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英镑讨一个老婆》 楔子 “看到了,我的行李出来了!”女人兴奋地从行李输送带上拎起该被列为保护类古迹的暗褐色皮箱。 “拜托你呀!现在哪还有人用这种灰灰土土的行李箱,就不能换一个吗?”另一个女人指着全身脏兮兮,无一处没遭磨损,甚至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皮箱,口气嫌弃道。 照她推断,这行李箱没用个二十年,也用了十几年吧! “做人要节俭一点,行李箱是我爸爸年轻时买的,我才舍不得丢,况且东西能用就好,为什么要换?” “我看全世界就只剩你一个人还留着这个过时行李箱当宝。” “有什么关系,这样我永远不会拿错行李呀!” 各自领来自己的行李,两个女人愈走愈远,因老旧而发出吱吱响的轮子声也跟着消失,聚满旅客的行李输送带前走来了两名东方男人。 等了约莫三分钟。 “你的‘骨董箱’出来了。”说话的男人招来身侧伙伴的一瞪,他耸肩又道:“我又没说错,全世界大概就只剩你还守着这么一个破箱子不丢。” “何必为了一个箱子破费。” “拜托,一个箱子能花你多少钱?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你小气到这样,连停车费涨了五元都要叫,将来哪个女人肯嫁你哟!”也难怪他身边的女伴没待多久都离开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啰唆完了?”拎起似乎轻了点的行李箱,男人不以为意的举步前进。 “走走走,大爷你说走,我哪敢不跟?” ***bbs.***bbs.***bbs.*** 饭店。 瞪着一箱女人的衣物,男人足足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另一端,有个抱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的男人。 “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种跟你同一挂的稀有人种,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留着这样‘复古’箱子,我的老天,真是笑死我了。” 男人不理会身边的嘲笑声,黑眸半眯,缓缓在行李箱内浏览一件件朴素的女性衣物,最后停留在私密衣物的小花图案上,唇角轻轻一勾,反复念着行李箱侧边小挂牌上的名字。 下一秒,长脚一踢,踹了一下那个不知死活频频大笑的男人。 “哎呀!你踢我做什么?” “给你个任务,帮我找出这个女人。” 摸着屁股的男人点头,“是该立刻找到她,你的衣服还有一些文件都放在那个行李箱……哎呀!你干嘛又踢我!” “谁跟你说我是要换回箱子的?” “不换回来,那你找她要干嘛?” 男人咧嘴一笑。“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第一章 饭店里,童云柚僵直身体,讶异万分瞪着摊开的行李箱,维持这种木头人姿势有段不算短的时间。 与她同行的同事叶湘岚,更是在一旁夸张地拚命摇头。“柚子,还说什么不会拿错行李?这世界上还真有一个跟你节俭到同一种地步的人类存在耶!”居然还留着这种该作古的行李箱。 她的话招来童云柚的斜瞪,“节俭有什么不好?什么东西都不该浪费呀!” “是不该浪费,但也没人像你这么离谱吧!什么都要省,吃个早餐也要精打细算怎样才能花最少钱,又不是没领薪水让你过日子,犯不着省钱省成这副德行吧!” 同事三年,就算知道童云柚有用钱的急需,她还是受不了朋友的省钱方式,撇开生活不说,就连什么胶水、文具,这种在公司随要随有的东西,也非用到最后一咪咪,才依依不舍的去总务处领新文具。 “节俭是种美德呀!” 闻言,叶湘岚额上的黑线瞬间冒出来。 是呀!好个美德,美德到每日生活费绝对不超过一百元;买串葡萄当一周分量,每天只准固定吃几颗;东西不用到烂,不,应该说烂到底、烂到成灰,童云柚绝不放弃。 “好了,那恭喜你找到伙伴,可以凑对了。”叶湘岚做出结论,行李箱的主人想必也是节俭一族。 “别胡说,我现在烦恼极了,这行李不是我的,那我的箱子又到哪去了?”盯着满满是男人衣物的行李,童云柚忍不住一叹。 原以为不会有人跟她使用同一样式的皮箱,这才什么也没检查,拎了就出海关。 这下可好,拿错行李箱,那自己未来六天的换洗衣物该怎么办?总不能要她一套衣服走透透吧!她可以忍受,但好友能不能忍受又是一回事呀! “有什么好担心,衣服再买就好了。”对叶湘岚而言,正好是个借口为自己添购新衣。 “再买?小岚,我们可不是在台湾,这里是英国耶!”随便一瓶矿泉水就要价台币六十元,贵到让她当场想抱着钱包逃跑。 因为叶湘岚抽中两人自由行的机票,省吃俭用的她才被拐来参加难得的国外旅游,谁知道根本是一场变相的抢钱行为。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干嘛大惊小怪咧!”叶湘岚双眼发亮的介绍,“这里可是血拚者的天下,burberry、rks、lv、gi价钱都比台湾便宜很多,还有……” “小岚。”不得不打断好友的滔滔不绝。 “干嘛?” “你的信用卡好像上个月已经刷到爆,而且还被你哥扣着呢!” 这句话就像是飞上天堂的幸福小鸟,猛地被折断翅膀,重重摔到地面上。“可恶!你就让我作作梦不行吗?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英国,总得带点值得的东西回去才是。” “想想那些非洲难民,日子过得是有一餐、没一餐,你就别再乱花钱了。” 两眼一翻,叶湘岚捧着换洗衣物闪入浴室内。“够了、够了,别再说你那些扫人兴致的话,我的行李箱里还有很多衣服,你自己挑一件先暂时穿着,我去洗澡了。” 童云柚耸耸肩,别人听不听她说的话是一回事,双眼又兜回行李箱上。 她该拿这东西怎么办呢? 弯下身翻了翻,除了几件衬衫外,行李箱里的内底拉链下躺着一个装文件的牛皮纸袋。 随意翻阅了一下,好像是些公司的草拟合约,为了隐私,她快速掠过,只想找到任何可以获知关于皮箱主人的资讯。 可惜除了几个公司名,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数据资料,她没有任何的收获。 将纸袋翻面,上头有着用原子笔工整写出来的三个字── 程凯翌。 除此之外,无论她在箱内如何翻,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联络皮箱主人的办法,打电话到机场询问,也没有报备拿错行李箱的案例出现,更别说有人像她一样打电话来询问有没有人在找行李。 难道拿错行李的人一点都不紧张?还是他没发现行李箱挂牌上的联络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联络她? 视线停在乱成一团的男人衣物上,那个有可能拿到自己箱子的男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将箱子内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为了寻找自己的名字? 点点潮红涌现在她小巧的心型脸蛋上,这样不就会翻出一些私人衣物?哎呀!这可真的不好意思呢! 童云柚开始苦恼,不管是不是这个人拿错她的箱子,这一箱东西还有看似重要的文件该怎么还给他呢? ***bbs.***bbs.***bbs.*** 最后那件行李托给同住饭店,又恰巧要去机场的台湾旅行团送回了机场。 这个事件虽然让童云柚的心情有了些低落,但是既然出来了,她仍是打起精神,和叶湘岚照原定行程去逛旅游书上常介绍的市集。 她喜欢摊贩卖的小东西,对那些主打的购物闹区,反倒没那么大的兴趣。 她也喜欢逛街,用一双眼欣赏人家玻璃橱窗内的摆设和新衣,可是这里随便一件橱窗内的衣服,动辄都要四、五千块台币,甚至更贵,既然不是那种可以挥金成土的人,与其看了徒增欲望,还不如连去都不要去。 第一站,两个女人来到肯顿市集,傻愣愣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 “哇哇,柚子,这里好多怪人呀!” 瞧!左边有颗蓝色庞克头,右边又来一个青葱爆头,正前方更劲爆,红色的鸡冠头外加数不清的耳环、唇环,还有舌环。 老天呀!舌头上一堆东西要怎么吃东西? “书上说,出站后的街道主要是以庞克族喜爱的店面为主,沿着走过桥后,才是我们想要逛的水门市场。”童云柚皱着眉解释,也有那么点不适应放眼所及的奇型怪状的人。 两个女人边喳呼边往前走,幸亏说的是中文,当地人也听不出是批评还是褒奖。 “天呀!那个女人的舌头穿了一个个跟吸管一样粗的钉子耶!” “那样不痛吗?想到在身上打洞,还是那么粗的洞,我痛都痛死了。” “我比较好奇,那些东西拆掉之后,舌头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一个洞、一个洞吧!” 两人互看一眼,好恶! 穿越过庞克区,还没走到桥,两人便钻入一个露天搭棚的小市场,里面东西有点像台湾的夜市,只是更有东南亚国家的味道,价钱当然也比一般店面便宜,五镑的t恤到处都是,对于没有衣服的童云柚来讲,是个可以添装的地方。 只不过一件三百多块台币,材质又不好的t恤,实在没办法让童云柚有掏出皮包的欲望,最后她放弃,和叶湘岚挤出塞爆人的小市集。 “原来市集也不过跟我们的菜市场一样嘛!”叶湘岚有点失望。 “也别这么说,还是有不少别具特色的骨董小摊贩,说不定也可以找到不错的东西呢!”用不同角度看,会有不同的发现。 “也只有你会喜欢在里面挖宝。”与其一整天和柚子待在这里,叶湘岚开始想溜去热闹的购物大街。 最后两人果然分道而行,叶湘岚决定搭地铁去闹区,而童云柚则钻入原本计画去的水门市场。 不同于外头稀奇古怪的装饰衣物,里头的小摊子充满了地方民俗,每个摊贩她都花了十几分钟逗留,仔细的瞧清楚每一样手工艺品。 连逛了十几个摊贩后,她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老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当然啦!绝不是那种轻轻一瞥的目光,而是停留不放开的焦灼视线,害她跟着神经绷紧了起来。 周边聚满一批批的观光客,要找出那种怪异感来源实在不容易,东瞧瞧、西看看,察觉不出什么不对来,也许真是她多心了。 童云柚想装作没事,可是那股感觉却反增不减。 为了摆脱让人当成猎物看的感觉,童云柚加快脚步,下了楼梯拐了几个弯,前脚才踏出主要建筑时,目光不经意让一间小店面的服饰给吸引住,脚步跟着停下。 那是一间以针织为主的服饰店,有着琳琅满目花样的衣服,连帽子、手套、鞋袜都是以针织为主。 吸引她目光的不是由美丽串珠形成的花样,而是橱窗里面一件朴素的洋装,鹅黄色的绣线,上头仅仅串了几颗小珠子,简单却大方,重点是,价钱不贵。 没有物超所值,但以这样的样式、材质,童云柚觉得相当划算。 忘了那股不舒服感,童云柚走进店里。 老板是个印度女人,一见到这个东方小客人,脸上堆满笑容迎上前。“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看看橱窗里的那件洋装。” “洋装吗?马上好。” 两三下,那件洋装就已经摆在童云柚的手中。 盯着这件手工虽称不上精细,却柔软又朴实的衣服,童云柚脸上的表情相当满意和喜欢,老板娘见状,不忘在旁补上几句。 “小姐,这里所有的衣饰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制,而且仅有一件,我看小姐你身材好又年轻,就该穿点合身又亮眼的衣服,你看的这件太简单了,我拿些更适合的衣服给你。” 老板娘的眼光确实好,接下来拿出来的衣服的确一件比一件漂亮,清丽淡雅的图示搭上串珠,完全衬托出童云柚娇小身型的那种秀气感。 就在童云柚那双透着光彩的眸子舍不得移开一件件细致的衣裙时,店门前的风铃响了起来。 老板娘对进来的客人点点头,又把注意力移回眼前对衣服爱不释手的女顾客身上。“怎样?喜不喜欢?” 童云柚看着热心的老板娘,真诚道:“你好厉害,做出的衣服真的都好漂亮。” 相对的,愈是美,标签上的标价也愈高,成倍数在成长。 “这是当然啦!不过也要看穿在谁身上,小姐是不是都很喜欢?不妨多买几件回去换着穿,还可以当成礼物买回去送人。”老板娘拿出对观光客常用的诱哄手法。 “谢谢你,我只想要这件黄色洋装就好。” 老板娘一怔。“咦?其他都不要?” “对。”她回答得一点犹豫也没有。 “你都不喜欢吗?那要不要我再去多拿点其他款式来?” 童云柚摇摇头,“不用了,衣服都很漂亮,我没有不喜欢。” 那为什么不多买几件呢?她明明见到这位小姐双眼发亮的摸着每件衣服呀! 老板娘顿时恍然大悟道:“小姐,你慢慢挑没关系,买多几件我还可以给你打点折扣。” 对了,东方人似乎都很喜欢捞点小便宜,这样应该就可以说动这位小姐。 岂料,这招对童云柚还是没用。 “谢谢你,老板,可是我真的只要一件洋装就好。” “还是只要这一件?” “是。” 有点泄气,老板娘拿着洋装走到收银机前,身后传来童云柚的声音。 “谢谢你替我挑了这么多的衣服,可是我只需要一件合穿的衣服,其他的对我而言,买了却没有机会穿,反而太过浪费。” 上班要穿正式一点,假日嘛!她忙着照顾亲人,也穿不了那些漂亮的衣服。 这些话原来是为了安慰老板娘,谁知才说出口,身子却不由自主绷紧起来,那种被人注视到头皮发麻的感觉又出现了。 童云柚困惑了,待在室内,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除非,有人在店里盯着她?! 猛回头,果然逮到了制造她紧张不安的凶手了── 是一个穿着休闲服,倚靠在墙前的男人。 陌生男人看来算年轻,俊朗表情看不出有害人的感觉,但是那黑眸却带了点神秘莫测,牢牢地黏在她身上,莫名让她感到紧张。 童云柚试着往左移了一下,那双黑呼呼的眼珠子也跟着一移;她又往右跨了两步,果不其然,黑眸也跟着动了一下。 错不了,的确是这个人一路盯着自己。 她不记得认识他呀! 当男人注意到她诡异的举动和确认什么后的严肃表情时,剑眉微扬,嘴角轻轻一勾,像是在对她微笑。 童云柚想起自己是孤单一人,而陌生国家、陌生男人,串联起来就是“危险”两字。 她忙着把视线一收,结清了帐,拿了装好衣服的提袋,火烧屁股似的绕过男人,拉开门便冲了出去。 前头一片人潮,碍于她的逃走行动,她选择左侧一条无人小巷钻入。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也许那人并没什么恶意,但为了安全,毕竟一人落单比较危险,她又不会什么防身术,要是遇到什么心术不正的人,总是不好。 也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弯,等到她想起乱闯有可能迷路后,双腿已来不及煞车,正巧撞上一小群集结在角落的黑衣怪客。 而她的额头,真的好死不死撞上某个头发直竖起码有二十公分以上高度的年轻白人。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童云柚真想问问对方用了几罐胶水才将那坨头发固定住。 “该死!哪个混蛋撞我?”害他才抽了一口的大麻掉进水沟里。 几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童云柚这个闯入者。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她也知道自己闯入诡异的地方,除了道歉外,四下也在搜寻有无逃脱的路线。 凶神恶煞的眸子冷冷瞄着闯祸的孤单小女人,染成灰绿色的眉毛用力挑了起来,“不是故意?你害我刚得手的东西就这么掉进水沟里,道个歉就没事了吗?” 英国人不都该是很有礼貌的吗? 对,但绝对不包含眼前表明了就想找碴的庞克族群。 童云柚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一双双不怀好意的注目直勾勾在她身上打转,让她吓得冷汗直流。“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正当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登上明天英国头版社会新闻时,一道饱含正义的男性嗓音自她后背飘来。 “你们在做什么?” 童云柚孤立无援的情势一转,庞克小子不再围着她,纷纷和为首青年站成一排,瞪着她身后另一位闯入者。 “少管我们的事,是这个女人害我掉了东西,我只是向她要点赔偿。” “掉东西?” 她身后的男性嗓音口气中有着几许不以为然。 这里乌烟瘴气,空气中还飘散着阵阵让人皱眉的烟味,想也知道早先前这群青年正在忙什么事。 “掉了东西就该找警察不是吗?我刚刚在外头见到两名巡逻警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请他们过来,大家和警察好好说清楚,到底掉了什么东西?” “你这男人……”带头的家伙努努挂了五个铁环的厚唇,不屑的嗤了一声,但又畏惧警察,只好带着身后的手下离开。 童云柚喘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该谢谢身后这个仗义执言的好人。 她转了身,充满感激的双眸一抬。“谢……”字没说完,她便收口。 咦? 怎么是那个男人! ***bbs.***bbs.***bbs.*** 再见到叶湘岚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相对于叶湘岚的大包、小包,童云柚只有一小个提袋,不对,童云柚还多了件好大的东西──就是一个站在身边的男人。 “柚子,想不到你这么有桃花运,逛着市集也可以撞见一个帅哥。”叶湘岚在她耳畔暧昧的道。 童云柚白了她一眼,“我拜托你别乱说话,只是碰巧而已。” 让他搭救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成了同路,也许是对这人的好感度突然上升,童云柚不再惧怕他,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也来自台湾,因为在市集听见她和叶湘岚用中文对谈,所以才特别注意她。 “行啦、行啦!”叶湘岚扭头就对帅哥打招呼,“哈啰,你好,我的名字ndy。” “我姓程,叫我arron就好。”男人用中文回答。 “哇~~没想到还是自家工厂生产的。”叶湘岚的声音充满羡慕,早知道自己就该留下来,如今才不会让柚子抢去先认识帅哥的机会。 “自家工厂?” “都是台产的,这样就不怕回去后没有联络啦!”叶湘岚边说不忘边打量着男人。 外表一百分,内在嘛!不熟,但可以先给个八十分。 男人挑了眉,嘴角只是轻轻一勾。 三人小聊一下,英国在五月以后,不到晚上九点,天色是不会暗的,所以现在明明晴朗蔚蓝的天空仍像是中午十二点般的亮,可是咕咕叫的肚子已在提醒大家该用晚餐了。 “你们要吃东西吗?” “当然!”叶湘岚马上附和,血拚一天,她饿坏了。 “想吃什么?” 闻言,两个女人皱起眉,听说英国食物难吃得要命,她们又是头一回来,还真不知道要吃些什么。 “不是说你常来英国出差,一定知道哪里的餐厅比较好,吃什么就交给你想了。”叶湘岚索性把问题扔给现场唯一的男性。 “我来想?”男人轻轻一皱眉。 “不需要花太多钱,我想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童云柚悄声在他身侧说。 男人若有所思盯着童云柚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又一次露出让她浑身起毛的笑容。“酒吧怎么样?” “酒吧?”两个女人异口同声一叫,她们又不是酒鬼,去什么酒吧? “英国酒吧也提供热食,价钱比起餐厅,有些还更便宜,而且英国的夜生活就只有酒吧,过了六、七点,所有店面都关了,在酒吧杀时间也不错。” 两个女人互看一眼,点点头。 无所谓,反正能填饱肚子就好。 只是半小时后,叶湘岚简直饿到快抓狂了!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像arron如此小气的男人,不过是啤酒贵了一镑而已,折合台币不过六十几块,竟然马上嚷嚷太贵了要换另一家。 下一家,贵了六十便士,再度让男人跳起脚来嚷着离开;猪头的是,童云柚居然附和他的想法!就为了那六十便士,她只好拎着重物陪前头两个家伙又跑了两家酒吧。 终于在叶湘岚腿断的前一刻,她受不了了! 任那两个人在吧前研究起价钱时,叶湘岚两眼一翻,迳自点了酒饮和热食,也不妄想铁公鸡男人有空体贴自己,她抓起酒杯拎了自己的购物品,往一处空桌坐下。 他们不点东西,她点行了吧! 十分钟后,那头的两人像是完成了一项多么伟大的交易,笑咪咪的走向叶湘岚。 “恭喜两位,终于解决了民生大餐。”吃个东西还要先计算这么久,她点的热食都端上桌了。 “抱歉,小岚,你一定等很久了。”童云柚一脸的歉然。 “哼哼!”才不理她,叶湘岚正忙着喂食肚子的大业,她真的饿翻了。 童云柚吐吐舌头,“别这样,我们也知道你饿坏了,所以快快讨论完就过来陪你。” “你们两个蘑菇这么久,到底点了哪些东西?” “两个汉堡,还有两杯啤酒。” 叶湘岚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只有汉堡跟啤酒?” “对呀!反正只是填饱肚子,我们怎么算都觉得这样最划算。”童云柚耸肩道,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忽地,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岚,你身上有没有一镑,我刚刚钱不够,先跟arron借了一镑代垫晚餐。” “不用,那一镑我请你就好。”男人的声音听得出来心情相当好。 叶湘岚斜瞪了一眼过去,听他那副口气活像借出来的一镑有多么了不起似的,真是中看不中用。 似乎到这时候才发现到这个叫arron的男人看向童云柚的目光太过频繁,而且次次充满着占有意味,叶湘岚半眯起眼,察觉到这男人的企图。“喂,arron,你说你来英国工作,你是做什么的?” “做杂事。” “什么叫杂事?” “就是看看供应商的原料……” “喂!我说arron。” “什么事?” “能不能麻烦你说话对着人行不行?”这家伙,连说话也不忘直盯着在喝酒的柚子看,说没企图谁会信咧! 闻言,arron终于礼貌性的双目望向她。 叶湘岚倒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脱口问道:“你是不是对柚子有好感?”问得可真一针见血,只是这句话是肯定而非询问。 咦? 被点名的童云柚亮眸瞪得颇大,不可思议的瞪着开口的好友,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关系,两颊猛地发热起来。“小岚,你、你在胡说什么?” arron则因叶湘岚的直言挑了一下眉。 “不然你的眼睛也不会老是黏在柚子身上。”叶湘岚没理会好友,迳自喝了口酒,继续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追柚子?” “当然不是。”arron咧开一个大笑,一只指头突然朝童云柚比了比。“我是要讨她做老婆。” 两张口,顿时喷出刚吞入的啤酒。 arron皱了眉,拿起桌上纸巾替太过惊讶的女人擦擦嘴角的啤酒渍,一副很大方道:“除了我想娶的对象外,我可从来没这么大方的请女人吃过东西呢!” 听听,可真好赚耶!这位先生竟然想用一英镑讨一个老婆?! 门都没有! 第二章 “你就这样当面跟人家说你要娶她当老婆?” “没错。” “才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 “才吃了一顿饭?” “就是一顿饭……而且我还请了她一英镑!”重点不是一英镑好不好? “……那结果呢?” 等了好半晌,才有人打断沉默。“她跑了。” “跑了?” “对,拉着她朋友的手,两个人一起跑了。”声音中带着点闷气。 这也难怪,对方一定把他当成神经病。 “喂!老兄,你到底会不会追女人?”王衍的嘴里不自觉叹出一声长息。 “不会!” 简单的回答令王衍真想一手掐死对方。 冷静!冷静! 这家伙说的也是事实,一直以来都是女人在追他,他从来没有主动追过女人,自然也不知道太过直接只会吓走对方。 “听我说,追女人是要慢慢来的,还有,我拜托你好歹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点,就像平常在公司一样,整整齐齐,总之,给人家的第一眼印象就要好,这样你要追求人家的目的才有可能成功。”唠唠叨叨,他觉得自己就快变成这家伙的老妈子了。 嘴一撇,“太麻烦了。” “喂!你到底要不要讨人家做老婆呀!” “我是要讨老婆,又不是要追女人。”意思是,他大爷才不愿意花时间去做那些蠢男人做的事。 王衍眯眼打量着好友,揣测对方的心意,“你是不是担心,讨女人欢心还得自掏腰包付钱?” 程凯翌闷不吭声。 还真被他猜中了!王衍哭笑不得,想讨老婆,总得付出点成本吧!“好吧!你既然嫌麻烦,那就亮出自己的身分和身家财产,我想多半成功的机率很大。”这样不是更简单,可以一劳永逸。 “她要是因为这样而答应嫁给我,我才不要娶她。”程凯翌不屑的一哼。 王衍捂着头,他老兄也太难搞定了吧!“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娶那个拿错皮箱的女人?” 花了大半时间,只为了在机场寻找那个女人的资料,公司闹得鸡飞狗跳也只为了到处打电话询问找出那女人住宿的饭店。 早早起床,这家伙连公司都没报到,就在人家饭店前守候,只为见那女人一面。 “这样的女人才适合做我的妻子。”程凯翌那原本没啥表情的俊颜突然勾起一抹属于兴奋的骄傲微笑。 整日观察下来,童云柚的内涵简直就是他心中的理想境界,至于外在条件嘛!他倒没怎么注意,因为令他欣赏的是她的个性。 “你是说……那女人跟你一样也是铁公鸡一族……”遭人一瞪眼,王衍缩缩头,继续道:“我又没说错,你的小气可以在全世界称冠了。” 程凯翌收回白眼,才缓缓解释,“她很节俭,适合持家。” 这下王衍终于明白,这家伙想娶人家的用意了——原来是找到个可以帮忙看钱的伙伴,这样也好,自己以后可有多点喘息的机会。 不过节俭跟小气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咧!“好吧!就算你执意想娶那女人,可是人家都被你吓跑了,你现在要怎么办?” 盯着角落边两个一模一样的行李箱时,程凯翌的眼角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放心,我有办法让那个女人主动来见我。” ***bbs.***bbs.***bbs.*** 循着电话通知,童云柚偕同朋友来到一栋古老建筑的国际饭店里,两人在大厅守候了许久。 “柚子,你确定那个人真的说捡到你的行李箱?”约好下午两点碰面,现在都两点半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个先生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童云柚的脑袋瓜里不断回想昨晚的电话内容。“那个人也说是看到我的行李挂牌,才知道我的名字和联络电话。” “那就不大可能是骗子了,可是为什么迟到这么久?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小岚,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出去晃晃,我一个人等没关系。”对她们这种自由行的旅客而言,时间很重要。 “免了吧!要是又像昨天一样把你扔下,天知道会不会又有另一个怪人缠上你?” 这一提,也让童云柚想起昨天那号人物。 真是想不到,那股大刺刺让她紧张的注视,居然是隐含了那样的企图,如此大胆又直接的说出要娶她的话,还真是让她当场难为情到不知所措,只有抓着叶湘岚落荒而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就是……就是觉得太直接了嘛! 因为她肩上还有个重要的责任扛着,结婚?哈!她一直觉得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然后某天,就是昨天,突然蹦出一个男人打破她的认知,直言不讳地说要娶她,她当然吓得半死啦! 可是说真的,他为什么要娶她? 自己又称不上是大美女,想了一个晚上她都不明白有什么优点能让一个才相处一天的男人向她开口求婚。 正当脑里还被昨天那个男人占据时,一股蛮力突然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打算拖着她离开。 “小岚,你做什么?”叫出声的那一刻,童云柚霎时明白了好友莫名举动的原因。 两人面前就站着她脑里正在想的那个男人,不同的是,有别于昨日,今天那男人穿了一身正式西装,硕长身型更显英挺。 不仅童云柚,连叶湘岚也看得闪神一下。 不过,管他有多好看,叶湘岚抢先一步挡在童云柚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arron没回答她,目光只是锁着叶湘岚身后,那个一见到他就露出慌乱和微微脸红的童云柚。 碍着他说话的叶湘岚令他反感,心情却因为童云柚羞怯不像抗拒的神情而好了起来,arron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笑道:“不好意思,因为从公司离开晚了,所以迟到一点时间,对了,我好像一直没介绍我的中文名字。” “我们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抓着童云柚,叶湘岚直觉就是绕过那根站在眼前的人柱。 一股阻力让她不得不停下脚跟,下一秒,掌中紧抓的手臂消失,叶湘岚猛然转身,柚子那条手臂居然已落入那男人的掌中。 哇~~太过分了!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人的! 叶湘岚还没开口发威,arron已抢先道:“我叫程凯翌。” “你这个人够了没?谁管你叫什么名字,柚子,你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 没空注意自己的手臂让程凯翌抓着,童云柚愣了好半晌,才惊呼一声。“你、你叫程凯翌!” “是。”男人点头。 叶湘岚看不下去,一旁叫嚷道:“你干嘛呼应他,你不是要等送行李来的人,那个程什么的……”咦?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程……程什么来着?” “程凯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叶湘岚身边好心的提醒。 “程凯翌,程凯翌……”叶湘岚在嘴里喃喃道,猛地瞪着童云柚,“行李箱的主人?” 童云柚没有回答她,一双眼震惊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原来是你……” “我拿到我的皮箱了,谢谢你把它送回机场。” “那我的箱子呢?” “在我那里。” 原来真是这男人拿走了自己的皮箱,蓦地,童云柚双脸微微发烫起来,这男人一定也翻过皮箱了,“所以是你打电话约我来这里的?” 程凯翌点头,就说他有办法让这女人主动来见他咩! “可是我没看到我的箱子呀!”试着不让他瞧见自己脸红的窘态,她一双眼在他身后搜寻。 “在我的房间里。” “喂!你们说够了没?”叶湘岚跳脚了,“既然你的箱子拿到了,那就快把柚子的箱子还来,还摆在房间里做什么?” 她绝不会让柚子单独和这男人回房去拿行李箱的,这家伙绝对不安好心眼。 “等下我自然会还给她。”程凯翌皱眉,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对女人有啥好感,当然,除了自己掌中抓着的这一个除外。 “还有什么好等的?” “等我向童小姐道谢后,自然会还给她。” 叶湘岚紧盯着程凯翌扣住童云柚手臂不愿放开的模样,不大相信他口中的道谢之意。 “我说三位呀!你们不会真打算站在大厅这样你瞪我、我瞪你的吧?要道谢我 们不妨到隔壁咖啡厅里坐下来说嘛!”一旁被当配角已久的男人——王衍,扯笑打破僵局。 程先生,你也帮帮忙,没听过追妻就要先打通妻子身边好友这个关节,不就是要你请大家喝杯咖啡聊聊,这么简单的话说不出口就算了,干嘛绷着个脸呢! 这家伙大概把他在房里浪费两小时口水所说的教诲,全都忘光光了。 大不了钱他来出嘛!唉!掏钱出来帮好友追女人,天底下还有哪个人像他这么好呢! ***bbs.***bbs.***bbs.*** 叠满漂亮餐具的方桌上,一张空白支票就躺在众人面前。 “这个是……”童云柚看不懂,怎么喝咖啡暍得好好的,那个叫程凯翌的男人却突然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神情相当凝重,好似下了多大决定似的,慎重的放在桌上。 “童小姐一定不知道,你送回的行李箱里,有份对我们相当重要的计画书。”王衍替身边眉头拧紧的男人回答。 某人大概是为了忍痛送出一张空白支票,内心饱受煎熬到说不出话来。 “这张支票就是为了感谢你及时将箱子送回机场的报酬,我们不知道该用多少报酬表达心意,所以就由童小姐你自己填写。” “呿!谁知道这支票是真是假?”叶湘岚有点不大相信,这男人怎么一下子从小气鬼升格成散财神,要引起注意也不用牺牲到这样吧! 程凯翌黑眸半眯,有种想伸手出去把支票抓回来的冲动。 若不是为了最后一次的测试,他也不会拿钱做赌注,想想,要是这两个女人当真取走支票,失望事小,浪费了一笔钱才是真。 一只小手缓缓覆上那张白色支票,叶湘岚见状,不由得喳呼起来。“不会吧!柚子,你真相信这家伙会给我们钱?” 支票被人移了位置,推到程凯翌面前。 “arron,请你把支票收起来,拿错行李就是我的责任,帮你送回机场本来就是该做的事情,你不需要刻意用这种方法道谢。” “但是我想谢谢你。”他表面镇定,其实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我有很多方式,只要……你快点把我的皮箱还给我就好。”见他没反应,童云柚又把支票往他面前推进,“与其给我,还不如把这笔钱省下来,就算你有钱也不该这样乱给人,钱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别浪费了,快点收起来吧!”谁不需要钱,可是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拿到,她会过意不去。 可惜她没抬头,不然她绝对会注意到,程凯翌看她的眼神蓦然转为一种选定猎物的感觉,胸口大石顿时消失。 及格了! 这女人真的完完全全掳获他心中理想的妻子地位,不再动摇。 “既然童小姐坚持,那我就收回这张支票。”他眉开眼笑的将那张支票小心谨慎的收了起来,他的动作让王衍真想从桌下踹他一脚。 要他好好的跟小姐们培养一下感情,好助他求婚成功,他却只顾着开心把钱守下来。 不得已,王衍只有自己开口炒热话题,谁教他的身分是特助,得为身边亦友亦主的程凯翌打点一切。“两位小姐从事什么工作?” “我只是个小秘书,小岚就了不起了,是业务员。” 嗯嗯!秘书的工作就是常常整理那些“数字”报表,这下在程凯翌心中,童云柚的位置又提高了不少分数。 “童小姐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一个姊姊,”她顿了一下,又开始坐立难安了,谁教那个收了钱的男人,只顾着用一双深眸直勾勾的瞅着她却不吭声。“请问我们可以去拿我的箱子了吗?” 王衍瞪了身边只顾看人却不开口的家伙,“童小姐说要拿东西,你要回去拿给她了吗?” 程凯翌微笑了一下,朝服务者比了个手势,“买单。” 没多久,服务员拿了个小圆盘过来。 有鉴于上次的经验,叶湘岚二话不说,先掏了自个儿的钱放在帐单盘上。 “呃,叶小姐,咖啡钱我们来付就好……”想展现的绅士风度全让对方的快速动作给打败,王衍不禁一愣。 “不用为我们破费啦!饭店里的饮料本来就不便宜,我们自己出就好。”童云柚也掏出自己的红茶钱来,一心为对方省钱,却没想过住得起这样饭店的人,这点咖啡钱真的不算什么。 王衍觑了一下好友,结果人家不但没出声制止两位小姐,反倒还一脸得意的瞧着童云柚的行为。 算了!他自掏腰包替程凯翌付了饮料费。 在英国,部分帐单会包含一成左右的服务费,有的则没有,那就依照客人随意给了。 这间餐厅显然就是后者。 王衍放了张钞票,突然遭身边人一个闷哼声。 他不得已,只好收了钞票,努力、仔细的给他掏皮夹,掏出整数的咖啡钱,还有不多不少的一成服务费。 岂料,身边又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不会吧?这样还不满意?他瞪了一眼给程凯翌,想知道他有什么意见。 “两位小姐说她们要自己付。”顶了顶下巴,程凯翌一脸的理所当然,“服务费应该是大家摊罗!” 听听,这男人是在说些什么啊?! 令叶湘岚一双眼珠子简直要瞪出来!有没有搞错,连服务费也跟她们女人要,这男人真是小气到最极点了! 只不过更加让她吐血的是,身旁那道柔柔软软的应和声,“也对,这本来就是我们该付的,没道理让你们帮我们出。” 一镑三十便士让双小手摆放在盘上。 四人的表情回然不同:一个是完全被打败的悲惨模样,一个夹带不屑和怒意,一个则是对着帐单上的数字拧了秀眉,一个则是相当感兴趣和满意。 ***bbs.***bbs.***bbs.*** 原本只是拿了行李就走,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行却成了四人行。 程凯翌自动说帮她们拿行李回去,结果一跟,王衍也跟着来做市区导游,莫名其妙一行人就一起出游去。 应该说,这两个男人赶也赶不走,无论叶湘岚用多少言语明示暗示的赶人,他们都像个聋子似的无动于衷,甚至到最后,叶湘岚还莫名其妙遭人给带走。 正确来说,两个小女人排队搭乘世界最大的摩天轮时,容纳二十五人的座舱明明有足够的空间塞入四个人,却让王衍从中作梗,硬是抓着叶湘岚跳上另一个座舱。 给了老兄你二十几分钟的相处时间,可别再浪费了呀! 从透明的座舱内朝下俯望,泰晤上河畔全景都浮现眼前,蔚蓝不带一丝杂色的天空背景将眼下景色装饰得更加美轮美奂,周边相机声喀喀地响,同座舱内的旅客也跟她一样沉浸在美景中。 票价虽然让童云柚咋舌,但是七百多块台币换得一次高空俯瞰美景,值得了。 沉浸在美景中,当她转头想寻求好友帮忙照相时,才注意到一直守在身边的是自己原本直想避开的男人。 脸上出现不自在的红光。“呃,从这里看伦敦市区,真的挺漂亮的耶!”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该跟他聊些什么。 程凯翌没开口,倒是笑笑的看着她。 “你猜,小岚他们会不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他还是没开口,不过那双黑眸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上。 被人这么牢牢盯着,尽管周边还有其他游客在走动,童云柚还是觉得空间一下子变得好狭小,甚至让她难以呼吸。 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她看? 她润润喉,下意识撇开视线,口气故意装作轻松自在,“昨天就那样把你丢在酒吧里,我很抱歉。” “没关系。” 偷偷觑了一下这个带有压力的古怪男人一眼,怎么这会儿他又突然开口了? “那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说想娶我?” “因为我缺一个老婆。”刚好她又符合条件。 脸上的红云消失,童云柚皱起眉来,这样的回答实在……很难让人有愿意点头的感觉。 “其实很简单,我很欣赏你的节俭行为,刚好我也没娶妻子,如果有你帮我打点家里一切,我想我会相当放心。” “就因为我节俭,所以你要娶我?” 问题在他的脑袋停顿数秒,他迟疑了,这应该是答案,可是他为什么却觉得不对呢! 不想再思索找不出答案来的题目,他点了头。 “可是,全世界节俭的女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但是最先让我遇到的是你。” 她舌一顿,这话实在很难有说服力。 “意思是,要是你先遇到其他节俭的女人,你要娶的就会是别的女人而不是我?”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问,但话就是说出口了。 “是。”这声是说得他眉头紧攒,连自己都愈来愈感迟疑。 童云柚旋了身,视线回到透明窗外的风景,觉得自己真是有问题,做什么认真问他问题,这男人根本就只是想找个人来做管家婆而已。 “老实说……” 身后又传来影响她观光心情的男性嗓音。 “没遇到你之前,我还真没想到自己会娶妻子。”交往过的女伴一个个都只会嫌他花钱花得少,令他烦不胜烦,所以压根没有找人来管家的想法。 这点倒是和她有那么一点相同,引来童云柚的一瞥。“我也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嫁人。” 她的咕哝声让他听见,目光一亮,“这样不是很好,你没想过嫁人,我也没想过娶老婆,而我又欣赏你的优点,觉得你很适合我,所以我娶你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这是什么理论呀! 童云柚实在忍不住,扭头斜睨着他,瞧他说得好像嫁给他有多好似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适合你?” 他却露出一抹笑容,“反正你本来也没有要嫁人,所以一定没有什么期望条件,既然如此,何不试试看我这个对象,不是我自夸,嫁给我以后,你甚至连工作都可以不用做了,我养得起你。” 虽对金钱有一定的“节制”,但该花在自己和亲人身上的钱,他还是会付。 人长得帅,笑容更具杀伤力,童云柚发现自己的眼珠子很难从他的俊容上移开。 等到发现自己痴傻的模样全数落入他的眼中时,早先前离开的红云又悄悄回到她秀气的五官上。“我们根本就还不熟,怎么可能会讨论到……” “有多少熟过头的人结了婚,还不是很快就离婚,谁又能肯定我们不能长久在一起?况且夫妻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帮你分担困扰,有问题可以商量一起解决,你失意的时候有人替你加油打气,绝不让你孤单一人奋斗。 “我还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饿着自己的太太;而你呢?不但多了个丈夫外,每天还有尽情对着我的笑脸发呆的权利,爱看多久就多久。” 童云柚眯起眼瞪向他,脸却更加红了。 这家伙一反先前的正经样,居然开起她的玩笑来,头一甩,不再理会这家伙的疯言疯语。 可是心中有种被他挑起蠢蠢的欲念在跳动着——一个新生活,有人支持她、陪着她,还可以帮忙分担烦恼的感觉,似乎真的很不错耶! 她确实需要一个人供应她住的地方,替她分担生活费用,这样她存款向上爬升的速度就会小有进展。 这一瞬间,她有种想脱口大喊愿意的冲动。 摩天轮绕了一圈,就在两人即将踏下这节座舱时。 “程凯翌。” 待他回头,她吸口气,鼓足勇气开口,“我答应嫁给你。” 认识一天又五个小时,两个称不上熟的陌生人就这样互订终身。 第三章 从那天答应嫁给他后,接下来的几天,信誓旦旦要娶她的男人却音信全无的消失踪影。 一个星期的行程结束,甚至回到了台湾,程凯翌都没有再联络过她,整件事情就奸像作了一场可笑的梦。 在她逐渐说服自己淡忘这件事后,这天下班,她被如龙卷风般急速扫来的叶湘岚从公司大门一把拖入女厕内。 “柚子、柚子……那个……你、他……” “要不要先喘口气再说?”她怀疑小岚是被什么猛兽追赶,不然怎么喘成这样。 “那家伙出现了!” 摸不着头绪的一句话,让童云柚发愣数秒。 “就是我们在英国遇到的那个家伙呀!那个开口说要求婚的小气男人,不对,不是他,是他身边的男人,那家伙现在就站在我们公司外面,一副想找人的样子。” 童云柚轻轻皱了眉。“他要找人就让他找,你把我抓进厕所做什么?” 怎么老天这么不赏脸,才准备忘了这件事,又让她想起来。 “你问我做什么?”叶湘岚音量拔高,一副这话也要问的口气,“你知道我刚刚在门口打探到什么,这家伙居然是蓝斯的董事长特助,我的天!蓝斯就是亚洲排前几名的珠宝设计公司耶!那时候在英国根本看不出来他是这个身分,所以我猜,那个姓程的说不定也是蓝斯里面的一个经理或什么管理职务,可是……实在看不出来耶!那样的男人竟然会是蓝斯……” “小岚,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告诉我抓我进厕所做什么?”童云柚搅昏了头,管他蓝东蓝西,也不想知道那个让她曾经期望过也失望过的男人是怎么个厉害法。 “你怎么还不懂?” “你要我懂什么?”小岚的话里根本一点重点都没有。 “那家伙是来找你的呀!别跟我说你忘了自己在英国说要嫁给他,我只是告诉你,你的眼光真是不错,虽然那家伙为人吝啬、小气了一点,可是你嫁过去……” 童云柚在心底否决,她才不是因为程凯翌是什么身分而答应嫁给他,她是为他所说的内容心动才点头的。 可是半个多月都过去了,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和电话,她觉得也许对方只是说说罢了,并不是真的认真看待。 所以她不会相信王衍来公司是为了找她,也许是来找朋友,是小岚误会了。 “小岚,你抓得我手好痛,可以松开吗?” “哦喔,抱歉。”松了手,叶湘岚又补上几句,“你说说看,我怎么会不惊讶?现在人家就在门口呢!喂,你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人家来找你耶!你应该要很开心的整理一下自己,然后去见他……” “不,我要回家了。”推开厕所的门,童云柚神色自若的走了出去。 “喂!柚子,你等等我,怎么这样就离开?” 没理会那道追赶声,童云柚加快进行脚步,突然,一个黑影无声息地冒了出来,挡在她前方。 “童小姐,好久不见了。”西装笔挺的王衍站在似乎很讶异自己会对她打招呼的女人身前,不,就快改称呼了,是董事长夫人。“程先生等你很久了,来接你的车子就在外面。” 好半天童云柚才恢复神志,她没有欢喜的笑容,秀眉却带着困惑愈拧愈紧,真的是来找她的耶! 都过了半个月,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bbs.***bbs.***bbs.*** 答案很简单,筹备婚礼怎么能少了新娘的意见? 这就是童云柚被请入蓝斯大楼的主要目的。 有王衍的陪伴,她很快便到达高层主管的办公室,脚跟不过才踏进去,手臂瞬间便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还来不及看清抢走她一只手的家伙是谁,声音却先入了她的耳。 “要你接个人,怎么接这么久才回来!” 脸一仰,果然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程凯翌。 “好歹也得等人家下班吧!总不能闯进童小姐办公室,二话不说就把人带走,这样要她以后怎么在公司工作?” “嫁给我之后,她还需要工作什么?”程凯翌无所谓的一哼,低头望向半个月没联络的小女人,瞧她脸色红润,双眸不可思议的瞅着他,波光盈盈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分别一段时间,见到她一如记忆中的无恙,他安心道:“这家伙都跟你说了吧!”就是把她带来的原因。 童云柚轻点了一下头,口气里有着不敢置信,“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件事……” “怎么可能忘记,你是我第一个求婚的女人耶!而且都答应了,就不容反悔。” “可是你一直没跟我连络,我以为……” “没有你的以为。”他出力握紧她的手,让她看清他眼中的认真,“我前几天才回到台湾,所以现在才能联络你。” “哦!”原来他并没有忘记,是因为回来迟了。 童云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这么惦记着他的在意与否,可能他也是第一个让她有了想嫁人感觉的男人,自然比较注意。 “好,既然你都没问题了,那我先说,我比较偏向从简的婚礼,那些什么请客来着全免了最好;我已经挑好日子,就下个月初,我们去办理公证结婚,之后你的东西就可以……” “喂!程董事长,你好像忘了我的存在耶!”王衍发出不平之声,“我把童小姐带来,就是要你尊重一下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什么叫一切从简?!你认为一切事情都可以省下来?你总得听听新娘子的意见吧!” 闻言,程凯翌浓眉紧紧一揽,俯下头发问:“你想要盛大的婚礼?” “不……” 她才起了音,程凯翌就帮她回答,“听到了没?她说不!” “就算新娘子不计较,你怎么不想想,新娘子的朋友们计不计较?你是娶老婆耶!又不是随随便便在路边领养只小猫、小狗,总得给人家正个名,这是新郎该负的责任吧!不然你要新娘的家人如何放心把童小姐交给你?” 程凯翌的浓眉蹙得死紧,像是忍着极度痛苦,狠狠咬牙道:“好吧!那就办个简单点的婚礼,这些东西就交给你处理,我警告你,给我多比较几家餐厅,挑个价钱不太贵的。” “知道了啦!不过,至于喜宴嘛……”王衍清了清喉咙,报告出自己的初步简陋计算,“起码得请上四、五十桌!” “四、五十桌!” 这声尖叫不是出于王衍以为的男人嘴里,而是一旁听见惊人数字的童云柚。 她狠狠抽了一口气,这么多桌,要花多少钱才成! “你也觉得太多了?”身旁有个嗓音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当然多,只是结个婚,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那还不如不要结好了。” “那你觉得多少桌才是适合的数字?” “我想,一、两桌就够了。”童云柚这么说,请些好友和几个熟悉的下属,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吧! 王衍一听两瞪眼。 一、两桌? 她是把蓝斯当成什么,幼稚园吗?起码幼稚园里面也有不少的老师,两桌哪够? “一,两桌不行吗?”她瞧见王衍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有些不安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出乎意料,程凯翌回给她的是一个赞许的笑容,很自然的,就把小女人搂近身边,归为同一阵营的好伙伴。“你听见了没?我太太可是很支持我的,就照她的吩咐,一、两桌就好,如果凑不足,一桌也成,总而言之,你自己看着办!” 童云柚盯着腰上多出的大掌,抬眸瞥见那张俊朗的容颜,怦一声,心跳多了那么一拍。 这男人其实真的很好看耶! “你们耍我呀!你结婚的消息一泄漏,怎么可能只凑得了两桌?”王衍哭丧着脸问。 “那是你的问题,不然我花钱请你来当特助做什么?”程凯翌恶劣的一笑,搂着深得自己心的未来妻子,来到沙发上坐好。“告诉你,我最多只付两桌的喜酒,多出来的你就得自己想办法,我可不会认帐的。” “你你你……”王衍泣不成声。 呜呜呜,人人都称羡他好运,坐上蓝斯董事长特助的大肥缺,天天有高油水可捞,还可以大摇大摆的狐假虎威,谁知道他这个特助位置恨不得让给别人来做。 领来的高薪全数都送回了那个死党好友兼上司的程凯翌口袋里。 “反正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不想再理会那个你了半天却无下文的男人,视线一栘,程凯翌的口气不自觉放轻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晚餐?” 六点多了,用餐时间到。 童云柚僵硬的摇摇头,很不习惯彼此间突然拉近的距离,和男人彼此分享到对方体温的感受,是她的第一次体验。 “要是饿了就说一声。”他可没有饿老婆的习惯。 她一点头,随即马上抬首,“你要跟我一起吃?” 这不是废话吗?他挑起了眉,“当然是我们一起吃,不然你还想跟哪个男人吃饭?”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不喜欢外食,想自己煮也成,只是我家厨房的冰箱是空的,得先去补充点食物才成,这样也好,自己弄是比外头划算,对了,你会下厨吧?” 怎么突然扯到做菜上头,她一怔,点了头。 “那好,干脆我们晚上就在你家吃饭,我也可以拜会你家人。” 这男人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一切,还说要到她家? 到她家!到那间破旧的违章小铁皮屋? 这个……万万不行! “不、不要啦!我家有点乱,而且我除了姊姊外,家里也没其他人,还有,我家的冰箱也空了,如果你不喜欢外食,那我们到你家做菜好了,呃,你家里方便吗?” “没问题,先去买点材料再回家。”语毕,程凯翌又一次很自然地把童云柚揽起身,好像怀中有个女人是多么平常的事,然后取来西装外套,一副就是要离开的模样。 “喂,程董事长,结婚事宜都还没讨论完,你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啦!”王衍瞪着眼前超级不负责的男人。 到底谁才是要结婚的人呀! 黑眸淡淡的瞥了来,“不是已经讨论完了?” “那只是婚礼好吗?还有其他的准备工作要谈……” 王衍噼哩啪啦的道出一长串事项,程凯翌愈听浓眉愈蹙,就连童云柚也是。 不过,她的心思却不是在婚礼上头,而是…… 火红的脸蛋悄悄一仰,盯着这副紧靠在一起的男人身躯,她开始意识到她真的要结婚了耶! 这意味着她会和他住在一起,以后不用再回她的铁皮屋,程凯翌会成为她的丈夫,成为一个替她承担未来的对象。 那么关于她的问题,是不是可以拿出来和这个即将成为她先生的男人讨论一下?“那个……” 小小的起头音被周边两道吵起来的男声狠狠的压下。 “照什么相,结婚照不就那一张就好,多照这些不就又要多花钱?” “喂!这是你的婚礼耶!你喜帖、喜宴都准备了,也不差这一点相片钱。”有时候王衍真的很想打昏他,大钱不省,光计较这些零头做什么? “不照就是不照。”程凯翌斩钉截铁道。 “你不想照,你怎么知道你老婆想不想照?女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在婚宴上摆出漂亮的婚纱照,这一向是新娘、新郎对大家宣布他们相爱的证明。” 但问题是,他们又不是相爱而结婚,需要个什么狗屁相片来证明恩爱度。 心中是这么想,程凯翌仍是回了头,“云柚,你也想照那些什么结婚照吗?” 亲密的呼喊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瞧着唤她名的男人。 这张小鹿斑比般迷茫又害羞的表情意外的引起程凯翌莫名想疼宠的心情,以往吝惜花钱在这些琐碎事务上的心稍稍松懈下来,或许王衍说的是对的,是他要娶回家的女人,就该大方一点。 “好吧!要照就照,我警告你,找间技术好一点,别只高挂牌子却烂得可以的店家,不然休想我付钱。” “遵命、遵命。”王衍认命点头,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回答。 “还有,记得多比较几家,最迟后天,后天一早把几家的评价表送来给我,我可不想被人当冤大头,白白花钱去拍照。” “是是……” 听着那两人的对谈,童云柚逐渐清醒了。 左一句贵,右一句要比较,她好像明白了这男人为什么会中意她的节俭而要娶她了。 “云柚。” “嗯?”发愣的她赶紧回了神,望进一双深沉的眼眸里。 “你刚刚是不是有要说什么?” “……没有呀!”她垂下眼,把先前想说的话全都吞到肚子里,“只是想问你晚上喜欢吃些什么,才知道要买哪些材料。” 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未来老公好像有点小气耶! 那这样,要能得到他的帮忙似乎有点困难,不过不要紧,他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嫁给他后,房租和生活费都不需要自己额外再出,存钱的事情,她可以自己来。 ***bbs.***bbs.***bbs.*** 她似乎错了。 她丈夫的吝啬程度,简直比先前所想的还要离谱,简直太严重了! 盯着一身白西装,正和以前朋友在婚宴上拚起酒来的新郎,童云柚回想着这是怎么发生的? 蓝斯董事长结婚的消息确实被王衍很努力的压下来,丽皇饭店里,不多不少就是两桌,都是私下和程凯翌交情颇不错的朋友,有的是念书时期的同学,有的则是在公事上有交情的生意伙伴。 “阿程,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居然结婚了?”交情算不错的老友一,在新人过来敬酒时,忍不住揶揄了一下。 老友二、老友三也跟着陆续起哄。 “我还以为他一辈子不会娶老婆呢!这家伙从小就是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多少女人看上他的背景想高攀,又有多少人被他的小气行径给气走,不对,应该说,程大爷根本就不屑和这些只立志花他钱的女人结婚。” “所以才说他是吝啬鬼呀!我真佩服程大嫂的勇气,嫁给一个连涨了五块钱停车费都会斤斤计较老半天的男人,真不知道以后家里的生活费会不会也被限定得连多一元都不可以。” 婚礼上,大家都笑翻了,难得有机会可以损一损这个同窗时期一毛不拔的家伙,怎么能不多揶揄一点呢? 就在大伙把程凯翌从小到大的小气事迹全都数落出来取笑时,一道怯怯带着羞涩的声音替今晚的新郎抱出了不平。 “其实,省点钱也不是不好呀?” 话一说完,所有视线全都停在出声者的身上。 童云柚一缩,不自觉靠向自己的丈夫,由于头低低的,自然无法发现顶上朝她射来的温暖注视,她继续道:“我不觉得这样过分呀!从小就养成节俭不乱花钱的习惯,其实也不错的嘛!”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终消失在一双双不可思议的瞪视下。 好嘛!她也知道自己丈夫的行为好像太过了些,但是听见这群人把他的事迹拿出来当笑话取笑,她就是听得有点不舒服嘛!才会开口讲了维护他的话。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她贴近丈夫,小声问道。 “没有。”手臂不自觉加紧,程凯翌望着她的眼神有着连自己都不晓得的温柔。 嘿嘿,他这个妻子娶得太好了! “可是他们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出来了。”好像她说了多么恐怖的话似的。 男人黑眸半眯,不悦地盯着这群爱惹事的朋友,要他们表情收敛点,别吓着他的妻子。“他们只是羡慕我娶了一个这么体贴丈夫的漂亮老婆。” 这话说对了一半,程凯翌确实娶了一个会为丈夫说话的乖巧妻子,但大家的注视绝不是羡慕,而是深深的同情。 这女人八成还不知道程凯翌小气的严重程度,更说不定她是被洗脑过,才会跳出来为这只铁公鸡发声。 “程夫人这话可就错了。”不知排行到几号的老友跳出来猛摇头。 新郎眼中有着警告,盯着这个跳到他老婆面前,一副想牵起新娘小手的男人。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缩回自己不礼貌的手,“谁都知道你的老公是个吝啬的铁公鸡,为了鸡毛蒜皮的几个零头,就只是五十块而已,会豁出去与合作公司吵上半天,差点搞砸了合作生意,你觉得这样还算节俭吗?” “这不算什么,以前他还因为老板多算了一块钱的影印费而生气,赖在人家店里不走,搞得老板哭笑不得,最后不但还他一块钱,连先前的影印费都不跟他算。” 童云柚小手抓紧了程凯翌的衬衫,似乎被这热情过头的男人吓了一跳。 新郎的眉毛轻轻一挑,见不惯自己刚讨来的老婆让人吓着,口气有些警告,“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鼓吹我去讨回一块钱的,好像就是阁下几位。” 左一句守财奴,右一句吝啬铁公鸡,听得让人实在很不爽,“说我小气,那我不好好发挥一下小气之名似乎对不起你们,我记得小张曾向我借了十元买可乐;还有你,小陈,六元的冰棒钱你也欠了二十几年;小王,你的泡面钱是不是也该还我?还有……” 一个个被点了名的家伙,脸上除了诧异外,便是强忍的痛苦表情,就怕下一秒会大笑出声。 都已经是八股年代这么久远的事,真亏这家伙居然还记得起来。 黑眸环顾了一下四周,程凯翌继续道:“我也顺便帮大家算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刚好九十元,请记得离席后交给阿衍,我想这点小钱,大家应该不会再欠下去。” 搂着新婚妻子,程凯翌掉头便想走。 就这样走掉,不就没得玩了? “喂,阿程,要不这样,钱我们是一定会还啦!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凑个整数给你,一百元,怎么样?只要你跟我们每个人互干三杯酒,我们就多送十元给你!” 童云柚小脸一怔,有没有搞错?对方有十个人耶!一人三杯,岂不是得喝三十杯酒? 哪有人会为了十元干这种儍事的啦! “阿程,一百元耶!你难道真的不想要回去?是不是怕自己的酒量不好,在新娘面前丢脸,所以不敢接受十元挑战呢?” 童云柚摇头失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可三秒钟后,她的笑容僵住。 原本搂着她准备退席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向。 咦咦咦? 他们回到那桌吵闹的一群人面前。 “先说好,只要我喝完,你们每个人外加还要给我十元。”这样加起来就有两百元。 童云柚惊愕的瞪着挽起袖口,一副就是准备干下去的程凯翌。 他真要喝? 结果究竟是为了两百元,还是为争那一口气,但一张口对上十张嘴,哪有可能不醉? 幸亏王衍有先见之明,替他们在饭店订了一间房,不然童云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么一大个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给扛回家? 同帮忙扛人的王衍道了谢,童云柚送走他时,他交给她一个小公事包。“里面都是arron的存款和名下资产,以往都是我一个人拚死拚活的在处理,从现在开始,就交给你打理了。” 他顿了一下,瞄了成烂泥瘫在床上的程凯翌一眼,又道:“你现在也知道那家伙守钱守得多离谱了,以后帮他打点,该花钱的地方你别替他省,想想,堂堂一个蓝斯董事长,上下班居然还想骑着破破的小五十机车,这像什么话? “他那辆车还是我帮他挑的,钱就从这存款里扣;还有呀!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果没有我在,都不知道他会穿成什么德行,反正,以后你多费心就是。” 童云柚静静的听他说完,其实一双眼都快累得闭上了,关上门,看也不看手提包一眼,就先扔到一边。 她累坏了,至于王衍说的话,就等明天脑袋清醒一点再说了。 简单清洗完,换上舒适的睡衣,盯着被人占去一大半的床,擦头发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 感觉很奇怪呢!从现在开始,她的床上会躺着一个男人…… 红通通的小脸直盯着睡姿似乎不舒服,而一直扯弄领带的男人,童云柚悄身过去,先替男人解开勒紧的领带,脱了鞋,也脱了衬衫。 说实话,她才不想和一个全身都是酒味的人睡在一起,所以除了重点部位外,这家伙算是被她剥光光了,就是因为他昏睡,她才敢这样做。 脸红的替他盖上被,拿了条湿毛巾替他擦了脸,总算大功告成。 自己窝到床的另一边,钻进被窝中,关床头灯,没两三秒,她也跟着沉睡了。 半夜,程凯翌忽然清醒过来,似乎也很不满身上隐约散出的酒气味,到浴室洗净了一身的酒味后,这才满意的转身回到床上。 被子因他方才的起身而半掀,露出了不小心翻身,睡衣裙摆掀到腰上的睡美人。 他的黑眸一沉,想起了自己错过什么事,嘴角因为眼前春色微露的娇躯而愉快的一扬。 被个重物一压,童云柚惊醒,小嘴惊呼一声,瞬间让人给吻住。 眼睛用力眨了几下,确定不是在作梦,伸手推拒着愈吻愈情色的那张嘴,使劲力气,好不容易将他推开。 “你……”看清楚男人的脸,她一顿,因为忆起眼前男人的身分,望着他的眼神带了羞怯,“你……醒了?” 这下是废话吗?人家的手都开始脱起她的睡衣,难下成是在梦游? “你、你不睡了吗?”她的声音打了结,也察觉到自己问了很白痴的话。 瞧她那副懊恼的可爱模样,程凯翌轻轻笑出声来,但该做的动作可没省略。 礼物拆得差不多,他轻柔的拥着这个新婚妻子,异常灼热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吞噬了去。“云柚,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她吞了吞口水,这个动作令程凯凯翌发饿起来,朝她喉头轻轻啃吻。 童云柚轻轻一颤,心跳猛地失速,双眼羞赧地紧闭,知道接下来将要上演的情景…… 新婚一大早,新娘、新郎要做些什么呢? 没有新婚夫妻的甜言蜜语,就是各自梳洗完,吃了一顿饭店的免费早餐,程凯翌就带着妻子先回家,接着人便往公司去。 童云柚也没让自己闲着,他前脚一走,她后脚也跟着去上班了。 婚姻生活就此开始,既然他全面信任她,她当然不能教他失望。 童云柚的确有善尽好妻子的职务,她勤俭持家,分毫不差的将家里打点得相当完善,白天她上班,晚上回家则是服侍老公。 这样的生活虽然少了人家口中夫妻间的恩爱,却也过得平凡跟美满,不是吗? 第四章 中午休息时间,一推开门,就见到一个男人神情愉悦,一边吃着从自家带来的便当,一边瞧着桌上一份报表。 “这几个月来,看你天天春风满面,你的妻子把你伺候得真周到。”让人又羡又妒。 “干嘛?午休时间不去吃你的午饭,跑来做什么?”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很自动拱起手来护着午餐,自从前几天让这家伙不小心吃到一口他老婆做的便当,几乎天天中午就往他的办公室报到,想再分一杯羹。 “干嘛这么小气?我为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吃你几口饭又会怎样?” 无视那张垂涎的脸,程凯翌将便当抱入怀中,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肚子饿就去外面买便当,我这里可没有免费供应午餐的服务。” “大不了我吃你几口,就照便当钱付给你,怎样?”倒也不是非得吃到那个便当,只是以前为他劳心劳力,可都没见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感激的目光,所以心里不太平衡。 程凯翌眼中的眸光一闪,不过随即,他大力摇了头。“不干!” 咦咦? 王衍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那个开口拒绝的人是程凯翌,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我用两倍便当钱向你买午餐怎样?” 程凯翌绷紧脸,仍旧摇了头,还不忘再夹口菜放入自己嘴里。 “你真的是程凯翌吗?” 不耐的眼神朝惊慌失色大叫的王衍瞥去。“没事就快滚出去。”打扰他用餐情绪,真讨厌。 王衍若有所思的注视这男人好一会儿,见他如捧着宝贝般,护着童云柚为他做的便当,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觉得这家伙也许并不如表面信誓旦旦,说什么娶个妻子回来只是为了替他管理事务。 起了个探究念头,话也就这么不知不觉说出口。“arron为什么你老婆都嫁给你了,还要自己跑出去工作?她难道不晓得你的财产就算让你们吃上几辈子,都不见得吃得完。” 猛嚼饭的动作一顿,程凯翌默默的朝还不滚出去的男人一瞥道:“你管她想做什么?云柚有自己的打算。” 尽管是夫妻,他也不会去阻止妻子做她有兴趣的事,她想工作,他就让她去做。 “话不是这么说,你看她每天要上班,回到家还得伺候你,一早还要为你准备便当,你不觉得她很辛苦吗?”所以啦!如果arron真的对童云柚有其他感情在,就该拿出点表现才对。 “我倒觉得她打点得很好,她要是辛苦,她自己会开口说。”程凯翌瞄了一下昨晚妻子才替他缝好的一个袖扣。 以前替自己买衣服这种事情都是王衍在打理,只要不要太超过,他通常也都是鼻子一哼,装作不知道。 可是他的妻子却充足展现了节俭的美德,在他观看新闻的时候,默默在一旁替他将袖口的钮扣缝好,还有家里的那些衣物,以往是送洗,现在全经由小女人的手来洗涤。 晚上嘛!房内事他也毋需拿出来夸,总而言之,他就是知道自己的目光绝对没错,他确实讨了个“值得”的老婆。 “arron,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佣人。” 程凯翌怒瞪过去,“谁说她是我的佣人!”这话听了让他很不爽。 “那请问你,你知道你老婆中午都只吃面包配开水吗?”听某位叶小姐的线报,据说是不想花太多吃饭钱。 程凯翌手一僵,叉子停在半空中。 “我说咱们蓝斯董事长的夫人不但午餐吃得简陋又没营养,上班还常让人指指点点的,有同事指出你太太经常乘坐男人的车上下班,私生活杂乱!”瞪着那只快被折断的叉子,王衍愈来愈确认先前的认知,童云柚在arron心中的分量绝对不小。 “唉!还不是我们程董事长不想让结婚的事情曝光,瞒着外界三个月,也难怪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你老婆是让人包养罗!” “你这是在怪我?”低沉的语调听不出心情起伏,但绝对不好。 “我哪敢。”其实这叫报复,谁教arnn要他搞定婚礼却又不能铺张,也不想想这有多辛苦,事后居然连一句道谢也没有。“我只是告诉你实话呀!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叶湘岚有多护着你老婆,一出什么事就拨电话对我大呼小叫。” “姓叶的女人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说?”俊容开始转黑。 老婆被人欺负不找老公,却让朋友联络老公的下属,这算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叶湘岚心里的分数根本不及格,她才懒得……”找你。 最后两个字让王衍吞下,谁教arron的脸色臭到了极点,他很怕自己会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云柚可以告诉我呀!” “我想她可能不想麻烦你,你不也说了,她的行为相当节俭,所以宁可省钱吃面包,把好的都给你……” “你这句话好像是在嫌我对她不好?”从结婚开始,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不尽丈夫职责的一天。 “程先生,你是没对她不好,但也没对人家多好呀!”王衍反将他一军。 程凯翌沉默了。 “如果你们两个人都觉得现状很好,彼此关系就像普通朋友一样,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可是呀!如果你真是想把她放在身边一辈子,那我只能告诉你,世上会对她好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我听说你老婆公司里就有一位钟姓男经理对她很好呢! “人家都说闪电结婚不会持久,小心喔!哪天你老婆喜欢上一个对她更好的男人而不要你,到时你就别哭!”这头牛开不开窍也只能看他自己,王衍决定不浪费大好的午餐时间,转身去觅食。 办公室内,只剩下僵直身体,再也没食欲的程凯翌,他的黑眸中有着点迷惑、不解、气恼,还有一点点连他也说不上来的心疼。 ***bbs.***bbs.***bbs.*** 景东大楼里,小身影不停穿梭于楼上、楼下。 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喘口气,桌上的分机又响了。 “童秘书,快去帮我准备投影机,等下开会要用。” 盯着桌上才吃了两口的面包,童云柚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挂了电话,咚咚咚的跑去总务组。 “王组长,快,我要一台投影机,十分钟后的会议要用。” “童秘书,你不久前才来借麦克风,怎么现在又来借东西了?” 童云柚只有在一旁苦笑,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她手指头上暧昧的结婚戒指。 “来吧!在这里签个名,投影机就是你的了。” “谢啦!”抱着投影机往楼上跑,乒乒乓乓五分钟后,投影机接连上笔记型电脑,一切准备就绪。 目光不小心瞄到戒指上闪亮亮的小钻,小嘴跟着一叹。 她知道公司里面的钟经理对她一直有好感,可惜自己就是少了那股点头的冲动。 这次结婚,小岚故意在钟经理面前说溜嘴,原本是想让他打消对自己的念头,不料钟经理却不愿接受这个打击,整个人意志消沉,搞得一票爱慕钟经理的女性职员全将她当成眼中钉,处处找她麻烦,甚至还冷嘲热讽说她是让人包养做小的,不然为什么从没宣布她结婚的消息? 谁教她不能失去工作,就只能做牛做马了。 “童秘书,你在这里就太好了。” 童云柚转身,见到发声人,心中为自己再一叹。 很好,又是一个准备找碴的人物。 “快去替副理倒两杯茶,等下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一手端着一杯茶回来,童云柚看见女主管故意在自己靠近时伸长一条腿,原本她可以避开的,却因为听见身后好像有道熟悉的声音而分了神。 这么容易避开的恶行,她却中奖,可想而知,手上的热茶翻了出来。 烫到自己的手背事小,弄湿了桌上的文件可就不得了了。 没功夫细想听见什么让她分神的声音,童云柚直觉就是从身上掏出卫生纸叠在这份文件上。 身后恶行成功的女主管尖酸刻薄道:“童秘书,你怎么这么笨,这份文件很重要,现在弄湿了,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童云柚只有努力拿卫生纸压干这个水渍。 “给你一分钟时间,要是整理不好,我一定会报上去,到时候就看你这次怎么死……”张牙舞爪的声音在下一秒却瞬间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张秀娟露出甜甜的笑容,“啊!林副理好。” 后背没有长眼,忙着擦拭动作的童云柚自然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两个人。 他们站在那里有多久?恐怕好一会儿罗!足够把方才上演的不公行为全程看完。 一道低沉冷漠的声音从会议室门端传来。“林副理,我想和贵公司的合约就到今天终止,续约的事情你也不必跟我谈了。” 忙着擦这擦那的童云柚秀眉轻轻一拧,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程先生,您,您怎么开这种玩笑呢?不是说好先听听我们下一款的设计企画,怎么……”那头林副理早吓得拿出手帕拭汗,小眼睛才瞄到某人在桌上抹东抹西,心下更是凉了一半。“童秘书!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可把童云柚吓到了,垂着头转身朝火冒三丈的副理直道歉。“林副理,抱歉,我刚刚端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弄湿了这份文件。” “这可是我要拿出去给总经理过目,等下和广华开会要用的报告呀!”忽略了身边的贵客,林副理大声哀号。 心底一凉,童云柚就知道女主管不安好心,却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看样子,说不定这回真要卷铺盖走路了。 一旁的女主管还不知死活,加油添醋道:“林副理,三点一到,广华的代表就要来了,到时候如果没有完整的报告书,说不定这回的生意就谈不拢了。” “副理,对不起。”童云柚又一次道歉。 “说对不起有个屁用!你知道这份报告有多重要,你做事的态度这么不尽责,我还留着你干嘛……” 童云柚让人骂着缩着头,的确,如果她没有分心,绝对不会被绊倒。 头低垂,只见到一双男用皮鞋晃入她的视线里。 “林副理,你说完了吗?” 突兀的低沉男音令童云柚用力拧起眉来,这声音……真的不像自己的错觉呀! 抬起头,小嘴一张,童云柚的下巴几乎吓得要掉到地上去。“阿翌!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声,足足证明了童云柚和这位让景东敬重的蓝斯董事长是熟识的。 当下,林副理和张秀娟惊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因为他们见到原本黑沉脸的程凯翌,因为这声亲密的呼唤,瞬间撤下冷颜,挂上暖洋洋的浅笑。 “来谈公司的事情,顺便……”程凯翌挪了挪那双黑沉眼珠,冷瞄门口那端两根像是傻了的人柱一眼,“来探探我老婆的班,你不喜欢吗?” 老、老婆! 程凯翌故意忽略两道狠狠的抽气声,执起童云柚被热茶烫红的小手,心里头那股烦闷的感觉又出现,逐渐有变强烈的趋势。“怎么烫成这样,不痛吗?” 童云柚快速抽了手,眼神既是尴尬又是抱歉的看着上司林副理,“我没事啦~~只是烫到了一下,你、你来这里是谈公事,那我就不吵你了。” 抱起需要补救的文件,童云柚准备绕开老公闪人去。“林副理,我现在马上就去处理这份文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还给你一份干净的报告书。” 才走两步,腰际便缠上一条霸道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扯回原位,让她无法完成闪人大业。 “我的事情已经谈完,你不会吵到我,相反的,我还希望打扰你一下。” “谈完了?”童云柚拾眼小觑了一下脸色惨白的林副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上司的表情像是和她老公已谈妥事宜了? “没错,我已经把决定告诉林副理,所以我的事已经解决了。” 听老公这么说,童云柚又偷偷瞅了一下上司那张由白转青的大花脸,看来憋不住了。 “不不!程董事长,您再多考虑一下,敝公司绝对有着最大诚意和蓝斯合作,上一季我们的表现不也很好,双方也合作愉快呀!”有蓝斯珠宝的品质打知名度,他们景东设计才逐渐受到瞩目,要是蓝斯拒绝再合作,外头会怎么想?“我相信只要程董事长继续支持我们……” 程凯翌哼哼了两声,挑眉冷言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就我刚刚所见,已经足够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下意识搂紧自己怀中的妻子,不让她像条虫似的扭来扭去,顺便对怀中的她也轻哼一声。 他还有笔帐,得等帮她出了一口气后,回家再同她慢慢算。 “程董事长,我希望您再多考虑一下,总经理那边都还没跟您谈过……”林副理脑袋一转,把求救目光移到另一人身上,“童秘书,刚才我的态度太恶劣了,我只是一时失控……” 他试图缓和口气,不敢得罪眼前的童云柚,“因为文件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口气冲了些,这……人都有不小心的嘛!况且我也明白不是童秘书的错,希望你别计较我方才的不礼貌。” 程凯翌仍是一脸不想理会的模样,他的视线只放在老婆烫红的小手上。 林副理急慌了,抓来童云柚手里捧着的文件,扔向一旁的张秀娟。“你还儍在这里仿什么?还不快把这份报告书处理完,待会儿我再来处理你的责任问题。” 程凯翌终于出声了,口气似乎还不大满意,“这位张小姐的口气似乎对我太太很不满……” “怎么会?童秘书、不,我是指夫人在公司很受到大家的爱护,怎么会有不满呢?” 童云柚小嘴一张,看看眼前鞠躬屈膝、不断巴结人的上司,再瞧瞧身后好像只要随便吭口气,便能吓人的老公。 原来有人撑腰的滋味就是这样呀! “哦!对了。”程凯翌突然又开口,“我有点事情想请我太太回去帮我,不晓得林副理能不能给个假?希望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怎、怎么会过分呢!童秘书,您是程董事长夫人的身分,怎么都不说一下呢!要请假,我这就跟人事处说一声,没问题的啦!”林副理额上冷汗直冒不断,那条手帕早就擦得湿透了。“就看夫人什么时候想回公司,明天、或是后天,我看夫人的手烫伤了,这样好了,干脆休息到下个礼拜如何?” 童云柚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也太狗腿了吧! 相较于她的吃惊,程凯翌面不改色,稍微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就带我太太先走了。” “程董事长,那关于合约……” “我会考虑一下。” 在一双双充满好奇、惊讶、羡慕还有妒忌的眼神下,童云柚被自己的老公护送上车,回家了。 ***bbs.***bbs.***bbs.*** 童云柚一直处于讶异的状态,直到家门都进了,她仍是傻傻的盯着这个从来不曾在她面前生气过的男人。 一路上,他都绷着个脸,无论问什么也不吭一声,活像个化石一样。 最让她吃惊的是,他不但跑来公司大剌剌的公开两人的身分,还带她外出吃饭耶! 重点是进那种贵死人的大餐厅,替她点了足以撑死她的一堆食物。 她的老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凯了呢! 见他进了家门后,脸色稍微和缓了些,她才悄悄问出埋在心底的问题。“阿翌,你今天下午没事吗?”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公司? 程凯翌淡淡瞄着送上茶水的小手,触及那先前被烫着到现在还未消去的红红点点,胸口就是不快,自然口气也不好。“我下午请假。” “请假?” “如果不是我请假去一趟景东,你还想瞒着被人欺负的事情瞒到什么时候?”凶狠的眸子对上那双充满无辜的娇容,那股怒气就是发不出来。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跑来我公司?”童云柚也不是笨蛋,只要细想他和林副理的对谈,不难猜出因为知道了她的事,所以刻意去公司替她出头。 “废话,你是我老婆,你被人欺负,我能不吭声吗?”他给了她一个白眼,双脚很不爽的往桌上一跷,“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童云柚,你到底有没有做我太太的自觉,结婚前我就说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你把这话当耳边风是吗?” 童云柚摇摇头,决定去厨房拿点能消灭老公火气的东西。“我只是不想让你分神,你工作一整天很辛苦了,没必要再为了我的小事情烦恼。” 出来的同时,手上端着个装了巧克力蛋糕的盒子。“阿翌,来,先吃块蛋糕。” 她的老公不爱甜食,却对这种苦苦涩涩的巧克力蛋糕爱不释手,自从做了第一回让他吃得赞不绝口后,她三不五时就会拿些新材料配上苦涩的巧克力,给老公当甜点吃。 “你的手都烫成这样,我还吃什么?”气都气饱了! 利眸开始四处张望,“家里有没有医药箱子?” 童云柚偏头想了一下,“有。” 不到一分钟,她捧了一个小型护理箱出来。 程凯翌抢来,在里面翻了许久,“怎么都没有烫伤药膏?” “不用什么烫伤药膏啦!我自己平常做饭也有被烫到过,都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 他深深瞅了她一眼,黑瞳中有着恼意,“明天你有空,就换掉这个药箱,重新买个新药箱回来,里面所有东西都要齐全,听到没?” “全部换掉?不要吧!这里面有些药膏遗有剩,还能用呀!不要这么浪费……” “我说全换就是全换!”他是不爱花钱,但这种钱却不想省。 “好啦~~明天我找时间去买就是了。”红通通的秀丽小脸抬起,注意到从方才药箱被拿走开始,自己的手就一直被握在他的手掌中。“阿翌,吃蛋糕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早上我上班才烤好,本来打算晚上给你当甜点……” 程凯翌第二度拒绝爱吃的蛋糕,只因为老婆的事情让他烦心。 “从明天起,你别去工作了,乖乖待在家里就好。”省得一想到她让人欺负的模样,他就一肚子火。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这样我不就没收入了。” 程凯翌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养不起你?”她要真点头,他 一定要把她吊起来抽鞭子。 有没有搞清楚他是什么身分,居然看轻他! “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喜欢有事情做,我不想要天天待在家里好像废物一样嘛!”她很心虚的道,无关养不养得活她的问题,而是她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而这个得靠她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 “童云柚,我给你的生活费让你过得很拮据吗?” “怎么会!”讶异他这样问,她自他怀中仰起了头。 “不然为什么你中午都只吃面包和喝开水?!” 原来他连这个也发现啦! 她只是偷偷把老公给的午餐钱省下来,好存入自己的小积蓄里。 童云柚蹙了眉,恍悟地知道是小岚泄了秘,只好随便搪塞个理由。“我胃口小……” “如果你嫌钱不够用,大可跟我说,不用这么可怜、委屈的省着,我还没饿死我老婆的打算。以后,不准再吃什么面包配开水!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你如果一大早起来弄便当太累,干脆以后我们吃外食,或者我中午去接你出来吃都成。” “阿翌,我的食量一直都很小,吃点面包就够了,而且我喜欢自己煮东西给丈夫吃,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呀!” “还说不辛苦,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最近瘦了,你瞧,你的脸颊少了多少肉,我警告你,你节俭我不反对,但是在吃上头,管你食量小不小,你都得给我多吃点营养的东西,不然你小心每天中午我都押着你去吃饭,还要去吃那种昂贵到让你吓死的餐厅,看你会不会心疼死我们这样乱花钱?” 这话说得好笑,就怕到时候心疼死的人会是他。 童云柚在心里偷笑,视线却忍不住停留在那张刚毅的五官上,不小心便和那双盛满关心的眸子对望到,霎时,她的心跳怦怦加快。 为他的关心而感动着,她情不自禁轻轻往他胸前一靠,捧着蛋糕盘子,轻轻送上一小口蛋糕在他嘴边。“别生气了,先吃一口蛋糕消气嘛!那是你辛苦赚来的钱,所以我想省下来,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么做的:要不,以后不该省的地方我会记得,你别绷着脸不开心嘛!” 几近撒娇的口吻让程凯翌突然震住了,原来女人撒娇的模样是这么的可爱。 心里像是藏了个暖暖、甜甜的东西,随着她漾开的讨好笑颜逐渐扩散。 只是这种感觉在见到妻子久久等候不到他的开口,迳自把蛋糕送入他嘴里舔咬时,完全变了质。 黑眸深处燃着一簇火,盯着那一张一阖可爱的唇办。“云柚。” “嗯?”她仰起雪白的颈子,活脱脱就像一个准备送上门的甜点。 情再难抑,他俯下头吻上愈来愈觉可爱迷人的妻子,一手抢去她捧着的盘子,随处一放,双臂更是紧紧缠着她的纤腰。 “阿,阿翌,你……你怎么了?”好不容易趁男人肯收口还她小嘴自由,她边喘边害羞的瞅着态度回异的丈夫。 他从来没有在卧房以外的地方,这样热情的吻她呢! “你很饿吗?” “还、还好。”不久前才被塞入一堆食物,怎么可能饿。 “那我们回房去,晚点再出来吃蛋糕。” “回、回房?” 老公那双因欲望而烫得吓人的注视,让童云柚脸红心跳的只想当场找个洞钻进去。 结婚三个月,她当然明白男人眼神所透露的意味。 现在是大白天耶! 他打横抱起自己的女人,朝卧房前进。 “可是蛋糕要先放回冰箱……”小女人脸红的看着渐渐远离的餐桌。 “放心吧!它会乖乖躺在盘子里,不会跑掉。” 他们再不回房,他才会死掉! 第五章 他决定补办一场婚宴,不同的是,他这次铁了心砸钱下去去办个既风光又盛大的喜宴。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向人宣布,他妻子的名字叫童云柚,童云柚就是他的老婆,就这么简单。 而且他还千叮嘱、万交代他的老婆大人,一定要将邀请函送至景东上上下下,让人手一张。 哼哼,看以后谁还敢对他老婆不敬! 反观童云柚,却完全不知道他是哪根筋突然坏了,居然到饭店大肆铺张的重设酒宴?! 一身粉色小礼服的童云柚,由高大俊挺的程凯翌搂着,骄傲的介绍给在场熟识的朋友。“来,云柚,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胜威的常总,这位是华宝的朱先生,那位是……” 僵硬的笑容挂在童云柚脸上好一段时间了,这个介绍完,那个又要介绍,活像怕所有人都不认识她似的,程凯翌不将她介绍给现场所有人就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绕场一圈,童云柚也快撑不下去了,程凯翌看出她的疲惫,将她带到休息椅上坐好。“你累了?” 她诚实的点点头。“阿翌,我们结婚都三个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的补办我们的结婚喜宴?”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阿衍那家伙说得对。” 童云柚偏头想了很久,“他有说过什么话吗?” “不该省的绝不能省。”就是因为没有给妻子正名,才会让她被人暗地欺负都不知道。 从今天起,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童云柚就是他老婆。 “不该省?这明明就是可以省的呀……”觑了眼盛大的宴会,再瞄瞄身上的礼服,童云柚心疼的喃喃道:“阿翌,你实在不应该挑这么昂贵的礼服,我们结婚穿的新娘礼服都没有这件这么贵,而且才穿一次……” 勾起那张秀丽的小脸,不想再听见令他耿耿于怀的小婚礼。“我想让我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见人,不行吗?” 丈夫的话甜人心坎中,小脸又红了,她呐呐道:“可是我真的不想你花这么多钱在我身上。” 朝粉色的脸颊偷亲一记,谁教老婆害羞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让他招架无力,他发现自己愈来愈难对这张小脸免疫了。 “阿、阿翌!”害羞的瞅着他,这家伙真是愈来愈不忌讳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瞪着他们,他竟然还亲她。 “你是我老婆,为什么要跟我分得这么见外,你只要知道,我绝对不会介意在你身上花多少钱,所以不准再跟我扯浪费不浪费,我现在去帮你拿食物过来,你乖乖坐好等我回来。”两人从出场就一直未进食,云柚一定早饿了。 目送丈夫离开身边,她才落单不到十秒钟,一个喳呼声由远而近。 “柚子!” 循声而望,果然是她的好友叶湘岚。 “抱歉,我迟到了。”虽然只是补办,叶湘岚还是对自己的晚到很介意。 “没关系。” “没想到那家伙也有阔气的时候,快让我瞧瞧你这件订做的小礼服。”叶湘岚羡慕的一双眼都快瞪出来。“哇哇!没想到那小气鬼的眼光这么好呢!” 果然呀!人要衣装这句话是正确的。 袖珍的童云柚,搭上这件专门为她而设计的粉色礼服,配上颊边两朵小红云,真是娇羞可爱极了;礼服上绣着顶级珍珠做装饰,整体来讲也不失高贵。 “柚子,就当我收回以前说过的那句话,这家伙还算有点人性,虽然是迟来的祝福,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婚后快乐。”关于程大爷来办公室耍威风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好个程凯翌,竟然用这一招,算他还有点为人夫的自觉,懂得不让自己的老婆吃亏。 “阿翌……呃,有时候对金钱的事情是有点过头,但是其实他对人还算不错的。” “依我看,是只有针对你吧!我可不敢想象哪天他会大方的请我喝饮料。”叶湘岚瞅了瞅在食物区中穿梭的男人背影,“柚子,你有跟那男人提过你姊……” 童云柚摇摇头。 “为什么不提?难道你还要回公司上班?” “是呀!” “你还说是!”明明老公就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懂得好好利用一下? “小岚,阿翌已经帮我太多了,况且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拿人家的钱来帮我垫呢!” 叶湘岚无语,这女人也不用这么替那男人省钱吧! 眼珠一转,视线前方出现了那几个平时在公司里就爱找童云柚麻烦的女人。 “搞什么?怎么连她们都请来了!”叶湘岚嘀咕着。 “阿翌说要请的呀!还警告我帖子要是没发完,他会亲自来公司发。”老公上回的光临就已经让公司所有长官烦恼、害怕到头发都快掉光了,她哪还敢让他再跑一趟。 “童秘书!” 这群女子军团已经来到童云柚和叶湘岚的面前。 “哎呀!我该称呼程夫人才对吧!不好意思,叫习惯了,很难改口。” 几个女人开始假笑起来,盯着童云柚那一身昂贵的首饰和礼服,眼神是又妒又怨。 叶湘岚的口气很硬,“你们行了没?明明在公司就没这么亲近,不需要为了攀关系把脸皮装得这么和善,难看死了。” 闻言,女人们的脸色一个个僵硬起来。 “叶小姐,大家都是同事,口气做什么这么冲!” “就是呀!我们也不过是过来想祝福一下程夫人,干嘛把我们说得这么难听。” 叶湘岚偏过头不理会,手却抓着童云柚想闪人。 “喂喂喂,你想拉着童秘书上哪?我们还没说完呢!” 童云柚那一身镶了粉色珍珠的礼服,因拉扯的动作露出美丽的光泽,教这群女人瞪直了眼。 “真让人嫉妒,明明一点都不起眼,为什么这个童云柚就有本事嫁给蓝斯的董事长?” “就是呀!看她平常的穿着、言行,哪点像是是人家董事长的妻子,还不是一副穷酸样,这也难怪张小姐不知情整了她,说起来张小姐还真倒楣,就这样被公司开除了。” 这群女人根本就是在损人! 叶湘岚气鼓了张脸,带着童云柚才闪开一群疯女人,马上又被三个独具特色的美女团团围住。 童云柚和叶湘岚互看一眼,好像不认识她们耶! 中间的气质美女,一脸哀怨又不服气的瞪着童云柚,“为什么是你?我跟他交往了半年,他却从来不曾开口跟我求婚,我哪一点输你了!你有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我都看不出来!” 哦喔!真相大白,原来是人家前女人找上门来。 童云柚心想,她是不是该回句“抱歉,我也不知道”给对方。 另一个艳丽女人也不甘示弱道:“我告诉你,你别因为当上他太太就自以为他很喜欢你。” 嫉妒的眼神牢牢射向白皙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女人表情倏地由气愤转为得意,“你也真大胃口,敢在他面前买来这么昂贵的项链,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被他踢下堂!” “项链?”童云柚抚上颈口的那条宝石链子,若非程凯翌硬是坚持下,她才不得不接受的挂在脖子上。“这项链是他送给我的。”好像是老公公司里的珠宝之一。 “他送给你的!” 三个女人同时惊呼,最左边的一个白皙到如娃娃般的美女尖叫起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送东西给你!你这女人别乱说话,我当初也不过是挑了他公司里的一条手链,他竟然立刻把我赶出他的办公室:他怎么可能会送项链给你?!” 真是不甘心,那男人为什么对这女人特别好! 叶湘岚冷着颜,不客气的道:“废话,那也要看送东西的对象是谁,谁教我们家柚子就是受宠呀!”那个程凯翌是猪脑吗?结婚喜宴上来了这么多刺猬都不知道? 这番话果然气得对方三人脸色难看。 “哼!我们是听说程董事长结婚了,才想来瞧瞧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等着看吧!这种小气男人要的不过是个廉价劳工,可以不付薪水就替他处理家事的工人,他不可能真的对你好的!”嫉妒让人变得丑陋。 叶湘岚想驳斥,却见男主角终于端了东西回来,遂把好友的手交给他,等着看他如何解决。 程凯翌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可是被他大力揽在怀中的童云柚却明白——他很生气!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妻子有这么多看法,真是太谢谢你们给的意见了。”前前后后他都听见了,包括另一群女人对他妻子的嘲笑。 他先是冷眸瞪着文静美女,毫不客气道:“我没开口跟你求婚,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要娶你,我这辈子唯一开过口的对象就只有我妻子,我妻子你也见到了,恕我不多做介绍了。” 没去注意对方闻言后快哭出来的表情,他转向另一个艳丽女人,“我想送什么东西给我老婆是我的事情,就算今天是她主动提起,我也会买给她;至于你,一个想靠身体换取财力的女人,很抱歉,我不想浪费一毛钱在你身上,那些喜欢浪费钱的导演、编剧,让他们去疼你就好。” 不理会那道抽气声,他又朝最边边的一个洋娃娃道:“对,我是把你赶出去,因为我讨厌那种只想靠男人养而自己不努力的千金小姐,很抱歉你就是那种女人;再者,我讨厌你的挥霍成性,你有没有想过你随随便便买下的几十万皮包,那些钱都是你父亲辛苦赚来的,你还真花得心安理得。” 一阵奚落下,对方哪还有面子见人?尤其是现场一双双眼睛嘲讽的直盯着她们看,三人只能低头不语。 童云柚扯扯他的袖口,低语道:“阿翌,不用在意人家说些什么,反正我们又不会受到影响,何必这么让人家难堪!” 瞧瞧那一张张花容失色的脸庞,她怀疑她们就要哭出来了。 程凯翌哼哼两声,揽着妻子刻意走向另一群原本还在窃窃私语,一见他们走近便闭紧嘴巴的女性面前,并且非常“故意地”在她们身前给妻子一个足以令现场所有未婚女性都脸红心跳的深吻。 温柔搂着妻子,再执起她的右手,拔去指头上那枚愈瞧愈不爽的小戒指,换上一枚他早已准备好的钻戒。“云柚是我想要永远陪伴在身边的女人,感谢大家今日的光临,我妻子和我都会将大家的祝福放在心底的。” 这么一颗闪亮亮的钻石,从一个死也不肯吐钱的男人怀中取出,就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在程凯翌心中有多重要,在场的商界人士都将这想法记在脑子里。 童云柚呆若木鸡,傻愣愣的盯着发出夺目光彩的钻石戒指,她曾在书房里看见过这款式的设计书,也是蓝斯所设计的钻石,报价可是破千万。 这家伙到底是吃错什么药,又是重办婚宴,又是送项链、送戒指,当散财神当到她几乎要不认识自己的丈夫了。 他的一毛不拔呢?藏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吓到她的举动? “老婆,回家后收拾一下衣服,我们还要去欧洲补过我们的蜜月,你觉得三个礼拜够吗?还是去一个月?”他在她耳边说道,声音却大得让附近只要有耳朵的女人统统听得到。 咦? 她什么时候要和他去补度蜜月来着了? 程凯翌冷睨着那一双双充满羡慕的女性眸子。 他就要看看还有谁敢嘲笑他的妻于,说他的妻子不受宠! ***bbs.***bbs.***bbs.*** 直到双脚踏在法国机场,童云柚才不得不相信,这家伙是在讲真的! 他们真的来欧洲补过蜜月了。 站在奢华至极的饭店套房内,童云柚抬眸望着拿了件休闲服准备换上的男人,“阿翌,住在这里一晚要多少钱呀?” 沉吟了一会儿,他才咬紧牙根回答,“十万。” 很恶心的一个价钱不是吗? 可是他审视了房内四周,起居室、客厅、卧房,甚至还有个迷你型的小厨房在内,虽然是套房,却应有尽有;当然最令他满意的是那张可以让人睡得舒适的大床,起码钱是花在老婆身上,让她睡得好,住得舒适才重要,他可以不去计较那个让他头痛的金额。 “一晚要十万!有没有搞错?”童云柚可不像他这么看得开,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立刻把她老公翻乱的衣物一件件塞回行李箱里。 “你在干嘛?” “收行李好换旅馆呀!” 无视她的忙碌,他慢条斯理脱去上衣换了休闲衫,“钱已经都付了,你要换已经太迟了。” “都付了!你是说未来几周,我们都要住在这里?” 他古怪的瞄了一眼过来,付钱的人都没叫了,她是在喳呼什么?“你不满意这间套房?要不,我们可以再换一间,当初阿衍有给我五间饭店挑选,都有类似的蜜月套房,我只是随便挑了一间……” 童云柚抽了一口气,随便挑一间都这么贵,再换还得了。“程凯翌,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的你花钱不会这么不节制呀!” 一定会货比三家……不对,是十家才甘心,他从不这么草率决定的。 脱裤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送来一道别具深意的视线,“说过不用跟我提钱的事,反正是花在我们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好计较。” “可是干嘛这么奢侈呀!戒指也是,你送东西都不先跟我说一声,你要说了,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样乱花,明明你最讨厌女人乱买东西,怎么自己却犯了这种毛病? “小心再这样,有一天你会变成穷光蛋!”把钱砸在这间昂贵奢侈的套房上,他花钱不疼,她替他疼呀! 后面这句话犹如看清他的能力,裤子还来不及穿上,他已微恼的跳到女人面前,吹胡子瞪眼起来。“童云柚,难道你认为我养不起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花钱也要看地方呀!”不明白什么原因让他整个人性情大变? “我自有我的底线,你别在那边担心这、担心那,这可是我们的蜜月旅行耶!出来就会花钱,你总不好一路上都在烦恼吧!” “可是……” “别可是了,先去换休闲服,然后我们出去走走,巴黎听说是购物天堂,我瞧你平常也没什么新装,等下换了休闲服,我们一起去外头晃晃,顺便替你添些东西,我听说……” 什么叫花钱会有底线?童云柚翻了眼。“阿翌。” “还有什么事?” “要出去可以,可不可以麻烦你……先穿上裤子?” 程凯翌眼中闪过一抹异光,盯着那张红通通的可爱脸蛋,决定逛街的念头一转,先是嘿嘿笑了两声,把老婆拉离门边。 “你要干嘛?”不是说要出门,为什么要把休闲衫脱了? “我想先测测这张床的弹性如何。”把老婆抓入怀中,毛手毛脚为她代劳脱去碍事的衣物。 既然是蜜月,那就该做点蜜月要做的事,花了这么多钱,没道理不先测试一下这张弹性超大的床,才知道有没有真的物超所值呀! ***bbs.***bbs.***bbs.*** 她一直觉得老公的行为有异,可这会儿他跟面包店老板斤斤计较的表现,却又恢复了原本那个小气鬼。 “老板,你的面包跟门外市集上卖的面包明明就是一模一样,为什么比较贵?” “你这人有完没完?不都说了我这种是店面型,不像外头流动摊贩,价钱自然贵了点。” “可是明明都是一样的面包呀?材料也一样,为什么就你的贵?”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唆?要嫌贵,就别买了。”不买拉倒,别碍着他做生意。 “等等,我又没说我不买!” “那就动作快,别挡在这里妨碍我的生意。” 虽然听不懂叽哩咕噜的法文在讲什么,但从那些比手画脚,还有老板一直不肯妥协的态度看来,程凯翌一定是在为面包多了那点小零头而迟迟不肯结帐。 愧疚感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她说想吃吃看刚出炉的牛角面包的酥软滋味,程凯翌也不会在这边跟人家讲价讲个没完。 她小心地扯了扯老公的袖口。“阿翌,算了啦!我……不想要这个面包了,你就别跟老板吵了,我们买了蛋糕就走吧!”后头还有很多人排着队等候,童云柚觉得很尴尬。 程凯翌瞅了妻子一眼,长臂一揽,把妻子护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你想吃不是吗?那我们就买吧!” 当刚刚的争执都没发生过,程凯翌大方的拿出钞票,结清了在圆盘上等他等了十分钟之久的面包和蛋糕。 两人来到了一处露天公园,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不吃蛋糕,在发什么呆?” “哦!”古怪的瞅他一眼,她默默的把草莓蛋糕吃完,再啃了两小口牛角面包。 “你不喜欢?” “不是。” “那是不好吃?” 她顿了下,摇头道:“不是。” 受不了她对手指头说话,他把她的脸扳起来,“你倒底怎么了?从面包店出来,就一直不吭声。” 童云柚瞅着他,“你下次别这样了。” “我怎么了?” 把没啃完的面包摆在他面前,指着证物开始说教,“真觉得价钱不合理,那就不要买了嘛!为什么要跟老板吵半天,结果最后莫名其妙又买了。” “原来你还在想这个呀!”程凯翌突然精神放松下来,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呢!抓来面包,程凯翌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当然啦!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尴尬,所有人都在瞪着我们耶!” “可是……泥……要……粗……” “你说什么?” 吞下嘴里的面包,程凯翌耸肩,“没事啦!” 因为她想要吃,所以他不想继续计较下去,不过这话说出来,可能会遭到她的白眼。 “其实买不买根本没关系,你不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嘛……” 从来不知道自己娶回来的小女人这么啰嗦,啃光面包的程凯翌顺手把塑胶袋扔进垃圾桶,再拉起身边喋喋不休的女人。“好了,走吧!” 走吧? “走去哪?”她还没说完咧! “你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是要去买衣服吗?”他瞪她一眼,敢情她把出门的大任务给忘了? 还买! 童云柚真想翻眼,光买条面包,这男人就已经婆婆妈妈成这样,要买起其他东西,他岂不是要跟店里的人吵起来? 结果却大大出乎她意料,这个吃错药的男人,转眼又从那个小气巴拉的人变成了大凯子,从头一家开起,一路逛就一路买,见到什么对她好,或是觉得她喜欢,甚至只要她的视线多驻留了一眼,这个东西就立刻成了他们提袋里的战利品之一。 这种不要钱的买东西行为,吓得童云柚一双眼睛再也不敢随处张望。“要你别跟人吵,也不是要你说也不说就跑去结帐呀!”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嘴一张,才想回些什么,童云柚的目光突然被远远一间男士服饰店给抓住了,脑袋瓜一转,勾起他的手臂就走。“走,我们去逛那间店。” 没道理都在帮她买东西对不对? 难得这家伙的神经又不对劲,也该乘机替他花点适当的钱! 王衍常常提醒她,记得去帮那个省钱省到家的男人添点新衣服,不然老是几套西装穿来穿去,一点董事长该有的威仪都没有。 结果还没走进店里,就被她老公制止。 “等一等,这里又没女人的东西,我们进来做什么?”橱窗里抢人的价钱令他的脑袋瓜自动下令,停下脚步。 “别老看我的东西,也看看你的嘛!”可恶,老公的脚像长了根,怎么拉也拉个动。 “男人的衣服有什么好看!”他要宠的是她,又不是自己。 “那女人的衣服也没什么好看,喂!阿翌,你别拉着我走呀!我们进去看几眼也好……” 再度被他拖入隔壁的女装店,手上又不知不觉堆了好几件要试穿的衣服。 童云柚无奈的望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衣服,再瞧瞧男人要她去换上的坚持模样,秀眉紧紧一攒。 好吧!如果是这样……那她就那样好了。 趁他挑东西的时候,童云柚不着痕迹也替男人挑了几件适合的衬衫、裤子。 可是没多久,就听见男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童云柚!你当我是凯子呀!要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 再不就是—— “有没有搞错?一条领带要这么贵,家里已经有一条蓝色的,干什么还要我再买?你不是很节俭的吗?为什么又要我破费!” 男人噼哩啪啦把妻子挑的东西全数摆回去,反倒是女装上的标价,他像瞎了眼似的没看见,一件买不够,再一件、再一件! 瞪着一袋袋从店家指定送到饭店的衣服,她的那双细眉蹙紧到不能再紧。 前后差异怎么会这么大? 凝望那道兴致满满替自己东挑一件、西挑一件的高昂背影,一道灵光突然闪过童云柚的脑里。 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懂了她老公花钱的方式,是为了她,这家伙才转了性吗? 第六章 除了发狂似的买东西外,程凯翌连吃饭时间也不放过。 她千拖万拖,才把这家伙从贵得吓死人的餐厅拉出来,改到小酒吧,简单点了两杯饮料和小袋饼。 “还是这样吃起来才舒服。”她露出大大满足的笑容。 程凯翌不以为意的瞄了她一眼,觉得嘴里的食物很普通,并没有像她口气中那般的好吃,“怎么?你不喜欢牛排,却喜欢吃这种冷硬的三明治?”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吃得轻松自在,这种感觉才像我们那时候在英国时候的相处。” 他挑了眉,“原来你怀念那时候的感觉呀!” 早点说嘛!那他就不必为了找餐厅而想破头了。 螓首一点,然后小手缓缓横越桌面,覆在程凯翌的手背上。“阿翌。” 他放下袋饼,瞧着这个低下头不知道又怎么了的女人。 “我……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对我好。” 浓眉紧紧一揽,实在听不懂老婆大人这种断句法。 “我的个性你知道,我实在看不惯你在我身上的散财法,不知道我是不是会错意,也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觉得你是想要对我好,把好的都给我,只是你不需要用这种花钱方式……” 他瞧着双颊早已红透透的老婆,故意漫不经心的道:“喂喂喂,老婆,你是不是想太多啦?” 她困惑的抬头。 “你嫁给我,对外就是蓝斯的董事长夫人,总得有像样的衣服穿嘛!而且你看看家里的衣柜,我的衣服都比你的还多,所以啦!出来一趟,帮你多买点衣服有什么不对?总之,你别多想啦!” 是吗?“那也别只顾买我的东西呀!像我们之前看的那一条领带,我觉得系在你身上很好看呀!为什么你就嫌贵不肯买?可是你帮我买的鞋子,明明就比领带还贵,你却执意要买。” 沉默了一会儿,程凯翌开始喝超大杯啤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阿翌。” 他从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明天我们别买东西了好不好?” 他又成哑巴了。 童云柚决定换着方式发问:“那,也别像今天这样,我走得好累,提东西也提得好累,我什么都不缺,就只想跟你一起走走晃晃,看看风景,我们别买东西了好不好?” “……你决定吧!” 暗笑在心底,她发誓从明天开始,绝对远离那些店面。 其实她的老公,满会睁眼说瞎话的嘛! ***bbs.***bbs.***bbs.*** 一通临时电话,打断了原本预计的行程。 公司那头好像某项设计上出了点问题,而提出问题的厂商代表已经到公司,不得已,程凯翌只能正电话里和对方沟通。 闷在饭店也无事可做,童云柚递了张纸条,上头写着她要出去晃一晃。 程凯翌歪着头夹着电话,蹙眉想要她等一下,可是耳边那阵阵唠叨好像没完没了的声音让他一时半刻抽不了身,只好点头放老婆自己出门。 纸条上,他回了两句话—— 带着手机,—会儿打给你。 童云柚背着个小背包,里头只有一只手机、一个小旅游手册和一个小零钱包,便出门了。 在法国待了几天,说来好笑,她竟然没有一天是徒步出门的——因为出门前,老公都会叫好计程车在外头,也不管她抱怨搭计程车有多贵,硬是拖着她坐上车。 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她真的会被这种安逸生活给养坏的。 拿着旅游手册,童云柚试着搭上手册提到的巴士,前往一个不远的跳蚤市集。 约莫三十几分钟,抵达目的地,跳下车,准备开始她的探险。 在法国,扒手可是相当猖狂,甚至还有小团体锁定肥羊观光客后,一起合作行窃,所以如果一不小心被盯上又不自知,就等着和皮包说掰掰吧! 半个小时后,童云柚呆立原地,不敢置信自己就成了笨蛋,几秒钟前,还在背包里的零钱包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背包底部发现了个大缝,想来是有人割破她的背包,趁人多感觉不出有人拉扯的时候,窃定了她的钱包。 她苦笑着,这下可好,连唯一能和程凯翌通讯用的手机也给偷了。 阿翌要怎么联络她? 不对,应该要说,她该怎么联络他才对!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是,她身上没钱,除了英文外,她对法文一点都不通,要怎么回到饭店去? 染上一丝慌乱的眸子,打起精神盯着唯一还存留在手上的旅游书,凑巧翻到了地图这一页。 唇边扯了个算是欣慰的微笑,起码还有地图,她可以走路回去。 要花多少时间,她一点概念也没有,抬眸看向闹烘烘的市集,尽管好心情让皮包被偷而破坏,她仍想多逛个半小时。 半小时后再回去,应该还早吧! 希望她的老公不要太担心才好。 不担心才怪! 有人简直就是发疯找人找到要抓狂掀屋顶了! 出门四个小时,童云柚终于漫步“走”了回来。 一脚才踩入饭店大厅,一阵旋风急速飘来,来不及看个仔细,她便被个不明物体箍得死紧。 “童云柚!你这家伙到底是混到哪里去了!不是要你别到处乱跑,一会儿我来找你吗?结果打你手机你不接,你这什么意思?让我站在这里干着急,很好玩是不是?” 震耳欲聋的咆叫声,令她一吓,五官全皱在一起,好半天才会意过来这个大声公是她的老公。 “阿、阿翌……” “我翌你个头!”他的心情遭透了,凶言凶语打断她的话,也不管是不是在公众场合,嗓门拉开继续道:“我知道我以前或许有那么点亏待你,或者对你不够好,但是我已经在改进,你别用吓我来报复我行不行?” 他开始口不择言的乱扯,什么叫作心急如焚,他体会过了,也恨死这种感觉,更受够了。 “你听我说……” “你才听我说,四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耶!我到处找不到你,只能坐在这里干等的感觉是什么?我告诉你:遭透了!电视机里一直在播什么女人被抢、被杀的新闻,看得我心惊胆战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会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下一则新闻上!” 她被念得头昏眼花还不够,这男人像是想把她的腰勒断似的,她都快不能呼吸了!“阿翌,拜托,我好难受,你放开我行下行?” 痛苦的呢喃声让他听见了,他的脸色仍然相当难看,却稍稍松了手劲,双臂却死也不肯离开她身上,一定要整个人圈住她,感觉到她的存在,他才能安心。“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有多难受,我一直等、一直等,就是等不到你的消息……” 童云柚的头就枕在他胸前,尽管腿酸得要命,耳边传来老公忧心的碎碎念,疲劳却莫名地离开她身上。 第一次她被这男人心急如焚的举动吓到,悄悄抬眸,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的心头更晕一悸。 那双黑瞳中有某种浓烈的情绪及情感,她一时分析不出来,却又觉得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温暖,在她胸口酝酿。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离开我身边,不对,是我上哪都会把你绑在身边,绝不让你像今天一样自己到处乱跑……”不这么念念念,他实在很难抚平胸口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童云柚,你真的吓死我了……” 最后一句轻声低喃,却沉得压在她的胸口,童云柚抬起脸蛋,程凯翌脸上有着赤裸裸的害怕神色,重重拧了她的心。 他真的是为自己担心了整整四个小时呢! 瞅着他的目光充满感动和抱歉,小手轻轻圈住他的腰,“阿翌,我只是皮包跟手机都被偷了,所以联络不到你,刚好那时候我人又在市集,想说都来了,那就逛一下再走回来。” 事实证明,她不是逛了一下,而是逛了好几下,才会弄到这么晚归。 “东西不见你不会马上回来吗?还逛什么?你就没想过我会着急吗?” 童云柚更惭愧了,她好像真的没想过老公会这么担心自己。 “看来我真的要去买条绳子,把你绑在身边,免得你又趁我谈公事时,溜得不见踪影。” 童云柚立刻为自己辩白。“还不是都怪你!”轻轻柔柔的娇嗔,可能连她也没发现,自己的口气像极了在撒娇。 程凯翌呼吸一窒,满腔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押着我去逛香榭大道上那些名牌店,我也不会因为怀念那种小市场所以跑去凑热闹,更不会被当成笨蛋观光客被偷走钱包,所以一切都怪你啦!” “你想去这种地方,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你在工作呀!我想说搭公车应该很快可以来回,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够了,哪里知道会遇上这么倒楣的事,皮夹和手机全都是出国前你买给我的耶!现在弄丢了,我也很心疼和着急呀!” 看着她脸上的失望表情,程凯翌吐口气,目光放柔了,“东西不见再买就好,你要是不见,我上哪再去找一个老婆?” 听见老公和缓下来的口气,他的坏脾气好像消失了。 小眼往上一瞄,果然见到他笑咪咪的凝视着她。 童云柚注意到自己的小手正揪着他的衣领,偏头想了想,忆起方才自己的口气,原来老公是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治他呀! 她故意娇羞羞的瞅着他,口气充满着小女人味道,“那你不生气了?” “嗯。” “也不会担心了?” “嗯。” “以后你不会再乱花钱在我身上了?” “……嗯。” “下次买东西,不准只买我的份,我们是夫妻,请你善待我的同时,也请善待自己,好不好?” “……嗯。” 程凯翌的脸色很难看,可是在妻子娇俏的恳求声中,还是点了头。 童云柚暗笑在心底。“那么,你也不会真的买条绳子把我绑起来吧?” ***bbs.***bbs.***bbs.*** 假期结束,生活回归正常,童云柚第一天回到公司,自然是遭到所有人的热情包围,七嘴八舌的问她上哪玩了,早先前那些欺负她的人,只有吞着声露出羡慕目光,瞪着她带回来一样样的纪念品,还有她身上那一套最新一季巴黎时尚推出的套装。 “柚子,你不会告诉我,这些都是你那个小气老公买的吧?”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 “是阿翌买的没错呀!”童云柚诚实回答好友。 趁着大家都在分礼物的空档,叶湘岚一把将童云柚拖到无人的角落。“童云柚小姐,请问你们这趟出门,是去大采购吗?” 她啧啧几声,盯着柚子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还有脖子上那条从没见过的翠绿色项链,“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起首饰来?不会又是那家伙买给你的吧?” “不只这些,还有好多衣服,夸张到真的很像是去大采购。”家里还有好几箱空运来的箱子未开封处理。 “那家伙对你这么好?”食衣住行,看来那男人无一不包办。 下意识握住脖子前的坠链,她愉快的笑道:“嗯,阿翌他……真的对我很好。” 这一趟出门,程凯翌给了她从未有过的难忘感觉,原来被一个人如此惦记在心的感觉这么让她喜欢和满足。 “不过才蜜月一趟回来,你们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了。”叶湘岚若有所思道。 “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我们提到他,你都不曾脸红成这样。”这是第一点:“而且你的笑容多了点……那种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感觉,你们这个补度蜜月,感情倒是剧增不少。” 童云柚摸着脸,再度秀出一个叶湘岚所指的甜甜笑容来。 “你看,又来了。” “小岚,我……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阿翌了。” “只有一点点?” 秀气脸蛋上的红迹愈来愈明显。“呃,可能再多一点……” “只有再多一点吗?” 好友质疑的口气令她不禁一怔,好像连她自己都快搞不懂心里那份感觉到底是多是少? “我说柚子呀!你不会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小气鬼?” 童云柚很惭愧的点头,叶湘岚完全说中。 “你还真的不晓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虽然你的决定是疯狂了一点,但我还以为你是对他有好感才会点头答应的。”毕竟那时两人才第一次见面呀! 这句话点醒了童云柚,为什么会嫁给他? 因为那时他的口气、他的态度,那种会为她挡风挡雨的口气,让她瞬间有种莫名的心动…… 原来在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动心了。 她的嘴角一垮,真可笑呀! 两人结婚这么久,她才摸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点头答应。 原来一开始她就对他有好感,而经由婚后的相处,胸口那些为他言行涨满满的温暖,严格来说,应该不只是喜欢了。 “惨了!小岚。” “怎么了?瞧你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我想我不是喜欢上阿翌,而是爱上阿翌了。” 愣了数秒,叶湘岚大叫起来,“你也帮帮忙,刚刚才说有点喜欢,现在马上就说你爱上他了!” “别说你惊讶,我也是呀!”她苦笑一下,“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早就喜欢上他,相处之后,他的关心让我感到幸福,虽然他的个性怪了点,可是他对我的好就足以弥补,还让我更加的喜欢他了,难怪看他为我着急的模样,我心里这么窃喜……这下惨了!” “惨什么?” “我开始担心他喜不喜欢我?”她烦恼的抓抓头,“以前还没想到的时候,不会去管这么多,现在……” “有什么好担心的?依照他这种疼你、宠你的态度,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相对于好友的拍胸脯保证,童云柚可没那么有把握。“他会娶我,主要原因也不过是需要一个妻子帮忙顾家,今天如果是任何一个不爱花钱的女人,都可以当他的妻子。” 这是事实,况且当初他也承认过,对象若不是她,只要符合他的标准,他一样会娶。 “那又如何?你都嫁给他了,就表示其他女人都没有机会了,你只要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不就好了?”照她看,小气程早就将柚子看得极为重要了。 “我不知道……算了,我真不该为这种小事烦恼,应该先顾好姊姊……” “你还没跟他提过你姊姊的事?”见对方坦白点头,叶湘岚捂头一叫,“那是你老公耶!你有问题应该要找他商量才是,都结婚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跟他提吗?” “这是我家里的事情,又不是阿翌造成的,他没有必要为我的家人负责。” 童云柚的脑袋有时候还是挺固执的。 叶湘岚放弃撬开那颗固执的脑袋,反正如果程凯翌在乎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妻子的不对劲。“柚子,你今天有替你老公做便当吗?” “没有,阿翌要我不要这么累,才刚回来而已,所以这礼拜都要我别弄他的午餐了。” 原来今天没有呀! 叶湘岚眼珠子一转,笑咪咪道:“柚子,中午你还要吃面包吗?” “你忘了我被下了禁令,中午不准吃面包吗?”童云柚叹了一口气,省点钱不是很好,一顿饭钱都够她买上两人份好几天的菜钱了,“阿翌说中午他会来接我一块吃午饭。” 哇哇!吃饭耶! “袖子,你去找你老公时,记得通知我。”叶湘岚勾着童云柚的肩,嘿嘿两声。“难得他对你这么百依百顺,我不去海削他一票,怎么过瘾?” 开玩笑,死党是程夫人耶! 她这个朋友不捞点油水,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bbs.***bbs.***bbs.*** 程凯翌的俊容铁青,黑眸对着眼前两尊大到让人忽略不了的电灯泡,投出强烈的不满。 和老婆的午餐约会,却意外跟来一名不速之客,缠在老婆身边说要一起用餐。 还有另一个家伙也是。 “王衍,你中午不是有订便当?”没奸气的一瞪,这人又过来凑什么热闹! “难得董事长您回国,我这个特助当然得随时陪在您身旁,奸报备这三个礼拜所发生的事情。”有叶湘岚当伙伴,不怕死的王衍嬉皮笑脸道。 一个赶不走,那换另一个! 程凯翌斜斜瞪着缠在妻子身边的女人。“叶小姐,我记得你公司离我公司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意思是,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 “没办法,我想念柚子嘛!谁教你们一出门就快一个月,害我好想念和柚子一起共进午餐的时光。”重点是,这男人要请吃午餐,她当然要凑个热闹顺便占点便宜啦! 瞧那两个家伙笑得一双眼都快眯了起来,想也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程凯翌眉头紧蹙,那只勾在老婆肩上的手臂看得他很不爽,就算是女人又怎样!他大爷长臂一伸,不着痕迹将看菜单看到出神的老婆勾到身侧。 要靠他老婆来吃免费的午餐,门都没有! “要跟我们同桌我不介意,你们点什么,记得自己付钱就好。”他不介意把白话道出来。 “喂喂!好歹我是柚子的好朋友,这个男人又是你的朋友兼同事,吃你一顿又不会少块肉,这么计较做什么?” 程凯翌“哦”一声,眉一挑,凉凉的看着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两个人,“这也成,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连同我和云柚的份一起出;我输了,我就请你们。” 吐血! 这男人怎么会小气到这样!请客还要先打赌,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 可是呢!这个男人在面对妻子时,就收敛了不少。 “别看菜单了,我帮你点就好。”程凯翌抽走老婆手中的菜单。 “等等,我还没比较完……” “再让你这样继续东算、西算下去,铁定又只会为了省钱乱点一通。”他打开菜单,上下瞄了一遍,“就点一个海陆全餐、沙拉、面包,几道小前菜……” 童云柚拉拉他的袖子,“太多了呀!我吃不完。” “吃得营养就好,多了我再帮你吃,告诉你,午餐省不得!” 对面那两个听了心中很是不平,真是差别待遇! 叶湘岚在一旁插嘴道:“柚子,你就听你老公的话,尽管多点,吃不完我帮你吃。” 山不转路转,就不信她这样还吃不到他的钱! “小岚,点太多吃不完,真的很浪费的啦!” 童云柚的话惹来丈夫的大笑声,忍不住勾来她的脸,赏了一记亲吻在颊上。 没想到好友居然一心向着程凯翌,叶湘岚真是气死了。 可不出几秒,童云柚凑耳到男人身边,柔柔软软道:“阿翌,你也别老欺负小岚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平常也很照顾我,我想我们请她吃顿饭,应该不为过吧!” 闻言,男人的脸色相当复杂,先是凝重的瞧瞧老婆恳求撒娇的口气,然后才瞪了那头得意的叶湘岚一眼。“好吧!不过仅此一顿,下不为例。” “哈哈,我就不信我吃不到你请的东西!”叶湘岚这下可得意了。 “arron,那我呢!”王衍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的债别赖在我身上。”如果不是看在老婆面子上,谁要请那个女人! 王衍垮下脸,不怀好意的向童云柚投了一记恳求的注视。 “别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我老婆!”为免老婆受到亵渎,程凯翌紧张的把身边的她搂得死紧。 王衍脸一皱,“arron!好歹我为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你难得展现的慷慨就只用在叶小姐和你老婆身上,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好呀!我就请你五十元,快一点,就差你没点菜,我们都饿了。”笑话,这群人算哪根葱、哪根蒜,怎么能跟他老婆比? “……”五十元能点什么,一颗鱼眼珠?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要不要点东西?不点我扣钱喔!” 五十元还要扣,有没有天理! 一旁听着老公和人斗嘴的童云柚,眸子早染上了笑意。 一直是这样,她的老公总是用这种不正常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在意,童云柚渐渐懂了程凯翌的用心。 虽然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但是她宁愿相信小岚没有猜错,程凯翌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上她。 第七章 精神疗养院里是清一色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显得平静祥和,却也寂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一名面容憔悴,却仍可看得出生病前绝对是个美女的女人,毫无生气地坐在病床上。 从早到晚,女人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不论医护人员进来多少趟,一直维持同样姿势,不言不语,失了焦距的眸子只是怔怔盯着白茫茫的墙壁看。 “姊,你猜我今天帮你带了什么花来?” 一束漂亮的百合被人捧着带进病房来。 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答她,探亲的人迳自把花束放入瓶子里,拉开窗帘,让晚霞的橘光照了进来。“姊,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因为我老公说要补度蜜月,所以我就跟他去了欧洲一趟,你不会生气吧?” 室内仍然好静,说话的人完全不在意,继续道:“前几天我回了公寓一趟看房东,我们之前住的小套房现在由一对外出念书的姊妹住着,姊,你有没有觉得跟我们那时候好像呢!” “哦!对了,楼下张婶的小儿子今年考上大学罗!好快耶!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国中毕业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眨眼就是大学生了。 “至于门口那只看门狗大黄,已经当妈妈生了五眙,我回去时见到一只只小狗街上来,长得真的好像大黄小的时候喔! “姊,你不是很喜欢听交响乐吗?下次我来看你时,会帮你带音乐cd,到时候你就不会无聊了……” 叨叨絮絮讲了快一个小时,天色暗了下来,探病的人看时间晚了,只有舍不得的离开病房,正巧撞见一个准备进来的看护。“李小姐,我姊姊又要麻烦你了,谢谢。” “别对我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咦?你这是做什么?童小姐,我不能收下这笔钱……这个……” “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待在看护所里,这些钱,我希望李小姐能替我姊姊买些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有缺什么就替她补上,另外,这也是我私下感谢你对我姊姊这四年来的照顾。” “童小姐,你这是为难我呀!我们不能私下收病人家属的钱。” “我只是请你帮帮我。”年轻的家属俏皮的眨了眼,“不是真要送红包给你呀!” 任凭看护李小姐瞪酸了眼,眼前家属的笑容仍是不减,玩不了大眼瞪小眼的看护,最后只有认输收下这笔钱。 家属再三道谢,再一次不舍的盯着病房门口一眼,终于离去。 看护李小姐推开病房门,准备要量病人的体温,盯着里头那个痴呆呆的人影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照顾的病人不少,对这对姊妹的印象却极为深刻—— 四年了,童小姐姊姊痴傻的模样让她这个照顾的人都忍不住心酸;而童小姐呢?为了姊姊则是拚命工作,省吃俭用的存钱,就为了替姊姊请来精神科权威医师替姊姊治疗。 可是只凭那点微薄的薪水,要存多少年才能替她姊姊请来那些所谓的名医,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心疼她们,究竟谁能够帮助这对姊妹? ***bbs.***bbs.***bbs.*** 一手抱着一叠资料的王衍,才飘入办公室里,正巧碰上董事长大人一脸大不爽的模样。“arron,谁欠你钱了?干嘛一脸臭成这样?” 印象中,有合作厂商提供瑕疵珠宝或者让蓝斯少赚了几个小数点零头,程大爷就会是这张臭脸。 “我老婆不在家!” 因为加班的缘故,程凯翌还留在公司,本来想打电话约老婆出门吃晚餐,却没料到打了一个晚上家里的电话,居然都没人接。 “不在家?”王衍挑了眉,就为了这点小事在不高兴?“可能你老婆跟叶小姐出门了吧!” 闻言,程凯翌一张臭脸拉得更长,“我找过那女人了,云柚不在她那里。” “那……也许她有事出门了呀!你别盯人家盯这么紧,以前也没看你这么在意过,况且只是一个晚上不在家,干嘛这么不高兴?” 紧抿的唇瓣好半天才又开口。“她外出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从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要回来,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她的行为很过分吗?” 自从上次在法国出过事后,程凯翌就无法忍受自己不知道童云柚在哪的感觉,这种慌张感简直比当面抢他的钱还难受。 “arron,冷静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恐惧妻子从身边消失的丈夫一样。” 这话招来程凯翌的斜睨。“废话,我就是担心呀!” “可是我记得,你当初娶人家进门,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这么关心人家,只说你想找个人来帮你管钱,说到这里,我看你老婆也没管什么钱嘛!倒是你,拚命砸钱在人家身上,这好像跟你的原意不符耶!”王衍贼兮兮的摸着下巴,揶揄的瞅着他。 “妈的!是你说要讨好她,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不被人抢走。”这家伙是讨打吧! 这话是他说的没错,王衍继续不怕死道:“那……讨好她的感觉不赖吧?” 王衍的问话让他想起妻子娇红的脸蛋,还有每次瞧着自己的撒娇柔情目光,心中一阵悸动。“是不赖。” 他很喜欢老婆软软柔柔的口吻,还有每次满足她的小愿望时,眼中那闪亮亮的光彩。 “这不就得了,表示你老婆对你也很满意,就不怕她被人抢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因为你对她其实早已有了更深的感情,这下不仅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还想要人家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你的视线里。”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程凯翌朝他一吼。 不让人得知他内心的想法,他对妻子的感觉他自己清楚就好,用不着别人鸡婆,“还不快说你滚进来有什么事要报告?” 真是个不坦白的家伙。 王衍不闹他,把随身的文件摊在桌上。“这份是力凯下午重新拿来的一份企画,对方已经在南非那边把你要的钻石做过调查,不论是色泽和数量,都达到我们先前开出的标准。 “看来他们对上回故意弄来一批瑕疵廉价宝石被你识破,狠狠反将一军的教训仍然记忆犹新,这回的企画主管姿态放得很低,开发成本不但详细条列,连带我们双方合作的获利也清清楚楚的算了出来。”提高获利,这点算是抓到了程凯翌的心理。 程凯翌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听见获利增加而缓和下来,“叫力凯代表明天下午带样品过来。” 盯着时钟上的时针,已经迈向数字八,浓眉愈蹙愈紧。 “听说这次的企画专员也是力凯最新挖来的谈判角色,不但口才一流,也很精打细算……喂!我拜托你专心一点行不行?”哪有跟人讲话讲到一半,还打起手机来着。 程凯翌要是理他,就不是程凯翌了。“你说你的,我有在听。” 听个屁呀!王衍才不相信他。 有眼珠的人一看就知道程凯翌一心只在那通怎么打也没人接的电话上,有空听他的话才有鬼咧! “合作书上头有提,如果我们愿意增加一百万成本在每一组金饰上多下工夫,刀凯认为能更吸引年轻的消费族群,获利也会更高。”他瞄瞄那个听见金额却闻风个动的男人。 “咳咳,arron!,我说对方要求我们再出资一百万……” “可恶!” 总算有反应了! 关上电话,程凯翌气呼呼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就穿上。 “arron!?”不会吧!他话没说完,这家伙就要走了? “不都说了,明天下午叫那个代表来见我就好,你还在这边叽叽喳喳什么劲!”语毕,程凯翌倏地收拾好所有东西,不理会王衍那双瞪出来的眼珠子,人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扔下一句话,“对了,走前记得把办公室里的灯全关上,大楼每次支付的电费这么多,能省一点电费也好。” 然后,办公室里再也看不到程凯翌的身影,徒留下一个傻大个儿愣在原地。 一百万耶!这家伙当个屁一样的什么也不说,可是却在意那几块钱的水电费。 到底该说程凯翌变了还是没变? ***bbs.***bbs.***bbs.*** 九点整,搭了长久车程的童云柚终于疲惫的回到家,人才在阴暗的玄关处脱鞋,客厅大灯却突然全亮,一道冷冷的语调从沙发那头传来。 “你总算回来了?混了一个晚上在外面,你上哪去了?” 童云柚吓了一跳,满含惊讶的眸子往沙发那端一瞄,穿着西装的男人沉凝着一张脸坐在那。 “阿翌?你不是今天要加班到很晚?”印象中,没有十点,他是不会回来的呀! “就是知道我加班,所以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到外头鬼混去了!” “你在胡说什么?”她哭笑不得,这家伙什么时候想象力这么丰富。 黑脸上的怒气没有因为老婆无奈的口吻而消去,他又问:“你还没说你究竟上哪去了?” 童云柚犹豫了一下,决定避开回答,“我去看一个朋友。” “看一个朋友看到现在才回家!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才九点呀!” “才九点?你竟然说才九点!” 骤然转成铁青色的恐怖面容,令人害怕他是不是就要准备扑上来打人,童云柚双腿才往刚关上的门边贴近几步,准备逃跑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 “我从七点找你找到现在,都过了晚餐时间,你竟然用一句话‘才九点’就想轻轻带过!”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尤其是她那无所谓的态度,他整个人都要喷火了。 “可是我也没多晚回来呀!”她小声咕哝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紧张什么?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所措的瞪着眼前完全不懂他忧心什么的女人,“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在慌什么,早点把手边的工作做完,就怕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打电话给你想找你吃饭,却到处联络不到你;你知不知道那种没有人知道你下落的感觉是什么?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无助得想抓人怒吼,而你还跟我说得这么无所谓!我真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个人在这里穷担心!” 盯着那头气到想要跳脚的程凯翌,童云柚把心中那股涌上来的感动压下,眸光好柔、好柔的瞅着让她心动的他。“阿翌,我只是和朋友出去碰个面,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告知你一声。” “什么下次?你还敢让我等一个晚上试试看!我不准!”这一斥完,总算舒服多了。 瞧他连西装都没脱下,该不会是一回来就坐在这里等她吧!“你说你急着回家等我,是不是都没吃东西?”心疼的问。 “我都担心死了,哪有什么工夫去吃东西!” 受不了老婆远远站在前面,只用那双带着歉然的柔柔眼神凝望着他,箭步上前,先将她拥进怀中。“不都说了,以后外出要记得通知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底呀?” 一抱,才发觉老婆穿得单薄,忍不住又嘀咕起来,“都入秋了,你外出不会带件厚一点的外套吗?我们上回在巴黎买的衣服呢?为什么不穿上?我警告你,我买东西可不是让你堆在衣柜里,你不穿才是在浪费我的钱。” 枕在老公温暖的胸膛上,童云柚聆听着咚咚咚响的心跳声,也听见了他的关心声。 虽然凶言凶语,但是轻易就让她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她主动抱住他,继续那百试灵验的唯一招式。“我不希望打扰你工作,所以出门才没打电话通知你嘛!又恰好我手机没有电,所以就算想联络你也联络不上,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凶我,我也会怕的!” “……你那朋友是谁?居然值得你跑那么大老远去见他?” 突然压低的口气就令她明白老公不生气了,脑筋转了转,她答道:“就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呀!” “哪来的朋友?为什么以前都没听你提起,我们结婚时为什么没见过你的那个朋友?”他以为跟云柚最熟的就是叶湘岚,可今天打给叶湘岚的时候,她竟说也不知道云柚上哪去了。 “就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嘛!” 对于老婆的言词闪烁,程凯翌相当不爽,心中隐隐浮现王衍说过的话。 闪电结婚都不持久,小心哪天身边出现个想抢他者婆的男人都不知道…… 思及此,他的脸色倏地一沉。“男的还是女的?” 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她偏头瞧着那张充满五颜六色的俊容,“阿翌,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的唇一抿,“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不过就是想知道哪来的那一号许久不见的朋友,哼!居然让你连通知我都忘记了!” 这样还不叫吃醋? 童云柚的红唇微弯,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阿翌同她一样,其实对对方都有一定的喜爱程度罗! 一时高兴,她踮起脚尖偷偷吻了他的唇一下。 结婚这么久,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初吻,但这却是童云柚第一次主动亲吻他,果然令程凯翌脸部绷紧的线条缓和下来。 “是个女的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好几十年了,今天她出了点问题,要找人谈论,所以我才心急的出去,忘了通知你,好嘛!以后我上哪,绝对会通知你,你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他的面色虽没怎么变动,却也为她的回答满意。 人一放松,饿了一晚的肚子也开始对主人抗议他的忽略,不停咕咕叫着。 “阿翌,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好不好?”这个等着她、为她操心一晚上的男人,铁定饿坏了。” “嗯。”他点头,放手让老婆去为自己的肚皮服务。 只不过黑眸却因她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消毒水味道感到不解,她是去哪见朋友了?医院? 这个问题在妻子端出精心烹煮的晚餐时,被他抛到脑后去。 原本的不在意,却在妻子一个礼拜总是会去拜访那个神秘朋友,而后又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回来而转为起疑。 谁教他每次问她,她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这个朋友是谁,看来他的老婆是打算藏者一个秘密朋友不让他知道。 以前,他不在意童云柚的行为,因为妻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亲密的朋友,没道理去约束她;但是现在,这个定义早已变了质,他非常在意童云柚的一言一行,老婆对他而言,不再只是个管家的女人,而是他想独占一辈子的女人,他要她心里怨的,念的、重视的,都只能是他! 所以,他不准老婆有秘密瞒着他。 ***bbs.***bbs.***bbs.*** “arron,关于力凯的企画,你到底什么时候要跟他们谈?给我个时间吧!” 自从程凯翌恢复正常,得知对方想多捞一百万在设计功夫上,便很不客气的断绝和力凯代表见面的会议。 早先前协议好的就是他的决定,他不喜欢人家东改变一个、西改变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谈!” “因为你最清楚,其实跟力凯合作对我们也有益处不是吗?毕竟蓝斯一直以来都是走高价位和贵族型的珠宝,力凯却着重年轻消费者,我们可以藉此开辟一小块新领域,这是好事。”没道理放着钱不赚呀! 程凯翌点了根烟,瞪着王衍数秒后才道:“要他们的代表明天下午再来。” 终于搞定了! 王衍吐出口气,很高兴自己不需要再接受力凯代表每日的电话轰炸。 “没事的话就快出去,别再打扰我。”程凯翌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然后那双眼睛牢牢盯着桌上那组电话,似乎是想在电话身上烧出一个洞。 “老兄,你最近的火气很大喔!”王衍不懂,前阵子他们夫妻俩不是还好好的,看他们夫妻俩平时中午用餐也都很正常呀! 可是私底下,arron却常常对着电话发呆,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电话。“arron。你跟你老婆最近又不顺了吗?” “你真的很多事,都没工作好做了吗?” 老板赶人,他也只能乖乖闭嘴。 突然,电话上的红灯闪烁,程凯翌快手接了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的唇轻轻上扬起来。 那家伙终于肯来了! 王衍傻了眼,才想知道是谁让他有瞬间变脸的功夫,办公室的门便让秘书打开,可走进来的人却让他意想不到。 “叶……叶小姐?” 不过模样狼狈了一点,面容也憔悴到好似几天没睡好觉,那双露出凶光的双眼怪怪的,看起来挺可怕的! 叶湘岚那双因为没睡好而浮肿的双眼,狠狠瞪着坐在皮椅上的程凯翌。“姓程的!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发什么神经非得闹得我鸡犬不宁才甘心!”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两人先是冷视数秒,叶湘岚马上激动的指控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小家子气的男人,不过就是不想回答问题而已,你居然派人三天两头就来我家门口站岗,又是按电钤,又是唱歌,甚至制造噪音,我好几天都不能好好睡觉,快被你吵疯了!” 一旁的王衍听到傻眼,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花钱找人做这种无聊事? 真亏arron这家伙做得出来! 不,是他居然肯花大手笔这样去闹事! “就跟你说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叶湘岚两手扠腰,用力瞪着他。 程凯翌听了也没啥表示,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王衍,“阿衍。” 莫名其妙被点名,王衍搞不清楚状况的应了一声。“什么事?” “帮我开张空白支票给她。” 几个字令原本正在跳脚暴怒的女人突然静了下来。 反倒这回把王衍吓着了,“开、开张空白支票……给她?” “对,动作快一点!” 疯了,这家伙真的疯得不轻!王衍虽然这么想,身体还是照做,谁教老板最大。 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被摊在叶湘岚面前。 空白的耶!意思是她可以随意在上面填数字罗! 钱在眼前,谁不想拿。 只是手才一伸,一个不识相的大掌却早她一步收回支票。 “程凯翌,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说要给人,最后又自己抢走的。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只要你跟我说,我就把这张支票给你。”像吊人胃口似的,程凯翌故意拿起支票扬风。 叶湘岚很想骂人,可是那一张白白的小纸张确实好令人心动喔! 可是柚子说过,她的秘密不想告诉她老公的呀! “你说是不说?” 那张支票煽出的徐徐小风,实在吹得让人心痒难耐,叶湘岚的节操只撑了十秒钟,便决定弃械投降。“好,我说行了嘛!不过真的说完支票就是我的罗!” “没问题。”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让人砰一声打开,程凯翌铁黑着一张脸飙了出去,可怜跟在他身后的王衍只有夹着力凯送来的文件,穷追在还没过目的男人身后。 他觉得世上最可怜的特助就是他! ***bbs.***bbs.***bbs.*** 白色病房里,还是那个老位置,眼神毫无焦距的女子只要一醒来,就只坐在那里。 病房外头聚集了数名看护,一个个都被这突然来到的两名俊逸男人引了来,热心开口想帮帅哥忙,这才知道人家是来找人的。 “原来你是童小姐的丈夫呀!”李看护目光炯亮的盯着眼前颇有威严的男人。 “对,我想知道童家莘,就是我妻子姊姊的情况如何?” 李看护摇头道:“还是那个样子,这几年来,她不说不笑,也听不进外界跟她说的话,每天只痴傻的坐在那里发呆。” 一旁王衍抢问:“怎么会这么严重?”刚才匆忙一瞥,病房里面的女人身形好憔悴,瘦小得不像话,真让人心疼。 “你们不是童小姐的亲人和朋友,怎么?童小姐都没跟你们说吗?” “我妻子只有提过她姊姊是因为坠楼,所以脑部受了伤,但是我想知道详情,童家莘的情况到底怎样?还有,有没有希望能让她复原?”程凯翌握紧双拳道,而这些全都是从叶湘岚口中得来的。 “家莘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被歹徒推下阳台。”看护李小姐深深叹了口气又道: “她们两姊妹相依为命住在一起,有一晚,她们住的小公寓潜入小偷,童小姐被持刀的盗贼挟持,家莘为了救妹妹,和歹徒起了肢体冲突,结果被歹徒推出阳台外,就这样摔了下来。” 抢钱就抢钱,哪有推人下楼的! “那、那个该死的犯人呢?”王衍听得一肚子火,只爆出一句不平之声,就被好友那张凛冽的脸色吓得火气全消,整个人缩到角落边站好。 “早在家莘坠楼后就逃走了,童小姐为了照顾家莘,辛苦的工作,就是希望能请到国外权威医生来替她姊姊治疗和检查,可惜那些医生太高傲了,他们只专为那些有名人士看病;对于家莘,除非童小姐能拿出五千万,不然他绝对不替家莘做诊治。” 看护李小姐凝望这个自称是童云柚丈夫的男人,口气中带着恳求。“童小姐总是带着朝气面对所有人,可是这么多年来的辛苦和心里面隐藏的难过,是需要多大毅力才能撑下去,我们都看得很明白。 “我们也劝过童小姐,要她别这么强求,起码她的姊姊还活着不是吗?可是她坚持要治好她姊姊,真希望能有人替童小姐分担这个重担,对一个领着小薪水的秘书,这笔费用相当沉重呀!”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两人。”程凯翌承诺道,可那低沉的声音却有股山雨欲来的气焰。 他很生气,不对,是相当生气。 他气童云柚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气他自己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妻子省吃俭用为的是要一笔庞大的医药费。 真该死!她一个女人,每个月就领那些微薄的薪水,是要存到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支付的金额? 可是最最该死的,就是她为什么不找他帮忙! 她是他的丈夫、是她的家人,为什么她还要一个人这么辛苦!为什么她不对他开口? “阿衍!” “我、我在这。”悄俏从角落边现身的王衍,吞吞口水靠近这个脸色发黑的男人。 “去帮云柚她姊姊办转院手续,还有,立刻帮我拨通电话,给我找来最擅长精神还有脑部神经科的医生,近期给童家莘做彻底的检查!” 第八章 人家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那要是两边都跳呢? 一整个下午,童云柚心神不宁,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下了班,这种心绪不宁的感觉仍是存在。 今天是探望姊姊的日子,她老公人不在公司,手机又联络不上,莫非因为这样,她的眼皮才会跳个不停吗? 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直到她人来到疗养院时,谜底才揭晓。 病房内,一片空,她的姊姊不见了! “离开?我姊怎么会离开?”姊姊没有行动能力,怎么可能自己离开? “童小姐,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先生有跟你讨论过呢!” “我先生?” “是呀!今天下午你的先生来过,还替家莘办理转院手续,所以下午家莘就跟着你先生离开了。” 童云柚整个人呆住,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阿翌会知道她姊姊的事?甚至还替她姊姊转了院? 二话不说,她旋身,下一站直达家里,果不其然,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的程凯翌好端端的待在家中等她。 “我姊姊呢?”没注意到他眼中的风暴,童云柚劈头就问。 “今天不到九点,你就回来了呢!” 童云柚一怔,这家伙是在装死吗?还把房间弄得阴阴暗暗的,搞什么鬼? “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是你把姊姊从疗养院带走的对不对?”心急的童云柚没有兴趣跟他玩游戏。 沙发上的程凯翌慢条斯理的抽起烟,似乎不把她的紧张当作一回事。“你都不先跟我报备一声你姊姊的事情,做什么现在过来跟我要人?” 她一顿,“反正你现在也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我再讲一遍……” “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这句饱含怒意的响雷劈中的童云柚,整个人一震,这才发觉自己的老公好像不对劲? 他的火气甚至比上回她晚归还要严重耶!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背抵到墙壁上的开关。 灯大亮,够让她见到那个一脸阴沉,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的老公。 桌上烟灰缸内有好几个烟蒂,表示他坐在这里抽烟已经很久了。 童云柚缓缓开口,“你还说不知道,疗养院里的看护都说了今天是你亲自去那边……” 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程凯翌投来狠狠的一道注视,童云柚的双腿很有意识的一转,打算连鞋也不穿的开门逃难去。 才跨出两步,沙发那头的他瞬间化成猛兽扑向想逃命的小兔子,眨眼间来到童云柚身后,一个手臂轻松便将她抓牢。“童云柚,你不把话说完,还敢给我拔腿就跑!” 程凯翌狠狠的瞪着这个让他怒气攻心,却又让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女人。 “我……我只是转身想把鞋子放入鞋柜里。” “哦!那你的手放在门把上是我看错啰?”他嘲讽着,蓦地,声音一沉道:“你不想知道你姊姊到哪去了吗?” 好个问题,童云柚只能怯怯的收了手,让人一扯拉入客厅,压到沙发上坐好。 让人牢牢困在怀中,一抬头只能见到两粒气呼呼的黑眼珠瞪着她瞧,心跳怦怦响,明明应该怕他的怒火,却因为他眼眸中的关心令她一颗心不自觉跳动得更快。“你到底把我姊姊带到哪去了?” “问我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这些隐瞒我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她就是不懂,都知道了为什么还……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我很讨厌从别人口里才能知道你的事情,我是你丈夫,是要跟你过完一辈子的人,你有任何问题和困难,不是应该先找我讨论吗?可是你不但偷偷藏起来,甚至还打算永远不让我知道你这样省吃俭用,是为了筹钱替你姊姊找医生!” 一想起她把自己当成外人的行为,程凯翌的心便感到难受与失望,他一恼,口气也就更差,“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有能力帮助你,不相信我能替你分担责任是不是?” 话虽严厉,却在心头化成了一圈圈怎么吹也吹不散的涟漪,童云柚垂着脸,小手却紧紧揪着他的衬衫。 “在你眼底,我什么都不是吗?” 一句轻喃,却让童云柚听出他的泄气和失望。 小脸重重一抬,急忙忙的否认。“你不要这样想,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呀!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就是因为重要,所以我……才不想麻烦你帮忙……” “我们是夫妻!你忘了我在英国曾对你说过什么?” 夫妻就是一起共患难,互相分担困扰,有问题一起解决,绝不放她一个人孤单奋斗。 她摇摇头,当然没忘,就是因为他的这番话,才让自己心动呀! “那为什么你有困难却从不对我说,甚至还隐瞒自己姊姊生病的事情?”不管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可怜,他都决定不心软,一定要让老婆好好认清楚两人的关系。 只是口气虽凶,他还是舍不得地将那双揪紧到关节处都泛白的小手,从自己衬衫上扯下,放入大掌内握好,别让她虐待自己的手。 这样疼宠的举动让她不由自主依偎在他胸前,缓缓道出:“姊姊从小就很疼我,一点苦都不让我吃。我记得那一晚睡到一半听见怪声,走出房门才发现有个男人在家里翻东翻西,他发现到我醒了,拿着一把刀冲上来架在我的脖子上,逼问我家里值钱的东西在哪里。” 将头枕在老公胸膛上,她喜欢听他沉稳的心跳声,让她很有安全感,“后来姊姊也醒了,发现有歹徒抓住我,为了救我,她街上前不顾自身安危抢下歹徒手中的刀子,好让我藉机躲开……” 声音有些哽咽,程凯翌挑起她的脸,果然见到一双泛红湿润的难过眼神,真惨,彻底打败他刻意装出的冷心肠。 他输了,声音恢复轻柔,手在她的背上安抚着。“然后呢?” 她顿了一下又道:“结果两个人一直纠缠着,可能是姊姊激怒了他,最后那个男人不但把姊姊推向阳台,还生气的把姊姊推下楼,我冲下去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姊姊四周都是血……” 程凯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为什么要她坦白一切,瞧瞧那张因为回忆而恐惧害怕的苍白脸蛋,唉!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口气为什么这么凶了。 他吻了她几下,紧紧将她圈在怀中,诱哄着,“幸好,你姊姊幸运地被救活了。” 怀中的头颅点了一下,“可是姊姊受伤的是脑部,医生说是大脑神经受创,所以姊姊丧失了思考能力,不过若经过国外的物理治疗,复原的机率相当大,只是这种技术所需的费用却非常庞大。”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方才的难过,他明白,原本伤心害怕的小女人已经逐渐在平复。 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一个遭遇挫折却能坚强向前看的小女人,让他更加疼惜。“你该跟我说的,这样就不用委屈自己这么辛苦。” 他早说过要疼她、宠她,哪容得了她这样对待自己。 童云柚想也没想便摇头。“我不要你帮我。” “为什么?”他老大爷又开始不爽了。 “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那个“事”字未完,童云柚的嘴就被他狠很吻住出不了声。 直到她缺氧到快昏迷,程凯翌才放开她,让她大口大口吸着气。 “再说说看跟我没关系,我就吻得你连气都吸不了。” 彤红色的小脸羞怯怯的望了他一下,她当然不敢再说。 接吻接到缺氧被送入医院,可是很丢脸的耶!“好嘛!就算跟你有关,可是那是一笔相当昂贵的医药费,拿来抵我们重办的婚宴还有蜜月费用都0k,你也知道有时候你实在很……” 嗯,不知道“铁公鸡”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这家伙会不会又要抓狂? “很怎样?”他半眯眼,等着听下文。 “很……”她找了个很文雅的字眼,“很省钱,对,你不喜欢乱花钱,但是我姊姊需要的是……” 他突然勒紧她的腰肢,恶声恶气道:“我说过,在你身上我不介意花再多的钱。”先前替她买东西是买假的吗? “你不需要这样。” “你以为我为什么想这样,我是一个跟钱过不去的人吗?这还不都是因为我想宠你,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对你好,是要对谁好?” 童云柚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盯着脸上好似抹上淡淡红雾的老公。 他亲口承认了,他想宠她耶! “不能否认那时候我的确是很冲动的向你求婚,但是我也很认真的在学习怎么当一个好丈夫,学着怎么和老婆相处,”他仰起鼻息高傲的哼了一声,“可是你呢?你摸摸良心,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心底?还是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藉慰,摆在家里想到的时候过来摸一摸头,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在一旁?” “你在胡说什么啦!”被他的话逗笑,心里却充满暖暖的感动,这个男人让她愈来愈喜欢。 只不过,原来自己在他眼中表现得这么差劲呀! “我哪有胡说!”亏她还笑得出来,他用力一挑眉,“你摸摸良心看呀!” 她不摸,他的大掌倒是不客气帮她。 “阿,阿翌!”童云柚的呼吸一窒。 “叫什么?我只是帮你问问看你的良心上哪去了?” 小脸又红又羞,看着那只毛毛手在自己左胸上东摸西摸,冷不防,她抽了口气,按住那只使乱的手,声音一高道:“程凯翌,你到底在摸什么啦?” 他哼了一声,斜睨着那张红通通、粉嫩嫩,可爱到让人想晈一口的小脸,“你会不知道我在找什么?哼!” 虽然藉机卡点油也不为过啦! “我……我当然不是没有良心,我只是不希望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我……我也想学着怎么做个好老婆,和我老公过一辈子,所以要是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对,也请你告诉我,我会去改的,好不好?”一口气说完,童云柚不安的瞅了他一眼,看着他俊逸的微笑,让她的心跳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还不赖嘛!算你还有点良心在。”不枉他刚刚那一大串谆谆教诲。 “阿翌。” “干嘛?”别打扰他的好心情。 “你的手可不可以拿开啦!” 他怔了一会儿,贼贼的一笑,突然一个翻身,把亲亲老婆压在沙发上,这下不规炬的手变成了一双,争先往人家的衣服底下探去。“对,我承认我很小气,所以老婆,你得拿出你的诚意,我花了多少时间等你回家,还被你瞒骗了这么久,是不是现在都该给我补偿回来?我警告你,一分、一秒都不准给我少喔!”他不介意和她耗在这张沙发上。 童云柚娇瞋一眼过去,理由还真是光明正大。 “可是……这里是客厅耶!”她一张脸完全羞红,因为老公大胆扒开衣物的举动。 “有何不可!”他挑了眉。 夫妻在自家里恩爱,有谁敢跟他抗议,来咬他呀! ***bbs.***bbs.***bbs.*** 童云柚终于得知姊姊的下落,却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 “你不是替姊姊办理转院手续,怎么、怎么会转到这里来?”不可置信的手指比着眼前无论横看、竖看,都不可能变成医院的住家公寓。 程凯翌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童云柚不疑有他的走入指定的屋内,里头没什么特别的嘛!就跟一般人居住的屋子没两样。 “阿翌,我姊姊呢?” 这声喊完,厨房里接连发出砰砰砰好几声重音。 一个几乎是连滚带爬,满脸布满哀怨的男人,手臂扶着一个重物狼狈现身。“arron!” 如见救星的欢喜声却被童云柚的吃惊声给淹没。“姊姊!” 童云柚死命的眨着眼。 她没眼花吧?那个紧紧勾在王衍手臂上的“东西”真的是她姊姊! 虽然脸上还是没表情,可是……童家莘竟然会动了!还主动抓着人。 童云柚好讶异,也好兴奋。“姊姊!是我,云柚,你认得我吗?” 一个冲动上前,却没料到童家莘似乎惧怕她的靠近,下意识拖着王衍往后退了几步。 被拒绝的感觉让童云柚的胸口微微一疼,尤其童家莘依赖般死抓着王衍,却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更让她感到不是滋味。 突然,一双臂膀由后拥住了她。 强压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童云柚看着自己的老公,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好问题,我也好想知道为什么你姊姊会死赖着我不放?”被当成临时保母的王衍抢话,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进入病房后,他不过是看不惯这女人光着脚丫的无助模样,好心替她穿了鞋,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哪根神经不对,突然就扑上来,还牢牢揪住他的手臂不放,不论他怎么甩,就是甩不开。 最最最可恶的就是,他认识了一个叫作程凯翌这么个没良心的朋友,见他被女人扑上,连帮忙也不帮忙,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能怎么办?本想将童家莘带回安排好的医院,可是这女人又哭又叫,就是不肯放开他的手,最终不得已,只好带着她先回家。 程凯翌简单回答,“总之,我已经帮你姊姊安排了下个月在美国的检查治疗,现阶段就由阿衍暂时照顾她,你若是想看她,随时可以来阿衍这里见,现在你该安心了吧?” “可是……”童云柚很犹豫,虽然她对王衍相当信任,可这样好吗?让别人来照顾姊姊,还是一个男人? “你没见到你姊姊有了起色吗?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对王衍有‘特别’的举动,却不可否认,这对你姊姊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 童云柚凝望着不肯离开一步,小手像抓住依靠似的紧紧揪着王衍不放的童家莘。“好吧!就让姊姊暂时待在这,至于检查问题……” “喂喂喂,你们可不可以别当我这个当事人不存在似的商量?”王衍勇敢的站出来大声抗议。 什么叫由他照顾?他又不是临时保母,他的生活怎么办?他的工作怎么办? 手臂传来一紧,他斜眼瞅着莫名其妙缠上自己的女人,那一脸的惊恐和苍白让他的一颗心不知道被什么辗过,一整个不舒服。 不自觉地,他的语调就变轻了。“对不起,我不是在凶你!我是在跟我老板说话,你别怕!” 也不知道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童家莘原本一张惊恐的小脸缓和下来,唇角一勾随即放下,就像是……她听进了王衍说的话。 这一幕令童云柚讶异,程凯翌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该放心了吧?就是因为阿衍对你姊有这般的容忍,我才会放心让你姊姊留在他身边。” 她傻傻的点了头,也许让姊姊待在这里,对她的病情真的很有起色。 “喂!你们两个又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什么?”王衍心惊,糟糕,忙着顾童家莘,却忘了那头两人正合谋算计着自己。 “你从明天开始休假一个月,在家照顾云柚的姊姊,我会请一个临时看护来帮你,你的任务就是定期带她到医院去检查,一直到她去美国为止。”程凯翌下了结论。 王衍一僵,如果不是顾及身旁的女人,他一定会跳脚大声咆叫。不让他工作,那要他生活费怎么办? “下个月的薪水我还是会照样发给你。” 咦?王衍竖直双耳。 “至于云柚她姊姊在这里的需求,你尽管跟我开口。” 咦、咦? “她生活上的所有需要都由我来支付。” 咦、咦、咦? 王衍摸了摸下巴,眼神由先前的不耐转而透露出兴味,眼珠子飘向身侧的女人,后者一见他看向自己,立刻漾出一朵大大的笑容来。 意思是,只要这女人有需要,小气鬼愿意吐出任何“代价”来买单,这样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当一个月的保母。 嘿嘿,他早就想好好海削程凯翌一顿,这回,倒是有了充分的理由呀! ***bbs.***bbs.***bbs.*** “阿翌。” “嗯。” 走出王衍的公寓,两人手牵着手走向停车处,晚风微凉,程凯翌将外套披在老婆身上,也许是今晚太过快乐,童云柚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谢谢你。” “我说过不要跟我道谢!我们是……” 她急忙安抚道:“我知道,我们是夫妻,所以你会帮我,只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嘛!” 视线兜到了两人交握的十指上,“我好高兴那时候答应嫁给你,也很高兴你选择了我,如果不是遇见你,现在这种无忧放松的感觉,我绝对很难体会到。” “意思是,你终于意识到我这个丈夫的表现有多好了,你没有后悔嫁给我?” 她大力点头,抬起那张可爱圆润的脸蛋,眼底忍不住释放出那一点点的情意,“从我点头说好的那时起,我就没有后悔过,我反倒怕你后悔呢!” “为什么这么说?”脚步停下来,他勾起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炯炯的盯住原本兴奋闪亮,现在却换上不安的小脸蛋。 “因为……”顿了一下,“我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妻子,我不懂你的工作内容,更没能好好的帮你顾家,却老让你担心、分心和为我破例。”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长处,说能干也不能干……” “要是我在意的是那些,就会去娶那些女强人!” 她当然知道啦!他相中的只是她的勤俭态度而已。 这点却成了她心中一直除不去的疙瘩!轻甩了一下头,挥去那股不安感,她又笑道:“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高兴能嫁给你,也很谢谢你待我这么好。” 程凯翌看着她,嘴里咕哝了几个音,她没听清楚,却发现一抹奇异腼腆的神色从他的眼底闪过。 “你说什么?”踮起脚尖,她想听清楚他的低语。 “没什么。” “骗人!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嘴里在念些什么。”整个人半攀在他身上,直觉他那几个字一定很重要,“你快说,你刚刚到底讲了什么?” 他脸上那丝诡异的红光,在她的凝视下,变得更加清楚和可疑,“哎呀!就说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说呀!” “就、就是……我也不后悔娶了你嘛!”这是真心话,应该说从他开口求婚起,他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童云柚的嘴角绽放了一朵很甜、很甜的浅笑,真的是“很没什么”的简单几个字,但是分量却好重。 “阿翌。” “你又要说什么?” 她半垂着眸,口气好轻、好轻,“那天你说你在努力做一个标准丈夫,我想,我也该努力做一个让丈夫喜欢的妻子,你说对不对?” 浑然不自觉露出的女人娇媚样,让他差点把持不住自己,想把她紧紧抓进怀中狠狠吻上一遍才甘心。 近日来,他也知道自己的症状愈来愈严重,只要童云柚轻轻一个眼神晃了过来,他就会被吸引住,完全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就是避不了,他也不想避开,尤其听见她刚刚含羞的说要和他一起努力,学着做一个让他喜欢的妻子,他简直兴奋得想大叫。“废话!你知道我爱计较,我对你有多少的好,你当然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现在大概任何人跟他借钱,他都会毫下犹豫的答应。 “那么你在我身上投资多少,我是不是也该用你给我的持家费败在你身上回报才是?” “……” 没想到她来这招,马上自打嘴巴,程凯翌这下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童云柚笑了,这个男人有时候对钱真的有一定变相的固执,却固执得这么好笑,难怪自己会这么喜欢他。 她决定等他喜爱自己再多一点的时候,她才会大胆的告诉他,她其实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 童云柚相信,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第九章 对,这一天迟早都会出现,她是这么相信的。 可是要是出现意外呢! “柚子,你这几天都没回家吃晚餐呀?”察觉到好友近日来的怪异举动,叶湘岚终于忍不住冲动问道。 记得不久前,某男人还为了联络不到老婆,牺牲不少钱来贿赂她,可这会儿,才十几天而已,却没再见到那个紧迫盯人的家伙打电话来探班,就连平常来接老婆回家的时间,都没见到人影。 “姊姊现在住在王大哥家里,我下了班,自然就去那里看姊姊呀!” 童云柚回答得理所当然,可叶湘岚就是瞧见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和沮丧。 “柚子,你跟你老公怎么了?” 收东西的手一顿,随即又将桌上的笔呀纸呀塞进皮包里。“什么怎么了?我们好得很,没事啦!” “怎么这几天都没瞧见他来接你回家?” “他都要加班,好像和什么力凯代表谈生意,这几天晚上也都会在外和客户用餐,哪有时间来接我呢!” “柚子,你看着我!” 双臂让人抓着,童云柚只好听话的把两粒眼珠黏在好友脸上。 “跟我说你没有说谎,你和那个小气鬼真的没事?” “拜托,相信我,我们好得很,一点事也没有啦!” 问不出所以然来,叶湘岚只好松了手劲。 肩膀获得自由,童云柚继续手边的收东西大业,嘴里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她刚刚的表情应该很自然,没有让小岚看出破绽来。 “柚子,我是你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该跟我说才是,而不是什么都往肚子里藏。” “我知道。” “小气程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伤心,请记得一定要让我知道,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她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我明白了。” 这样敷衍的口气,听了实在让人生气呢!“童云柚,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有有有,我当然有,啊~~我要去找姊姊了,好了,小岚,掰掰,明天见!”童云柚抓起皮包落荒而逃的模样,再次印证了叶湘岚心里的话。 柚子真的有事瞒着她,而且绝对跟那个小气程脱不了关系! 冲入电梯内的童云柚将强撑的笑容撤下,吐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好友关心的口吻差一点点就令她隐瞒不下去自己快快不乐的原因——都怪前天,她为什么要担心老公的工作情形,心血来潮去公司找他,不然也不会让她碰巧撞见那幕让人心情低落的情景。 “唉!”长气一叹,原来她也是那种会生闷气,外加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 不愿多想,可是老公和别的女人说笑的画面一直在脑袋里打转,实在让她忍不住沮丧起来。 落寞的眼神缓缓停在手上的结婚戒指,她不肯定了。 会不会那一天其实根本不会出现呢? ***bbs.***bbs.***bbs.*** 几日相处,童家莘对妹妹的靠近已经不会露出原本惧怕的表情,虽然姊姊黏着男人的举动让她不大认同,但让童云柚开心的是,姊姊已经能让她触碰而不反抗。 勾着童家莘手臂一同坐在沙发上,童云柚把头靠在姊姊肩膀上,讲着悄悄话,“你的情况好转,再不久就可以接受手术,阿翌虽忙,每天也还会回家陪我,我有先生和姊柹,应该知足的,为什么偏偏心里面还是这么不舒服和难受呢?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之后,会很贪心的想要得到那个人的全部?” 对上姊姊那双困惑的眼神,童云柚一笑,眼角察觉从厨房倒水的王衍出来了,小脸瞬间恢复原本无事的开朗貌。 “抱歉,我水还没煮开,你先喝汽水好了。” “没关系,咦?我没想到你家里会有这种橘子汽水。”她还以为男人家里的收藏饮料应该只有酒。 “拜托,我怎么会爱喝小孩子爱喝的汽水,这是你姊姊想喝的啦!” “我姊姊?”童云柚头一扭,望着一见到王衍出来,就开心勾着他手臂的童家莘。 “就是她呀!早上带她去超市……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又不是只有你老公会陪你去超市,我也是个会买菜的男人好不好?天天吃外食我也受不了。”王衍边说,还不忘拿出另一瓶打开的汽水,往那双充满期待的小手送去,很自然的拉起童家莘往身边一坐。 “然后走到汽水区,你姊姊就突然停下脚步,不管我怎么拉,她就是不肯离开,还用一双快哭的眼神盯着我,弄得超市店员都跑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喂喂!你小心点,哪有人喝东西用倒的,弄得嘴巴还有衣服上都是!”他粗手粗脚拿起纸巾抹去童家莘嘴角、鼻子上的饮料。 虽然他的动作和口气是出于无奈,却隐藏不了无意间流露的温柔。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你姊姊想要面前的橘子汽水,为了哄她走,我只好买了一箱回来……我警告你,喝完这杯就不准再喝了!别用你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我是不会心软的,不然你待会儿晚餐又不吃……”他似乎已经很习惯做一个小孩的保母了。 努力发表完又哄又骗又恶声警告的言论,这才想起人家的“妹妹”还在现场,尴尬的把头一转。“咳咳!抱歉,我……我不是故意凶你姊姊。” 再次将王衍对待姊姊的举止放在心底,童云柚相信了老公说的话,她这下是真的放心将姊姊交由他照顾。“没关系,这段时间麻烦王大哥,真的很不好意思。” “哎呀!说什么麻烦,只有刚开始不习惯,像你姊姊晚上睡觉也要黏着我,我先说喔!我可是很君子,都是哄她睡着了,我才溜回自己房间睡觉;不过嘛!有你老公按时发薪水给我,不时还可以给他报帐一下,嘿嘿,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比方说今天的超市采购,明明只花了五百多块,他就偏偏多加了两个零,反正有人会付钱,何乐而不为? 谈到程凯翌,童云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对了,你最近怎么一天到晚往我这里跑?还在我这里吃晚餐?”莫非是担心他对她姊姊不轨? 王衍小心翼翼的觑了一下捧着汽水喝的童家莘,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还真是好几次都让他招架不住,若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女看护在,差一点点他就老牛吃嫩草下去。 嗯,对一个心智有问题的病人,应该称得上是嫩草一株吧! “我……” 瞧童云柚欲言又止的模样,王衍好奇了,“你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呀!” “你知道最近阿翌在忙的力凯案子吗?” “当然知道。”这个案子在他还没就任保母之前,一直掌握在他手中。 “那你知道那个负责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王衍偏头想了一下,“我见过三次,印象中是个有能力和擅长说话的女主管,之前派来的家伙惹得arron完全不想再跟他们合作;但这次的女主管倒挺厉害的,不但能将所有成本压到最低,而且绝不影响到设计品质,还把合作后蓝斯可抽得的获利抬高。” 心陡地一沉,“这个负责人对数字一把罩啰?” “可以算是,从我跟她谈过几次话的印象里,这女人很会精打细算。” 心再往下一沉,“哦!那……她很漂亮吗?” 王衍想了一下才回答,“算吧!几次见面,人是落落大方,虽然她都穿着专业套装,但不难看出那张精明面孔下也是一张漂亮的面孔。” 他在脑中回想,说不定换去套装,也可能是个美女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童云柚嘿嘿两声,“就好奇呀!这几天阿翌都在忙着和力凯开会,所以我就问一问呀!” 她老公好忙呀! 忙到一天到晚和女主管开会,忙着和那位女主管吃饭商讨工作,忙到她去探班,都见到两人靠坐在一起边吃便当边讨论。 想到自己老公那带着欢愉的笑容,自己的心已经沉到湖底,再也浮不上岸。 “问一问?”王衍嗅出怪怪的意涵,怎么问到对方的样貌上去了。 “对呀!”童云柚站起身,伸伸懒腰,“好了,不是说要出去吃饭吗?我今天累了一天,好饿喔!” 她上前勾起童家莘的一只手,“姊姊,我带你进房去拿件外套,晚上有点冷,王大哥,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王衍一瞬也不瞬盯着她刻意堆出来的笑容,蹙眉思考了很久。 ***bbs.***bbs.***bbs.*** 晚上十一半点,让童云柚守候半天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当然,很符合一般的故事情节,西装外套散发着酒味,高大身影小心翼翼的扭转房门,就怕吵到里面的睡美人。 岂料房间内灯还开着,令他一怔。“云柚,你怎么还没睡?” 想也知道是在等他! 程凯翌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把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走近床边弯下腰,大掌不舍地抚上睁着疲惫大眼,一直在守候他的女人。“以后这么晚就别等我了,你一向早睡,别为了等我把自己累坏。” “老婆的工作不就是要等老公回家,帮他放洗澡水,要是他加班累了、肚子饿,还可以帮他煮消夜呀!” 听见这话,程凯翌情不自禁俯下脸亲了老婆一下。 童云柚皱皱鼻。“你喝酒了!” “是喝了不少。”因为高兴,所以值得庆祝小喝了几杯。 “和同事一起?” 他一怔,然后咧嘴大笑,“当然是和同事一起啦!你干嘛这样问?莫非……你是在怀疑你老公跟谁跑去约会啦?” “人家只是问问嘛!”眸子一垂,掩饰心虚,她确确实实小小怀疑了一下。 程凯翌故意失望的叹息道:“原来只是随便问一问呀!唉!好啦~~其实也就只是跟公司同事一起吃顿饭,慰劳一下辛苦加班的人。” 瞅着老公褪下西装衬衫的背影,她缓缓道:“很少看你主动请客呢!” “当然,这次可是特别仅有的一次!”未来所能赚的利润让他可以假装忽略今晚这点小零头。 童云柚又想起老公对着别的女人笑的情景,双手紧抓着被单,深吸口气道:“那么,是签好约了才庆祝吗?” “对,终于签好约了。” “以后你还会要天天加班成这样吗?”换句话说,是不是签了约后以后就不会再跟那个女人碰面了? 他正脱着西装裤,把老婆的话当成关心,笑说道:“是不用这么频繁,这案子蓝斯只是赞助,偶尔看一看对方回报的数据就好,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一个月还是要开一次会。” 童云柚解读的意思就是——他们还是有机会见面罗! 套上休闲裤,一回头,就见到老婆傻愣愣的在发呆。“怎么了?” “没,啊!我去替你放洗澡水。”一个起身,她前脚才冲到浴室前,后脚马上有人跟上,紧紧将她抱住, “你不用这么累,回床上躺好去,我一会儿要洗澡自己会去放水。”程凯翌嗅着老婆身上的芳香,想着她的可爱和体贴,一颗心被撩动起来,朝她脸颊一亲。 “我不累的,我去帮你放水,哦!对了,我晚餐还留了一小份放在微波炉里,你喝了一晚上的酒,等下要是肚子饿,告诉我一声,东西我帮你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如果不做点事,她真的觉得自己愈来愈没有用,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处处在帮她,他为自己做的事好多,可是她能为他做的却是寥寥无几。 程凯翌扳过她的身,满是关心的盯着老婆不安的神态,“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呀!” “骗人,你明明有事。”额头贴着她,把她眼底的焦虑放在心底。 这几日自己太忙,忙到疏忽照顾老婆,是他的失职。“你在烦恼、担心什么?” 她不语,他开始心急,“你又想瞒着什么不告诉我?都说了有什么话坦承就好……” “我、我只是担心姊姊的事,所以这几天都睡不好,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童云柚,你真没种,为什么不询问他是不是很欣赏跟他在公司相谈甚欢的女客人? “不都说了,我会请最好的医师来替你姊姊做治疗,还担心什么?为了这点事情你居然不好好睡觉,你是想让我的自责加重,因为这几天太忙没照顾好你吗?”既然如此,明晚开始他都会准时回家给老婆鼓励和安慰。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童云柚轻轻叹口气,“离去美国的日子愈来愈近,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呀!” 这是事实,再一个礼拜,童家莘就要飞往美国接受一连串的物理治疗。 “对我找的医生有点信心好不好?”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摸着,失去光泽的小脸让他心疼,“明天请假好好在家休息,晚上等我下班,再带你出去吃顿营养的东西。” 靠在一向令她心安的胸膛前,她乖顺的点头,但是有一点她还是很坚持。“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啦!” “乖,你去睡觉。”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羞怯的盯着眼前裸露出来的结实胸膛,小女人娇态十足,“人家说过要做个好妻子,你就让我服务一下不好吗?” 最后那句无疑令程凯翌体内的火烧得更旺,炯亮的黑瞳上下打亮老婆粉嫩嫩的脸颊,确定她真无想睡的迹象。“你还是睡不着?想找点事情做?” “嗯。” 口头说还不够,她拚了命似的点头,下瞬间,她惊呼一声,揽着他的颈项道:“阿翌,我是要去帮你放洗澡水,你抱着我进浴室做什么?” “让你找事做呀!你不是想替我放洗澡水?”他暧昧眨眨眼,意有所指道:“顺便建议你,适度的运动可以让人睡个好觉!” 反正老婆明天休假,他可以肆无忌惮了。 她无语,却红了腮帮子。 不久后,浴室传来阵阵流水声,让人脸红的水上运动开始展开。 ***bbs.***bbs.***bbs.*** 前往美国的前一晚。 “你确定真的不要我跟你们去?”程凯翌的声音有着不满。 “不要啦!你还有工作要忙,医院那边会有人来接我;况且小岚第二天也会赶来和我会合,你就专心工作,只要检查完,我一定马上打电话通知你近况。”童云柚边收拾衣服,边保证道。 “为什么那家伙就可以陪你去,我就不行!” “因为你是老板,小岚不是呀!” 这句话堵住了还想开口抗议的程凯翌。 童云柚将衣物装妥,旋过身,就瞧见自己老公一脸郁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几日来莫名的烦躁随着老公那副舍不得自己的模样,全都烟消云散。“阿翌,我只去一个礼拜。” 童云柚乖顺的坐在老公身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他却只是哼了一声。 “别不高兴了嘛!不让你去送机,是因为你自己说力凯内部对合约内容的意见分歧,对方还得再找你讨论,我想你明天一定很忙,反正还有王大哥陪着我去机场,不要担心啦!”撒娇攻势总是有效,谁教她老公就吃这一招,程凯翌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 “我保证一到,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你。”仰起小脸,她笑盈盈的瞅着他。 长臂将她一揽,就算再不满,程凯翌还是不得不接受。“不只是一到,你早中晚都得打通电话回来!”他要时时刻刻得到她的消息。 “长途电话很贵的耶!”童云柚故意扳起手指头,“我得去一个星期,不就是得打二十一通电话给你,哇哇~~这样太贵了,你忘了那时候在英国,为了一杯啤酒贵了六十便士,你就穷嚷嚷着好像让人抢劫了一样吗?” “童云柚!你就是要翻那些旧帐是不是?”程凯翌暴突一双眼,狠狠瞪着笑倒在怀中的女人,知道她在取笑他,黑瞳用力一眯,想装出生气的模样,可惜成效不佳。 得不到想要的威吓作用,反而让小女人在怀中笑得更开怀。 他认了!谁教自己没有对老婆逞凶的天分。 把妻子紧紧搂进怀中,像是把未来一星期的份全用上,搂不够就不打算放开她。“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报平安,要是漏接你的电话,我一定会飞去那里把你揪出来打屁股!” 童云柚从大笑转为浅笑,虽然明白他的话不可能为真,但是就是听得好开心。 “阿翌。” “嗯?” “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废话!” “那就表示你喜欢我啰?” 回她的是一记又深又狠,夹带着控诉的吻,真是废话加废话,他都表示得这么明白,这女人还感觉不出来吗? 翌日。 叶湘岚替好友送机,东张西望,除了被童家莘抓牢牢的王衍外,没有见到她认为该出现的人。“柚子,你老公居然不来替你们送机?” “是我要他别来的嘛!” “为什么?” “他今天有会议要开啦!” “有什么事情比送老婆出门还重要?”扣除先前那张慷慨的支票,程凯翌在她心中,还是大大的不合格丈夫! 王衍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身上那双小手扒开交给童云柚,无辜的摸着鼻子道: “你别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看我,我已经一个月没进公司,哪会知道出了什么事?arron也不过是用电话询问我公司的程序而已,什么会议我可一点都不知情。” 边说边纳闷,他瞪着空空的掌心,不懂自己心中那股不舍是什么? “好啦!小岚,你们送我到这里就好,接下来,我自己会带姊姊走。”不愿多说,童云柚以一个简单的笑容快速道别。 她能当作没有事,可是叶湘岚就是不行! 直到两姊妹的背影双双看不见,她才斜睨了一下身旁一直对着掌心发呆的男人。“姓王的。” “干嘛?” “你家老板前阵子是不是常常加班和那什么力凯的女主管吃饭?他是不是也常向你夸证那个女主管的办事能力?” “你怎么知道?” “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回去后替我好好探探口风。”好友的不对劲她老早就发现了,如今终于逮着人可以好好审问。 那个姓程的家伙,敢来招惹柚子,就不该跑去招惹其他女人! “为什么要探口风?” “笨呀!你不觉得柚子前阵子像个弃妇一样怪怪的吗?那段时间,你家老板就跟现在一样见不到踪影,我说他八成是犯了男人的通病,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心痒了!” 王衍眉一挤,的确,他也曾怀疑过童云柚的不对劲,可是…… 就算再欣赏对方,arron也不可能这么做的,自己就见识过那家伙为了童云柚有多心慌意乱,要他说,arron重视的一直都只有童云柚。“请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想你误会了,arron不是那种人。” 在品行、道德上,程凯翌在某方面是该给予负分;但其他地方来讲,是好得不像话。 “是不是那种人等你进公司打听就知道了。”秀出一双洁白的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听好,记得把你所打听到的一字不漏全都告诉我。” “然后呢?” “如果那家伙真敢脚踏两条船……”她哼哼笑了两声。 “就怎样?”王衍咽了咽口水。 别只哼了两声就不说,吊人胃口外,也挺恐怖的耶! 叶湘岚很邪恶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十章 童家莘的治疗相当顺利。 反倒令童云柚失望的是,那个天天说要查勤的男人,除了第一天联络得到外,剩下的几天好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一样,还联络个屁! 找他的电话全都因为他在忙而被推托,王大哥也说了,这几天力凯的主管天天报到,阿翌和她可是忙着关在同一间会议室里详谈呢! 胸口有一股气莫名爆发,也就不客气的从第三天开始,关上手机杜绝对外联系,反正他在台湾这么忙,她也不想打扰他。 童云柚知道自己这样的推论太过分,可是她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嘛!只有拿手机出气了。 倒是隔天赶来美国帮忙的叶湘岚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打从她关机后,却每天都催促着她回台湾,说什么来前受到arn口的拜托,要她提早回去。 这不是很可笑,一个到处都联系不上的男人,还要她提早回去做什么呢! “柚子,你到底把回去的机票提前了没?” “再过几天等姊姊情况稳定一点,我就回去,有没有提前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小岚,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我、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老公千叮嘱、万交代,你一定要马上回去,你就快回台湾让他安心啦!” “是吗?我却觉得他挺忙的,忙到没什么时间注意到我。” 叶湘岚压低音量,低喃几句,“事实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古怪的瞄了去,“小岚,你的表情好奇怪,一直要我回去……难道阿翌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才不是这样……”她声音一小,不敢让人听见,“是我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原本只是个玩笑,谁知道前几天和共犯联络,才发现这个玩笑铸成大错了。 “你喃喃自语什么?” “哎呀!总而言之,柚子,你就是快点回去就对了,算我求求你啦!你姊姊有我在这里帮你照顾着,你就先回台湾去让你老公安心一点。” 不过好友每日三餐耳提面命的苦苦要求,就这样,童云柚提前两天回来。 站在机场内,盯着行李输送带上送出来的行李,一股又甜、又酸的记忆逐渐涌上。 如果不是曾经误拿到他的行李箱,她也不会和阿翌结了婚,更不会有现在这种酸味发酵在心里。 想着那个漂亮女主管就这样靠在阿翌身边,对她老公笑得好不开心…… 咦? 童云柚揉揉自己的眼睛;,眼珠子偷偷望向身边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等行李的女人…… 不会吧?怎么会是她脑里想的那个女人! “这趟回去,一定要跟老板要上三天假,都快累死了,要操职员也不是这么个操法,把我们当超人,两天去这家公司拜访,第三天又得去另一家设计公司谈判。” “苏菲,别忘了回去后,老板要你再多跟蓝斯的董事长打点交道,看能不能请他再替我们挑选钻石,又或者是由蓝斯出面替我们的珠宝打响名气……” “……饶了我吧!” “干嘛露出这么哀怨的表情?我听说你和蓝斯的董事长相谈甚欢,对方好像也很喜欢你,只要派你去谈,所有条件蓝斯都接受,老板为了这件事高兴得不得了。” “什么相谈甚欢?我才不想再踏进那个男人的公司里。” “怎么?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往蓝斯跑,听说程董事长对你的评价很高,喂喂,能让他看上不是很好?”男人故意挤眉弄眼。 “别再跟我提他有多好,我就是误信谣言,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讨好他身上,每次见面前我都得下足功夫,还得熬夜想破头的把预算降到最低,更不能让两方亏本和少赚,结果你知道他是怎么回报我的吗?” “哦?怎么个回报法?” “先猜猜签约那天他请我们吃什么?吃面线耶!还是那种路边一碗三十五元的面线,搞屁呀!我们一群人跟他浪费时间浪费这么久,讨个大餐不为过吧?结果居然以一碗面线就打发我们! “这也就算了,连喝酒庆祝的钱都要省,直接跑到便利商店买啤酒罐回来,我真是受够了,买瓶红酒要不了多少钱吧?” “可是我听人家说,他对他老婆可大方得很,又是送项链,又是带她出国,完全不像你讲得这么小气呀!”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想极力讨好他,让他对我印象深刻;可是你知道吗?他不知道是木头,还是对女人没兴趣,每次我只要太靠近他,他就会不着痕迹推开我,或是冷颜要我离开! “只有在谈到公司获利时,他才会给我好脸色看,好像我的用途就只有帮他赚钱,真是够了!这种男人,才不是他看不上我,而是我看不上他……” 她的行李箱出来了! 童云柚嘴上扬着大大的微笑,心中那团疙瘩随着身边女人唠唠叨叨的抱怨声全数消逝,一手勾起行李箱,朝回家之路前进。 ***bbs.***bbs.***bbs.*** 当她赶回家,却发现家里不但冷冷清清,还一片乱七八糟,今天是周末,照道理,阿翌应该会在家才是。 难不成又在加班? 童云柚拨了电话找他,没料到却是王衍接的。“王大哥,怎么是你接电话?” “我也希望这通电话不是我接的,不过你回来就好。”真是感谢老天。 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他的脸,却可以听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一定相当惨。 “王大哥,你在哪里?” “公司。” 意思是她老公也在公司罗?“我听小岚说,阿翌要我回来,可是我人都到家了,却没看到他的人影,你们还在公司加班吗?” “那个……不是在加班,只是arron他……” “他怎么了?”童云柚想起了好友的怪异态度,怎么一扯上她老公,这两人就这么支支吾吾的? “咳咳,我说,你一定要体谅我,这一切都是你那姓叶的朋友搞出来的,虽然是替你出气的成分多,可是我要申明,我是被拖下水的,所以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喔!” 童云柚听得一头雾水。“王大哥,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翌呢?他在不在你身边?可以请他听电话吗?” “arron呀!”那头声音顿了一下。 童云柚隐隐约约好像听见王衍在询问人的声音,之后有几声杂音,没多久,电话那头又出现声音。 可惜不是她想听见的声音。 “还是没用,他现在根本听不进我的话,还是你亲自来公司一趟,我再和你好好解释,不过记得听完,千万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 王衍的口气让人着急,一方面也想知道他们是在玩什么把戏,童云柚二话不说,立刻杀去公司。 她前脚才踏进,后脚就被王衍拖入会议室里,这也才得知让她震惊的事情。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跟阿翌说!” 这种玩笑实在开得太恶劣了。 “我也不晓得结果会这样呀!”王衍抓着头,对着既震惊又气愤的童云柚苦笑。 现在搞成这样,他也很难收拾呀! “谁知道你朋友会这么对arron说,说你们住的饭店因为地震而整个倒塌,你们还埋在砖石瓦砾下面,生死不明;刚刚好又这么巧,洛杉矶真的发生大地震,也有不少屋舍倒塌,我误导让arron相信你们住的饭店就是倒塌的建筑物之一,加上你的手机打不通,他就信了。” 一堆的巧合同时发生,这让受骗者不信也难。 “我原想跟arron说这是假的,谁晓得你朋友还嫌不够过分,因为arron的态度让你伤心,你朋友就说要再多给点教训,她先飞到你那里阻断你和arron的联络,台湾这边再由我处理,就是设法让你打来的电话找不到arron。” “原来这就是我联络不到阿翌的原因。”童云柚垂着双眼,盯着自己握得死紧的一双手,只能怪自己对阿翌也不信任,故意不接阿翌的电话,难怪这玩笑会被当真。 “千万别对我生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也好后悔。 “王大哥,你怎么可以跟小岚一起胡闹,你该告诉阿翌实话才对。”事情都发生了,再骂也来下及。 “我也觉得太过分了,所以决定坦白,可是阿翌已压根听不进我的话,就像刚才,他死也不肯接电话,因为他不相信那头是你,以为我在骗他。如果不是有你朋友先赶去美国假装探消息,我再用公司名义压着他,他早杀去美国了。” 他无奈的揉着眉心,“你不知道,从昨天开始,他发神经似的卖起手边所有能变卖的资产,直吵着要放弃一切去找你,不管花多少钱和时间,他都要找到你。” 可怜的他,只有不断帮好友收拾惹出来的一堆烂摊子——一个猛在前头卖,他呢?就只能用另一个名义在后头帮好友买回来。 不然到事实澄清的一天,那家伙一恢复正常,自己可不知道有多少个脑袋可以给他砍。 静默数秒的童云柚,内心可不如表面上这么平静,早已不知道暗骂程凯翌愚蚕的行为多少逼了,不过却也为他固执要找到她的行为,感动极了。“阿翌呢?他还在公司吗?” 好想赶快见到这个笨蛋,告诉他这都是假的,她没事,也回来了! 童云柚心急如焚,转身就想冲出去,“是不是在他办公室里,我现在就上去找他……” “等等,你别冲动,在你来的前十分钟,他就离开了。” “离开了?他跑去哪里?” “我应该知道他去哪。”十成十,是到酒吧喝酒去,昨天,昨天的昨天,还有前前天,他都是在那些地方把arron捡回家的,只是不确定哪一家。 “那还不快带我去!” “……咳咳,你保证你不会因为生气而不让我知道你姊姊的消息。” “先带我去见阿翌!”她现在根本没空管自己是不是在生气。 “你先给我个保证啦!你保证不会不让我去见你姊姊。” 童云柚怔怔的盯着这个对姊姊有着莫名关心和在意的男人,半晌她回神,噙起一抹微笑,“当然不会。” 这个男人也照顾了姊姊一个月,她信任他!只不过…… “要见我姊姊,当然可以,但是以后请以秒计费;想说话也成,以字计费;我会在一旁替你们计算时间,离开的时候,记得付现给我就好。” 王衍浑身一僵,瞪着眼前抢钱不输程凯翌的可怕女人。 童云柚仍然笑得如天使一般,彷佛刚刚的话不是出于她的口,“现在,可以带我去找我老公了吧?” 这两个家伙这样的设计她老公,还让他伤心伤神的恶作剧,她会找他们讨回来的! ***bbs.***bbs.***bbs.*** 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前发现那道喝得狂醉的阑珊身影。 童云柚上前搀住醉醺醺的程凯翌,脸上满是着急和不舍,回头命令王衍快去把车开来。 “你……你是谁……”一双黑眸蒙胧的盯着她看。 “我是你老婆,童云柚呀!” 他眯了眼,狠狠盯着她,随后甩开她的手。“不对,你不是我老婆,我老婆个见了,我要去找她,对,我要飞去美国找她,她现在一定很害怕……我要去找她……” 摇摇欲坠站起来,可惜没走两步就天旋地转,差点整个人往前倒头栽。 “阿翌!”心一紧,她赶紧又上前想扶住他。 “不要抓着我,我要去找我老婆,我要见她,她会回来,她一定会回来……”声音渐渐转为嘎哑的粗音,“她没有事的,她才不会被那个狗屁大厦压着,我不信,云柚她一定会回来,她一定会没有事,我要见她,我要去找她……” “阿翌,我就在这里,你张大眼睛看清楚好不好?”她知道要一个酒醉的人脑袋清醒过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只希望他别再沉浸在哀伤里就好。 “不是、不是、不是……你不是云柚,她在美国,在那堆该死的碎片下面!”他突然抓了狂似的推开她,掩面大叫。“不要再骗我了,云柚她不在这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应该跟她一起去美国,我为什么没跟去!” 听着他固执的嚷嚷,童云柚心一紧,缓缓靠近那缩成一团的身躯,陪着他一起蹲在地上。“阿翌,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不敢太大声,怕又让他激动起来,“你不是说你老婆没事吗?对呀!她没有事,现在就在家里等着你,你乖乖回去就会看到她了。” “你骗人!” “你跟我回家去,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人了,云柚真的在家里等你喔!”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可惜声音中带了点浓浓的鼻音,“她替你煮了消夜,还替你放了洗澡水,就在等着你,你不快点回去,她会等你等到很晚,没办法早点休息,明天上班要是迟到怎么办?” 好半天,把脸藏起来的程凯翌这才露出迷茫的表情望着她,视线想抓住眼前开口的人却办不到。“云柚真的在家?” 他的口吻像是一个小孩子,充满了期望和害怕。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好,我要回家。” 童云柚松口气,终于说动了他,不然凭她一人的力气,哪拉得动又想到处乱跑的酒鬼。 车子刚好开近,有了王衍的帮忙,很顺利的便把醉成一摊泥的男人载回家,也多亏王衍在,才能将他安置在床上。 “arron就交给你照顾,我先走了。”松了一口气,下一个任务便是打电话通知大海另一端的共犯。 送走王衍,童云柚拧了条湿毛巾回到主卧房,替那个躺下便呼呼大睡的男人擦把脸。“你笨蛋呀!不会先去查查事实真相,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小岚他们的谎话,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模样,我要真出事了,又看不到你为我憔悴的模样,谁来照顾你?” 口气似埋怨,眼底却满是心疼。 将他身上的衣服脱去,用毛巾简单的替他擦拭身体,再努力套上睡衣。 大功告成,却也让她累得气喘吁吁,香汗直冒。“其实我也很笨,一直以为还得多努力才能让你更加喜爱我,却看不出来其实我在你心里早就这么重要了。” 重要到这家伙一听见自己出事,就乱了分寸。 她弯身亲了他的唇一下。 随后,童云柚收拾扔在地上的衣服,又到厨房简单弄了点食物,一来怕他半夜醒来肚子饿,不过依照他醉成这副德行,应该不可能;二来是她饿了,今晚为了找人,她晚餐还没吃呢! 结果弄得脏兮兮、累兮兮的却成了自己,吃饱休息后,到浴室放盆热水,她脱去衣服,准备入浴泡澡好好休息一下。 蓦地,砰一声,浴室门让人推开,庞然大物顶着双通红大眼冲了进来。 一时间童云柚也傻了,谁会料到应该睡死死的男人会突然生龙活虎冲进来。 “云柚!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他的嗓音依然沙哑低沉。 她知道他还没清醒,因为他眼中的焦距还是很散漫,只是刚刚认不出她,现在居然认出她了! 一个大力拥抱,将她拥得死紧,好似下一秒,眼前这个梦就会消失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我只是作了噩梦对不对?梦到他们说你被压在大厦下面,梦到他们说你死了,那是梦,一定是梦,我才不相信,等我一睁开眼,你马上又会出现在我眼前了。” 喃喃低语让她的心软了,她轻轻环住他,给了他一些反应,免得他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对呀!我没事;可是你却有事,像个笨蛋一样,人家随便开开玩笑你就信,我还没死呢!” “我不要你再离开我身边,老婆,我才不管那个什么狗屁大厦,你回来了,就不准再跑回去给那鬼东西压着,我不管,我不管……” 她翻了眼,显然这家伙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当她是鬼吗?她吃饱撑着给他抱一抱,再回去给大楼压在下面? 大掌仍是不安的在她身上到处摸索,然后,她的臀让人举起…… 她圆眼一瞪,喂喂喂!他不是醉得昏天黑地,分不轻是真是假吗? 双腿也让人扳开,她才想出声抗议叫这个神智不清的男人放下她,却被他眼中赤裸裸的感情烫得心头发热。 “云柚,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和一个喝到烂醉的男人计较什么,只有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寻找藉慰。 只不过…… “阿翌,我们可不可以坐到浴池里面再继续?” 她实在不想脏兮兮的和人玩亲亲运动,不只自己,还有他。 ***bbs.***bbs.***bbs.*** 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程凯翌就算头再痛,也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是怎么回来的? 明明记得是去酒吧喝酒……是阿衍吧! 手捂着发疼的头,该死!为什么要送他回来,他一点都不想回家! 家里有云柚的影子,只要一想到她很有可能被压在那些沉重的石头下面,他的胸口就抽紧到一种无法负担的疼痛,他需要酒精麻痹这种痛觉,该死的王衍还用公司当借口,不让他去美国…… 该死!姓叶的女人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简直混蛋! 所以他每晚都醉到一场糊涂,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焦急,让他梦到云柚,他甚至可以回想起昨晚拥着她的甜蜜美梦。 梦……不对! 空气中属于女性独有的清新香气,让他蓦地一怔,记忆中的触感似乎太过真实,就好像他昨晚真的抱了一个女人睡觉。 血色从那张本来就不好看的俊容上撤下,他不会醉到在路边,随便抓了个女人来替代云柚吧! 不管是真还是梦,就在他想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揪下来,好忏悔这样的行径时,一个从房外传来的细微声响惊动了他, 有人在他的屋子里! 隐约传来说话声令他的脸色冷凝下来,是女人! 他若真的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是他的错,但是那个女人怎么可以擅自在他屋里动手动脚,那是他妻子才能拥有的权利。 一股愤怒让他忍下宿醉的头痛,跳起身,来不及套上裤子,人便冲出主卧房。“你是谁?凭什么在我房子里……” 嘴巴倏地撑大,差点阖不拢,他几乎不敢相信厨房里,穿着围裙回身的女人是谁。 童云柚脖子上还夹着电话,惊讶张着小口望着这个不穿衣服想着凉的男人,一直到话筒对边有人叫她,她才回了神。“你等等,阿翌醒来了……” 她先交代几句,彤红的脸才转向这头在玩天体营的男人,抱怨着,“拜托,你先去穿衣服啦!哪有人这样出来吃午餐的。” 原以为他至少会睡到下午才会醒,没想到这么早。 旋过身,她结束和对方的通话,继续忙着把莲藕放进排骨汤里,仿佛她出现在厨房里是件多么寻常的事情。 “童云柚!” “干嘛啦!”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尽量不让视线往下乱飘。 “你真的是童云柚?!” “废话!不是我是谁?这家里还有哪个女人进得来?”明知道他口气里为什么充满不可置信,她却故意反问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台湾的时候偷偷干了坏事?不然为什么我一回家,你就露出这种吓死的模样?” 程凯翌双拳紧握,会这样同他说话,还会斜眼瞪他的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 她回来了? 她……平安无事? “真的是你……可是……那女人明明说……” 她白他一眼,口气却出其不意的轻,“他们是跟你开玩笑的啦!谁知道你这个儍蛋竟然当真!” 眼神不自觉放柔下来,她又道:“如果不是我昨天赶回来,你还想把自己虐待成什么样?” 这句话也证实了一件事,他昨晚抱的女人的确是自己的老婆。 得知她没事的激动早把被捉弄的怒意给淹没,他上前想搂住她,而看出他企图的童云柚,一个后退避了开。 “喂!我可没有一大早在厨房被个裸男抱住的习惯。”也不想想四周窗户都大开,要是被人看见有多丢脸。 谁理她! 不顾自身的光溜溜,大手使劲,一把抓住拿着铁铲的妻子,不顾她的挣扎,将娇小的身躯一扯,正中赤裸宽大的胸膛里,有力臂膀更是紧 窒的搂住她。“我就是要抱住你,可恶的你,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为什么平安无事却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要跟那两个人一起骗我!当我很好玩吗?你怎么都不想想要是我当真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他抓狂了! 童云柚被勒得差点不能呼吸,却不想打断他的发泄,她知道这男人把担心、紧张全压在心底,让他爆发出来后,才能让他完全释怀。 “……你……你到底要把我吓死几次才甘心?”下一句,他用了请求的口吻,“拜托你,不要再这样吓我。” 童云柚听得一颗心酸涩涩的,锅铲随手一放,回搂住他,用着带了委屈的声音道:“别说你,我也是被捉弄的一个呀!” “你也被捉弄?” 她大力点头,“我一直有打电话给你,可是都被王大哥拦了下来,还说你在开很重要的会议……” 她咬了唇,决定把话说开,“他说你和苏菲聊得很开心,不希望有人打扰你,我一恼,就把手机关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联络不到我的原因。” 似乎又停顿了几秒,童云柚偷偷瞅了浓眉蹙紧的老公一眼,像做错事般,快快又把头低下。 “苏菲?”想了老半天,程凯翌终于想起这号人物,强行扳起她的下颚,“等等,为什么要说我跟她开会?还有,你干嘛说话不看我?那句话还带了指控。”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王大哥的那句话,就好像提醒我不要打扰你的好事。” 他先是一怔,后咬牙道:“恕我愚昧,请你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作打扰我的‘好事’?” “就是你喜欢上那个苏菲,想跟她多亲近……谁教你们走得那么近,又常见面,还跟她出去吃饭,我听说那个苏菲好厉害,你对她不是挺有好感的吗?我上回去公司找你,正好撞上你跟她有说有笑……我也很不开心呀!所以就不想再打电话给你了,免得破坏你的婚外情。” 他气鼓鼓的瞪着她,这女人偷偷去公司找他不说就算了,还敢误会他! “我会在外头搞婚外情?!你有没有搞错?我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吗?”居然把他当成那种不负责任的烂男人! 这家伙简直太欠骂了! 遭人一吼,她也委屈了。“人家哪里知道,你当初是看中我的节俭才会娶我;这会儿又冒出个才貌双全,比我更懂得理财又讨你欢心的女人,我怎么会不介意呢?” “笨蛋!” 到底谁才是笨蛋,他应该没资格骂人吧! 她扁起嘴,含怨瞅着他,“我也知道我笨呀!谁教我犯了女人常有的疑心,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怕你的心向其他比我好的女人去了。” 大声公在听见最后几句话,黑眸陡地瞠大,脸还是红,却是兴奋的泛红。 他重咳了两声,“这不是废话,我都说娶了你会照顾你,我妻子的位置也只有你一个,怎么会……怎么会还去照顾其他女人……”他不擅长说那些卿卿我我的话。 “我都明白。”童云柚帮他接话,不然结巴男还不知道何时才会说到重点,“我知道你疼我、宠我,也很珍惜我,对我好也是因为喜欢我,现在我全都明白了,你就别计较我先前这么胡思乱想好不好?” 妻子都这么说了,做丈夫的哪还生得了气,况且他高兴她回到他怀中都来不及,哪真舍得对她发火咧!“以后什么事情,记得当面来问我,不准再给我搞什么小心机,还统统藏在心底!”他恶声恶气的警告。 “好,那现在你快去刷牙、洗脸,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一会儿我煮好午饭就去叫你。”童云柚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毕竟昨晚丈夫为自己憔悴的神情,让她看了实在好心疼。 “讲到这里我就有气,那两个混蛋这样耍我,我非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搞得他现在头还一阵晕,妈的!还差点惹了笑话变卖家产。 “我明白,我也很气呀!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玩笑,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程凯翌一顿,这时候就该懂得把心里的话藏起来,不能让老婆知道他开始后悔变卖家产了。 “王大哥已经暗地里替你把抛手的股份全数买回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不过呀!他们这个玩笑实在开得过分了点,再怎么样也不该拿我的生命开玩笑!” “没错!”头颅跟着用力一点。 “既然这样,你不如也跟他开个恶劣玩笑,就说这几日公司所受的影响,得拿他的薪水来递补;小岚就由我帮你拐进你公司,用同样的理由让她免费替你工作一个月,到时候你就多了一个免费劳工可以使唤,有多好。”给予适时的惩罚才不会让那两个人忘记教训。 程凯翌挑了眉,瞧着怀中笑得奸诈却又一脸幸福的小女人道:“我现在才发现什么叫作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话说回来,也得感谢自己的独具慧眼,娶来了这么一个“贤”内助,或许他们最初并不了解对方,但是人本来就要慢慢相处才能了解到对方的好,朋友是这样,夫妻更是这样。 谁说他们这种闪电结婚不会幸福,哼!他偏偏就要幸福美满给所有人看。 “我说老公呀!” “嗯?”程凯翌拥着怀中心爱的妻子,一脸开心而满足。 “可不可以拜托你进房穿条裤子再出来,我想我们家应该没有溜鸟的习惯吧?” 他不担心窗户大开,让邻居欣赏全空秀;她脸皮薄,她担心呀! 尾声 “太可恶了!我是在帮她耶!几年友谊居然敌不过一个小玩笑,这样把我骗来蓝斯,要我免费做一个月白工我认了,就当赔个不是,好歹我也努力尽责做了几个月那啥劳子的鬼副理,每天累得半死不活的,不给我加薪就算了,还要我包个大红包给他还没出世的孩子,有没有人这么不要脸呀? “孩子连个影都没瞧见,就跑到人家面前大剌剌的要红包!我不爽给,那家伙就直接从我的薪水里面扣!这有没有天理呀?” “别气了,你的感受我能体会,我就是过来人呀!你才刚开始,我都在这里工作了八年,早就见怪不怪arron这种抠钱的德行了。”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起码你现在还有柚子姊可以撑腰,我瞧你过得挺快活,没事去柚子姊那里晃晃,又有美人作伴,你没资格在我面前喊惨!” “喂喂!小姐,我跟你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吧?谁说我不惨,你不知道你那个朋友才是个狠角色,我现在想见家莘一面,都得付上昂贵的成本!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要帮你忙,落得现在这样的惨下场。” “你啰唆什么?起码你现在还有女人可以抱,我呢?好不容易撑到年终,那家伙竟然擅自把我的年终奖金随便用个礼物就打发了,说什么礼物是无价之宝,给了我是便宜我,还不准我说不,硬是强迫我接受;柚子也不帮我说话,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她的良心早就被ar抢去了……你别瞪我,我说的是事实嘛!对了,可不可以告诉我,armn到底送了什么无价之宝给你?” “……一个破行李箱!” “嗄?” “他们竟然把那个该作占的骨董行李箱送给我,还嘱咐我要好好珍惜他们的定情物,什么狗屁呀!他们的垃圾定情物关我什么屁事?我只要我的年终,其余都是垃圾!” “哈哈哈哈!” “笑,有什么好笑?我就不相信你年终拿的东西会比我好?” “……” “喂!干嘛突然不说话?刚才不是笑得很大声……快说呀!我倒想知道你年终又拿到了什么,我敢打赌一定不是钱,喂!你快说呀!你那是什么表情……” “……” “不会吧?你也拿到那个破箱子?”她记得箱子有两个。 “……” “哈哈哈!你居然还敢笑我……哈哈哈,结果你还不是拿到一样的骨董行李箱……” 好半晌,互相嘲笑完的男女相视一望,再不约而同重重的一叹,给予对方还有自己无限的同情。 他们到底倒了什么楣,居然认识了这么一对可恶的夫妻,招来这样可怜的下场。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 “我要回去把那个破行李箱扔进垃圾车里去!” “我要把那个破箱子剪成稀巴烂扔进马桶去!” 可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