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阎罗的真心》 楔子 那是一张极为清秀的脸,一对蓝得似无云晴空的眼似能勾人魂魄,但此刻,那对湛蓝渐渐转为幽潭一样的绿,绿光眨动间,泄露了一波波情绪,有点淘气,更接近邪恶的捉弄盘算。 “听你的意思,我似乎得同意你的挑战?”与他对坐着的,是个黑发黑眼的男子。 男子肤色黝黑,留着一头过肩的长发,五官线条刚毅俊美。他有个大家都熟悉的称号一一恶魔,也有人称他为撒旦,然而不管哪一个称呼,他都不喜欢,他比较喜欢自己的名字一一路西法。 “你不觉得吗?这是你向我的主人证明你力量的机会,而我,也可以由这样的挑战中,向你证明世界绝对不是你可以掌控。” 随着他肩头轻轻地晃动,一对白色的翅膀若隐若现。 那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我干嘛向他证明我的力量?”路西法的口吻不屑,略微移动的双肩隐藏着一层黑影。 那是一对大得吓人的翅膀,翅膀张扬的模样,就如他给人的感觉,悍然神秘,仿佛随时能摄人魂魄。 “你不想?是因为你怕吧?你怕我的主人,也怕我的挑战,怕输了我,那是多没面子的事,毕竟……”毕竟他只是个微不是道的小小天使。 “我怕?”路西法半哼笑的睇着他,突然间,漆黑的翅膀拍动,转眼间飞沙走石,让人站不住脚。 “不是怕,那是什么?”小天使不怕死的依旧昂首与他对峙。 路西法拍动的翅膀蓦地停下,“我仅是不屑与你一般计较。” 他淡淡地说,黑色瞳仁却慢慢加深,沁入了淡到难以察觉的温度。 “你真不屑吗?”他停下拍动翅膀的动作,让小天使更为大胆。 黑瞳冷睨着他,路西法将隐藏在瞳仁里的炽烈温度控制得很好,“变回你的模样,只要你变回你原来的模样,一切都好谈。” 小天使一怔。 “还是你不愿意?那么就滚吧!”路西法只手撑颚的看着他,表情中明显因他此刻的模样而厌恶。 小天使向天空一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转身,晃晃双肩,随着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消失,人也由无性别转为娉婷少女。 “瞧,你这模样不是很好?”路西法站了起来,才一出手,少女马上落入他怀中。 “什么好?我才不想当女人!”少女推拒着他的搂抱。 “你本来就是这个模样,这才是你。”路西法的臂膀搂得更紧,“是你的主人心理有问题,谁规定天使一定是无性别?” 他大不悦的扳正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 她是他的女人,早在千年之前,他就该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牢锁在地狱里。 “无性别才好,无性别才能逃过被你蹂……”一个躏字还来不及吐出口,她的嘴就叫人给封了。 挣扎和反抗根本无济于事,他依然故我的吻她,而她似乎注定逃不开他的钳制。 许久后,他餍足。 “你要我接受你的挑战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他答应,她相信自己终能逃出他的魔掌。 “万一你输了的话,我要你的那对翅膀,我要折断它。”这样,她就得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永远别想回天堂。 “我的翅膀!”少女惊叫。 “是的。”路西法睥睨着她。“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这句话应得有点心颤。 “好,那就一言为定吧!’气咯西法笑着将她拦腰抱起。 少女又开始挣扎,“等、等一下,你还没说,万一你输了呢?你输了,你要怎么办?” “我输?”路西法看着她,朗声笑着,“你忘了我叫什么了吗?我怎可能输?” “我知道你叫撒旦,但是输赢仍是未定。”少女坚持。 望了她一眼,路西法收起笑容,“你就乖乖的准备让我把你的翅膀拆下,然后向你的主人报告,一辈子留在我的地狱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可以,她会狠狠的踹他一脚。 “人,我已经选好了,就这五个。”没理会她的表情,路西法一手往天空一挥,即刻闪现出五个身影和他们的资料。 少女轻轻读,仔细看。 长孙炎,台湾人,炎黄开发总裁,炎门门主,人称恶魔。 富山岐睃,日本人,出生神医世家,医术一流,却有着夺命阎罗的称号。 贝威廉,中英混血儿,出生贵族世家,被称为夜帝,操控着全球地下金融。 杜凡,香港人,出生黑道世家,掌控着亚洲军火,因为脾气暴躁,夺得了暴君的称号。 最后一个,也是最夸张的一个,是东方闻人,美裔华人,父亲是青帮之后,母亲则是义大利黑手党大老的女儿,一出生就注定了黑道背景,成年之后移居纽约,统筹着全球知名的第一大帮会一一联青会,外号就称撒旦。 “撒旦!”少女哈的一声,几乎笑出来,“原来你在地面上,还真有代言人。” 而且,果然是什么人找什么样的人当赌注对象。 不,她说错了,他根本不是人。人人都知道,撒旦是堕落天使,所以,他根本不是人! 路西法睥睨了她一眼,“怎样?对于我挑出来的对象,你怕了?” “怕?”不,才不会,“我才不会怕,就如我的主人所说的一样,爱能感动一切、改变一切,哪怕是最混蛋的顽劣分子!” “爱?”路西法怀疑。“在我看来,不管是天上、地狱,还是人间,爱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有能力和力量者,只需要占有,唯有占有才是最能表现出一个人的力量,以及能永久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最好方法。” “你……你的论调,我无法苟同!” “那……我们就等着看吧!他们与我一样,不需要爱,就算再完美的女人,也不可能获得他们的心,而你……就等着让我把你的翅膀给折下来。” 他笑了,淡淡的笑,若有似无,笑得少女心头发麻。 “哼,我才不会输,他们绝对绝对会爱上命中注定的女人,就像我的主人说的,爱能感召一切,而任何人的心中都有爱,只是偶尔被尘封,一时忘记罢了。还有,你可千万记住,万一我赢了,你就再也不能纠缠我!” 主人啊,你听见我的召唤了吗?请赐给我信心和毅力,让好运降临,让我赢得这场赌注,我绝对要战胜身旁的这只魔鬼,阿门! 第一章 台湾宜兰的某个乡间。 夜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连乌鸦都可能会撞树。 凄凄芳草,随着微风舞动,时而弯腰,时而摇摆。 沙沙脚步声,似为呼应荒草的摆荡,由颓圮的建筑物的那端,缓缓而来,直到一株树龄颇为可观的梧桐树下、一张桧木椅前,那人停下了脚步。 “既然已经来了,就请坐下吧!”声音,从上而来,一听就知道是个女人,而且她就坐在树上。 站在梧桐树下的男人,直觉地抬头望着。 “你知道规矩的。别抬头了,我不会让你看见我的,快把你要委托我办的事情说出来吧!”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男人犹豫了下。 女人似乎洞悉了他的犹豫,“像你这般吞吞吐吐,我看你根本无心请我帮忙,今夜的交易,就此作罢。” “等一下!”男子慌得开口,乖乖地在桧木椅上坐下来。 黑暗中,女人仿佛觑得清他的一举一动,口气肯定,拿捏得恰到好处。“你叫山猴是吧?是香港人?介绍你来找我的是小山?” “呃……是的。”底细已教人摸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坐在舒适桧木椅上的男子,却如坐针毡。 “你要我帮你偷什么东西?”女子开口问。 她是神偷的唯一传人,十三岁就以纯熟技巧夜闯巴黎罗浮宫,以盗出三幅莫内画作,隔日又归还,而名震于同行。 不过,她在六年前,突然不再接受任何的委托案,彻底消声匿迹,直到今日。 “n5-33。”绰号山猴的男子咽了口唾沫,才说道。 “n5-33?”什么鬼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是个生化配方。”山猴解释,双手交握,就像以往他所谈过的每个交易一样,他尽量地让自己的口吻听来轻松。 “生化配方?”黑暗中,见不到女子皱眉,否则不难发觉她清丽娇颜所显出的疑惑。“我相信小山应该会跟你提到我的原则。” 若不是近日她需要一笔庞大的金额,来支付可怕的医疗费用,她不会找上好友的掮客男友,答应承接这个案子。 “不偷可能危害人类生命的东西。”山猴当然听过她的规矩。 “是。”女子浅浅一笑,笑声在宁静黑夜中伴着微风,并没特别清楚,但可以飘得很远。 “那不是什么危害人命的配方,说得更清楚一点,是医药配方。”山猴解释。 “医药配方?”女子沉吟了下,似在思考着他的话。“药和毒是一体两面,用对地方和对象就是药,反之,就成了毒。” “你……”她这么说也没错。 山猴搔搔头发,从椅子上站起。 “如果我说这次的买主,愿意付出最大的金额,甚至是只要你开口,任何金额他都会答应,你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案子吗?” 金钱的魅力大过天,一般人是无法抵挡的。 果然,女子沉默了。 “……” 现在的她,确实需要一笔钱,否则她也不须重操旧业。 许久许久,她经过了深思熟虑,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一百万美金,少一块钱,我就不可能接受这个案子。”轻吁出一口气,她说。 “这……”山猴低下头来,扳了扳手指,盘算着可能得到的利润。 “好吧,就一百万美金,不过,你多久可以交货?” “送到香港给你?”她问。 “是的。” “我得先知道你要我偷的东西在哪里?还有,今天谈妥之后,你得先付一半的金额到小山的帐户里,剩余的一半,等我拿到东西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山猴犹豫了下,“也算合理。” “很好。”她笑笑,“既然你已经答应,就说吧!n5-33在哪?还有,把相关的资料留下,等我收到小山的通知,即开始我们的约定。” “n5一33在……”山猴想了下,昂起头来往树上望,仍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任何影像。 “别想见到我,这是规则。”女子对于他的动作,是了如指掌。 “抱歉、抱歉。”山猴仅能嘿嘿笑了几声,化解尴尬。“不知你听过日本京都的神医世家没?” 他的话令她喉头一紧,空气中显出了不协调的寂静。 许久之后,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静。“是京都,洛北的富山家宅?” “是的。”对于她仔细的点出对方姓氏,山猴微微感到惊讶。 不愧是神偷的后人,果然见多识广,资料讯息比一般人灵通。 “……”女子陷入了一阵沉默,仿佛在考虑着要不要接受这个案子。 又过了许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握紧着手,毅然决定,“等我接到小山收到你汇款的通知之后,两个星期内,我会把东西带到香港给你。现在,你把资料放到椅子上,就可以走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交易正式成立?”山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她没回答他,因为一句话没必要重复说两次。 山猴又抬头往树上望了望,仍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什么。 “就这么说定了,我保证明天小山就可以收到订金。” 一说完话,他转身走人。 直到他的身影走远,树上的人儿终于跃下,她站在桧木椅旁,伸手拿起椅子上的资料袋。 “该来的,还是会来,命中若注定还要相遇的人,也一定会相遇吧?只是,他还是一样的恨我吗?”她喃喃自语着。 恐怕是了。 就算之前恨得不够透彻,这一回,当她再一次由他家中盗取了东西之后,他会恨不得杀了她吧! 日本京都洛北的富山宅第 “她的情况还好吧?”富山岐睃,富山家新一代的传人,人称夺命阎罗的他,此刻正站在一株百年樱花树下。 如雪的花办缤纷落下,染出了一地雪白,与他高健挺拔的身影看来有点不搭。 那是一张相当俊气的脸,有高挺的鼻梁、薄锐的双眸、厚薄适中的唇,和刀凿出来般的脸庞,绝对百分百阳刚,尤其是高挂在眉骨上那两道浓密飞跃的剑眉,一眼就可看出,他凛冽高傲的性子。 “托你的福,这半年来,小嫣的情况稳定,不过就如你所言,忘了记忆对她来说,或许真是件好事,至少她不再记得自己曾是个双手染血的杀手,不会又在睡梦中,突然惊醒。” 东方闻人踏过脚下的雪白樱办,来到富山岐睃身旁。 他目前是全世界公认最大帮会,联青会的首领,这几日刚好带着爱妻到日本作客,第一个拜访的对象,当然是好友富山岐睃。 “是的,有些事,还是忘了的好。”眉宇间的结拧深了些,富山岐睃撇撇唇,有感而发的说。 “什么?”东方闻人对富山岐睃的话感到讶然。 这个家伙从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呀!莫非他……有心事? “没什么。”整整思绪,富山岐睃很快地换了个话题.“这次来,打算住多久?” “大概两三天吧,带着小嫣来赏樱,顺便让你再仔细地帮她检查一下。”既然是心事,若好友不提,东方闻人也不便探知。 何况富山家,除了是神医世家,还拥有全球最佳的情报收集网络,尤其在传到富山岐睃这一代,不仅医术发光发亮,情报方面准确度百分之百的招牌更是屹立不摇。 然而,由于富山岐睃的性格冷然,时有古怪,不是所有求医者他都愿意诊疗,所以久而久之,那些不被他所接受的诊疗者,反而给了他一个“夺命阎罗”的称号。 “这半年来,她头疼的毛病如何?”富山岐睃问,两人开始挪动步伐,往屋内方向走。 “频率已经大大减少了,尤其这两三个月来,几乎没再发生过。”东方闻人说。 因为爱妻曾是一个杀手集团里的杀手,集团用毒物控制她,曾经以为毒发时,即是她丧命之日,还好富山岐睃即时利用那毒物制作出解药救了她。 “那就表示n5-33果然如我预期的有效。”离开了绿茵草地,两人一同步上回廊。 富山家宅,是很典型的日式宅第,不管是庭园造景,一草一木、一花一树,抑或是回廊走道,屋梁建筑,少说都有百年历史。 “这点,倒是不用怀疑。”否则,东方闻人断不可能放心让爱妻去试药。“不过……那东西……” 曾是可怕毒物,利用它可研发出治病的生物医药,相对地,也可产出伤人于无形的生物毒剂。 “在我的实验室里。”在回廊的转角处,富山岐睃骤收脚步。 屋檐下,刚好挂着一只木制鸟笼,笼中养着两只画眉鸟,鸟儿啾啾叫着,跳上跳下,一下子吸住了他的目光。 发觉他脚步停下,东方闻人也跟着停下来。 “没想到你还有养鸟儿的闲情逸致?”他挑挑一眉,往笼中鸟看了眼,“是画眉?” 富山岐睃的唇骤然抿紧,似思及了什么令他恼恨的往事,薄略锐利的眼中燃起两团熊熊火光。 “宫本、宫本。”他突然大喊,完全失去他一贯的沉稳冷然。 不一会儿,富山家的管家宫本纯一,慌张张地屋内跑了出来,来到富山岐睃身前,恭谨地弯着腰。 没等他开口,富山岐睃先斥责:“是谁让你把这东西挂在这里的?” 宫本纯一吓得发抖. “大、大少爷,我是因为、因为看樱花开了,以为你会想听听画眉的叫声,所以……” “所以你擅自作主?”富山岐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这……”宫本纯一一时应不上话来,偷偷抬头,向一旁的东方闻人求助。 但,东方闻人不仅没开口劝阻好友,反而极富兴味地观察起眼前所发生的事。 一直以来,他、长孙炎、贝威廉、杜凡和富山岐睃,五人性格迥然,但交情至深,大家公认性子最冷沉的,莫过于富山岐睃,所以杜凡给了他一个“冰块”的称号。 他们都以为他对于任何事,只会凉凉地看,冷冷地回应,然而今日看来,原来他也会有脾气爆发之时。 “大少爷,我马上拿去处理掉。”得不到解救,宫本纯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平日里,大少爷总要他们这些下人好好的照顾这对画眉鸟,让他以为大少爷很喜欢这对画眉鸟,所以,今天,樱花盛开,他想,要是有鸟鸣相伴,大少爷应该会很高兴,便把鸟儿们带出来,没想到却惹得大少爷勃然大怒。 宫本纯一半点不敢迟疑,马上解下挂在屋檐下的鸟笼,在富山岐睃的虎眼下转身,倏退好几步,快快地往屋后退。 “等一下。”看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手中提着的鸟笼,富山岐睃喉结一滚,似乎有一刹那间的犹豫,然后他开口唤住宫本纯一。 “大少爷?”宫本纯一顿住脚步,颤巍巍地转回身来。 “好好照顾它们,若有任何闪失,我绝不宽贷。”富山岐睃眯着眼,冷厉地说。 “是。”宫本纯一大声一应,恭谨地弯腰一欠,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见宫本管家已走远,东方闻人故意轻声一咳,“关于我刚刚提及的事……” 他敢肯定,那对画眉鸟绝对与好友的心事有关,若探及原委,绝对是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富山岐睃恢复了一贯冷然。 “n5-33能做成对人类有益的生物医药,也绝对可以改制成对人类有害的生化之毒,所以你觉得这东西,是……” “东方。”富山岐睃打断他的话。 “嗯?” “你信不过我吗?” 他实验室的安全性,还有他整个富山家的警卫森严度,没有人能闯入……不,只除了那个女人。 她不仅是这百年来,唯一一个可以闯进富山家盗取东西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从他身上盗取了东西的女人。 台湾台北某知名医院儿童加护病房前 站在大片的落地玻璃窗前,慕容蕾望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和监测仪器的小女孩。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站在慕容蕾身旁的是她的好友李静依,也是小女孩的干妈。 小女孩今年五足岁,一出生,就被告知有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症,她的左心室太小,心办膜异常,若没找到适合的心脏进行换心手术,医师预估她可能活不过十岁。 “嗯。”慕容蕾点了点头,眸光紧盯着病床上的人儿,心口揪疼着。 美国的医院通知,有个适合她女儿血型配对基因的小女孩脑死,家人同意捐出器官遗爱人间,所以,她得凑足手术费用,让女儿赴美开刀。 “为什么不干脆去找他,以他的医术,绝对可以救活小洁。还有……毕竟小洁也是他的女儿。”李静依气愤地说。 “他恨我!”短短三个字,慕容蕾说得吃力,也说断了李静依的期望。 “既然你知道他恨你,你还敢答应小山介绍的人,去富山家偷东西?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他会更恨你?” 这个小山,介绍的是什么案子!?见面之后,她绝对要狠狠地骂他一顿,这种男友,不要也罢。 “他绝对会更恨我。”但是,为了女儿,她会选择不畏惧他的恨。 甚至,他若想杀了她,她也一点不后悔。 “知道了你还……唉,算了。”看着她愁容满面,本想继续叨念的李静依想了想后,作罢,轻轻一叹.“蕾,你真傻。” 经过这几年岁月的折磨,慕容蕾已没了当年的稚气,甚至比同年龄的女人要成熟许多。 虽然,她的容貌仍旧迷人,举手投足间仍然不减优雅韵味,但她的心呢?她的笑容呢? 她的心恐怕早已老去,除了对自己的女儿外,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至于她的笑容,早在离开那个男人时,也一并消失,从此也失去了笑的权利。 真是造孽! 李静依在心里咒了声,仍忿忿难平。“其实他有什么资格恨你,他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关于慕容蕾这几年来的生活,李静依看在眼中,疼在心头。 如果六年前,慕容蕾不要应父亲要求前往日本,以盗取富山家的传家之物做为慕容家成员的成年礼测试,她便不会认识富山岐睃,而所有劫难也不会发生。 “他恨我是有理由的。”相对于李静依的气愤,慕容蕾神情显得平静。 “就因为你偷了他的传家翡翠玉扳指?”李静依又啐了声。 那个男人的心眼还真小,不过就是个玉扳指,偷了就偷了,又如何?就当成送给了心爱的女人嘛! “……”慕容蕾低头不语,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李静依继续骂,“也不想想,你为他怀孕,生下小洁,还差点难产送掉一条命,那个时候,他在哪里?” 翡翠玉扳指!?哼!哪能抵得过慕容蕾的一条命! “那个扳指对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摹容蕾抬起头来,松开双手说。 尤其是她偷了那个扳指,也代表她背叛了他。 在富山岐睃的眼中、心中,所看、所想,就是这样。 “有什么不同?如果他真的爱你、在乎你,一个扳指算什么?他应该把你捧在掌心,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法子去摘下来给你。”看着静依,慕容蕾苦苦地一笑。 “静依,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幸运,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像小山一样,将你视为女神一样的膜拜。” 这点倒是说到了李静依的心坎里去,有点不好意思,她嘿嘿一笑。 “要不,你别接这个案子了,关于小洁开刀和就医的费用,我和小山会帮你想法子.怎么说,我也是小洁的干妈,小山那家伙可是小洁的干爸,所以……” “静依。”慕容蕾突然开口唤住她,打断了她的话。“我接受你和小山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从六年前,她由日本盗得了翡翠玉扳指回台,到父亲骤然病逝,随后发现怀孕,到小洁哇哇落地,最照顾她的人,就是好友李静依,她欠她的恩情已经太多太多,多到让她觉得今生已无力偿还。 “有什么关系,我们……”李静依翻脸瞪人,她们就像没有血缘的亲人,若分彼此,就是污辱情谊。 “你听我说。”知道静依又要开骂,慕容蕾早一步劫去她的话。“静依,有些事该来的就会来,该遇到的,就注定会遇到,或许我跟他之间还没完,所以上天希望我去解决。 我不能肯定,若让他再见到我,会不会先赏我一刀或一枪,但我还是得去。 六年前,我是为了我爸爸、为了我慕容家的传统测试,所以我去;现在,我是为了小洁,还是得再一次的去窃取属于他的东西。 或许会让他逮到,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但我很肯定,这是我该走的路。”听她说完,李静依无言,只能摇头叹息。 “孽缘呀、孽缘!”而这段孽缘,得由六年前说起,当时一样是四月樱花盛开时节,樱办飘落,空气中盈满淡淡香气的季节…… 第二章 慕容家被称为神偷世家,只要是他们想偷的东西,没有不得手的道理。 这样的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慕容家的传人,在满十八岁前的一个月,必须接受严格挑战一一在全球几十个被称为门禁最为森严的家宅中,盗出一件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当慕容蕾被父亲告之,她成年礼的考验是由日本京都被称为神医世家的富山家宅中,偷取他们的传家之宝一一翡翠玉扳指,她即马上起身前往京都。 凭着她在十三岁就能成功由巴黎罗浮宫里盗出莫内名画的经验,这一次的考验,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于是,一到京都,她先当自己是个观光客,对于这个牵动日本文化的古都,来个深入的探索之旅。 事情就发生在她到京都的第二天,她不知道这是上天为了惩罚她的骄傲和自信,还是为了让她体验爱情这颗毒苹果的威力,才让她遇上了他。 一个似烙进她骨髓般令她深爱的男人一一富山岐睃。 京都,岚山的商店街。 慕容蕾才刚逛完街前的几家商店,双手提着满满的战利品,前脚才跨出一家娃娃店,一团黑影却蓦地窜过她的眼前。 她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东西全往外抛。 定睛一瞧,她发觉那团黑影在越过她之后,跳上前方的矮墙,然后停下脚步,以着曼妙姿态站在矮墙上,用着挑衅般的缓慢动作,转过头来,眯起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瞳看向她。 那一只嘴里叼着鸟儿的黑猫,体型足足比一般的猫咪要大上一倍。 她看着黑猫用一种近乎嘲笑的眸光,静静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抖抖一身如黑绸缎子的细毛,昂首阔步的顺着矮墙往前走。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鸟儿由街道的前端飞来,啾啾啾地悲鸣着。 它飞到她的头上绕了几圈,最后在她的肩上停下。 慕容蕾为这幕景象而瞠目结舌,最后硬着头皮道:“唉,好吧,你的伙伴被那只可恶的黑猫叼走了是吗?我帮你好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话,她顺手将战利品抛在一旁,扭扭筋骨和手脚,朝着黑猫的方向跑了过去。 黑猫似乎发觉她追来,一改原来的傲然慢步,在矮墙上奔跑了起来。 “喂,你别跑!”慕容蕾在它的身后喊,“快把小鸟还来!” 黑猫哪可能理她,越跑越快,从矮墙跳到屋檐,再由屋檐跳向另一家的矮墙,害慕容蕾追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不气。 “信不信,一会儿我抓到你,绝对把你的皮扒下来做围巾。”话才刚骂完,只见黑猫由矮墙上倏地一跃,跳向停放在一家专卖顶级和服店门口的一部黑色房车上。 然后,它钻进了车窗没关的车后座,后座传来沉稳嗓音 “小黑儿,你又闯祸了?” 慕容蕾虽然听不懂日语,但忍不住被他沉稳好听的嗓音所吸引,她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地走向黑色房车。 几乎她才一靠近车窗,坐在后座的男子马上抛过来问句--- “是你的画眉鸟吗?”他一记犀利目光就教高傲的黑猫松开嘴,解救了那只羽翼受伤的小鸟。 慕容蕾根本不知道他问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即整个人呆掉,一颗心怦怦乱跳,有种触电的感觉。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五官如刀凿,眉毛浓黑,非常性格:黑瞳锐利,似能将人看穿;鼻梁直挺,唇形厚薄适中,其中最好看的是他的颚线,宛如漫画中的美形男。 见她一脸茫然,一副听不懂他的话的表情,坐在车内的富山岐睃改以另一种语言开口。 “是韩国人吗?”他问。 其实,在她盯紧着他看的同时,他也没放过打量她的机会。 他喜欢樱花,因此极喜欢这个季节,而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适合用樱花来形容的女孩子。 她就像此刻绽放在这街道周围,处处可见的樱花般柔美而动人。 她的肌肤细得似雪白的花办,小小的身型更似朵绽放在枝梢,绝美也绝艳的八重樱,乌黑的发和乌溜灵动的眼,却与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不同,像是温静柔美中又带了点活泼淘气的樱花仙子。 “啊?”慕容蕾愣愣地眨了眨眼,虽听的出来他又换了一种语言,但仍旧听不懂。 看见她眼里的困扰,富山岐唆肯定她不是韩国人。 “是中国人?” 他猜,又变换了另一种语言。 在京都这个地方,虽然人文素养和生活步调与东京有差异,但也有它绝对的吸引力,尤其是一些外国来的留学生,更喜欢这里的慢步调和古都风情。 “我从台湾来。”对于他能说中文,慕容蕾感到很惊讶,不过没忘纠正他。 “台湾……”富山岐睃看着她,若有所思。“你的画眉鸟?” 他先指指她肩膀上的小鸟,再低头看着手上另一只受伤的鸟儿,然后瞪了眼身旁乖乖趴伏在他腿边的现行犯。 仿佛为了呼应他的眸光,黑猫昂起脖子,喵呜了声,吓得被他捧在手中的小鸟啾啾地叫,还不断地拍动着没受伤的另一边翅膀。 “是你的猫?”慕容蕾的视线暂时移向那只黑猫。 “我会负责赔偿。”富山岐睃说,同时受了伤的画眉鸟也在他的安抚下,停止骚动,安静了下来。 “我不是要你赔偿,这鸟根本……”她想说根本不是我的,但富山岐睃似乎不想给她说明的机会。 只见他转过脸去,用着日语向趴在他腿边的猫咪训斥了一顿,然后拉开车门,下车。 “这鸟受了点轻伤。小黑儿是不吃鸟的,它多半只是逗着鸟儿玩。” “逗……着玩?” 不会吧?这只猫未免也太可恶、太恶劣了吧! 脑中才闪过这念头,慕容蕾即忍不住抬头,望向眼前身形高大的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一步。 “你有认识的兽医吗?”说到自家猫咪的劣根性,富山岐睃也挺头大。 “这……”慕容蕾摇头。 “这样啊……”富山岐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思忖了下即决定。“我是个医生,我的意思是说,我虽然不是兽医,但我可以帮你的小鸟上药包扎。” “这对小鸟不是我的!”他的话提醒了她,慕容蕾赶紧解释。 “什么?”富山岐睃看了她一眼,视线停在她肩上的另一只画眉鸟身上。 “是它自己飞到我的肩膀上,我看它叫得好可怜,好像在向我求救,因为你的猫,呃……我想是因为你的黑猫咬住了它的同伴,所以……” “所以你才追着小黑儿跑?”他问。 “嗯。”慕容蕾点了下脑袋。 “那……现在?” 虽然这对画眉鸟不是她的,但他的猫咪确实咬伤了其中一只画眉鸟的翅膀,他有义务帮它医好伤口。不过,医好后呢?他该把这对画眉鸟送哪去? “现在?”摇摇头,慕容蕾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以帮它的伤口上药,直至它能再次展翅高飞,但看它们的模样,之前应该是有饲主,如果真是有的话,被驯养过的鸟儿,一旦离开了笼,就很难适应自然环境,存活的机率不会太大。”他说。 “这样……”慕容蕾咬咬嘴唇,很认真的思考了下,随即说出她的想法。“不如,你养它们吧?你说,它们叫……” 她走近他,举起一手平放到肩膀前,吹了几声口峭,要停在她肩上的鸟儿飞到她的手背上。 说也怪,那只画眉居然懂得她的意思,拍拍翅膀,改飞到她的手上。 “画眉鸟。”他说着,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顿觉她若不是魅力非凡,连鸟儿都无法抵挡,要不就是在说谎。“或许,你也可以养它们?”他试探性地问。 动物皆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对于初见的陌生人,绝对是防卫心重,想一记哨声一个动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能养它们的。”慕容蕾将手伸向前,说也奇怪,原本停在她手背上的画眉啾啾鸣了两声,拍拍翅膀,改飞到富山岐睃的手上,停在那只受伤的画眉鸟身旁。 “为什么不能?”这对鸟教得好乖,可看出之前的饲主挺用心。 但那个饲主,会是她吗? 眸光由鸟儿的身上拉开,富山岐睃重新打量起慕容蕾。 她非常年轻,大约十七、八岁?巴?说她是初春的樱花,一点也不为过。 她真的很美,美得纤细清新,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我……”慕容蕾又咬了一下嘴唇,那柔嫩粉色的唇办像染着蜜糖的樱花果,诱人采撷。 “我是个观光客,在这里只是短暂停留,怎能够养它们呢?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它们之前是被人所饲养,也已经习惯了在笼子里的生活,那我一旦离开这里的时候呢?难道要将它们野放,任它们自生自灭?” “你预备在这里停留多久?” 原来她是个观光客,那应该不会停留太久吧? 不知为何,当富山岐睃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竟有一点不舍,想要她停留久一点的渴望,大大地吓了他自己一跳。- “这……”没办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确定何时能取走富山家的传家翡翠玉扳指,回台湾去。 “看我什么时候把京都玩递,我就会离开。”她撒了个谎。 “这样……”富山岐睃差点冲口而出一一不如就让我当你的导游? 然而,他没有。 这时,由和服店里走出来的司机田中,开口道:“大少爷,老夫人要的和服已经好了,泽斋的老板娘说要亲自送出来,跟你说说话。” 田中的身旁跟着一位看来非常有气质,年约五、六十岁的妇人。 “富山少爷,这和服是……”妇人话未说,瞥见宫山歧睃身旁有人,随即道:“啊,对不起,富山少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打断了你们的对话。” 富山岐睃看了身旁的慕容蕾一眼,再转向妇人领首。 “没关系,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回一笑,顺便看了司机田中一眼。 田中收到暗示,赶紧上前接过妇人双手捧着的纸盒,走往后车厢。 “请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妇人恭谨地弯腰一欠。 “一定。”富山岐睃说。“也请你保重。” “谢谢。”妇人又是一欠,再次抬起头来,才注意到富山岐睃手上的鸟。“咦?这不是江口家的画眉鸟吗?” 发觉自己说出了很不礼貌的话,妇人赶紧住了嘴。 “你知道这是谁的?”富山岐睃问。 妇人点了点头。 “我的小黑儿把人家的画眉鸟给咬伤了。”富山岐睃看着手上的鸟,“麻烦你跟江口家的人说一声,我帮鸟儿上了药之后,会送回来给他们的,至于赔偿的问题,请他们开个数字,我一毛钱也不会少给。 “这……是。”妇人同样恭谨地弯身一欠. 听他们话中好像提到了两只画眉鸟的饲主,既然鸟儿的主人已经找到,她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轻轻转身,她悄悄地退开,虽有不舍地多看了富山岐睃几眼,还是往来时路走。 富山岐睃与妇人又寒暄了几句,直到司机田中放好东西,来到他身旁,为他拉开车门。. “大少爷,可以上车了。” 富山岐睃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慕容蕾已经不见。 “人呢?”他没头没尾的问。 她何时走的?就在他和别人对话间? 莫名地,富山岐睃的心里窜起了一抹浓浓的失落感。 人?什么人? “大少爷是指?”田中问。 “方才站在我身旁的人。”富山岐睃显出难得的烦躁。 “呃……”田中搔搔头发,想说根本没注意到,但害怕被骂,他欲言又止。 “富山少爷是指那位长得像樱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吗?”妇人开口替田中解围。 “你也这么认为?”富山岐睃一怔,心头大悦。 “是啊!”妇人掩嘴,了然于心地笑着说。 知道自己失态,富山岐睃轻轻一咳。“你有看见她……往哪个方向走?” “她朝那边走去,我想她应该是想去搭车吧。”妇人指了个方向。 大家都说富山家的大少爷冷漠威严,尤其是那对锐利的眼瞳,好似随时能将人给看透,让人又敬又怕。 如今,那对深邃的眼瞳却不再可怕。 妇人发觉,富山岐睃的眼中绽放着火花,火花能温暖人心、火花能带给人惊奇的感受、火花能让生命灿烂.火花……就像爱情。 当慕容蕾沿着街道,走回到方才随意抛下东西的店门口,只见到商店的女老板站在店门口,帮她看顾着那些东西,一见到她出现,拉着她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堆话。 虽然,她没有一句能听懂,但大约可猜出她是在是提醒她小心:千万别遗落了买来的东西。 慕容蕾接过那些战利品,不忘点头道谢,看着女老板转身走回店里,她轻轻一叹,转身抬起头来,准备往巴士站前进。 一部黑色房车由她的身后缓缓驶来,在她身旁停下,后座有着隔热效果让人望不进车内的电动玻璃窗,缓缓降下。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富山岐睃开口说,嗓音仍然低沉好听。 慕容蕾一愣,转过脸来恰巧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我想不……”她想说不大方便。但车后座里那只翅膀没受伤的画眉鸟,振翅拍了几下,又从后座飞出车窗,停到她的肩上。 “它似乎特别喜欢你。”(扫:薇亚校:毛毛) “这……”好像是!否则它干嘛老是飞到她肩上。 慕容蕾眼角余光飘向肩上的画眉鸟,甜甜一笑。 “上车吧。”富山岐睃说着,不容她拒绝地倾过身来,为她开启车门。 慕容蕾足足愣住了数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都是这样不容人拒绝的吗? 富山岐睃看出她的犹豫,“我看那只画眉是不会自己飞进来了,除非你上车。” 这一刻,他该感谢那只画眉鸟。虽然,他若执意要她上车,不至于找不到法子,但眼下的情况既自然且理由充足。 看看肩上的鸟儿,慕容蕾再望望车里的他,只踌躇了约一秒,就上前将手上东西交给车内的他,再弯身坐进车里。 不需要主人的指示,司机田中飞快下车来,帮慕容蕾关起车门,再绕过车身回到驾驶座。 “你要去哪儿?”富山岐睃问。 慕容蕾惊讶地看着他,并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他手掌中捧着的鸟儿已经上了药,受伤的翅膀上缠着几圈白色纱布。 “你已经帮它上药了?”她问。 “嗯。”他点头。 “它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慕容蕾笑着,伸出一手轻轻地触碰着他掌中的小鸟。 富山岐睃为她的笑容着迷。 “我刚刚看过它的伤口,只是浅浅的撕裂伤,也许一两天就能好。”他的目光落在掌心,不是看着小鸟,而是紧盯着她纤细的手指。 那葱白的指节就像最顶级的白玉般,细滑柔嫩让人忍不住想执起她的手来,轻轻地咬上一口。 发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慕容蕾匆匆地抽回手。 “是、是这样的话就好。”她压低脸来,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眸光,哪怕只是一眼,都可以令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浑身发热,呼吸急促,就像是个染了感冒病毒的人。 富山岐睃当然一眼就看出她的紧张,勾勾嘴角一笑。 “小心点,小黑儿让人压到的话,可是会反射性地对人伸出利爪!”他话题不搭的说,害她愣愣地瞠大眼,满脸不解。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趴伏在两人中间的黑猫,一阵喵呜低咆,弓起背脊,一副准备应敌的模样。 慕容蕾愣住,看着它,还有它仍旧佣懒,不,甚至可以说带着点不屑的琥管色眸光,让人好想干脆伸手掐死它。 说实在的,她不喜欢它! 看着他们一人一猫,忽然较劲了起来,富山岐睃哈哈笑出声来。 慕容蕾顿觉尴尬,收回目光,不敢看猫,也不敢看他。 富山歧睃一眼看出她的尴尬,停住笑,低头瞪了小黑儿一眼,猫咪很快乖乖地闭嘴,不敢再发出耀武扬威的低呜,抖抖身子,重新趴回属于它的地盘。 “我看方才你应该也逛了许久,脚会酸吧?不如在送你回去前,我们一同去喝个茶,让你歇歇脚。”为免她尴尬,他体贴地换了话题。 第三章 这是慕容蕾第一次体验正式的日本茶道。 从进入这间位于巷道中的茶室开始,鞠躬弯腰点头的动作,就不断地在她的眼前出现。 首先,她看着茶室的主人恭谨地跪坐在茶屋的门口迎接他们,然后富山岐睃也跟着跪坐下来,回以同样的礼数。 进了茶室里,茶室的主人转身去准备泡茶用具,茶水煮开后,茶室主人沏好茶,左手托碗,将茶恭送到富山岐唆面前。 富山岐睃接过茶,又回以相同礼节,将茶碗捧在掌心,细细观赏后啜饮了三口,再将茶碗送回茶室主人的手中,以表赞扬。 慕容蕾看着眼前繁琐的品茶动作,只觉得好累。 还好,茶室的主人很快地向她敬茶,而她也依样画葫芦,先细细观赏茶碗里的茶水,再啜饮三口,以恭谦感谢的态度,将茶碗送回到茶室主人的手中。 至此,所有饮茶动作结束,茶室的主人和富山岐睃交换了一记眸光,暂且退了出去,将茶室留给了两人。 见茶室主人走掉,慕容蕾的脸上难掩诧异。 “就……这样吗?”她悄悄地挪动身子,来到富山岐睃身旁,小声地问。 她才喝了三口茶,好吧,就算用三口喝掉了茶碗中的所有茶水,但也不过才一碗,就……没得喝了吗? 富山岐睃好笑地转过头来看她。“嗯,就这样。” “啊?”她困惑地皱起眉,表情看来极可爱。“好小气!” 虽然窗外鸟鸣啾啾,樱办飘落,美不胜收,是个喝茶的好地方。不过,若只有一碗茶可喝,就…… 她的话让他笑出来,“在这里喝茶是这样的!” 茶道重在精敛、不在多,是透过喝茶、品茶的过程,去了悟禅机,学习节制和礼仪。 慕容蕾表情丰富的摇了摇头,颇不以为然。 “在我们台湾,如果是最上等的茶叶,甚至可以冲水七、八回。” “喔?”富山岐睃挑挑眉,见到她似乎在榻杨米上跪坐得很不自在,便道:“要不要到茶室外走走?” 跪坐太久,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脚很快就会麻掉。 “呃……也好。”她的腿正感到酸极了。 富山岐睃站起,并且体贴地朝她伸来一手。 慕容蕾只犹豫了一下,便将小手交给他。 “谢谢。”她向他道谢,腿虽有点麻,但在他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起身。 “脚还好?”他关心地问。 慕容蕾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有一点酸,我不大习惯跪坐。” 她的老实换来他赞许地凝视。 “不是在日本出生、长大的,对于杨杨米的坐法,确实会很不习惯。” “谢谢你没因此而笑我。”他的体贴她看在眼中,感动于心。 她抬起脸来,不期然地,两人的眸光又交会,慕容蕾又抑制不住心跳加快。 她赶紧将脸转开,“我们不是要出去走走吗?” 偷偷吁出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当然。走吧!”一手紧握她的手,他带着她往茶室外走。 慕容蕾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大掌中,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的接触不断传导过来,温暖着她的手、她的全身。 “你常来这里喝茶吗?”走进樱花林中,她终于找到了声音,当是闲聊的开口。 若再继续沉默下去,她怕自己的心跳声就要像擂鼓一样响彻天际。 “偶尔。” 富山岐睃停下脚步,握着她手的大掌却始没放开。 “这个季节时,我喜欢来这里赏樱。” “喔。” 了了。 慕容蕾没多话,骨碌碌的瞳仁朝着四周扫了圈,霎时,她整个人愣住。 好美!天空下起了樱花雨。 “好美,真的真的好美!” 她在花雨中舞动起来,时而转圈,时而左右摆动,她的肢体纤柔,律动优美,与满天飞舞的樱花办仿佛融成了一体。 看着这一幕,富山岐睃的心口似让人给紧紧揪住,有一刹那的迷惘,随即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将进入他的生命,终其一生,他忘不了她,也放手不了。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终于,慕容蕾停住转圈,也不再舞动,但她如银铃般愉悦的笑声,仍回荡在四周久久。 富山岐睃朝她伸出一手。“你也喜欢樱花?” “嗯。”慕容蕾用力地点头,“喜欢,非常喜欢。”她朝他走过来,毫不迟疑把手交给了他。 他紧紧一握,突然使力的将她给拉近,紧抱在怀中。 慕容蕾惊慌的抬头,望入他黑亮的瞳仁,瞳仁中闪耀着诱人的火光,是那样的火辣辣、毫不矫情掩饰地吸引住她的人、吸引着她的灵魂。 她突然静了下来,心却是鼓噪的,任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他极欲将她吞噬的眸光,还有他的唇、他的吻…… 片刻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但仍将她圈抱在怀中,一手执起她的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她滑嫩的掌心写着字。 “我的名字,还没正式跟你介绍。”他说着。 说来会不会太荒谬,在连彼此姓名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爱上了她。 而他相信,她亦然,因为她的神情、反应和眸光,早已说明了一切。 “富、山、岐、睃。”慕容蕾将他写在她掌心的汉字,一一念出。 但也在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后,她打了一记冷颤。 富山岐睃? 不会吧?他是那个神医世家,富山家族未来的掌权者? 虽然不明白在京都这个地方,同名同姓的人有多少,但他与她手中资料上形容的,确实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倏地,慕容蕾的脸色变得苍白。 观察、洞悉力极强的富山岐睃,马上发觉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说话同时,他已速度极快地拉起她的一手,为她把脉。 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因他的动作,她紧张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没什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闲逛下来,太累了,刚才又忍不住在花雨中转圈跳动,所以……” 天啊,他千万别看她,慕容蕾好害怕他深炯的眸光,一旦与他对上,她怕自己会泄底。 “很难受?”富山岐睃怪自己太粗心,居然没顾虑到她已逛了一天,可能体力不支。 “还好。”咬咬嘴唇,慕容蕾逃避着他的目光,将脸压得低低的。 “我们回去吧!”没给她反应和拒绝的机会,他突然侧身抱起她。 慕容蕾惊呼一声。“喂,你……” “既然你已经太累了,就让我抱你上车,送你回去吧!”他说。 慕容蕾圆瞠双眼,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我能自己走,我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并不表示我不能走动,何况你这样……晤……” 为了阻断她的喋喋不休,他一低头,又吻住了她。 麻热的气息,从他的嘴里哺送进她嘴中,气息不稳了,再继续下去,情况就要失控…… 终于,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望着她眼里的朦胧。 慕容蕾的气息仍然不稳,脑子晕陶陶,脸儿红咚咚,一副刚被激情冲刷过的模样。 过了许久,当富山岐睃抱着来到茶室前,她才干稳气息,寻回了说话的能力。 “你吻人都总是这么恣意妄为,从来不问人同不同意的吗?”她有点恼,为方才自己的投入。 富山岐睃顿住脚步,嘴角轻轻地勾起愉悦的弧度。“你是第一个。” “啊?”慕容蕾呆住。 “你是第一个让我冲动地想亲吻的女人。” 如果慕容蕾再年长个几岁,那么当她知道他的身分后,就该跟他断得彻底,别再见面。 然而,她不能。因为她太年轻、因为他太迷人,很难不被他吸引。 “在前面停车就可以了。”看着车窗外突然下起的毛毛细雨,慕容蕾皱起了眉心。 从来到京都的第一天起,她并不是住在什么顶级的饭店,而是住在前方巷道中的一家小民宿里,民宿的环境单纯,往来的客人不多,非常适合她居住。 “田中,伞。”见她欲开门下车,富山岐睃朝着司机喊了声。 只见田中的速度极快,由一旁的副座抽出一把雨伞,开了车门下车,绕过车身帮富山岐睃拉开车门。 “大少爷。” “伞给我吧!”富山岐睃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朝着车里的人儿伸出一手。 看着他宽大的手掌,慕容蕾犹豫了下。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进去就……”她没再往不说,因为他的眸光让她知晓她拒绝不了。 她将手伸了出去,交到他手中。 对于她的听话,富山岐睃满意地一笑。 “田中,把车子停到一旁等我。” 他说着,一手撑伞,一手揽着慕容蕾的肩,两人一同往前方的巷道走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走了几步,他突然说道。 “……”慕容蕾沉静了几秒:随着他的话,心怦怦跳。 该说吗?能告诉他吗?一个即将盗取对方家传家之宝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吗? 这简直像在自投罗网! “其实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说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可以查得出来的。” 看着她的踌躇,他心里有些不悦。 他喜欢她,两人心知肚明。 那么,她呢?她亦然吧? 富山岐睃甚至可以肯定的说,从他傲人的观察力,他非常肯定他们彼此吸引。 那么,她在犹豫些什么? 他的话让慕容蕾停下脚步,咬着嘴唇瞪他。“慕……慕容蕾。” 她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一“慕容?是复姓的慕容吗?”他才不怕她瞪人的模样,甚至觉得非常可爱。 突地,他揽在她肩头上的手,挪动地抓起了她的,将另一手的伞交到她手中。 “噫?”慕容蕾不明白他的用意。 “换你撑伞。”他说着,并用眼睛示意她将伞撑高。 慕容蕾只能乖乖地听话,但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她小小抱怨了下:“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高,这样打伞,我的手会很酸!” 富山岐睃不理她,迳自牵起她空着的一手,用手尖在她掌心勾画了起来。 “是这三个字吗?”他问。 慕蓉蕾很诧异于他的中文能力,当然还有他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时,所带来的酥麻感。 “嗯。”她点点头,“你的中文很好?” 虽然日本人也使用一部分的汉字,但汉字和中文的音和用法有段落差,而他居然能懂得汉字以外的中文。 “我母亲是中国人。”他解答了她的疑惑。“蕾这个字,是措含苞未开的花,对吧?” 他想,用在她的身上,真合适。 人如其名,她就像朵枝梢上,含苞未放的樱花。 “我想是吧。”她说着,对于他的中文造诣,不得不佩服。 “很适合你。”他说。 “噫?”慕容蕾没听清楚,不是雨势变大的影响,而是心头的矛盾挣扎,让她不敢再直视着他的眼,忽而看看远方,忽而看看目己的双脚。 “我说,你的父母为你取了蕾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你。”富山岐睃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的民宿已近在眼前,只要她转身一跑,从此不再见他,并且将他的影像从心中彻底抹去,那么,她就可以回到从前的慕容蕾,去完成父亲交付给她的测试,盗取富山家的翡翠玉扳指,回到台湾去。 然而,她不行。 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一点点地陷落,她的心背叛了她的理智,往爱情的一方靠拢,舍不得不见他。 这是一件多么令她害怕的事呀! “喔,是吗?谢谢。”慕容蕾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看着他与她紧紧交握的手。 她该将手抽回,但依旧妥协于恋恋不舍的情感,任由着情感战胜理智。 “你有心事?”看着她不时低头,偶尔闪神的模样,他挑明了问。 “没有。”慕容蕾微慌地摇头,赶紧否认,“我只是比较累而已,今天一整天下来,我已经在外头逛了一天。” “这样……”富山岐睃想了下,用空着的一手接回她的伞,“我来撑伞吧,既然你已经累了,不如就早点进去休息。” “嗯。”慕容蕾点点头. 他紧握着她的手,两人走到民宿门口。 “如果我要求你让我进房间去喝杯茶或咖啡之类的,你会拒绝还是答应?”他突然问。 慕容蕾的习惯性动作又出现了,当她一紧张,或遇犹豫不决的事,总会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这个……” “你很难抉择?”他又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慕容蕾不喜欢被他看透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她是个透明人:另一原因是,他若能透彻她的心思,是否意味着,他将会看出她有盗取他家翡翠玉扳指的意图? “不是很难抉择,而是……而是……” 想了下,算了,豁出去了,她随意地掰了个理由一一 “女人邀男人进旅馆的房间,是个很怪的行为,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她的话让他沉默了几秒,随后勾勾唇,微微地一笑。“如果是我邀你呢?” “啊?”她被他给吓呆了。 他是指…… 看出她一定误解了他的意思,富山岐睃笑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给摆近,雨伞松脱了,不算小的雨一滴滴落在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 湿了,雨水淋湿了两人,“我指的不是你想的那件事,虽然我们迟早会做。”他低头吻上了她的眉心,薄略的唇办同时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微凉的雨水。“我说的邀约是指,明天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奈良?” 奈良离京都不远,同样都是个古味十足的古都。 “奈良?”慕容蕾红着脸,因为他的吻和他的话。 “既然你是来旅行的,到了京都,自然不能错过奈良,而我刚好在奈良有栋别墅,我们可以去住别墅,你可以感受一下什么是森林中的城市的感觉。” “我……”她想,就算她拒绝,以他恣意的性情,就算是绑架,肯定还是会拉着她一同前往。 所以,问了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告知的成分居多。 “如何?”他摆明在等她的答覆。 如果答覆不是他要的,恐怕两人会一直站在民宿的门口淋雨吧? 届时,她搞不好会因为淋了过多的雨而感冒发烧,最后爆发肺炎而死也说不定。 “我可以拒绝吗?”明知问了也是白问,但她心里就是有一点点不服气。 “你觉得呢?”他又将问题丢回她身上。 慕容蕾一咬牙。 “我觉得,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你肯定会让我淋雨淋到感冒,然后再趁机把我绑架到奈良去。” 她的表情和回答令他愉悦:就如他的观察,她虽然外貌如樱花般轻盈柔弱,但却有个淘气的灵魂,让她看起来更特别。 “你的建议也是个不错的方式,我会列入考量。”他表情认真的说。 直觉告诉慕容蕾,她绝对会栽在他手中。 “你……既然你都已经擅自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对吧?”他笑睇着她,一手在被雨滴浸湿的秀发中穿梭,轻揉着她的发、她的肌肤。 “……”慕容蕾无言,因为他亲昵的动作而脸红颤抖。 “很疯狂吗?我相信你一定也是这么想,不管你信或不信,其实我的感觉也与你相同。我们甚至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却像是认识了一辈子一样的深刻,所以,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他说出了真心话,然后,再次低头吻上她。 第四章 一早,慕容蕾打开房门,准备外出用餐,意外地见到富山岐睃就站在门外,手中还拎着一个鸟笼。 她知道他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没想到这么早。 “早。”他勾勾嘴角,笑着对她说。“准备好了吗?” 她知道他指的是去奈良一事,这个男人真是霸道得没话说。“我能拒绝吗?” “你说呢?”他凝睇着她,突然将拎着鸟笼的一手抬起,将笼子送到她面前。“还记得它们吗?” 不用提去奈良的事,因为就算她拒绝,他还是会带着她一同前往。 慕容蕾往鸟笼看了一眼,雀跃地半蹲了下来。 “嗨,早安!”她对着鸟笼里的一对画眉鸟,亲切地问早。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鸟儿啾啾地叫着,上下拍翅。 “看来,它们真的很喜欢你。”富山岐睃看她弯着腰,与笼中的鸟儿说话的模样,不觉看得入迷。 “你要把它们送回去了吗?” “不。” “不?”慕容蕾抬起眼来.不解地看着他。 迎着她的柔亮眸光,他缓声说:“对方决定将这对画眉鸟送给我。” 两人是因为这对画眉鸟而认识,对他来说,它们的意义非凡,在左思右想下,他重金利诱,画眉鸟的主人终于出让。 “真的?”她高兴地笑了出来,“也就是说,我可以一直见到它们,对吗?” “是的。”他不知道她也喜欢它们,想留下它们,会这么做,单纯只因为这对鸟儿让他认识了她。 “嗨,有没有听见呀,我们可以一直见面了喔。”又看了富山岐睃眼,慕容蕾转而对着画眉鸟说话。 “对了,它们有没有名字?”她忽然想起地问。 富山岐睃想了下,摇摇头。 “那……我们帮它们取个名字好吗?”她的双眼发亮。 “你想取什么名字?”他问。 慕容蕾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了一抹调皮的光彩。 “不如这样好不好?这只翅膀受伤的,我们就叫它富山,另一只我们就叫它岐唆?” 才说完话,怕被他修理,她转身冲进房里,想将门给推上,无奈富山岐睃的反应比她快多了,早伸出脚去顶住门板。 “我倒觉得母的这只应该要叫蕾蕾才对!”他说着,空着的一手抵在门板上,两人一内一外角力着。 她逃不掉的,早在遇见他时,她就该有这样的认知。 只要是他想要、他看上的,早晚都将成为他的,一切不过是时间快慢的问题。 没有多久,慕容蕾就弃械投降,因为她根本敌不过他的力道。 富山岐睃堂而皇之地跨步入内,门板在他的身后,砰一声关上,而他抬起一手,顺道落了锁。 “你、我、那个……”咽下一大口唾沫,见他一步步走近,慕容蕾的心好慌,“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好吗?还有,你不是说该上路了?” 修长的腿没因她的话而改变方向,执意一步步逼近,将她逼到床边,一屁股摔坐到身后的柔软床铺上。 富山岐睃缓慢地降低身躯来,将手上拎着的鸟笼放到木质地板上,一脚跨跪上床沿。 “是你希望我进房里来的。”他说着,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我哪有?”慕容蕾又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她绝对会因两人暧昧的姿态紧张到死。 “我本想在门外等你,带着你一同去吃早餐,再出发去奈良,但是你转身跑进房里,你说,我能不接受你的诱惑吗?”他像陈述着一件事实般缓慢,但身躯却慢慢降下,直到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俊颜贴到她的面前。 “我、我……我才没有诱惑你。”她口吃地说着,紧张得涨红了脸。 看着她荧荧眸光,红透了的脸蛋,教他迷恋得好想马上要了她。“是吗?蕾?你真的觉得没有吗?” 他在她耳畔吐着气.炙热的气息似火般灼烧着她的全身,为她带来一阵大过一阵的颤栗,“没、没……有。”仅是他的气息,就让她欲疯狂。“我当然没有!” 慕容蕾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吞咽着唾沫。 那件事就要发生了吗?她来不及有心理准备。 看她紧张得几乎岔气,富山岐睃不觉地闷闷一一笑。 “放心吧,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你做出那件事。” 说着,他低头在她额上和唇上分别一亲,然后起身,站在床沿,对她伸来一手。 “走吧,就如你所说,我们都还没吃早餐呢,何况一会儿后还要出发去奈良。” 她呆呆地看着他,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看她呆呆地僵住,仍旧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富山岐睃笑道:“怎么? 还是你希望……我把你当成早餐吃了?” “啊!”慕容蕾吓得马上由床上弹起,手脚并用的爬离床铺。“你……开什么玩笑!” 她赧红着脸,直退往房门口,打开门,一劲地往外跑。 “哈哈哈……”她可爱的模样和动作让富山岐睃朗笑出声,摇摇头,他弯腰拎起地上的鸟笼,不忘提醒:“喂,别跑太快,小心跌倒,你后面没有大野狼追着。” 富山家在奈良有座别墅,别墅的周围全被原始林木给包用,宛若一座建在森林中的豪宅,车子由婉蜒的私人道路通过,远处林荫望不见尽头,让人有迷失在树海中的错觉。 “喂,我看见鹿了,树林中有鹿。” 车子在别墅的电动门前停下的那一刻,慕容蕾刚好瞥见车窗外一大片林木间,有几只梅花鹿正低着头吃草。 富山岐唆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按下电动门的遥控器,侧过脸来笑看着她。“你喜欢鹿吗?” “嗯。”慕容蕾的眸光发亮,用力点点下巴。 “想不想下去摸摸它们?”他问。 “真的可以吗?”她满脸兴奋。 “我想,应该可以吧。” 反正梅花鹿的个性相当温驯,尤其是奈良的梅花鹿与人接触的机会多,大半都已不会受到惊吓。 何况,等待电动门开启的空档,刚好可以让她下车玩玩。 “喔,耶!”一得到他肯定的答覆,慕容蕾高兴的尖叫一声,拉开车门就跳下车去。 “喂,蕾,等一下。”看她已绕过车身,富山岐睃将脸探出车窗来喊她。 “还有事吗?”她已迫不及待地去体验一下,当手触及梅花鹿身上的皮毛时的感觉。 “这个给你。”富山岐睃由车子前座的置物柜中抽出一个塑胶瓶,递出窗外。 “什么东西?”看着他的手,看着他手里的塑胶瓶子,慕容蕾走过来。” “是饲料?” “嗯,拿去吧。”他说。 她开心极了。 走到车门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正想转身去跟梅花鹿玩,富山岐睃却拉住她的手臂。 “还有事?”慕容蕾顿住脚步,转头问。 富山岐睃侧过身,用空着的一手朝她勾勾手指,不疑有他,慕容蕾将小脸移近。 “我想亲你。”他突然说,头探出车窗,伸手勾住她的后脑,将人给拉近,在她的唇上火热热地一啄。 刹那间,慕容蕾整个人呆掉。 就如同他在樱花林中吻她一样,教她同样不能自己,他的气息蛊惑着她,让她的心跳失速。 同样地,她红泼滥的唇办教他着迷,一再地索取深吮,皆不能满足他灵魂深处的某个空洞和缺憾,他需要她,她像他生命中的某一个部分,他极需她来填补才能圆满。 终于,在失控之前,他离开了她的唇,在她的额上一啄。 “快去吧!”他笑着用手轻揉着她的脸。 慕容蕾又愣住了好几秒,才恍恍地回神。 “你不是要去喂食小鹿?”他催促她。 “喔,是。”她呆呆地一应,知道自己的心陷得更深了。 慕容蕾转身往路旁最近的一只梅花鹿走去,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他。 富山岐唆朝着她挥挥手。“去吧!” 然后,他看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将饲料倒在掌中,喂食着一只只走近的梅花鹿,愉悦地笑了起来。 “喂,那道门里是什么?为什么好像看起来警备森严的样子?”慕容蕾随着富山岐睃在别墅里晃了一圈。 “你是指那里吗?”富山岐睃牵着她的小手,仰着下巴指向前方。 “嗯。”慕容蕾点了点头,仰望着他。 俊帅挺拔的他,足足高过她一个头以上,与他谈话,她总得仰着脖子。 执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一亲,“是我的实验室,想去参观看看吗?” 富山家以医术闻名,却鲜少人知晓,他们也研发医药,甚至与世界级的几个大药厂合作。 “原来。” 两人很快来到守卫亭前,一名机灵的守卫一见到他,马上鞠躬。 “大少爷。” “嗯.”富山岐睃微点头,轻轻一应。 守卫按下中控开关,为他开启大门。 “走吧,我带你进去参观一下。”富山岐睃领着她,一同走向围墙旁的电动门。 门在他们的身后再度缓缓合上,而也在门合上的刹那,慕容蕾才回过神来,很快地朝着四周看了下。 前方有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旁嵌着白色玻璃罩式日光灯,灯管所发出来的白光和墙面的颜色相互辉映,将整栋建筑物晕染得似座冰窖,让人不自觉地打起寒颤。 “怎么了,冷?”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富山岐睃停下脚步。 慕容蕾收回眸光,看着他的俊脸,点头。 富山岐唆马上脱下身上的外套,覆在她的肩上。 “这里是实验室,因为研究的项目中有一部是属于微生物,为了要减低它们的活性,空调的温度自然就谓低了些。” “原来。”她低声喃喃一应,正想再开口,走道底端的一道门打开,一个已届中年的男子跑了过来。 “大少爷……”一看到富山岐唆,他恭谨地弯腰行礼,却在抬起头来见到慕容蕾时,改口道:“我们正在等着大少爷你来,就怕时间来不及,一伙人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 富山岐睃看了慕容蕾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留下。 他几个跨步上前,跟中年男子到一旁说话。 “东西已经好了?”富山岐睃问。 中年男子兴奋地点着头.“是,已经好了,就等你来看,再给意见。” 虽然隔着几步的距离,但慕容蕾可看出他们之间的默契极佳,从头至尾,她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听不懂,不过猜得出来,他们谈的是同一样东西。 而且,这个东西的研发,对富山岐睃来说极为重要。 静静地,她站在一旁等着,就如她外表给人的感觉一样,恬静温驯,可以不吵不闹,为了等某个人或某物,静静地等上一整天。 不过,这儿的温度真的很冷。 又过了几分钟,慕容蕾再也忍不住,肩上虽披着富山岐睃的外套,但她还是觉得冷,用双手轻轻地搓揉着臂膀。 不是很大的动作,但还是引起了富山岐睃的注意。 他匆匆交代几句,看着中年男子转身离去,然后他折回到慕容蕾身旁。 “怎么了?还冷?”他一把将她拉近,抱在怀中。 或许是从他身上不断透过来的温度让她感到温暖,慕容蕾并没拒绝他的拥抱,甚至贪恋着他的温暖。“这里面的气温比外头下雪的时候还冷吧?” 瞧她仰头看着他,鼻头已因低温而有点微红的可爱模样,富山岐睃覆下脸来,在她的俏鼻上一亲。 “看来,你还真不是普通的怕冷喔?”拉起她的手,他审视着她细白的指头,那冰凉的温度让他心疼。 “嗯,我是有点怕冷,这里的温度和外头差太多了,感觉起来比下雪时还冷。”她发现说话时居然夸张的起了氤氲。“你看吧,好夸张喔,冒烟了!” 看着她为了证明温度低,不断朝着空中呵气的模样,富山岐睃笑了出来。“好、好,这里真的很冷,我也知道你怕冷,要不,我先送你回木屋里去,好吗?”(扫:薇亚校:毛毛) 反正等会儿他也有事要忙,可能有好几个小时无法陪她. 富山岐睃离开实验室,再度返回别墅,已过了六个小时。 进到室内,他启动保全系统后,缓步上楼,来到最大的一间主卧室。 果然,如他所猜,慕容蕾已经躺在铺着银灰色床单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他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静静地,他用一种包含着宠溺和渴望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沉睡中的她,她的容颜还是优雅宁静如树梢绽放的樱花,柔美且迷人。 忍不住地,他伸出一手来欲抚上她姣美的容颜,却因想起自己才刚离开实验室,尚未梳洗过,而作罢。 又望了她一会儿,他旋身朝浴室走去,几分钟后,他在腰际围了条毛巾,由浴室里出来,重新回到床边。 抽掉腰间的毛巾,他翻身上了床铺,伸过一手来将她揽入怀中。 “蕾。”他低低地唤她,执意扰醒她。 无奈佳人睡得太沉,动也不动。 “蕾……””他开始吻她,从眉间、眼皮到俏鼻、嫩唇,然后是她的耳窝,细得似白瓷的颈子,再往下来到她引人发狂的浑圆…… “快醒来,我的睡美人,大野狼忍不住想吃你了。”他在她的耳边吐着气息,深深浅浅地吻着她的颈子。 “嗯……”慕容蕾嘤咛一声。 “你回来啦?”揉揉眼睛,她醒来了。“很晚了吗?” “嗯。你睡很久了?” 慕容蕾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在等你,等着、等看,就睡着了。” “一整个晚上都在等我?”他为她的话而欣喜。 “嗯。”慕容蕾坦然地点头,“别说不熟,这一带我都没来过,你又说要我不可以乱跑,所以……” “所以你就一直留在屋子里了?”他替她接了话。 “嗯。”她微笑地点头。 “真乖,该给点奖赏。”他给了她一个吻,这个吻,他没打算太快结束。 “睃……”她颤抖着,感觉身上覆着的被单被他一把抽离,他的身体取而代之,覆着她。 “嘘!”他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唇办,勾起她尖瘦下颚,既疯狂又激情地深吻她。“怕不怕?” 就在她再一次迷失之际,他离开她,将灼热的气息送进她的耳窝。 那酥麻的气息令她浑身窜过无数颤栗,飘飘然,仿佛置身云端。 “怕不怕?嗯?”他再度埋下俊颜,在她的颈窝、肩窝、锁骨上,印卜深浅不一的吻痕。 这些吻痕是他的印记,代表她是属于他的。 “不知道……”慕容蕾的眼儿迷蒙了,分不清是过多的欢愉让她无法承受,还是预知某件事即将发生,让她无助地掉泪。 “不喜欢成为我的?”他问,低头吻掉她的泪,游移在她身上的一手,仍执意四处点火。 “……”她无言,喉间咕哝地喘息。 他啄吻着她,“我相信你不会不愿意的,你对我的感觉就如我对你一样,我要你成为只为我一个人绽放的樱。” 他的唇再度回到她的唇上,随着欲望的加热,厮磨再也无法满足彼此,他要定她了…… 第五章 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气味,一波波的树涛声像海浪般打来,扰醒了沉睡中的人儿,慕容蕾眨眨眼睛,才醒过来,就瞧见了躺在她身旁,只手撑着俊脸,侧身看着她的富山岐睃。 “你……醒来很久了吗?”干嘛这样看着她,害她差点口吃。 “还好。”他说着,抬起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颊靥。 他的温柔让她的心深陷。“你昨天应该很忙吧,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虽然她已不记得昨夜他何时回来,但之后的事,她可记得非常清楚,他缠着她直到深夜,在她的体力告罄,他才放过她,搂着她一同沉沉睡去。 “你呢?累不累?”他的一手缠绕过她的腰,掌在她的腰肢上。 “嗯。”慕容蕾同时点头又摇头。 红着脸蛋,只要一回想起昨夜的画面,她就忍不住任由羞红爬满整张脸。 说实在的,她不是很累,但在经历了昨夜富山岐睃的无度索求,她浑身酸痛。 “很累?”他问。 慕容蕾摇头。 “不累?”他想,如果她不累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带着她再做一点运动。 见到他眼里闪动着炽热的光晕,那代表的意思非常明显,慕容蕾赶紧摇头。“我好累,不能再跟你玩了。” 她直接坦承的话,引来他低低一笑。“这么怕我?” 一手轻轻揉抚过她的脸蛋、颈子,一路往下…… 慕容蕾没让他得逞地抓出他的手,“有时,我觉得一点也不懂你。” 譬如他的喜怒哀乐,她就很难由他的脸上看出。 “这让你害怕?”他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执到嘴边轻轻一啄。 “嗯。”迎着他的眸光,她坦承地点头。 “你今年几岁?”他喜欢她看着他眸光时,专注的神情. “再过两个星期就满十八。”她说,又见他细细碎碎地亲吻着她的手。 “好年轻,是吧?”他笑着问她。 慕容蕾噘了噘嘴,“你也不老呀!” “我今年二十五。”抬起她的手,他开始轻吻着她的手臂,“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 也就是说,等她结束了这次的观光旅程,她会回台湾就学,他们得相隔两地? 他极不希望这样,想天天与她在一起,抱着她、拥有她。 “嗯。”他的吻令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去年考上大学,但上了几个月的课,觉得与我的兴趣不合,所以先休学了。” 他的吻慢慢地往上,来到她的肩窝,“有没有想到京都来留学?我可以帮你打点好一切。” 她的声音止住了,被一记尖锐的喘息所取代,“真的吗?我……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有着浓烈的渴望和宠溺,“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我当然会妥善安排。” 语毕,他在她的眼睛和唇办分别轻轻一啄。 这个吻让她满心欢喜,那滋味就像心头融了堆蜜糖。然而,慕容蕾一想到父亲给她的测试,她的眉结不觉地轻蹙了下。 “我好希望能永远与你在一起.”她说出了心头话。 但能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到京都来的目的,是为了盗取他家的传家宝翡翠玉扳指时,他还会像现在一样的爱她吗? “怎么了?”发觉了她眉心问的结,富山岐睃以灼烈的吻,慢慢地为她化解。 “你不是想抱我吗?”她的双手缠上了他的颈背。 好希望这一刻,时间永远停止,他永远属于她。 “你不是说累?”他亲吻着她的颊靥,渐渐地加深热度。 “现在不累了?”她只想永远记住他,用一辈子的时间。 “傻瓜。到京都来陪我好吗?我保证绝对能依你的兴趣,帮你找到一所好学校。” 他望着她,气息微喘,再度进入她身体的同时,低头吻住了她嫣红唇办。 “我不知道,我做不了主,别逼我,我得问过我父亲。”她用尖锐高亢的吟声,应和着他的热情,放任他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占有,唯有这样,才能消弥她心头的不安。 从奈良回到京都已经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富山岐睃除了工作的时间之外,都陪伴在慕容蕾身旁。 这一天,他没空亲自到民宿来找她,于是派了司机田中开车来载她。 “田中先生,请问我们要去哪?”坐在后座,慕容蕾不明白为何富山岐睃突然派了司机来接她,还送了衣服过来要她换上。 “慕容少姐,大少爷没告诉你吗?”田中一脸惊讶,眸光透过照后镜看着慕容蕾。 “他……该告诉我什么?”田中的表情让慕容蕾的心中顿生一股不安。 “今天是大少爷生日,当然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遵循着富山家的传统习俗来办理,所以今天一整天富山宅里都会非常热闹。” “是什么重要的事?”原来是他生日,他居然没说!慕容蕾在心里小小地埋怨了一下。 “大少爷今年满二十五了,虽然早在二年前,富山家的决策权和家业早就已经交到大少爷手中,但是富山家是有个不成文的习俗--- 富山家的男人满二十五岁时,才能从父母的手中接过象征着富山家的传家之宝“翡翠玉扳指气而至此也才证明,他能完全地掌管整个富山家族。” “田中先生,你方才说接过什么东西?”田中的整段话,慕容蕾只听到重点。 “喔,是翡翠玉扳指。”田中以为她没听清楚,重复说了一遍。 “翡翠玉扳指……”她颤抖着双唇,喃喃念着。 该庆幸不用潜入富山家从头到尾搜寻一遍,就得知翡翠玉扳指的下落? 不,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从今天起,富山岐睃将成为那只扳指的拥有者。 而她,若想通过慕容家的测试,就必须由他的身上盗取那样东西。 “怎么了,慕容小姐?”田中发觉她的脸色不对。 “没什么。”慕容蕾回神,赶紧摇摇头,“那……一会儿后,你要载我去富山家吗?” “当然。”田中浅浅一笑,“我想,大少爷可能是想将你介绍给老爷和夫人认识吧!” “这样……”这下,慕容蕾再也说不出话来,将眸光拉向车窗外,她一向亮盈盈的瞳仁也跟着黯淡下来。 让司机田中领着,慕容蕾跟随着他离开车库,光走到富山岐睃居住的东边建筑,就足足耗掉他们十几分钟,更别说之间绕过多少回廊,穿过几座独立院落。 “慕容小姐,请先到里头坐一下,我去跟大少爷禀报一声。”田中带着她来到一间宽大的厅堂,动作轻敛的推开几道和式门,转身对着慕容蕾说。 慕容蕾望了望他,本想开口说好,耳朵却早一步听到了鸟鸣声。 循着声音,她很快就发觉了前方回廊的转角,挂着一只鸟笼,而笼中的一对画眉鸟除了不断发出啾啾声,似在欢迎她的到来外,还上下拍着翅膀。 “是它们耶!”她欣喜地奔上前。 田中一愣,正想开口制止,肩上却突然让人一按,手掌的主人低声阻止了他,“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还有,去跟宫本管家说,没有重要事的话,别让人到我的院落来烦我。”富山岐睃嘴里说着,眸光却紧紧跟随着站在鸟笼前的佳人。 “大少爷……”这可是富山岐睃第一次伸手拍他的肩,也绝对是第一次跟仆人们贴得这么近说话,害他紧张得半死,仍无法反应。 “还不下去?”富山岐睃锐眸一眯,摆明了是在说他碍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越过他,往前走去。 田中差点被那记锐利如剑的眸光给吓死,于是急忙忙地退了出去。 田中一离开.偌大的院落里就剩不他们两人。 他无声地来到她身后,张开双臂由后面紧紧地图住她,一张俊脸抵在她的肩窝。 “你是喜欢它们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你跟它们吃醋?” “吃醋?”他哼了声。 怎可能?他可是富山岐睃,是大家口中的神医,二十三岁就拿到医学博士的殊荣,从今日起更是能撼动整个日本政经界的富山家族的掌权者。 这样的他,多的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怎可能为谁吃醋?何况还是两只画眉鸟。 慕容蕾知道他的骄傲,知道他不可能承认,也没必要承认。 她和他的相恋,问到底,谁陷得比较深? 答案当然是她。 她早是他的囊中物,身心都给了他,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鸟,纵使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一旦离开牢笼,却无法生存。 “我跟你开玩笑的。”她的手轻轻地覆上他的,低头看着他宽大得让她怎也覆不住的手掌。“你没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 “想送我生曰礼物?”他俯在她的耳边问。 灼热热的气息让她的耳窝发烧.“是应该要准备礼物给你的。” “真的想送我?”他问,将她抱得更紧。 “嗯。”她点头,因为让他由背后抱着,看不到他的脸,想转过身来看他,但他不想,钳制她的力道让她挣不开。 他紧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我父亲二十五岁结婚,二十六岁就当了爸爸,如果你真想送我二十五岁的生曰礼物,不如……” 他空出一只手掌来,轻轻地在她的小腹上游移,引来她一阵阵颤栗。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的小贝比?” 慕容蕾浑身一颤,不是因为他游移的手掌,而是他的话。 “你……你开玩笑的吧?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快。” 他的话,真的吓到她,也提醒了她从没想过的问题。 会吗?她会怀孕吗?慕容蕾好紧张。 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快满十八岁的少女,对于这半个月几乎天天与他腻在一起,一次一次激烈欢爱的后果,她真的没想太多。 “怎么了?你……不想怀我的孩子?”她紧张迟疑的反应,让他脸色一沉,蓦地将她转过身来,以一手托高她的下颚.“嗯?” 慕容蕾发觉了他骤变的脸色和黑色瞳仁中绽动着锐芒,嗫嚅地道:“我不是不想,而是、而是……你不觉得我还太年轻吗?” 他的手掐疼了她,发觉了她渐转苍白的脸色,他倏收手劲。“年龄不是问题。” 她无法反驳他的话,“我知道,但是……如果是我自认还没成熟到可以当一个母亲呢?” 最重要的,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一旦她选择了完成父亲给她的测试,就表示她得离开他,一辈子难以再见。 他松手放开了她,难得显出烦躁,转过身去,背对她走了几步,又踱步回来。“如果我执意要这个礼物呢?” 今天是他的生曰,寿星最大。 “我……”慕容蕾咬着嘴唇,不语。 “你说?”他双手抱胸的看着她。 “我还要上大学。”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知道他在气头上,而且脾气正如风暴一样,慢慢加剧中。 “嫁给我,为我生了孩子之后,我一样能让你去上大学。”他走过来,双手落在她的肩上。 宽大厚实的手掌,相对应于她纤细的骨架,仿佛只要他随时一使力,就能将她给捏碎。 “我……”她也想呀,好想就依着他的想法,嫁给他、为他怀孕生子,甚至不上大学也无所谓,但是…… “我知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如约做到,也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爸爸那边怎么办?他不一定会答应的。 他总是说我太年轻,需要好好历练,万一我突然告诉他,我要留在都,我要结婚了,他肯定不会答应,也许他干脆说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她仰望着他,突然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唯有倚在他的怀中,真实地感受着他的体温,才能稍稍平复她心里的不安。 她的贴近和拥抱很顺利地化解了富山岐睃的烦躁,心一静下来,他才发觉自己真的太在乎她。 或许就是怕她随时会结束旅程回台湾去,不想过没有她、不能抱她的生活,所以他才会说出想要孩子的想法,目的自然是为了绑住她。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了。” 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他退让一步,不再逼她,心疼地在她额上一啄,双手紧紧圈住她的腰肢。 “今天先见见我的父母,他们很想见你?” “我。。。。。”慕容蕾垂低脸来,咬着嘴唇,“睃,能不能别在今日,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见了他的父母会让她心虚,罪恶感更深。 “丑媳妇不总得见公婆吗?何况你又不丑。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他用一手托起她低垂的脸,凝眸直视着她的眼。 慕容蕾的眼里仍有迟疑,知道若再拒绝,他会生气。 “我……”她真的好怕.在富山家认识的人越多,就让她越害怕。 她出生在神偷世家,从小就立志当个顶尖的偷儿,并以此为人生目标,从不认为有何不妥,但这次的任务,却让她陷入了绝境。 在爱情与家族荣耀中被迫抉择,虽然她很想选择爱情,但是能吗? 她不知道。 脸色渐渐地苍白了,因为心烦、因为忧愁,因为没人能替她做出抉择,慕容蕾的额上冒出了几滴汗珠。 “怎么了?不舒服?”见她脸色骤转苍白,小手紧抓着他的衬衫,富山岐睃急忙侧身抱起她,往屋内走。 “我还好。”她将脸倚在他的心口,见他推开一道道和室门,将她抱进他的卧房。 “我看看。”富山岐睃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铺上,抓起她的手为他把脉。“还好,脉搏还算正常。” 坐在她的身旁,他又帮她检查了一遏呼吸心跳和瞳仁,确定她无大碍,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 “对不起。”让他紧张了。 “你真的还没准备好见我父母?”他猜,她大概是为这件事而过度紧张吧? “嗯。”慕容蕾颔首。 “……”富山岐睃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许久,仿佛恨不得将她给永远映在瞳仁中,然后,他一叹。“算了,下次就下次吧!” 他放弃了坚持,再次让步。 原来他也会有退让的时候,这让一向要风是风、要雨是雨,从小到大对任何事皆手到擒来,无往不利的他,着实体会到,什么是退让的滋味。 “啊?”慕容蕾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她呆呆地看着他,他倾身在她颊靥上一啄。 “我是说,既然你还没准备好,就不勉强你去见我父母了,坏过……” 他坏坏地笑,俯首在她的耳边说:“今天怎么说都是我的生曰,我要你在我家陪我一整夜。” 富山家的家宴并没有持续到很晚,宴请的对象也多半是家族的亲戚,在月上梢头时,宴会结束了。 富山岐睃边走边把玩着掌心中的扳指,回到他的院落。 如他所猜,慕容蕾正坐在回廊处,听着高挂在回廊上的那对画眉鸟啾瞅呜叫。 不过,这一回挺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一开始即和慕容蕾有点不对盘的小黑儿,居然乖乖地蜷伏在她的脚边。 “这家伙居然肯乖乖地蜷缩在这里?”他来到她身边,在她身旁坐下。 直到这一刻,慕容蕾才惊觉了他的出现,粉嫩的俏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慌。“你……回来了?” “怎么了?想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显然他无声的出现,吓着了她。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一拦,落在她的肩头,将她给拥进怀中。 “没什么?”慕容蕾赶紧摇头,眼尾余光却不自觉地瞄到了他手掌中把玩的东西。 刹那间,她定住,如瞬间让人夺了呼吸般,动也不能动。 富山岐睃发觉了她的眸光。“漂不漂亮?” 将手掌中的翡翠玉扳指用指头拎起,他甚至拉起她的一手来,将扳指戏玩似的套在她的拇指上。慕容蕾的心跳动得快速,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自己的拇指上,凝住,动也不能移动。 就是这样东西了,父亲要她盗取的东西。 “喜欢吗?”他低头在她额问一啄,低声问。 慕容蕾不解地抬头,与他对望。 “是很漂亮,但是……” “喜不喜欢?”他截去她的话,又问了一次。 “我……”看着他的眼神,他脸上神情,慕容蕾不得不怀疑,万一她说喜欢,搞不好他会把它送给她。 “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果然,他说了! “啊?”慕容蕾被他吓了一跳。 他要把这个翡翠玉扳指送给她?这个扳指对整个富山家而言,不是很重要吗?他就这样送她? “不喜欢?”瞧她的表情,似乎被吓着了。 他好笑地伸手,摸摸她呆掉的容颜。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她的心怦怦跳着,望着自己的拇指,咬了咬嘴唇,决定一一 “我不能收,因为它太贵重了。” 她将翡翠玉扳指由拇指上拔起,塞回到他的手中。 “想知道它代表的意义吗?”她不愿意收下,不觉地,他有点失望。 “我听田中说,这个扳指是……你家的传家之物?”舔了舔嘴唇,她不敢看着他,怕眼里的心虚被他觑见。 “嗯。”他的喉间咕哝了声,不喜欢她目光游移,用一手端起了她的脸。“这只是这个扳指贵重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它之所以被视为我家的传家之物,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我不能收。”慕容蕾截去他的话,随着两人目光的相衔,她闭气,好不容易大声地说出来。 “……”富山岐睃沉默了会儿,仅用灼烈烈的眸光紧瞅着她。 两人对望半晌,她知道,他又失望了。 怯怯地,她轻声细语地说,“对不起。” 他紧抿着唇,彷若在思考着重大决定,仅任由眸光恣意流连于她的脸又过了一会儿。 “算了!” 暂时地,他又让步了,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她毫无顾忌地收下这枚扳指。 “噫?”她呆呆地看着他站起身,转身往室内的方向走。 “睃。”她喊他,急急起身跟上,以为他生气了。 富山岐睃停下脚步,对她身来一手,示意她走近。 慕容蕾想都不必,任由身体本能反应,反射性地走向他。 他的一手拦握着她纤盈腰肢,“这件事,我们就先别提了。” 两人一道走入室内,她亲眼看着他将翡翠玉扳指放进床前矮柜的一个保险箱里,对她来说,要开启那个保险箱,轻而易举。 第六章 深夜,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为怕吵醒床上沉睡的人儿,富山吱睃轻缓地抽回手臂,翻身下了床,套上睡袍,一阵摸索之后,终于由一个女用的手提小布包里,寻到了扰人清梦的手机。 没多想,他取出手机,按了通话键。 “喂,找谁?” 说得是标准的日语,大概是忘了手机的主人不是他。 对方迟疑了下,以为拨错电话。 “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是中文,而且,由声音听来,来电者的年龄已不轻。 “等一下。”在对方挂断电话前,富山岐睃突然改以中文说:“请问你找谁?” 由来电显示可看出是由台湾发话,直觉地,让他猜测对方可能是蕾的爸爸。 电话那端沉默了会儿,才开口:“我找慕容蕾。” “你等一下。”富山岐睃缓声说,踅回到床边,俯身轻轻摇醒沉睡中的慕容蕾,在她耳边说:“可能是你父亲。” 慕容蕾一听到父亲两个字,瞬间弹起身来,一把接过富山岐睃手里的手机,跳下床铺,将嗓音压得又低又细地说:“爸,是你吗?” 电话那端的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个男的是谁?” “呃……”慕容蕾怕父亲责备,更怕同处一室的富山岐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悄悄地,她走到他的身旁,伸出一手扯扯他睡袍的衣袖,用唇形无声地说:“我去外头和我父亲谈话。” 知道她担心些什么,富山岐睃并无勉强她,张开双手抱住她,在她额上一啄,然后松手放开她,用手指指着室内,表示他到外头去,把室内让给她。 慕容蕾看着他转身朝外走,伸手推开和式门,门在他的身后再度合上,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爸,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她仍不敢将声音放大,细缅弱弱地说。 “那个男人是谁?”为人父亲者,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 “呃……哪有什么男人。”慕容蕾难得装起了糊涂. “帮你接电话的那个人。”声音转为冰冷。 慕容蕾在电话这端叹息。“你都说了,还用问吗?” “丫头。”父亲的警告声传来,慕容蕾头疼得想撞墙。 “你不是说,他是帮我接电话的吗?那就是呀!”只想搪塞过,她已顾不了太多。 “这个时间,有人帮你接电话?”谁信! “爸,你都知道了是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来?”深吸一口气,她拿他的话堵他。 “你……”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吗? “我已经长大了!”意思是别太过问她的私生活。 “你还有十天才满十八。”可恶!为何女儿的叛逆期到这时候才发生? “我……”本想顶回去,但想了下,慕容蕾还是作罢。“你以前从不打电话关心我的行踪,这一次为何……” “这一次不一样。”父亲截去了她的话。 富山家,有人称它是铜墙铁壁,连经验老道的人,都不见得敢侵入行窃,何况是她这个尚未成年的黄毛丫头。 不过,也正因为富山家是有名的森严,难以侵入,才会成为了这一次慕容蕾成年礼的测验。 这对她而言或许严苛,但她可是这一代慕容家唯一的传人,如果这一次她能顺利地盗出富山家的传家之物翡翠玉扳指,也才有资格成为神偷慕容世家真正的传人。 “有什么不一样?”慕容蕾可不认为有何不同,若真要说她心中的旁徨,就是认识了富山岐睃,爱上了他,让她迟迟不敢动手去盗取翡翠玉扳指。 “别忘了,你仅剩十天。”老父亲捺不住她顶话的口吻,口气也开始变得强硬。“我知道。”慕容蕾在电话这头一叹。 匆忙地抬手捣住嘴,不想父亲听到她的叹息声,匆匆地补上一句:“反正,我一定会在期限内,将东西带回台湾去,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最后一句说完,她急着想切断电话,父亲的声音却在这时传了过来一一 “丫头,你……小、、心点!” 电话断了,不知是谁先按断通话,或许是她、或许是父亲,这一夜,慕容蕾手中握着手机,发呆了许久。 时间又飞逝五天,这五天里,慕容蕾还是天天与富山岐睃腻在一起,偶尔他在她的民宿过夜,偶尔他硬是将她给绑回家里过夜。 这一夜,在她拼命地撒娇诱劝下,终于让他放弃留下来过夜的企图,乖乖地回家去。 慕容蕾送他上车,直到车尾灯完全地消失在巷口,她才垂下双肩,带着一身的空虚和落寞进到房间里。 在门上落了锁后,她走向床铺,用力躺下。 翻来覆去,一两个小时过去,她仍一点睡意也没有。 夜更深了,而她的心也随之更慌。 当床头矮柜上的小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分针又绕了一圈,时针往前走了一格,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开始响起,小时钟下的芭蕾舞者整点报时;缓缓由侧边滑了出来,在镜面般的圆形底座上跳起小夜舞曲来。 慕容蕾看着旋绕转圈的舞者,舞着、跳着,不觉地,她的心宕得更深,沉向黑暗无光的深渊。 十二点了! 代表着一日又过,新的一日开始。 她,从小芭蕾舞者开始跳舞的这一刻起,仅仅只剩下五天了,五天之内,她一定得取得富山家的翡翠玉扳指,然后在午夜十二点钟之前赶回到台湾,才算是完成了父亲的测试,具备了成为慕容家接班人的资糁。 想到这儿,她心烦意乱地由床上翻身坐起,站起身,远离床铺,她开始不自觉地在卧室里漫步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毅然而然决定,转身走进浴室换衣服。 几分钟之后,她穿着一身全黑的紧身装,重新回到卧室里。 为了向父亲证明她的能力,证明她已成年,绝对具有神偷家族未来接班人的资格,翡翠玉扳指,她是一定得偷。 至于偷了之后呢? 没人规定不能归还吧! 她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台湾一趟,再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就像当年由罗浮宫盗走名画、隔日归还一样,只为证明她神乎其技的能力。 是的,就这么办! 凌晨三点,夜很深,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早已上床躺平,不知与周公不过几回合的棋。 一道黑影,由西而东,身手矫健地跃过几簇花丛,一个翻身,如燕子般轻盈地攀上了墙边梧桐树干,一下子溜上梢头,她远跳墙内的建筑物,开始仔细的评估、观察起墙内外,甚至建筑物四周可能装设的监视保全系统。 半晌之后,慕容蕾翻墙而入,依照着脑海中记忆的影像,很快地来到一处独立院落,弯低腰身,她循着回廊旁的草皮走着,让草地吸去了她大部分脚步声,直到这阵子她常留下来过夜的屋前,脚步踌躇了。 在翻身进入廊道前,她先短暂地蹲了下来。 他睡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心间,无关乎她盗取东西的技巧,而是纯粹地心颤。 如果他也在屋子里,不管是不是睡着了,对她而言。心理压力是存在的。 才想着,慕容蕾就瞧见了远方的回廊前,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慕容蕾赶紧闪身躲进一旁的几丛桂花后. “少爷,大少爷。”是管家宫本纯一,他来到门前,不敢直接开门进入,先在门外轻敲。 这样能叫醒人才怪! 慕容蕾在桂花丛后屏气凝神,竖起双耳,仔细聆听. 这阵子以来,对于富山岐睃的住处,她已非常熟悉。 整个富山家是属于非常传统的曰式建筑,富山岐睃的这个院落也不例外,所以,建筑物前是木质加盖着琉璃瓦的曲折长回廊,至于建筑物的室内,又有外室和内室之分。 现在宫本纯一站在回廊,一个连外室都不是的地方,轻轻敲门,如何能唤醒在内室睡觉的富山岐睃? “大少爷。”不知为何事而焦急着,宫本纯一又敲了一次门。 慕容蕾在桂花丛后,仔细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时,门里有了动静,刷地一声,和式拉门让人由里头推了开来,富山岐睃出现在门后。 由于隔了一段距离,慕容蕾听不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见管家宫本纯一在富山岐睃面前比手划脚了一番,富山岐睃反身用双手合上拉门,两人一同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慕容蕾才敢喘息。 天助她也! 她不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好运突然降临,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此时不偷,更待何时? “这么晚了,为何还急着找我来?”一踏进父亲的起居室,没等宫本纯一离开,富山岐睃劈头就问。 坐在靠墙的和式椅上,富山义夫锐眸微敛,双手轻放在双膝上,是标准的日本武士坐法。 “我们是私下谈话,别太大声,会吵醒你母亲,她刚睡着,就在内室里。”富山义夫以平缓的嗓音说着,微敛的双眸也在这时大大地睁开来。 “是。”富山岐睃走到一旁坐下,只为不想吵醒他的母亲。 有别于个性冷淡的父亲,母亲是温柔热情的,从小不仅对他呵护有加,温柔的身影也时常出现在他身旁,但这几年,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健康大不如前,浅眠和失眠是引起她身体不适最主要的原因。 “我听纯一说,你最近常带着一个女孩回来?”维持着坐姿,富山义夫直接将话带入主题。 “是。”富山岐睃嘴里应是,锐利的眸光却扫向管家,宫本纯一立刻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的频频拭汗。 看看他,再看看宫本纯一,富山义夫一叹。“在情感上,你毕竟还太稚嫩。” “什么?”富山岐睃锐眸眯起,稚嫩两字让他不悦。 对于感情,他一向是内敛谨慎得很,当然了对某个人儿除外,但父亲待母亲不也一样吗?“这些资料你拿回去看吧。”从座椅旁上拿起一个纸袋,富山义夫将纸袋往前一递。“我相信经过这次的事之后,能让你在感情上更内敛些。” 富山岐睃犹豫了下,才伸手接过。 “回你的院落再看吧!”富山义夫朝着他挥了挥手. 富山岐睃看着手中的纸袋,再看看父亲。 “是。”他无声地退下,宫本纯一紧跟在他身后。 和式门轻轻地合上,阻隔了两父子,富山岐睃手中握着纸袋,大跨步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身后则跟着宫本纯一。 绕过长长回廊,直到踏进自己的院落,富山岐睃才开口问:“纯一,到底怎么回事?” 被突然一问,管家纯一顿住脚步,略微踌躇后才说:‘是台湾那边情报网来的消息,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老爷要说什么,大少爷,真的,到现在我还莫名其妙呢!” 富山岐睃转过身来睇了他一眼,回身后随即恢复脚步往前走。 回到屋子里,他抽出纸袋中的资料,只看了头几行,脸色骤变,冲上前去,在靠墙的柜子中翻找。 没了! 东西不见了! 传家的翡翠玉扳指…… “纯一、纯一!”他大喊,双手握成了拳头,指节握得喀喀作响。 “大少爷!”宫本纯一被他的大喊吓着,冲了进来。 “帮我准备车子,马上!”耻辱,对他而言,这是今生最大的耻辱! “大少爷?”宫本纯一被他的表情给吓呆。 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大少爷,现在为何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快点!”富山岐睃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冷绝的笑。 他记得她说过一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原来无关于东西贵不贵重,只因为她想偷! 慕容蕾绝对想不到,当她打开民宿房间的门,进到房里,富山岐睃早已在房里等她。 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唯有他冷冷的嗓音飘来。 “我不知道你有半夜不睡,出去散步的习惯。”想起几个小时前,她半撒娇,半哄拐的要他回家去,不让他留不过夜。 富山岐唆哼了声,冷冷地一笑。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她当然不可能让他留不过夜,因为她正在今夜溜进他房中盗取东西,如果留他过夜,岂不破坏她拟定好的计划。 他摇头一叹,冷笑着站起。 “我……”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慕容蕾着实吓了一大跳。 被发现她盗取了他的翡翠玉扳指了? “你?”富山岐睃笑着走近她,月光由窗外撒了进来,那微薄淡黄的光晕照在他因愤怒而显得狰狞的脸上,和那握在手中、已然出鞘的武士刀上。 “需要我代替你说吗?”他靠近她。 慕容蕾吓得骤退了数步。 “你……”一颗心咚地一声,往下沉。 他已发觉了! “原来你也会害怕?台湾神偷世家的传人,慕容蕾。”他的声音是由牙缝中挤出,足见他的气愤。 她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敢玩弄他的人。 想起了两人的巧遇、想起了过去十几天来两人的恩爱、想起了对她的眷恋,想起了自己的失控,毫无保留地陷入热恋,富山岐睃恨不得马上一刀杀了她! 她是他的耻辱! 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没想到却败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被她给戏要了! “我……”慕容蕾急着想辩解.但富山岐睃似乎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 “东西呢?”他咬着牙说,单手一挥,随着银色刀光晃落,森冷亮白的武士刀呼一声地插落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分的榻杨米上。 慕容蕾吓得颤抖了起来.“我……你听我解释,我……” “东西呢?”他咬着牙,低声一吼。 一手伸了过来,擒住她的颈子,宽大的掌落在她细瓷颈脉同,用力一掐。 “在……在……我……的……口……袋……里……”慕容芦惶恐地瞠大眼,血色由她柔弱如樱办的脸庞一点一滴地消失。 富山岐睃看着眼前泛白的脸,感觉她的气息在他的手掌下.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又失控了! 被她所影响,气愤得恨不得杀了她的激烈情绪,让他一向引以为做的冷静,完全溃散。 他骤然收回手,一向自傲的俊颜上,掠过一闪而逝的挫败。 “咳、咳咳……”差点被掐得断气的慕容蕾,因突然恢复了呼吸,而呛咳起来,她的咳嗽声让他惊觉,只差一点点,他就掐死了她。 他掐死她?死…… 富山岐睃冷冷地瞥了眼自己的手,不觉地一股寒意由脚底窜起。 他还是在乎她的生死! 锵地一声,他抽起榻杨米上的武士刀,一个转身,朝她用力一挥。 “咻一一” 随着刀光闪过,一缯黑发缓缓飘落在两人间的榻杨米上。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回你的台湾去吧,一辈子都不准再踏上日本来,否则我就如同削落这缯头发一样的杀了你!” 抛下话,他转身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 “睃!”终于喘过气来的慕容蕾,在他的身后狂喊。 他仍没停下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他的身后泣不成声。 他仍没停下脚步。 “我爱你,我是爱你的!”她尖叫,想追出去。 但他的身影已经走远,消失在她的视力范围。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得跪趴下来,哭声在室内回荡许久,久得让人闻之鼻酸。 这时,手机铃声却选在这时响起。 她无心去管,任由它响。 然而,来电者似乎执意与她杠上,一阵响过,停了后又响,响了后又停,停停响响十几回,终于,哭累了的慕容蕾走过去,在床铺上寻到了手机。 几十通的来电,皆是由同一个人拨出。 她按下重拨键,电话一接通,那端传来焦急的叫唤声----- “蕾蕾,是你吗?你到哪去了?快回来,你爸爸住院了!今早我去你家,发觉他心脏病发,躺在地上。蕾蕾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第七章 夜一样的深,春风一样徐徐,耳畔的树涛同样一波波袭来,地点相同,季节一样,景物不变,但人事已非。 六年的光阴,有人说不过是一眨眼,但对她而言,却彷若六十年般长久、磨人,对他的思念,她没有一天停止过。 慕容蕾隐身在树海中,以林木为掩蔽,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被喻为铜墙铁壁的实验室。 这里,她一点也不陌生,曾经在六年前,她跟着富山睃跑在实验室前方的木屋里,居住了将近一星期.对于这附近的地形、地物,还有实验室里的陈设格局,她都非常清楚,除非这六年来这里有重大改变,否则她绝对是侵入实验室里盗取n5-33的最佳人选。(扫:薇亚校:毛毛) 静静地,幕容蕾窝坐在矮树丛中,她仅是观察、守候,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这一次,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女儿小洁,正等着她完成这次的任务,有了足够的医疗费用到美国动更换心脏的手术。 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女儿,慕容蕾阴郁忧伤的眼瞳,一下子湛亮了起来。 她有勇气面对接下来将面对的一切,不管是龙潭虎穴,她都得闯上一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永远不会放弃女儿。 她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夜幕低垂,让无边际的黑暗笼罩大地,笼罩这座森林,那时就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像只缩紧身躯隐藏于暗处的蝙蝠一样,仅用锐利的眼,坚决地望向前方。 终于,太阳缓缓地降下,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树林中的某种鸟类开始低鸣,蹲在树丛后的慕容蕾还是等待。 她不知道自己又等了多久,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裤已染上了一层薄薄露珠,终于,她等待的机会来临了。 前方,站在那道厚沉的实验室门口的四个守卫,有两个为了换班,一同进到守卫亭里,另外的两人则偷空走到一旁去抽烟。 慕容蕾见机不可失,急忙忙跃起身,步伐轻盈地越过树丛,由守卫视线的死角侵入右边墙面,很快寻到了一部架在墙上的监视摄影机,她嘴里喃喃读秒,几次闪身,躲入摄影器扫瞄不到的死角,翻身跃上墙。 她在监视摄影机前贴上了一张黑漆漆的林荫照,一如监视器镜头所能扫射到的景象,再用强力夹固定住照片。 翻身而下,她跃到地面,优雅得犹如一只敏捷的猫。 她在记忆中搜寻,搜寻着与这里的一切有关的影像,循着内墙周围的碎石径,她很快地奔至实验室左边,靠近几丛高耸柏树的窗边。 攀上树,她利用机具开了窗,跃身而入,如她所料,落点是实验室里最冷清、一向不被人注意的工具间。 几秒钟之后,她在工具间里的天花板上,找到了消防用的烟雾感应器,从腰间取出一火棒,点然之后煽熄,袅袅烟雾冉冉而起,瞬间弥漫整个工具间,数秒钟之后.整实验室大楼里的消防警报器响起。 嗡嗡声响迅速响彻整栋大楼,慕容蕾动作敏捷地离开工具间,在拐入梁柱躲藏前,她从背包中取出两个烟雾弹,抽开保险栓后,直接往外抛。 整个大厅,不,甚至该说整个实验室,很快地弥漫着浓烈的呛鼻味。 实验室里的人开始慌乱了起来,大家一劲地往外逃奔。 慕容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等待着,一会儿后,就是她下手最好的时机。 n5-33!不见了! 就在确定火警只是虚惊一场,所有的人再度返回实验室之后,n5-33就消失不见。 这之间,不过就十几分钟的时间,遗失的却是这段时间来,所有人所付出的心血。 不仅n5-33出的原样本被盗走,连新开发出来,能解体内累积毒素的培育菌种,也一并地被盗走。 这个消息,当然很快地由奈良传回到位于京都的富山家。 正式会客的大厅中,气氛冷凝,富山岐睃一向冷俊的脸孔,更沉凝了几分,坐在宽大的主位上,他静默着,只是用一对冰冷锐利的眼,看着那位跪俯在杨杨米上,年纪已过半百的生物医学博士。 “报、报告大少爷,事情的前后经过就是这样了。”津川博士,富山家实验室的主持人,此刻巍颤颤地跪在杨榻米上,边说边磕头,羞愧得只差没把整张老脸给埋进杨榻米里,以赎其罪。 “你的意思是说……”富山岐唆看着他,脑中倏地闪过一个身影,一个萦回在他脑海、梦中六年了的身影。“侵入实验室的人,可能对于实验室和实验室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 思及了她,富山岐睃的脸色除了阴寒,更沁人些许隐藏不住的愤怒。 又到了这个时节,每每到了樱花开的时候,她就跳进他的脑海里,不分日夜,不断地、不断地骚扰他。 “看样子是的。”津川博士一抬起脸来,见到一向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老板,现在居然怒容照颜,脖子一缩,他又趴回地上去磕头。 “报告大少爷,搞不好对方已经暗中观察,跟踪、调查了我们的实验室许久。” 所以才能在短短十数分钟之内侵入,无声无息地盗走东西。 “那个地方全是私人地,我富山家在当地建设实验室已经三、四十年,从没有外人闯入过,甚至极少人知道,那幢度假用的森林木屋后,有一栋设备精良的实验室。”富山岐睃冷冷地说。 当然了,有一个人除外! 不觉地,他的脑海中又闪过她的身影。 他曾经带着那个女人,在木屋里度过了让人永生难忘的一星期。 “这……”津川博士突然噤若寒蝉,头不敢抬,紧张发抖地吞咽着口水。“大少爷的意思是说……有内贼?” 试问,谁敢呀? 富山家拥有着全球最精密的情报系统,只要是与富山家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神医世家能救人,也绝对能轻而易举的让人死.生和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线之隔。 这样一个可怕的家族,试问实验室里那堆只会做实验,只会看数据,只有头脑、没有体力的学者专家们,谁敢背叛? “……”富山岐睃不语,仅用冰冷的眼神看人。 倏地,他突然由主位上站起,随着脚步往前一跨,张口大喊:“纯一,去叫小海进来。” 一直静静待在厅外等候的管家宫本纯一,一听见主人的召唤,应了声是,便转头退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厅外传来了急遽脚步声,名唤小海的男子脱掉鞋子,弯着腰,恭谨地进屋来。 “大少爷,你找我?” “去办这件事,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知道结果,如果必要,你可以请台湾炎门,我的好友长孙炎支援你。” 富山岐睃匆匆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指示,将纸递给刚好走到他身前的小海。 “是。”接过纸,小海沉声一应,转身准备退下。 “小海。”富山岐睃却突然出声,再度唤住他. “大少爷还有事?” “把你的耳朵附过来。”富山岐睃冷冷地说。 小海依言靠了过来. 富山岐睃低声问:“你跟在我身旁几年了?” 小海低声答:“已经五年三个月又三天。” 他的命是富山岐睃救的,而救他的条件,就是从他重获新生的那一天起,他的命就是富山岐睃所有,而他也成了他的助手,一直紧跟在他身旁。 “很好,你记得非常清楚。”富山岐睃满意的抬起手,拍拍他的肩。 “记得,把这张纸看清楚后,就销毁掉。” “是。”小海敛眸说。 “还有……”富山岐睃想了下。 “……”小海不语,等着他交代。 与他对望会儿,终于,富山岐睃再度靠近他的耳旁,用仅让彼此听得见的声音说:“这件事,先别让我父亲知道,万一走漏了一点点风声,我唯你是问。” 看着他走远,富山岐唆再看着仍静静跪在一旁的津川博士一眼,他走过来,沉声说:“你先回实验室去吧!” 他的话如同大赦,津川博士只差没当场磕头道谢,站起身来,一再地点头致歉。 “大少爷,谢谢你没追究,我代表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向你道谢。”说完,他转身欲退下。 “等一下。”富山岐睃唤住他。 津川博士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封锁消息,告诉大家,一丁点都不许谈论,连私下耳语都不准!”他命令。 看着他的身影朝厅外走,不觉地,富山岐睃的眸光又让屋外几丛的樱花树给吸引了去。 同样的季节,同样是落樱缤纷,那人儿就如樱花般柔弱,陪伴在他的身边,安抚了他的心,让他为她着迷、让他为她深陷…… 然而,她回报给他的,却是盗取了他的东西,戏弄了他的感情,带给他耻辱! “烦!”哇了声,他扬脚踢翻了一旁一只百年骨董壶,壶里插着的花卉和水渍洒了一地,他低头看了眼,转身朝外头走了 希望这一回不是她,否则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不到二十四小时,小海甚至还亲自走了趟台湾,在入夜时分已经将事情始末调查清楚,回到富山家。 深夜,属于富山岐睃居住的东边院落,灯火通明。 和式门内,一片狼借,被因过于气愤的主人摔坏的、扫落的物件,不论是骨董、字画,还是奇珍宝物,此刻全成了碎裂、毫无价值的垃圾,残破地散落在杨榻米上. “我真该杀了她,在六年前就该杀了她,那个该死的女人!”暗沉着脸,富山岐睃气极了的大吼。 他手中揉捏着小海在几分钟前所带回的资料,指节因使力而泛白,泄愤似地.他将纸团狠狠地抛到数步之外。 东西,果然是那个女人偷的! 而那个女人更该死的还隐瞒了他一件事! “小海,把小孩给我接走,马上。”冷着脸,富山岐睃又扫落、砸碎了一只青瓷花瓶。 这些年来,他从没想过要找她,否则以富山家的情报网络,要找到她,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也因此,他完全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残疾的女儿。 而现在,他的女儿就躺在医院里,半昏迷、无助地等待着赴美进行换心手术。 “大少爷,那……”把小女孩接走?行吗?接下来的换心手术怎么办? 小海不敢多言,只皱了皱眉头。 “我富山家的小孩,还需要外人来替她开刀吗?” “……”确实是不用。 “那个女人一定还没回到台湾吧?”看了小海一眼,提到了慕容蕾,让富山岐睃的脸色更难看。 “听说这次委托她盗取东西的人,是香港的掮客,按着时间推算,她应该会搭明日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到台湾。”小海照实回答。 薄略的唇线紧紧地抿起,仿佛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做接下来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随着浓眉锁紧、锁紧、再锁紧,富山岐睃的眉宇问拧出了一道深深沟壑,他终于做不决定一一 “跟香港的杜凡联络一下,请他帮忙,然后你到台湾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押回来。” 小洁不见了! 这是今年度她听过最荒谬、最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呈现昏迷状态、全身插满了管线的小女孩,怎会无端从医院中消失? 当慕容蕾接到了李静依拨来的电话,说小洁在医院里不见了,她即匆匆地由香港赶回。 下了飞机,她直奔医院,谁知才一推开病房的门,即让人用枪抵住脑袋。 “是慕容小姐?”站在窗边的小海问道。 他一手持着枪,枪管正抵在李静依头上,并以了指压在自己嘴上,示意她闭嘴。 “我……是。”看着静依,慕容蕾再看看另外两个手中握着枪的男人,她大概已能猜出他们的来意。“是他让你们来杀我的吧?” 她早在盗取n5-33的那一刻,就该想到,富山岐睃绝对会很快地就查出,东西是被她所偷走。 小海没说话,仿佛是不怕她逃走,他甚至向一旁握着枪的两个护卫使眼色,要他们先将枪收起。 收到他的暗示,两名护卫将原本指向慕容蕾的枪收起。 “我的女儿呢?” 人是被他们带走的吧? 思及此,她的心咚地一沉。 他一定知道她偷偷地生了他的女儿,所以才将小洁给带走! “我的女儿呢?”她很激动地瞪向小海,情绪突然失控。 见她激动的模样,一旁的李静依挣扎了起来,想上前去安慰,无奈头上被人抵着枪管。 “慕容小姐,我的主人想见你。”小海静静地说。 “小洁呢?”慕容蕾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仍不放弃问出女儿的下落。 “小小姐会平安无事的。” “果然是他。”亲耳听到了证实,慕容蕾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地滑坐下来。 就在这时,李静依再也顾不得一切,她推了小海一把,奔向慕客蕾。 “蕾蕾。”她抱住她,只见慕容蕾早已泪流满面。 “静依,他一定会抢走小洁,这辈子,恐怕我再也见不到小洁了……” 心头酸痛满溢,慕容蕾哭得肝肠寸断。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李静依咒骂。“他妈的臭男人!” “你,闭嘴!从现在开始,你要敢再骂一句,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李静依岂会在乎他的威胁。 “我就是要骂,你他妈的有胆,就打爆我的头!我李静依不仅要骂你们几个臭男人,更要骂你们远在日本京都那只缩头乌龟?那个自以为是、那个自命清高、那个没长眼的、该被天打雷劈的富山岐睃!” “你……”无法忍受有人辱骂他的恩人,小海气极了,“你再骂一句的话,我就马上杀了你!”他将枪口抵近李静依的脑袋。 李静依还真想张口继续骂,慕容蕾骤然伸手,捣住了她的嘴。 “跟她无关,你们要抓的是我。”她用乞怜的眼神,望向小海。 小海的心一软,收起枪。 “走吧,慕容小姐,我家主人正等你。” “蕾蕾,别跟他们去。”李静依担心的伸来一手,紧紧握住慕容蕾的手。 慕容蕾无力地勾唇一笑,挤出一抹凄灿的笑容。 “静依,让我去吧,就像我之前说的,该来的,总还是会来,何况小洁现在在他手中,我能不去见他吗?” 说着,她站起,不再回头地往外走。 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也没想过,两人再度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慕容蕾走过长长回廊,双目所及的景致,不知在她的脑海、她的梦中出现过多少回。 尤其是他屋前那一大片的樱树林,还有两人时常相依坐在回廊上谈天的画面.都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 不知走了多久,押着她走的小海终于停下脚步,两人已来到富山岐睃的屋前。 “大少爷,人带到了。”小海站在门外,抬手轻敲了和式拉门数下,轻声说道。 屋里先是一阵沉默,让人以为里头根本没人,然而,就在小海再度抬起手来,准备第二次敲门,沉稳冷然的嗓音传来----- “进来。” 听到那既熟悉又令人怀念的嗓音,慕容蕾的心口瞬间揪疼了起来,她的双眸紧紧地瞅着前方,仿佛那两扇拉门都不存在,她能直接看见屋里的男人。 “是。”小海一应,先将拉门左右推开,然后站到一旁,等待着身后的慕容蕾跨步入内。 慕容蕾轻轻地咬着嘴唇,踌躇了下,还是低着头,识时务地往内走。 “小海,你可以下去了。”屋里的人再度开口,仍是命令的语气。 “是。”屋外的小海恭谨地一应,缓缓地将拉门给合上。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于外头微薄的光线,这让她想起了六年前,他差点失手杀了她的那一夜,屋里同样黑暗,让她见不到他的神情…… 第八章 不知过了多久,富山岐睃终于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吗?。” “……”她不敢回答,双目直视着前方,张口咬着自己握成拳的手,心里激动着。 由于瞳仁已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她终于能较为清楚地看见眼前的他。 那张俊颜仍旧没变,浓黑的眉、直挺的鼻、锐利的眼和薄略的唇,还有如刀凿出来般有形的颚线。 天啊,直到这一刻,慕容蕾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他! 一滴滴的眼泪,莫名地在她的眸眶汇集。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他又问了一次。 他倏地由座位上站起,不过眨眼工夫,他已来到她的面前,伸来一手,粗暴地将她给揪起。 终于,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容颜,就如她思念中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他的眉心多了道浓得化不开来的结。 “我真想杀了你!”富山岐睃将她揪近,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气愤、他懊恼、他几乎又要失控,他不明白,明明已经过了六年,为何她依然能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让他一向让人害怕的冷漠,和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全都消失无踪? “……”慕容蕾仍旧无语,只是咬唇,流着泪,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泪眼似在做无声的控诉,好似对他说着,他的无情伤了她。 “你认为我不应该杀你吗?”他粗鲁地摇晃着她。“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他从未如此激动的吼叫过,随着吼声结束,他一把将她给摔了出去。 慕容蕾纤细瘦弱的身子,岂堪承受他的力道,砰地一声,她摔向墙边摆放着各式观赏用花瓶的架子,架子摇晃了下,所有架上的花瓶皆往下掉,碎了一地,不仅割伤了她,倒下的架子也不偏不倚地压上了她扑倒的身子。 “唔……”咬着唇,她不敢痛呼出声。 富山岐睃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受伤、看着她流血、看着她被架子压住,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 “说,n5-33你交给谁了?”压抑下心头的不舍,他一心只想她痛苦。 她应该愈痛苦,他就愈快乐呀! 但,为何不能? 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地苍白,为何他却得不到任何的快乐? “唔……”慕容蕾咬着牙不说,抽不出被架子压住的一脚,她的额上已因疼痛而淌出涔涔汗珠。 “说!”他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一手掐紧她的下颚。 “我……”不,她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害了小山! 如果让他知道,东西她带到香港后,是交给了小山,再由小山拿去交给山猴的话,依富山岐睃的性格,肯定不会饶过小山。 “说!”为了逼她说出东西的去向,他在她受伤的一脚使力一踩。 “啊!”慕容蕾痛得尖叫出声。 “你再不说,我就废了你这只脚。”他要胁她。 他的话,撕痛了她的心,她一点都不怀疑,今日的富山岐睃,确实有可能会废了她的脚,但小山和静依待她恩重如山,就算脚被废了,她仍然不能说。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看着她坚决的表情.富山岐睃的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真的不说?”他突倏地出手,揪起她的领口,将她拎高,似在丢执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泄愤似地往地上推。 慕容蕾紧咬着唇办,不敢痛呼出声。 “对不起,我不能说。”她不再看他,将脸转向一旁。 因她转头的动作、因他揪拧过她的领口,而爆开了一颗钮扣,一道银光闪过,一条银链子滑出她的领口,链子上串着这六年来被她当成宝贝一样的东西一一翡翠玉扳指。 看着扳指,富山岐睃不觉一愣。 “不说是吗?”惊觉自己的错愕,他以冷笑掩饰,脚突然离开了她的脚踝,转过身去,走了几步。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小洁的存在?” “啊?”慕容蕾瞠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她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 “用我们女儿的命,换n5-33的下落,如何?”他走回来,在她身旁蹲下。 果然,被她猜到了! 慕容蕾的心颤抖着,“你……”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惶恐。 “她是你的女儿、她是你的女儿呀!” “但,她是我最恨的女人,为我所生的女儿。”富山岐睃故意蛮不在乎地说。 “你……” “如何?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别忘了小洁的生命有限,我能救她,你大可不必将她送到美国去治疗,但前提是,你得说出n5-33的下落。” “你……”忍着脚痛,慕容蕾道:“你不是拥有全球最好的情报网络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自己查?” “我就是要你说!”说着,他不再看她,而是走到她的脚边,帮她移阔了压在她脚踝上的架子。 “为什么?”她从没想过,他对她的恨,远远超过她所能想像。 “因为你的出卖,有人会命丧在我的手下,我要你永远受良心的苛责,他说着,转身背对着她,狂笑了起来。 “为什么?”慕容蕾看着他的身影,两行热泪悄然落下。 一个曾经那么爱她的男人,如今却恨她入骨,而她却不能怨他、恨他,因为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一切是你欠我的。”他说着,往外走。 背叛他一次,已教他寒彻心扉,没想到她居然有胆再一次由他的实验室里窃取n5-33? 敢做,就要有承受他的报复! “睃。”她用尽一切气力唤他。 他脚步没停,走到门边,伸手推开拉门。 “要怎样才能停止你对我的恨?” 他仍旧不应不理,迈着脚步朝外走。 “用我的一条命够不够?我把命赔给你,只求你医好小洁,善待她!” 她哭出声来。 富山岐睃终于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冷睇着她。 “你给我听着,我不要你的命,我不准你寻短,你若是死了的话,我会让其他人给你陪葬,哪怕是我的女儿,也一样。” “你……”慕容蕾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似看着野兽、妖怪、魔鬼一样。 “在我还没折磨够你之前,你有胆就给我死看看?”撂下狠话,这一回,富山岐睃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还边大声地唤来小海。 “把她给我关到地窖去,找几个人看住她,看她什么时候想通要告诉我真话,就什么时候带她来见我!” 富山家,西边建筑的一隅,管家宫本纯一急忙忙地跑过长长回廊,来到偏厅的一间起居室,伸起一手来,砰砰砰地敲着门。 “大少爷、大少爷,小小姐、小小姐,她……她醒过来了。”纯一边喊边喘,一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的兴奋模样。 和式拉门刷地一声被拉开来,富山岐睃出现在门后。 “醒了?” 他将女儿小洁安排在西边的院落.一来是因为这儿的仆人多,方便照顾;二来则是父母亲也都住在这里,好就近看顾。 “嗯。”宫本用力的一点头,看着富山岐睃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一层微微挑起,露出了他这几年来难得的愉悦神情。 “看来我父亲确实宝刀未老。”富山岐睃说着,大步朝外走。“对了,关于dna的比对,器官捐赠单位那里的回报如何?” 他岂会眼睁睁看自己小孩陷入生死垂危之际,却坐视不管? 之前和慕容蕾的对话,有一半是气话,另一半是故意说出来折磨她的。 “东京方面传回来的消息,有个十岁的小男孩脑死,他的父母同意器官捐赠,我们正在与他的父母取得联系,如果dna比对没问题的话,也许他的心脏就能救小小姐。”宫本边说边跟上富山岐睃的脚步。 很快地,两人走过回廊转角,来到富山家中特设的病房前。 富山岐唆放慢脚步,在病房门口深吸了口气。 “纯一,你看看我现在如何?” 他问得很突然,管家宫本一愣。“大少爷是指?” “你以为呢?”富山岐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然是问他,他看来如何?因为他马上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从没想过,这世上居然会有一个身上流着他一半血液的人。 终于,宫本反应过来。 “原来大少爷是指……”掩嘴,偷笑。 一记犀利眸光瞪了过来,当场把宫本瞪退两步。 “纯一,我发觉这阵子,你似乎太闲了,对吧?” “没有,哪有呀,大少爷。”宫本纯一吓得发抖。“大少爷,你现在看起来很好,所以,放心啦,可以进去见小小姐。” 在富山家这么多年,宫本纯一第一次感觉到,一向冷漠傲人的大少爷,也有因某人而担心自己仪态的时候。 富山岐睃抿紧双唇,又狠狠瞪了他一记。 “我知道,谁要你多嘴。”说完,他转身,怒容马上由他的俊颜上消失,两抹浅浅的笑,高挂上他的嘴角,他伸出手开门,跨出脚步往内走。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有着樱花般娇柔的容颜,虽然醒了过来,但苍白毫无血色的容颜仍说明着,她的身体还是处于相当虚弱的状态,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让上帝召回。 富山岐唆走进病房内,轻柔缓慢地关上门板,迈着长腿来到床边。 慕容洁睁着两只大大乌黑的眼儿,从他踏入病房开始,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终于,富山岐睃来到病床边,拉来椅子坐下,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睇着眼前的女儿。 “小洁,知道我是谁吗?”连牵起她小手的动作,都异常地温柔. 小女孩眨了眨眼,用虚弱的声音开口:“你……是我爹地吗?”一抹好甜、好甜的笑,很无力的在她的唇边泛开,可以看出她很开心,不过身体虚弱得不允许她太激动。 “为什么会这么猜?”富山岐唆忍不住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触着她小小脸蛋。 “因为妈咪说,只要我乖乖地进医院接受治疗,听医生叔叔的话,我醒了之后,爹地就会回来了。”又眨了眨眼,小女孩很高兴,因为她的爹地真的回来了,她就跟一般的小朋友一样,也有爹地了。 “嗯。”看着她的笑,富山岐唆的心口溢满了感动。“小洁很聪明?所以爹地回来看你了,而且从今天起,爹地不会再离开你了。” “爹地会一直陪着小洁吗?” “当然.”他给了她一记最温柔的微笑。“不过,小洁要勇敢,爹地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但是你一定要勇敢,知道吗?” “嗯。”小女孩点头,抬起一只虚弱的手,握住他的一指。“爹地,我想妈咪。” 她的童言童语让富山岐唆的心一怔。“妈咪很忙,你要乖。” “妈咪什么时候会回来看小洁?”皱了皱眉,小女孩因为见不到母亲而感到不安。 “等小洁手术之后!”他说。 “喔……”小女孩失望地垂下眼睫,然后眼皮似乎很重,重得让她很难再睁开来。“爹地,我好想睡了,你会留下来陪我吗?以前妈咪都会陪我的,有时候睡着了,会作恶梦,都是妈咪抱着我睡。” “乖,爹地当然会陪你。”富山岐睃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心里溢满难以言语的感动。 直到小女孩睡着,他仍握着她的小手,一再确定了她睡得安稳,他才起身,走出病房,轻缓合上门,转身叫来宫本纯一。 “叫三个人守着,小洁怕黑,病房里的灯不准关,还有,万一她惊醒过来,就马上来通知我,她会作恶梦,别让她一个人单独在病房里。” 地窖 对于整个富山家宅来说,慕容蕾一点也不陌生,却从来不知道,这座占地数干坪的古建筑豪宅中,竟有个不见天日,又湿、又黑、又充满着腐朽气味的地窖。 现在,她正被推入这个地窖中,每一个吸呼间,腐朽的气味外就呛得她几乎要呕吐出来。 暗房的门,砰地一声,在她的身后被关上,走路一拐一拐的她,靠着双手的摸索,来到墙边,倚着墙坐下。 慢慢地,她适应了地窖里的黑暗,模模糊糊地,她能看出身旁有一些腐朽的谷物、成堆的米包,和几坛被用泥土层层封住的瓦瓮。 慕容蕾仰头一望,哭过的眼儿眯起了一线,顿时发觉有道微弱的光,从数公尺上的缝隙中流泄进来,可以看得出那是个气窗。 望着那个气窗,望着那微弱的光线,慕容蕾的心揪拧着。 富山岐睃对她的恨,已远远超过她所能想像,她更怕他为泄愤而伤害了他们的女儿…… 热泪再度聚集于她的眼眶,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喵呜一一”突来的喵呜声,打断了她的啜泣。 “喵呜、喵呜一一”一道黑影由气窗一跃而下,跳过层层堆叠酌米包,来到慕容蕾脚边磨蹭。 “小黑儿?”看着脚旁的猫咪,慕容蕾惊讶地张大嘴。 它是那只高傲如富山岐睃,从初见起就与她不对盘的胖黑猫。:“它不是小黑儿,它是小黑儿的孩子。”门被用力推开,不管是出现在门后的人,或是他的声音,都让慕容蕾吓了一大跳。 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隐约地瞧见他锐利发亮的眼。 想起他方才的可怕和无情,慕容蕾直觉地想后退,但身后已是墙面,她毫无退路,还有她受伤的脚踝又肿又痛,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我给你的三个小时已经到了,你考虑得如何?准备告诉我n5-33的下落了吗?”他走近,门板也他身后重力关上。 “……”慕容蕾紧抿着双唇不说话.看着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很快地,他来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一手来掐紧她的下颚。 “如何?还是不说?”看着她倔强地紧咬着唇办,他竟有股想欺负她的念头。 他想让她痛苦,也惊讶于对她的渴望。 他明白自己,直到今时今日,他仍对她的身体有着无法抗拒的欲念。 他甚至怀疑着,这六年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她,是不是很该死? 六年前就偷走了他爱人的能力、偷走了他的心,让其他女人再也无法入他的跟,她真该死一千遍、一万遍! “…”慕容蕾仍旧咬着软如樱办的嘴唇,仅用带着水光的双眸看着他。 “真的要我自己查吗,嗯?”他的薄唇贴近她,近得他们几乎能嗅闻到对方的气味。 她还是不语,紧紧抿着唇办,颤抖着、颤抖着。 “这件事,你的好友李静依和她的男友小山,肯定也是牵扯在内的,对吧?”他冷笑地睇着她。 慕容蕾的心蓦地一跳。“你不能对他们怎样!” 终于,她开口了,因为害怕。 对她,他都能无情了,更何况是静依和小山. 她怕他会派人杀了他们。 “在这里,从来没有人能对我说,什么事我可以做,什么事我不能做,就连我的父亲都没有这种权利。”他咬着牙说,忽地将她给拉起,一手掌在她的腰肢上,另一手拉扯着她的裤子。 “你要干什么?”慕容蕾惊慌得开始挣扎。 “想要我放过他们,就乖乖听话。”他朝着她吼。 慕容蕾整个人愣住,动也不敢动。 看着他动作熟稔地解开她的裤扣,一并褪去她的裤子和底裤。 “把腿张开!”他命令着。 她流着泪,不敢反抗他,乖乖地张开双腿。 他抱起她,让她的背靠着湿滑墙面,他则挤身在她的双腿间,不顾她的干涩,粗暴的进入,一次次地占有她…… “听好,我早就查出了n5-33的去向。”他粗喘着说,无法克制对她的渴望,将怨与恨都化作强劲的力道,全数发泄在她身上。“小洁,我会救,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但,这辈子你休想再见到她! 至于你那位好友和她的男人,如果想要我放过他们,你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当个供我发泄的娃娃!” 他想,与其一刀杀了她,不如将她留在身边,慢慢地折磨她,更教人痛快! 第九章 春天已过,樱花树上的樱办也差不多落尽,被关在富山岐睃居住的院落里的慕容蕾,就如同当年遇见他时,所见到的那一对被关在笼中的画眉鸟,每日遥望天际,却无法振翅高飞。 她的眼瞳渐渐地失去光彩,人也一点一点的枯瘦,像是没有夏季的气候,直接跳到深秋,枯槁得仿佛随时能进入死寂的严冬。 坐在屋里,她透过长窗,仰望天际。 屋外回廊,宪宪宁牢地传来脚步声,隔着和式拉门,可以听出是几个女仆人,边走边聊地走过来。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大少爷为小小姐亲自动刀的事呀!” “喔,原来你是指这件事喔,拜托,那早听说过了好吗?现在更大的新闻,是小小姐开完刀后,一切恢复正常,而且听说她昨天已经醒过来了。 宫本管家说,如果未来的几个月内,能小心仔细的照料,搞不好二个星期后,小小姐就能下床活动,半年之后,就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到幼稚园去上课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呀,就算信不过我,好歹也该听过大少爷在医界的称号吧?” “说的也是,我们家的大少爷,可不是普通人喔!” 两个女仆相望一眼,呵呵笑着,紧接着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 “你听说了吗?” “这次又是什么事?” “听说住在大少爷院子里的女人,就是小小姐的亲生母亲喔!” “关于这点,我也有听过,好像是这么回事没错。” “那……大少爷都已经让人住进院子里来了,接下来,应该会迎娶她当富山家新一代的女主人吧?” “笨!” “你为什么骂我?” “我说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没事你干嘛说一堆然,然得我头都晕了。”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喂,别太过分喔,一直骂人家笨。” “你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从小小姐开刀到现在,为何大少爷都不让住在这院子里的女人,去探望小小姐呢?” “对喔,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你呀,要知道就把耳躲贴近一点,要让人知道我们聊这个话题,肯定会被臭骂一顿,搞不好,还会被赶出富山家。” “好啦!” “我告诉你呀,现在我们家这位小洁小小姐.原则上来说,只能算得上是私生女,大少爷怎么样也不可能娶她的母亲当老婆。 想想整个富山家族,在日本这么具有影响力,大少爷怎可能随随便便娶个女人当老婆。 而且呀,别以为只是帮大少爷生了个女儿,就能顺利挤上正妻的位置,大少爷肯收她当个情妇,就得偷笑了。” “你说得也对。” “何况……我告诉你喔,不久前我才听说,首相先生的亲侄女,好像对我们大少爷有兴趣,而且他们也经由介绍见过面,搞不好会……” 说话的人声音骤收,不是为了卖关子,而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人。 “宫本管家好。”两个女仆齐喊。 宫本纯一瞪了她们一眼,板起脸孔。“你们时间太多是不是?居然在这里嚼舌根!” “没有、没有?”两个女仆吓得不敢抬头。 宫本纯一沉声一喝:“还不下去。“ “是。”两个女人跑得像飞的一样快,很快地消失在廊道上。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宫本纯一收回目光,看向和式拉门,吸了口气,抬起手来在门上轻敲几下。 “请进来,”门里传来了慕容蕾细柔的嗓音。 宫本纯一先将手中捧着的托盘放到一旁,用手推开拉门,再度弯陵由地板上端起托盘,态度恭谨地往内走。 “慕容小姐,我帮你送早饭来。”说着,他将手中托盘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转身就要前去合上拉门。 “宫本管家。”慕容蕾喊住他。 “慕容小姐有事?”宫本纯一停住关门的动作。 说实在的,他对慕容蕾一直存着好感,从六年前见到她,他就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神偷世家的传人,还盗取了富山家的传家之物,宫本纯一甚至认为,她会是富山家未来的女主人。 “能不能请……暂时别将拉门关上?”坐在远远的一张躺椅上,她看来极为柔弱,脸色苍白。 “喔,好的。”宫本纯一将拉门推开,让屋外的阳光略微撒入室内,微风吹了进来,躺椅上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 宫本纯一看了很为她担心。 “慕容小姐,你感冒还没好,要不要我让厨房帮你熬些姜汤?还是,我跟大少爷说,让他帮你开些药?” “不,不要跟他说!” 一提到富山岐睃,慕容蕾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紧张得咳个不停。 “我、我很好,你千万别跟他说。” “这……“宫本纯一看在眼里,担心在心里。 明明是非常相爱的两个人,为何要将彼此折磨成这样呢? 这些日子来,每每他看到大少爷情绪失控,就对待慕容小姐越残忍,宫本纯一想,如果再继续下去,慕容小姐迟早被大少爷虐待死。 “拜托你了,宫本管家,我真的很好,你千万别跟他提我感冒的事。” 慕容蕾的脸整个揪了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宫本纯一一叹,“好吧,我答应你,绝不跟大少爷提。” “谢谢你,宫本管家。”慕容蕾虚弱地由躺椅上坐起。“对不起,我……” 她欲言又止,还有事情想问他,但就怕真的开口问,会为他带来困扰。 “慕容小姐还有事?”宫本纯一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主动问她,顺便也帮她将早餐端近,连同小茶几一起放到她的面前。 “我……”慕容蕾看了看屋外,眸光又在屋内绕了圈,确定没有其他人,才敢再度开口:“小、小、小洁的手术,是不是真的顺利?” “这……”宫本纯一不敢说。 大少爷不过命令,有关于小小姐的任何消息,皆不能让慕容蕾知情,违者,直接赶出富山家,并且永不录用。 “算了,宫本管家。”看着他脸上的犹豫,慕容蕾一叹,不想为难他了。 为人母者会担心女儿,是人之常情吧? 宫本纯一看着慕容蕾忧愁的神色,毅然决定一一 “慕容小姐,你放心吧,小小姐很好,换心的手术很顺利,大少爷也很疼她。 而且呀,老爷和夫人也当她是富山家的长孙女,把她捧在掌心呵疼,所以你千万别担心,倒是你,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看你越来越瘦,真是……” 唉,宫本纯一再也说不下去。 “真的吗?”一听到女儿没事,慕容蕾的脸上一扫阴霾,露出难得笑容。 “真的。”见到她能笑,宫本纯一也放心了一大半。“你先甲早餐吧,把身体养好,我想大少爷有一天,一定会愿意让你去见小小姐的。” “嗯。”慕容蕾听从他的建议,伸手端起碗筷。 “对了,大少爷到奈良的实验室去了,不如我让慕容小姐你见一样东西,也许见过它们之后,你的心情会更好也说不定!”宫本纯一说着,神秘秘地转身往外走。 数分钟之后,他手上提着一个鸟笼,重新出现在慕容蕾的面前。 啾啾鸟鸣声传来,慕容蕾倏地抬起头来,当她望见那两只画眉鸟的刹那,她的眼泪一滴滴地开始往下掉。 见到她哭,宫本纯一在心中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声鸡婆。 “呃,我不知道你……算了,我把它们带走。”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慕容蕾却突然开口唤住他:“宫本管家,拜托你,别把它们带走。” 宫本纯一停下脚步,转回身来。“不带走?” “嗯。”她点头,双目灼灼地落在鸟笼里的一对画眉鸟身上。“能见到它们,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开心,才流眼泪的!” 她不知道富山岐睃一直留着它们。 毕竟,他们是因为这对画眉鸟才认识的,这让她以为,他会恨得将这对小鸟给送走。 但,他没有,为什么? “这样……”宫本纯一看了眼室内后,说道:“大少爷的鼻子是很灵的。”而且,观察力更可怕,所以…… “不如这样吧,我把鸟笼挂到屋外的回廊,你吃完早餐后,若想听听鸟鸣,看看它们,就到屋外来坐一下。” 大约在黄昏的时候,富山岐睃由奈良的实验室回来,一踏进自己的院落,走过长长回廊,就听到了悦耳的画眉鸟鸣。 以往这种情况,他一定会愤怒地大声唤来宫太纯一,斥责一番,甚至恨不得将那对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鸟儿给杀了。 然而,今天不同。 他没生气,也不再因为鸟鸣而感到烦躁。 不用去细究原因,因为他知道,那个轻而易举就能牵动他的情绪,让他发狂的女人,就在他的屋子里,他不用一遍遍地在梦里寻她。 只要他愿意,每一天、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直到他对她餍足前,他都能一直地抱着她。 修长的脚缓步轻声地挪近,直到距离被高挂在回廊上的鸟笼几步之外,他看见她坐在回廊上,双眸紧闭,头靠在一旁的廊柱上,睡着了! 富山岐睃脚步轻缓地来到她的身旁,弯身蹲了下来,凝眸地看着她。 她睡得很沉,不知梦到些什么,她一对细细的柳眉紧蹙着。 又凝视了她一会儿,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划过她的颊靥,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柔软的肤触。 经过这六年岁月的洗礼,她的稚嫩和娇憨消失了,却多了股成熟的气息,这样的她,更容易让男人动心,想将她占为已有。 他在她身旁坐下,看到她白瓷似的颈子上,仍然戴着那条串着翡翠玉扳指的银链。 他伸出修长的指,任着指腹贪婪地划过她瓷白颈项,游走于她的肌肤上,一指轻轻一勾,勾出她的银链。 富山岐睃看着银链、看着扳指,再看看她熟睡的容颜,耳边传来了两只画眉鸟啾瞅悦耳叫声,他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误会了她? 这六年来,他到底错过了些什么?(扫:薇亚校:毛毛) 如果当年不是那般恨她的话,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吧?而小洁哇哇落地之后,他会是第一个抱她的人吧? 他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晚风渐起。 他骤然站起身,将她给抱起,转身朝着屋内的方向走去。 几乎身体才触及床铺的刹那.慕容蕾即醒来,见到富山岐睃,她吓得手脚并用,直往床内缩。 “我、我、我不是故意到外头去的,是因为屋子里真的太闷了,我只是想出去吹吹风而已,对不起,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我……” “闭嘴!”他沉声低咆。 她害怕他的神情反应,让他的心情由轻松一下子转为不悦。 “我……”她看着他,很听话地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过来。”他在床沿坐下,朝着她伸出一手。 慕容蕾动也不动,颤抖着身子,将自己缩得更紧。 “过来。”他看着她,一向冷静的黑眸中又闪风暴,恨死了她害怕的模样。“要我说第二遍,嗯?” 慢慢地,她像只曾经被吓破胆子的小老鼠,以着可以媲美乌龟一样缓慢爬行的速度,接近他。 “快一点!”他懊恼地一吼,气愤自己为何情绪总轻而易举地受到她的影响。 慕容蕾闭起了双眼,迅速挪动到他的身前。 “我……”正想开口说话,他的手臂却早一步将她给拦近,紧紧锁住她的腰肢,俊颜压近,深深地吻住她。 这是分别了六年后,他第一次吻她,仿佛要将她彻底占有,将她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衣衫一件件地飘落,裸裎相对的两人,紧紧相拥。 没有粗蛮、没有狂暴,他似珍惜着最爱的宝贝一样的疼惜她、彻彻底底地要了她,直到她累极了,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突地,门外传来听听的敲门声。 “大少爷,东方先生来了。”宫本纯一小声地在门外轻喊。 富山岐睃放开怀中佳人,在她额上轻轻一啄。 “我知道了,请他到书房坐,我马上到。 翻身下了床,他重新穿戴好衣物,恋恋不舍地看了床上人儿一眼,为她拉好薄被,才转身离去。 走出内室,在看到宫本纯一时,他板起脸孔,用冷硬的嗓音说:“她累了,不要去吵醒她,直到她自然醒。” “是!” “还有……”富山岐睃沉思了下,锐眸慢慢地眯起。 “请大少爷吩咐?” “她最近瘦了很多,你给我想法子,把她给喂胖,若让我发觉她再瘦下去,我就唯你是问。”说完,富山岐睃转身走人。 “你这次度假可真好兴致,居然可以停留将近。一个月?”一踏入书房,富山岐睃就说道。 “小嫣还有些地方没去过,所以想待久一点。”东方闻人看了富山岐睃一眼,笑笑地说。 富山岐睃走到书柜旁的矮柜一按,一个隐藏式的吧台顿现,他由里头取出一瓶白兰地和三只酒杯,走了回来。 “喝点小酒?”将瓶盖拔开,他在酒杯里注入酒液。 为自己保留了一杯,他将另外的两杯分别递到东方闻人和戚小嫣面前。 东方闻人接过酒杯,朝着戚小嫣点了点下颚,她才伸手接过。 “谢谢。”她说,神情仍是冷冷地,一如以往。 看了她一眼,富山岐睃摇头笑笑。 “东方,你都是这样把小嫣吃得死死的吗?”连喝杯酒,都得看他眼色。 东方闻人哼了哼,不否认也不承认,端起酒仰喝了口,然后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站起身,端着酒朝屋外的露台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落地窗外,富山岐唆摇头一叹,“看来,她真的被你吃得死死的。” 东方闻人勾唇一笑。“你呢?” 关于他的事,这一个月来,由几个好友口中听到了一些。 “我?”富山岐睃皱眉。 “杜告诉我,这一两天,他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出n5-33的去向,就等着你到香港一趟。” “晚一点,我会动身去香港。”富山岐睃说着,在对座的单座沙发上坐下。 “就这样?”东方闻人挑挑眉。 “不然?” 过了一会儿,东方闻人轻轻一笑。“富山,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什么?”没头没尾地,谁懂? “关于小嫣的事,你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是不愉快的回忆,忘了也罢。” 那时,他正陷入戚小嫣可能丧失记忆的痛苦和犹豫之中。 “是呀,我是说过,那又如何?”富山岐睃不明白,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提起这事干嘛? “如何?”东方闻人笑笑,由沙发上站起,端着酒杯啜饮。“那么,我现在要还你一记,点醒你一下。” “你在说什么笑话?”点醒,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被点醒。 “对于我们在乎的女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她们永远拴在身边。”东方若有寓意地说,接着将手中酒杯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你是说……”他知道东方闻人指的是什么事了,一对浓眉深深地蹙起。 “你的私事,我们本是不该管的,因为是兄弟,才劝你一句。” “这是我的事,我……”他不希望外人干涉。 “女儿都六岁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想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你的女人吗?”东方闻人一针见血地说。 他们大家都知道,富山岐睃接近于洁癖的情感要求。 若不是真的深爱着那个女人,他不会让她怀了孩子,以他的医术和专业素养,做那件事后,想让女人不会怀孕,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唉,他说的真是一针见血.“但是她每次出现,都是来偷东西。” “她偷了什么?”东方闻人的俊颜移近,表示他很感兴趣。 富山岐睃狠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说。 “n5-33吗?”东方闻人明知故问,“那上一回又是什么?” 紧紧地抿起唇,他仍是说也不说。 看着他的表情,东方闻人心情大好的哈哈一笑,伸来一手,拍上富山岐睃的宽肩。 “不管她上一回偷了你什么东西,她不都赔给了你一个女儿吗?” “……”只用锐眸瞪人,他仍是不语。 “方才我到你家时,见过小洁了,你女儿真的长得挺可爱的。”别人怕他的眼神、锐利的眸光,他东方闻人可一点也不怕。“说真的,挺让人护嫉的,居然先让你当了爸爸,听说你的女人还很年轻?” “……”瞪人的眸光更锐利了,恨不得当场杀人。 东方闻人当然一点也不在意,笑得非常开心。“是十七、八吧?” “……”富山岐睃发誓,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的想杀了他。 “看来你真是摧残幼苗呀!”说到这句,东方闻人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但随即敛起笑容。 “不过,据我最近的观察了解,女人的心若不在你身上,是不会愿意帮你生孩子的。” “这……”闻言,富山岐睃的心霍然开朗。 东方闻人拍拍他的肩,“晚一点要动身去香港?” “嗯。”富山岐睃点头。“你呢?要一起吗?” “不了,小嫣说她累了,也出来好一阵子了,而且联青会里有一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要带她回纽约去了。” 第十章 看着身穿仆人服,手里端着晚膳闯进来的李静依,慕容蕾吓了好大一跳。 “静依。”她慌慌张张地从躺椅上弹起跑过来帮忙关上和式拉门。 “等一下。”李静依小声地说,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朝着室外的回廊学猫叫了声。 很快地,不远处的绣球花坞下,窜出一条人影,快速朝着室内奔来,以盗垒的姿态一滑,滑进了室内。 李静依转身,刷地赶紧将和式拉门给合上,吁出长长的一口气。 “你们怎么来了?”看着刚盗垒成功的小山和身旁的静依,慕容蕾不由得开始为他们的安全担心起来。 还好这几日富山岐睃不在,更正确地说法,从那日黄昏的亲密行为之后,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他,否则…… “来救你呀!”李静依将手里的餐盘随意一放,转回身来。“难道你以为我和小山会是见死不救的人吗?” 为了要救她,她和小山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动用了所有可以运用的人脉,好不容易才来到京都,更不容易才混进富山家。 “这……”当然不会了。”慕容蕾说。 就是不会,才让她担心呀! 她怕,万一束窗事发,依富山岐睃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静依和小山。 “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富山家的门禁一向森严,过去她能顺利侵入盗取东西,是因为她熟悉对这里的环境。 “走后门。”李静依说。 “走后门?”意思是……塞钱就能进富山家吗?不,她不信。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后门外观察了三天,发现有个天天运送生鲜蔬果进富山家的人,所以我们找机会藏身在他的车子上,才能偷偷地溜进来。” “原来!”慕容蕾偏着头想了下,双眸直直地看着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那你们身上的制服?” “我和静依各打晕了一个仆人,从他们的身上扒下来的!”这句话小山代答。 没等慕容蕾再度说话,李静依主动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先别说这些了,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出去?”慕容蕾不动,双眸充斥着担忧。 “对呀,否则我们来做什么?当然是要带你和小洁一道走呀!” “这……”看着静依,慕容蕾咬咬嘴唇。“对不起,静依,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李静依和小山错愕地看着她。“难道……” 静依板起了脸,眸光忿忿然。“难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爱着那个男人?” “我……”静依的一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确实还爱着他!“小、小洁在他的手上,他不准我见她。”而且,她不能弃女儿于不顾. “小洁也在这宅子里?”李静依问。 慕容蕾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找。”和小山互看了眼,李静依立刻决定。 “静依,你不懂!”相较于李静依的决断,慕容蕾显得犹豫不决。 “要就快一点,蕾蕾,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这段时间富山吱睃刚好不在。”根据小山友人传来的消息,富山岐睃人到香港了,大概是为了去查n5-33的下落。 “你怎么知道?”慕容蕾很惊讶静依居然知道富山岐睃的去向。 “是小山的朋友传过来的消息,否则我们也找不到适合的时机来救你。” 听到屋外回廊有脚步声走来,李静依马上回身,用手指压在唇上,要大伙别出声。 是宫本管家,他来到门外,抬起手来轻敲了几下门板,“慕容小姐,晚膳有送来了吗?” 大少爷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最担心的是慕容蕾的用餐情况,因为大少爷说过,她要是继续瘦下去的话,会唯他是问。 慕容蕾朝着李静依和小山各看了一眼,压抑下紧张情绪,缓和了下嗓子后才说:“宫本管家,晚餐方才已经有人送过来了,不过我想先休息一下,等一下我会起来吃。” “这样……”既然这样,宫本纯一也不便多说。“慕容小姐,你要记得吃晚餐喔,如果等一下你醒宋,觉得东西冷了,可以让人来叫我,我吩咐厨房帮你温热,或是重做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也可以。” “谢谢。”慕容蕾由衷地说。 “别客气,那如果没事,我先下去了!”宫本纯一说着,转身往来时路走。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离,屋里的三个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快走吧!”和小山互看了眼,李静依说。 慕容蕾的眉宇间有着甩不开的忧虑。“静依,我看还是你们走就好了,我不想拖累你和小山。” 瞧她说的是什么话,李静依真想狠狠地甩她一巴掌,看能不能直接打醒她。 “什么叫拖累?我和小山现在来救你,就算你不想拖累我们,也已经拖累了好吗? 是朋友,还怕拖累吗?那当什么朋友! “这……”慕容蕾无言以对。“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能去哪儿? 回台湾,他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别忘了,富山家拥有着全球最精密的情报收集网络,只要是他想找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这……”李静依当然也想过慕容蕾所说的事。“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我们三人加上小洁,一同逃到北极去当爱斯基摩人算了。” 她苦中作乐的话,让慕容蕾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其实你和小山可以不用去当爱斯基摩人的,只要你们别管……” 话没来得及说完,就硬生生让李静依打断:“你要是敢再说要我们别管你的话,朋友就别当了!” “这……”慕容蕾犹豫了下。 “走不走?”李静依逼问。 “我……”她真的不想拖累他们。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说废话,从今天起,就当没我这个朋友了。”李静依板起脸来,神情严肃地说。 “这……”慕容蕾一叹。“好吧!” 只是她想,万一真被富山岐睃给逮到的话,他们三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妈咪!” 慕容蕾好不容易在西边院落里找到了小洁,一见到她,慕容洁即飞奔入她的怀抱,紧紧地抱住她。 “我还以为你不要小洁了,小洁一直等不到你来看我。” 她像只小猫咪一样,倚在慕容蕾的怀中,抱着她,又亲又吻地。(扫:薇亚校:毛毛) “妈咪怎会不要小洁呢?妈咪只是、只是……只是因为比较忙,所以才慢一点来看你。” 看着女儿已如宫本管家所说,不仅精神很好,还能跑能跳,慕容蕾高兴得喜极而泣。 为免她们母女俩浪费太多时间,误了逃跑时机,李静依伸手摸摸小洁的脑袋。 “小丫头,你没看见干妈跟干爹吗?怎么没打声招呼?” 慕容洁抬起头来,终于离开慕容蕾的怀抱,很有礼仪地对着小山和李静依喊:“干爹好、干妈好。” “好、好、好,小洁最乖了。”这一声干爹.喊得小山乐极了。 李静依利用机会朝慕容蕾使了个眼色。 慕容蕾马上弯身抱起小洁。 “小洁,我们该走了。” “走?”小洁眨着一\对大眼,不解地。“妈咪,我们要去哪?” “我们……我们要回台湾去了。”慕容蕾随意的掰了句话。…“那爹地呢?” “爹地……”这句话,问住了慕容蕾。 而接下来的声音和所发生的事,立刻令慕容蕾吓得脸色苍白,差点腿软昏过去。 “爹地在这儿!”一个挺拔修长的身躯占住门框,遮去部分光源,将他落在室内的影子,拉得老长。 “富山岐睃!”待看清楚了来人,李静依在心中大喊了声不妙。 他不是应该还在香港吗?怎会…… “爹地。”一见到他出现,小洁抽出被握在慕容蕾手中的小手,冲到富山岐睃身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富山岐睃弯下身来,一把抱起女儿。 “小洁乖,爹地有话和妈咪说。”他轻声细语地,仿佛他的温柔,只给他的女儿。 转过身去,他将小洁交到管家宫本纯一手中。“把小小姐带下去。” 宫本纯一抱过小洁,转身逃命似地就走。 只怕是山雨欲来了,再走得慢一点,肯定会扫到台风尾! 大少爷一回到家,就急着去看慕容小姐,谁知她居然不在屋子里,而且刚送去的晚餐一口也没吃。 反应迅速的大少爷,马上就想到可能出事了,于是直奔小小姐房间。 果然。人全都在这儿! 见女儿身影消失,富山岐睃走了进来,一张俊颜绷得死紧。“小海,把李小姐和小山先生请下去休息。” 这句话当场吓坏了慕容蕾。 “不要,求求你,这不关他们的事,你不要为难他们,拜托你,拜托你!” 慕容蕾冲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他衬衫的衣袖,只差没当场跪下来求他。 富山岐唆冷冷地睇了她一眼。 “你答应过我什么?”她还是想离开他! “我……”慕容蕾低下头来,没有勇气看他。 一旁的李静依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拉回慕容蕾。 “你吼什么?别人怕你富山岐睃,我李静依可一点也不怕你!你凭什么对蕾蕾大呼小叫?凭什么囚禁她?又凭什么不让她们母女见面? 不过就是六年前偷了你家的一只翡翠玉扳指罢了,你不仅不原谅她,还这样对待她,你算是男人吗? 你怎么不想想,这六年来,你把蕾蕾害得多惨?十八岁未婚怀孕,还差点难产死掉,接着父亲突然过逝,这一件又一件的惨事接踵而来,你可曾为她想过,她所面对的压力和折磨到底有多大?直至今时今日,她没崩溃,已经算是老天有保佑了,你还想怎样?” 李静依一开口就没打算停止。 “闭嘴!”富山岐睃受不了她的吵杂。 “我为什么要闭嘴?”李静依与他杠上了。 富山岐唆气得想一刀杀了眼前的女人。“小海,把这个女人给我拖下去!” “是。”小海上前欲伸手拉人,一旁的小山见状,靠过来为自己的女友解围。 眼见他们就要打起来,慕容蕾急得叩一声,在富山岐睃脚前跪了下来,猛力磕头。 “拜托你了,睃,拜托你了,饶过他们,我的事跟他们无关。” 看着她叩头的动作,富山岐唆全身一僵,俊颜瞬间冷凝。 “小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找人把他们给我押出去!” 这一声吼叫,二度吓坏了慕容蕾,她停止了叩头的动作,抬起脸来呆看着他,然后,屋外进来了一些人,静依和小山被押了出去。 见状,她全身不停地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一手,扯紧他的衣袖。 “拜托你,我不走,我愿意永远被你关在你的院落里,只求你放过他们,好不好?好不好?”她说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她已回到了富山岐睃的房里。 想起了静依和小山,她急忙忙地欲下床。 “你急什么?想下床走,也得等身体状况好一点后再说。”富山岐睃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他也在房内,就坐在暗处的一张沙发上,看着她。 “我求你,能不能……”她小声地嗫嚅。 “从现在起,你要是敢再让我听到“我求你”这三个字,我就真的杀了那两个混蛋!”他从沙发上站起,快速来到床边,坐到她的身边。 她吓得欲后退,他却准确无比的出手,早一步擒住她。 “也不准你再逃避我!”他一吼,然后有点懊恼地低叹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我?在你的面前,为什么我的冷漠一点也不管用?” “我……”听到他最后这句抱怨,慕容蕾觉得好无辜。 “这六年,你真的过得很不好?”他话题一转。 “我……”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差?”他突然使力,将她榄入怀中,用力抱紧,紧到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也让她感觉到他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着。 “睃,”她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何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不是该恨她、讨厌她,进而又粗暴地欺负她吗?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这一句话,他更问得莫名其妙。慕容蕾只有眨眼的份。 难道,她要告诉他,是的,你真的很差劲,然后让他发狂,伸手掐死她? “也许李静依骂我是骂对了,我真的很欠揍。”他用手端起了她的脸,双眸直视着她.“我让你太早怀孕了,还让你孤伶伶的面对一切。” “不。”看着他的眼,她摇头陈述事实。“这根本不能怪你,是我辜负了你的感情,可是我是身不由己,爸爸给我的测试,我不能不完成,但我想、我想……” 再也说不出来了,她的眼泪掉得凶。 “你怪不怪我?”如果当年他不要待她那么绝情就好了,她肯定不会吃那么多苦。 慕容蕾摇头,忍住哭声。 “我怎么可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对在先,我知道这东西对你而言非常重要,我还是无法不遵照父亲的命令,把它偷走了。 虽然我是想把东西带回台湾,向父亲证明了我的能力后,就送回来还你,但我还是偷了它,背叛了你的信赖。” “嘘!别说了。”这一刻,富山岐睃完全相信了,就如东方闻人所说,慕容蕾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他,她便不会这般自责。 “不,我要说,你让我说。”她伸手反抱住他,紧紧地圈着,泪流满面地倚在他的胸口。“我偷了n5-33,再一次为你带来了困扰,但我是不得已的,医生告诉我,小洁再不换心,会活不过半年,我好害怕呀,前一阵子,她常常昏迷,每一次昏迷,我就怕她再也醒不过来,我……” 不想她再说出更多伤心的事,他干脆压低脸来,用薄唇堵住了她的。 轻轻地吻着她的唇,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的鼻、眼、额头和眉…… “我爱你,自始至终都没变!”他低声地说。 “我……”为他的告白,她大感惊讶。 她一直以为,他恨她入骨了! “我以为自己是恨你的,但直到再一次的见到你,我才惊觉,我根本无法逼迫自己不去想你、不去要你,这若是恨,连我都很难说服自己,所以我只能想,也许是我高傲吧! 一直以来,是我自己不愿承认,六年前,其实你偷走的,不只是翡翠玉扳指,你连我的心也一并偷走了!” “睃……”她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骄傲如我,不仅折磨了你,也折磨着我自己。”如今,误会冰释,他想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 “我不知道你……” “嘘,蕾,你听我说。”他修长的指轻轻揉抚她粉嫩唇办。“嫁给我好吗?” “我……”慕容蕾踌躇了下。 “还是一样不愿意吗?”是她还不肯原谅他吧?毕竟之前,他对她做过那些非常可恶的行为。 她摇头,怎可能会不愿意呢? “可是……你不愿意让我见小洁。” “现在的你需要人家照顾,不是去照顾她!”他说。 她不了解他的意思。 “可是她是我的女儿,你却残忍的不让我见她。” “我说过,你需要照顾。”他的指腹在她的颊靥上摩挲。 “我好好的,为什么需要……” 他干脆截去她的话,“蕾,别忘了你父亲是如何过世的。所以,你不能太累,你光应付我就……” 就够她累了! “你是觉得我家可能有心脏病的遗传基因?”这代表着,她也可能有隐性基因,只是尚未发病而已。 “嗯。”他不隐瞒地点头。 不过,有他在,她大可放心。 在这世界上,还尚未有他想救,却救不活的案例出现过。 “那……你?”他还要娶她? 富山岐睃再度张开双臂抱紧她,将她紧拥在怀中。 “你信不过我吗?我能救得了小洁,当然也能救得了万一真的发病的你。”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早就被我给订下了!” “什么?”他怎么又说莫名其妙的话? 他伸手勾出她胸前的银链。 “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过、这个扳指除了是我家的传家之物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意义吗? “嗯。”她当然记得。 “那你知道,我当年为何问你喜不喜欢它?” 她摇头,怎可能会知道? “那你知道,为何我抓到了你偷它,我却还是没将它给拿回来吗?”他又问。 她当然还是只能一劲地摇头。 “因为,它只能是你的!”他说着,将她抱得更紧,俊颜覆在她耳边道:“这个扳指是要传给我们富山家的媳妇的,等到你帮我生了儿子,儿子二十五岁时,你再将这扳指传给他,让他再将它戴在他深爱的女人身上,现在,你懂它存在的意义了吗?” “啊?”慕容蕾呆掉。 原来如此! “现在,说你愿意嫁给我.”看着她呆滞的表情,他勾唇笑着。 “可以说不愿意吗?” “当然不行,六年前你没将它归还,就表示早在六年前,仿就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要耍赖皮,他也会。 “这……” 她突然退离他的怀中,朝他勾勾手指。 富山岐睃听话的走近。 她示意他蹲下。 他难得地配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爱你?”她说。 “我知道。”现在,不用说,他也知道。 如果他肯坦承一点,观察力敏锐得惊人的他,早该由她雾对不会说谎的瞳仁中看出,她是打从心底爱着他。 是他的骄傲为两人带来六年痛苦的分离。 “那……你现在还不求婚?”她催促。 “求婚?”方才不是求过了嚼? “男人跟女人求婚,不都该跪下来的吗?” “跪下来?” “你不想求婚了?” “我想呀,但是……”跪,会不会太…… “要求婚就跪吧,要不然我不会答应你的。”女人得寸进尺了。 “这……真的不跪不行吗?其实你已经收了扳指,就算答应我的求婚了。” “我把它退还给你。” “你……”男人脸上宕下黑线。 “你到底求不求嘛?” “这……真的得下跪吗?” “当然。” “……” 屋外回廊,鸟鸣啾啾,仿佛是为了应和他们的幸福,只是,少了盛开的樱花当背景,但明春,樱花还是一样会开,而且一定会开得比往年都灿烂美丽。 尾声 “如何,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五个你挑选出来的人,统统输给了我!少女得意娇笑的绕在男人身旁。 “我、我……哼,这不算,全都不算,人类本就低能,现在连男人都一点骨气也没有了!”男人愤然地抬脸,来招抵死不认。 “喂,你会不会太赖皮了一点?”少女双手握拳,指节握得喀喀作响,大有扁他的冲动。 “我就是赖皮,要不,你要怎样?”男人面色铁青地说。 “我……”少女突然噤声。 是呀,她是不能对他怎样,论法力,她远不及他,否则早将他变成一只乌龟.让他在地上慢慢爬。 “就是说,你不想认输喽?” “是又如何?”男人一哼声,将脸转向一旁。 “好、好,你不认输也没关系,我会免费去帮你宣传,说你路西法是个卑鄙不守承诺的小人。”少女一改笑盈盈脸孔,气得咬牙切齿,只差头上没长出两只角来。“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人类说他是贪婪的代表.天上的那个人也说他是堕落的根源,所以他还会怕那一点点污名吗? “你!”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懒懒地睨了她一眼,虽然他不在乎名称,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放弃她。 “不如这样吧,我们再找其他的人类来试试?” “还试?”试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他也一样不会守信! 但,她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线机会,她就得将这只恶魔封印。“试就试吧,但先说好,下一次,你不能再耍赖了!” 对于人间的爱情,她可有满满的信心;毕竟真爱无限大,爱情永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