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经述异》 第一部分 anyone client 请你给我,再多一点的爱。 多点……多点……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 你给我爱吧!我要成为你心目中的第一名。 给我,最多最多的爱。 ~aclient~这一天,mystery将有新的顾客。 她的心情不好,为着爱情而受苦。她听说有这么一间令女人如愿的内衣店,于是便朝着传说的地方找寻。在街角转一圈又拐一个弯,再走五分钟,继而,她就分了神。在迷梦一般的情绪下,她嗅到花香,是玫瑰混杂了白兰、橘子花、水仙、洋牡丹的香气,她在香气中微笑,不期然地感动起来。 心情再不好,也知道前面该有些美好的事。 当花香仍然弥漫之际,又听到女人的轻笑声,高高低低的,一把声两把声三把声,愉快、清脆、无忧无虑,她被感染了,也咧嘴而笑,踏步前进的心情,又再轻松了许多。 一抬头,就看见紫色、红色、金色的幔幕,花香与轻笑声,就源于此。她走进幔幕,顷刻就张大了口。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就像小时候梦想过的宫殿,公主王子在这里邂逅,千金小姐则在水池畔起舞。云石地面、流水淙淙、鲜花处处,成千上万的水晶串由天花板泻下,如为女人倾心飞堕的流星,让女人许下一个灿烂的爱情心愿。 她望着水晶串,诚心的许愿。合上眼又张开来,瞬间,水晶就了解她的心事,一串碰一串地叮咛,万串水晶为她的一个心愿而回应,连绵的叮叮作响,回荡出如同从天籁而来的温柔。 “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水晶絮絮地为她作出承诺。她微笑,非常的安心。 但觉受到了祝福,神圣的喜乐在心中揉动,忘掉了心情有多不好,高举的脚步,变得轻盈跳跃,她大动作地伸展双臂,情绪甚至亢奋起来。 什么也未曾发生,就已得到天堂般的重生。 大堂的中心有一座喷水池,爱神从贝壳中诞生,天使迷恋着爱神的容貌,翅膀凝在半空,从此不再飞离她半分。就从喷水池后的一列十多道大门中,走出了一个女人,她有环球选美佳丽般的姿容,身形完美得叫人吃惊,她梳着髻,身穿corset束腹型内衣,配衬suspenders袜带,这套内衣的颜色是一种名叫iris的紫,另外加上一双黑色丝袜与三寸高跟鞋。 她走近光顾的女人,手上捧着一个玻璃盒子,那盒子上流动着奇妙的幻光。 她向顾客点了点头,礼貌地展露高贵又亲切的笑容,那排牙齿,雪白光亮。她说:“赵小姐,我是你的服务员,欢迎你莅临mystery,从今之后,赵小姐的顾客号码是蓝宝石s79x28,而这是蓝宝石小姐的玻璃盒子。” 立刻,顾客就失去了个人名字。这一位,变成了蓝宝石小姐。也满好听啊,由平凡的姓氏晋升为以宝石为姓氏,高贵得多了。所有在mystery内失去名字的女人,都是那么心甘情愿。 蓝宝石小姐接过玻璃盒子,便把它打开来,内里是一颗约五十克拉的蓝宝石,切割完美,闪亮润泽,她望着这颗宝石,目瞪口呆。 服务员说:“这是你的青春。” “青春?”蓝宝石小姐疑惑极了。 服务员微笑:“你是一位极珍贵的女人。” 蓝宝石小姐的表情由愕然慢慢转换成感动,她从不知道,她的青春价值连城,比得上稀世奇珍。 在mystery之内,女人的青春都被宠爱着。而mystery希望,女人也愿意宠爱自己的青春。 蓝宝石小姐泪盈于睫。有多久了?她已久违了矜贵的感觉;又抑或,从来都未曾觉得自己矜贵过? 忽然间明白自己的珍贵,内心深处就涌上一道漩涡。 ——我矜贵我矜贵我矜贵,是世上无人能破灭、践踏、摧残的矜贵。 望着自己的青春,她叹了口气。然后,又记起为了那个男人,流下了多少眼泪。是在这一刻,心痛起来。这还是头一回,为着自己而心痛。 无魔法,无幻术,也似乎已清醒了半分。 服务员告诉她:“蓝宝石小姐,请跟我来。” 蓝宝石小姐把玻璃盒子合上,珍而重之地捧着自己的青春,随服务员走到走廊中。 走廊的右边是大花园,百花盛放,蝴蝶白鸽齐飞舞;左边则是墙壁,挂有古今有名气的女性肖像。蓝宝石小姐看见一个穿盔甲的少女,便问:“这个是……” “圣女贞德。她也是mystery的顾客。”服务员说。 蓝宝石小姐问:“圣女贞德也有爱情愿望吗?” 服务员告诉她:“圣女贞德的爱情对象是上帝。” “啊。”蓝宝石小姐明白了来。 走廊尽头又是另一组紫色红色金色幔幕,服务员伸手把幔幕掀起,蓝宝石小姐便看见一排排穿上内衣的橱窗假模特儿整齐地放置在面积约一万尺的房间内。“这里是mystery的内衣选购部,我们的房间面积无尽,蓝宝石小姐若然找不到喜欢的款式,房间自然会为你继续伸展。”说罢,服务员就从顾客手上拿走玻璃盒子,以便顾客安心选购。 蓝宝石小姐在林林总总的内衣中穿梭,一时间感到花多眼乱。在这偌大的房间内约有六十名顾客正在选购内衣,每一位顾客的身旁也伴着一名穿紫色束腹内衣加吊带袜的服务员,她们的身形样貌与蓝宝石小姐身边的那一位如出一辙,毫无分别。 服务员领着蓝宝石小姐游走内衣林中,向她讲解:“mystery配备全世界内衣、睡前服、泳衣的款式与尺码,只要顾客想象得出,我们也能为你实时订造得到。” 蓝宝石小姐走了数步,停在一款粉红色棉质的魔术胸罩之前,说:“我的胸脯细小,一向最爱穿加了厚塾的魔术胸罩……” 服务员微笑:“蓝宝石小姐目前的身形是32a配二十六寸腰围和三十七寸坐围,身高五尺五寸半,腿长三十六寸。” 蓝宝石小姐讶异于服务员对她的身形了如指掌,服务员则说下去:“而mystery由今天开始,将会替蓝宝石小姐改变身形,经蓝宝石小姐同意之后,你的身形就会锁定为32c配二十四寸腰三十五寸坐围,高度不变,但腿长四十寸,那四寸差距由腰部、上半身、颈部删减。mystery认为,这样的身形,配合蓝宝石小姐最完美不过。” “什么?”蓝宝石小姐不明所以。“改变身形?连腿长也可以改变?” 话一说完,一面雕上水晶花鸟的长镜由地面升上来,蓝宝石小姐朝镜中一看,赫然看见自己已穿上那套粉色魔术胸罩。 而且,身形更是截然不同,无声无息,不痛不痒间,就拥有了32c、24、35,兼腿长四十寸的完美身形。 改变了身形的女人再一次目瞪口呆。 服务员告诉她:“蓝宝石小姐改变身形之后,就不再需要这种配有push up功能的胸罩,以32c的尺码,我们提议改穿v形胸罩,又或半杯形胸罩。” 随即,蓝宝石小姐身上的胸罩,就变成服务员口中所说的v形款式。 “v形胸罩更能自然营造性感而丰满的效果……” 蓝宝石小姐掩住嘴,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情景。顷刻间她已变成尤物,从侧面看去,那四十寸长腿完全是所向无敌,而那双32c的导弹身形,更是叫她骄傲不已。想不到,如此轻易便得到了做梦才能够成真的梦想。 手心冒汗,镜内的她,已变成另一个人。心情是不能形容的激动。 “居然……”兴奋到顶点的女人,只懂得喃喃自语。“居然……” 服务员说:“如果蓝宝石小姐不满意,我们可以提供更多选择。” 蓝宝石小姐连忙缤罚骸安徊徊唬 彼婕慈从值阃罚骸鞍 —不如试一试34d,我想变一变,试试玩……“ 就如她所愿,34d的上围出现在她的身上。 “呀——”忍不住发出尖叫声。 当蓝宝石小姐正以身材作出千变万化的尝试时,其余正在选购内衣的女性,也同样发出跟她相若的指示。 “生了孩子胸脯下垂,可以立刻回复弹性吗?” “我很羡慕那种尖笋形胸脯,相信我的男朋友也会喜欢……” “上个月我试了34b的标准身形,今个月我想要36c的,似藤原纪香……” “乳晕配嫩红最娇美,我的丈夫简直爱不释手……” “有你们替我确保胸脯的弹性,我以后也不用再配戴那些underwired胸围了。” “可以改一改我的坐围形状吗?我嫌它太浑圆,穿牛仔裤时太突出。” “我应征了模特儿的工作,请为我增高四寸,另外减少上围一寸……” “我的胸脯手感太硬,我希望它变得柔软,很温柔很温柔的感觉,软绵绵的,似一个梦的……” 都说,mystery把女人宠得肆无忌惮,看来所言非虚。但凡女人说得出的,mystery都为女人做到。 凡俗的女人为身形挣扎一生,她们若与mystery有缘,就会知道,原来有些心愿,随时可以唾手可得。 完美身形?算得了什么。你梦想着哪种完美?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一定送给你。 男人的承诺是过眼烟云。世上,只有mystery最真实。 第一部分女人都是瑰宝 经过一轮挑选,蓝宝石小姐选购了两套内衣以及一件睡衣,款式旖旎性感,与平常惯用的实用性内衣款式有天壤之别。今时当然不同往日,拥有了完美的身形,不性感就是暴殄天物。 变得有条件后,原本保守的女人就改变了立场。蓝宝石小姐已忘记她对性感好身材的女人痛恨了半生的事实,以往每逢看见女人性感,她就认为是一种低级的卖弄。 服务员告诉她:“是时候为蓝宝石小姐解决爱情上的难题。” 蓝宝石小姐在亢奋中回复一点理智,她尝试把视线由镜中的四十寸长腿抽离。“啊,我的爱情难题……”几乎忘记了当初起程前来mystery时的哀伤。有了自信的女人,把负面的情绪都放到一边。 服务员摆出引领的姿势,蓝宝石小姐便随她由云石梯阶走上二楼。二楼之内全是独立房间,每道房门都一式一样,蓝宝石小姐随服务员走过一排五十多个房间的走廊,然后在其中一道房门停下来,服务员敲了三下,把门推开之后,就对蓝宝石小姐说:“这位是我们的老板阿大小姐。” 蓝宝石小姐朝房间内望去。那三百尺的红色房间内,放上一张深蓝色丝绒沙发以及一张云石茶几,沙发上坐着一个美女。对,是货真价实,惊世骇俗的美女。 美女有完美的轮廓,眼珠子像水晶珠,鼻子又直又挺,嘴唇棱角分明,脸形一流,身形当然也完美——上围34d,腰肢二十四,下围三十六。身高五尺九寸;而一双手,修长幼嫩,十指纤纤,矜贵无双。长发及腰,卷曲的、女性化的。身上穿着黑色胸罩,半杯形的设计,突出了娇美的胸脯,下衬同系列的内裤,是tanga的款式,即前后都呈“y”字的设计,胸罩与内裤用黑色的蕾丝,由玫瑰花图案组合,再缀一点红和一点绿。她配上袜带,左脚穿上garter袜箍,另外再加一双绣花黑丝袜,脚踏三寸高跟鞋。 美女站起身来,朝她的顾客展露美艳的笑容。当蓝宝石小姐接收到美女的微笑后,顷刻浑身一震,电极贯通全身。太美了,美得令人招架不了,磁场之强大,连同性也抵挡不住。 世上,是有美女的。美女是这一种,混身笼罩着华彩,而一张脸,是万有引力的漩涡。 蓝宝石小姐就在这一张脸前发呆。 阿大伸出她的右手,蓝宝石小姐就被引领前去。 “欢迎你,蓝宝石小姐。”美女开口说话,那声线,宛如一个迷惑的蛊,听得人心酥软,当下,就着迷到不得了。 “我是阿大。”阿大把手按一按胸前位置,谦谦有礼。 蓝宝石小姐没有同性恋倾向,但美女活色生香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带动了她的绮念。嗯,抱着这样的美女来睡一觉,感觉会如何? 阿大朝她嫣然一笑,蓝宝石小姐连忙深呼吸,她要自己镇定。 阿大把她的顾客安置在身旁。服务员奉上传统英式的high tea糕点,三层银架内,每件糕点也精巧可爱。mystery之内,好像所有事物都更美好更艳丽。 阿大殷勤地对她的顾客说:“该有点饿吧,来,我们mystery的糕点享负盛名。” 服务员送来英国茶,蓝宝石小姐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 阿大的笑容对准顾客绽放,蓝宝石小姐看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阿大说话:“告诉我,满意我们的服务吗?”蓝宝石小姐连忙点头,说:“太不可思议。我没想过,能拥有这种身形。” 阿大说:“我们mystery的内衣,手工是最上乘的,因此顾客也要有最上乘的身材,才配衬得起。我卖给你内衣,就附送完美的身形。” 蓝宝石小姐又再次心生激动。“你们……实在功德无量!” 阿大把极美的脸轻轻侧了侧,然后说:“我们相信,女人都是瑰宝。” “唉。”蓝宝石小姐仰脸深呼吸,她把手按在心房上,从今,她相信了。 是的,自己就是宝。 阿大又说:“我们希望每个女人都性感,因为性感是一种力量。一个女人,该拥有各方各面的力量。” 蓝宝石小姐不住的点头,她同意到不得了。 “我们送给女人完美身形后,女人就更有本领令男人无法自持。我们希望每个女人也有能力控制男人的情,以及他们的欲。”阿大说罢,就灿烂地笑。 蓝宝石小姐禁不住问:“那么厉害?” 阿大瞪大晶亮的眼珠子,这样说:“对啊!在我们mystery内的女人,都是又性感又厉害的!” 第一部分我爱上了一个色狼! 蓝宝石小姐使劲地点头:“好啊!我想要!” 阿大就温柔地含首,答应了她。 然后,阿大对蓝宝石小姐说:“我知道,蓝宝石小姐有爱情的疑难,对吗?” 蓝宝石小姐说:“是的,这也是我前来的最主要原因。” 阿大把她的双手按到顾客的手上,以最诚恳的目光望进蓝宝石小姐的眼睛。“放心,mystery会带给你如愿的爱情。” 蓝宝石小姐望着她,不由得不相信。那种目光,坚定得像山盟海誓。 服务员把蓝宝石小姐的玻璃盒子放到阿大的手上,然后退出房间,留下她们二人。灯光熄灭,玻璃盒子内的蓝宝石幻光旋动。 阿大望着蓝宝石小姐,问她:“请告诉我你的哀愁。” 蓝宝石小姐开始说话:“他是我上司的朋友,条件很好,我们在一次聚会中结识,我与他很谈得来,他又向我要了电话。之后,他每天致电与我谈天,又约会我,很快,我就喜欢上他。就在第四次约会时,我们发生了关系,之后一而再、再而三。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见面。我致电他,他总是说工作忙……” 话到此时,蓝宝石小姐双眼已通红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阿大高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蓝宝石小姐一怔,问:“阿大小姐,你不是在取笑我吧?” 阿大摇了摇食指,“不不不,这是我的风格,你习惯了便不会再惊奇。” 然后又再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绝色美女,举动异常。 “那么……”蓝宝石小姐有点不知所措。 阿大忍住笑,对着玻璃盒子内的蓝宝石说:“来,看看你的青春有什么话要告诉你。” 话一完,蓝宝石就折射出影像,活现墙上。那是蓝宝石小姐以及那个男朋友。 蓝宝石小姐身穿一条黑色连身长裙,看上去性感动人,她正与男朋友享受烛光晚餐。 阿大问:“这是哪一次约会?” 蓝宝石小姐说:“第四次。” 然后,影像内容变换了背景,蓝宝石小姐与男朋友并肩走在海边的小径上,男朋友愈走愈贴过来,并开始以手指轻扫蓝宝石小姐的手臂与背部,没多久,他们就在海傍浪漫地拥吻起来。 阿大说:“你就是在这一刻开始开放你自己。” 蓝宝石小姐没作声,她默认。 继而,影像是他们在一间房子内亲热的情景。三秒后,所有影像消失了,房间回复光亮。 “哈哈哈哈哈!”阿大笑了数声。“你爱上了一个色狼!” 蓝宝石小姐既伤心又愤怒,阿大的话的确一矢中的。 “首先,我们要让你了解男人。”阿大说。 忽然,蓝宝石小姐反抗:“不!他不是那种男人!他有学识,人又风度翩翩……而且,我是自愿的……” 阿大摆摆手,然后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是这种笑声叫她的顾客不知如何是好。“你是想说,这个男人真心喜欢你?哈哈哈哈哈。”阿大笑得前仆后跌。 蓝宝石小姐涨红了脸。真心?就算再自欺欺人,也说不出来。反驳不了,她只好咬住唇不作声。 阿大望着失意又委屈的女人,这样对她说:“来,让我告诉你答案!” 说罢,灯光熄灭,蓝宝石青春的幻光成为房间内惟一的光源,而在这青春之光下,蓝宝石小姐看见,面前的人,已变成……她的男朋友。 “samuel……”她瞠目结舌。 “我来告诉你原因。”samuel张口说话,声线却是阿大独有的磁性女声。 “wini,你并不明白男人。”幻觉samuel说。 蓝宝石小姐瞪着他。 “男人是动了欲,然后才动情的。”幻觉samuel告诉她。 “那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蓝宝石小姐神情惘然。 幻觉samuel说:“当初,正如所有男人,我是被一个女人的外表所吸引。我觉得你漂亮性感,个性也迷人。既然你燃起我的欲念,我当然就追求你,而每见你一次,我就愈想快点得到你。但到我们发生了数次关系后,我就清醒起来,明白我并不希望与你有长久的发展。” 蓝宝石小姐很激动。“你欺骗我的感情!你怎可能与我发生了关系后才觉得我不适合!你应该与我发生了关系之后更确定你爱我!就好似我爱你一样!” 幻觉samuel叹了口气,对蓝宝石小姐说:“看来,你甚至不明白你自己。” 蓝宝石小姐双手掩脸,沮丧得很。 幻觉samuel说下去:“女人,当对一个男人有真正喜欢的感觉之后,才会动上欲念。女人,是先动情后动欲。因此,当一个女人肯与男人发生关系,她早已肯定了自己对他的爱意。男人却是相反的,他有欲,但真感情却可能从来无机会衍生。” 蓝宝石小姐这才有点如梦初醒。 “所以,”幻觉samuel说:“你在与我发生了关系后,就有一种非爱我更多不可的感受。女人一旦与她喜欢的男人有了关系,她就像跌进一个诅咒般,只能投入得更深。” 蓝宝石小姐垂下头,事实的确如此。 幻觉samuel说:“我们完了,你别枉费心神在我身上。” “samuel……”蓝宝石小姐一抬头,却又发现站在她跟前的已变成阿大。房间内的灯光回复明亮。 “对不起,我们帮不到你与samuel.”阿大摊摊手。 “不。”蓝宝石小姐轻轻摇头。 “但是,”阿大脸露笑意:“我们可以帮得到你与一位名叫dickson的男孩子。” 蓝宝石小姐双眼一亮。“dickson?” “只要你肯去学习。”阿大说。 知道希望就在前方,蓝宝石小姐当下心神一定。 阿大问她:“记不记得你不自觉地把身与心开放的那一刻?” 蓝宝石小姐反问:“他初碰我的那一次?” “是的。”阿大解释。“当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丁点儿爱意,男人只要把握机会碰一碰她,例如牵她手,轻抚她,与她接吻,忽然间,女人所有的激情就会由这小触碰引发出来,她的身与心都霎时开启了。顷刻间,女人对她喜欢的男人,动了最强大的欲念;在此刻,女人奉献情又奉献欲,但接收的男人,多半只有欲,未有情。” “那么我该怎么办?”蓝宝石小姐问。 “那么……” 房间的灯光再度熄灭,蓝宝石的幻光重新旋动。宝石的光华,一次又一次描述出男女间的情与欲。 第一部分智慧,才是女人最性感的装饰 阿大变成一名英俊的男孩子,他有运动健儿的气质,同时又衣冠楚楚,当笑容朝蓝宝石小姐展露,她就被迷倒了。这个就是dickson,蓝宝石小姐将会遇上的有缘人。 望着他,她脸红起来。 幻觉dickson说:“为了我们的将来,怎样都要认真练习一下。”他的声线,是女声。 蓝宝石小姐明白这又是阿大的杰作,但眼前的人这样俊美,就算是幻觉一场,她也甘心。 他伸出手,把蓝宝石小姐由沙发牵引起,然后抱着她的腰,又把她拉近他的健硕身材,并以极其诱惑的目光望着她。 他问:“受得了吗?” 蓝宝石小姐的脸涨得更红。 幻觉dickson与她慢舞起来,深深地凝视她,继而在她的耳畔呵气,蓝宝石小姐只觉全身酥软。 天啊……要晕了。 他告诉她:“你就是常常错在这一步,太容易对男人起欲念。” 她急急摇头,试图回复理智。“那么我该怎办?” “那么你该给男人一些甜头,然后又收起一些。”幻觉dickson放开了她。他正经起来:“如果你想与男人亲热也可以,但不要给他全个享受过程,不要给他真正的性行为,目的是让他在得不到你之时有机会反省。一个男人会想:”既然这个女人是要花很多心力才得到,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欢她,不如就算吧!‘那么,他会放弃占你便宜的想法,你也淘汰了一个并非真心对你的对象。“ 蓝宝石小姐听进心内,神色凝重。 幻觉dickson继续说下去:“倘若他对你认真,你对他的多番决绝,会激发他更多的爱意。你拖长发生关系的步骤,他便有机会建立更多的爱意,而不是更多的欲念。一名轻易与男人发生性关系的女人,带动了的只是男人的欲,却没空间让男人酝酿更多的情。你让男人清楚知道他是爱你才与你真正发生关系,这样对双方都会有好处。” 蓝宝石小姐在迷惘中点头,然后这样问:“万一,我仍然把持不住呢?” 幻觉dickson告诉她:“不用担心,你随时可以再去mystery,你甚至可以天天与我练习,到一天我真的活生生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时,你对着我便会驾轻就熟。” 幻觉dickson的神情诚恳愉快,蓝宝石小姐看着,就完全安心了。 是的,对女人来说,有什么比常常有对象练习爱情,常常有机会纠正爱情上的错误更重要? 爱情,正如世上的所有学问,要多钻研,多接触,多番在错误中汲收教训,才会做得好。 房间的灯光亮起,幻觉dickson消失了,在蓝宝石小姐跟前站得直直的又是阿大。 “你明白了吗?”阿大问。 “嗯。”蓝宝石小姐点下头来,“谢谢你,阿大小姐。” 阿大摆摆手。“我们可不是白做的呢!我们是要做生意的。” “我明白。”蓝宝石小姐展露笑容,既然获益,再多的酬金她也愿意付出。 阿大告诉她:“当你与dickson的感情稳定后,mystery就开始收取费用。我们的计算方式是,但凡日后他送你任何礼物或金钱,我们会抽取当中百分之十五作为收费,但请你放心,你不会察觉这个过程,因此也不会心痛。收费形式是,例如当他送你一份礼物,本来预算为一千元,但经mystery的参与之后,他会挑选一份八百五十元的,当中百之十五的差距,就会拨入我们的账户中,只要你们一天保持关系,我们就会继续收费。” 蓝宝石小姐无异议:“很合理。” “最重要是顾客满意我们的服务。”说罢,阿大又再哈哈哈狂笑。 蓝宝石小姐终于忍不住问:“阿大小姐,究竟你的笑声有何意思?” 阿大收起了笑容,回答她:“代表对爱情的一笑置之。” 蓝宝石小姐想了想。“那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阿大微笑地点了点头。 然后,蓝宝石小姐站起来告辞。“感谢你们送我性感的身段和这些性感的内衣。” “女人是瑰宝。”阿大说的依然是这一句。“我们但愿mystery内的每一名顾客,都得到满足与幸福。” “谢谢你!”蓝宝石小姐的内心汹涌澎湃,受了恩惠而心生激动。 “但我更想你明白一件事。”阿大对她说。 阿大从一个木刻盒子中拿出一颗包装在丝绒内的朱古力,她告诉蓝宝石小姐:“这是你的爱情符,lovespell,吃下它,你就会无往而不利。” 蓝宝石小姐看着那颗朱古力,就这样问:“它是一颗怎样的朱古力?”然后又把朱古力放到鼻子跟前,香甜浓郁,似乎与其它名贵的朱古力无异。 阿大说:“你懂得的成分包括可可、橘子、朗姆酒、肉桂、蜜糖……你不懂得的有黑天仙子、灵草、巧山童……材料是什么根本不重要,要紧的是它让你充满爱情的智慧。” “智慧……”蓝宝石小姐呢喃。 阿大把声线提高:“智慧,才是女人最性感的装饰!” 当下,蓝宝石小姐浑身一震,如电流贯通全身。至理名言,点醒了糊涂的心。 就在离开mystery的一刻,原名赵碧儿的平凡女孩,忽然已脱胎换骨。对爱情与男人,把握多了,从今不再惘然不再迷乱。世上有了一个地方,成为她的爱情倚靠。 赵碧儿吗?由今日起,成为所向披靡的蓝宝石小姐。四十寸长腿,走起路来每一步都是自信。 除了阿大以外,mystery的二小姐阿二和三小姐阿三也在一刻不停的帮助着老到的顾客们。阿大有豪爽的笑声,阿二则是喜欢凄苦悲哭的类型,每当听到顾客倾诉,阿二都泪珠涟涟,永远是哭得最凄凉的一个,仿佛受尽爱情苦难的是她。阿三最著名的是她的神情。她无时无刻,都在梦想着爱情。 第一部分我的男朋友事事挑剔我,我该怎么办? 每个月,mystery都举办一次爱情交流聚会,任何mystery的顾客都可以参加。在聚会上,大家讨论爱情问题,阿大阿二阿三会与参与者分享爱情心得,兼且有抽奖和表演时段。这种聚会很受欢迎,女人是擅长分享的动物,爱情上的喜怒哀乐,都拿出来与陌生的同性分享,不隐藏骄傲,也不修饰眼泪。 今次的聚会约八十人,八十名娇美的女士,聚集在典堂式的法国风格花园中,每八人围坐一张大圆台,正享用着侍女奉上的精致茶点。鸟语花香,天气怡人,女士的妆容在温和的日光下完好无瑕,没溶掉半分。席间的女士各有各背景,也有来自不同的阶层,而在mystery内,无论是工厂女工,又或是皇亲国戚,都同样气质高雅,无阶级之分。 女人就是女人,mystery宠爱当中每一个人。 今次的表演嘉宾是britneyspears,她唱了三首歌;上一次,更请来了davidbeckham,他表演射十二码与及香蕉入球。 阿大阿二阿三分别穿上胸罩内裤长丝袜、睡袍、泳装,她们坐在台上的大沙发内,正准备开始讲座。 阿大说:“今日讨论的第一条题目是‘我的男朋友事事挑剔我,我该怎么办?’。台下有没有人要发言?” 三号台有名女士尝试回答:“反过来挑剔他!” “哈哈哈哈哈!”阿大兴高采烈,接着说:“还有没有其它建议?” 五号台的一名女士说:“好不好先把被他挑剔的项目改正?” 大家似乎更同意这个答案。 阿大又再笑了数声,然后说:“不如,我们首先分析为何有些人,不管男或女,都特别爱挑剔。” 顾客们静下来,阿大就开始讲解:“当一个男人,潜意识地明白自己及不上一个女人,他就会变得非常挑剔。” 台下女人们都为这个答案显得意外。 阿大说下去:“他们害怕别人嫌弃他们,因此,首先当上嫌弃别人的一个。” 听起来又似乎十分正确,大家禁不住点头。 “男人自己秃头,就挑剔女人身材不好;男人的品味庸俗,就挑剔女人的厨艺不佳;男人赚钱不多,反而挑剔女人的学历不高……总之,找出女人的缺点来攻击,他们就会忘记了自己的缺点,也以为女人也会同样看不见他的缺点。” 台下顾客似乎非常满意。蓦地,三号台一名穿黑色chanel套装、头戴黑色纱帽的女士发问:“请问——” 这名女士有男性般的声线。 阿大向着顾客说,“请讲。” 女士问下去:“如何使一名不爱我的人爱上我?” 阿大探究这提问。“可否详细说明之?” 女士告诉大家:“我爱上了一名无爱情心的对象,无论我如何付出,这个人始终回报不了爱情。” 阿大说:“爱情的规条之一,就是不要与不能属于自己的人谈恋爱。不独是本身有伴侣的人才会归纳为这一类,那些不肯付出爱情的人、不爱你的人,也同属此类型。”阿大向着这名顾客笑了笑。“世界上有亿万人愿意去爱,你何苦专注着一个不肯去爱的人?” 黑衣女士陷入沉思中。 阿大忽然这样说:“我但愿你明白,魔鬼先生。” 这么一说,先是黑衣女士本人愕然,然后,所有顾客朝同一方向望去,接下来,大家都听到阿大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黑纱帽之下,黑衣女士也忍不住发出笑声。“哈哈!果然心细如尘。” 缓缓地,该名顾客把黑纱帽脱下来。阿大没看错,这个人就是著名的魔鬼先生。 阿二夸张地用力摇了摇头。“啊!这还是首次有人男扮女装混入mystery之内。” 当中有顾客起哄:“色魔!”“男人!”“间谍!” 魔鬼先生用餐巾抹去脸上化妆,这样说:“若非人到伤心处,我也不会来临这女人堆。” 阿三自言自语:“连魔鬼也对爱情有憧憬……” 魔鬼先生昂藏七尺,扮起女人来有点不伦不类。事实上,当他走进花园时,已有女顾客对他议论纷纷。无理由mystery会忘记给这名顾客一个迷人的身段。 mystery之内,该不会出现不合格的女人。 阿大问他:“既然一场来到,就让大家分享一下阁下的爱情吧。” 魔鬼先生决定豁出去。他站起来,穿着三寸高跟鞋的他左摇右摆地向前走,走到台上之后,就站到阿大阿二阿三的中间。 他拿起麦克风:“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除了懂得买衫之外,根本一无是处!” 台下立刻鼓噪:“性别歧视!”“偏见!”“贱男人!” 魔鬼先生继续他的指控:“买衫竟然比爱一个人来得更紧要!试问世上正义何在?” 魔鬼先生的语气像足公园内诸多不满的老伯。 台下反应继续激烈。“返归啦!”“照照镜子啦!好心!”“先整容才去谈恋爱!” 此时,阿大站出来说话:“大家稍安毋躁。”她望向魔鬼先生,说:“作为一个男人,阁下已是要风得风,魅力非凡。” 魔鬼先生听罢,样子就嚣张起来。 阿大说下去:“只是,爱情就是如此吊诡,条件再好,也不代表爱情就会顺利。” 说话中听,魔鬼先生就留心听下去。 阿大续说:“你爱上了一名不可能爱上你的人,结局当然只有如此。爱情最基本的法则是,我们只值得花时间在有机会回报我们的对象身上。” 魔鬼先生沮丧地长长叹息。 “说到底,也只得这一句:”世上有亿万人等着你去爱,你何苦只专注着她一个?‘“ 魔鬼先生垂下头,凄然下泪。 他一哭,就感染了台下的顾客。不要忘记,他是堂堂的魔鬼,最擅长发放负面的能量。未几,全场女士无不伤心欲绝,纷纷悲从中来,感怀身世。 阿二更是哭得凄凉,她情不自禁地上前拥抱魔鬼先生。 阿大说:“魔鬼先生,你的爱情事件早已成为经典,爱上了一个无爱情心的女人、爱上了水性杨花的女人、爱上了心怀恨意的女人,爱上了看不起无志气男人的女人。我想你知道,你的爱情苦难不是孤独的,世上正有千亿万人,与你一同受着爱情的苦。” 魔鬼先生哭肿了双眼,他凄凄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阿大说:“那你该好好研究爱情,不要轻视它。与其以为你是无所不知,不如容许自己什么也不知,一切由零学起。” 魔鬼先生默然承认了此必要的态度。 “而我更想你明白,如果你不学会建设性地利用爱情,爱情最终只会利用你。” 魔鬼先生长长叹了一口气,男人的心好痛好痛。 阿大最后如是说:“我要你记着,纵然你连番失恋,你并不是爱情的输家,只要你决定参与一场恋爱,你就成为赢家。你也有这感受啊,每当你决定去爱、去倾倒、去连系别人的心,你整个生命都立刻燃亮起来。你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看,我是活生生的!‘“ “但凡参与恋爱的人,都必定会赢。” 魔鬼先生迷惘极了。“你是说我赢了?” “恭喜你。”阿大朝他深深地点下头。 世上无人是爱情输家,除非,这个人故意推走爱情、故意不去感受爱人的爱意,故意避开爱情然后又嘲笑之。输家,就是有机会接触爱情,却不去领会当中甜酸苦辣的人,经历过却又毫无体会,白白浪费了这段爱情,整件事,对这个人来说,变得毫无意义。 只要你有在爱情中学到一丁点的道理,只要你享受过当中的一分一秒,你已是赢家。 爱情,只要参与过,就必赢。 大家都被阿大的一番话打动。原来无论受了多少苦,都已是爱情的赢家。当知道自己的眼泪没有白流,那种得到救赎般的安慰,就在心头旋动,打转又打转。 在座的女士有的合上眼叹息,有的掩脸狠狠地哭起来,有的在哭过后笑起来。在爱情中的努力全没白费,多好。 在这一刻,她们都感受到成功。 第一部分何时变做吸血僵尸的? 十五岁时的amulet是名小小发明家,她遗传了父亲专注的特性,专心钻研稀奇古怪的发明。 家中大宅的全层地牢是她的发明室。她的发明档案堆满了整个书柜。较特别的作品有毛虫面霜,材料选用了长尾水青蛾的幼虫、混和蜜糖、芦荟、角鲨烯、海藻精华、胶原蛋白、红末药醇、果酸和多种维他命,amulet最爱把它放到冰箱内冰镇半日,然后晚上敷在脸上。从研究中得知某类蛾和蝴蝶的脂肪性质适合人体皮肤吸收,事实也证明,冬天用过这种面霜后,便不需要使用其它护肤产品。这个发明成功之后,amulet曾经有段时间认为,自己将来必定成为成功的企业家。 十岁的时候,amulet用冰糖制成一顶皇冠,戴到头上参加舞会。当到达舞会尾声时,她就当众把皇冠吃下。自此,名媛淑女们纷纷向她订制冰糖皇冠。制作的方法其实不算复杂,先用铁线制成皇冠形状,继而以石膏倒模,把冰糖溶化,倒入石膏模内,冷冻后便制成。同年,她把皇冠注册为专利,然后卖掉给美国最大的糖果公司。 她又试过买下一名婴儿尸体,制成标本后挖空内脏,再装上电子仪器,成为会接收信息的洋娃娃。但amulet对它很快厌倦,因为洋娃娃不懂得眨眼睛。 最困难的一件发明是紫色苹果。amulet常常梦想有一种可以一款多色的水果,如果苹果不止有红、绿、金的颜色,还可以有紫、蓝、橙色的话,水果界就有大突破。她由苹果树的幼苗开始添色,又试过把提子的色素加进苹果树中,连番试验都失败,最后amulet索性在苹果上涂了紫色糖酱,了结一次不成功的发明。 平均每个月就有一项新发明。就连dr.noir都认为amulet将来必然成就非凡,就算做不成留芳百世的发明家,她也定必在事业上独当一面。 amulet喜欢有成就,成就能带来尊敬、仰慕、支持,这些都是很好的事。然而,她更享受投入的激情,在专注中,生命忽然变得热烈澎湃,那发光发亮的感觉非常美好。 她问dr.noir:“如果将来我一事无成,最棒的成绩只是复制猫狗牛羊的话,你会不会仍然为我自豪?” dr.noir笑着对女儿说:“人生是神秘的。我只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是最好的。” “amulet,今天我的心情好兴奋!”dr.noir对女儿说,把录像带放进放映机中。 “今天,eros伯爵替我做了个录像访问。” amulet坐下来,望着电视机。“那个吸血僵尸吗?” “是的!”dr.noir仍然兴奋,黎明前完成了访问,半日后依然兴致勃勃;他甚至紧握双拳,而望着荧幕的双眼,闪出了炽热的光华。 父女二人,都漂亮而雍容优雅,说话的用词富技巧、有礼、婉转。有些人会认为他们的态度冷漠、太保持距离,然而真相是,他们是世间上最具热情的人。 “这就是了!”dr.noir像孩子那样指着荧幕的影像。 然后amulet便看到一个苍白的年轻美男子。她罕纳起来,吸血僵尸,不都是年纪老迈的吗? 他有很白很白的皮肤,些微卷曲的粟色头发,灰蓝色的眼珠,睫毛长得像扇子,鼻子尖矗唇的轮廓分明,色泽微红。称不上是极端俊美,但是…… “温柔。”amulet在心中默默说出这两个字。 对了。他有种十分十分温柔的气质。 他说话:“是的,我就是eros,earlofkutnahora,是城堡的主人、家族遗产的继承人,以及吸血僵尸。” eros伯爵的声线极柔和悦耳,缠缠绵绵的,犹如一阕静夜的歌声。 那歌声漫无目的地飘来,晃进一名少女的心坎。 就是从这一刻,amulet断定了,eros伯爵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不得了。 目不转睛,amulet盯着荧幕来看。 dr.noir问:“可否详细一点介绍你的出生?” eros伯爵说:“我生于一五一六年,捷克库塔那霍拉人,是康斯坦斯伯爵的独子,在我之上是一名姐姐,嫁到普鲁士,比我年长八年,她早逝,二十二岁死于风寒。因此,我就成为家族的首要继承人。父亲的财富是方圆一千里的土地,以及土地之上的所有生物,当然也包括他的人民。库塔那霍拉在十四、十五世纪是欧洲最富裕的城市,我们的家族在那里开采银矿,城镇上所有建筑物,都是由我们家族兴建的。直到十九世纪,我们家族都是当地的掌权人,而我就是家族的元老。” dr.noir问:“请问你是在何时变做吸血僵尸的?” eros伯爵回答:“年份是一五四一年,当我二十四岁的时候。” dr.noir问:“是什么原因?” eros伯爵说:“为了继承家族的财富。父亲在一场战事中输了给同在捷克的裴德列三世,条款之一为我们家族的三分二财富继承权,我们认为这是可耻的事。哈布斯堡王朝出来调停,向我父亲承诺,财产继承权在我有生之年,会一直由我掌管;当我死后,我的直系子孙继续保留继承权利。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协议未能顺利进行。” eros伯爵一直平静地说着,是在此刻,他的脸容透露了哀愁。 amulet就紧张起来。 dr.noir发掘下去:“那是很重要的事?” eros伯爵点头,续说:“裴德列三世为了破坏协议,多番使用毒计谋害我,下毒、暗杀都试过。最后我和父亲决定,让我尽快与意中人结合,好让我将来的子女能继承财产。” 意中人!amulet忍不住紧紧皱起双眉。 她咬了咬牙,世上最温柔的男人的意中人会是谁? 只见荧幕上的eros伯爵更柔情,他垂下眼,嘴角蕴酿着微笑,他正在怀念。 “哎呀……”amulet在心中叫了出来。 “她的名字是helendyoftelc,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人。” “啊……天呀……”amulet的心就在这一刻停顿。 eros伯爵拍动着睫毛,他抬起充满爱意的灰蓝色眼珠。也差不多五百年了,五百年后,爱情居然仍新。 dr.noir也怔了怔,他没料到吸血僵尸可以如此深情。“可否描述一下你与这dyhelen的关系?” eros伯爵笑起来,这笑容,如同醇酒,迷醉了观看的人。amulet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醉死,她连忙按着心房的位置。 eros的眼睛内有梦。他说:“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颗心、一个灵魂。” 这盒录像带,amulet当然不会放过,她重复看了一百遍,又学习他的小动作一百遍,最后就像鬼魂附体那样,她如愿地变成他。 “我的helen……我想着她的一切……我想着只要我长生不死,便有一天能与她重逢……” “她没办法成为我的妻子,没办法为我诞下子孙,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另娶他人……” 他如何眨动睫毛,他如何皱眉,他如何凝视一个人,她都学懂了,为的是他日有缘相见,她可以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点傻又有点机心。但为什么不?她已爱上了他。 世界上最温柔的男人,被世界上最热情的女人爱上了。 第二部分 amulet,你今天晚上很美 amulet的十六岁生日终于来临,晚上八时,eros伯爵就会到达。 正当eros伯爵趋前细看一面坐地的摩洛哥巨型古董沙镜时,amulet就由楼梯缓步而下。eros伯爵转头一望,随即,他的目光就被吸引着,他讶异地瞪着面前的少女,细致地打量良久。 原来,世间上,仍然是有美女的。阅读了世界五百年,还是会有凡间的少女叫他惊艳。 今夜,amulet把她那头白金色长发梳成中分界,微微烫卷,及腰的长发轻柔如同初吐的丝线,垂在肩膊两旁。她五尺七寸的完美少女身形,包裹在一件方形低领、高腰的淡红色雪纺长裙内;脸上妆容极薄,近乎透明的、出尘的、非凡的。 amulet那双著名的绿色眼珠直勾勾地望进跟前人的眼眸里;那绿色,闪耀着幻觉一般的暗光。那真是一张奇异地漂亮的脸,那淡淡金色的眉毛,微肿的眼盖,完美的椭圆脸形,略厚的、横横的唇,合成了一股深沉的吸引力。eros伯爵当然不会泄露,这是他看过的其中一张最喜欢的脸,这张脸有着中世纪女性的最完美标准:清秀、淡雅、沉静、苍白,以及难能可贵的仙气。 不食人间烟火,无论世事流转千年,这美丽也不会消退,只闪耀一刹,就烙入永恒。 dr.noir与女儿拥抱,然后轻轻说:“amulet,你今天晚上很美。” amulet甜美地笑了笑,腼腆地扫了扫那淡红色的雪纺长裙。eros伯爵的心温柔地牵动,就连她的打扮,都是那么悦目。这也是他非常钟爱的女装衣饰:方形低领,露出一点点雪白而娇美的女性胸脯,高腰的设计,令整个身形更纤长,那种轻而薄的雪纺,带动了出人意表的女性魅力,看上去,是那么轻软,那么渴望被拥抱。 他当然没想过,面前的这个少女究竟花了多大精力去构思这身衣饰;而更加预料不到的是,如此这般就一击即中了。 amulet看着eros伯爵的神色,就心里有数。 dr.noir向eros伯爵介绍:“这是小女amulet.” eros伯爵牵起amulet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幸会。” 定睛一看,发觉少女的手背上,竟画了一只端红粉蝶,白色的蝶身,翅膀的四角是艳丽的鲜红。eros伯爵一怔,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落入沉思之中。这小粉蝶…… eros伯爵手心的温度传至amulet的肌肤内,这种微妙的传送,带动电流一般的能量,忽然,她整张脸都通红了。轻轻地,她把手缩回。她发誓,这是她感受过的最奇异的经验。纵然别人会说,牵手,只是一种微不足道的行为。 非常非常的奇怪。 eros伯爵看到她绯红的双颊,内心不期然地涌满了愉悦。这神韵未经任何彩排,但看来同样吸引力无限。 amulet不敢再正眼望向eros伯爵,她溜开了视线。这个eros伯爵,真人比从镜头上看起来更温柔,amulet真的不明白,为何世上有人能有这种温柔的气质,那双眼睛,如一个铺满羽毛的梦。 而又诡异地,他浑身弥漫着一种紫色。那是一种哀艳的性感。是有这样的男人,令女人都想抱着他来哭,然后,就把自己交给他。那紫色,在苍白中绽放出一个又一个漩涡。 这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各有所思。在男人与女人的身体之间,抑压着一股神秘的引力,蠢蠢欲动。 amulet的心跳得很厉害。 是不是,有点什么发生得太快? 在微风中她回头,刚好碰上他那双满载感情的眼睛,就在这一刹,她的整个身和心,都无力地溶化下来。 她发誓,这一刻,是史上最性感的一刻。 ——如果,dr.noir并不在视线范内,她一定会捧着eros伯爵的脸庞深深狂吻。 现在,那个吻并不存在,然而她的嘴唇,已如火烧般的热烫。在一秒钟的旖旎中,她已吻了他九十九次,甚至,身与心也交了出去…… dr.noir说:“从这里欣赏塞纳-马恩省河的夜景是最好不过的。” amulet连忙摇了摇脑袋,迫于无奈要返回现实。她回复清醒,坐到自己的位置之上。 一坐下来,她就发现双腿软弱无力。 eros伯爵不知正想着些什么,只见他微微笑了笑,接着把视线由amulet的脸孔溜向河上的夜景,他说:“巴黎从未如此美丽过。” 第二部分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痛恨 伯爵的家。 eros伯爵正播放着portishead的《glorybox》。 “喜不喜欢?”eros伯爵问她。 amulet说:“我听过,好像是一种牌子香水的广告歌,苏菲玛索当主角的。” eros伯爵递给她一杯酒,amulet呷了一口,她想道,这种约会才像样,而且她喜欢这歌的歌词:“给我一个理由去爱你,给我一个理由去变成……一个女人。” 禁不住,就把整杯酒喝下。 在这样的歌声之下可以做什么?似乎什么也可以做。 酒精涌上脑袋,她的渴望已汹涌得无法负荷。 美丽的男人半躺在皮沙发的一端,他的手也握着一杯酒。amulet站在他的对角处,默默望着他。 换了另一首歌,是同一队乐队的《sourtimes》。 “无人爱我,这是真的……无人爱我,这是真的……无人爱我,犹如你爱我的一样……” amulet更加牢牢地望着他,然后,心就轻轻地抽痛。她渴望,可以抽一口烟。 她不知怎样开口说话,她等待他先开口。他却把眼睛合上来,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他是因为太享受,抑或有意逃避她的眼神? 她握着空空的酒杯,走到他面前。蓦地,他张开眼睛,望着她身上米白色的毛衣,缓缓地泛起了微笑。他显得虚弱乏力。 他一笑,她的心就软了,真的很想很想哭。 然后他伸出手来,她接过了,就把他拉起。高高的他,把鼻尖对着她的发顶,轻巧地亲了亲。她就决定什么也不顾了,用力地抱着他不放,她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她抱得他很紧,而他,轻轻扫着她的背。 她在心里说:“你猜我可以有多爱你?” 然后是自己的回话:“要多爱有多爱。” 接着,她就在他的胸膛内叹息。 又再换了一首歌,是dianakrall的《thelookoflove》。 “爱情的容貌已反映在你的眼睛里,这反影,是你的笑容不能假装出来的……” 她的脸在他的胸膛中厮磨,她的呼吸已变得急速。她等待着他的一双手把她的脸捧起,最终目的,是那渴望已久的吻。 “爱情的容貌是言语无法表达的,而我的心所听过的那些无言情话早已令我呼吸急速,我多渴望可以伸手把你抱入怀,我已等待良久,等待爱情的出现,现在我已找到你了,就请永不要离去……我是多么爱你……” 她仍在等待。但他的手却没如她所愿,只是停留在她的背上,没捧起她的脸,也没吻她。一首歌两首歌三首歌……她渴望的并没发生。 他那么温柔,却没温柔地让她得偿所愿。 最后是她放弃了,她放开了他,坐到沙发中深呼吸,继而倒出酒来自斟自饮。 他看来大概只会继续沉默,于是她决定自说自话。“有没有听过santana的那首《loveofmy life》?那是一首很热情的情歌呢!‘你所在之处就是我想到之处,由你的眼睛内,我得到我渴望看见的一切。在夜里,你就是我的美梦,你是我的所有……我不能忘记当我们接吻时的合而为一,就在你的唇上,天堂流泻……只有与你一起,我才能自由……’”。 然后她掩着脸,深深的悲哀。 他把她的酒拿走,他问:“是不是醉了?” 她就这样叹了一口气。侵袭而来的是更深的悲哀。她无助地抬起头望向他,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明白,还是什么? 吸血僵尸不是应该吸血的吗?吸血僵尸不是专门看中活生生求爱的美少女的吗?为什么,他对她毫不动容? 她的身心都在翻腾,而他,只是望着她。冷静地,温柔地,如同探病的亲人,隔岸观火地,装出关爱地,同情着浮沉在苦海中的人。 蓦地,她气馁了。算了吧,今夜到此为止。 她说:“是的,我想我是喝醉了。请让人送我回去。” 他沉默地望着她,没说话。这样子望了她片刻,他就照她的意思做。 他俩站在大门前,司机把车驶来,他为她披上大衣,嘱她好好安睡。这是他全晚说话最多的时候。她点下头,没正眼望向他,就钻进车厢内。 车开动,她的神情就愤恨起来,她完全不明白他。他怎可以就此放她走,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他怎可以白白浪费掉。 当初,他给她写情信的那股激情呢?他忘记了吗?抑或统统发泄过后就不复返? 每一次见面似乎都是再一次的冷却。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冲动,为什么不再表露出来? 难道她感受过的爱意,全都是幻觉? 愈想愈不甘心,愈想愈痛恨。 amulet肯定,她完全不明白男人。这个男人,究竟是否喜欢她?这个男人,究竟是否渴望得到她? 为什么当她是一股作气冲锋陷阵地爱着他之际,他却忽冷忽热? 一把火在心中燃烧,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不,她不要一个一次比一次更冷静、无欲望的他! 她要得到他。她要他也同样渴望得到她。 amulet吩咐司机把车驶回城堡,当踏进大门后,她知会管家她想再见eros伯爵。接着,她就被带回三楼他们刚才相见的房间。 她看见,喝酒的水晶杯还未被收拾。她望着酒杯,作了个决定。 数分钟后eros伯爵步进房间内,他身后跟着一只尖翅蓝魔尔浮蝶。 第二部分冲动能造就爱情 他看见amulet双手放在身后,而身子则在摇摇摆摆。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寻常的苍白。 他趋前,贴在她身前,问她:“amulet,你身体不适?” amulet表情痛苦的瞪着他,没答话。 eros伯爵看到她把双手藏在身后,便反射性地把她的手拉出来,他一碰她的手,她就用力挣扎反抗,混乱中eros伯爵的指尖感受到从液体带来的暖意。 他的指头被染红了。 “amulet——” amulet伸出双手,她的右手握着酒杯,而左手手腕正淌着血,血流到酒杯之内,已倾注了小半杯。 她的眼神怨恨,但唇角带笑:“给你。” “不!”eros伯爵紧紧抱住摇晃不定的她。那只蓝魔尔浮蝶忽高忽低地飞动着。 amulet倒是十分冷静:“你一定要喝,给你喝的。” eros伯爵把她的脸按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叫唤:“别傻……” amulet把左手手腕伸到他的脸前,说:“血也流出来了……” 血就滴在eros伯爵的唇边。 他根本不想喝她的血,然而…… 少女的血又是无比的腥甜芳香。 amulet的手腕擦在eros伯爵的脸上。“我相信你的激情由我而来……” amulet还未知道,她这样清醇鲜活的少女的血,会令一个男人多么疯狂。不管他多努力使自己留在一个君子状态中,血的诱惑已激发出最原始的本性,把魔性掩盖得再好的他,正无能为力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eros伯爵但觉全身僵硬,灰蓝色眼珠内的瞳孔逐渐放大,他听得见自己的心在狂跳。而他的牙齿,已尖长地由口腔伸展出来。 amulet用染血的左手抓住他的颈项,用右手把她的酒杯奉上,“我给你……让我给你……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 她以为这样做可以引发他的爱欲,然而真正唤醒的是沉睡了的原始饥渴,完全与爱情无关。 eros伯爵张着口,獠牙的尖端已滴出唾涎。饥渴与痛苦交缠着,他很想要却又不能要。她的鲜血把他淹没在深渊中。 他睁着变异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amulet……” 她的血是诱惑,而她……是一个更大的诱惑。 “amulet.”他低语。amulet有碧绿色的眼珠;amulet有最秀雅的脸庞;amulet的气质天下无双;amulet…… amulet并不只是可口的食物。amulet,是一个心上人。 然后他明白,他只能努力让自己清醒。他使劲的推开她,她手上酒杯内的血液溅泻在地上。 amulet向后一跌,她悲痛莫名。“难道你从来都不想得到我?” eros伯爵背着她,仰脸深呼吸。他听见她的哭泣。 当獠牙隐退,瞳孔收缩之后,他的温柔就重来。他转过身,跪在地上,捧起那只为他淌血的左手,他拿出绣上他的缩写名字的手帕,为她包扎伤口。 “我不是一只饥饿的吸血鬼。”他说:“我够吃够住,衣食丰足。” amulet听见他这么说,就一怔,哭得更凄凉。实在太没用了,把自己的血奉献给吸血僵尸,但他也不肯要。 amulet苦苦地问:“为什么你不要我?” eros伯爵反问:“你是说你的血抑或是你?” amulet望着他,原来他是明白的。 eros伯爵轻抚她的脸,对她说:“我的血库存量充足,实在不需要再额外吸取血液,虽然我也承认,直接向一名美少女吸血,是性感无比的事。” amulet知道自己既愚蠢又错,于是就苦笑起来。 eros伯爵说下去:“至于你……” amulet紧张地望向他。 “你让我好好考虑清楚可以吗?”eros伯爵如此说。 amulet眨了眨含泪的明眸。 “毕竟我是个认真的男人。”eros伯爵告诉她。 忍不住,amulet咧齿笑起来,眼泪鼻涕糊到一脸都是。 eros伯爵从amulet的手袋中找来纸巾,替她抹去眼泪和擤了擤鼻子,并且说:“哪有少女这样威逼一个男人来爱她?” amulet说:“谁叫你忽然不再热情!” eros伯爵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很老很老的男人,我的感情不像少女那样激情澎湃。” amulet嘟起小嘴说:“你的情信才写得似个怀春少女!” eros伯爵自顾自地笑。“所以我才说,我要好好想一想。” “为什么要想?”amulet问。 eros伯爵说:“因为男人有男人的迷惘。” “那是什么?”amulet再问。 eros伯爵望着她,却又说不出来。 amulet指着他的脸。“你才是个怀春少男!” eros伯爵捉住她的手指。“爱情不只是一时冲动。” amulet摔开他的手,反驳他:“但冲动能造就爱情。” eros伯爵耸耸肩。“或许。” amulet伸出手来,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你要怎样的爱情我也能给你。世上所有恋人会做的事我也能做。” eros伯爵笑起来,吻了吻她的额角。“亲爱的,让我想一想。” 最后,amulet问了一句必然性的提问:“你是否真的喜欢我?” eros伯爵皱住眉瞪着她。“哪有女孩子会这样直接问?” amulet说:“我不只问,我并且要这样说:”吸血僵尸,我很喜欢你!‘“ eros伯爵凝视这名求爱的少女,然后他就明白,少女的爱情可以是如何澎湃。 他有点感动、有点心软,又有点陶醉。“我当然也喜欢你。” “不!不不不!”她不依。“半分诚意也没有!一点也不感人!” 他依然是这一句:“女孩子不可以这样威逼男人。让我想清楚。” “想到何时?地老天荒?”amulet就是不忿气,干吗他要想来想去。 “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是我的生日,到时我就告诉你。” amulet望着她深爱的eros伯爵,不再野蛮下去。一个月,她还能等。 第二部分别似个急色的男人 这是十分忐忑不安的一个月,原来什么也不做,只是等待,也如此困难重重。 amulet的理想是,干脆爽快一点,找一个晚上,风光旖旎的,她让他吸干她的血,他把她也变成僵尸,然后两人永生永世躺在棺木中,永远相对,永不超生。 她向dr.noir投诉eros伯爵的迟疑,dr.noir说:“对于某些男人,感情事是特别煞费思量的。” 她咬牙切齿:“我不想等!” dr. noir说:“eros伯爵的行径,总比那些起初激情,然后忽然无情的男人好,他们火热地与一个女人一起,却又匆匆忙忙冷却下来,无情地把女人抛弃。” amulet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只是……”她但愿eros伯爵是头色狼,那样似乎更能令她得偿所愿。 dr.noir说:“他可以dyhelen五百年不忘情,可想而之,这个男人在感情上是多么可靠。” amulet抱住沙发上的坐垫,鼓着一泡气。 dr.noir站起来,瞄了女儿一眼。“别似个急色的男人。” amulet无可奈何。“我也觉得自己似男人,他似女人。” dr.noir结论:“可能是代沟。” amulet扬起了眉毛,说:“三年一个代沟,五百年就有一百六十多个……” 第二部分男人很相信一见钟情 eros伯爵的样子出现在白墙上,他伏案书写,当近距离观看时,就看得见他有极深情的神色。他在写情信,他的眼神满载激情,他的嘴角挂上最旖旎的微笑,这个男人,在这一刹那,正陶醉在爱情中。 amulet看到eros伯爵把信重读数遍,又小心翼翼地把信封好,继而燃上蜡烛,在火焰中熔出蜡印盖章的红色滴蜡,最后为情信封上蜡印。 阿二对amulet说:“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情,那的确是真的。” 阿三又说:“他对你的爱意,源自那夜初相见带来的震撼。” 白墙上的影像变换,amulet看见eros伯爵迷惘又惊讶的脸,他温柔的眼睛内都是疑问,怎么,竟然会第一眼就被一名少女吸引开来,那一刻,犹似隔世重逢…… 阿大说:“你要知道,男人很相信一见钟情。” amulet苦恼起来。“就是这样才叫我不安。男人刹那擦出的激情,叫女人如何分辨真假。” 白墙上的eros伯爵正深情地注视着她,这一节录,发生在salon慢舞的前一刻。eros伯爵的神色,是那么的着迷。而当他凝视一个女人时,他的眼睛满满都是说话。与这样的男人一起,言语根本是多余的吧!看着eros伯爵的投影,amulet的心柔柔地软下来,禁不住,就暗暗叹了一口气。 世间上,是有绝色的。 阿大说:“激情没有真假之分,只看如何延续下去。” 阿二说:“你俩其实已算合拍,也无沟通上的问题。” 三胞胎望向白墙上的影像,播映着的正是eros伯爵与amulet在天台玻璃屋内交谈的情形。事实上,每一回的相处,他与她都显得非常合拍,也感觉良好。 阿三说:“激情加上合拍,再加上沟通顺畅,已足够建立一段关系。” 于是,amulet就问:“为什么他还不肯开始?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的数次约会中,他的表现与一般普通男性朋友无异,我很害怕他对我的感觉会一次比一次冷淡下来。” “因为,”阿大这样说:“这是男人的特性。” 白墙上的影像播放完毕,窗外天际也回复蔚蓝。 amulet的神色充满着等待。 阿大告诉她:“很多男人在关系刚要开始时就忽然表现退缩,甚至会放弃一段良缘而转身离去,原因是,他认为这个女人不是最适合的人选。男人只有在以下两个情况会与女人发展。第一,男人受到女人的外表所迷惑,尤其是性的迷惑。女人的sex appeal够强的话,男人的荷尔蒙就会命令他展开追求,他也不会多费心神研究此名女子是否真正适合他,他只知道非追求不可。而通常由这种关系开始的爱情,都很难持久,但很多女人也不介意这样的短暂情缘,毕竟,可以拍一次拖也比完全无机会好。而那些不希望认真谈恋爱的男人总喜欢这些关系,他们没思考的必要,相反的,更想尽快开始。” amulet想了想,就这样说:“我们不是这种情况,无疑eros伯爵被我的外表打动,但我们也有其它互相吸引的特质。况且,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外表而与我开始。” 阿二接力解释下去:“第二,男人需要有更重要的理由去发展一段恋情。如果他在详细考虑之后,认为这个女人百分百适合他,他就会展开追求。而你的case就正好说明这一点。” 阿三说:“倘若男人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完全适合的人选,男人就会选择退缩和放弃。” 阿二又说:“很多男人最初对一个女人充满涟漪,就表现得兴致勃勃,可是后来清醒了,发现女人并不是完全适合的人选,便会忽然退缩,不再在情路上前进。女人很少这样的,女人一旦决定了参与一段情,便会勇往直前,但男人开始了,却又会走了几步便停下来,思前想后,犹疑不决。” amulet忧虑极了,她求教:“究竟当一个男人考虑要认真参与一份感情时,他会想些什么?” 阿大告诉她:“当男人要委身到一段认真的爱情中时,他的考虑就变得沉重起来。除了基本的爱意之外,男人也要考虑与这个女人的将来,他要确保自己能够带给这女人幸福,要不然,他是会放弃的。” amulet便说:“我没质疑这一点啊,他一定能为我带来幸福!” 阿二接替阿大说下去:“但男人的心态不像女人那样单纯,男人心中计算着的幸福也与女人所需要的不一样。男人在这种考虑的时刻会比任何人都敏感,只要有一点令他退缩的因素,男人都会止步。” amulet问:“那会是些什么因素?” 阿三说:“一般来说,都是导致关系失败的因素,譬如女方要求的生活男人不能给予;女方的价值观与男人不一样;男人怀疑女方不是真心爱他;男人认为女方有天终必离他而去……女方不能为男人提供百分百的安全感与保障的话,男人再喜欢一个女人,也无胆量选择她。” 阿二补充:“男人比女人更需要安全感,皆因男人讨厌失败,一段看上去会失败的爱情,会令男人立刻退缩。” 阿大对amulet说:“而你与他的问题则更独特。他身为吸血僵尸,与他生活的女人就需要有成为吸血僵尸的准备,更甚的是,你俩会相对千百年,因此需要更周详的考虑。” amulet点头,认同她们的见解。然后,她问:“那我该怎样做?他叫我等待他的答复。” “第一,”阿大说:“向他表明,你有志与他同化,嫁鸡随鸡,极之渴望成为吸血僵尸。” “第二,”阿二说:“向他表明,除了他,你今生不可能再倾慕任何人。让他明白你俩是天作之合,不会有错。” “第三,”阿三说:“在等待的阶段要开朗、冷静、满载爱意,只有这种女人才能令男人放心与她一起生活。男人最怕遇上疯狂、忙乱、怨恨的女人,他们害怕以后女人会久不久便表现出大量负面情绪。男人与eq高的女人相处才最舒服。” amulet把她们的说话记下来,然后说:“我会跟着你们的指导走下一步。我想,我不可能忍受eros伯爵忽然打退堂鼓,我希望他能延续对我的激情。” 阿大阿二阿三齐声说:“我们祝福你。” 而忽然,amulet想到这个问题:“他会愿意开始吗?会不会一切都徒劳无功?就算他认为我是极适合也不会与我开始?” 阿大说:“既然你的外表吸引他,又与他合拍,兼且感觉良好,再加上他认为你十分适合与他生活,我们再看不出任何他会拒绝你的理由。” amulet慨叹:“要男人肯与一个女人发展,真的十分困难。” 阿二说:“所以很多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不肯与她一起。又或是明明开始了,男人又忽然转头离去。” amulet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切,还看他的答复。”然后,她苦笑起来。“我还以为,以我的条件,根本不用向男人求爱。” 阿大阿二阿三齐齐笑出声音来:“哈哈哈哈哈!”她们说:“条件好,并不保障爱情。” amulet垂下头,笑着呢喃:“就连amulet也不例外。” 还以为她要泄气了,谁知,未几她又抬起头,语调坚定地说:“但amulet不同,情况再坏,amulet也是必胜的!” 碧绿色的眼珠闪出亮光。是的,amulet从来讨厌失败。 好胜心切,踌躇满志。她咬咬牙,她要她的一生什么也得到。愿望,怎可能不为amulet成真? 第二部分他会任由她独自枯萎?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令eros伯爵爱上自己更为重要。他究竟是否明白?她所呼吸的每一刻,都充满对他的思念,他的神态、笑容、动作、声线、体味,无一不是重复又重复地活现眼前。根本什么也看不到,这世界上,她只看到他。 他已野蛮地霸占了她的整个人生。她掩住脸,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如果,他拒绝了她,她该如何活下去? 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痛苦,因为未知能否得到。等待爱人的首肯,就如同待判,那等待的每一秒,忽上忽下,悲观多乐观少,难过到不得了。 她仰脸,朝天空叹一口气。 浸浴、运动、看电影、购物、喝酒……都不能使心灵安宁。难过,非常的难过。她又觉得自己苍老了,自爱上他的一刻开始,她一天比一天苍老。 爱情,与其它人所描述的,原来很不一样。 amulet也为送给eros伯爵的礼物费煞思量。她把世上所有珍宝都放在考虑之列,艺术品、衣饰、珠宝、汽车、花卉……eros伯爵都已经拥有了。而在一个溜q橱窗的黄昏中,amulet忽然想到,如果爱人就如一件首饰一架汽车,看中了只要付钱就能占有,那会多好! amulet把额头贴着珠宝店外的橱窗玻璃上,苦笑又叹息。 一天午后,天气特别闷热,令人昏昏欲睡。她的心情不好,想呼喊但又无能为力,只能躺在丝质的床单上辗转反侧。美丽的脸煞是苦恼,而青春的身体更是无比的不安。最后,她决定把衣服脱光,她什么也不想要了。 完美的身体正在流汗,乳房上的汗珠点点滑流。amulet在想,倘若他不要她了,她就会让身体在最酷热的天气下蒸发,任由它变皱变干,变得一无是处神憎鬼厌。 他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如果,他不要了,就死掉吧。 这刹那而过的思绪,带来了极度的悲伤,甚至是汹涌的,如猛裂的巨浪冲击她原本已烦扰不堪的脑袋。 很悲伤很悲伤很悲伤!她翻了翻身,接下来就放声大哭、如果他不要了,那可怎办? 哭呀哭,要多凄凉有多凄凉。世上大概无人看过如此美丽又如此凄苦的脸。 她跌入了最深沉的抑郁中。忽然,她肯定了,他是不会要她的了。 不会要不会要。不要不要。他不会要她,他会任由她独自枯萎。 amulet泪流满脸,头部左摇右摆。她相信了最悲观的假设,eros伯爵最终也不会要她。那怎办?怎办才好?她把眼珠溜向床边,那里放着一把开信刀。他大概不会要她的了,于是,她就会死掉。 哭得口也张大,脑筋无法正常。迷茫间,她就抓来那把开信刀,朝手腕割下去。 血流出来,滴在她鲜嫩的身体上,又渗进蓝色的丝质床单中。终于,她回复了应有的知觉,她觉得痛。 “流血!”她暗叫。然后下一句是:“止血!” 她跳下床,用另一只手抹去眼泪鼻涕,急急找来一条丝颈巾,然后往手腕卷了几圈。那伤口不深,然而很痛。 望了望大镜,她看见自己头发散乱,脸庞红肿,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继而吐出一句:“天啊,你竟然自杀!” 她擤了擤鼻子,完全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amulet自杀!”她发出了两声笑。 用力地摇了摇头。她全身冷汗直流。 居然,在爱情的忧郁中,会无意识地选择死亡。 只不过是一些灰色的幻想,也令她要寻死。 “amulet,你患了精神病!” 她重新躺回床上,但觉气虚力弱。她把手按在额头上,开始担心自己。 爱情发掘了人性不为人知的一面。原来,她是个疯癫的女人。 她深呼吸,一口又一口,她看见自己的胸脯在起伏,她要自我复元,她不想死。 “想死的那一个,并不是真正的amulet吧!” 她皱起眉,咬着唇,充满疑团。 床单上有数滴血水,红染蓝之后就变紫。她觉得很浪费,床单泡汤了,血又白流了。 “不如送给eros伯爵。” 就在下一秒,灵光一闪。 “为什么不?好主意!”她吁了一口气,笑起来。惟一可以让eros伯爵贪恋的礼物,就是少女芳香腥甜的血液。有什么比把自己送给他更旖旎缠绵?究竟自己的脑袋装了什么?这阵子,好像笨拙了许多。 amulet望着包扎着丝巾的伤口,轻轻地叮咛:“下次不要这样。” 内心闪过了恐惧,继而,又被她制止下去。但愿真的不要有下次。说真的,她开始害怕那个潜藏的自己。 第三部分 赐给我机会,让我与你一起老去 eros伯爵送来了请柬,他们的约会地点是捷克的布拉格。 他派出私人飞机接载amulet,她会在eros伯爵名下那幢位于布拉格的酒店中度过一夜。 这个晚上,amulet穿上一条钉满水晶的长纱裙,裙的颜色是一种旧旧的白。而头上戴了顶古董小皇冠,再配一朵山茶花。美丽到不得了。 eros伯爵从飞机上走下来。二人见面之时,他们都笑得很开怀。由衷的笑容就预告了这会是一个快乐的晚上。 eros伯爵伸出双手迎接amulet,她也伸出双手趋向他。四只手一握之后,他便亲她的脸额,而她,已忍不住紧紧拥抱他。 很快乐很快乐,与那些小别之后重逢的情侣无异。 他们是拖着手走上飞机的,坐下来之后也依然拖着手。eros伯爵指着窗外说话,amulet就把小脸伏在他的肩膊上,他俩在路程中一直笑着。而当amulet半故意地把鼻尖摩擦eros伯爵的颈项时,她期望eros伯爵会转头送她一个印在嘴唇上的吻。然而她几度尝试,都不成功。 她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离开布拉格之前,得到一个深吻。姑勿论eros伯爵的答案是yes或no.她瞄了瞄看上去与她同样兴奋的他,那答案该不会是no吧? 飞机到达布拉格之后,专车就把他们接载到市中心,望着沿路上的建筑物,eros伯爵对amulet说:“尖塔形的歌德式建筑风格,一直都在捷克流行。这国家与我一样,向前走却又走不出中世纪。” amulet说:“不是啊,你会唱《jealousguy》。” eros伯爵笑起来。“想起也真尴尬,我居然会为女孩子唱情歌。”然后又说:“我已经很老很老,太老了。” amulet望着他极优美的侧脸,这样说:“赐给我机会,让我与你一起老去。” eros伯爵转头望向她,她碧绿色的眼眸是多么的坚定。 再没有别的女孩,能有这样坚定的眼神。 她再说一句:“我也会与你一样的老。” 他微笑,暖暖地在心中感动。 他问:“要多少岁?五百岁?一千岁?” 她回答:“宇宙有多老我就有多老。”然后又说:“但我又永远比你年轻五百岁……啊,你永远都比我老,好满足!” 说罢,她又似个傻孩子。eros伯爵望着她,笑得很快乐。 amulet并没有自作多情,eros伯爵是真心喜欢她。与她一起时的快乐并非虚假。 路过一幢幢古老建筑物,当偶尔遇上合心意的,amulet就欢呼赞叹,除了哥德式的尖塔形建筑外,布拉格在十六世纪后,也有大量文艺复兴的建筑,而从十七世纪开始,就是巴洛克风格以及新古典主义的风格。当车驶到查理大桥上时,amulet就指着桥上的雕像说:“这是圣母与圣伯纳,这是圣安,这个是施洗者约翰……”然后她就结论:“这是个非常浪漫的城市!” eros伯爵这样说:“所以我把你送到这里。” 每当eros伯爵说着温柔的话,他的眼睛总像在催眠似的,amulet发现,每一次她也不能凝视超过十秒,在第十一秒,她就会面红耳热,逼于无奈,只好低下头去。 她知道他仍然望着她,于是只好说其它话题:“有机会我想到卡罗维法利,父亲说那里的温泉很著名。” 他握了握她的小手,然后说:“我在那里有一个温泉山,我可以安排你与dr.noir小住一段时候。” amulet怯怯地问:“eros伯爵一直都这样擅长照顾别人?” eros伯爵就说:“找到我想照顾的人,我定当全心全意。” amulet抬头,看见eros伯爵用最温柔的目光凝视她。顷刻,她的心狂跳,呼吸急促,浑身肌肉绷紧。真是不得了。 可能还未是时候,但她真的想知道:“eros伯爵想照顾一个怎样的人?” eros伯爵眨了眨眼,腼腆地笑起来,然后又垂下头。他居然面红了。 amulet像看奇景一样地注视他。当一个美丽的男人害羞起来,是那么的好看。 他一直红着脸,傻傻的笑着。谁会想到他已经五百多岁了。 amulet也笑,笑得非常开怀。她喜欢这一刻她所占的上风。“告诉我。”她说。 eros伯爵仰起脸再笑,然后又摇头。“不说不说。” amulet扁着嘴,装出愤怒的样子。 eros伯爵望着她,温柔地,专注地。他这样告诉她:“迟早一天,你会知道。” amulet就心甜地微笑。就算万水千山,她也会等至那一天。 他与她,总能这样畅快地交换情话,而那爱情独有的粉红色磁场,又软又缠绵地弥漫在二人之间。这两个人,是那么轻易地擦出爱情的火花。 没有其它情侣能说出更甜蜜的爱情絮语,没有其它情侣拥有更旖旎的爱情张力。 然而,纵然相爱,这二人却没有立刻拥抱,然后认定对方,从此永远走在一起。 爱情,不是应该如此单纯而直接的吗? 为什么,爱意萌生后,下一步便变成顾虑? amulet把视线落在窗外极富情调的夜色中,为爱情的吊诡轻轻嗟叹,深深无奈。 专车停在一所古老的教堂前,这是一所建筑在十四世纪的教堂,歌德式的双塔与大门七百多年来从没损毁过,双塔之间的大型玫瑰窗,同样是歌德式的设计,当amulet抬头一望,看到七彩射灯映在那扇大窗上,令整幢建筑物有着一种华丽的神秘和迷离。 “我把它改建为一所酒店。”eros伯爵告诉她,然后拖着她的手走进去。教堂内高耸的彩色玻璃花窗上是天使嬉戏的情景,数百个天使在色彩斑灿的天空中起舞玩乐,他们告诉地上的凡人,天堂是如何美好,而天堂,就在仰脸而看的这瞬间。 amulet说:“你把天堂带到人间了。” eros伯爵笑:“付得起三百美元,就可以在天堂睡一晚。” amulet摇了摇双臂,她非常喜欢eros伯爵这个安排。 这一夜,eros伯爵包下了一个会堂,他在那里为amulet安排了一场木偶剧以及晚餐。那是传统的捷克拉线木偶,说的是一个有关吸血僵尸的喜剧。吸血僵尸看上了一头肥美的狗,但怎样千方百计也吸不到它的血,而那头狗却反过来咬他,两只木偶就在小台上翻来覆去。 其实算不上很有趣,但amulet就是笑得非常欢欣,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笑得花枝乱坠。 然后大乐队为他俩奏出乐曲,于是eros伯爵与amulet就在舞池中拥抱。先是活泼的乐章,他们跳着轻快的华尔兹,继而是浪漫的小夜曲。 第三部分我怕有天你会后悔 amulet修长的双臂勾着eros伯爵的颈项,轻轻以手指揉动他幼细的头发。eros伯爵微笑,向前亲亲她的额头,然后温柔地抱住她纤巧的腰。他们贴得很紧很紧,amulet的肌肤清楚感受到eros伯爵衣衫上的钮扣。隔着衣服,两人的体温往来传送。 他们的眼睛总是望着对方,深深地,探索到对方的眼眸内,那么的深入,就连灵魂也看得见。灵魂内会有什么?可会全是爱情? 他的眼睛大概是全世界最擅长说话的了。amulet解构他眼内的语言,她看得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说:“你很美丽,你太美丽。而我十分十分的爱你。” 然后,她就相信了她所看见的。她自顾自笑起来,也用她的眼睛告诉他:“我爱你。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为了爱你,我什么也能做。” 不知道他是否接收得到。他随着她的情深,变得更温柔,快幻化成一个梦了。 “你笑什么?”他问。 “我在说话,那话语用眼睛去看,用心去听。”她说。 “告诉我。”他要求。 “你应该知道的。”她说。 “我很蠢。”他微笑。 “再蠢也不用怕。有我来爱你。”她告诉他。 他停下来,放下抱住她的手,站定在她跟前。他望着她,目光内满是疑惑。 她问:“你不相信我爱你吗?” 他说:“当我说我爱你,你不用怀疑,因为你是那么美丽。但我……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我甚至不是人。” 她说:“如果感觉能被解释,这感觉也未免太肤浅了。” 他说:“跟着我,你的日子就不会有尽头。” 她耸耸肩:“那不是很好吗?” 他说:“你一定会遇到其它有吸引力的男人。” 她告诉他:“但我只想要你。” 他皱眉,依然充满疑惑。“为什么?” 她就这样说:“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固执的女人。” 他叹了一口气,继而苦笑。 她说下去:“而且我相信我的选择。” 他轻轻摇头。“我怕有天你会后悔。” 她微笑起来。“这就是男人的不安全感吧!” 他笑起来,依然在摇头。 她说:“男人都用他们的不安全感埋葬深爱他们的女人。” 他说:“谁教晓你男人的事?” 她笑了笑。“男人擅长以他们的弱点来辜负女人。” 他说:“那么别爱上男人。” 他这么一说,她就浑身一震。那该怎么办?一早已经爱上了。 那只好豁出去吧。 她牵起他的手,问:“想不想看看你的生日礼物?” 他点点头。“我知我一定会喜欢。” 她说:“上我的房间。刚才侍从把它捧到楼上去。” amulet便领着eros伯爵走过舞池,长裙摇曳在那一块一块砌成花朵图案的阶砖上,她的步履坚决而敏捷,裙摆的姿态如一条前行的蛇,左右摇摆,深具目的地把猎物朝向巢穴拖行。 eros伯爵被她的小手捉得紧紧的,她那淡金色的秀发随步伐飞扬,轻轻触碰在他脸旁,有点软,又有点痛,因力度的不同,感受也不一样。真是奇异的一回事,明明是同一把秀发。 露背的晚装显露了她性感的背部,她有幼细而微隆的脊髓,在薄薄的背肌下若隐若现,如一只潜伏泥土中蠕动的蝎子。他从来没看过如此单薄又如此性感的背影,既脆弱又带着危险性。没有任何事,可以更美丽。 他发觉他特别听从她的话。她只有那小小的年纪,却有本事领着他走。 于是他的目光又益发温柔了。他的睫毛轻轻拍动,一颗心很软很软。 酒店没有电梯,他们走上旋转铁枝楼梯,她一直捉着他的手,也一直走在他跟前,她没说话,动作利落得似头擅长爬树的黑豹。 不知怎的,这个夜晚,总把她与歹毒的生物联想一起。凶狠、神秘而又非常性感。 找到了房间,他叫停了她。她在房门前转身,差一点就把唇印到他的唇上。差一点,但没有。他们的鼻子倒是擦在一起。她就立刻笑了,夹杂着喘气的声音。 他嗅到她的气息,明白了什么叫做呵气如兰。他扬了扬眉毛,问她:“这么急?” 她就说:“我的礼物真是很好很好的。” eros伯爵开了门,他们拥抱着挤进房间。她继续拉紧他的手,不肯放开,一秒钟也不肯。她把他拉到床边,那里放有一个圆形盒子,像那种专门用来放帽子的盒子。amulet把盒打开,然后eros伯爵就看到了,那是一包真空包装的血,约重一公升。 她捧起来递给他。她说:“可以用来烹调任何菜式,净饮味道都不错。” eros伯爵把amulet的血捧在手中,他望着她,完全不可置信,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美丽的少女,三番四次以她自己的鲜血诱惑他。她是那么聪明,明知他抵抗不到。 他知道,他快要屈服了。 amulet向前踏了一步,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内。“我把自己奉献给你好不好?” eros伯爵伸出手来轻轻扫在她的长发上,爱怜地说:“我怕有天你会后悔。” amulet看得出他的心痛。她摇了摇头,软绵绵地笑起来:“我要你以后也只能喝我的血。” 他的脸容哀伤了。“不,我不能够。” 蓦地,她忽然不受控制地激动,使劲地推开他。她退后两步,绷紧着一张脸。“为什么你硬是不肯点头?” 强悍的少女,似乎正失去耐性。 eros伯爵说:“别人的一生一世只有数十年,而我所过的,是一个永恒。”他把她的血放下。 又是为着这些笨拙的理由。真叫人发疯。 男人,再漂亮再出众,都只是个窝囊。 amulet长长地叹息,这一声叹息,哀怨如同鬼魂的叹息。她把双手按在心房上,垂下头,合上眼,感受心房的跳动。真的难以相信,为爱情承受了那么多,心房仍有能力跳动下去。 她走上前,缓缓地、哀愁地,她把头伏到他的肩上,而身,紧紧的贴着他。她的小脸开始在他的颈旁厮磨,轻轻的,软软的,若即若离的。她发出了低沉的哑音,然后又合上眼。当他的双手伸前来抱住她时,她就把手伸向上,手指在他的发间游动。他也不打算按捺自己的反应,手已触碰在她的肌肤上,那锁骨对下的位置,温热细滑。他的鼻尖摩擦在她仰起来的下巴,然后,移向她的颈项。他的手继续在锁骨下的位置揉动,那动作跟随他的呼吸,益发急速。渐渐,合上眼的他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到全身的血脉一同扩张。 第三部分我只想证明你对我的渴望 蠕动在她颈旁的已不是鼻尖。他的唇吻下来,由浅入深。唾涎由唇角溢出,滑流在她芳香娇嫩的少女肌肤上,随着自己的唾涎,他的唇有那更滑溜的游走路线,也终于忍不住,舌头也吐出来了。舌尖就在她颈旁上下拨动,配合着他澎湃起来的呼吸声。 他的瞳孔在合上的眼皮下变异,诱惑唤醒了情欲,情欲就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她发出呻吟声,把他的手移到她的乳尖上,带领他的指头旋转。这是一个很新很新的感受,她感到一阵冷,蚀骨的,瞬即而来却又从骨和肉中四散出一股热,以及酥与软。 快支持不了,浑身发烫,骨头逐渐融化,站不稳,软绵绵的,不知如何是好。 迷离间,颈项的肌肤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叫起来。“呀——”声音薄薄的、尖尖的。 非常非常性感的。 那是eros伯爵的牙齿,尖长地刺进她燃烧着的血肉中。 一滴血流下来。eros伯爵忘我地吸啜。 amulet仰着头,在极美的痛楚中享受,那种崇高,是那么无边无际。 她又再低叫了一声。“呀——”她诱使他咬得更深。 她感受得到那力度,然后就渐渐清醒起来,她的魂魄也终于归位。 她无声地笑,抖动身体。突然间,她体会了胜利。 然后,她张开迷蒙的眼睛,小声地说:“你怎舍得不把我拥有?” 男人,除了窝囊,也笨。 eros伯爵被打扰了,于是停止了吸啜,张开双眼。 他听懂了她的说话,是故,也就收敛起来。 他的牙齿离开她的血肉,他喘着气,深呼吸。 她望着从她身上得到享受的男人,笑容就从心中绽放。而本来热烫的脸,闪出母性的光华。此刻的她,比他的本性更温柔,温柔得容得下天和地。 她伸出双手,抱住他。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斜斜看了她一眼。天啊,她真是很美很美。 eros伯爵捧起她的脸庞,对她说:“别引诱得我太深。” 她的笑容如同最美丽的梦。“我只想证明你对我的渴望。” 他抱住她,继而缓缓躺下来,他凝视她的眼睛,又轻抚她的伤口。 每一对恋人,都在这一刻变成最温驯的小动物,互相依偎互相慰藉。 amulet问:“我何时会变成你?” eros伯爵笑了笑,又摇头。“那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我只吸了你少量血液,你仍然是你。” amulet说:“快把我变成你。” eros伯爵说:“未是时候。” amulet问:“怎样才是时候?” eros伯爵说:“等一天吧!” amulet说:“那你即是要我了。” eros伯爵笑起来,手心按着额头。“我怎会如此就让你得逞?”他有假装出来的苦恼。 amulet把头伏在他的胸膛上,说:“因为你根本就想要我啊。” 然后,他俩就默然不语。而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又把她抱入怀。amulet感受着他的温暖,从中亦感受到一个男人的承诺。 没错的。她知道,从此他俩会是一对。 eros伯爵的身体很香很香,那是一种很独特的体味,男性化却又轻淡的,能让女人慵懒地沉醉其中。 amulet深呼吸,然后又吁一口气。最性感,也许就在这一刻。 那一夜他们双手紧扣,像分不开来那样。到天快亮之际,她走到窗前把所有幔幕拉上,回头就看见虚弱的他向她招手,她再次走回床上,躺在他的身旁,伴着他在白日时分入睡。 从此,她就变成吸血僵尸的女人,晚上缠绵,日间作息。而她知道,她会喜欢到不得了。最虔诚的爱情崇拜将会发生在黑夜中,而白日,将逐渐与她无关。 amulet在布拉格逗留多一夜才离去。她等候eros伯爵在黄昏醒来,看着他张开双眼的一刹那,她心里头的花朵也一同盛开。她已隐约知道幸福是怎么一回事。 那夜,eros伯爵带她漫游市中心,他们在河畔漫步,她惊叹夜间灯影朦胧时的华丽,既璀璨又苍凉。他们一直牵手,就如前一夜,两手扣得很紧,像深怕与对方有半秒的分离。当两手放开时,手上的肌肉都通红了。 无论他说什么,她也一直微笑,也无论看见是什么,她都只想笑。按捺不下的快乐左右上下般侵袭,当偶然静下来时,她就愕然起来,怎么,世界是这样无懈可击,整个世界,都是极乐。 不得了不得了。她望着他,慨叹着从爱情而来的至高无上。 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在她碧绿的眼珠内有一抹迷离的雾。她望进他的眼眸,对他说:“告诉我你会永远令我快乐。” 他没说什么,柔和地微笑,用手扫扫她的长发,然后点下头来。 布拉格的夜色,从未如此迷人过。而她,站在爱人跟前,被此情此景感动得双颊晕红。 也因为太爱一个人,忽然,她就有了哭泣的冲动。 翌日的天亮时分,amulet被送返巴黎。 她不累,也不想睡,只忙着笑。 ——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多好。 返到dr.noir的大宅后,她便向父亲絮絮叙述布拉格发生的事情。她描述布拉格的风景、eros伯爵的酒店,以及eros伯爵对她有多好。 dr.noir看着女儿,这样说:“你不再相同了。” amulet微笑,垂下眼睛,她也察觉自己有所不同。她的神情有种闲雅,她的语调柔和优美,整个人都成熟起来,舒舒服服的。 因为得到所爱,人就自然富泰淡定。 amulet很喜欢这样子的自己。 临离开布拉格前,eros伯爵提议amulet搬到他的法国城堡附近居住,以便大家相见。eros伯爵会命人为她寻觅居所,而amulet可以着手布置自己的新居。 一切都似乎安稳妥当,想开始的终于开始了。 amulet在家中等候eros伯爵的音信。然而,自分别后,一天两天三天……一星期两星期三星期,他都音信全无。 她派人把她的信件送到法国城堡与布拉格,又请dr.noir为她联络eros伯爵。如是者,不祥感日深。 这三星期的等待,比起之前等候eros伯爵的答复,更迷惘,更不安。 难道,在布拉格所享受过的温柔,全都是幻觉? 在第四个星期,amulet终于收到eros伯爵的信。而那一页信,读罢,就从她的手中滑跌到地上。 信上说:“请恕我无法实践对你的承诺,我的helen尚在人间。” amulet全身僵硬,瞳孔在惊惶中扩张。 怎可能,发生这种事? 第三部分究竟谁更像吸血僵尸? dy helen正沉睡在匈牙利东南部一座细小而古老的城堡的塔顶中。那是一座破旧失修落泊的城堡,青灰色的墙身满是裂痕,野草、蔓藤植物覆盖了一半的墙壁。 而自五百年前开始,这城堡的塔顶被称为睡公主塔,而沉睡了的贵族少女就变成睡公主。 长生不死的传奇少女,成为了这小村落的信仰,他们保护她,免她受外间滋扰,亦同时候蒙受她的护荫。五百年来,村落的耕地都能种出可口的耕作物,也从不发生天灾人祸。 村落的居民守着这塔顶的秘密,让睡公主安心沉睡,世间的变迁并没为她带来半分的冲击。圆拱形的石窗外,日出日落交替了五百年,睡公主却沉淀在时间的最低层,存活于一个时间定理解释不了的空间。四季转移,朝代换了又改,尘俗的任何诞生和死亡,一律与她没相干。 石床上有她依旧丰盛的姿容,她的脸额饱满,蜜色肌肤上的雀斑没多也没少;深深的眼窝构成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眼皮悠然地合上,而睫毛弯弯的,非常俏皮。略厚的唇棱角分明,并没合得太紧。 她那棕红色的长发不断地生长,曾经长得纠缠了半个塔顶。那该是三百年前吧,欧洲童话中出现了金发的睡公主,她等待王子去刺死火龙让她逃生。城堡的女主人很喜爱那故事,特意让这真实的睡公主把头发留长,长得足以从塔顶垂至城堡的空地上。那条厚厚的辫子需要三小时来编织,当睡公主的长发结成辫子后,就由塔顶的圆拱石窗抛下去,村落中的所有村民聚集在城堡前,齐齐欢呼庆贺,又把手中的鲜花抛至半空。 睡公主在城堡的塔顶生活得很宁静,直至一天,来了一名俊美秀雅的吸血僵尸在她的石床前悲哭。 吸血僵尸抱着睡公主嚎哭,那哭泣带着遗憾、苍凉、澎湃、不可置信。他抱着她哭了许久许久,哭得地摇山动,哭得身旁的人都害怕起来,终于,有人上前使劲地把悲怆的吸血僵尸拉走。 他的侍从对他说:“eros伯爵,我们应该尽快dyhelen带走。” 然后他又扑回她的身前,抱着她又再哭泣起来。“我会尽一切能力照顾你!我实在欠你太多!” 侍从与城堡的住户和村民商量带走睡公主的事,eros伯爵送了村民一笔可观的金钱,而城堡里的人更额外得到丰厚的奖金。村民都认为,睡公主从此会拥有更好的照料,而整条村的生活也会得到改善;纵然,失去一个可供膜拜的对象,是一件失落的事。或许他们会建造一个铜像,来纪念睡公主在这数百年来的护荫,毕竟,她已是他们的一分子。 吸血僵尸哭得累了,就把自己的脸贴着睡公主的脸,相拥发呆。紧贴的两张脸,把他们变成一对连体婴,“如果你再离开我,我就曝晒在太阳之下将灵魂融掉。”他如是说。 自amulet收到eros伯爵那封信后,就重重的病起来,她得了不减退的热度,以及说不尽的凄楚和不甘心。 汗是冷的,泪是热的,热泪流过冰寒发抖的肌肤,有多难受要多难受,每一滴泪都是悲凉的呼喊;每一滴泪都是一个地狱。 吃了药可望昏睡一小段时候,但每次一清醒,惟一的意欲就是哭。她想不通这到底算是什么。 为什么那个她会尚在人间?为什么他会立刻忘了她? 才十六岁,就这样想呀想,想得苍老了。 青色的血管一丝一丝地在雪白的脸上暴现,目光无神,眼睛下的皮肤长了一行一行的深纹。嘴唇干裂,无时无刻都弯下,丑陋到不得了。她容颜憔悴、干枯,究竟谁更像吸血僵尸? 她问父亲:“他怎会突然找到她的?” dr. noir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实情告诉女儿。“自从eros伯爵的访问经电视、报章发布后,他的故事便被广泛传扬。那条小村落的居民知道了eros伯爵dy helen的爱情故事后,便派人找到了eros伯爵……” dr.noir垂下眼,说不下去了。 amulet不期然地更激动更愤怒,她抓着父亲的衣衫嘶叫:“父亲……你不该认识他!你不该与他做那些他妈的访问!” 说罢就屈膝跪到地上,仰起脸朝天悲哭。她的心不断诅咒,失去她所渴望的人,令她无法再理智公平。 第三部分最美丽的女人 那是一五三六年。 英国的国君是英王亨利八世,他正忙于处死他曾经深爱的第二任妻子anne boleyn,理由是妻子不能为他诞下一名有承继权的王子,他把通奸罪名加诸妻子身上,名正言顺地赐她死。亨利八世前后共有六名妻子,当中两位妻子遭处死,两位被国王要求离婚,一位因生产而身故,只有最后一位妻子得以善终。 dyhelen原本不dyhelen,她是gertidyoftelc.eros伯爵遇dy gerti那年,她十七岁,住在波希米亚,即后世人称为捷克的国家。她是掌权贵族的女儿,共有九兄弟姊妹,她排行第七,父亲总把她和排行第六的姊姊弄错,甚至到了她们十五六岁时,还是分不清谁是谁。 dygerti没介怀,她才不理会呢!只要让她拥抱大地,就心满意足。她是那么天真而原始,她是大地的孩子。 到了十七岁dy gerti还没涂过口红,那一脸零星的雀斑总暴露在日光下,红棕色的长发随风飘散,没任何考究的发型可言。她的身形丰腴,像个农夫的女儿,而她跑步的姿势是那样奔放,冲劲能与马儿媲美。 根据当时的标准dy gerti并不合符那年代对女性美的要求,在较西欧保守和落伍的这片土地上,公认的美女总是苍白秀雅,削薄而拘谨;最美丽的女人,都轻盈敏感如同花间的仙子dy gerti的小动物气质和无拘无束的性格,是异类。 那一年,eros伯爵二十岁,他需要寻觅一个适合当妻子的人。一年间,他被安排了与波兰的闺秀相亲,也与匈牙利的郡主见过面。然后,父亲提议他考虑本国权贵的女儿,于是,他就来到泰尔克,听说,施洛维公爵的五名女儿,都是国色天香。 他在午间驾临,立刻受到公爵热情的招待。他坐在城堡的礼堂中,接受了四名少女的献花。她们全都是美丽的女性,足够叫男人动心。一时之间,年轻的eros伯爵苦恼起来,世上美女太多,而真命天子,都不知是哪一位。 公爵夫人抱歉地告诉他,他们尚有一位女儿,只是寻遍城堡也找不到她的踪影。eros伯爵不介意,跟前美女的花容月貌,已叫他眼花缭乱。 用膳后,四名千金与随从招待eros伯爵策骑漫步城堡附近的景致,然后,他就在一片野花盛放的草地上,看到他从此毕生钟爱的女人。 dy gerti在金光中坐下来,三只蝴蝶围绕着她飞舞,其中在翼尖处缀上红彩的一只小白蝶停在她缓缓伸出的指尖上,看着这小小的蝴蝶,她便情不自禁地绽放灿烂的笑容,继而,把那笑容投向策骑在马背上的他。 那笑容,美得泛出闪亮的金光。 eros伯爵的心一怔,他以为看见了原野仙女。 身旁的大小姐说:“gerti是我们的第四名姊妹,比rosy年长一岁,但脑筋却笨拙得多。” 二小姐也说:“不用理会她,她是傻子。” 三小姐告诉eros伯爵:“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头动物。” 五小姐这样说:“你看,她又与蝴蝶说话了。” 果然dygerti正温柔地与指尖上的端红蝶说话。她说完一句,等待数秒后,又说一句,似是与蝴蝶有问有答。 eros伯爵像看奇景般看着她,他很想一直地看下去。 当马匹转了另一个方向前行时,他发现,他的内心,正悬垂着一股具重量的异样感觉,灰蓝色的眼睛,也闪亮出奇妙的光芒。 她说不上最漂亮,但是,她令他最有感觉。 他把握机会与她说话:“我看见蝴蝶很喜欢你。” 她立刻笑起来,笑容如蜜糖般甜。“你明天也一起来吧!蝴蝶也会喜欢你的。” 接着舞步一转,eros伯爵身旁就换上公爵的另一位千金。他记不起这是第几名千金,她眉目如画,鼻子尖而挺,脸形秀丽清纯,身形高挑诱惑。她dy gerti漂亮得多,但是,他却只dygerti有那难以言喻的感觉。 坦白说dy gerti不施脂粉的脸庞有太多雀斑,她的脸形看上去并不秀雅细致,眼盖微肿,嘴唇是不合潮流的厚。然而,他依然忍不住在音乐声中朝她的脸容望去,这张脸,他看了又看,舍不得把视线移开。音韵不绝,她愈离愈远,他们之间已隔着半个礼堂的人,但他还是只想看她。 这吸引力何在?连他也觉得莫名奇妙。 翌日,没等待公爵作出任何安排,他在日光初露之际,就走到草原上等待。 她还未出现,于是,他就脱下鞋子,让双脚感受青草的冰凉。不一会,他决定褪下外套,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怎会是疯子呢?这草地,比睡床舒适一百倍。 然后她来了,日光把她的发肤镀上朦胧的金光,她手执一朵鲜花迎向他,微风吹拂她的衣裙,丰满的身形若隐若现,笑容甜蜜温暖。蝴蝶绕着她的身旁拍翼,她踏着湿润的草地走过来,愈走得近,那笑容就愈甜美,灿烂得能滴出蜜来。 eros伯爵的目光温柔地闪亮,他极之享受这刻的赏心悦目。 一只橘子色豹斑蝶停dygerti伸出来的指尖上,然后她对他说:“送给你。” eros伯爵伸出他的指头,蝴蝶就转而伏于上。蝴蝶轻柔地在指尖上拍翼,eros伯爵瞪大眼,禁不住的啧啧称奇。 居然,她送了他一个蝴蝶的吻。 dygerti说:“蝴蝶喜欢你呢。” eros伯爵微笑,对她说:“你是蝴蝶仙子吗?它们都围着你来飞。” dygerti快乐地转了一圈,说:“我是一朵花!” 她一旋转,他就目瞪口呆,但觉目眩神驰,美极了。 dy gerti伸出手让蝴蝶停留。“这只黄色的是纹黄蝶,翅膀是褐色的。蓝色这一只是琉璃灰蝶,这类蝴蝶的翅膀反映出金属光泽,很迷人,是不是?”她侧头,朝半空一只巨大鲜艳的绿黑蓝三色蝴蝶望去,说:“这是亚历山大凤蝶,雄性,非常的华丽。” eros伯爵指着一只欢乐地飞舞的小蝴蝶说:“这只白色,翅沿缀有一角红色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dygerti告诉他:“小端红粉蝶。” eros伯爵立刻说:“它最漂亮。” 是的,这小蝴蝶最漂亮,皆因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她的指头就伏着这样一只小蝴蝶。 总有些本该一掠而过的影像,偶然地烙入了心头后,就从此挥之不去。 eros伯爵对她说:“你是蝴蝶专家。” dygerti却重复这一句:“我是一朵花!” 顷刻,eros伯爵全身上下的感官都怔住,灰蓝色眼珠内的瞳孔急速扩张。 继而,甚至脸红了。 他急急地低下头来,心情很激动。他爱煞了她说的这一句话,以及说话时的神态。 dygerti并没理会他,她快乐如同小鸟,摇摆着手中的鲜花向前行。 她的长发轻拂在他的脸上,她那丰腴的身体与他擦身而过,然后,上天下地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极迷人的幽香,夹杂着花蜜、清风、绿草、树木、泥土,以及女性独有的肌肤之香。 eros伯爵的脑袋晃了晃,万分的不能自持。 晕浪了。 第三部分爱情的默契 一片叶掉下来,覆盖到他的脸上。看吧,连树叶也起了反应。 dygerti笑了一会儿就静下来,默默地凝望高高的天。eros伯爵躺在她身旁,也没有再说话。他的心在想,多好,她也喜欢他。 就这样,静静地,二人在大自然的幽丽下,交换着爱情的默契。 不久,eros伯爵dy gerti就返回城堡,那时候众人才刚刚起床梳洗。公爵安排了狩猎活动,又让女儿们与他乘船游览河上的风光。没有人察觉,他与城堡中最叫人看不起的女儿已建立了一种粉红色的联系,无论他的眼睛正望向谁,心却朝一个神秘的方向窥望去,那里有一个能打动他心坎的女人的灿烂笑容,迷人到不得了。 临别时,也就无限依依dy gerti站在一众姊妹之后,抬起眼看着正走进马车厢的eros伯爵,她的心涌出一阵痛。而他,从车厢中向各人挥手,当目光扫向她的脸上时,他的心就在暗暗滴泪。 有了爱意,就无法忍受分离。舍不得,从来都凄楚。 在马车厢内,eros伯爵的感受既坚强又茫然,他得到了一生人最奇妙的感觉,却又怀疑这感觉并不真实。 她唤醒的美丽,会不会刹那就过去? 那怎么办? 攀过了山峦,回头望向城堡,那里已变成如积木般细小。eros伯爵决定,如果他在七天之后依然想念她,她就是那个他想要的人。 返回库塔那霍拉后,他告诉父亲所见所闻,然后他发现,他果然一直都在想念她。想念她的笑容,想念她的笑声,想念她在草地上的风采,最后,他把她愈想愈美dy gerti在他的思念中,渐渐变成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红发是草莓的红,她的肌肤就是蜜糖,她的笑容灿烂如漫天星光,她躺在草地上的诱人身躯,更叫他每夜辗转反侧。 因为爱情,她就撩动起最高层次的美感。 他已无法再选择,他已肯定,他要的就是她。 他给她写了一封信,深深地表露他的思念,他也同时候请求她为他作出爱情的承诺,好使他明白,他的选择不会错。他爱她,也需要她来爱他。 也是自此,他称呼她dy helen,并向她解释这名字的出处:“我深爱的美人,你的美丽是最绝对的,世上也只有一个名字与你相配,那就是千只战舰也要为她扬帆的美女的名字:helen of troy.你知道这个故事吗?请容我把握这个机会来告诉你——”凡间最貌美的女人就是helen,她是宇宙天神zeus和凡间女性leda所生的女儿。helen的美貌自小就叫人惊为天人,如同一个最诱惑的谜,叫世上男人皆为她倾倒。 那时候,女神hera、athena和aphrodite都为着成为最美丽的女神而竞争,而决定者是特洛伊troy这片国土上那俊美的二王子paris.为了得到最美的女神的荣耀,hera要送paris权势,athena答应让他百战百胜,而aphrodite则承诺送他世上最美丽的女人。paris的选择是aphrodite.当上最美丽女神的aphrodite得到她的金苹果,但同时要遵守给paris的诺言。那时候,凡间最美丽的女人是国王menus的王后helen,于是,aphrodite就设计让paris诱使helen随他离开王宫到达特洛伊。 menus愤怒非常,誓要夺回helen,于是闻名的特洛伊大战就展开了。战士的血肉,全都为着拥有举世惊叹美貌的helen而奉献。一张脸,具有万人为她捐躯倾国倾城的魔力。 十年后,特洛伊沦陷,menus终于寻回他的helen,满心怨恨的他本来打算赐不忠的妻子一死;然而,当他与相分十年的妻子重逢,一刹那,她的魅力就征服了他,令他忘却一切恨意,顷刻又再炽热地恋慕着她。她的美丽,轻易就唤回一个男人的爱情。 我深爱的美人,请容许我把你与helenoftroy相提并论,你令我感受到的魔力,足够扬起万只船舰,我愿意奋不顾身为你倾倒。“ 热恋中,一切绚丽璀璨。无风无浪的恋爱,却因为后来的战争而愁困起来。 eros伯爵的父亲康斯坦斯伯爵要与裴德列三世对战,为的是要保护库塔那霍拉的银矿,eros伯爵的家族拥有全欧洲产量最丰富的银矿,在十四至十五世纪的一百年间,这城镇甚至是全欧洲最富裕之地。如此繁华的福地,自然多外来入侵者,以图分一杯羹。这已是eros伯爵第二次与父亲一同出征,第一次出征是十七岁,他急于向世人表现初生的男子气概;第二次出征的今天,他的任务神圣得多,只有好好保卫家园,他才能让妻儿得到幸福。 那是一个刀光剑影的年代,勇士策马奔驰,挥剑杀敌。eros伯爵穿着盔甲,战意沸腾,每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就代表他与他所爱的人有多一分幸福的保障。在血流成河的日子中,战场上的人都活得像头猛兽,饥寒交逼茹毛饮血,只有当想dy helen时,他才会容许自己把心情放软下来,唤回一点人性。 战事历时两个月,期间他收dy helen的一封来信。读着这封短短的信,他就在夜幕的星光下偷偷饮泣。每一夜他都惊怕,明天会是一次死别。 后来战事完结了,eros伯爵的家族投降,没有胜出这次战争。父亲要与敌方议和,牵涉赔偿和易权条件。在这些无法乐观的情况下,eros伯爵dy helen的婚事被无限期押后。 就在放下盔甲的同一天,eros伯爵花上一日一夜赶到泰尔克dyhelen相见。那一个黄昏dy helen由城堡奔跑出来迎接eros伯爵,满心盼望的他却就在这一刻怔住,望着跟前的女人,他就狠狠地心痛。他深爱的女人,眼睛肿如胡桃,脸庞却消瘦得深深陷下来,她姿容残破,苍白而憔悴。在过去的两个月dy helen每天为他哭泣,连绵不绝的眼泪,就这样腐蚀了青春的容貌。 eros伯爵把她拥入怀中。就在体温传送的瞬间,eros伯爵感动得不能自已,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就这样拥抱着深爱的人永不放开?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眶就湿润了。 dy helen从他的怀中抬起脸来。无论眼睛多么无神,肤色多么黯淡无光,容颜多么落泊,她仍然是最美。eros伯爵一面看着她一面叹息,他发誓,世上再没一张更绝色的脸。 从这一个黄昏开始,他更肯定,他对她的爱真切无比。别人恋慕着的是一个女人的美貌,而他,恋慕着的是爱人的灵魂。 谁有能力破解恋人的符咒?爱情,就是如此深具重量、不能切割、不可言喻。 第三部分在冲动与理性间犹疑 那夜,eros伯爵被施洛维公爵招待留宿。晚上用膳,一双恋人虽分席而坐,但视线在任何一秒的许可下,都交缠在一起dy helen的家人不得不相信,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真真正正降临在他们最不屑的家庭成员之上。有些事情,真是求不得,也无法解释。 eros伯爵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寝室内休息,dy helen的房间相隔一个楼层。就在半夜,疲累的他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迷一样的的幽香,还以为这是梦中一隅,谁料,这温柔是来自真实。当他微张眼睛,就看到他深爱的女人伏在他的胸膛而睡,形态如一头娇美的猫。 她穿着薄薄的浅色长袍,缓缓地从他的胸膛爬起来,窗外的一轮幽月,映出她一身暗光。她以最迷蒙最幽静的眼神凝视他,就如一尊圣像,迷人的、温柔的、富力量的。 他刚想开口说话,她却以指头制止他,并且送他一个迷离的微笑;然后,她就开始脱掉自己的衣裳。她把胸前的绳子松开,动作缓缓的、轻柔的,把长袍的领子拉下,渐渐显露出她圆浑丰满而坚挺的少女胸脯。当她把手臂由长袍中伸出来之后,她就让她的男人看见她的乳 晕,那是世上最迷人的淡红色,娇嫩如荡漾水中的鲜花。长袍卷缠在她的腰间,她坐在他的身上,袒露着她美丽的上半身,她凝望着爱人的眼神,宛如一个梦。 他起身,与她对坐,他凝视她的胸脯,呼吸逐渐的急速。从来无人提示过应怎样做,他在冲动与理性间犹疑,心跳激荡。 她说话:“我来让你好好地看看我。” 他抬眼望进她的眼睛内,那双如梦境一样的眼睛,溢满了温柔与美善,内里的情感,如同一个最美丽的海洋,轻轻地、暖暖地呼唤着,叫人纵身投入其中。オオ康斯坦斯伯爵一直与裴德列三世在议和条件上争持不下,裴德列三世要求库塔那霍拉的三分二财富以及继承权,因无法妥协,后来又陆陆续续掀起了小规模的战事。 婚事一直押后,而他俩相爱如昔。与裴德列三世的对抗扰攘了多年,最后东欧的最大统治者哈布斯堡王朝介入,由他们判定康斯坦斯伯爵的直系子孙独享库塔那霍拉的财产继承权,只要eros伯爵有下一代,这家族一代接一代存在的话,这城镇就不会落入别的家族手中。 哈布斯堡王朝亦趁机向裴德列三世讨伐,在强弱悬殊的情况下,裴德列三世的命脉正岌岌可危,情势就这样戏剧性地逆转。 eros伯爵已二十四岁,他无视群雄的争斗,只关心他和恋人的命运。dy helen相爱了四个年头,他们已随年月变成了成熟的恋人。婚事重新张罗,伯爵的家族为他们的惟一男丁的婚宴大事铺张,城镇上下都弥漫着愉快和喜乐的气氛。 但在大婚前的一星期,就出现了eros伯爵想象不到的突变。 某个深夜,一队人马偷偷潜进施洛维公爵的城堡,把施洛维公爵一家杀害了。他们挥剑斩杀公爵全家,dy helen,她得到的却是被毒害的结局。 eros伯爵日夜兼程赶到泰尔克,他dy helen被下人放到密室的石床上,四周燃上大大小小的蜡烛。eros伯爵愤怒又悲恸,他抱住奄奄一息dy helen嚎哭,不停重复同一句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伤心?三日之内,eros伯爵都倚在石床边说话。他握着她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话,然后泪干了,伤心又忽然侵袭,于是泪又再流下来。 悲恸来得那么激烈。每望她一眼,他的心都一阵刺痛。躺下来的她木无表情、无知觉、生死未卜,弥留在冥府与人世之间。他不停轻抚她的秀发和脸额,她仍然有体温,她的肌肤甚至依旧散发幽香。他又哭了,哭得口张大,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他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有多少快乐,就会有多少伤痛。 有人传话回来,说行凶者是裴德列三世,目的是要eros伯爵dy helen不能成婚,从而令eros伯爵无法利用直系子孙来巩固家族财富。eros伯爵听罢这传言,就狂笑了十数分钟,从来没想过,原来世上有更聪明亦同时更愚蠢的行凶动机。聪明的是,他们知道他是dy helen不娶,也不稀罕其它女人为他诞下任何可以保障财富的后代。愚蠢的是,何不干脆杀掉他?杀他一个,便不用花一队人马干掉施洛维家族全家的性命。 而且,杀掉他,他便不会亲自报仇。就在当日,eros伯爵带着他的亲信,沿着战争的旧路,赶往裴德列三世的所在地。在那个年代,亲手了结仇恨是公义而必然的事,根本不会有别的结局。 他们杀掉了侍卫,胁持裴德列三世的宠妾,一行人来到裴德列三世的面前,然后他发现,仇人像在欢迎他那样,设下饮宴,气定神闲地坐在长台的尽头,举杯向他祝酒。 裴德列三世对eros伯爵说:“别以为你知道事实。” eros伯爵把剑沿下的女人推开,他不打算伤害她。他说:“你不会得逞,你不会有机会指染我与我父亲的江山。” 裴德列三世笑了笑,这样说:“我一早明白,就算我把你的头颅割下来,换来的只会是另一场无益处的战争。从与你家族的战争中,我学懂了何为不公平,是我战胜了,但得益的却是你们与哈布斯堡王朝。看吧,你们结盟后,他们就借辞要铲除我。横竖我也命不久已,不如就做一次损人不利己的事。我现在就向你预告,将会有一件令你毕生都肝肠寸断的事发生。” 第三部分他与她,永远阴阳相隔 eros伯爵一怔,从来未听过比这更歹毒的话,但觉身体就在瞬间冰寒起来。他坚定地说:“我的helen一定会被救活,她不会死!” 忽然,裴德列三世的笑声震天雷动,他笑罢,就这样说:“我已经为你深爱的人安排了最与别不同的一生,她所受的苦,你偿还十世也还不完。我要让你在永恒中内疚不已。” eros伯爵冲向前,以利剑指向他的心脏。“你把helen怎么了?” 裴德列三世傲慢地抬起头,望向eros伯爵,神情饶富深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哈布斯堡王朝的介入,你与你父亲的所有,早已全属于我?你的helen又怎会例外!” 裴德列三世的目光充满着嘲弄与鄙夷。 eros伯爵脸色骤变,他既愤怒又害怕。他猜不透这个人的诡计。 他继续说下去:“我要你的helen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德列三世直勾勾地望进eros伯爵的眼睛,那歹毒如针刺进eros伯爵灵魂中最脆弱之处。 eros伯爵受不了仇敌这目光,他大喊一句:“我不许你伤害她!” 裴德列三世仰脸狂笑,不把他放在眼内。 eros伯爵的惶恐已到达顶峰台,他惟一的反应是挥剑伸向他的脖子,然后义无反顾地向横一切。当他看见鲜血从仇敌的皮肉中涌喷出来之后,反而就回神了,心头的惊栗随别人正流逝的生命一并瓦解。 死亡前一刻的神态凝在无生命的脸上,依然是那么骄傲,那双瞪着eros伯爵的目光诡异又炯炯有神。 他是一个死人,头歪斜在一旁的死人。eros伯爵这才够胆量吁出一口气。他对准裴德列三世的脖子再挥剑斩下去,头颅掉下来滚动在地上。他不想再看见那令他无法呼吸的目光。 策马穿越山峦,他又回到泰尔克。密室中的石床上已不dyhelen的踪影。eros伯爵发狂一般地抓着人来问,然后有人告诉他dy helen已在日前断了气,她被埋葬在家族的墓园中,与家人一起安息。 eros伯爵跪在那簇新的墓碑前,又再开始凄厉而漫长的嚎哭,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死别了,他与他的至爱相隔了一堆泥土,从今之后,每当空虚时,不会再有她的幽香入怀,他与她,永远阴阳相隔。 父亲派人到泰尔克接他回到库塔那霍拉时,eros伯爵已陷入虚脱中,瑟缩在爱人墓碑前,形神如同活死人。 在库塔那霍拉,他把自己关闭在城堡房间内,吃和喝都独自一人。过了一个月,就由母亲告诉他已安排他另娶他人的消息。 他拒绝了。“如果只是为了家族的财富,我还有别的选择。” 他选择了长生不死。 那是一个夜幕与黎明交界的时分,夜间的游魂正鱼贯地通往死亡的冥地,暂别一夜的漫游。在那破旧的教堂内,巫师正向他施咒语,漫长而阴郁,凡人听不明白。这一切将会发生在十字架之下,违反了造物主对生命定下的规律,偷来一个被禁止的永生。 教堂的大铜钟一声复一声深沉地响,那是凌晨四时三十分,但钟声会敲出十二次,在最后一声将尽之前,他的血就要开始流泻。巫师答应他不会感到痛楚,皆因赐与他永生的大能怜悯他日后千秋万世的苦痛寂寞,在这新生之始,免他一切的痛。于是,当第十二声钟声激荡在夜幕的尽头时,巫师的匕首就插 入他心房旁边的肌肉中,锋利而坚决地,划破他的血肉,把作为人类的脆弱随血液流逝。血如泉涌,使他衣衫尽湿,而他就坐在教堂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尽,渐渐失去凡人的知觉。 果然,根本感受不到痛,反而是一种无力感,血由身体内流泻,生命的力量将尽,不久后,当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之时,他就会成为一个异类的生命体。 血染满了他的衣服,血在教堂的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小河,一直流向矗立的圣像的脚下。圣像都目睹了他的变异,他将抛弃灵魂的安逸,换来一个对爱情的承诺。 巫师怀着悲慈,用魔法令血液以一个不寻常的速度流尽,奇幻又急速,这使他骤然跌进一种虚脱的迷幻中。明明眼前是呢喃念咒的巫师,但他看见的,是那个他最爱最爱的女人。她与他的距离很近,是在面前般的亲近,差不多就能与她鼻尖相碰。就在这亲密的距离中,他从她的眼睛内,看到一个小孩的影像,听见一把声音,说,如果她还在,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瞬即,哭泣的冲动席卷了他,他的身体一阵抽搐,但觉快要昏去。多么的心酸,然而哭也无力了,他连表达悲伤的力量也快将失去,悲伤犹如一种飘絮,掠过来但抓不住,感受得到,但表达不出。 然后,他心爱的女人把脸紧贴他的脸,他就嗅到她的幽香,她把唇凑到他的唇上,他就品尝到她的滋味。一切,都那么立体,他没可能忘记,也没可能否认,他是真正的深爱过。 血是否即将流尽呢?他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地抽 动,他的神情茫然又身不由己。朦胧的视线中,有巫师的容貌,处于一个极近的距离,做着一些他看不清楚的动作。 继而,他感到嘴唇有一阵温暖与湿润,他还尝到一阵腥香。那是他流出来的血,巫师把他的血送回他的口中。 这用以喂治的血液,最舍不得主人,是身体最后流尽的。他并没有受到时间的折磨,他的血液以一个不寻常的速度脱离了他,而整个过程,流畅利落,显示了一切皆心甘情愿。 当巫师重复以血液喂治他三次之后,他就得到了最怪异的反应。他以一股他不会明白的力量跃升半空;然后,就感到他深爱的人活在他的血脉中。那是一种极妩媚的温柔,以舌尖般的湿润钻进他的每道血脉内,继而丰富了他,令他无法悲恸,不再寂寞,亦无从后悔。 多好。她也在的话,他们就能永恒相伴。 就在这慰藉中,他吐出了如从暴雨洒下的血液,这血液不属于他的身体,但却由他的体内引爆。他的舌头发麻,他品味了一种不属于他但又与他息息相关的味道。 有声音说:“那是你的新血液,由我而来。” 他急速地从半空向下坠落。他看见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子。是谁在说话?那声音绝对叫人尊崇,从那里而来的说话,都变成命令,甚至真理。 模糊中,有人把棺木搬出来,接着就把他抬进棺木中去。 他终于失去全部的知觉。当棺木被盖好后,天际就出现了第一道光。 为了对深爱的人守着一个忠诚的承诺,他抛弃凡人的生命,变作吸血僵尸。 有些事情的真相,会被容许隐瞒多年。当eros伯爵抱dyhelen的墓碑嚎哭时,他怎可能想到dy helen根本没躺在墓碑之内,而是被人从密室的石床上带走,辗转来到匈牙利一座城堡的尖塔中。裴德列三世为城堡的拥有者设定一笔庞大的基金,用以养活长眠不醒的睡公主。 dyhelen被灌下一种名为“永恒”的迷药,裴德列三世实在太清楚什么是世上最深沉的折磨。 不要她死又不要她活,她跌落在永恒不灭的苦难中。 他送了她一个空白一片的活地狱。 第三部分顾你令我多么快乐 amulet还是搬到eros伯爵的城堡附近,地方是她自己安排的。那是城堡范围之外的一座三层公寓,她并没有花太多心思装修,就搬进去。基本希她沿用旧业主的家具。这并不像她的作风,但她实在提不起劲做任何额外的事了。? 不过是数十天,她就消瘦得脸颊也低陷下去,现在,当她一开口说话,脸庞就出现一个深深的洼,连她自己也开玩笑地说,那凹洞足以淹死一池塘的天鹅和水鸭。 eros伯爵dy helen接回城堡中照料。他把她安置在三楼的客房中,而客房现在的布置,像极了一间医疗室,有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照顾这名睡公主。amulet告诉eros伯爵,他照dy helen,而她则照料他。eros伯爵心绪紊乱,一切显得不在意,于是,amulet每夜都在城堡中出现,把握每一个陪伴他的机会。 也是自此,她发现,原来一个女人可以如此无地位,如此被视若无睹。eros伯爵的心神,再没留给她半分。 即使城堡的长廊再光亮,她也觉得幽暗。 每一夜,当eros伯爵醒来时,他就躲dyhelen的房间中。只要他在,看护与医生就退出来不打扰他和他的女人。他亲自dy helen抹身,又不停向她说话,说着五百年前的故事,说着五百年来的失落。当中真空的五百年,他实在有太多话要对她说。他用一种折磨自己的方式向她倾吐,只要有力气,他就抱住她来说话,把她的脸枕在他的胸膛上。他要从此与她成为一双不用再分开的恋人。 负责守dyhelen的匈牙利家庭受了委托不能向她说话,照医生的推测,那是五百年前施法者的安排,有人恐dy helen会因为接收到语言的信息而苏醒。eros伯爵于是不断对她说话,也期望她有天会懂得响应他。每一天dy helen会醒来三分钟,那谜一样的三分钟会在一个随意的时间到来,有时是日间,有时是晚上。当eros伯爵第一次面dy helen这珍贵的三分钟时,他激动到不得了,以含泪的眼睛凝视她,一边抱住她一边说:“helen,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dy helen的目光没有焦点,她只是一个会呼吸的洋娃娃,明明是看着eros伯爵,但她什么也意会不到。匈牙利的塔顶与现代化的医疗室画上个等号;陌生的匈牙利人与曾经深爱的人又有何分别?她的世界被凝结在一个谜样的空间中,那里空白一片,没任何东西存在,是一个真正的虚空。 渐渐,eros伯爵就不那么期望那三分钟,他依然会当她是正常活人那样牵手说心事,赞她漂亮,嘱咐她安睡做美梦,但他已不再特别冀盼她睁开眼睛这小段时光。有时候他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他就难过起来。她为了他,堕进一个孤独而无尽的空白中。 曾经,他以为他为爱情作出了世上最轰烈的牺牲,但现在相比于她,一切只是微不足道。再没任何事能令他感到自豪,面对着她,他就成为一个自卑又无能为力的男人。 试过在那三分钟里,他抱起她走到窗前,两人朝窗外的星夜望去,他对她说:“你把你背负的十字架放下来吧,都五百年了,别为我再受任何苦。” 她的睫毛眨动了,刹那间,他以为她听懂了。然而,未及半晌,她的眼皮又沉重地垂下来,完美的魔法,又令她变回睡公主。 医生说,世上是有奇迹的,而将来的医学会更进步,说不定有天她的神志会回来。eros伯爵点头,他有的是时间,不怕等待。 当他替她抹身时,他会亲吻她的身体,轻轻的,带着敬畏、爱惜,好好保护她,无论再过多数百年、数千年,他也要她冰亮娇美如昔。 曾经,这副晶莹的躯体激起过无限情欲,他一触碰它,他就澎湃冲动。今日,它依然温暖柔软,但意义已经不同了,这副躯体成为一切心痛之源。 到了某天,当它愿意活起来,他就会用充满欲望的方式来爱它。他会品尝它、啜吮它、抽取它,然后给它交换肉体的兴奋和灵魂的喜乐。那是一个吸血僵尸的方式,他知道它定会喜欢的。 他为重逢的一天作出细致的准备,他认为,那天必定会来临。 于是他对amulet说:“你别花时间在我身上,我不希望当上遗弃你的男人。” eros伯爵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犹如一个向下属交代公事的上司。 amulet心如刀割,但她忍着痛,并且婉约地微笑,温柔地摇头。她说:“如果你明白照顾你令我多么快乐,你就不应拒绝我。” 这样的对白在最初两个月每天都出现,eros伯爵说服amulet离开他,amulet又再说服他让她留下。 而今天,eros伯爵对amulet说:“刚才,她睁开眼睛,眼内掠过一抹晶光,我还以为她的魂魄终于回来了。” amulet静静地逗弄蝴蝶,没回应他的说话。eros伯爵又说:“万一她明天就醒来,你会怎么办?我实在不忍伤你的心。” amulet从花丛中抬起头来,这样告诉他:“如果她醒来,如果她能说话,能像从前那样爱你,我就会对她像对你一样的好。我会像你那样深爱着她。” 她的样子沉着而认真。 eros伯爵默然。明天,他又要再编出一段话来说服她离开。 第三部分最怕面对情绪异样的女人 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有她的理由去反驳,那些理由动人又充满爱意,令他无法再说下去。她的碧绿色眼睛柔情又澎湃,他没法装作看不见。 amulet从没表现退缩,决定留下来就不会走。但角色有变,不再打情骂俏,也无情话可听,也享受不到恋人炽热的目光。这段日子以来,她当上一个私人助理兼管家的角色,打理eros伯爵的日常事务,替他阅读要处理的文件、回复往来信件,后来,她甚至管理他的膳食,为他张罗最上等的血液,每天准备五公升的血液让他饮用,确保血库的存量充足而新鲜,而一星期一次的血液食谱,也由她编写及亲自下厨,最后,她就成为eros伯爵的私人厨子。 她为eros伯爵烹煮了血煮淡菜和牡蛎、血糕鹅肝、绞肉馅蕃茄配以血汁、血烤饼、血蜜饯、血炖鹿肉…… 每一次,amulet的精心烹调都获得称赞,当eros伯爵用膳时,她就躲在一旁观看,留意他的神情。看到他很享受的样子,她就安心,明白只要满足到他的食欲,她就多了一个理由留下来。女人总要在某些事情上让男人恋恋不舍。 她日以继夜流连在血库与厨房中,当她在场时,其它下人就不得内进。她就是一个懂魔法的巫师,神秘地把eros伯爵的食欲满足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持续了一段日子,eros伯爵后来也不再说服她离开。事实上,她很少在他跟前出现,有时候,甚至一星期也见不到amulet一次。慢慢的,他也不常常记起她。当享用了美味的食物后,他会想向她道谢;如果看不到她,那便作罢。仿佛,amulet真的是一个他聘请回来的厨子,巧手款待了主人,但不常露面。 隔着一个睡公主,eros伯爵与amulet的关系,就退倒到这个地步。 倘若挂念eros伯爵,amulet就会走dyhelen的房间外。每一个晚上,eros伯爵定必坐dy helen的睡床前。她会停步在房门外,凝望他的背影。到了今日,谁还会有闲情留意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很深很深的忧郁。 没有人听过她的哭声或怨言,她在所有人的跟前,都表现得理智又温婉,尽量不让人替她忧心。只是偶尔地,她的神情会掠过一丝悲恸及哀怨,以及不甘心。 某一夜,eros伯爵忽然问管家:“这阵子的血来自哪个农场的牲口?味道比从前的更芳香甘饴。” 管家也不清楚原因,他照实回答:“这半年来,都是mademoisellenoir管理血库和厨房的事宜。” eros伯爵在心想了一想dy helen搬来这里已九个月了。这九个月以来,他都冷待了amulet.温柔的男人,总会在某些时候心头涌起歉疚。 就像上司召见下属,又像中国的皇帝下诏要见冷宫中的妃嫔,他把amulet叫到他面前。 amulet由地牢的血库走到三楼eros伯爵的视听室中,他们在这里曾经缠绵过,在迷幻的音乐中,有那张在酒后哀怨求爱的脸。那时候,她有权力要求任何事,要求一个男人的爱,要求一个男人臣服在她的妩媚之下。今夜,她缓缓走到他面前,谦卑而渺小。他与她,已不在平衡的天秤上。她垂下眼向前走,走到他跟前才把眼睛抬起来,那碧绿色平实无华,看不出任何激烈的感情。 eros伯爵望进那片碧绿色中,心就安定了。男人,最怕面对情绪异样的女人,amulet的不着痕迹,让他有信心与她沟通。 他与她站着对视,eros伯爵穿了轻便的毛衣与牛仔裤,而amulet是一件黑色的直身长裙。他感到刹那的茫然,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成熟,也沉实得让他感觉陌生。 他不知道,这女孩子因为他瞬间就长大了。 他问她:“搬到附近居住是否习惯?” 她微笑,回答他:“还好。住所很舒适。” 他点点头,再说:“这阵子我也少去了蝴蝶温室,你有去过吗?” 她说:“间中。那天我看见一只白背蛇目蝶,还以为它是飞蛾。” 他就说:“我和helen都很喜欢蝴蝶。” 她勉强地笑了笑。 他又说:“特别喜欢那种端红小蝴蝶。” amulet的心难过起来,就是那只在初相见时她绘在手背上的小蝴蝶吧。一切,只因为那个她。 她按捺着,尽量不让伤感流露。她说:dyhelen近日好吗?” 他耸耸肩,叹了口气:“老样子。她很健康,但还未把我认出。” 她说安慰的话:“你放心吧,现今的医学一日千里。” 他这样说:“我也是这样想,况且时间容许我等待。” 她微笑,认同他的说话。 然后eros伯爵转身斟了两杯酒,给amulet递上一杯。他说:“想不到你那么擅长烹饪。” amulet呷了口酒,笑着说:“难得你欣赏。” eros伯爵认真地告诉她:“是我近数十年来试过最好的菜色,尤其那些炖肉和炖菜,浓郁丰盛,品尝一次回味三日。” 她笑起来。“那我以后多做。” eros伯爵又说:“每个黎明前送上来的那杯鲜血,也额外的芬芳。那是什么牲口?” amulet抿了抿唇,神情极不自然,她半晌后才说:“那是北极的驯鹿。” “驯鹿?”eros伯爵望着她。 她挤出了奇怪的笑容。“味道颇佳吧?我会多向供货商要求更多的来货。” 忽然,eros伯爵就有了头绪。那无可能是驯鹿,甚至无可能是牲口,他尝了五百年畜牲血液的味道,根本就是另一回事。 他望着她,目光炯炯。 “说真话。”他命令她。 她脸容变色,但她的心在说,等这一天,等了差不多半年。迟发现总好过没发现。 amulet吞吞吐吐:“我……” eros伯爵绷紧着一张脸。“说!” amulet于是说了:“那是我的血。” eros伯爵立刻走上前,捉住她的双臂,斥喝她:“你怎可能这样做!我没批准你这样做!” 第四部分 我求求你,让我继续服侍你 amulet的眼角渗出眼泪,她苦苦地说出来:“我知道味道会更好……” eros伯爵放下双手。“我命令你停止。” 她就凄凉地望向他:“但你明明喜欢……” eros伯爵看到她柔弱可怜的脸,就苦恼起来。“我怎可以喝你的血?这根本不可能……”然后他又想到了。“那些美味的佳肴……”他牢牢地看着她,深深地嗟叹。 amulet望了他一眼,就垂下头来不敢作声。 eros伯爵盯着她半晌,决定这样说:“你返回巴黎吧,这里对你不好。” amulet没预料eros伯爵会有这种决定,她猛地抗议:“不!别要我走!” 他说:“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任何苦,这样的事不应该发生。”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就在情急之下,她说出最想说的话:“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根本就没半分的痛苦!” eros伯爵望着这个曾经令他心动过的女孩,就这样无言以对。 amulet流下泪来,鼻子也红了。她说:“我爱你,我想你得到最好的一切,最好的美食,最好的营养,最好的爱情……” eros伯爵轻轻问:“amulet,你明白我对helen的感情吗?我根本离不开她。” amulet就凄凄地告诉他:“所以我说,要你得到最好的爱情,我要让你心无旁骛地爱着你最爱的女人……我只想你活得好,吃得好……” 他不由自主地心痛起来。她是那么虚弱、无助,她的凄凉全都因为他。忍不住,他趋前把她抱入怀,而她就在他的怀中轻轻颤抖,细细饮泣。 他轻抚她的长发,她的体香就渗入他的官感中。这个是amulet,她dy helen有不一样的幽香,而这个她,又以另一种方式去爱他。她曾经打动过他,在这刻,爱情的余韵回来了,他觉得茫然,也不知如何再去拒绝她。 他说:“你做的事是很无稽的。” 她的哭泣声连绵。“我求求你,让我继续服侍你。” 他就捧起她的小脸,告诉她:“amulet,但你不是食物。” 她闪着一双泪眼凝望他:“那么amulet是什么?” 他又答不出来。 于是她说:“在你未知如何处理我之前,请让我成为你的食物。” eros伯爵的心一寒。amulet却含笑地望向他。 他不可置信,也不能接受,他推开了怀中的她。“不!” amulet锲而不舍。“你可以如此爱着她,我也可以用同样的分量来爱你!” 在这一秒,他决定狠心起来。“你的爱,将不会得到回报。” 她执迷地说:“我不要回报,我只要留在你身边。” 望着她坚定的双眼,他实在弄不清下一步将会是怎样。他抽了一口冷气,这样说:“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天你厌倦了、疲累了,要走的话我不会留你。” 说过后,eros伯爵转身离开,带着那要摆脱纠缠急步离去的姿势。amulet虚脱地围抱自己的身体,步履轻浮,她也快支持不下去。她痛苦地咬住唇,流着伤心的眼泪,她不能够相信,这个心目中最温柔的男人,竟然会说出世上最残忍的话。 她掩着脸,跪下来,依着窗前痛哭。她快将十七岁了,一年前的生日,eros伯爵对她一见钟情。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她就尝尽了得而复失的滋味。 一年前,他在她的家听到dianakrall的《crymea river》,就情不自禁要与她共舞;到了如今,她才领略那首歌的心情,在最伤心处,心一刺痛,眼泪就如泉涌,要哭出一条河流,并不困难。 他对她动过的情如今已烟消云散。怎会如此微不足道?这简直就是羞耻。一个女人,怎能容忍男人的心坎没有自己的印记;一个女人,不可以让男人说忘掉就忘掉;一个女人,怎可以就此服输! 他给过她爱意,今日,却留下耻辱。他怎能够,完全说不爱就不爱! 总该有点点余韵留下吧! amulet的目光掠过窗外的草地,她看见eros伯爵朝蝴蝶温室的方向走去。她抹走眼泪,站起来。 这个男人对她动过心却又如今放弃她,就连他的背影,也带着对她的羞辱。 一切,只因为那个睡不醒的女人。amulet擤了擤鼻子,大概也是时候探dyhelen了。 她走向同一楼层的医疗室,看护正推着一些仪器由房间走向走廊的尽头,amulet礼貌地与对方打了招呼,然后就走进房间内,端坐dy helen的跟前。 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不堪。一脸浮肿,雀斑满布,嘴唇涸干龟裂,整张脸粗糙不堪。真的讨厌极了,已经许久没看过如此叫人生厌不耐烦的脸。amulet瞪着她,鄙夷到不得了。 看护在进进出出,amulet俯下身,以最温柔的姿势握dyhelen的手,也挤出一个温暖友爱的微笑。 她默不作声,旁人看过来,还以为她在为病人祷告。 她盯着床上的女人,心在说:“你凭什么得到他的爱?就凭你睡着不动?你凭什么打败我?凭你给过他的回忆?我不相信一个只会睡觉的女人有机会战胜一个行动的战士。你有多爱他?你会及得上我吗?你受了多少苦,我就要比你受更多的苦。如果女人所受的苦能打动一个男人,最后,我一定会赢这场仗。你有多爱他、有多为他吃苦,我就要比你更爱他,更为他受苦。一千倍一万倍,我都付出得起。爱情?痛苦?要多少我奉献多少。我是活生生的,我能做的比你多。在五百年前你得到他的心,以后的五百年,会由我得到。你好好睡吧,继续你的甜梦,你睡多一千年一万年,看看有什么男人能忍受一个永恒昏睡的女人。” 最后,她以一个默然的冷笑作总结。 “你记着我的话。我并不邪恶,只是太想得到他。” 看护走近,她就装出画十字架的祈祷姿势,又dyhelen微微鞠躬,神情慈爱地转身。 第四部分有时候,人是不如畜牲的 临离开房间前,她还叮嘱看护:“请尽力照dyhelen,因为她是伯爵深爱的女人。” 看护的目光闪出击节的赞赏。amulet暗笑起来,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惊叹她的伟大了。对啊,她就是要创造出最伟大的爱情,她想多伟大就有多伟大。 离开医疗室的一刹那,她就信心满载,她看不出自己有任何会输的理由。 最新战况,就由这一刻开始。 黎明来临之前,侍从给eros伯爵端来一杯鲜血,eros伯爵知道那腥香属谁,于是不肯喝。侍从本想到血库替eros伯爵准备牲口的血液,却又发现血库被amulet锁上。eros伯爵在寝室中大发脾气,他讨厌这种威胁。amulet明知,如果他不在黎明前喝下血液,他就无法入睡;不能在晨光出现前入睡的吸血僵尸,就会被日光所毁灭。 他既愤怒又不满,瞬即,她在他的心目中跌到一个更低的位置。 未几,amulet来到eros伯爵的寝室,从走廊上,传来她坚决又沉重的步伐。 eros伯爵在挂上黑色幔幕的窗前转身回头,他看见amulet正缓步走来,脸容冷静而沉默。他按捺着不满,且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曾经有过爱意的两个人相视对峙,气氛凝重。 amulet轻轻地说:“eros伯爵干吗不把鲜血喝下?是否嫌它不够新鲜?” eros伯爵望进她碧绿色的眼睛,这样告诉她:“有时候,人是不如畜牲的。” 伤感就掠过amulet的眼眸。她解释:“我并不希望控制eros伯爵任何生活细节,我只想eros伯爵吃得好睡得甜。自从伯爵服用我的血液后,就睡得更安宁,醒来后更精神,照dy helen就更体贴入微。” eros伯爵冷笑,鄙夷地注视她:“你明白吗?你是无法替代她的。” amulet的表情不动半分,她说:“刚才eros伯爵已在视听室对我解释了一遍,我是明白的,我也不会作任何妄想。” eros伯爵默然,他在考虑应否信任她。 amulet又说:“血凉了才喝就不好。如果我到地牢血库一来一回,恐怕晨光已初露。”她伸出雪白的手臂,对eros伯爵说:“来吧,喝了就去睡,事情便能解决。” eros伯爵推开她的手,他接受不到她的提议。 amulet温柔地说:“万一你出了事dyhelen该怎办?” eros伯爵双眉紧扣,苦恼又无奈。 他说:“你做出令我讨厌你的事,你也不会有得益。” amulet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做任何事妨碍你dyhelen的爱,请你相信我,我只一心想你得到快乐。” eros伯爵望向她,他仍然犹疑。 amulet说:“你不是告诉过我,我想怎样做就怎样做?你说我的爱将不会得到回报,一天我要走了,你不会留我。我把你的说话都记住了,而我相信,那会是我的结局。” eros伯爵叹了一口气,他烦厌地摇头:“你这样子又何苦呢?” amulet微笑:“你不明白我快乐的来源,那是源自我对你的奉献。” eros伯爵深深望着眼前这张执迷的脸,他实在不明白她。 amulet再把手臂伸前,对他说:“让我,变作你的食物,这就是我的理想。” 黑色幔幕外的天空逐渐变色,由丝绒般的深蓝蜕变为紫红,慢慢再显出泥土一样的金橙色。eros伯爵在幽暗中感受到天色的变化,这对抗不了的大自然力量令他别无选择,那雪白的玉手,是他此刻惟一的出路。 他趋前去,抱住柔美的她,然后把牙齿陷入她鲜嫩的血肉中。獠牙尖尖地探进她的血脉内,在吸啜第一口的同时,他的官感就受到极重的冲击,这不止是一口血,也是一种肉欲的兴奋,抚平他永恒不死却又饥渴的心灵。 他的瞳孔变异,迫不得已就忘却了人性。他仰起脸,嘴角溢出血水,深呼吸后,他又把脸垂下,重新向她雪白的肌肤吸吮去。 无法再想别的事情,在饥饿与渴望中,他只能一心一意,享用他的美食。 美味啊美味啊。一杯牲口的血,如何及得上这感官澎湃的万分之一? 而被视为食物的女人,口微张,眼睛半开半合,她痛苦、陶醉,又飘飘然,心情大概也很好,她的目的已达到。 他的肉体满足了,灵魂自然就获得救赎。他放开了她,脚步无法站稳,是时候赶紧在晨光初露前闭上眼睛休息了。amulet扶他走到那黑色的大床上,为他覆盖好被,又轻抚他微烫的脸额。 然后,大地就又面临新的一天。eros伯爵刚好赶及入睡。amulet轻依在他身旁,疲累地叹了口气,在那幅《ophelia》的画作下也累极入睡了。 自此,amulet正式成为eros伯爵的食物。每个黎明将来之际,她就来到他的寝室,为他奉上最鲜美甘饴的血液,让他在享受过后安然入睡。他也因为立心把她视为食物,不再与她说话,甚至不再望向她。每一次,他都视她如牲口,抱住她就朝皮肉中咬噬吸啜。既然他说过不会给她感情的回报,他就要做得绝对狠心。 他在想,有天她就会受不下去,愤然地离开他。他满足了她奉献的渴望,然后等待她心死。年轻少女的爱情,都来得汹涌,淡退得无情吧!始终一天,她会厌倦,然后离开城堡。 eros伯爵按下对amulet所有的怜悯,也不容许自己被她的奉献所打动。日复一日,她以血液喂哺他,他就尽情享受她的甘美。她的脸容从没流露任何伤感,他也不关心她任何感受。满足了,饱涨了,他的眼皮就沉重起来,什么也不再管。 amulet就是如此虔诚地对待她这份决意坚守的爱情。即使她失掉了身分、尊严、自由,她也在所不惜。 宁死,也要守下去,让他享用一天得一天。 宁死,也不要输。 第四部分女人为爱情所作出的牺牲 阿大阿二阿三是时候出场。 黑钻石的反映播放在白墙上,当中有amulet躺在eros伯爵那张黑色大床上的片段。寝室内只有微弱的暗灯,远远照亮墙边的一角,偌大的房间内,大床就在远离黑色帐幔的另一边。eros伯爵正熟睡,amulet则劳累地躺在他的身旁。她睁着眼睛,面无人色,木无表情,那条惯被吸啜血液的左手手臂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血洞,有些还渗出血丝。旧的伤口未痊愈,新的伤口就在另一个黎明前添上。 她的脸色苍白冰寒,奇异地透出一种幽冥的蓝。她的眼皮微微地跳动,带着一种虚弱的不安。床头上的大墙挂着那幅《ophelia》,当中随河水飘浮的少女尸体,形神与床上的amulet有八分相似。 谁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ophelia原本带dyhelen的神韵,但今日的amulet,居然就与画中人如出一辙。 mystery的白墙影像熄灭了,玻璃盒子内的青春黯淡无光。 阿大阿二阿三倒是状态十足,她们为女性立下了最值得尊崇的典范,永远光彩动人,夺魄勾魂。无时无刻,她们都美得叫人心惊肉跳,像随时准备迷倒五湖四海的男人。 阿大的胸罩是前扣式设计,最别致的是那丝带扣的款式,粉红色缎带轻轻一松,胸罩就立刻调皮地脱离尖挺的胸脯,诱惑的效果是胸罩中最顶尖的。 阿二的睡衣充满少女式的活泼,细肩带背心加上短裤的设计,既青春又满载动力。为配合这套睡衣,阿二梳了两条辫子,发饰是那种圆圆的粉红波波,这身打扮,足够迷倒地球上所有十五岁至六十五岁的男性。 阿三身上的泳衣用防水牛仔布作布料,上身是三点式的设计,下身则是热裤一条,她在肚皮上加上骷髅头纹身,又架上圆框太阳眼镜,有型到不得了。 艳丽的三胞胎在富丽堂皇的舞池中一边走前一边指手划脚。阿三说:“嗯……嗯,黑钻石小姐与她的eros伯爵共舞之处,该有这舞池的气派。” 阿二的神情十分悲哀。“有过那么浪漫的时刻,却在今时今日落得如此田地。” 阿大却说:“黑钻石小姐一定要经过这些爱情阶段,她才能明白爱情的真正意义。” 阿三表情极茫然:“为什么选中她来受苦?” 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皆因她受得起。” 阿二就泪凝于睫:“真可怜,为了舍身成为我们的grandcase,黑钻石小姐度过了凄苦的岁月。” 阿大说:“只要一天她能醒觉,世上其它女人也能一同清醒。” 阿三的样子完全是个问号。“她可算是一个爱情guru吧!” 阿二印去眼角的泪水。“总之,世人因为她,就能得到爱情上的启示。” 阿大说:“而现在,她就示范了女人为爱情所作出的牺牲。” 阿大阿二阿三不知不觉地就走过了大舞池,她们在尽头打开一道门,然后就悠然自得地走进内。 空间变异。那是amulet的小洋房。 她们在房子的第一层中出现,三个女人四下打量,继而挤眉弄眼诸多批评:“墙纸的图案太平凡。”“怎可能配上这种灯饰呀!”“地毡的一角有水渍!”“那客厅毫无派头可言!”拾级而上后,就更多意见。“墙上有钉孔,却又不挂照片来遮掩。”“看!这幅墙的墙身正剥落!”“这种窗帘算是什么?像条廉价的围裙!” 结论是:“难以相信一名极富品味、对生活万分讲究的女人会如此糟蹋自己!” 三个女人互相打眼色:“开始拯救行动!” 她们朝三楼进发,大模斯样地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内。在这房间窗前的安乐椅上,正坐着amulet.她缓缓地把视线投到三胞胎的身上,乏力地一笑,并无任何惊讶。 阿大阿二阿三就激动起来。“你看你,似什么样子?”“简直像那种嫁不出的老管家!”“你的光芒在哪里?都抛掉到垃圾箱中吗?” 坐在安乐椅上的amulet有一张令任何人都惋惜的脸。她双眼空洞,皮肤干涸,形神憔悴;虽然轮廓依旧美丽,但姿容残破。她是一朵凋谢了的玫瑰。 她对mystery的三胞胎说:“你们说过我会赢的。” 阿大就告诉她:“你从来没输过。” amulet就把左手的衣袖卷起来,让她们看。“这是我正在付出的。”手臂上的血洞与咬痕花斑斑,也凹凸不平。“我已变成了食物。”意思残忍,但她的语调是轻柔的。 阿二掩住一张脸,于心不忍。“你又不是一头母牛,哪有这么多血让吸血鬼吸取?” 阿三把脸凑近amulet的手臂,然后说:“啊……像极非洲被毒蚊残害的妇女。” amulet把手垂在安乐椅旁,沉静地望着她们。 阿大说:“今次我们到来,是为了灌输给你一项爱情的法则。” 她微笑,礼貌地问:“又是必赢的吗?” 阿大说下去:“我们对于你的爱情牺牲有点意见。” 她说:“我只是别无选择。” 阿三就说:“其实……牺牲,也是有窍门的。” 阿二忍住泪,也说:“牺牲该有条底线。” amulet立刻说:“底线?如果我连这种事也不肯做,我在城堡中就无立足之地。” 第四部分爱情,从来是一种命运 阿大就告诉她:“但凡是人,也会在爱情中受点苦,为爱情作出某些牺牲。为爱情牺牲一点也不羞耻,但牺牲的同时,也有事情要注意:一个女人,要为自己设定一条底线,那底线的位置在于憎恨与怜悯。” 阿二接力解释下去:“憎恨,代表你因为牺牲而憎恨你自己。终有一天,你会深感一切皆不值得,你会认为自己很蠢,于是不独恨他,更会恨你自己。一旦有这念头,便是你停止牺牲的时候。” 阿三说:“怜悯也是一种信号,一天,当你发现开始怜悯自己的苦况,也是停止牺牲之时。记着,那底线不在于男人是否满意你所作出的牺牲,而是你对自己的憎恨与怜悯。” amulet轻轻摇头,她说:“我并不憎恨我自己,也无怜悯自己之意,同时,我也并不恨他,在他身边,有点奉献也是好的,不是吗?哈,我相信多劳多得。”说罢,就苦笑起来。 阿三便说:“那么……你要保持一个欢乐而清醒的牺牲之心,你要享受你的牺牲,并且每隔一段时候检讨牺牲的得着。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盲目下去。所有不快乐、无价值的爱情行径也不被鼓励。” 阿大说:“我们不想看见你因这个grandcase而赔掉太多。” amulet垂下头思量片刻,然后就对她们说:“现在我所付出的,我还能负担得起。也因为他需要我的肉体,我自觉还有点存在价值,所以,我会继续我所做的。感激你们的关心。” 阿大再说:“我们会一直守护你。” amulet问:“我和他的关系有天能好转吧?” 阿二阿三齐齐点下头:“会的。” amulet笑起来:“那么我变作他的早、午、晚餐也值得。看来我要增肥了。” 阿二却说:“请帮帮忙……” amulet问:“什么事?” 阿三神情迷惘地把视线横扫四周:“你该多点留意属于自己的东西。看你这幢房子嘛……” 阿大说:“分一点心给你自己。” amulet苦笑:“分得太多给他,面对自己就无能为力。” 阿大送她这句金句:“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之时,别忘记爱上自己。” amulet又是笑,笑得很虚弱。“我会尽力。” 阿二怒愤填胸:“别丢女人的脸!” 阿三也说:“你的潜质很高,别浪费你自己!” amulet安慰她们:“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阿大点下头来。“这就最重要。” 最后,amulet说:“想不到,爱情是困难至此。” 阿大回应她:“谁说爱情容易?” amulet说:“但有些女人轻易就能拥有美满的爱情。” 阿大告诉她:“爱情,从来是一种命运。” “命运……”amulet听见这二字,不期然就虚弱起来。 阿二一边摇头一边凄然落泪:“正如美貌,有些人天生就拥有,有些人努力一生也得不到美丽;也正如金钱,有些人轻易就家财万贯,但另一些人永远财来财去。” amulet问:“我是注定在爱情上受苦的吗?” 阿三说:“你在这项目上并不得意。” 阿大补充:“但放心,再不得意你也会有爱情。” amulet呢喃:“爱情是一种命运……” 阿大阿二阿三交换了眼神,这样说:“不经意的,就泄露了爱情最基本法则。”“没关系吧,她迟早也会知道。”“今日就说出来,她会明白吗?”“早点明白,她就少受点苦。”“看得开很重要。” amulet问:“这就是爱情的最基本法则?” 阿大点头。“这是所有参与爱情的人也必须明白的第一项基本规条。” amulet又问:“第二项会是什么?” 阿二说:“到了适当的时候你便会知晓。” 阿三说:“那同样会是令你茅塞顿开如梦初醒的大学问。” amulet便说:“那么我得耐心走下去,到了那一天我自会明白。” 阿大阿二阿三离开后,amulet的精神就振奋起来。她望着窗外蓝天微笑,她们大概是对的,爱他,也要分点心给自己。eros伯爵不能享受明媚的大白天,但她可以嘛,总有些爱情以外的快乐事情值得她去做。 她甚至狡猾地想,痛苦、可怜、凄凉、无奈只留在夜里假装起来展览给他看好了,白日时份该有那张摆脱他的开朗脸孔。 不知能否为自己做得到?amulet抓了抓头,还是首先找设计师粉饰这幢小洋房吧。美女,怎可以住在一间庸俗的破屋之内。爱情居然这样糟蹋了她。 黄昏时份,她回到eros伯爵的城堡。就dy helen的医疗室外,她定定的站着,凝望那副睡不醒的身躯。她心想,这个女人就是那种天生会有美满爱情命运的人吧!光是睡觉,也注定有人深爱她。 第四部分我不容许你伤害他 正当eros伯爵dy helen长青不老,amulet在外表上的变化,就显示了宇宙正轨的规律。她长高了一寸,比青春期更消瘦,肤色很白,眼神看上去倒比从前锐利。有时候为了健康,她会请医生替她吊葡萄糖,每天又会服用大量维他命。今天,她依然是eros伯爵的食物,他尚未吃厌她。 近一年她多做了文书的工作,dr. noir把eros伯爵的旧访问剪辑,重新在电视上播出,于是eros伯爵又多了仰慕者。amulet每天替他回复读者来信,回答有关吸血僵尸生活的问题。吃什么、睡在什么地方、与哪些人做朋友、到什么地方买衣服、有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她都一一为他回答了,eros伯爵签一个名字,她替他加上蜡印,信件便可以寄出。 当她伏案覆信时,她会尽量代入eros伯爵的心情,他会怎么告诉他的仰慕者?当他解释他对蝴蝶的热爱时,会像个学者?抑或是美感崇拜者?当他分享他的日常生活,他会希望给别人更多幻想的空间?抑或令仰慕者更了解自己? amulet极喜爱这项工作,她喜欢变成他。 偶然,她也会把他的旧情信拿来阅读,这些信极珍贵呢,他亲笔书写,并且以一颗激烈澎湃的心来表达。到了如今,当信放到心房上时,那感受依然窝心。amulet就是不相信,她无法令eros伯爵再爱她一次。 蝴蝶依旧在城堡中飞舞,跟随它们想跟随的人。除了eros伯爵外,amulet的身旁围绕最多的蝴蝶。她感激蝴蝶对她的钟爱,使她与eros伯爵的距离拉近了。 她也有权力参与城堡内的管理,她负责挑选最适合的侍从与她一同照料eros伯爵的起居饮食。amulet曾经考虑过订造一套女管家式样的制服,式样设计出来后又遭她否决。她还未想被归类为eros伯爵的员工,她的矜贵在于她曾经是令伯爵心动过的女人。 最近,管家聘请了三名新侍从,amulet拣选了一名红头发的小伙子专职打理eros伯爵的寝室。eros伯爵喜欢同一个人每天打理他的寝室。amulet拣选他的原因,是他脸上长满了小雀斑,气质dy helen相若。eros伯爵不会讨厌这张脸进出他的寝室。 amulet告诉红发小子寝室内的一切规矩,诸如幔幕何时拉上和张开、寝具的清洁和处理、装饰品的保养、床头前零食的摆放、花卉的安排……红发小子都做得妥妥当当,教人安心。 基本上,城堡内的所有员工都是eros伯爵的仰慕者,要不然不可能忍受这里颠倒的生活习性和静寂的工作气氛。eros伯爵要求侍从低调,当他在某个房间内时,侍从不可被eros伯爵看得见,却同时候要发挥随传随到的本分。管家就曾经对amulet说,城堡中侍从的安排,差不多像用微积分计算出来那么严谨和精确。 amulet照样在黎明来临前的十五分钟到达eros伯爵的寝室,她并且确保这喂哺的行径没让任何人看得见。她重视这件事情的秘密性,愈见不得光,就愈令她甘心。幽暗之中,永远性感,联系更深。 eros伯爵背住她,她就缓缓走上前,卷起衣袖,在他的身旁伸出雪白的手臂。他背着她,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顷刻的刺痛,那痛带动血肉中所有最敏感的神经,当到了极限,兴奋的感觉又随之而来。就在每次第一阵刺痛中,amulet禁不住全身酥软,不得已地,只好紧紧挨着eros伯爵健硕的背来支撑,好让自己不在他的背影中倒下去。 三年来,她与他最亲密的接触,就是这一刻,当他享用着她,她就得到短暂的被爱和依靠。 她从悲剧中得到了幸福。 当eros伯爵熟睡后,她会在十五分钟内离开,再多愁善感,再疲累,她也不让自己熟睡在他身旁。万一,他忽然醒来了,在一个不稳定的情绪中讨厌起她,就前功尽废。她不贪心,不轻举妄动。 而近日,amulet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情况。红发小子在她离开eros伯爵的寝室后出现在三楼的范围,已经不止一次了,站在二楼与三楼梯间的amulet,看见红发小子在她离开寝室约五分钟的时间出现在寝室外的走廊上。他神情自然,有时捧着银托盘,有时候两手空空。amulet愈来愈起疑。 她翻查侍从的工作表,在那段时候,红发小子该在酒库工作。不祥感顿生。 翌日,amulet一直注意着红发小子的一举一动,她发现,就在她要服侍eros伯爵就寝前的半小时,红发小子不知所踪。那个时候,他该在洗衣房处理eros伯爵的衣服,再送到三楼的衣帽间。 而当eros伯爵就寝后半小时,amulet就看见红发小子由三楼的浴室内走出来。而浴室,根本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 amulet走进eros伯爵那罗马式的浴室,发现浴室的窗户外有一道狭小的窗台,可供动作利落的攀爬者沿路走向三楼任何一所房间中。 在第三个黎明时分,事故就发生。正当amulet喂哺eros伯爵之际,突然看见窗前有一幅幔幕并没随强风吹动。eros伯爵喜欢新鲜空气,他的窗户并没关上,房间靠的是厚厚的三层幔幕来遮挡阳光。amulet分心注视那幅看上去硬硬的幔幕,直觉告诉她,幔幕后站着人。 她静静等待eros伯爵享用她后,又不动声色地服侍他就寝。也一如往常,她休息了十五分钟才离开那张大床,朝房门的方向走去,把门开启,又把门关上。 机警的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幽暗中。未几,有人从窗边幔幕中走出来。她没猜错,那人就是红发小子。在微弱的灯光中,amulet看见他拿着一个十字架走向eros伯爵的床前,他边走边念念有词,拿着十字架的手左右摆动。 amulet心寒起来,也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她看见红发小子坐在床边,把十字架放在eros伯爵的脸上,eros伯爵就在熟睡中全身抽动,并发出痛苦的呻吟。看见eros伯爵的痛苦,amulet不再考虑任何事,她立刻由暗角冲出来,跑向床边,向红发小子斥喝:“我不容许你伤害他!” 红发小子不料有此一着,慌忙抓起十字架,朝扑向他而来的amulet身上插去。十字架的末端是一把隐藏的匕首,这利器捅入amulet的腰间,她高声惊呼,横躺在eros伯爵的身上,动弹不得。 很痛很痛,接下来是一阵冰冷的虚寒。她不肯合上眼睛,在极痛中,她看见红发小子冲向房门逃走,然后,走廊传来追逐和起哄的声音。 渐渐,她就失去知觉。在迷糊中,一双熟悉的手正抱向她,那双手,很温暖。 第四部分我用我的眼睛代你看 amulet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星期,eros伯爵每天都来看她。他为她带来杂志,又向她讲述近来上映的电影,也试过为她播放一首动听的歌。eros伯爵说什么她都爱听,而最爱听的那一句是:“感谢你救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很快乐,垂下眼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对她爱的男人说:“我想每个黎明都与你一起睡。” 他望着她,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她。 红发小子被收进监狱中,原来他是eros伯爵的疯狂爱慕者,他花了多年研究吸血僵尸,也是自eros伯爵的访问面世后,他就对eros伯爵迷恋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一个使命,要令eros伯爵的灵魂脱离肉身,到达一个能让吸血僵尸安息的福地中。 世事福祸难料。暗地里amulet感激这名红发小子,如果不是他,eros伯爵也不会重新关怀她。 黎明前的共处,变得那么不一样。amulet比往常提早一小时来到eros伯爵的寝室。她不再从他的背后伸出手臂,这一个黎明前的时份,他俩面对面,静默地交换含笑的眼神,当她伸出她的手臂时,他却轻轻推开,他想要更性感更有感情的部分,他选择了她粉嫩的脖子。 他把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手指就在她发边的皮肤上轻磨,而另一只则手按在她的肩膊上,沿着胳膊的位置来回抚摸。他先以嘴唇湿润她的脖子,动作是那么敏感而细致,情不自禁,她仰起脸来,紧闭双目,呼吸渐次急速。他的吻由温柔步入激情,然后,他的呼吸声也禁不住起伏不定了,快感就由这刹那提升,她低低地叫起来。就是这种像动物又像婴儿的声音,唤起eros伯爵的非人性,他的瞳孔收缩,眼睛变作狼一样,尖长的獠牙伸展出来,全身的官感都落入那不能自控的亢奋中。 当牙齿陷入amulet的血脉中时,她就在一股奇异的冰寒中颤抖,那是一种欲抗无从的极度升华。就是这些时刻,女人会甘愿一生受着男人的控制,为了男人所能带来的美好。 在咬噬与吸啜交替间,amulet的胸脯节奏性地起伏,而eros伯爵的手,早已由她的后颈顺移到她的胸脯上。 明白这一刻有多缠绵悱恻吗?谁还会稀罕凡人那庸俗、费力、动作滑稽的性爱? 她不再只是他的食物,她撩动起的是他的爱欲,她已重新成为他的情人。 在黑色大床上他俩对望,什么话也没说,两人都在默默地微笑。然后,他困倦了,在凝视之间就睡着了。她看见他这样子就笑起来,无论他多少岁,他也只是个婴儿。 她又再次得到他。他眼中有她,他肯与她一起睡,就这样造就了一切的不同。有情与无情,创造了天堂和地狱。 amulet向eros伯爵提议到巴黎看芭蕾舞,他也表示兴趣,于是他们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晚上。坐在剧院的厢座中,他们以垂下的手势交换对台上天鹅的评价。一致评定,每一幕第三只出现的天鹅,总是舞姿最笨拙的。 见eros伯爵兴致好,amulet差不多每天晚上也安排节目,看电影、在河上泛舟,跳舞听音乐,或到巴黎吃喝玩乐。她把生气注入eros伯爵的生活,而他与她都很享受。 她与eros伯爵去喝咖啡,他喝的是irish coffee;他总觉得有蓝天景色、阳光明媚的电影画面特别好看;他只爱听歌词动人的情歌;他喜欢能与舞伴身体紧贴的舞蹈,他极喜欢拉丁探戈。 amulet知道,她根本是eros伯爵所有喜恶的专家,他不用说明任何事,她只要看他一眼,就能猜出他要的是什么。她爱他,所以懂得他,她给予爱人的是极品的五星级服务。 eros伯爵所有衣物一向也由amulet选购,他的起居饮食只由她经手。她是他生活上最体贴的女人,也最息息相关。 某夜,eros伯爵与amulet走到蝴蝶温室中。他发现温室内有大量端红蝶在飞舞,他望了她一眼,她就说:“知道你最喜欢这种小蝴蝶,所以培育得最频繁。” eros伯爵让蝴蝶停留在他的指头上,然后会心微笑。amulet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耐心地等待。 果然,他就说:“你一向很知我心。” 她问:“那你认为好不好?” 他望进她的眼眸中,这样说:“感谢你。” 他伸出手来,她上前去,笑着接过他的手,继而,二人就拥抱在一起。 eros伯爵依然着dyhelen的状况,但这阵子他分心了,有时候甚至错过了睡公主苏醒的三分钟。amulet每逢经dy helen的房间,她的目光都流露着鄙夷,她看不出她有任何理由无法打败这个只会做梦的女人。有一次,她走进医疗室,站dy helen的床前,默默地凝视她良久,她将想说的话由心里一句一句传达出来,或许,这个熟睡的女人会听得到。 一天,amulet提议与eros伯爵到普罗旺斯小住十数天,料不到他很爽快便答应了。他点头的一刻,她骤然充满力量。是不是又向前迈进一步?他竟然愿意dy helen小别。 看过紫色的海没有?当月光照于上,那片紫色的熏衣草田就泛出一抹幽丽的银光。eros伯爵与amulet牵手坐在熏衣草田中央的一株大树下,静静地欣赏这无边无际迷人的紫海。 amulet告诉他:“如果是日间,那紫色就鲜艳一点,当微风吹拂大地时,那种美更有生命力。” eros伯爵抱住她,遗憾地说:“可惜我看不见日间的美丽。” amulet把头靠在他的肩膊上,吻向他轮廓优美的下颚,对他说:“我用我的眼睛代你看。” 于是翌日的日间,amulet就拿着摄录机在熏衣草田走动,她拍下阳光下的小村庄,黄色的小野花,漫山遍野的熏衣草,还有昨夜他们依偎过的那株大树,她在树下摆放了两颗石头,在石头上画上人的脸,当石头拼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双可爱的恋人。 夜幕垂下,eros伯爵醒来,amulet就让他欣赏日间的景致。eros伯爵边看边说:“是不是因为由你的眼睛而来,所以分外的美丽?”amulet回答他:“因为我是为你而看,所以才最美丽。” 他捧着她的脸,凝视她的眼睛。“我还以为是因为这双碧绿色的眸子。”说罢,就轻轻吻在她的眼帘上。 她觉得幸福,于是她娇美地笑,并且告诉他:“请你容许我成为你以后每个日间的眼睛。” 第四部分对你好令我快乐,你明白吗 忽然,他觉得心酸。“你不用对我这般好。” 她伸出手轻抚他的耳畔,温柔地说:“对你好令我快乐,你明白吗?” 他的心被打动,忍不住紧紧地拥抱她。 amulet在他的怀中微笑,微风吹动熏衣草田,旖旎的香味笼罩夜间。总是有些时刻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消逝,每一个eros伯爵流露过爱意的片段,她也但愿可以就此定格,落入不变的永恒中。 熏衣草田有多美?好美好美。都是皆因她在这里拥有过他的爱。从此,熏衣草就成为爱情的气味,她发誓,会永远依恋这气味。 爱你爱你爱你。 日间对amulet来说,也许比夜间更忙碌,eros伯爵在睡梦的时候,amulet就为他拍摄四周的景致。她走到别致的菜市集,又跑到码头前的渔村,当每看见一样美好的事物时,她就咬牙切齿,希望他也可以同时看到。 到了晚上,她就絮絮不休。“你看,这是马赛鱼汤……菜市场内一篮一篮的士多啤梨……满地都是羊奶奶酪……” eros伯爵取笑她。“世界并没遗弃我,餐厅营业到凌晨,当我有食欲时,我还是有很多选择。” “不!”amulet说:“你要吃有血的!” eros伯爵眨了眨眼,等待激动的她说下去:“我买回来,再重新烹调一次!”她像革命烈士那样,激昂地伸手拍到台面上。 于是,eros伯爵就吃了以amulet的血作汤底的马赛鱼汤。 amulet坐下来,在餐台前托起小脸,告诉他:“你放心啊,我把半个血库也运到来,源源供应。” eros伯爵用餐巾印了印唇边。“那么你不用动不动抽自己的血。” amulet说:“材料新鲜食物才美味。” eros伯爵说:“我把你当成爱人,我并没意图把你变做干尸。” amulet的精神立刻亢奋。“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她用力地摇晃他的手臂。 eros伯爵装出翻白眼的样子。“摇得快死了……” amulet不肯罢休。“我要再听一次!你刚才说把我当是什么!” 混乱中eros伯爵挣扎。“爱……人……” amulet停止全身的动作,夸张地把眼瞪得大大的。“天啊……你说我是你的爱人……” eros伯爵整理衣衫,瞄了她一眼。 “爱人!”amulet自顾自呢喃。然后指着他来说:“说过便要当真!”eros伯爵没理会她,他垂头品尝他的食物。 amulet继续坐到他的身旁,托起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忽然,她很想疯狂地大笑,于是,她就仰脸狂笑起来。eros伯爵皱着眉头,捧着汤别过脸,amulet却决心不放过他,她以尖锐的高八度笑声紧贴他的耳畔响起,既然是爱人,就有权任性嘛。 受过的苦算什么?所有的委屈亦不外如是。就当是为着这半晚的欢乐,一切都值得。所有的欢笑,也是有代价的。 amulet在笑声中静下来,现在一切她都学懂了。 只望今夜欢笑后,明天不用以苦痛抵偿。 假期的最后一站是海岸的豪华海滩别墅。日间的海滩满布来享受日光浴的泳客,而夜间的海滩则带着凉意,amulet与eros伯爵披着外套在细沙上漫步,他们牵着手,愉快而平静。amulet弯下身探了探水温,她喜欢那温度,于是她脱掉衣服,走到海中,月亮从她的皮肤上反射出一抹银蓝色,她的背影流丽就如银月本身。她在海的中央转身朝她的爱人微笑,刹那间,一切都变得极美。有她在,一切如幻似真。 她潜入海中央,如一尾神秘地发亮的鱼。eros伯爵站在岸边,看着她翻起的波涛,想起了人鱼的故事。不知那人鱼公主有没有她一半的美? eros伯爵坐在沙滩上,抚摸着细沙,他发现,原来他是一个不介意等待的男人,她喜欢游得多远便多远,哪怕需要一年两年或三年,他也会等。为什么不?只要肯等,就能再见她。 但她很快便游回来了,当头从水中冒出来的一刹那,她便变成仙子,她的上半身慢慢离开水面,优美性感地朝他走前,那再没有更完美的躯体,是他在星夜中得到的礼物。 他张开双臂,抱住湿漉漉的她,她的笑容纯真而灿烂,晶光四射。怎可能再忍耐?他俯下头吻向她的唇,来报答她给予他的一切美感和触动,他感激她打动了他的心。 eros伯爵怀着澎湃的感情,抱起他的美人鱼回家。而美人鱼双手勾着爱人的脖子,闪亮宝石般的明眸,静待深夜中的爱情发落。 那一夜,好像怎样爱也爱不完。他吸啜她一口血,然后又抚摸她的五官,相视而笑,说些傻话,继而才又另一口。他把她抱在床上,她睁开眼望着他,在被刺痛后,她合上眼,低叫半晌,他又让她清醒起来。她看见他的獠牙滴着她的血,她看着他从她的身体上得到快乐,在他享受的同时,她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复杂起来,按也按不住,掉进胡思乱想中。 当他的手爱抚她的肌肤,当他深情地紧抱她的身体时,变得敏感的不独是躯壳,还包括那颗脆弱的心。有太多话想说、想问,更想确定他爱她有多深。然而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亦没问,当他强壮的手臂再伸过来,她只祈求可以一夜接一夜如此。 忽然,幸福就变得凄酸。当爱情无法得到承诺,所有兴奋与升华都形同虚幻,谁敢保证下一秒不会消失。 原来得到又或是得不到,也是如此彷徨无依。 男人不会明白吧。看,他睡得多熟。男人的幸福永远最纯粹,得到就是得到。他们的幸福,是一片肉一块黄金,是实物,有重量可言。 为什么这夜还未完结?由幸福走到煎熬,蓦地她就自私起来。天亮了,她就比他更强,一切似乎会更好。 夜幕中有那双温柔的眼睛,但也有爱的阴影。 第四部分我们只有对方,所以我们要最相爱 一个幸福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称心满足。只差在没哼出一阕歌。 处理好日间事务后,她就等待黄昏的降临,夜幕垂下来,eros伯爵就会从黑夜中苏醒。她总是预早十五分钟躺到他的身旁,像头小宠物般等待心爱的主人睡醒的第一刻,当所爱的人张开双眼的一刹,总美得像天地初开那样,她的生命就是随他醒来的这一秒钟开始。 了不起吧!这么多年来,每天也相见,但每一眼见到他,她的爱情也无限量地汹涌而上,是这么这么的爱他。 她会吻他,她会发出咭咭咭的笑声,她会搂住他绻作一团,然后两人在床上翻滚。那样的无忧无虑,过去数年失落了的青春一下子全部回来。今天,她有加倍的率真和快乐。 被爱,你说,多好。 amulet已不介意eros伯爵分多少时间dyhelen,她对这份感情的信心很强dy helen吗?她只是一个他放不下的心债,善良的男人总是无法放下一个他自觉要肩负责任的女人。 她甚至不再走进医疗室。她对手下败将无话可说。也因为自觉胜利了,她甚至dy helen宽容起来,她积极地参考医学杂志,了解救治植物人、昏迷病人、精神病人、脑部坏死病人等等的方法和科技。既然这个女人对她所爱的男人有特别的意义,她该学懂爱屋及乌。 一晚,amulet忽然问eros伯爵:“为什么你没有同类的朋友?从来不见你与别的吸血僵尸,又或是丧尸、木乃伊、科学怪人做朋友。” eros伯爵望了望她。“你喜欢我有猪朋狗友吗?我明天就召一群丧尸回来晚晚开派对。” amulet有那故意征住了的表情。“啊!你没朋友!” eros伯爵不甘示弱,他也说:“我也不见你有朋友。” amulet耸耸肩。“我从来没上过学,一直都是由父亲私人教授。我才不稀罕朋友,大家程度不同,做什么朋友?”然后,她望着eros伯爵,说:“我们是对方的朋友啊,这才最重要。” eros伯爵微笑。 amulet又说:“我们的世界内,只有我和你。” eros伯爵问:“你甘心吗?” amulet溜了溜眼珠,俏皮地说:“还好。” “会不会在将来某天就后悔了?世界上,有魅力的男人多的是。”eros伯爵捉住她的手。 amulet皱起眉。“男人都是这样子没安全感的吗?” eros伯爵想了想。“或许。” “就连这个富可敌国、魅力非凡、令所有女人也一见倾心的男人也一样?”amulet口若悬河地夸奖自己的男人。 eros伯爵笑起来,摇了摇头。 amulet就风骚地扭动身体,说:“我爱你。” eros伯爵望着古灵精怪的她,觉得有点无法招架。 amulet再说:“记着我爱你,什么疑虑也会消失。” eros伯爵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amulet依偎在他的怀中。“我们只有对方,所以我们要最相爱。” 他仍然没说话,但她知道,他也一定是这样想。她听着他的心跳声,那稳定的节奏安抚着她,在他的怀内,是那么温暖,而且被爱。 每天,eros伯爵也尽量留dy helen苏醒时的三分钟,他照样会抱住她说话,又会扶她到窗前,望着星空。amulet看着他们相依的背影,也没不开心,也不再妒火中烧。那怎算是一回事?eros伯爵会dy helen说什么话,她早已心中有数。 她甚至能在心里跟着他们的举止配上对白。 eros伯爵会说:“helen,我已找到与我最合拍、最匹配的女人了。你放心安息吧!” eros伯爵也会说:“helen,你再舍不得也无可奈何,谁叫你只能沉睡呢?爱情,是在生活上共同建立,我与amulet就能做到。” amulet很满意这些对白。她会掩嘴发出无声的笑,然后蹑手蹑足离开医疗室。她实在想象不到,eros伯爵还会对长睡不醒的女人再说些什么。 dy helen已经在这城堡中睡了五年,说不定,她会多睡五十年、五百年、五千年……amulet笑起来,或许一天,她会与这个没反应的生物当上知心友,在永恒中相对太久了,不多不少也会衍生些感情吧。 amulet的日子每天就在愉快的等待中度过。她等待二十二岁生辰的来临。在那一天,她会与她所爱的人变成真正的天作之合。 一定要成为吸血僵尸。只有变成由他亲手创造的异类,他才愿意对她负上千秋万世的责任。 你创造我,我的喜怒哀乐就有权要你负责。 有什么亲密得过心连心,骨肉连骨肉? 那真是梦想成真的一天。那时候,这个男人就再没办法放下她。 在《ophelia》下,她刚喂哺了他。在这时分他就如婴儿般脆弱;而她,把他抱在怀中,姿势如同所有经典画作中圣母慈爱地抱着耶稣一样。他已熟睡了,在她的爱意之内,睡得那么美。这个男人,怎可能离开她。 她要永远与他在一起,她要如黏膜一样的依附他、贴着他。一定要爱得如此亲密,她才能呼吸。 明白吗?一个女人,可以爱一个男人,爱得这样深。 晚上,当日光不再占领天际,她所爱的人又会在眼前苏醒。她等待着那双世上最温柔的眼睛从睡梦中张开,然后亲密地投向她的脸。继而,在那四目交投间,她就不由自主地晕浪了。五年来,每次当他含情的目光望进她的眼眸,她都只能做出同一个反应。 晕浪晕浪又晕浪。 他每望她一眼,都给她缔造了一次新的一见钟情。 她爱他,爱得百看不厌,深沉又不可思议。 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是着魔一样地深爱着他。 オ就在二十一岁零十个月的一天,amulet依旧与管家和侍从开工作会议,也如常检查血库的存量和厨子准备伙食的情况。那大白天,她甚至有闲余走到蝴蝶温室逛一趟。 当eros伯爵醒来后,她就伴他一起用膳和喝酒聊天。 夜深,当amulet独自在eros伯爵的书房中处理文件时,忽然听见由三楼走廊传来起哄的声音。 有人说:dyhelen说话了!” amulet的心一寒。是在同一秒,她以为她的世界正趋向末日。 每一个吻,都要付出代价。 amulet凄凉地发现,原来她所付出的,并未足够。 第四部分永远不会再分开的地方 那天dyhelen张开了眼睛,就如往常那样,在人世间茫然地苏醒了三分钟。 eros伯爵扶着她的肩膊,替她梳理及腰的长发,那棕红色的秀发,依然是那么幼细润泽。 她不说话,对尘世没有知觉。eros伯爵触碰着她的发肤,他仍然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爱意,只是,爱得非常寂寞。 可以说话吗?可以望他一眼吗?可以响应他的爱情吗? 他放下梳子,轻抚她的脸,手指从她的耳畔游走到脖子下的锁骨上。有时候,真不知道可再跟她说些什么。 他看见她的眼皮在跳动,眼内有一抹晶光掠过。这一刻,他没预料有任何事情会发生;有些时候dyhelen会做出一些模糊的反应。 eros伯爵垂下头,正准备替她修剪指甲。 忽然,有人说话:“eros?” 他心一怔,连忙抬头。 他看见,她望着他。 是真真正正地望着他,实在地、有焦点地、充满疑惑地。 eros伯爵放下手中的器具,用双手握dyhelen的肩膊;在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之际dyhelen再说一遍:“eros?” 她的目光迷茫如同初醒的小孩。 “helen!”eros伯爵激动得双唇颤抖。“helen,没错,我是eros!” dyhelen的表情就释然了。缓慢而虚弱地,微笑由她的唇边牵起,“eros.”她再说一遍。 “helen……helen……”eros伯爵呼吸急速,他的手不住地往她的脸上摩擦。“你醒来了!” “eros.dyhelen依然是这一句。而这一次,她疲累地轻轻皱起眉头。 eros伯爵猜得到她想着些什么,是故他就告诉她:“这里是我的城堡,而你睡了很久很久。” dyhelen眨了眨眼,继而发出一声:“啊。” “太好了……”eros伯爵禁不住摇起头来,他对她说:“不用怕……以后也不用怕……” dyhelen怔怔地望着他。本以为她会继续向他问些什么,她却在一秒之后把眼皮合上。 eros伯爵摇晃着她。“helen!helen!” dyhelen没反应,她又再次沉落在睡梦中。 eros伯爵心乱起来,他抱住她,在医疗室内叫嚷:“人来!人来!” 医生护士都走进来,他们看见eros伯爵焦急的脸。“helen说话了!helen说话了!” 医生和护士慌忙上前检查,eros伯爵站在一旁,紧张得不住颤抖。 而不知不觉间,泪已流满一脸。オオ如是者dyhelen每天也会清醒一小段时候,有时是三分钟,有时是五分钟,最长的一次是七分钟。 在那七分钟之内,eros伯爵把握机会唤醒她的意识,他告诉她:“不用怕,你在我的城堡中很安全,我们有最好的医生,最佳的医疗设施。” dyhelen的神情茫然,她望着眼前发呆半晌,然后吐出她最熟悉的名字:“eros?” eros伯爵握住她的手,又亲了她的脸。“是啊,eros会一直伴着你。” dyhelen显得很疲累,她垂下眼,没说话。 eros伯爵就开始说起这数天以来不断重复的同一段说话:“这里是法国,我的城堡,很安全,你放心,我和医生每天都照顾你。你睡了很多很多年,但不用怕,你已醒来了。醒来后,我们便可以像以前般一起生活,我们会很快乐,我会像从前一样地爱你。” dyhelen听得懂,她重复他的说话:“爱你。” 他吻了吻她的额角,心痛地说:“爱你。” dyhelen问:“什么地方?” eros伯爵告诉她:“法国,我的城堡。” “城堡。dyhelen呢喃。 eros伯爵说:“城堡中有很多蝴蝶。”他指了指窗外:“看,有一只红三色蛱蝶飞过。” dyhelen微微笑起来。“蝴蝶。” eros伯爵又说:“你乖,当你复元后,我带你去温室看蝴蝶。” “eros.dyhelen迷茫地望着他。“什么地方?” eros伯爵轻抚她的长发,再说一遍:“我的城堡。” dyhelen就若有所思。半晌后,她再问:“什么地方?” eros伯爵轻轻说:“一个我爱着你的地方。” dyhelen听得懂,她微笑。“爱着你。” “是的,”eros伯爵叹了口气。“爱着你。” dyhelen似乎满意了,她的微笑流露着由衷的愉快。 然后,她问:“eros?” eros伯爵耐性地点点头。 dyhelen又说:“什么地方?” eros伯爵尝试以另一个角度告诉她:“你会一直住在这里。一个家。” “家。”她重复他的话。 eros伯爵说:“是eros和helen的家。” dyhelen静下来,似在思想些什么。 “eros.”她望向他的脸。“什么地方?” eros伯爵说:“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的地方。” dyhelen细细地想着他的话,然后,想得累了,就合上眼,沉重的眼皮就这样把她的神志掩盖。 这星期内,每一dy helen也能说话,只是,她不能记忆;上一分钟对她说过的,下一分钟已变成空白。惟一令她记得的,是eros伯爵的脸;每一眼看见,她也知道这个拥抱着她的男人是谁,然后她会以最轻柔的声音叫唤他。 得到她的呼唤,eros伯爵已经心满意足。 dyhelen能说话之后,城堡内的作息编排便起了变化,eros伯爵如今的活动范围完全限于医疗室内,只要一清醒,他就坐dy helen的床边,他不可以错过她醒来的每分每秒。 amulet觉得自己应该说些话。她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放心dyhelen很快就能完全康复。” eros伯爵望了她一眼,接着把视线放回病床上,这样响应她:“谢谢你关心。” 顷刻,amulet的心冷了一截。她知道不便久留,于是离开了医疗室,然后一整夜,她的脸色如铁青,心神亦恍惚。 噩梦已经开始了。 dy helen能说话的第一个黎明前的十五分钟,amulet走进eros伯爵的寝室,她松开衣领上的钮扣,准备喂哺eros伯爵。eros伯爵咬噬她颈旁的血肉,从她身上得到了温饱,然后他躺在床上,说:“对不起,我实在疲累。”接下来就沉沉睡去。 amulet的心随着他的冷淡跌进深沉的忧郁中。 第二、第三个黎明前的十五分钟,eros伯爵的表现也一样。他吸啜了她的血,然后就累极睡去,什么话也不想说。于是在第四个黎明前的时份,她主动与他说话:dy helen需要些什么,可尽量吩咐我去办。” 他却这样说:“医生会安排。” 她又问:dyhelen进展良好吗?” 他简单地回答:“希望可以更好。” 她安慰他:“一定很快就能健康地走动dyhelen会完全康复起来的。” eros伯爵望了amulet一眼,木然地说:“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 amulet只好噤声。她纯熟地伸出脖子,他得到了满足,就在她身旁合上眼睛。 第四部分明天黎明前是我变为吸血僵尸的日子 从此,每天二人相对时,他们的对白也差不多。amulet会围绕dy helen的状况说些体贴的话,eros伯爵心情好时就回应一、两句,若真是太疲累了,就索性合上嘴巴不说话。amulet纵然难过,但从没埋怨。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的命运,并不操纵在她或eros伯爵手上,而是受控dyhelen的手里。 只要她清醒,另一个她就不能活。 eros伯爵睡着了,什么也感受不到。就在这些时分,amulet会牵起他的手放到她的胸前,伸出纤瘦的手臂来拥抱他,然后偷偷地哭。是要失去他吗?是要失去他吧!她哭得很凄凉,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有天会失去这个男人的恐惧。 她什么也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他。 每一天,eros伯爵都花上全部时间留dy helen的身边,amulet表面从容,其实每一秒也活在不安之中。她很害怕下一秒就传dy helen回复正常的消息,她知道,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护士说dy helen的情况没再跃进,她醒来的数分钟内,虽然会说会听,但意识模糊,依然不能保留记忆。每一次醒来,都像是第一次醒来;每一句向eros伯爵提出的问题,都像初生婴儿的疑惑一样单纯。无论你告诉她什么,她都觉得新鲜;刚以为她记住了,她眨眨眼便忘记了,仿佛所有记忆都是不必要的,尘世只属昙花一现,无需记在心上。 eros伯爵尽量留dyhelen每一天的进展,有时候精力支撑不了,就伏dy helen的床边小睡。amulet从走廊朝医疗室内望去,心就凄酸起来,她发现,她看见了的是爱情。 他是这样深爱着这个女人dyhelen的一小步,就轻易赢她一大步。 某夜,eros伯爵罕有地想与amulet说话。那一天的日间,amulet在蝴蝶温室内捕捉了三只蝴蝶,饲养在器皿,继而请人放到医疗室内。晚上,eros伯爵前来陪dy helen,看见那些蝴蝶,不期然就动容了,感谢之意涌上心头。他惦记起amulet来。 dy helen醒来了五分钟,eros伯爵陪她玩蝴蝶,她疲累了,然后再安然入睡。当他肯定她不会再醒来,便叫管家把amulet带到花园。 花园的圆台和沙发上,放有一瓶香槟。amulet坐下来,eros伯爵便牵着她的手,她看着那紧扣的十指,忽然鼻子一酸,很想哭。但她立刻克制下来,叫自己别失控,别破坏气氛。 eros伯爵告诉她:“谢谢你的心意。” amulet大方地问:dyhelen看见蝴蝶开心吗?” eros伯爵点点头:“她喜欢蝴蝶,问多了问题。但是记忆力依然很弱,转眼又忘得一干二净。” amulet由衷地说:“照dyhelen辛苦你了。” eros伯爵呷了一口香槟。“世界上,惟有我真正关心她。” amulet说:“我们都关心她。” “有心。”eros伯爵简单地说了句。 二人静下来,amulet一口气喝了半杯香槟。天上的月光很亮,花园很幽静,amulet握住酒杯,却没有太多话想说。这个月来,她一直想把握机会与eros伯爵谈心,但当相对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有人说,不快乐的恋人就是这模样,外表沉默,心头却有一个又一个没解开的结。 终于,amulet想到可以说的话。“伯爵dyhelen一定有过很精彩的回忆。” eros伯爵想了想,便说:“我和她很相爱,只是相处的时间不长,由相识至分离,前后也只是四五年的事。” 是这么一段往事,令amulet的眼睛暗地闪亮dy helen也只不过与他分享了数年的相处时光,计算起来,自己比她得到的时间更长。她与eros伯爵,已经相处了六年。 不期然就精神抖擞起来。“那段日子里,必定有很难忘的快乐事。”她问。 eros伯爵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没有人想过我会拣选她,她的外表及不上其它对象,但我对她的感觉最澎湃。起初我们互相通信,后来有机会便一起走遍波希米亚,在那设备齐全的马车内,我们都很快乐。” amulet抑压着酸溜溜的妒意,她把话题延续下去。“在这几年她昏睡的日子里,你每天也在她的床边与她重温旧日的乐事,对吗?” eros伯爵笑起来。“六年,说了六年。如果她真的听得到,她大概也会觉得闷。” amulet就这样说:“我们也认识了六年。你最初见我的时候,我才十六岁。” eros伯爵望了望她,笑着说:“那时候,我问自己,世界上怎可能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amulet垂下头微笑。她也没忘记那次成功的邂逅。 eros伯爵又再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好。” 她扁起嘴。刹那间,千种感受涌上心头,而一张脸也涨红了。眼泪汹涌,她急急地说服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哭。 eros伯爵说:“我去处理一些文件,你也休息一会吧。” 她偷偷印去凝在眼角的泪。eros伯爵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不。只见他转身背向她,叹了口气。dy helen说的第一句话已是一个多月前之事,而amulet的二十二岁生辰亦临近。一年前在库塔那霍拉的教堂内,eros伯爵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会把她变为吸血僵尸。 eros伯爵没向amulet提起这件事,但amulet却坚信他没忘记。是他举起手发誓的,他怎可能记不起。她一直在想,他虽然变得被动,但不代表这件事不会发生。 就在她二十二岁生辰的前两天,她开始准备行程,先安排私人飞机的接送,又替eros伯爵收拾行李。 而最要紧也最紧张的是,如何开口提醒他。 黎明前,amulet在寝室内告诉eros伯爵:“睡醒了之后,会有飞机把我们接到库塔那霍拉。”eros伯爵问:“库塔那霍拉出了问题?” 她咬了咬牙,摇头。“不。那是我的生辰。” eros伯爵觉得奇怪。“去庆祝?” amulet的眉头皱起来。“伯爵,明天黎明前是我变为吸血僵尸的日子。” eros伯爵终于记起了,他也记得那是他给她的承诺。他轻轻对她说:“今年大概不可以了。” 第五部分 终章 第五部分你还要我做些什么…… 她抬起失望的脸,问:“我等待了一年,也已考虑清楚,我真的很想成为吸血僵尸。” eros伯爵暗暗叹一口气:“我们把这计划押后好吗?” amulet问:“押后到何时?” eros伯爵告诉她:“我也不知道。” amulet的眉头锁得更深,语调也渐渐变得凄苦。“不!你答应了我,那会是我二十二岁生辰的礼物。” eros伯爵摇起头来。“你一向也不是这样野蛮的。” amulet听到他的批评,便深呼吸,要自己冷静下来。她说出了问题的核心:“你把我变做吸血僵尸根本不碍事,你日后也可以照样照dy helen.而我,更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那么熟悉你,我知道吸血僵尸是如何生活的。” 她说得再合理不过。就因为太合理,eros伯爵的表情苦恼起来。 amulet看得懂这个男人。立刻,她就戒备起来。 eros伯爵说:“我并不希望把你变做吸血僵尸。” 果然。 amulet抽了一口冷气。所有最不祥的预兆,都在此刻一一应验。 她苦苦地问:“为什么?” eros伯爵垂下眼,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他选择这样回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amulet才不屈服。她再问一遍:“为什么?” eros伯爵望向她,想了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dyhelen的将来会如何,因此不想把你牵涉入内。” amulet张口,发出无声的笑。她没听过更愚笨的理由。“我一早已牵涉在你们之内。从你在匈牙利带她回来的那天,我早已存在。” eros伯爵为自己的理由争辩:“那时候我已告诉你不要跟着我!” amulet掩脸失笑。“但两年前是你主动与我修好的。这两年来,你已把我视为爱人。” eros伯爵无言以对。 amulet说:“别告诉我,这两年来,我也只是自作多情。” 说罢,一股凄楚由心中升起。 她合上眼,忍着由心头涌上的泪。 eros伯爵压低了声线,对她说:“自从helen开始说话后,我对她的感受又再立体起来。她令我觉得我与她会有很美好的将来,就像以前我们有过的日子一样。” 这刻,amulet再也按捺不住。她紧握拳头,激动地说:“为什么她有少少好转你就忘掉我?难道你对我付出过的感情统统都是假的?” 眼泪汨汨而下,她再也不想强装理智和镇定。伤心就伤心,她不怕让他知道,她有伤心的权利。 eros伯爵缓缓地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amulet在饮泣中舒了一口气。是真的,就好了。她走上前,牵起eros伯爵的手,说:“既然是真的,那么,就把我变成你的同类。” eros伯爵握着她的手,苦恼地摇头。“我也要顾及她的感受。” amulet皱起眉头,又再激动起来。她冲口而出说:“或许她一百年后才懂得这些感受!” eros伯爵没有反驳。也许,事实就是如此。 amulet伤心地说下去:“我明白,她永远比我重要得多,是无法相比的重要。” 看着她一脸泪痕,eros伯爵更觉烦恼。 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如果你逼我选择,我会选择她。” amulet抹去脸上泪水,哽咽起来:“我不会逼你选择……我不会……”她掩着脸,凄楚地告诉他:“我只想你也留下我……不要抛弃我……” 她是那么楚楚可怜,eros伯爵觉得别无选择,他上前拥抱着她。“别傻,我没说要你走。” “不要抛弃我……”她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 “别傻,别傻,我也一样对你好。”作为一个男人,他尽责任安抚心乱的她。 “你爱过我,不可以不爱。”她抬起一双泪眼望着他。 他答应她:“我会尽力。” 一听见这答复,她心头的不忿又涌起。“为什么说尽力?对我的爱意不是自然而生的吗?” eros伯爵也无法平静。“你要明白,我对她有很深很深的感情!” amulet非常的不甘心:“我是六年!她也是六年!五百年前,她也只不过与你相爱了数年!” eros伯爵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 amulet激动地说:“这六年来她做过些什么!”愤恨的她已濒临崩溃边缘。“而这六年来!我什么也为你做!我才是你的生活伴侣!” eros伯爵无法否认。他实在欠了面前这个女人很多。 amulet说:“我还要再做些什么……”她掩住脸摇头。“你还要我做些什么……才肯去爱我……” eros伯爵很难受,看见她痛苦不会使他快乐。他上前抱住她,轻轻说:“感情的事,我也不懂。”然后,他就深深地叹气。 倒在他怀中的她,哭得更凄怨。她根本无法甘心。“为什么……”她不住地问:“为什么……” “你还要我付出多少爱,才能换回你的爱……” “你还要我再做些什么……” 胸膛前一片湿润,她的眼泪已渗进了他的心。他觉得心痛,但是…… 他如何是好? 他发觉他只能说这一句:“就当是我对你不起。” 她听见了。伤人心的男人,就会说这样的话。 只有哭得更狠。 她苦苦地呜咽着:“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说变就变,说收就收? 六年前,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一见钟情,她爱他爱得令自己倒下来……六年后,她发现,她仍然是倒下来的一个。 他给过她的骄傲如过眼烟云;他给予她的卑微却如此深沉无尽。 她已无法再站稳了。她从他的拥抱中跪下去,无力地蹲在地上痛哭。 “我可以怎办?我该怎么算……怎么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算……” eros伯爵沉重地对她说:“你就当是,我的心变了。” 她已伤心得无法再多说一句话。哭泣,就是惟一的语言。 她蜷曲在地上,掩着脸,浑身颤抖。有没有更卑微的姿势?在他的脚畔前,她但觉自己可以更低贱。 第五部分为什么爱过可以不再爱 日子都是同样的过,基本上,平静的生活就是规律的生活;也是这种生活,岁月在转眼间流逝。 过了三个月dy helen的状态依旧,醒来数分钟,向eros伯爵说些无意义的话,然后又返回她的梦境世界,日复一日神秘地度过。amulet照样打理城堡内的一切,尽心尽力,无可挑剔。eros伯爵常与各地名医研讨,他的心愿没变,他希dy helen可以尽快康复。如果dy helen一直没大进展,城堡的生活大概会不变。amulet也明白,最能主宰变化的是这名睡公主,她只要多说些话、表露多些人性,城堡又会再翻天覆地。她是城堡中的神。 黎明前的片刻过得很冷淡,eros伯爵只有以下三种态度:不瞅不睬、疲累不堪、没心情。 amulet觉得为难,非常的不好受。但更难受的以前也试过了,因此她没有抱怨。自从上一次的争执后,他们再没有激动地说过话,当然,也遑论有任何激情的举动。 amulet与eros伯爵的关系掉进一池死水中。 她向他提议一些城堡的户外活动,他会冷淡地拒绝她。当她想与他说点心事,他就冷眼望向她。 想起mystery的教导,男人爱有笑容的女人,因此,就算心情再差,她也笑脸迎人,开开心心的。如果eros伯爵有心烦事,她就更有责任去感染他,令他开心。amulet告诉自己,要做一个一百分的女人。 她对自己说,eros伯爵的冷淡不是真的,只要多一点时间,他就能对她回复热情。 eros伯爵依然靠赖amulet的鲜血而活,amulet总把这件事做得很温柔很性感。有时eros伯爵会笑一笑,她便知道他动了心;有时候他会视而不见。amulet也不去计较,一切,尚未跌破她的底线。 只要不更差,她还是可以坚持下去。她相信,肯坚持下去的女人,距离幸福不会远。 每个吻,都有它的代价。因为这是eros伯爵的吻,她要付出的自然更多。 她明白这种公平。为了换取世上最温柔的男人的爱情,她要变身作世上最坚韧的女人。 就这样,她努力经营她的爱情,一天复一天。 然后,在某一个午后,她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强。她的身心不如她所愿的那样坚毅不屈。她在楼梯上昏倒,滚下了来,擦伤了眼角和嘴唇。有人听见声音,便召来管家和侍从,以及医生来照料她。医生告诉她,她严重贫血,营养不良,并患了抑郁病。 终于,她无法再隐藏她的不快乐。愁苦也是一种生命,它要随她的血肉渗透出来。愁苦不甘心,它连同她虚弱的身体,向她发出了警号。 eros伯爵没来病榻前探望过她。一次也没有。他又拒绝就寝前喝她的血;他告诉下人他要喝牲口的血,并且嘱咐,任何不健康的血液,没资格污染他尊贵的身体。 于是,连续五晚,amulet都被禁止进入eros伯爵的寝室。侍从为难极了,而她极度极度的伤心。 原来,男人的狠心不是幻觉。男人的无情,是女人欺骗不了自己的真实。 她睡在客房,眼泪一串接一串地流。 如何在这种日子过活?一天比一天令人难堪。 她的筹码还有用吗?他若然视她如坏死的旧血,时日到了,就会无情地由血库中取出来丢掉。 她已无法装出坚强,她的乐观也无立足之地。现实,比她预计的要糟透。 也是自此,她与眼泪无法分离;心一伤,就哭。而每一天,只要一醒来,心就伤。 amulet变成哭泣的女人,泪腺没关上门,眼泪如缺堤般汹涌。她碧绿色的眼睛已哭出一层雾,眼眶上下都是阴暗的一抹红,细碎的血丝由皮肤中一丝一丝地浮现出来,迂回缠绵,如魔鬼的涂鸦,混浊、惨淡、阴深、诡异、人不似人。 她不能再管理城堡的事,也不能替eros伯爵处理任何文件,她的眼泪朦胧了一切;文件上的文字,怪异变形,阅读不出意思。 边走边哭,城堡内到处都是她掩脸悲哭的凄凉影像。人未死,却已化身成怨恨的幽灵。 这个城堡中的女人崩溃了。 两个月后,amulet才被批准进入eros伯爵的寝室。医生替她注射镇静剂,驱走恶魔一样的忧郁,让她的情绪逐渐平静。直至停用镇静剂后,eros伯爵才愿意重新品尝她的鲜血。 她已不再无缘无故痛哭,药物治疗了她的眼泪。但内心的伤痕呢?有谁关心?有药可医吗?即使不再日以继夜悲哭,她依然是个伤心的女人;没流泪的脸,最擅长强颜欢笑。 当她喂哺eros伯爵时,他不再望向她,也不再对她说话,情况返回最坏的那段日子,amulet只代表一种食品的名字,以鲜血供给吸血僵尸养生而著名。 有一回,她怯怯地问:“伯爵,是否我做了不对的事,所以你要冷落我?” eros伯爵背向她,脱下外套。“是吗?我没留意。” amulet接过外套,爱惜地挂起来。她说:“从前伯爵爱与我说心事,但这数月来,我们已很少交谈。” eros伯爵没回答她,他疲累地躺到床上。amulet见他没理睬,就忧伤地站在床边。 半晌后,他才随意地说了一句:“你病嘛。”amulet扁扁嘴,也躺到床上,她解开衣领上的钮扣。“伯爵,我早已康复了。” eros伯爵正准备张开嘴唇之际,amulet忽然以双手捧着他的脸。她说:“伯爵,你上次答应过我,会待我一样的好,就dy helen会说话,就算你不打算把我变成吸血僵尸,你也会待我好。” eros伯爵瞬间失去心情。他推开面前的女人,走下床站在地上。“就当我做不到。”他无情地说。 amulet坐起来,怔怔地望着他。 最坏的,已经发生。 她幽幽地说:“伯爵,你已经完全不爱我了。” 这个背着她的男人,默不作声。 她说下去:“为什么爱过可以不再爱?” eros伯爵把身转向她,这样说:“或许,我只能做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 amulet垂下眼,轻轻说:“可不可以乞求你分些少给我?” 他冰冷地回答:“就算我做得到,也只是可怜你。” 心一酸,眼泪又澎湃起来,眼泪如珠串滴下。 第五部分比一个人睡更寂寞…… “那么,你就当作可怜我。”她说。 任何男人,都会因着这句说话而讶异,尤其是天性不残忍的男人。谁会想看见女人因自己而受这样的委屈。 难以置信。eros伯爵按捺着心中的恻隐,不容许自己为此情此景而伤心。本该伤心,但不能。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下一句,该有的下一句…… 他在思量,什么说话更能伤她的心。 伤人心,也要有技巧。 于是,他就这样说:“别贪心,就像那时候多好。没感情,而你只是一块血肉。如果你肯,就留下;你不肯,自会有整个牧场的牲口来代替你。” 每一个字她都听入了心。当眼泪流得太急,哭泣就变成抽搐。她伤心得全身颤抖,而脑袋内轰的一声叫出来。她但觉,下一秒她就会整个人粉碎掉。 她呜咽地恳求:“只不过想要一点点爱……” 他却走前来,若无其事。他拨开她掩住脸的手,又把她的长发拨到她的肩膊后。他把她按在床上,张开口就朝她的脖子咬下去。 他想到的是,没理由,她仍会觉得这是爱情。 她一直在哭,哭得呛住了,哭得整个人整张脸都在发烫。当她的男人满足了后,就离开她的身体,在大床上舒适地入睡。 她的哭泣还未完结,她也不懂得如何了结。究竟,还会哭多久?这一种伤心该怎样哭才能完满地表达她一直所承受的?晨光透进了来,而她的天地从此黯淡无光。 “我只想要一点点爱……” “只想要……” “一点点……” “可怜我……” 她跪在床畔,抓住床单,美丽的脸哭得变了形。 一直跪下来,没止尽地悲哭。跪得双腿也麻痹了,她仍旧维持同一个姿势,跪下来哀痛这份乞求也得不到的感情。这跪下来的姿势她该是纯熟到不得了,由始至终,她是用这种姿势来爱着这个男人。 最后,眼睛刺痛,热泪在脸上滚动,感觉火烫灼热,如万箭穿心。她怀疑,她哭出来的全是血水。 什么是地狱?这就是地狱。 eros伯爵握dyhelen的手,对她说:“你试过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吗?原来伤害这样的一个人,伤的是自己的心。 “但我不能不这样做。给她幻想,只是一种辜负。” 忽然他就笑了。“我知道有些男人擅长对每一个女人都好。或许是我能力有限,我只能一心一意去爱一个人。我爱着一个,就无法再爱第二个。我是一个执迷而愚蠢的男人。” “对着她,我看见我自己的反复、冷酷,我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于是我更不能去爱她。” 熟睡中dy helen眼皮跳动,她正在做着好梦。eros伯爵伸手轻抚她的脸,然后苦笑起来。“我是为着将来能与你一起生活,于是放弃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你明不明白?” dyhelen没答话。eros伯爵自顾自说下去:“因为我很爱你。爱得对谁也不能再动心。” “自从你说出我的名字之后,这一声,就抵得上别人为我付出的千亿吨爱。” “曾经,我以为我能守着对她的承诺,但原来,有些承诺最终我只能忘记。” dyhelen的口微张,似要从梦中说出一句惊人的话。eros伯爵微笑,然后替她的嘴唇涂上滋润液。 望着他深爱的女人,他轻轻叹了口气。合上眼,他说了这一句:“她离开我,就能幸福。” 他重新张开双眼,仿佛愿望已成真。 dyhelen,就是一个可供他许上爱情愿望的神。 “我要我俩永远相爱;我要她找到属于她的爱情。” 然后,许了愿的男人就不再说话。他在思量,为何他只能一心一意,为何他只可以把全个心偏向一个女人。 做不成齐人,又伤了别人的心。爱一个,就没一个。 或许,这是最忠诚最高尚又最此志不渝。果然,他没辜负爱神的名字。 只是,如神如圣亦最尊重爱情的男人,也最伤人心。 在某一个躺在床上的时刻,amulet向eros伯爵说出的感受:“你不爱我,但我依然爱你,爱情的天秤一高一低,这实在是一件极痛苦的事。” eros伯爵说:“你也明白,我不会知道该怎么办。” 她问:“为什么会这样?究竟爱情是什么一回事?” eros伯爵笑了笑:“我只懂得去爱,被爱的感觉所使唤,但我不会明白、也不需要明白爱情的义意。” “是吗?”amulet呢喃。 然后她又说:“你知道吗?拥着你睡就如拥抱死亡一样的孤寂,就因为你不爱我。” eros伯爵没回答她。她等了好一会,然后探头一望,发觉他已入睡了。 寝室内再无人与她对话。言语上的对话没有,心灵上的对话也没有。 果然,就如天地间只遗下自己般孤独,又如孤身上路的魂魄那样无所归依。 两人并排而睡,她的心多空虚。 忧郁又再侵袭她,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脸。 她不要和他睡了。她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寝室。 以前一直不知道,两个人一起睡,原来比一个人睡更寂寞…… 她惘然地推开寝室的门。而当门一开启,户外光线立刻照在她身上,向前望去,门外是一个明媚翠绿的花园,花园的尽头是那间雪白的公主屋。 “mystery……”她轻轻地说。 当她踏进花园的青草地时,忽然那翠绿就变成一片瘀黑色。她抬头一看,天空无光,从前的蔚蓝色不见了,一只鸽子飞过,连鸽子的羽毛也是漆黑的。她一边朝公主屋迈步,一边想,原来世界真的来到末日了,她要走的路,不再有阳光。 走进公主屋,赫然发现屋内的布置换上黑灰二色,窗前那些黑色帐幔,比eros伯爵的寝室更厚更沉重。水晶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幽灵般的零星烛光。走廊上、偏厅上放满白色的百合花,一大束一大束的,她还以为,自己正置身在殡仪馆。 大厅的沙发上早已坐着阿大阿二和阿三。阿大的胸罩与内裤是黑色的;阿二的睡袍是黑色的;阿三的泳装同样是黑色的。她们以迎接死亡的姿势来招待她。 第五部分我只求他分一点点爱给我…… amulet坐到沙发上,她开始说:“我的爱情欺侮我。” “我爱的人不再爱我。” “明明他是爱着我的,却因为另一个她,忽然就忘记了对我的所有爱意。” “他一点点也不肯分给我……” 说罢最后一句,就静默下来。 阿大阿二阿三以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她们明白她的痛楚。 阿大说:“是时候告诉你爱情的第二项基本法则。” amulet抬起眼望向阿大,她静静地等待。 阿大说:“爱情是恋人间的心灵连系。” amulet听见了,并没作声。 阿二说:“也只有拥有这种连系,二人才可以产生爱情。” 阿三说:“亦即是俗语所说的‘有feel’。” “连系……”amulet呢喃。 阿大说:“eros伯爵dy helen的心灵连系很强,强得偶然受到冲击便能翻起千尺爱浪;也正因为这强烈的心灵连系,相隔了五百年,爱情依然鲜活。就算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也会被这连系牵引回原初的对象,也即dy helen之上。” 阿二说:“你也可以朝这方向想:eros伯爵dy helen是对方的soul-mate,灵魂伴侣,他们是无法被分开的;一分开,就各自缺失了一半。” 阿三说:“所以,爱情不是条件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是在于心灵连系有多深。eros伯爵没拣选条件更好的你,就因为他dy helen身上感受到更充沛的爱情,纵dyhelen在客观条件上有所欠缺。” 阿二补充说:“怀着恋人的心灵连系过活的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心底内依然有那个人。这亦解释了为何eros伯爵五百年来从未对她忘情。五百年前他们已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爱情。” 阿三附和:“心灵连系会把双方深深地互相牵引,两人会无时无刻挂念对方,心中放不下对方。” 阿大的说话最简单直接:“恋人间心灵的连系强,即表示很爱对方,恋人间的心灵连系不够强,便是不爱或是不够深爱对方。eros伯爵与你的心灵连系弱,便说明他不爱你,又或是爱你不够。” amulet一脸愁苦地陷入深思中。 半晌后,她才说话:“即使我的付出也截断不了他们的心灵连系吗?他曾经因为我的真心真意而感动过,这样子,我便加强了我和他之间的心灵连系。” 阿大微笑,告诉她:“如果一个男人只因为一个女人的付出而被打动,那么,他就只是一个意图享受被善待的没用鬼。而eros伯爵,他清楚从你身上得到的美好,然而,最后他还是觉得dy helen献出爱情、比从你身上得到的享受更令他快乐。” amulet不禁激动起来。“他硬是要向女人付出才感受到爱情吗?” 阿二就对她说:“你也可以这样说。为爱情付出得多的男人,是会更爱那个令他付出的女人。男人会由自己的付出中感受到爱情的存在。” 阿三也说:“所以,真心地追求过爱人的男人,最后会更认真长情地爱着这个女人;相反,被女人追求回来的男人,他们只感到被爱,但没经历过付出的阶段,因此,他们对伴侣的感情,始终淡薄许多。” 阿大总结:“男人是爱付出的动物。” amulet愕然非常:“即是说,我付出得太多。” 阿二耸耸肩。“如果付出爱情令你感到快乐,你可以当成嗜好般继续下去。只是别奢望他会因为你的付出而成正比地回报你。” amulet掩住热烫的脸,向阿大阿二阿三求救。“那我该怎么办?” 阿大直接地告诉她:“放下这段关系,因为他对你的连系已不存在。” “不——”amulet摇头拒绝。“放弃他不是我可以做的事。” 阿二问:“誓死不走,你以为你们就能有转机吗?” amulet仍然是这一个心愿:“我只但求他分一点点爱给我……” 阿三问:“这又何苦?” amulet凄苦地垂头落泪。 阿大摇头、阿二皱眉、阿三叹息。她们都为面前的女孩子惋惜得很。 amulet哽咽地说:“你们明不明白?到了如今,我每逢看着他的脸,我的心也会莫名地牵动,望着他的每一眼,都是一种澎湃和感动。 “我会想,‘啊,如果这个男人能爱我,那会有多好!’” “就与六年前的心情一样,一切都没变过,我的愿望始终是盼望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说罢,她就掩脸饮泣。 阿大阿二阿三无言以对,amulet的悲伤感染了她们。 amulet凄凄地说出这一句:“为什么不能成全我?” 泪如雨下,哭得肝肠寸断。 “是否,因为我不值得?” “是否,我不配被人爱?” 公主屋外的天色更加阴郁,忽然,就洒下雨来;雨点由小变大,最后倾盆而下。这片天地属于mystery的顾客qt2788黑钻石小姐,当她悲恸时,她的天空就为她而哭。 阿大这样对她说:“eros伯爵的性格也导致你这段爱情的不如意。有些男人有能力同时候爱两个女人,有些男人却不。当他为你着迷时,他立刻减少了dy helen的爱慕;而当他确dyhelen的重要性后,又会立刻忘掉你。他的专一,令他坚决要你离开。” 阿二接下去解释:“即使他有能力爱两个人,你也会是意难平的一个,因为,他始终会偏dy helen,她会得到大部分的爱,而你,并不一定能得宠。” 阿三摊摊手说:“皆因他们的心灵连系比谁都强,亦即是说,他爱她更多。” amulet的悲伤没随三胞胎的开解而减少。她依然愤恨地问:“那么,我的连系呢?我对他的连系又怎么了?” 阿大告诉她:“当连系被切断,或爱情不被接受,即表示这是一段没结果、单向的感情。连系是双方面的,单方面的就是单恋。最佳的处理方法,是把这段爱情当成一种人生经验。” 第五部分所有第三者都不能成功吗? amulet痛苦地摇头。“是你们告诉我,我一定会赢……” 阿大阿二阿三齐声说:“你赢了啊!” amulet怔怔地望着她们。 阿大说:“爱情的宗旨之一,是真心投入过就是赢。爱情,为的是捉紧那爱过的感受。” 阿二说:“只要爱过就不枉此生。” 阿三说:“你试想想,以后每当你想起这一段经历,你的心也会随之牵动。爱过一个人,终生都会拥有那了不起的感觉。” amulet掩住脸,默然。片刻过后,她说:“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得不到我爱的人的心。” 阿大纠正她:“你得到过。” amulet摇头。“但我不想得而复失,我想永远拥有那颗心。” 阿大就说:“你记得我们告诉过你,爱情的第一大法则吗?” 阿二接着说:“爱情命运!” 阿三告诉她:“你的爱情命运是得到过他,但最后,一切只剩下回忆。” amulet堕进迷惘中。“为什么……” 阿大笑着说:“爱情命运这回事,谁会明白原因?” 阿二也说:“正如谁会明白你为何长得国色天香?” 阿三摆摆手。“人生总是公平的。拥有一样东西,就会失去别的。人生,总是有遗憾。” amulet惘然。 阿大说:“你不可能要求生命中的每一项东西也完美。” 阿二从实际方面想:“eros伯爵也算待你不薄,分开后也愿意对你大方慷慨。” amulet轻声说:“我不稀罕。” 阿三皱眉,说:“你也颇野蛮。” 阿大微笑说:“她这种叫做执迷。” 阿二总结一句:“放手吧!” amulet听到这一句话,又再泪如泉涌。 “我依然爱着他……依然爱着他……我无法做得到……” 阿大阿二阿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amulet说:“我们会送你vip九折优惠。” amulet含泪望着她们。 “也送你开业四千年的礼物。” 说罢,三胞胎就一同摆出夸张的扬手姿势。沙发背后的大墙上,随即照出影像。 那是一众俊男的影像。 阿大说:“你看!一号型男多么具男子气概!” 阿二肉紧地说:“二号壮男年赚过亿!” 阿三双眼发亮,说:“三号美男才华横溢!” “四号知情识趣;五号情深义重;六号才智双全……” 阿大阿二阿三一直为amulet推荐下去,一口气介绍了五十多个。 当影像停止后,她们就问:“怎么了?满意吧!” amulet抹去眼角的泪水,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eros伯爵才是最倾国倾城。” 阿大怪叫:“但他不属于你的呀!” 顷刻,amulet的五官再皱在一起。“所以我才这么伤心!” “天呀!”阿大阿二阿三完全没有办法。 amulet仍在咬牙切齿。 阿大说:“作为我们的grandcase,你一定要了解爱情,这样,其它遇上相同遭遇的顾客才有机会从爱情的苦难中苏醒过来。” 阿二阿三一起说:“世上万千女人都靠你!” amulet茫茫然地说:“爱情的两大基本法则……第一,爱情是一种命运……第二,爱情是恋人间的心灵连系……” “对啊!”阿大满意地竖起食指。“爱情是一种命运,因此,有些人会轻易得到爱情,有些人却不。得不到,不用愁,亦不需自卑,皆因这是命运。爱情的命运亦会左右男女间的缘分,你会与一些人有深厚的爱情缘,另一些却不。” “爱情是恋人间心灵的连系。如果二人之间的连系紧密,第三者怎样破坏也破坏不到。他不爱你,不等于你不够好、或付出得不够彻底,而是你与他的连系根本不紧密;又或者,你与他只有其它关系的连系,如好朋友、好同事。” “记着,爱情是由命运与连系而来的,没有爱情可以勉强得来。” amulet怯怯地问:“所有第三者都不能成功吗?” 阿二就说:“如果命运注定她会成功就成功。” 阿二说:“又或者,最强的爱情连系属于第三者与那个人的话。” 阿大这样说:“所有成功地抢回来的爱情,都有命运的帮助。亦即是说,根本这两个人理应在一起。” amulet神色木然,她沮丧得难以形容。 阿大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未能清醒。” 阿二说:“这可糟糕了,你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固执。” 阿三说:“参加一些集体讲座会否有帮助?与其它同样有爱情难题的女性共处,有助解开郁结。” 阿大说:“她一日不肯清醒,那么全世界有同类爱情遭遇的女人也不会清醒!” 忽然,阿二有了主意。她对amulet说:“黑钻石小姐,我想你参考别人的爱情故事。” amulet问:“谁的?” 阿二便说:“查尔斯王子与黛安娜。” amulet仿佛被一言惊醒。“啊……” 阿三望了阿二一眼,替她说下去。“黛安娜条件不够好吗?她也很努力去爱查尔斯,但查尔斯就是无法对她产生爱情,他们之间并没有恋人间的心灵连系。” 阿大耸耸肩:“查尔斯爱着的帕米拉,条件较差,这两个人却建立了深厚的爱情连系。” 阿二续说:“俗语说一句:查尔斯对黛安娜无feel,对帕米拉却有。” 阿三总结说:“所有爱情,都是建基在这一点。” amulet呢喃:“eros伯爵对我没有feel?” 阿大纠正她:“曾经有,现在没有。” “啊……”amulet又再陷入惘然中。 这是阿大阿二阿三给她上的最宝贵的一课,让她在爱过后明白爱情。amulet记下她们的说话,认为她们所说的都很有道理;或许,那根本就是真理。 只是,意难平、不甘心,就无法放下…… 带着这个心情,amulet被阿大阿二阿三安排参加mystery的聚会;席间,她遇上其它有爱情疑难的女性,又看到男扮女装的魔鬼先生混在会场,造成小骚动。然后,她发现其它女性的痛苦,好像都及不上她所承受的;她们的问题都发生在相处技巧上;而她的痛苦,却出自最基本的问题。 阿大阿二阿三说,eros伯爵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苍白木然地坐在这些女人的当中,觉得自己是最不济事的一个。其它女人的爱情都有补救的方法,而她的,却无药可救。 后来,阿大阿二阿三为她约见了一个极俊美的男人,他的名字是加尼美德斯。她们说,他是一间当铺的老板。如果她有需要,可向他要求一些特别的典当。amulet看着这个男人,点了点头。暂时她还没有任何主意。 第五部分一想起她便撩动了欲念 オ当第一次把那针筒内的药物注射到身体内时,amulet还以为,她找到了天堂。 她的双眼明亮起来,充满了憧憬与盼望,身心所有的喜悦一涌而上,瞬间,她就成为世上最快乐的女人。 她的神情陶醉又幸福,像得到救赎的人。她酥软地躺在床上,她发誓她从未领略过这么迷人的感觉,腐蚀、甜美又性感,而血肉,一点一滴地在这极上的触动中瓦解;如果风吹来,一切就会像细沙般被风吹走,如幻觉、如童话,眨一眨眼便了无痕迹。 灵魂与身体从没这么自由过,向上飘呀向上飘,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在某处,必然就会有庇佑,任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有任何事情得不到,没有任何事情会叫人伤心。 一张眼,就看见窗外天上的月亮;愈多望一眼,就愈贴近一分,看!快要到达了。目的地是月亮吗?哪里有地方让爱情容身吗? 忽然,全身给镀上一层金黄的光。她觉得自己很美丽,美丽得快要哭出来。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活该得到她想要的爱情。 多么温暖多么备受宠爱多么了不起。她决定了,这样子的幸福要永远伴着她。 微笑像蜜和奶般由嘴角轻溅出来,等待一场厮磨,湿润的唇细细吻着手臂上的肌肤,愉悦得无法形容。有谁能制止这快乐?黑夜中的最美都栖息在那缠绵的微笑间。万物都膜拜于她之下,她成为了暗夜里最幽丽的神o.久违了的矜贵、自信、尊严、希望和快乐,一一回来了。 オオeros伯爵变得那么饥饿,那黎明前的一刻,莫名地重要起来,仿佛每日醒来后的运作,就是为着可以靠近那迷幻般的时光。解决那蚀心一样的渴求,成为每一日存活的意义。 一看到amulet,他就搂住她张开口,她成为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当她发肤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便着急得滴下垂涎,伸手抹也抹不掉。奇异地,她比往昔更甘美,更令人爱不释手,无论他再贪婪地吸吮,都似乎未能足够。一放开她,再又把她拉扯回来,她的伤口已紫瘀一片,他却依然贪得无厌。 一定要有她来满足,他才能得到安息,否则就惘然无依,犹如孤魂野鬼,不得善终。 eros伯爵无法释破这牵引,入魔入迷地,他无时无刻也在渴望amulet.某个凌晨时分,当他在医疗室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就急不及待跑到走廊上,他知道那是amulet.她一在附近,他就发狂,无能为力地忘掉了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她,狂暴得连一秒也无法等待。 捉着她,把她推往暗角,就朝她的脖子咬下去。瞳孔变异,獠牙尖长如畜牲,他的嘴角溢出血水,同时流出着急得不能安分的垂涎。 eros伯爵已不止每天需要amulet一次,有时是两次,有时是三次,总之,一想起她便撩动了欲念。 amulet的脖子、手臂、心胸全是伤痕,那被吸吮得爆裂的血管化成一片片紫红瘀黑。eros伯爵看见,这个女人已宛如一朵凋谢腐坏的花,但他还是无法制止对她的饥渴,每逢看见她、感受到她,他全身的血脉就迅速扩张,世上一切,都比不上这股冲动重要。 有一回,他可怕得居然把她手臂上的皮肉咬噬;单单吸吮她的血已无法满足,他澎湃激动得企图把她整个人吞下。他一口一口地咬下去,什么也看不见、也想不到。原始地,像头野兽般饱尝甘美,从茹毛饮血中解除饥饿干渴的折磨。 血淋淋之中,被咬噬的女人没哼半句,她甚至想办法让他安心吃下她。她不想惊动这个吞吃着自己的男人。于是她咬着自己的指头,忍耐着剧烈的痛楚,默默落泪,眼睁睁地看着她所爱的人落力把她吞下。 吃吧吃吧,她痛得快要昏了;吃吧吃吧,再没什么更能让她表达她爱他。 如果还有将来,她不介意做出更狂乱更骇人的事。这一刻算是什么?她只是躺下来而已。这一种付出,轻而易举。 终于,那伤口被雕刻得像极了一朵鲜红色的玫瑰,同样的大小,同样的灿烂,伤得差点儿见骨。 欲望被抚平后,eros伯爵才赫然发现自己的无情。他的美食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半张床单都是血,还夹杂那由兴奋而来的汗水。饱涨了的男人跑出走廊,命人前来把那半生不死的女人救活。他的声音慌张惶恐,他不相信,居然只因为肚饿,他差点儿就把这个女人以最不人道的方法杀掉。 医生后来告诉eros伯爵,他与amulet都中了鸦片的毒。他立刻清醒起来,终于知道无法自拔的原因。 他不禁怜悯这个女人。他这才相信,世上竟有女人会如此疯狂地渴望占有他。 手臂上的伤口令amulet不断发高热,以及做了许多怪异的梦。 梦中,她坐在小舟上,飘浮在一个如仙境般优美的湖泊中。她抬起头,就看见极柔和的阳光,那种曼妙的金色光华,既温暖又慈爱。她一直抬头,带着感恩的心领受这一刻的感动,过了许久许久,也舍不得把头垂下;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一生一世就埋在这光华中,不再离开…… 也梦见流落在一幢怪异的建筑物内。那里古旧,长廊纵横交错、光线昏暗。她怎样走都离不开原地,在彷徨与沮丧间,就断定那是一座迷宫。忽然,一道门开启了,她朝门的方向笑起来;她知道那是出口,她觉得很快乐。当她走向那令她安心的出口时,却发现那里是另一段如迷宫般的长廊;长廊上,一双一对的新郎新娘在嬉戏玩耍着。迷宫里回荡着甜蜜的欢笑声。而最振奋人心的是,在长廊尽头站着她的新郎,他正怀着爱她一生一世的心情,张开双臂迎接她…… 第五部分你想得到的,却永远无法让你得到 有一个梦,出现了eros伯爵,他们在蝴蝶温室中闲话家常,两人都很快乐。言谈间,eros伯爵说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一直说了许久。amulet愈听愈欢心,后来eros伯爵提议在暑假带那女孩子到迪斯尼乐园玩耍。那名女孩子,是他们的女儿…… 这些梦实在太怪异了,它们都洋溢着不可思议的幸福感。在梦中被爱过,梦醒后就泪流满脸。美梦以爱情抚慰她,明知梦醒后她将什么也得不到。 有人说,梦是另一个空间的自己,那么,在某个空间的自己正深深地被爱着,充满着幸福。为什么两个amulet可以相差这么远?凄酸的她照在幸福的镜子内,只有更凄酸。 医生替eros伯爵与amulet戒毒。eros伯爵命人对amulet说,当她戒毒成功后,便会有人把她送回巴黎,他不要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听罢这消息,amulet并没太大反应,只一心一意想休养身体,然后供给eros伯爵甘美的鲜血。她依然觉得,eros伯爵不会舍得让她走。 奇异地,她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很少说话,没什么表情,呆呆的、迟缓的。她的皮肤带着透出蓝绿色的苍白,轮廓虽美,但形神不全,部分遗落在美好的回忆中,部分失掉在热情的盼望中。剩下来的,勉强堆在一起,拼拼合合凑成人形,知觉残缺地活了下来。 戒毒的过程令她浑身颤抖垂涎滴流,有时候,她更会觉得自己全身内外都在发臭。爱一个人爱得太狠,最后就败坏了自己。 某一个夜里,她实在太挂念他,于是在城堡中找寻他。eros伯爵比amulet康复得快,已如常工作。她去找他的那一夜,他正坐在书房中。 她脚步蹒跚,跌跌碰碰。当走到他面前时,他就吓了一跳。这段日子以来,eros伯爵没探望过amulet,他想不到,她的情况会这么坏透,差一点就认不出她。 amulet伸出她的手臂,疲乏地说:“伯爵许久没尝血了。” eros伯爵捉着她的手,由书桌后站起来,他这样说:“够了。” 她凄凄地说:“伯爵,你就算戒得到毒,也戒不到我的血。” 顷刻,eros伯爵就悲愤起来。他走到她的面前,用力握着她的双臂,语调沉重地斥喝她:“amulet!一切已经完结了!你不要妄想再用什么方法来控制我!” amulet表情木然,并没有被他吓倒。她只是说:“我以为你会一世渴望我。” eros伯爵望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深深地嗟叹。明知再凶也不管用,只好放开她。他对她说:“你控制得到我的欲,但加深不了我对你的情,你明白吗?” 听罢,眼泪就在她的眼眶打转。她轻轻地问:“为什么……” 他回答她:“我也不知道。” 楚楚可怜的她说:“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时很开心……很合拍……我们不是查尔斯与黛安娜……” 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想得通。 eros伯爵苦笑。“和你一起相处得很愉快……但相爱,大概是另一回事。”忽然,他就想起些什么。“很合拍,就可以做好朋友,我们做朋友会很开心。” 她用心地想着他的话。然后,她问:dyhelen没办法与你分享日常生活,但你也爱她?” eros伯爵这样说:“我真的很爱她。” amulet再问:“就算她不存在呢?” eros伯爵不明所以,问:“不存在?” amulet说:“死了。” eros伯爵牢牢看着amulet,不祥感油然而生。“你说什么?” amulet平静地说:“她吃了药,不会再醒来。” 一股寒意笼罩着eros伯爵。他瞪着她问:“你对helen做了什么……” amulet没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eros伯爵一股劲儿走出书房,然后直奔到医疗室。amulet跟随eros伯爵的身后,缓步向同一方向走去。 amulet走进医疗室后,eros伯爵就指着她的脸高声斥喝:“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eros伯爵目露凶光,激动得不能自持。 amulet淡然地由衣袋中拿出一个塑料药瓶,递向eros伯爵,“她吃光了。”她说。 “她吃了什么?她吃了什么?”eros伯爵抢过药瓶,然后又使劲地摇晃amulet.amulet抿住嘴说了一句:“她不会再醒来……” eros伯爵牢牢地看着她的脸,然后就伸手掴她一记耳光。 力度很猛,amulet转身跌倒地上。 eros伯爵狠狠地说:“就算她永远不会再醒来,我也只会爱她!我宁愿爱一个死人,一个植物人,也不会爱上你!” amulet听见,继而朝他微笑。 看见她的表情,eros伯爵更是怒火中烧。他扑向前用力握捏她的脖子,眼睛红筋尽现。他歇斯底里地叫嚷:“这是什么药?” amulet把眼珠溜向他的脸上。这个男人的惶恐,多么令她心酸。 她说:“维他命c加e.” eros伯爵怔住,他放下amulet,开启药瓶。果然,瓶内是维他命丸。 amulet说:“我给她喂了两颗。” eros伯爵瞪着她,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amulet缓缓地说:“我只想知道,你究竟可以对我有多差。” 说罢,眼泪就由眼角流下来,终于哭了。 就在第八天,amulet又决定了另一件事。 既然不想与eros伯爵分离,不如选择永远在一起。 她躺在浴缸之内,以刀片割手腕放血。 血一直流,她就逐渐陷入虚脱中,乏力、伤痛、迷离、无助。她记得eros伯爵说过,当他变成吸血僵尸前,也经历过放血的痛楚。而今日,她没能力把自己变成吸血僵尸,但她别有打算。她的计划是,把自己变成标本,让eros伯爵把她放在寝室之中。 就放在ophelia的尸体下吧!所有在爱情中虚弱无力的少女,该被放到一起,让她们互相怜悯,互相慰藉,互相舔去烙在身上那些花斑斑的伤痕。 在失去意识前,她忽然看见一团火从血水中燃起。她以为,她快掉进地狱了。 她才不怕地狱,她熟悉到不得了。一缸血一团火,算得了什么。 哪里才是最凄厉的地狱? ——你想得到的,却永远无法让你得到。 世上最难过的事,就是离开那个依然深爱的人。 第五部分女人能驾驭痴心,就会在爱情中天下无敌 当amulet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内的粉色系列家具。粉红色碎花布沙发,粉绿色的单座位靠椅,深粉红色的布质茶几,粉蓝色手绘屏风,粉橙色花卉图案地毡,粉黄色墙身……就像从一个少女的梦中苏醒一样,带着疲惫,却又非常慵懒和轻柔。 脑袋内没任何记忆,没有烦恼,也没有激情,没有谁要伴她一起醒来。她望向窗外,白天的光线明媚柔和。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心情中醒来,感觉十分好。 她揭开绣上精细花边的被褥,从床上坐起来。还未来得及思考任何事,房门就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束腰内衣和袜带的女人走进来。她穿的内衣很漂亮,绣有蝴蝶和淡黄色的玫瑰。她朝amulet嫣然一笑,那笑容如鲜花绽放般迷人。 amulet认得她,于是向她打招呼:“阿大小姐。” “醒来了吗?”阿大亲切地问候她。 然后,身穿粉绿色男装间条睡衣的阿二和穿上西红柿图案三点式泳装的阿三也尾随走进房间,她们也向amulet问好。“黑钻石小姐睡得够吧!”“床铺枕头合心意吗?” amulet笑着说:“阿三小姐的泳装很可爱,有很多西红柿。” 阿二抢白:“胸大的女人最忌扮可爱!” 阿三用力推碰阿二,状甚不满。“根本就是可爱!简直人见人爱!” amulet笑得很灿烂。 阿大看着amulet,这样说:“黑钻石小姐应常常保持这种心情。” 阿二说:“始终有脱离苦海的一日。” 阿三说:“grandcase可会告一段落?” amulet好奇起来,“你们说什么呢……”然后,她伸手企图轻抓鼻子。就在把手凑近眼前之际,她赫然看见,她的左手手腕缠着纱布,眼珠一转,她发现右手也是如此。 “呀……”不期然地,她低叫了一声。 “哈!记起来了。”阿大说。 顷刻,amulet脸色骤变。随着她的表情变得阴霾,窗外的日光亦同时暗淡下来;不消半分钟,这房间就由少女式的旖旎顿变为阴沉愁苦,阳光消失了,幽暗注满每一个角落。多么可惜,房间的主人这么快便记起一切。 “eros伯爵的标本……”amulet垂下眼,神色阴暗凄然。 阿大对她说:“你没有死。” amulet缓缓抬头,眼睛空洞而干涸。 阿二愁眉苦脸地说:“失恋也要活下去。” 阿三无奈地摊摊手。“寻死是件没有ss的行为。” amulet没回答,她陷入一片茫然中。 阿大坐到她的床前,告诉她:“从今日起,我们会教你放下的秘诀。” 阿二双手合上,然后又分开。“学习放开一段不再有将来的爱情。” 阿三告诉她:“失恋很痛,但失恋是结束一段爱情的必经之路。” 没错,失恋很痛,痛得此刻想起来,便立刻泪如泉涌。很痛,很痛。 阿大说:“这个并不羞耻,也不必自责,许多人也经历过失恋。” amulet掩脸落泪,说不出的凄然。 阿二嗟叹,上前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想哭,便尽情哭吧!” 阿三一直站在床的尽头,径自呢喃:“失恋法则的第一步就是尽情地哭……尽情地发泄……疯狂shopping、疯狂喝酒、疯狂吃甜品、疯狂向朋友倾诉……都是发泄的途径。爱哭便哭,不要忍。” 阿二抱住amulet,轻轻对她说:“情绪也是有生命的,你让情绪尽情发泄后,它就会放过你。从某天起,你就会发现,你再无泪,也不再想哭。” 说罢,阿二自己也细细饮泣起来。 amulet抬起愁苦的脸,含着泪问:“告诉我,我这样爱着一个人,究竟是不是罪?如果不是罪,为何要我受这么多苦楚?” 阿大微笑,她说:“爱人不是罪。有罪的是爱着一个人时忘记去爱自己。” amulet叹了口气,她正是如此。 阿三说:“你犯的是很多女性的通病。” amulet哭着说:“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爱着一个人时,如何抽身出来去爱自己?” 阿大递给她纸巾,说:“想着男人的存在目的。” amulet擤了擤鼻子,一片茫然。 阿二说:“男人的存在目的是为了让女人快乐嘛!” 阿三接下去:“而恋爱,是女人给男人一个机会去令女人开心。” amulet低声说:“我是那种没用而痴心的女人,你们说的,我做不到。” 阿大又笑起来。“哈!”然后说:“痴心,也可以是一种个人风格。你有权做一个痴心的女人,天天体贴男人,为男人鞠躬尽粹,分分秒秒为男人伤心。但你要明白,痴心是你的个人享受,并不是一种奉献。只有如此对待痴心,你才不会枉痴心。” 阿二说:“女人痴心、女人对一个男人好,为的是她自己。” 阿三说:“女人要有一个爱情的自我。” 阿二重复她的话:“为自己!为自己!为自己!” 阿大结论:“女人能驾驭痴心,就会在爱情中天下无敌。” amulet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一直以来我也不懂得这样想——我爱着他就失去了自己。” 阿二轻抚她的脸庞,安慰她:“没有人在第一次恋爱时就什么都懂。下次吧,下次你再爱上一个人时,要天天来mystery练习。” “练习?”她反问。 阿三慢条斯理地告诉她:“练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别忘记爱上你自己。” 一想起为了爱情而放弃过自己,悲伤又再涌上心头。女人在失恋时所流的眼泪,都是怜悯自己的泪吧!在深爱过一个人之后,得到的居然是伤心。 阿大说话:“下一次恋爱是下一次的事。今日,你要学习把旧情放下。” amulet呜咽着说:“怎可能做得到?” 阿二说:“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 阿二说罢,阿三就伸出拇指与中指,利落地发出噼啪一声。在声音的指令下,一面大镜由地板升上来,放置在amulet的跟前。 镜中的影像,当然就是amulet自己。 只是——是镜内的amulet首先说话:“你给我听着。” amulet怔了怔。镜中的amulet有不同的神情,神色坚定得多。 阿大对镜中的amulet说:“请你自我介绍。” 镜中amulet便说:“我是amulet的决心。” amulet双手握在镜的两旁,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呼吸沉重起来。 镜中amulet说:“eros伯爵已不爱你,你们是彻彻底底的完了,他不会有任何再爱上你的可能。从今以后,你回复独身,你不再有男朋友,你变回孤单的一个人。” “啊……”amulet讶异地望着自己。这个坚强的自己,说出了她最需要听到的说话。 阿二望了望镜中的amulet,就这样说:“这个镜中的你会日夕陪伴你,她会令你醒来。” 镜中amulet重复刚才的话:“他不会有再爱你的可能,由今日起,你的生活就只得你一人,你俩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再听一遍之后,amulet就含泪合上眼睛。 不得不接受,这就是现实。 阿三说:“失恋的时候,你最需要知道的,就是这个道理。” 阿大问镜中的amulet:“你还有什么要对自己说?” 镜中amulet望着镜外的amulet,开始说话:“你很漂亮,也讨人喜欢,他没拣选你不是你的错,一切是爱情的命运使然,你俩的恋人连系在某一天已被中断。他选了另一个人,也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爱情命运。” 把自己的话听入心里,除了认同之外,根本别无选择。毕竟,那个清醒刚强的她,说出来的都是真理。 连自己都这样说了…… 阿二对她说:“以后你就留在公主屋内,直至完全康复。” 阿三又再呵欠连连。“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花上一世……我们也有能力照顾你……” 疲累的阿三暗示了三胞胎即将退出。美艳的mystery主人已准备转身离去。 amulet望进大镜内,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正亲切地微笑。 看见自己的微笑,蓦地,心就释然。 第五部分你一定能轻易如愿……愿以偿 阿大阿二阿三在一个明媚的夜间离开mystery,她们走到加尼美德斯的当铺中。 加尼美德斯的当铺远近驰名,有别于其它当铺。这一家的气氛特别疯狂欢乐,最适合渴望在典当前放纵一晚的客人。新旧客人挤在迷灯梦影中起舞,在激烈的音乐中,就连哀愁都变得那么激情和性感。客人在现实世界里面对的失意,都在舞池中放下了。焚身般的动力与热情,一下子就把烦恼丢掉。 世上最俊美的男人就是加尼美德斯,他的姿容精致秀丽,由最巧夺天工的工匠雕琢而成,天上人间也没有任何男性的容貌能与他相比。只要他一站出来,凡俗中所谓的俊男美女,立刻会被蒙上灰尘,瞬间相形见绌黯淡无光。 可惜的是,纵然贵为神人,还是充满遗憾。当加尼美德斯看见mystery的三胞胎时,他就喜孜孜地向她们打招呼:“阿……大……阿二……阿……阿……阿……阿……” 阿大阿二阿三不耐烦:“够了!够了!” “阿……阿……阿……阿……” 三胞胎齐齐翻白眼。 “阿……阿……三。”千辛万苦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句子。 阿大阿二阿三上前去围住加尼美德斯,表现风骚蚀骨。 阿大环着他的脖子,阿二抱着他的腰,阿三则爱抚他的胸膛。阿大说:“我们来向你转介一名客人。” “有……有……客吗?”加尼美德斯惊喜地问。 阿二说:“上一次向你提过的mysterygrandcase.” 阿三说:“你也见过的那位amulet.” “a……a……a……”张口结舌,无法说得出那名字。 为免耽误时间,阿二阻止他:“对呀对呀!不用说出来了!” 阿大笑得前仆后仰,她指着他的鼻尖说:“造物主真是公平得很,赐给你绝色,就夺去你的表达能力!” 加尼美德斯沮丧起来:“找到那个能……能……为我牺……牺牲的女人……就……就……” 阿三目光呆滞,极不耐烦。“我们明白的呀,找到一个能为你牺牲的女人,你的口吃就能医好。” 阿二说:“amulet正是这一种女人,她如今正为着她的爱情死去活来。” 加尼美德斯连忙点头:“我……我见过……我听闻过……我……我知!” 阿大说:“转介给你之后,看看如何帮助她。我想,她会希望典当些什么。” 阿二也说:“就目前为止,她的康复进展缓慢,需要更多的帮助。我们就来看看你能否帮助她。” “我……我尽力。”加尼美德斯用力拍了拍胸膛。 阿三也俏皮地拍打了他一下,赞赏道:“果然有男子气概!” 阿二抱住他来吻。“我一向都说,加尼美德斯最有男人味!” 加尼美德斯一下子感到飘飘然。 阿大举起拳头,表情激奋:“尽力!尽力!我们等待你的好消息!” 她站起来,与他面对着面。 微风轻拂她的长发。她如一个梦那样动人。 加尼美德斯不禁轻轻嗟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受爱情的苦?如珍宝般的美人,原应受尽别人的疼爱啊。 愈想,就愈心痛。 加尼美德斯按着自己的心房,露出凄楚的表情。 amulet连忙上前扶着他,慌张地问:“老板,你没事吧!” 加尼美德斯轻轻推开她,向后踏了一步。他深呼吸,继而慷慨激昂地说:“我是加尼美德斯,原本是特洛伊的王子,随后与宇宙大王宙斯共事……”原本说得好端端的,但那可恶的口吃症忽然又发作。“现……现为……一○七号……当……当……当铺老板……” amulet望着他,这样说:“这个我知道。” 加尼美德斯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这样告诉她:“我来……是……是为你安排……排一次典当……让你由失……失……失恋中解脱!” amulet听罢,默然垂头。半晌后才说:“我不知可以典当什么,亦不知自己希望换回什么。” 加尼美德斯提议:“你可以典……典当失恋的愁苦,换回另一段快乐的爱情!” amulet笑起来。“哪有这种便宜的事?我听闻过当铺的交易,但凡要达成梦想,都要付出非常高昂的代价。” “不!”加尼美德斯再次拍拍自己的胸膛,向她保证:“有我加尼美德斯,你一定能轻易如愿……愿以偿!” 她望着面前这个俊美但惹笑的男人,轻轻说了句:“是吗?” 然后,她走到花园的一角坐下来。旁边一株枫树为她挡去猛烈的阳光。她静静地思考,一直想呀想,没作声,想了许久许久。 加尼美德斯站在amulet面前凝视她,amulet思考多久,他就凝视多久,愈看愈入神——她的五官、她的发肤,如同神o般完美,他无法相信,命运会让一名仿佛从水晶雕琢出来的女孩子落泪。她这样矜贵,命运之神怎可能会舍得伤害她。 加尼美德斯站在太阳下,热得冒出汗水。他发现地上的影子丝毫没移动,向天上望去,那里有白云,有飞鸟,只是那光源总像怪怪的。他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是一个不动的空间。” 他说话,她就回应。她抬起头说:“这片天是假的,我们站着的土地并没有随着地球一起自转,因此,你也看不见影子移动。” 加尼美德斯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说:“原来如此……” 第五部分我已经急不及待要重新做人 amulet罕纳起来。“一○七号当铺没有假的天空吗?你们的空间不也是独立存在的吗?” 加尼美德斯连忙说:“我的当……当铺设计更神……神奇……你一定要来跳跳舞!”说罢就摆出的士高热舞的姿势。 amulet怔怔地望向他。他原以为她会笑,然而她却没有。 加尼美德斯立刻对她肃然起敬起来,觉得她特别有内涵。与其它女人相处时,她们每隔三分钟就会疯狂大笑。他身边的女人全部失心疯、癫狂,愈夜愈失仪。许久没遇上个性认真严肃的女人了,真是……愈看愈喜欢。 amulet对他说:“我想不到,什么也想不到,我不知该做一次怎样的交易。” 加尼美德斯以手指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然后问:“你有什么不想再拥有?” amulet回答:“我对他的回忆。” 加尼美德斯就这样说:“就典当你对他的回忆,换回……换回……” amulet望了望他,然后用双手环抱自己,平静地说:“我以一滴眼泪——” 大家屏息静气地等待。 “换取跨过这十年。” 这就是amulet要走的快捷方式。 阿三怪叫:“你不要女人的黄金十年了?二十三岁到三十三岁的辉煌岁月!” amulet说:“我不想花光阴与精力去忘记一段感情,我宁愿跨过这十年,走到一个完全康复的段落。” 阿大扬了扬手。“太便宜了你!” amulet微笑。 阿大多说一句:“也实在太聪明伶俐。” amulet望向加尼美德斯:“你愿意帮我吗?” 加尼美德斯说:“那我没收你的十年青春。” amulet耸耸肩,视作等闲。 不知道要再心碎多少遍,才可以忘掉那个人;不知道还要哭多久才能把心中的哀愁倾泻流逝。明白吗?最难过的,可能尚未发生。 “就现在吧!”amulet说:“我已经急不及待要重新做人。” 三胞胎各带着肉紧的表情,阿大咬着唇,阿二掩脸,阿三不停地揉搓胸膛,她们齐声说:“我们支持你!你放心去吧!” amulet笑起来,感激她们一直以来对她的爱护。 加尼美德斯说:“那么请你哭出一滴眼泪。” amulet合上眼。有什么可以叫她哭出来?思绪飞往最伤心之处,那里有eros伯爵凝dy helen熟睡的身影……那里是eros伯爵的寝室,在那张大床上,她每一夜也在拥抱孤寂……那里是镜中病恹恹的姿容,她所爱的人没半分的关心……那里是……最凄凉最凄凉的每一刻,她濒临绝望的边缘;然而,再伤心、眼眶再热,却没有泪。 是不是因为哭得太多遍,再伤心的都哭过了?有哪一段不是无时无刻重温又重温?就算再赚人热泪,也不想再为它们而哭。 思绪,就飘至别的画面上。她看见,eros伯爵对她一见钟情……她看见,自己在阅读他的情信……有这么一幕,他和她依偎在夜间的熏衣草田上……然后在某一天他温柔地称呼她为爱人……在那奇妙的一夜,漫天烟花盛放,为的只是在那一刻,这个男人深爱着她。 不由自主地,整张脸都温热起来。在被爱之中,眼泪就汨汨而下。一想起这个人曾经爱过自己,最细致的感动就打通全身的血脉,无法自持。 是的,她拥有过,她爱过,她学习过,她存活过。如果不是因为他,过往的日子可会一片空白?只因为有着他,她才有机会哭过,亦笑过。 多好,终于就这样放下了。 再见amulet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性感优雅的背影。她侧卧在贵妃椅上,上身的那件露背黑色毛衣,显露了无懈可击的背部线条。那在脊骨上的一道完美的坑纹,构成了一个旖旎的弧度。 下身穿的是牛仔裤,明显地,她正悠闲地窝在家中。贵妃椅面对着落地大玻璃窗,窗外是伦敦的夜色。她呷了一口手上的红酒。 她察觉到身后有一个男人步近,但她没转脸亦没作声。男人的背影很轩昂,穿着名贵的西装。他也为眼前的女性美态而动容,美人的每一部分,都那么迷人。谦卑地,他就蹲到那完美的背影之下,亲吻了它。 这一吻,就吻醒了爱情。 她享受地蠕动了上半身,之后就发出娇笑声。男人在她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听罢就大反应地转身,兴奋又激动地拥抱这个男人。 而我们终于看见amulet的脸。她是那么明艳,依然是那个绝色的女人;有所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整张脸都散发着光彩。 如果你向她说起十多年前那段恋爱,她会浅浅一笑,然后愉快又甜美地告诉你,的确有那么一件事发生过,曾经很爱很爱一个人,也曾经为一个人非常非常的伤心。只是,当时日一过,就不再算些什么。 随时光流逝后再回望过去,都只会像梦过后一样。怎么,自己曾经真的是那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