人,而那位穿着洋装的女孩则笑得好娇羞。 刹那问,羽音懂了。 他在相亲! 一股怒火瞬间在她陶噫间熊熊燃烧,他……这个该杀干刀万刀的混蛋,他居然敢去相亲?! 羽音知道自己没有发怒的立场,可是,她的胸口就是觉得很闷、很痛、很不舒服!看到他打扮得文质彬彬地去相亲,她就是觉得喘不过气来,仿佛有种异样的情愫正狠狠地啃噬着她的心弦。她不想承认自己在吃醋,但……天杀的,这又酸又浓的味道不是醋,还能是什么? 她不只吃醋,她还瞬间红了眼眶,觉得又气又委屈!前几天的台风夜,她还被他搂在怀里,吻得浑身发烫,差点失控;而今,他竟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这儿跟别的女人相亲! 他……这该死的卢易恒,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倘若不喜欢她,他怎么可以胡乱吻她?他以为她是很随便的女人吗? 羽音气到握紧双拳。她咬牙命令自己;—快走吧,不要再站在这里出糗了,快走。 命令自己的脚步快点移开,可就在她移动双脚的同时,仅隔一道玻璃门的卢易恒却发现她了。 卢易恒的双眸顿时二兄,略微黯然的俊脸也漾起神采。他匆匆起身,顾不得长辈和相亲对象满脸诧异的表情,一个箭步就冲到外面,揪住打算离开的羽音。 “羽音!” “你做什么?放开我!”被他抓住后,羽音只觉得更气恼伤心了。她不要他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反正,一切只能怪她自己瞎了眼,是她自作多情,以为他会吻她是因为喜欢她。结果,事实证明他只是个风流花心的坏男人罢了! 卢易恒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松,笑容灿烂地道:“太好了,你出现得正是时候!快跟我进来!” “你放手啦!” 不顾她的抗议,他硬把她拉入餐厅,笔直走向原先的座位。 看到卢易恒拉着另一个女孩回来,双方的长辈以及媒人婆都吓呆了。 卢夫人率先发问:“易恒,这位小姐……是谁啊?’儿子在搞什么啊?现在是在相亲耶,而且对方还是“xx医学院”院长的掌上明珠,若娶了她,儿子的前途会更加光明灿烂啊! 卢易恒大手紧拙着羽音,气定神闲地对众人道:“这是我的女朋友——雪寺羽音。爸、妈,改天我再带羽音回去跟你们吃饭。很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会去结帐,你们慢慢吃。” 说完后,不管众人错愕的表情,他拉着羽音转身就想走。 但才走没几步,卢夫人就追了过来。 卢夫人拉住儿子低喊:“等一下!易恒,你在搞什么?芃欣可是钟大院长的宝贝女儿,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她,这样太失礼了!快跟我回去!” 卢易恒却坚定地说道:“妈,我也很抱歉会出现这种状况,更不愿对钟小姐失礼。不过,这场相亲宴一开始就是你百般强迫我出席,不是我自愿参加的。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跟爸的,包括念书时的选系跟就业,但,唯独终身大事我只听自己的。你已经看过我女朋友,知道我有交往对象,日后就不用再替我操心了。再见。” 说完,他更加迅速地拉着羽音前往柜台结帐,接着又一鼓作气地往外冲,跳上泊在路边的休旅车,扬长而去。 卢夫人站在马路旁边,气到脸色发青。“卢易恒!你这死免崽子,给我回来!你你你……你这个不孝的孽子,真是气死我了!钟芃欣才是可以帮助你飞黄腾达的女人啊!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羽音莫名其妙地被塞入车里,她频频回头看着餐厅外的卢夫人,不安地问道:“你母亲看起来好像很生气耶,这样好吗?” “没办法。”卢易恒的大手稳稳地控制着方向盘,耸耸肩道:“这场相亲宴,我从头到尾都很排斥,也拒绝过很多次了。但,我老妈就是不死心,不仅软硬兼施,甚至还装病硬逼我一定要来赴宴。坦白说,我愿意当个乖儿子,什么事都尽量听从长辈的安排。但,如果连终身大事都要听别人的,那实在太悲哀了。” 终身大事?羽音细细思索这四个宇,小脸又涌起玫瑰色泽般的晕红。他……他刚才在众人面前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也就是说……他承认他很喜欢她,他把她看得很重要喽?是这样吗? 可是,这真是太诡异了……羽音偏着小脑袋,怎么也厘不清半点头绪。她不是看卢易恒很不顺眼吗?她觉得他长相凶恶,而且他的职业还是她最讨厌的牙医,原本两人相看两相厌的,为何在那个吻之后,一切会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惊人变化呢?现在的她竟然满脑子都是他吻她的深情与彪悍……喔喔喔,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往前开过几个街口后,卢易恒把车停入一个停车格,熄火后转头问道:“对了,你还没吃午餐吧?我们去吃日式烧烤好吗?这一家的烧肉品质非常好,沾酱也很特别。” 看到他解开安全带,羽音赶紧开口。“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卢易恒双眸直视她,薄唇带着鼓励的笑容。“好,你问。” “我、我……”羽音突然感到气虚,越是叫自己镇定,小脸却越是染上更多的潮红,而且潮红还一路渲染到粉颈,她低声道:“你……你喜欢我吗?”天啊,简短的一句问话,却差点要了她的命,她都快咬到舌头了。 车厢内陷入一阵沉默,那沉默让羽音非常非常的不安:心脏也缩成一团,额边还沁出冷汗。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终于听到卢易恒低沉的声音。“你说呢?” 他居然还反问她?羽音突然觉得好委屈,热热的泪雾袭击着眼眶,她愤怒地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不是摸棱两可的‘你说呢’!卢易恒,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所以你才会吻我?还有,刚才你也是随随便便地就抓起我当挡箭牌,事实上,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吧?我讨厌你这种模糊又不负责任的态度,我更讨厌被你利用……” 她想大声地责骂他,她想表现得理直气壮,可说到最后,滚烫的泪却滑落脸颊,她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了。怎么会这样?她气愤地以手臂抹去眼泪。真讨厌,她不想在这个混蛋面前哭,她不想表现得这么在乎他啊! “我要下车!”闷头拉着车门想下车,背后却伸来一双强健的大手。 他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对不起。我不擅长甜言蜜语,所以,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很清楚地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倘若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根本不会去吻一个浑身充满正露丸味道的女人。” “你……”羽音被他那几句“很喜欢、很喜欢”给逗得破涕为笑,可下一秒又嗔怒地瞪着他。“你还敢嫌我有正露丸的臭味?” 他笑着继续逗弄她。“不只有正露丸的臭味,你还拿拖鞋打过我,下手十分粗暴狠毒呢!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拖鞋乱打,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超丢脸的耶!雪寺羽音小姐,你真是上帝派来欺负我的,不仅对我这么凶,而且还从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我却还是喜欢你,莫名地就是想接近你、保护你、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羽音想佯怒地继续刁难他,可染上笑意的星眸却已经泄漏了她愉悦的心情。 她又问:“既然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喜欢我?” 卢易恒把她搂入怀中,深深汲取她头发中的幽香。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反正喜欢就是喜欢了。你第一次来看诊时,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可爱,虽然一副恰北北的模样,却拥有一双好可爱、好纯净、像是小鹿斑比的漂亮眼睛。还有,你的脚趾头也好可爱,圆圆的,像是粉红色的小珍珠。我最不欢女人乱搽指甲油了,你的脚趾头既干净又圆润,脚踝不盈一握,小小的脚掌白白嫩嫩的,搭配一双低跟的凉鞋,看起来好性感,是我最喜欢的典型。” 羽音羞红了脸,握拳轻打他。“不要再说了啦!你居然在看诊时注意起女病患的脚趾头而不是她的牙齿,根本就是超级大变态嘛!” 他笑着闪避她的粉拳。“对,我是超级大变态,可是我这个变态只注意你的脚,对其他女人的脚趾头完全没有兴趣。尽管被你踹到‘男性的重要部位’,还是很喜欢你,舍不对你凶,一遇到地震也毫不犹豫地只想保护你,这样够专情了吧?” 一想到那次去看诊时,狠狠踹了牙医的糗事,羽音不禁又羞得无地自容。“呃……那不能怪我啊,因为我真的很怕痛,结果你还拿那么大一支麻醉针来修理我,我也是忍无可忍才会踹你啊!那时候……真的很痛吗?”她用力澄清,自己平时不是那么暴力的。 “你一脚踹到我的重要部位,你说痛不痛?”卢易恒夸张地道:“很痛很痛,非常痛!痛到无语问苍天、痛到全身麻痹、痛到想砍人、痛到想杀人放火!你那时候不但鬼哭神号地吓跑外面等候的病患,还把我踹得差点‘不行’,这么严重的双重损失,你说该怎么赔偿?” 他的脸庞凑近她的小脸,散发着阳刚的魅力,也散发着浓浓的威胁感。 “你、你……”羽音被他吓得一直往后退,后脑勺都抵住车窗了,不禁慌张地喊道:“等等,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既然我一无是处,那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对她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绝对不能让他打混过去。 “你还没问完啊?真是固执又爱追根究底的小麻烦。”他微锁剑眉,阗眸深处却涌上更多怜惜,大掌轻抚她细致的脸颊、她尖尖的下巴。“你让我觉得……很想好好地保护你一辈子。以前的我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句话,不过现在我信了。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奇妙感觉的女人。” 喔喔~~宾果!这句话的威力更强,好像一颗炸弹般,直接炸入她的心扉,羽音被炸得心花朵朵开,浓情密意眼看就要藏不住了,却还是固执地追问其他事。 “你乱讲!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我,你就不会出席今天的相亲宴了。还有,你今天为什么不戴眼镜,要改戴隐形眼镜?” 他无奈地摊摊手。“我刚才就说过了,因为我老妈软硬兼施甚至装病,所以我只好勉强前来相亲,以免落得不孝子的罪名。至于眼镜,我的眼镜镜框坏掉了,只好改戴隐形眼镜才能出门。” 羽音嘟着红唇。“既然这样,那待会儿我就陪你去配副眼镜。还有,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小脸又染上霞红,她发现自己真是很爱吃醋。“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拿下眼镜,其他人都不可以看到你没戴眼镜的模样,尤其是女人,知道吗?” 近距离接触下,她发现他的眼睛真是深邃漂亮,而且电力惊人,黑眸炯炯有神,充满魅力。不仅如此,他的眼睫毛也好长,比女人的睫毛还鬈翘浓密。 这是一双会勾魂摄魄的电眼,她才不想让其他女人发现他的独特魅力呢! 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夺目。“没问题。以后我的眼睛都交给你管,身体也交给你管,ok?” “你少贫嘴!”羽音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我还有一个问题。其实……其实我觉得那个女生比我漂亮很多,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你对她不来电呢?” 卢易恒用力地点头,故意逗她。“对啊,芃欣的确很漂亮,是个标准的大美人,而且多才多艺,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烧得一手好菜,真是不可多得的完美女人呢!” 羽音气恼地瞪着他。“既然她那么优秀,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绝世好女人,那你应该答应跟她交往啊!怎么,你后悔啦?现在赶快回去找她还来得及啊!” 心窝酸酸的,唉,仔细一想,自己真是没有半点可以跟那位大美女相提并论的。那位小姐不但端庄秀丽、身材高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气息,穿着打扮也很有时尚品味,哪像自己啊…… 她低头看看自己,唉~~好衰喔,其实她平常不是邋遢的人,可是每次出现在卢易恒面前,却总是她最丑的时刻。 上次穿着起毛球的运动裤跟他接吻,今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乱地绑成马尾,身上又穿着充当睡衣的旧t恤和陈年运动裤,这件旧t恤是加油站送的,好矬喔…… “吃醋啦?”看到她气呼呼的模样,卢易恒乐得眉开眼笑。嘻嘻,他就喜欢看她气得粉脸通红,像只圆滚滚的小河啄般。 他揉揉她凌乱的头发。“这么爱吃醋!好啦,我的确觉得钟芃欣很漂亮,可是,不管她有多漂亮,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啊!她的眼神不会让我心跳失控,她的笑容也不会让我失眠,我更不想知道她的脚趾头长什么样子。我对她只有尊重,没有任何占有欲,或是男女之间的情愫。醋坛子,别急着猛喝醋,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傻傻又呆呆的样子,喜欢你单纯的大眼睛,还有啊,我连你身上的正露丸味道都喜欢!” 说着,他的脸庞更往前倾,充满侵略性地逼近她。 看清他眼医嚣张的火焰,羽音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连忙胀红脸低喊:“卢易恒,等一下!你不要乱来,我话还没说完……” 他一把扫住她的脸,滚烫的唇紧紧压下,恣意地攻占她花办般娇柔的嘴唇,品尝她的柔软、她的芳馥。 车厢内的温度陡地升高,四周的气流充满激情火花,两人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明知这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旁,但紧紧胶合的唇、十指紧扣的手还是舍不得离开对方。 情人的吻是香甜的蜂蜜、是绝顶的佳酿。 理智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他们只想完全地融化在对方的怀里…… 第四章 两个月后。 晚上八点,羽音在牙医诊所的二楼。 她可不是来看牙齿的,这一阵子,她常常以女朋友的身分来诊所探望卢易恒,因为诊所开到晚上九点,羽音下班后也是闲着,干脆过来诊所,偶尔在护士忙不过来时帮忙柜台的挂号工作,不过卢易恒舍不得让她忙,每次都叫她去楼上看电视。 羽音打开音响,让韦瓦第的“曼陀铃协奏曲”轻柔地飘送,拿出自己买来的一大袋水果到厨房洗洗切切,她最喜欢帮卢易恒准备宵夜或是水果了。她喜欢看到他上楼时惊喜的样子,喜欢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准备的食物,更喜欢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甜蜜地聊天,互相述说今天发生的事。 交往两个月了,他们的感情稳定地进展着。当然,她身边的好友知道这消息后都吓到跌破眼镜。玮玮还亏她真是深藏不露,口口声声说最讨厌看牙医,结果才去一次牙医诊所,就厉害地拐到医生,准备当好命的医生娘。 切好一大盘莲雾和哈密瓜,羽音刚把水果端到客厅,就听到一阵手机音乐,奇怪?是他的手机在响吗,手机在哪里啊? 羽音循声进入卧室,终于在床头柜看到一支手机,来电音乐已经停止了,她好奇地拿起手机一看,却瞬间爆出惊叫。“他他……怎么会有这张相片?” 原来,卢易恒用她的相片当手机桌布,可是,那张相片中的自己却歪着头呼呼大睡,还睡到流口水……羽音想起来了——前几天,他们一起开车到北海岸出游,玩得好开心,回程她因为太累而睡着,一路昏睡到家。 “好讨厌喔,他居然偷拍我睡觉的样子,要当桌布也应该用漂亮一点的啊!至少不要用人家流口水的昏睡照嘛,真是的。”嘴里抱怨着,羽音却笑得好甜蜜,呵呵……他用她的相片当桌布耶,这表示他真的很在乎她,不介意她流口水的糗状,他就是喜欢她。 开心地把手机贴在胸口,羽音笑着往床上倒,这才发现,咦?床单和枕头套好像都更换过了? 她定睛一看,随即笑得更灿烂。“哇~~kikla,都是kikla耶!”原本这间主卧室的寝具都是海洋风格的深蓝色系,没想到,现在床罩、床单、枕头套、面纸盒套、台灯、毛绒绒的脚踏垫和拖鞋都换成了她最喜欢的三丽鸥卡通人物——kikla了!床头甚至还有一个超可爱的kikla心形小抱枕呢! “好可爱、好可爱喔!”羽音欣喜地一一把玩。嘻嘻,她最喜欢kikla了! 前几天她跟卢易恒一起逛街时,经过一家专卖店,她随口说了一句“我一直都很喜欢kikla耶!你知道吗?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双胞胎喔,看到这两个小天使我就觉得很聿福,心情好好喔!” 当时她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他却默默地记在心底,还偷偷跑去大采购,把自己主卧室的用具全部更换成她最喜欢的kikla,想给她一个惊喜。 羽音灵机一动。“对了,浴室。”她赶紧推开雕花玻璃门冲入浴室,果然看到浴室里也焕然一新,所有的毛巾、牙刷,漱口杯、梳子上面全部都有kikla,她整个人好像被包围在kikla的浪漫粉彩中。 “好可爱的牙刷喔,哇,这个小梳子太卡哇伊了~~”羽音好兴奋,整个人飘飘然地,喜悦地又绕回主卧室,她一掀开棉被,果然看到一套粉红色的全新睡衣,当然,上面也印有可爱的kikla。 “哈哈,连睡衣上面都有耶!’羽音笑到双眼都眯了,下一秒又害羞地红了脸。“不过,他连我的睡衣都准备好,这是什么意思嘛!真是的,根本就是心怀不轨的大色狼,好讨厌喔。” 嘴里说着讨厌,她却拿起全新的睡衣,冲到镜子前面左瞧右瞧,kikla实在太古椎,她忍不住跑到浴室脱掉原本的衣服,换上睡衣。 一换完睡衣,她立刻冲回主卧室,兴奋地跳到大床,拉起棉被,抱着心形抱枕,倘佯在kiki巨a的怀抱里。“好幸福喔~~我好像躺在kikla的梦幻国度里,眼睛看得到的都是kikla—好棒。”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可以遇到这么珍惜她的好男人。也许,要布置出一屋子的kikla不是很难,也不需花费很多的金钱。但是一个原本对卡通图案毫无兴趣的大男人,就为了宠爱女人,专程跑到专卖店去大肆采购,还仔细地挑选适合她的睡衣和盥洗用具,这一切一切的用心……只因为他喜欢她,他想好好地宠爱她。 真是太幸福了!羽音抱着抱枕笑得更甜,呵呵,如果睡在这么梦幻的床上,一定会梦到好梦吧?一定每天都会睡得很香甜,她闭起眼睛,原本只是打算眯一下,试试躺在kikla国度的感觉,没想到,卢易恒的席梦思大床实在太舒服了,她躺着躺着,睡意越来越浓,恍恍惚惚地跌入梦乡…… 当卢易恒结束看诊工作回到二楼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无比美丽的图画——可爱的女友睡在他亲自布置的kikla王国中,睡得好香好甜,像是睡美人。 看到她无邪的睡脸,他眼底的笑意更浓。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缓缓躺下来,拿下眼镜后把脸贴在她的脸蛋旁,闻着她的发香。一接近她,他一整天看诊的辛劳好像突然都消失了,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就会很自然地放松。 爱怜地摩挲她的秀发。“这样就睡着了,真像一头小猪。” 大手沿着秀发往下滑,温柔地抚摸她细致的耳朵,她的耳朵好可爱,像是雪白到略微透明的小贝壳,惹人怜爱,更想亲—口。 她的颈窝好香,不是人工香味,而是一股混合着沐浴乳和体香的淡淡馨香,他着迷地深深汲取她的味道,在耳畔和颈窝落下一连串的蜜吻,睡着的她好可爱,散发无邪的性感。 “嗯……?”细碎的吻吵醒了羽音,看到正在偷袭自己的男人,她红着脸想推开他。“喂!你上楼了为什么不叫醒我?不要亲啦,讨厌。”一直吻人家敏感的颈窝,害她全身掠过一阵阵酥麻电流,好邪恶喔!而且,这坏蛋每次都乱种草莓,害她穿衣服都要选高领的,还要被玮玮和桔湘取笑。 他霸道地抱住她,继续勤快地“种草莓,”,由脖子往上吻,一路吻到她的脸颊。“咦,你这里有一颗小痘痘耶。” “哇~~”羽音尖叫,赶紧用手捣住脸。“不要看那边啦,不要看。”好糗喔,那颗痘痘已经长了两天了,她想尽办法对付它,搽尽各种痘药膏,可是只能控制它不要变大,却无法立刻消失,没想到还被他发现。 卢易恒哈哈大笑。“别遮了,只是一颗小痘痘啊,又不是虾米大事。” 羽音抓起棉被蒙住脸,“不准看、不准看!你一定会觉得我很丑。” 他用力扯下棉被,温柔地在她的痘痘上印下一吻。“哪里丑?谁敢说我的女朋友丑?我一定打死他。谁都会长痘痘嘛,长痘痘代表你的皮肤很年轻啊,充满青春活力。” 羽音不安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觉得我长痘痘很丑啊?”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只是一颗好小的痘痘,可是,每个女生都希望自己能在男友面前保持最完美的形象啊! 他阗黑的幽眸漾着火花,爱怜地轻弹她的鼻尖。“小笨蛋,就算你长了全脸的痘痘那又怎样?你还是雪寺羽音啊,是唯一可以用力踹我、可以拿拖鞋打我、可以在台风夜骂我庸医,还让我乖乖起来看诊的女人,我就是爱死你,爱死你的坏,你的泼辣刁蛮,也爱你的痘痘!” 羽音害羞地道:“不要再提那些陈年往事了,人家又不是故意踹你的。嘻,你别笑我有痘痘,你这里有一条鱼尾纹耶,哈哈哈,你老了。”她指着他眼旁的淡淡细纹,笑得好开心。 他宠溺地笑着。“对,我老喽,我是老人,专门吃嫩草的老男人。跟你一起出门,我常常担心别人认为我诱拐末成年少女,搞不好哪天还会被警察抓去关。” 羽音笑着趴在他身上。“你不但老,而且长相好严肃喔。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压根儿不相信你是什么牙医,我觉得你眉含杀气、满脸凶残,根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老大。” 卢易恒叹息。“看来,我给你的第一印象真的很差啊,所以你才会指着我乱吼乱叫,还骂我是不是鬼。” “其实……”羽音迟疑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原本她想告诉他她的特异功能。可是,她又好害怕他听了会很排斥,认为她胡说八道,怪力乱神,搞不好还会跟她分手。如果他要求分手,那她一定会哭死,痛不欲生。 唉唉,她发现自己好在乎他啊!命运的安排真的很奇妙,倘若两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会爱上一个牙医,而且爱得死心场地。她一定会哈哈大笑,认为对方是神经病。可如今……她就是爱上卢易恒,爱上一名牙医,爱得好痴、好狂。 “其实什么?把话说完啊!”他察觉她好像欲言又止。 “嗯,没什么啦!”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好了,至少,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培养勇气,羽音赶紧改变话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换床单的?” 他笑问:“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羽音笑得像是天真的孩子,兴奋地抓着心形抱枕。“你一口气买这么多,又是床单、又是睡衣和盥洗用具,售货小姐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 “有,她们当我是恋童癖,是变态,用很古怪的眼神盯着我,两个售货小姐不仅互相交换奇怪的眼神,还拼命忍住笑,这都是你害的,你要好好地补偿我!”说着,他的大手钻到她的衣服里。 “不要闹啦!”羽音红着脸打掉他的手。“人家的问题还没问完耶,那你昨天就睡在这个床单上吗?有没有作好梦?梦到kikla?” “当然有作好梦啊!”他笑得更加邪佞,炯烫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彪悍气息包围住她。“我不是梦到kikla,而是梦到可爱的女朋友躺在被窝里迎接我,一丝不挂喔!然后,我还梦到你穿着印有kikla的围裙,全身上下只穿围裙喔,连内衣都没穿,笑咪咪地对我说:‘主人,请你吃了我,大口大口地吃了我,尽情地压榨我!’哇~~那娇媚的眼神超辣、超猛、超性感的,书我醒来后差点喷鼻血呢!” “色狼、变态、不要脸!居然敢在kikla的床单上作这么下流的怪梦,你欠揍!”羽音大笑着打他,玉腿一伸就把他踹下床。 “好痛……”卢易恒被踹到地毯上,苦命地哀嚎。“雪寺羽音,你是全世界最可恶、最暴力的女人,第一次来看诊就用高跟鞋踹我,现在又踹我的重要部位,你你……将来如果我‘不行了’,你一定要负责到底!” “真的很痛吗?”羽音心虚地看着他,呃……刚才她好像力气大了点,可是,谁叫他说出那么色情的话嘛! “痛死了!”他目露凶光地跳起来,身手俐落地压住她,狰狞地吼着。“你完蛋了!我现在就要好好地‘检查’自己的男性功能,如果有问题的话,绝对不饶你!”当然,没有问题那更是不饶她啦!哈哈,反正怎么算都是他最划算。 他在她的粉颈上又咬又吻,以煽情的吻咬开睡衣上的钮扣,飞快地脱掉她的上衣,让滚烫的指尖礼赞她的冰肌玉肤。 “你……坏蛋!不要啦!讨厌……’羽音被这—连由甲火热的攻势吻到脑门晕胀,理智全消。烈火在浑身的血液间奔窜,她的体温急速飙高,呼吸也变得急促,只能无助地抡起小小粉拳轻捶他。 她的花拳绣腿正好助长他狂飘的欲望,他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般,缓慢地延长最邪恶的折磨。 “不……不要……”欲火熊熊燃烧,羽音无法驾驭这份欢愉,无助地抓紧床单,轻摇螓首,乌黑的长发在枕边画出美丽的弧度。 他双眸灼灼地锁住她娇羞的脸,声音沙哑道:“甜心,你好美、好诱人……” 她的表情迷蒙无助,半裸的身子软馥温香,肌肤白里透红。真不愧是来自北国的佳人,拥有一身傲人雪肌。 他像是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好好爱怜她,挖掘她的娇媚般。 将她的双腿分开,他一个挺身,强悍地进入她,以唇封缄她的娇喊。 “好痛——”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羽音还是痛到差点掉泪。她可怜兮兮地紧攀住他的肩头,哀求道:“恒……不要了……放过人家,我好痛……” 他温柔地啄吻她的唇。“亲爱的,对不起,为我忍忍。乖,我保证接下来绝对不会痛了,相信我。”泪眼汪汪的她令他心弦发痛,他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地珍惜她,要竭尽所能地宠爱她,守护这个最完美的小女人。 他不断地吻她,直到确定她可以后,他才深深地、狠狠地占有她。 “噢……啊啊啊……易恒、易恒……”白热化的暖流漫流过全身,羽音心神荡漾地娇吟着。她察觉到他的欲望在她体内更加勃发、更加巨大,好像要把她吞噬、把她撕裂般,但却又不可思议地填满她,让她全身发烫、发热。 好奇妙的感觉…… 如此疯狂又销魂,原先的苦痛已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朵徐徐绽放的玫瑰,他是她的主人、她永恒的爱、她的全部。 她好高兴可以把自己交给他,两人的结合是如此的完美,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两人可以合为一个巨大的圆。 她羞怯地尝试着回吻他,纤纤素手捧住他的脸,吻着他的唇,他的脸颊、他高耸的鼻梁、他漂亮的长睫毛,他眼角的淡淡细纹…… 啊,他真的好帅、好迷人!她好爱好爱他,爱他的每一个部位,爱他形诸于外的威严,更爱他只对她展露的温柔。 她柔媚的反应带给他更大的鼓励,让他得以更加狂嚣地释放欲望。大手箝住她的细腰,托高她丝缎般的俏臀,他深深地撞击她的花心,一记比一记更加狂野,深得几乎要贯穿她。 他要完全拥有他最心爱的女人! 欲火熊熊燃烧,每一次的结合都让她发出最销魂的呐喊。 当最灿烂的喜悦爆发时,他们一起被卷入五彩缤纷的绮丽幻境,十指紧扣,往上腾升,飞奔到充满花香的幸福彼岸…… 第五章 晚上六点,正是下班塞车的高峰时段,被塞在车阵中的羽音一点都不焦急,也不烦躁。因为,她正拿着手机跟心爱的阿那答情话绵绵。 卢易恒柔声问:“你还有多久会到?” 羽音瞄了窗外一眼。“嗯,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吧,人家肚子好饿喔,你要先买好我最喜欢的鸡腿便当。” 他的笑声满是宠溺。“早就买好了,还帮你跟老板说要最油的鸡腿。你啊,每天吃吃吃,当心变成小胖猪。” 羽音娇嗔:“你嫌我胖啊?哼,居然敢嫌弃我!” “我不敢。”他的笑声很邪恶。“你都胖在刚好的地方,鸡腿吃得越多,身材越火辣,我也越聿福,嘿嘿嘿。” “卢易恒!”挤在公车上的羽音脸红了,低声碎骂。“你很讨厌耶,变态、不要脸,我不要跟你说了。” 她挂断手机,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甜蜜,一心期盼着公车开快一点吧,她只想早一分、早一秒飞奔到他身边。 低头看看手表,耳边却听到电台主持人正播放着一首她很喜欢的歌曲——曹格与卓文萱合唱的“梁山怕与茱丽叶”…… 千言万语里 只有一句话能表白我的心 千言万语里 只要一句话就能够让我们相偎相依 我爱你 你是我的菜丽叶 我愿意 变成你的梁山怕…… 我爱你 你定我的罗密欧 我愿意 变成你的祝英台…… 幸福的每一天 浪漫的每一夜…… 羽音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好像在诉说她跟卢易恒的爱情故事,他们原本是南辕北辙、完全不搭轧的两个人。如果说他是东方的梁山怕;她就像是西方的茱丽叶,两人应该此生都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缘分真的好奇妙啊!最讨厌牙医的她居然就是爱上一个货真价实的牙医,而且还爱得好认真、好执着。现在啊,倘若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一句卢易恒的坏话,她可是会跳出来跟他拼命的。 到站了!怀着雀跃的心情,羽音跳下公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快乐牙医。 诊所从傍晚六点休息到七点才看诊,因此,这段时间并没有等候的病患。不过,隔着雾面玻璃门,羽音却看到里面似乎有访客,她还听到卢易恒的声音。“不好意思,请你把东西带回去好吗?” 女人的嗓音泫然欲泣。“易恒,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这只是我亲手做的爱心便当,你就不能收下吗?我向怕母打听过了,知道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菜,豆酥鳕鱼、鲜酿海参,兰花虾、千贝菜卷,还有半熟的荷包蛋。这些虾子跟海参,是我一大早亲自去鱼市场挑来的,我挥汗如雨地忙了一整天,不期望你称赞我,我只希望你能收下它,吃顿营养丰富的晚餐。” 便当?羽音已经闻到阵阵香味了,她悄悄往内室走,看到易恒的对面站着一个很眼熟的女人……她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上次跟他相亲的对象,好像是医学院院长的宝贝女儿,叫做钟芃欣。 卢易恒的表情还是非常冷淡。“芃欣,真的很抱歉,还是麻烦你先回去吧!做菜很辛苦的,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为我做便当……” 钟芃欣激动地打断他。“不!这不是浪费时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天天为你送爱心便当。易恒,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跟我交往看看?让我证明,我很适合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卢易恒淡漠地摇头。“我很抱歉。” “你不要再说抱歉,除了抱歉,你没有其他的话可以对我说吗?”钟芃欣咬着唇,一脸不甘。“雪寺羽音到底哪里好?为了她,你狠下心三番两次地拒绝我,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还在餐厅撇下我,当众给我难堪……她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论身材、脸蛋、家世、教养,她有哪一点可以跟我柏提并论?我不但是x大医学院院长的独生女儿,还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风风光光地拿到双硕七学位。我还精通日本花道和茶道,更烧得一手好菜,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卢易恒认真地看着她。“芃欣,爱情无法比较。爱情在乎的是两人相处的感觉、灵魂的契合度,我就是喜欢羽音,她不需要拥有好家世或好学历,只要看到她,我就会打从心底觉得欢喜,那就是爱情。说实在的,你很优秀,只不过,我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钟芃欣更加激动了。“我对你的感觉也是爱情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男人,你冷静聪明,个性沉稳内敛,专业领域上的表现非常杰出,是标准的好丈夫人选。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尽办法引起你的注意,甚至拜托媒人让我们相亲,当作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机会?那么多男人拼命追求我,我都不屑一顾,费尽心思只期待你的青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铁石心肠,我丰苦忙碌一下午的便当,你看都不看一眼……” 卢易恒摇头。“芃欣,你还是不明白,倘若我真的爱你,你根本无须为我做任何事,我就会死心塌地的留在你身边。你不需如此委屈白口己,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棒的男人,他会好好地珍惜你,就像我珍惜羽音一样。” 钟芃欣气愤地吼着:“羽音!羽音!不要再提她了!为了她,你对我冷若冰霜。为了倒追你,我吞下好多挫折与委屈,卢易恒,你到底还要让我受多少苦?我真的好恨你、永远恨你!” 她泪流满面地吼完,转身就冲出诊所。 站在大型盆栽后面的羽音愣住了,傻傻地望着钟芃欣,她掩面站在骑楼下痛哭,哭得好伤心……一时之间,羽音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这种感觉很矛盾,她明白钟芃欣是她的情敌,她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给她,但,看到她站在骑楼下哭成泪人儿,她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轻叹口气,羽音默默地定出诊所,掏出一包面纸递给钟芃欣。 “你?”看到她,钟芃欣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与愤怒。“你想做什么?你是来笑话我的吗?还是想来炫耀易恒对你有多忠诚?” 羽音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况且爱情也不是可以拿来炫耀的东西。” 钟芃欣抽出面纸抹去泪水,冰冷地瞪着她。“哼!你不要一副赢家的嘴脸,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死心的,我才不会把易恒让给你这种女人。你看看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跟我相提并论?不但没有任何一点比得上我,你居然连自己的男人都没有好好照顾,易恒每天那么辛苦地看诊,你却放任他天天吃冷冰冰又不营养的便当。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个好女人吗?你不但不能提供任何事业上的帮助,甚至连烧菜部不会,男人娶了你t到底有什么好处?” 更用力地抹去泪水,钟芃欣挥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转身扬长而去。 男人娶了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羽音呆了,傻傻的站在骑楼下无法回神,她可以不在意钟芃欣那些歇斯底里的话,但,有一句话还是深深地刺中她的心—— 易恒每天那么辛苦地看诊,你却放任他天天吃冷冰冰又不营养的便当…… 黎玮玮走入厨房,被眼前的大阵仗吓一大眺。“哇,好多食谱啊!《轻松做美食》、《好菜t百招》 、《中菜精选》 、《培梅食谱家常菜》 、《唐安麒瘦身健美汤方》……羽音,你干嘛?突然立志要当大厨师,还是要考厨师执照?为何突然买这么多本食谱回来?” 羽音围着围裙,忙得一头大汗没空理她,黎玮玮又发现一大堆东西。“哇哇~~这是菲姊在电视上广告的义大利快锅,这种锅于超贵耶,你还真舍得砸钱买,咦?微波炉和烤箱也是全新的,羽音,你到底想做什么啦?” 羽音忙着把鸡蛋拿出来,“别吵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地想学做菜吗?闭嘴,安静点。” “学做菜?”黎玮玮好诧异。“不会吧?你不是连开水都懒得烧,能不进厨房就下进厨房的吗?怎么会突然想学做菜?” 羽音不理她,先拿起橄榄油倒入平底锅,等到锅子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她再把鸡蛋打碎放入,但尖叫声也立刻响起。“好烫、好烫,天啊!我的手被烫到了,痛死了。” 一边喊痛,羽音还是很勇敢地拿起锅盖当盾牌保护自己。“我就不相信我连一个荷包蛋都煎不好,我跟你拼了!” 黎玮玮看到目瞪口呆。“喂喂,小姐,你太离谱了吧!你……哈哈哈哈~~好好笑喔,煎个蛋像是要上杀戮战场去拼命。拜托喔,你没有把平底锅先擦干对不对?它是湿的,当然会喷油啊,你嘛帮帮忙。” “平底锅要先擦干?”羽音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原来,它一直喷油是因为锅于是湿的?” 玮玮笑到捧腹。“厚~~我快笑死了,你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好不好?唉呀,快点翻面啊,烧焦了。” “完了!”羽音惨叫,连忙拿起锅铲欲抢救,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锅里的荷包蛋已经呈焦黑状态。 “气死我了!”羽音气愤地把焦黑的荷包蛋捞起来扔进厨房桶,又拿出一颗鸡蛋。“好,这一次我会先把平底锅弄干,我跟你拼了,奋战到底!” 玮玮看着只剩半盒的鸡蛋。“羽音,你……你今天到底作废几颗鸡蛋了?我看看厨余桶……天啊!这么多乌漆抹黑的荷包蛋都是你的杰作?啧啧,你真不简单啊,连荷包蛋都可以煎得这么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羽音气恼地瞪着她。“我已经很郁卒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行不行?” 玮玮认真地看着她。“你到底为什么想学做菜啦?发生了什么事?” 被好友这么一问,羽音只觉得浓浓的挫折感涌上心头,她眨眨眼,泪水就快夺眶而出,气愤地扔下锅铲。“我真是没用,连一颗荷包蛋都煎不好,还妄想煮出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给易恒吃。我……我好讨厌这么笨拙的自己。” 沮丧地坐在早餐台的高脚椅,羽音一股脑儿地把心底的委屈全部倾泄而出,她好烦好闷,一定要找人谈一谈。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玮玮点点头。“原来如此,因为钟芃欣骂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照顾不好,所以你很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决定做一个爱心便当给卢易恒。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厨房的你,才会跑去买了一大堆食谱,还斥资买下很贵的义大利快锅跟烤箱,希望能大展身手一番。” 羽音捧着脸,幽幽地道:“至少,钟芃欣讲对了一句话——易恒一整天看诊已经很辛苦了,我不应该让他每天三餐都吃便当,既不营养也不够卫生。我无法在事业上帮助他,但,至少我可以照顾好他的健康,我想烧顿像样的晚餐给他吃。” 她脸上满布忧愁。“你知道吗?前几天易恒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但只是匆匆吃个肠胃药后,又下楼去看诊,唉,我真的好心疼,更气自己的没有用。” 玮玮安慰她。“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有个小病痛啊!我偶尔也会肠胃不舒服,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羽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练出一手好厨艺,至少,我要把易恒喂得饱饱的,让他每天都吃得很健康,这是我爱他的方式。” 她充满干劲地站起来,一手拿起锅铲,另一手抓起鸡蛋,精神百倍地吆喝:“来吧!荷包蛋,我们继续奋战!” 数日后,快乐牙医二楼。 “哔哔、哔哔。”阳台上的洗衣机发出机械讯息,告诉主人:衣服已经洗好了。 “该去晾衣服了。”正在帮卢易恒吸地的羽音赶紧收好吸尘器,匆匆走到阳台,打开洗衣机后瞬间发出惨叫。“天啊!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 她拉出好几件被洗到褪色的衬衫,欲哭无泪地瞪着它们。“这些不能用洗衣机洗吗?完了~~不但褪色,还洗得皱巴巴,活像是梅干菜。这些是什么牌子的?” 她赶紧翻,不看还好,一看更是花容失色。 “哇啊~~jil sander、亚曼尼、gi、burberry——还有dkny和agneb''s的休闲衫……这些衣服都好贵好贵,我好笨啊,居然把易恒的名贵衬衫都洗坏了,越帮越忙。” 呜呜呜……她好沮丧啊!她真的好用心好用心地想学做家事,可是她却笨手笨脚的,不但菜烧不好,连最简单的洗衣服都搞砸。 面容惨淡地呆站在阳台,这时,卢易恒结束一天的看诊上楼了,“羽音,你在哪里?咦?你在阳台干嘛,快进来啊!” “易恒……”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安地抓紧手上的衬衫。“对不起,我好笨,没有注意到这些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我把你的衬衫洗坏了,真抱歉,我会买新的赔偿给你……” “衬衫?”卢易恒看着那几件活像是梅干菜的衬衫,并不当一回事。“反正衬衫是消耗品,洗坏就洗坏了,再买新的就好了。你干嘛为了几件衣服而难过?”他把她拉进客厅,一起窝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 羽音还是很难释怀。“可是,那些都是名牌,一定好贵,都怪我,我真的一无是处……” “羽音。”他宠溺地笑望她。“你是怎么回事啊?这几天来我这里都拼命地做家事,不是洗刷厨房、浴室,就是洗衣眼,还帮我吸地,我不是说过每个礼拜钟点管家会来雨次帮我收拾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只希望你来这里专心地陪伴我,我们可以窝在一起看影碟、听音乐或是聊天。让你变成忙碌的小女佣,我可是会心疼的。” 他爱怜地轻抚她的发丝,举起她的手端详着。“咦?你这里怎么有烫伤的痕迹,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啦!”羽音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在炒菜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已经搽过药了,一点都不痛。” 卢易恒正色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再下厨了,你上次还差点切到手指头,你自己也要上班,下班后就应该好好休息,不要钻进厨房忙个半死。还有,你上次煲汤时忘了关成小火,差点就烧起来,好危险。” 提到差点切到手指头和放火烧厨房的糗事,羽音更加无地自容。“就是因为我的厨艺很烂,所以才要常常练习嘛!我不希望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会变得比较幸福……” 卢易恒捧起她的小脸,黑眸熠熠发亮地直视她,认真问道:“你在说什么傻话?跟你在一起,我当然是幸福的,只要可以每天看到你,我就觉得好开心、好快乐,看诊看了一整天,我最期待的就是上楼看到你,抱抱你、亲亲你,只要看着你的笑脸,我的疲惫就会一扫而空。你怎么可以质疑这一点?” “我不是质疑,我只是觉得很无力,对自己没有信心……”羽音神情落寞。“我常常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是学有专精的牙医,在专业领域上有非常杰出的成就。而我……什么专长都没有,更糟糕的是,我居然连‘贤内助’的角色都扮演不好,不会烧菜,不会洗衣服,什么都不会……” “谁说你不会烧菜?你的厨艺越来越好啊,上次的糖醋排骨和蚂蚁上树,我不是非常捧场的全部吃光光吗?” 羽音黯然苦笑。“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那次做的排骨很失败,里面根本没有煮熟,外皮却焦了。我还常常把糖跟盐巴弄混,乱加一通,你是为了鼓励我,才硬着头皮把菜吃光光。我常想到钟芃欣,像她那种千金大小姐,都可以为你煮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卢易恒叹息。“羽音,你是你,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不需要拿自己跟钟芃欣做比较。我不需要可以在事业上辅佐我的女人,男人的事业还要靠女人帮助,那样很悲哀。对于我的未来,我已经有绝对的把握,我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依赖的小女人。我喜欢枕着她的发香入睡,喜欢握着她小小的手一起看电影,喜欢欣赏她穿上我为她买的kikla睡衣,喜欢她入睡后会像小猫咪一样轻轻打呼,喜欢她的头发缠住我的肩……而那女人就是你——无可取代的雪寺羽音。只有你,可以给子我真正的幸福,你还不明白吗?” 羽音的眼眶红了。啊,她发誓——不管活到多老,就算她已经到了发苍苍,视茫茫的年纪,变成一个鸡皮鹤发、大脑痴呆的蠢老太婆,她还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席话,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深情告白,这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魄宝。 可是,庞大的黑影还是笼罩她的心,她怯怯问着:“放弃像钟芃欣那样的完美女人,你确定你不会后悔?我好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这一切很不值得,你会觉得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会后悔跟我在一起,觉得我是你人生的绊脚石。” 卢易恒以指按住她的唇,神情异常坚定。“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乱七八槽的话,更不准你再提起钟芃欣。这一辈子在我们的世界都不会出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是我的最爱,不准再提什么绊脚石的来侮辱我们的爱情。” 心窝暖暖的,豆大的泪珠啪啪啪掉下来,呜呜……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爱哭呢?因为爱他,她变得多愁善感,变得患得患失。就是因为她珍惜这份感情,所以,她深深感到恐惧,恐惧会有失去他的时刻,恐惧自己不会永远这么幸福。那份恐惧感掐紧她的心、她的咽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小傻瓜,你真是爱哭。偏偏我就是爱上了你这个爱哭鬼。”他温柔地微笑,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溢出,雨点般的蜜吻落在她的发梢、她的耳垂、她的脸颊、她小小的唇瓣,以他的浓情密意淹没她,完全包围她…… “恒、易恒……”羽音也紧抱住他,热切地回应他的吻,让两人的唇完全胶合在一起,让发烫的身躯紧密地贴合,听到他发出沙哑的粗吼,任他撕破她的衣衫……她好爱他,真的好爱他。 第六章 正午的热情太阳穿透窗帘探入屋内,大床上的羽音睫毛轻轻扬动,慵懒地发出嘤咛,想继续沉睡,不过……好痒喔,什么东西在搔她痒?是蚂蚁吗? 闭着眼,她举起手伸到颈后想赶走不识相的蚂蚁,可是,蚂蚁非但赶不走,反而越来越嚣张地啮咬她的颈部。 她迷迷糊糊地咕哝:“讨厌,烂蚂蚁,滚开啦……” 嘻嘻……卢易恒笑得好邪恶,她睡着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好像是迷路的天使……嗯,还是香喷喷,身材很棒很火辣的天使喔,令人忍不住想欺负她、占有她。 他用力搂住赤裸的佳人,在她的后颈又吻又舔又吸又吮。啊,倘若每天早上都能以这种方式起床,那他的人生真是太完美啦,夫复何求? 今天是星期日,两人都不必上班,也就是说——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好好欺负她,哈哈哈,太赞了。 “讨厌……”后知后觉的羽音总算知道骚扰她的不是蚂蚁,而是那个已经做了一个晚上,还欲求不满的坏男人。 她娇斥。“不要闹了,人家还要睡啦!”他猛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放过她,怎么现在又来了? 他细细啄吻她颈窝。“小懒猪,该起床了,都快中午一点了,我早就醒了,好心地让你多睡一会儿,快起来。”他已经“忍耐”了很久耶,越是亲吻她,男性的欲望更加昂然坚挺,快憋死他了。 好心?羽音皱眉想着,这个色鬼哪里好心啊?什么让她多睡一会儿?每次都把她搞得全身酸痛,睡眠不足。“你走开啦,我还要睡。” “居然敢叫你的亲爱老公走开?坏女孩,你一定是欠管教,我现在就让你明白——在床上谁才是老大。” 他狂野地从后面抱住她,热唇在她后颈烙下更煽情的吻。 “喔……讨厌、啊……”在他技巧的抚弄下,羽音忍不出发出阵阵嘤咛。 他的喘息带着火焰。“你好香,为什么你的身体永远这么香?” “你好坏,你是坏蛋,”口干舌燥的羽音忍不住轻舔朱唇,殊不知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更加助长他凶猛的欲望。 他的眸中几乎要喷出火。“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小坏蛋。你又在勾引我,该死。雪寺羽音,你、完、了——”他今天绝对不会轻饶她,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让她累到昏厥过去。 “我?我哪有?”茫然的羽音来不及抗议,又由喉头深处发出最浪荡的娇喊。“啊啊啊……恒……喔,恒……” 他势如破竹地进入,发狠地、蛮横地冲刺再冲刺。 “喔喔……天啊!你会杀了我。”他吼着,每当羽音以为自己就要昏迷在高潮中,又有另一波更癫狂的高潮包围了她…… 激情过后,得到满足的卢易恒总算很有良心地放她继续睡。累坏的羽音立刻跌人梦乡,等到一觉睡醒,已经下午六点了。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她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发现化妆台上压着一张纸条。 小美人,我去买点东西,顺便买我们的晚餐,起床后要想我哦。 原来他出去购物了,很体贴嘛,知道她一起床就会饿……羽音的唇畔浮起甜甜的笑意,慵懒地走入浴室内冲个澡。最近她偶尔会在他这里过夜,所以,会放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在他的衣橱里。 冲过澡后,精神也来了,她换上简单的家居服,又晃到主卧室,发现床头边有一大叠纸张。 “这是什么啊?”她捡起来,这一叠纸大约有二十几张吧?上面全是易恒的字迹,以英文写了一大堆看不懂的东西,不过又以红线划掉。 “真是懒人,不要的废纸怎么不丢入垃圾桶,乱丢在床边?”羽音顺手把废纸扔入垃圾桶,又找出一个大垃圾袋,把浴室和起居室的垃圾全部包进去。 她望着一大包垃圾思索。“垃圾车也不知道几点会来……对了,这个社区的地下室有一个大型垃圾箱让用户丢垃圾,干脆我先拿下去好了。” 不喜欢把垃圾堆在家里的羽音拎着那包垃圾就下楼,直接丢入地下室的垃圾箱。只是,她作梦也没想到,那一大叠纸张并不是废纸,而是对卢易恒非常重要的资料。 晚上十一点半,卢易恒开车送羽音回到住处。将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后,他转头问她:“你真的确定今天要回家住?不要啦,去我那边嘛。” “不行。”羽音红着脸拒绝。“我明天有一个重要的提案,今晚要再次确认那些资料没有问题,明天还要早一点进公司做准备,我要回家睡。”哼,如果又被这坏人掳回家,她一定又会累得半死,搞不好明天还会迟到! 卢易恒还是不肯放弃,握紧她的手。“去我那边,我的电脑给你用啊,明天我也会开车送你上班。”虽然两人已经恩恩爱爱地缠绵一天,他却还是舍不得放地回家。 “不要啦,人家要下车了。”羽音转身就想推开车门。 “不行。”他霸道地把她抓回来,捧起她的脸,落下一串热吻,边吻边喘息。“小坏蛋,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蛊?害我这么舍不得你……” “唔唔……”羽音被吻得心神荡漾,只能在心底想——什么坏蛋?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大坏蛋! 她轻推开他,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调匀气息,娇嗔道:“不要闹了,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万一又被玮玮或桔湘看到,她们会取笑我的。” 好几次卢易恒送她回家时,两人就在车内吻得欲罢不能,浑然忘我,被夜归的玮玮或桔湘看到,后来便肆无忌惮地亏羽音,让她羞死了。 他的眸中布满情欲。喔,该死,真的好难放开这个可爱的小女人。“都是你的错,谁教你不跟我回家?我们住在—起吧,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虽然两人的住处很近,但他还是希望能把美人儿拐回家同居,省得两地相思。 “不行。”羽音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下车了,晚安。” 说完,深怕这头情欲猛兽又扑过来,她匆匆开门下车,直奔入住处一楼。 “噢,坏女人,真是超没良心。”卢易恒一人在车内叹气。“跑那么快干嘛?为什么不多陪我一会儿?晚安?晚安个头啦……”唉唉,今晚他要独自睡在残留她气息的大床上,一定又辗转难眠啦! 羽音回家后,刚洗完澡就接到卢易恒的电话。“音,你有没有看到我丢在床头边的一叠纸?”他的声音不如以往镇定,听起来很慌乱。 “纸?”羽音回想。“有啊,那不是不要的废纸吗?我把它全部包到垃圾袋里了。” “什么?!”他大惊。“你全扔了?完蛋!我这边的垃圾车好像来过了!惨——” 羽音也跟着紧张。“那些东西很重要吗?” “那些是我答应一个国际医疗网站发表的论文,昨天晚上你睡着后,我突然灵感大增,不忍心下床吵醒你,所以就抓起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打草稿,打算今晚回来再key入电脑,然后直接传到网站上。” 她喜欢抱着他入睡,那荏弱娇憨的模样让他舍不得离开她下床去打电脑。 “什么?!”羽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那……你那篇文章一定要今晚传出去吗?” “对。”他的声音也很焦急。“明天就要发表了,我以为今晚可以顺利key好稿子,直接传送。”他不是不能重写一份,但那些纸张上面有很多医疗上的临床数据,收集起来非常费时,再加上发表时间迫在眉睫,他只想快点把原稿找回来。 “对不起……”羽音好沮丧,“我以为那是你不要的废纸,全扔了。恒,对不起。”喔,她好讨厌自己,她为何老是这么莽撞又笨手笨脚,不但不会煮饭、不会做家事,现在居然又给他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卢易恒命令自己镇定下来。“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对,既然是重要的资料就应该收好,而不是扔在床边。音,你别担心,赶快睡觉吧,我可以处理这件事。” “你要重写吗?那不是很费时间?”羽音记得那份资料至少有二十几页,天啊,他一个晚上怎么写得完? “没关系。”他还是安慰她。“别担心了,你先去睡,晚安。”说完,他便收线了。 羽音呆呆地拿着手机,接着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外出眼。“不行,这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一定要去帮他找出那份资料。” 她才冲到玄关,大门却被打开了,刚约会回来的向桔湘诧异地看着她。“咦,你刚要出去吗?现在很晚了耶,都十二点了。” “我有急事要出去。我不小心把易恒很重要的文件当垃圾扔了,现在一定要去帮他找回来。” “垃圾?那你要怎么找回来啊?垃圾车应该早就走了,你要去哪里找?” “我也不晓得,不过,我还是得想想办法。”说完,羽音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外冲。 不顾夜已深,羽音一路跑到卢易恒的住处楼下。一抬头,便看到二楼的某个窗口还亮着灯。她知道那是他的书房,他一定在电脑前重新打资料,打算挑灯夜战。 “我真的好糟糕……”她急得眼眶都红了,赶快拨手机。 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喂?” “易恒,是我。你有没有去问问社区的管理室,那些垃圾会被载到哪里去?” “我问过了,也去地下室找过,不过那些垃圾早就被收走了。至于垃圾集中地,管理员说他也不太清楚。音,没关系的,你别担心,我说过我可以处理。你还是早点睡觉,别忘了你明天还要早起。” “我……我知道了。”羽音闷闷地结束电话,眼眶更红。她好想哭,更想用力地打自己。 易恒不但没有骂她,还一直安慰她,强调那不是她的错,自己却得牺牲睡眠时间熬夜苦战……喔,她好糟糕好失败,她真是全天不最不及格的女朋友。 “不行,我一定要帮他把原稿找回来。”羽音转头,眼角余光却看到一辆黄色的垃圾车缓缓地驶过来,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羽音灵光一闪,赶紧街上前,隔着车窗大声问着:“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今天晚上所收的垃圾都载到哪里处理?” “啊?”正在抽烟的中年司机吓了一跳,低头看她。“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有很重要的东西被载定啊?” “是啊,就是这一区的。请你告诉我那些垃圾现在在哪里?那些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怕怕,请你帮帮忙!” 司机很爽快地道:“告诉你是没问题啦,就在xx路的路尾,那边有一个偏僻的空地,我们都是把垃圾先集中在那里,明天再运送到焚化炉。不过,那边是好几区的垃圾集中地,上千袋垃圾堆在一起,你可能会被熏到昏倒。” “我知道了,谢谢你。” 羽音拦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果然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看到那中年司机所说的垃圾集中地。其实那个地点很好找,因为大老远的,她就可以闻到冲天的臭味。 好臭……羽音付了车钱下车,忍住想吐的冲动,命令自己走入那堆垃圾山。好可怕、好壮观啊……成千上百袋垃圾被叠在一起,臭气冲天,角落里还有几只野猫野狗咬破袋子寻找残存的食物,腐败的食物和许多臭味混合,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恐怖气味。 真的好臭……虽然快被熏昏了,不过羽音不允许自己浪费时间,她毅然决然地走入垃圾山中,翻找跟易恒家同样颜色的垃圾袋。 羽音强迫自己暂时封闭嗅觉,努力地翻找一袋袋的垃圾。突然,其中一袋垃圾一打开就赫然出现一大堆排泄物,恶臭熏鼻。 “好臭……”她再也忍不住了,扔下袋子奔到一旁去呕吐。好恐怖,这个恐怖的臭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吐过之后,羽音抽出面纸把脸擦干净,深吸一口气又走回垃圾堆。“不要忘了,因为你的鲁莽,易恒现在还辛苦地挑灯夜战,你一定要把那些资料找回来。” “铃钤~~”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羽音一接听,彼端就传来向桔湘的声音。“羽音,你怎么还没回家啊?你真的跑去翻垃圾啊?” “是啊,我正在翻一袋又一袋的垃圾。”羽音苦笑。“桔湘,你别担心,我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你到底在哪里啊?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在外面太危险了,我过去陪你。” 羽音婉拒。“不用了,我在xx路尾,其实这里还算安全,至少,我没看到第二个人来这里。你放心,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好,不聊了,我要专心找垃圾。” “等一下,羽音——’ 不顾桔湘的呼唤,羽音挂断电话,专心地打开下一袋垃圾。 放眼望去,四周阴冷寂静,一股恐惧感也油然而生。三更半夜独自站在这里,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好怕会出现任何恐怖的状况,遇到变态或流浪汉,但,眼前的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为了易恒,她一定要把资料找回来。 第七章 一小时后。 “呼呼、呼呼……”不断地打开垃圾袋、翻找,发现不是目标,又把袋子绑好,再找出下一袋,打开、翻找……忍受想吐的冲动,反覆折腾下来,羽音快累昏了。 好冷,夜空飘起毛毛细雨,冷风拂面而来,羽音忍不住“哈啾、哈啾”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又冷又累又渴,虽然站到双脚发麻,好想坐下来,但,她不允许自己稍微休息。 绑好一袋垃圾后,羽音又忍不住冲到一旁呕吐。好臭,每一袋垃圾都好臭,偏偏她还得仔细地翻看里面的内容,深怕错过那份重要的资料。 她狂吐着,豆大的泪珠也纷纷坠落。“我好没用,除了会给易恒惹麻烦,我到底还会做什么?连那么重要的资料,我都可以把它扔掉,易恒一定很生气……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谁都不想遇到这么笨拙的女朋友,呜呜、呜呜呜……” 不想在垃圾堆里痛哭,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奔流而下。突然,羽音注意到两盏车灯由远而近地接近这里。谁?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里? 顿时,她的脑中警钤大作。糟糕,该不会是坏人吧?也许是帮派分子约在这里械斗,或是进行毒品交易?万一被人发现她的存在,不……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遇到多么可怕的事,她很可能被灭口,搞不好还会被性侵害。 “我得躲起来。”羽音赶紧藏身在—袋袋的大垃圾后面,恐惧地瞪着那两盏车灯,那辆车果然缓缓停下,羽音内心的恐惧也攀升到最高点,额头渗出冷汗,拼命祈祷——老天爷,请不要让我遇到坏人,我不想被杀,更不想被分尸。 “砰”,车门打开了。一见到匆匆下车的男人,羽音呆住了,下一秒,热泪也夺眶而出,她忍不住冲出来大喊:“易恒!” 呜呜呜,这是幻觉吗?心爱的男人居然出现在眼前,她好怕这是因为恐惧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羽音?羽音!”卢易恒狂奔过来,脸上布满焦急。“天啊,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小傻瓜,三更半夜居然独自来这种地方,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幸好桔湘打电话给我。” 他紧紧地拥抱她,不放心地摸摸她的头、她的手。“没事吧?下雨了还站在这里,一定很冷,你的额头有点烫,快回车上。” “呜呜、呜呜……”羽音不肯动,只是紧紧抱住他,埋在他的胸膛上哭泣。“对不起。我不该扔掉你的资料,你一定很生气,对不起……”她很感动他亲自来找她,但,内心也更加愧疚。 “傻瓜,我不是说过我可以处理吗?资料不见了,重新收集就好,我已经打电话给美国的两个学弟,凑巧他们的研究方向跟我的主题很类似,有我需要的医疗数据。他们答应我会尽快传给我,所以问题不太。倒是你,你再也不许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不可以在半夜独自跑出来。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桔湘说你一个人跑到垃圾山时,都快急疯了。” 接着,卢易恒把羽音带回家,让她泡个热水澡,喝了些热汤。或许真的是吹到冷风又淋了雨,夜里,羽音就发起高烧,烧到三十八度半。幸好卢易恒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喂她吃药,定时更换她的冰枕,终于让她在天亮之后退烧。 当羽音悠悠苏醒时,已经是隔天傍晚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屋内亮着晕黄的光,易恒窝在一旁的软榻上,似乎睡着了。 羽音望着他,知道他照顾自己一整夜,唉,为了重新找资料的事,他已经够忙了,没想到还要照顾发烧的她。喔,她真的很厌恶自己,为何老是造成他的负担?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轻轻拉过羽绒被披在易恒身上。她的动作非常轻柔,不过,卢易恒还是马上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休息,你才刚退烧,不可以定来定去。” “我没事。”羽音微笑:心疼地轻抚他下巴新生的胡渣。“你一定累坏了,要重打资料,还要照顾我,又要看诊,你一定整夜都没睡,好累吧?” 易恒握住她的手。“不累,早上有一位学弟来我的诊所实习,所以我也得到几个小时的空档,可以补补眠。反正我还年轻,两、三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了。对了,你饿不饿?我去帮你弄点东西来,想喝粥吗?还是想吃面?” “你坐着别忙。”羽音窝人他的怀里,眷恋他身上的气味。“我不饿,也没有发烧,你别忙了,我只想好好地陪在你身边。对了,现在几点了?” 卢易恒看看手表。“快七点了。晚上也是学弟看诊,我可以陪你。想出去外面吃饭吗?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带你去。你啊,就是身体太虚弱了才这么容易感冒发烧,我一定要好好地帮你进补,把你喂得肥肥胖胖的。” “我真的还不饿嘛……”羽音感动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幸运,居然可以遇到这么情深意重的好男人。他的眼睛只看得到她的优点,完全不介意她的缺点,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责骂她、迁怒于她,他只是拼命地保护她、宠她。 心窝好暖好暖,她执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渴望这份真情永远不要变,他会永远这么爱她,两人互相扶持一辈子。 她枕着他的胸膛,倾听他沉稳的心跳,气氛宁静而美好。但,电话声却打破了这份沉静。 羽音看着萤幕一直发亮的手机,突然,一个画面也跃入脑海,她“看到”了——拨电话来的是钟芃欣!她想做什么?想抢走易恒吗?。 “不要接!”羽音按住易恒的手。 “怎么了?”易恒很诧异。“可能是学弟找我,乖,我接个电话就回来陪你。” “不行,不要接!”羽音紧紧抓住他,怕他一接电话就会被别人抢定。“不要接、不要接!” “羽音,你乖,别任性。”易恒不解地看着她,她很少这么任性的。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走到一旁接起手机。“喂,我是卢易恒。” 羽音咬住嘴唇,悲伤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安与惶恐瞬间席卷了她。 她“看到”他跟钟芃欣在车上紧紧拥抱的画面。她好怕会失去他,失去此生最、心爱的男人…… 长夜寂寥,雾气弥漫大地,夜雨滴滴答答地落下,雨珠落在屋檐上,也敲痛羽音的心。 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她都窝在沙发上的同一个位子,她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也不想加件外套包裹住寒冷的身躯,只是任脸上的泪水奔流。 她知道,她要失去易恒了。 那通电话是钟芃欣打来的,易恒接了之后,没有跟她多解释,只是匆匆抛下一句:“朋友有急事找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就出门了。 好痛苦……羽音双手捧着脸,任滚烫的泪水溢出指缝。钟芃欣到底找易恒做什么?从七点到十一点,整整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 他是否动摇了?被她的真情所感动而决定接受她的爱?毕竟,像她那么完美的女人,是可遇而不可求,她不但貌美如花,又能在事业上帮助易恒,不像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变成他的负担…… 羽音哭到双眼都红肿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心弦好像被人粗暴地拉扯、撕裂,这一刻,她好痛恨自己的预知能力,宁愿不要知道易恒见的人就是钟芃欣。那么,她可以鸵鸟地窝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这份煎熬折磨得形销骨立。 从小到大,她一直讨厌这份预知能力,却万万没想到,这份能力居然把她伤得这么痛苦。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这个还惨——她竟然眼睁睁地目送心爱的男人飞奔到别的女人身边。 她快疯了,满脑子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拥抱?热吻?还是更进一步了?他可知道还有一个女人痴痴地、绝望地等着他,等他回来? 拥抱着美艳多情的钟芃欣,他还会在乎她的眼泪、她的感受吗?他是不是急着摆脱她,然后跟钟芃欣出双人对,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是这样吗?是吗……羽音用力地喘息,好痛,心脏好像被刨了一个大洞,她觉得快窒息了。 她抽出面纸拭去眼泪,泪眼模糊地抓起一旁的kikla抱枕,哽咽道:“你曾经那么疼爱我,把我宠得像公主一样。你说过只要看到我的笑脸,一天的疲惫就可以一扫而空。你还为我布置一屋子的kikla,让我穿着kikla的睡衣,躺在kikla的床单和枕头之间……恒,你还记得吗?对你而言,我还是那个最重要的女人吗?我的一颦一笑还是你最关心的吗?还是,已经结束了……结束了,你马上就会要求跟我分手,你的爱会给另外一个女人。” 就在她快被眼泪淹没之际,终于听到熟悉的引擎声——易恒回来了。 但,同一时问,一个画面也清楚地跳入她的脑中。她“看到”了——他跟钟芃欣在车内紧紧拥抱,她美丽的脸庞笑得好满足,像是拥有最甜蜜的爱情。 他还是背叛她了,他拥抱别的女人,他要回来提出分手,他要跟钟芃欣在一起。恐惧仿佛一支支利箭射穿她的心,她觉得脚下的地板好像裂了一个大洞,诡异的黑色漩涡将她整个人卷进去—— 卢易恒进入客厅,一室昏暗,只留了一盏小灯,他发现羽音蜷缩在沙发上,诧异地道:“你怎么还没睡?很晚了,你的烧刚退,应该早点入睡比较好。” 他打开落地灯,看到她满脸的泪。“羽音,你怎么哭了?我不是说过只是朋友找我,我会尽快回来吗?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要碰我。”羽音恨恨地挥开他的手。倘若他要移情别恋,那就不要再对她这么温柔,这只是让她更加痛苦。“卢易恒,我不是缠人的女人,我可以接受分手。你说啊,既然决定要跟钟芃欣在一起,那么就大声地说出来,叫我滚出去,叫我对你死心!” “你在胡说什么?”易恒一脸惊疑。“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讨厌你这种瞹昧不明的态度。”羽音哭吼着,泪水滑落脸颊。“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吧?你终于发现跟她相比,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丑小鸭,不像她,不但家世一流,条件也很优秀,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人,分手啊,既然你要跟我分手,那就大声地说出来啊!” 卢易恒看着她,浓眉紧锁。“羽音,冷静点,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更没有想过要跟你分手。” “哈哈、哈哈哈……”泪眼模糊中,羽音凄然地笑,笑声无比苦涩。“不分手?但你却拥抱她,你是打算脚踏两条船吗?卢易恒,你以为我是笨蛋吗?就算我雪寺羽音再愚蠢,至少还有自尊,我不接受施舍的爱情,更不要一个劈腿的烂男人。” 拥抱?听到这两个字,卢易恒脸色丕变。 “惊讶吗?”羽音泪眼看着他,清楚地感受到胸腔深处传来的剧痛。“我可以告诉你——我看到了,看到你跟钟芃欣在车上紧紧拥抱。你不用惊讶,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奇怪的预知能力。今天钟芃欣打电话来,你还没接起来,我就知道那是她的来电。方才,我还看到你跟她在车上拥抱,她笑得好开心、好满足。她一定很得意吧,她终于战胜我这只丑小鸭。” 卢易恒的表情更加凝重,无法置信地看着羽音。“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预知能力?”他的确跟钟芃欣在车上拥抱,但,那只是离别的拥抱,他对她只有祝福,毫无男女之间的情愫。 钟芃欣打电话约他出去,清楚告诉他,经过这些日子,她终于慢慢想通了。既然他不爱她,她不想再把青春浪费在他身上,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相信自己也会遇到一份美好的爱情。 所以,明天早上她就要出国了。她计划先到瑞士游学,一边念书,一边打开心胸多交朋友,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遇到真命天子。 听她这么说,卢易恒也很欣慰。离别之际,钟芃欣要求他给她一个友情的拥抱。他微笑地抱住她,两个人像是兄妹般互相祝福,鼓励彼此一定要幸福。 他打算告诉羽音这个消息,他知道她一直很介意钟芃欣的存在,不过,从今天开始,她不可以再乱吃醋了,因为芃欣对他而言,真的像妹妹一样。可是,羽音现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预知能力? “你很震惊吗?”羽音悲伤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在胡言乱语?怪力乱神?很遗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拥有这份能力。只是,我好讨厌这份预知能力,每次看到的,都不是我愿意见到的画面。就像今天,你一出门,我就知道你是去跟钟芃欣碰面,整整四个多小时,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煎熬与折磨吗?长针每移动一格,我已经支离破碎的心就像又被狠狠撕裂一寸。我不断想像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在热吻?你是不是打算立刻甩掉我,跟她双宿双飞?” 她抹着泪水,哽咽地道:“其实,早在遇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感应到我们之间的未来。不过,好可笑……我怎么会看到那么离谱的画面?我居然看见自己穿着新娘礼服,一脸幸福地走入教堂;而你,深情款款地站在红毯彼端,你是我的新郎。很可笑吧,没关系,你可以取笑我,因为,连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那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太荒谬了、太离谱了……” 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不断坠落,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她苦涩地笑。“婚礼的画面一定是我的预知能力出错,不过,我很清楚,今天的画面都是真的,你的确跟钟芃欣见面,两人也紧紧地拥抱,对吧?你别担心,我自己会走,我不会不要脸地缠着你。” 她站起来想走,他却扣住她的手。“羽音,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这傻丫头完全误会了,他跟钟芃欣只有兄妹之情;至于她的预知能力,坦白说,他乍听之下很惊讶,不过,他并不会排斥,因为他在意的是她这个人,是两人之间无可取代的真情,有没有预知能力,与他们两人的爱情毫无关系。 “放手,你不要碰我!”羽音尖叫。“我最痛恨脚踏两条船的烂男人,既然你已经选择她,你还想要继续欺骗我吗?我看不起你,卢易恒,放手,我祝你们幸福,你滚去她的身边吧!” “羽音,你冷静点。” 她就要失去他了,她如何还能冷静?“我不要冷静,你放手、放手——”像是要对抗体内不断涌出的恐惧,她尖叫着,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转身拾级而下。因为冲得太快,她差点摔下楼梯。但,她不在乎会不会摔下来,也不在乎会不会受伤,反正心已经死了,皮肉之伤算什么?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可能的话,她想永远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卢易恒疾追而来。“羽音——” 第八章 日本 秋田县 厚厚的云层堆积着,天空看起来灰蒙蒙的,仿佛待会儿就要下起大雨。 这是一栋很典型的两层楼式传统日本建筑,拥有绿意盎然的庭园,此刻,院子里传来阵阵小木炭烘烤年糕的香味。 森田绘理香以熟练的手法翻转着两面部已烤到金黄色的年糕,嘟起嘴唇抱怨着:“真是的,你难得回来日本一次,却重感冒而不能出去玩。我本来想拉着你去兜风,试试我那台新买的小车,我开车技术很棒喔!” 羽音躺在藤椅里,有气无力地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生病的,重感冒好难过喔,头好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没有力气。最可怜的是,我都病到这么严重了,我爸妈居然还可以转身就出国去玩,好狠啊!再怎么说,我都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耶,他们居然不顾我的死活?” 森田绘理香哈哈大笑。“你只是感冒嘛,只要吃吃药、多休息就会好了,又不是得什么重病,怕父、怕母跟我爸妈早就计划好这趟欧洲之旅了,当然没有必要为了你而放弃啊!” 三天前,羽音跟公司告假,拿着行李直奔国际机场排队候补,匆匆回到日本老家。 原本以为可以窝在父母怀中好好抚平失恋的伤痛,没想到,老爸、老妈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她,只是很惊讶地道:“咦,你要回日本怎么不先联络一下啊?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国了,要跟隔壁的森田夫妻一起参加旅行团,到欧洲玩一个月呢!女儿啊,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让你看家吧!” 虾米?羽音听傻了,大声抗议着:“老爸、老妈,你们没搞错吧?我在发烧耶,你们不是说很想念我吗?我难得回来一趟,你们应该留下来照顾我吧?” 雪寺夫妻却只是轻松地笑笑。“唉呀,感冒发烧又不是大病,多休息就会痊愈了。老爸老妈期待这次的旅行已经期待很久了,我们要去法国、瑞士、义大利和西班牙、葡萄牙喔!这次一定要彻彻底底地玩个痛快,你放心啦,我们会拜托绘理香过来照顾你的。” 雪寺夫妻带着羽音去看医生,拿了药回家后,隔天一早就跟着旅行团,快快乐乐地出国啦! 羽音觉得自己好惨啊,千里迢迢地回到日本,家里却没有半个人,又不幸染上重感冒,幸好还有一起长大的邻居绘理香会过来陪她……不过,绘理香白天也要上班,只能在下班后过来。 “年糕烤好了。”绘理香以筷子挟起年糕,放人热腾腾的红豆汤中,把碗递给羽音。“好啦,你最喜欢的年糕红豆汤,快趁热吃吧!喝喝热汤多流汗,会帮助感冒快点痊愈。” 看着羽音无精打采地喝汤,绘理香又问:“喂,你到底打算在日本躲多久?什么时候才要回到台北,回到你男朋友身边?” 羽音懒洋洋回答:“不要乱说,我哪有男朋友?” 森田绘理香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佯怒道:“你还装?雪寺羽音,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死党耶,你连我都要瞒,那就太不够意思了。上次在msn跟你聊天时,你明明说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语气好幸福呢。你还传了相片给我看,那个叫做卢易恒的男生长得很不错啊,一表人才,英俊又斯文,” 羽音表情更加黯然。“不要提他。我们分手了,倘若不是分手,我怎么会这么狼狈地匆匆逃回日本?” 她就是不愿留在台北,留在有他却无法继续相爱的城市,失去了他,空气变得好稀薄,她的心好痛好痛,几乎快无法呼吸…… 所以,那天由卢易恒的住处冲出来之后,她回家哭了一夜,匆匆收拾好行李,天一亮就跟向桔湘和黎玮玮说明自己必须回日本的原因,并请她们帮她向公司请假。 她不敢再留在台北,害怕由易恒嘴里听到“分手”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那么大的打击?她怕自己毫无尊严地哭着挽留他,求他不要抛弃她,不要投入钟芃欣的怀抱……她不想让自己做出那么没有尊严的事,更怕自己的苦苦纠缠只会让易恒更加厌恶她。所以,她只能匆匆逃回日本疗伤…… “分手?”森田绘理香津津有味地吃着年糕,狐疑问着:“前一阵子你还说交往得很顺利,怎么会突然闹分手?一定是你乱发小姐脾气,太任性了。” 羽音深深叹息。“我才没有乱发小姐脾气,唉,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你……”心情好闷、好沮丧。她很需要找个人聊一聊,也许把事情全都说出来,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不会觉得天地之间了无希望…… 听完之后,森田绘理香的表情却更加错愕,“啊?就这样?你对他大吼大叫完就跑出来,甚至直接收拾好行李逃回日本?羽音啊,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毕竟,卢易恒不是说你误会他了吗,他说他跟钟芃欣之间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你就这么决绝地回到日本,也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羽音落寞地看着地上的落叶。“我都‘看到’他们两个拥抱的画面了,而且关于那个拥抱,卢易恒也没有否认。钟芃欣早就跟我表明过,她非常喜欢易恒,绝不会轻易放弃。然后,我又‘看到’他们两个深情地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哈哈哈,我误会了吗?绘理香,倘若是你,你还会相信他市两个之间没有暧昧吗?” 森田绘理香很认真地思索。“呃……这的确很难定论啦!毕竟,情人眼底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遑论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过,羽音,你就这样离开卢易恒,放弃这段感情,将来不会后悔吗?听你的形容,我可以感觉出他是一个很优秀正直的好男人,这年头好男人严重缺货呢,都快要绝种了。” 后悔?羽音淡淡苦笑,心头一片晦暗的她已经无力思考自己会不会后悔了。她只是疯狂地想念他,夜里躺在床上,他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都会不断在脑中盘旋,越是命令自己不准想他,属于他的笑容就更加清晰,泪水也疯狂地掉落,夜夜泪湿枕畔…… 对。她知道卢易恒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是她最依恋的灵魂伴侣。失去他,她生不如死。但,既然他拥抱了钟芃欣,代表他动摇了,他觉得自己适合更优秀的女人……羽音不想把自己搞到那么悲惨的地步,她不想死皮赖脸地哭求他不要定,她更没有自信和钟芃欣公平竞争。 也许她很傻,可是,她只想趁还能管得住自己的时刻,快点离开那个让她爱到疯狂的男人。 她选择躲回日本舔舐伤口,不去纠缠他,倘若两人注定要分手,她只希望易恒记得她可爱的一面、美好的一面。 森田绘理香又苦口婆心地劝着:“我知道你现在心绪紊乱,不过,你还是应该好好考虑,是否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一直躲在日本也不是办法……唉哟,开始下起毛毛雨了,我看这雨势会越来越大。羽音啊,我先回家了,小优应该快回家了,我得先回去煮晚餐,待会儿过来我家一起吃饭。”绘理香有个才上高中的小妹。 “我知道了,你慢慢走,雨伞拿着。”羽音找出雨伞交给绘理香,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看来,今天夜里会下起滂沱大雨,下雨也好,倘若她今晚又失眠,至少可以听雨声,感觉不会太冷清…… 深夜。 “哈啾、哈啾!”羽音推开浴室的门,虽然身上披着厚厚的睡袍,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好冷,这里是山区,气温本来就偏低,大雨一落更是寒气逼人。 “早点睡吧!”吃过感冒药之后,羽音窝在床上,幽幽地听着雨珠叮叮咚咚敲打屋檐的声音,越听情绪更加落寞,唉,看来,今晚又要辗转难眠了。 她的手伸到棉被里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样东西。 “唉~~我真是变态。雪寺羽音,你不能再这样了,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弃那段感情,你不可以……不可以再贪恋他的气息。你这样,要如何忘记他?” 低声骂着自己,她的手却还是温柔地轻抚着那件澡蓝色的衬衫,痴痴望着它的线条,忍不住把脸埋入衬衫里,汲取属于他的味道。 只有让他粗犷的味道完全,她的心才感觉得到温暖,不会觉得太孤单,不会让漫漫长夜击垮她…… 这是卢易恒的衬衫,有一次,羽音帮忙洗衣服,却没注意到这件衬衫不能用洗衣机洗,必须送洗。发现时,可怜的衬衫已经皱得像梅干菜,很多地方还褪色了,羽音当时很自责,易恒却安慰她说只不过是衬衫,不须在意。 他把洗坏的衬衫用一个纸袋全部装起来,打算送到资源回收箱。羽音越看那些衬衫越觉得可惜,忍不住偷了一件回家,每天晚上放在枕头边,陪伴她入睡,从此她睡得更香甜,连梦境也充满了幸福的颜色。 决定回到日本时,她泪流满面地收拾行李,打开衣橱就胡乱塞了一些衣物进旅行箱,根本没看清自己在拿什么。不过,一片混乱中,她还是记得把易恒的衬衫也放入行李中,陪着她飘洋过海回到日本。 羽音把衬衫的钮扣全部打开,让它像棉被般盖在自己身上,豆大的泪珠又滚滚坠下,懊脑地敲打自己的头。“我到底在做什么啊?雪寺羽音,你应该坚强一点,你应该赶快把这件衣服丢到垃圾桶,最好拿把剪刀来,把它剪破剪烂,不能让它再影响你……” 嘴里说要剪破衬衫,不过,羽音心底很清楚——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舍不得扔掉这件衬衫。这是属于她的无价之宝,代表了他们两人之间最灿烂、最美好的回亿。 她永远不会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火爆;不会忘记地震时,他那么温柔地呵护她,视若珍宝地守护她。不会忘记两人在北海岸手拉手狂奔,海风吹乱他们的头发,他们的笑声却更加响亮,像是两个天真的大孩子。不会忘记自己曾经那么幸福地爱过、被爱过…… 泪水滴到枕畔,她哽咽地自问自答:“他现在在做什么?一定是跟钟芃欣在一起吧!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甚至计划要结婚……他会想起我吗?哈哈哈。雪寺羽音,你别傻了,拥有那么漂亮娇媚的女朋友,他还想你做什么?你笨手笨脚,每天只会给他惹麻烦,个性又不可爱,他……他不会想你的,绝不会。说不定,他还很庆幸你主动提出分手,省了他很多麻烦。” 心窝又酸又涩,泪水掉落的速度似乎比窗外的雨势还急,她爬起来拿面纸擤鼻涕,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人耳中。 什么声音?羽音狐疑地下床倾耳细听,她好像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和走动的声音?但,不可能啊,老爸、老妈现在人在西班牙,早上才刚通过电话呢,爸妈说他们玩得非常尽兴,乐不思蜀,不可能提早回国吧? 那……楼不是什么声音? 该不会是小偷吧? 羽音越想越害怕,披着睡袍,拿起放在角落的球棒悄悄下楼,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森田绘理香的声音。“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 原来是绘理香。羽音松了—大口气,两人情同姊妹,所以都有彼此家里的钥匙,绘理香可能是看到雨势太大,怕她忘记关紧门窗,所以又过来看看。 她匆匆下楼,一边嚷着:“绘理香,你吓死我了,突然跑进来,我还以为是小偷呢!你……” 还没有说完的话卡在喉头,羽音瞠目结舌地瞪着出现在眼前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睡昏了吗?现在是在梦游?还是出现幻觉?站在绘理香背后的男人……居然是卢易恒? 绘理香好笑地看着羽音呆若木鸡的模样,把卢易恒往前推,以流利的英语道: “快点进去吧!你看,她啊,自从回到日本后就得了相思病,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重感冒呢!” 外面的风雨真的很大,卢易恒浑身都在滴水,发梢不断渗出水来,他提着简单的行囊,默默地看着羽音,镜框后面的黑眸却异常炽热,终于找到她了,终于。 “你……你……”羽音呆呆地看着他,又看着站在一旁的绘理香,好半晌才意识过来——天啊!这不是幻觉,更不是作梦,卢易恒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他来到日本了,千真万确。 下一秒,她双手掩住脸发出惨叫,转身就逃向二楼。“啊啊啊——” 好惨啊!她现在的模样这么狼狈,不但披头散发,身上还披着旧旧的睡袍,而且刚刚擤过鼻涕,鼻头一定又红又肿,再加上重感冒,她的气色一定很不好……呜呜呜,为什么她老是在他面前呈现出最丑、最糗的一面啊? 眼看羽音没命地往二楼冲,绘理香摇头叹气。“她喔,怎么老是莽莽撞撞得像个小孩子,来,我先拿毛巾给你。” 她进一楼浴室拿了大毛巾给卢易恒,打开屋内的暖气,并帮他泡了热茶。 “请坐,这里很不好找耶,你一定找了很久吧?”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外地人来,大众交通工具也不发达,外人要进入这个村落,很费功夫。 “还好……”卢易恒双手握着茶杯,喝了几口热茶,身体总算不再感觉冰冷。 羽音在日本的地址是黎玮玮给他的,不过,这里真的好偏僻,非常难找。他一路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坐着计程车东问西问,好不容易才问到这个小小的村落,但,狂风暴雨让视线更不清楚,他冒着风雨在外面找门牌号码,找到浑身被雨水打到湿透,幸好森田绘理香正在检查窗台是否积水,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路上的他,认出他就是羽音传来相片上的男主角,赶紧出门解救他。 绘理香笑望着二楼,鼓励地道:“羽音只是害羞,不过,你知道她很思念你的,所以,好好加油吧!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她看得出这个男人眼神正派坚毅,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很放心把羽音交给他。 卢易恒感激地道:“谢谢你的帮忙。” “不要客气啦,我是羽音的好朋友耶,晚安。” 绘理香替他关上大门,卢易恒连一秒钟都不耽搁,迅速拾级而上街上二楼,对着一扇紧闭的门扉猛敲。“羽音,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千里迢迢地赶到日本,再也无法忍受有任何误会横亘在两人之间,他要把话通通说清楚。 羽音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抵住门,“你……你快走吧!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去跟钟芃欣在一起,我不会纠缠你。” 好乱、好乱,她的心像是被猫咪扯乱的毛线团,无比紊乱。一看到他,她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全身发热,指尖却异常冰冷,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卢易恒非常愤怒。“为什么还要提到钟芃欣?我早就说过,我们的事与她无关,该死!雪寺羽音,我拒绝再隔着一道门跟你说话,我数到三,你最好赶快把门打开,不然我一定劈开这扇门,一、二……” 还没数到三,门被打开了,羽音泪汪汪地瞪着他,咬着下唇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唉,他为何要追来日本,他是嫌她的泪流得还不够多吗?他到底要把她的心伤到什么程度? 卢易恒往前一步,大手一搂就把她搂入怀里,紧紧按住她的长发叹息着。“终于找到你了,终于……你好残忍,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跑回日本,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熬过去的?我心急如焚,担心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好怕好怕自己再耽搁个一分一秒,就会永远失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几天他简直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由玮玮口中问到羽音的日本地址,他毫不犹豫地直奔机场,他一定要找到她,再也不准她莫名其妙地消失。 羽音被他紧搂着,晶莹的泪珠缓缓坠下,酸楚的情潮在心里回荡着,是真的吗?他真的很挂念她?很害怕失去她?可是……钟芃欣? “你放开我。”她气恼地抹着泪水。“我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你。” 卢易恒捧起她的脸,眼神坚若磐石,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风尘仆仆地找到这里,就是要跟你好好说清楚。我跟钟芃欣是清白的,绝对没有男女之情。那个拥抱只是一个友情的拥抱,她跟我说她马上就要去瑞士念书,她会展开新的人生,也希望能遇到属于她的爱情。所以,她希望我能祝福她。我很开心她终于想通了,也发自内心地祝福她,因此,我在她下车前拥抱她,把她当妹妹看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直接打电话问钟芃欣,我甚至可以跟你一起飞到瑞士去,找她当面对质。” 说着,他掏出于机。“里面有钟芃欣留给我的手机号码,你现在就打,有什么问题一次问清楚。” 羽音犹豫地看着手机,心底陷入天人交战,要相信他吗?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只要一软化,就会兵败如山倒,她会软弱地栖息在他怀里,再也舍不得与他分开。可是,万一他欺骗她呢?此刻的她已经很脆弱了,万一又重重摔一跤,她还有力气站起来吗?她会不会陷入更痛苦、更绝望的黑暗地狱…… 狠心撇过头。 “我不要,你跟钟芃欣的事与我无嚼,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她好怕,心脏怦怦怦怦宛如擂鼓般地跳着,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她拼命把卢易恒往外面推,他却眼尖地看到床铺上的衬衫,眸色更加炽热,一把抓起属于他的衬衫望着她。“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你明明这么爱我,为何还要赶我走?”看到她偷偷留着他的衬衫,甚至带到日本,他好感动。这证明自己没有爱错人,她是爱他的,她是值得他以生命相许的小女人。 眼看衬衫被发现了,羽音羞得更加无地自容,一把抓回衬衫怒吼着:“这不关你的事!卢易恒,也许我很笨,很傻,可是,我绝对不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出去!” 卢易恒剑眉微锁地看着她,他心疼她所受的苦,心疼她脸上的斑斑泪痕,也许……他应该给她更多的时间和空间,让她好好地想清楚。 “好,在你想见到我之前,我不会再打扰你。不过,你有我的手机号码,你知道随时可以找到我。” 说着,他轻轻关上门,下楼。 羽音整个人贴在门板上,不敢打开门,怕自己会冲出去抓住他,会哭着冲入他的怀抱……她清晰地听到他下楼的声音,然后是一楼大门被开启的声音。 他……走了。 风声凄厉,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更猛烈了…… 第九章 羽音烦躁地在卧室内走来走去,不断地乱抓头发,像个疯婆子。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对钟芃欣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只是一个友情的拥抱?他没有背叛我,没有变心?” 下一秒,她又用力摇头。“不行、不行,你不能被他的三言两语欺骗了,你好不容易决定离开他,放弃这段感情,这个时候扑向他的怀抱,不是功亏一篑吗?雪寺羽音,你要想清楚,如果再来一次重击,你会站不起来的,你会变成全世界最悲惨、最无助的笨女人。 “可是……也许我应该相信他,易恒从来不说谎的,他是爱我的。他千里迢迢地追来日本,还一路找到这么偏僻的乡下,倘若他不爱我,他有必要这么辛苦吗?在他身边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女人可以选择? “啊,烦死了~~”羽音沮丧地跌坐在地大吼。“我到底要不要相信他?我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说穿了,她就是没有自信。她好爱好爱易恒,但,正因为太爱他,怕失去他,所以,她变得敏感多疑,患得患失。万一有一天他真的变心了,她会发狂的,她会彻底崩溃,此死还痛苦。 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苦?这么两难?心弦仿佛被人粗暴地拉扯,她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啊,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轰隆!轰隆~~”打雷了,听到雷声,羽音才惊骇地跳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冲到窗边,胆颤心惊地看着雷雨交加,一片黑暗的大地。“天啊,外面又是打雷又是狂风暴雨,我……我这个笨蛋居然把易恒赶出去?气温这么低,他在外面一定会冷死的。我真是残忍,我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推开门,她跌跌撞撞地往楼下冲,旋风般地冲到玄关,打开大门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奇怪,易恒呢?她以为他会先躲在她家的屋檐下,风雨这么猛烈,他会去哪里? 羽音灵机一动。“对了,也许他先到绘理香那边去躲雨了。” 顾不得身上还披着睡袍,羽音连伞都没有拿,低头就冲到隔壁,疯狂地按电铃。“绘理香、绘理香,开门!”唉,早知道她应该把绘理香家里的钥匙带在身上,现在就不用拼命拍门了。 幸好对方很快打开门,念高中的小优惊讶地看着羽音。“羽音姊,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她要准备考试,一向都很晚睡,才会听到羽音的敲门声。 “我……哈啾、哈啾!”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已经让羽音湿得像落汤鸡,她边打哆嗦边问着:“抱歉,小优,这么晚吵醒你,卢易恒……就是我男朋友,他有没有来你家躲雨?” “谁?”小优一脸茫然;绘理香却由二楼下来了。“羽音,怎么了?” 羽音好急,不敢想象在这种暴风雨中,易恒会去哪里?“绘理香,易恒不是来这里吗?我……我把他赶出去了,我以为他会先来你家避雨。” 绘理香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大雷雨。“你把他赶出去了?天啊。羽音,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就算你要跟他呕气,也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赶他出去啊!” “我……”羽音的泪水已夺眶而出,转身往外冲。“我马上去找他。”喔~~她好笨好笨,她好厌恶自己的愚蠢,为什么她就是不会好好照顾易恒?不管在台湾还是日本,她都只会给他添麻烦…… 但,尽管如此,易恒还是好爱她,还是视她如珍宝。她到底何德何能,竟能遇到如此情深意重的好男人? 她又冒雨冲回自己家,抓起手机就打给易恒,可是,电话一直响,一直响,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发生什么事了?随着铃铃铃的声音,羽音的脸色也更加惨白,难道易恒冒雨去找村中的民宿了?他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人现在安好吗?有没有受伤? 怎么办?怎么办?她好急,好气自己,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她绝不会把易恒赶出去,她宁愿把自己丢出去淋雨,让大雨浇醒她,也绝舍不得让易恒受苦。 “我得出去找他。”脱下身上的睡袍,羽音随便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就算要把整个村落翻过来,她也要找到易恒,确定他平安无事。 “羽音,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找。”绘理香赶过来。“上我的车,你不能在这种暴风雨的时候在外面乱走,很危险的。” “绘理香……”羽音泪眼模糊地抓着她。“怎么办?我好怕他出意外了,我真的好糟糕,我对不起他……” 绘理香安抚她。“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先镇定一点,我看那个卢医生是个做事缜密的人,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两人坐入绘理香的小车内,羽音以手机再度联络易恒,这一回,有人接听了。 只不过,接听的是个很陌生的女声。“摸西摸西?” “易恒?”羽音大叫。“是易恒吗?你在哪里?”她是不是听错了,这是易恒的手机啊,不可能有别的女人帮他接电话。 对方却道:“不好意思,这里是xx医院,我是急诊室的护士,看到这支手机被丢在角落就接起来,你要找的人应该在这里。” 顿时,羽音只觉狂风骤雨破窗而入,她被卷入可怕的滚滚洪流中,慌得几乎不能呼吸……“你说什么?xx医院?急诊室?’天啊,易恒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被送到急诊室?不要、不要!她的心在泣血,她不要他出事,她宁可出事的是自己啊! 眼看羽音双手抖到几乎握不住手机,绘理香赶紧接过电话。“你说的是xx医院吗?我们立刻赶过去。” 绘理香收线,发动油门往前开。“羽音,你不要紧张,不要乱想,我相信卢医生吉人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羽音却已哭到泪流满面,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他会在急诊室?难道……他是步行去找民宿,在途中被车撞了?一定是这样,都怪我居然在这种暴风雨的天气赶他出去,我该死该死该死,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心痛如绞,胸腔痛到快窒息,她不敢想象万一易恒真的出事了,那……她要如何独活? 不!她绝不独活!他在哪里,她就去哪里陪他,生死相随。 她合掌祈祷着。“求神明保佑他,我可以少活五十年、六十年,可以在下一秒就立刻死去,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交换他的平安,只要他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 在这一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对易恒的爱,以及他对她的爱。她好笨,她怎么可以怀疑这么深情的好男人?她应该相信他,也应该更有自信地经营这段感情。只要易恒没事,她会用一辈于的时间好好爱他、珍惜他,她会当他身边最快乐的小女人,给他好多好多的爱,建立一个最甜蜜的家,让他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泪眼模糊中,她又想起易恒曾经对她说的话—— 羽音,你是你,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不需要拿自己跟钟芃欣做比较,我不需要可以在事业上辅佐我的女人,男人的事业还要靠女人帮助,那样很悲哀。对于我的未来,我已经有绝对的把握,我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依赖的小女人。我喜欢枕着她的发香入睡,喜欢握着她小小的手一起看电影,喜欢欣赏她穿上我为她买的kikla睡衣,喜欢她入睡后会像小猫味一样轻轻打呼,喜欢她的头发缠住我的肩……而那女人就定你——无可取代的雪寺羽音。只有你,可以给予我真正的幸福,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了,羽音完全明白了,她明白两人的命运是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她明白自己应该当个快乐的女人,好好地爱易恒。现在她只祈求上苍多给她一点好运,给她弥补的机会,她不要易恒出事。 她把脸埋进双手中,任滚烫热泪奔流。“我不该怀疑他的,因为我,易恒多吃了好多苦,我真笨。绘理香,帮我祈祷,求求你也帮我祷告,只要易恒没事,我会立刻跟他回台湾,我会好好地陪在他身边,我要给他一生一世的爱。” 绘理香一手紧握住方向盘,另一手握着羽音的手。“你放心,卢医生绝对没事的,羽音,振作点,医院到了。” 车子都还没有完全停好,羽音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冒雨冲人急诊室,看到护士就急切地问:“你有看到卢易恒吗?他是一个台湾人,他在哪里?在哪里?” 护士被她疯狂的模样吓住了。“小姐,你等一下,你要找人是不是?我帮你问问看。” “求求你们快一点。”羽音又抓住另一个路过的医生,哭着哀求。“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很重要,我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求求你们。” 医生感受到她的无助。“好,小姐你先别急,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背后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羽音?你怎么来了?” 羽音的心脏好像快罢工了,猛烈地上下狂跳,她放开紧揪住医生的手,缓缓地回头,一回头又泪如泉涌,感谢上苍、感谢上苍……他没事。 她扑过去,紧紧抓住他,急切地摸摸他温热的脸庞、他温热的双手,确定他是完好的,没有受半点伤。 她哽咽问着:“你为什么会在医院?”她差点吓死了,也快被吓疯了。 “喔,我原本在你家楼下避雨,却看到前面的路口发生车祸,有两辆小客车撞在一起,虽然伤的不是很严重,不过有一个小女孩好像需要输血。我想自己是医生,应该跟过来尽份心力,后来到医院后发现我跟小女孩的血型相同,就留在这里输血给她。” 绘理香问着:“那你怎么没接手机?”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幸好卢医生没问题,不过,倘若他方才就接手机,羽音也不会被吓到魂飞魄散,还哭成泪人儿。 “手机?”卢易恒诧异道:“我刚刚去输血,一时没注意,就把手机先搁在一旁。羽音,你吓坏了吧?你以为我出事了,可怜的女孩,你看你吓得脸都发青了,我没事、没事,” 他紧紧抱住她,以自己温热的大掌烘暖她冰凉的指尖,怜惜地道:“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带你回台北呢!我们要一起回去那个美丽的家,别忘了,我还帮你布置了一屋子的kikla,你都不想念kikla吗?那些可爱的抱枕、牙刷、枕头套和面纸套都在想念你、呼唤你,快点回来吧!快点回来吧!” 羽音又哭又笑,用力吸气好让自己不会缺氧而窒息,把脸紧贴在他的胸膛,让他舒爽粗犷的气息完全包围自己。“好,我马上跟你回去,我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我会乖乖跟着你,给你好多多多的爱。” 感谢上苍没有放弃她,又给予她这次机会,她会紧紧抓住真爱,一辈子都不放手。 卢易恒笑得好满足,深情地捧起她的脸蛋。“这真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不枉我千辛万苦地赶到日本。雪寺羽音,虽然这里是医院,不是求婚的好地方。不过,我实在无法再等待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他单膝下跪,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很抱歉我没有准备戒指,但,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爱你一辈子。一回台北,我们就一起去挑选婚戒。” 一旁的医护人员忍不住起哄。“哇,下跪求婚喔。好浪漫哟~~小姐,你好幸福耶,答应他,答应他。” 绘理香也笑眯眯地轻推羽音。“傻丫头,你又吓呆啦?快说我愿意啊!”呵呵,羽音能嫁给这么完美的好男人,真是太幸福啦! “我……”羽音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只不过,泪水足甜的,是爱情的见证。“不需要戒指,我愿意、我愿意。” 医护人员继续起哄。“接吻、接吻!新郎倌可以吻新娘子喽!” 卢易恒笑得更加意气风发,捧起羽音的脸蛋。“小新娘,看在我冒着大风大雨追求你的分上,现在,应该给我一个最甜蜜的吻吧?我很冷耶,赶快用你热情的吻安慰你可怜的老公。” 说着,他的唇落下来,热切地与她的芳唇紧密贴合,以发烫的唇办交换生生世世不变的真情,以纠缠的舌尖来倾诉最疯狂、最真挚的爱。 外面的风雨依旧猛烈,只不过,他们的真爱可以克服一切。未来的日子,他们会十指紧扣地相依相偎,他们是注定要厮守终生的恋人,他们是永恒的灵魂伴侣,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全书完】 编注: 1关于骆佩绮和雷尚嶙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645“爱女生一 ” 《熟女真命苦》。 2敬请期待陆续推出的“爱女生三”《娇女当自强》、“爱女生四”《桃花女退散》。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