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冰汽时代》 关于八月份读者老爷们的打赏统计与感谢与一些想说的话 感谢残阳、墨痕，书友2017014202754112的万赏，感谢最高领主海军上将斯派尔的1000起点币打赏，感谢寓言语事的200起点币打赏，感谢书友20180116093451448，抱歉您的网络异常，牧庭等三位书友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qq阅读的媛媛小可爱的许多次书币打赏。 咸鱼精很咸，没办法用加更来回报各位读者老爷们，因此只能用心把故事讲好。 在这里也与大家交个底吧，如果我开的是一本恋爱日常文，我觉得我写起来应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一些，但我没有，因为这个故事主题是我一直想写而没有写，这次终于鼓起勇气去写的。 我想写一个“伟业归于凡人，伟大并不一定光明”的故事。 我知道我要写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我笔下的江西林，他注定不会成为那个时代的伟人，但他一定是那个时代屹立于风雪之上的巨人。 说实话，这本书写下书名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单机到底的打算，现在能有这点成绩，还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不论后续成绩如何，我都会按着自己的节奏，将故事讲好，江西林也必定会逐步的走上成为撑起雪原新天空的巨人，底下也无需过多的欢呼，因为不论哪个神话里，巨人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 001穿越者与新生 “呼……呼……” 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的知觉也在逐渐的丧失，除了自己的呼吸，再听不见外界一点的声音。 麻醉剂的作用已经开始起效了。 江西林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身体里会被注射什么。 凝血剂，主要作用于人体血浆蛋白的药剂，会使血液凝结从而产生血栓，造成血管堵塞，最终死亡。 这种死亡方式几乎不会改变被执行者的脸色和面部表情，算是给被执行者保持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体面。 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眼皮也没有办法保持睁着，意识虽然模糊，但还在。 不出意外，凝血剂已经推进了自己的静脉里…… “所以，是时候开始回忆自己这简短的一生了吗？” 那些还记着的、模糊的，或者是以为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开始翻涌，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清晰。 人生第一次踏入学校的忐忑…… 第一次被问长大后梦想的憧憬…… 高考落榜的伤心…… 复读的拼命…… 终于进了重点大学喜悦…… 毕业后进入企业打拼的努力…… 数年来辛苦工作积攒下来的工资却抵不过母亲一周医疗费用的痛苦和自责…… 第一笔汇入自己户头巨款的忐忑与恐惧…… 终于不用再因为金钱而无力面对未来波折的欣慰…… …… “同学们，将来你们长大了想当什么呢？” “医生！” “想当老师！” “想当宇航员！” “飞行员！” “我想当科学家！” …… 后悔吗？ 似乎并没有，留下的财产已经足够妻儿父母安享余生。 够了，这一生已经足够了。 “如果有来世……算了，像我这种人，在绝大部分普通人眼中，应该是不配拥有来世的吧，那就不要有来世好了。” …… 疼痛，仿佛身体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江西林的意识一下子从模糊消散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 “不是说注射死刑感觉不到痛苦吗？” “麻醉药失效了？可是理论上在麻醉药失效前我就应该全身血液凝固而死了啊？” 他努力的去感应正承受着分尸般痛苦的身体，尝试着想要睁开眼睛，但失败了。 不过听觉似乎正逐渐在恢复，因为他听见了一些仿佛呓语般的对话。 “ηekλiθγψΓkeΛ……” “?γoλθΛnΞΣtΨ……” 江西林：？？？ 俄语？德语？法语？还是别的什么语言？完全听不懂啊。 突然，一幅像是难民排成长队在雪原上跋涉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嗯？？？” 江西林更加的困惑了，他很确定这并不是他经历过，或者看见过的画面。 然而还不等他惊讶和仔细回味这莫名的记忆画面时，更多的陌生的记忆画面开始涌入了他的脑中。 阴沉的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飞艇；漆黑的浓烟从低矮的烟囱里冒出；国王的军队背着高压气罐，扛着长枪，迎着暴风雪列队走出城门…… “这……” 神奇的记忆画面一时间竟让江西林忘却了身体的痛苦。 他确信自己从未经历过那些场面，类似的影视作品倒是有看过，但……那些画面都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亲身经历。 “这些都是某个人的记忆吗？” 剧痛再一次猛烈的袭来，打断了江西林的思考。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两个人粗暴的抬了起来，然后丢到了一个装满了难闻腐臭物的框子里。 深沉的隆隆声带着上下不定的颠簸，隐约间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应该是在某条下水道了。 “所以，我‘死后’尸体被用来干嘛了？记忆提取或植入方面的研究？还是邪恶的科学实验？” 江西林心中充满了无奈，自己虽然做了很多在普通人视角看来是‘错误的’或‘坏的’事，但却从来没有犯过组织立场错误啊。 噗通噗通…… 一连串的重物落水声响起，江西林也感觉到自己正在缓慢的滑向某一个方向。 …… “又有这么多？这样下去，东廷市的流浪汉迟早会被你们抓干净。” “那不正好解决了神庭和贵族老爷们的治安烦恼！” “但也同样会引起神庭战斗教士团和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注意。” “无所谓啦，出了事自然有学会那些高高在上的学者大人们去解决。” 前一个声音显得有几分苍老，且带着一种宛若砂子研磨的沙哑。 后一个声音则年轻很多，而且语气也十分的轻松随意，且带着对那所谓学会的强烈自信。 江西林还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突然能听懂他们的谈话，就感觉到被人“倒”进了臭水沟里。 是的，就像是垃圾那样。 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沉底，而是随着缓慢的污水往着一个未知的方向漂去。 …… “应该是这些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让自己能够听懂他们的谈话。” “东廷市？没听说过啊？还有神庭和贵族老爷？难道我已经不在华夏境内了？” 江西林默默的思考着，同时也在整理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 通过比对分析，他大概知晓了这些记忆原主人的身份，也猜测自己很有可能是穿越了，穿越到一个神学、科学与魔法，不对，神学、科学与奥术学混杂世界的贫民身上。 “竟然是个贫民身份。” 江西林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但也不觉得意外，如果命运是全人类的认知集合，那么就算“命运”把他的灵魂丢到畜牲身上也不为过。 “还好这家伙父母早逝，如今孑然一身，没有压力和责任迫使我去和全人类认知集合做抗争。” “以后做点啥呢？做个神职人员？可是神棍地位虽高，但相应的要求也很高，而且，我多年的无神论教育经历也无法让我成为某个神明的虔信徒啊。” 纸醉金迷的贵族就更别想了，在这种奴隶制度与封建制度相结合的落后社会里，阶级完全固化，晋升渠道早已封死。 “所以，科学和奥术学……算了，太费脑壳了，有机会还是去摆地摊吧。” 趁着此时意识还不能控制身体，江西林开始考虑起以后来。 谁也不会嫌弃能多一次生命，毕竟他在另一个世界被执行注射死刑时，才四十岁出头啊。 这一次他因为“命运之神”眨眼而意外获得的穿越重生，他要谁也不为的潇洒走完。 002遇到人贩子了 云层堆积的夜空看不见丝毫的星光，鹅毛大雪如撒盐般簌簌下落。 深夜的东廷市黑石区漆黑一片，脏乱冷清的狭窄街道上，一块盖住下水道入口的铁板微微的跳动了一下便没了动静。 夜再次安静了下来，似乎一切如常。 …… 吱吱——嘎咔—— 突然，刺耳的擦刮声响起，那块之前动了一下的铁板再次挪动起来。 声音在雪夜中并不那么大，周围漆黑破旧的房屋没一家开窗查看。 一只纤细得宛若皮包骨的手掌从下水道的方形井口中探出，按在了堆积有十数公分厚的积雪路面上。 随后是第二只同样干瘦的手，然后是顶着湿漉漉长发的头。 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复生者，而事实上江西林也的确是这样。 江西林很幸运的并没有被污水带出城市，他被卡在了一堆垃圾堆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才有了此时爬出下水道的一幕。 浑身湿透的江西林在爬出下水道后没做停留，就一头就扎进了旁边的巷道里。 这个世界可是存在着战斗教士团和执夜骑士团这样专门追查黑夜里一切不洁者的超凡组织。 江西林才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也不知道他们对不洁者的具体定义，不敢冒险。 …… 鹅毛大雪从巷子之间狭窄的天空中落下，江西林蜷缩着身子坐在墙角，抻了抻胳膊，结冰的单薄衣服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咔咔声响，崩碎的冰屑掉落一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从那些莫名出的记忆里，江西林终究还是没能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只能从片段画面中猜测这个世界冬季似乎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而且有很多奇怪的蒸汽机械。 不过转念想想前身的身份，江西林也就释然了，你不能指望一个正从奴隶制度向封建制度过渡社会的贫民对这个世界有多了解。 双手横抱在胸前，闭着眼睛，想着终于可以安静的休息一会儿时，脑海里却开始莫名的呓语。 凝神细听，那呓语又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 …… 大雪虽然停了，但铅云依旧厚重，压在整个东廷市的上空，抬头仰望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股窒息感，仿佛里面正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雪。 街上有穿着厚革袍的类似环卫工的人正在清扫着积雪，驾驶室上顶着铁皮货箱的怪异蒸汽动力载具吃吭哧坑的跟在后面。 身上穿着两件破旧棉服的江西林斜靠着巷道口的房屋外墙，没精打采的打量着这些异世界的环卫工人和蒸汽造物。 无精打采是因为他一整晚都未曾休息，因为心神只要一放松，那些呓语就会在脑海中萦绕，而一凝神，呓语就会完全消失。 他也尝试过不做理会，但结果就是呓语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导致脑袋炸裂般的疼痛。 至于身上的破棉服，是担心别人发现他只穿一件单衣却没有冻死而产生怀疑才从垃圾堆了捡来的。 “从这辆车的造型和体量来看，这个世界的蒸汽能利用效率似乎已经不亚于早期内燃机。” 江西林一边观察，一边推断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更多种类的蒸汽动力机械和穿着厚厚棉服的行人。 蒸汽机械的模样太过五花八门，江西林不好描述，但行人的面孔却是东西混杂，有黑发黑瞳的类东方人，也有金发碧眼的类西方人，更有皮肤黝黑嘴唇肥厚的类非洲人。 “嗯，应该是碰上了冰河期，这个世界的人类经过迁徙，争斗，融合，稳定，最终形成了这样一个个人种混杂的国家。” “只是不知道这是小冰期还是大冰期。” 一般来说，小冰期大概会持续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而大冰期……呵呵，那可是成千万上亿年的全球性大灭绝气候。 当然，这是前世地球的情况，这种异世界星球，江西林就不太清楚了。 …… 邦—— 就在江西林盘腿坐在巷子口，撑着下巴默默观察着大街的时候，一记闷棍突然敲在了他的后后脑勺上，打断了他的思考。 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三个人。 领头持棍的是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后面是两个异常邋遢的青年。 汉子块头很大，沟壑纵横的粗糙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唇角的刀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但看上去依旧狰狞。 此时的他满脸的困惑，眼神中也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诧。 他自问这次挥棍的力度不低，考虑到面前这个干瘦少年的身体状况，或有些许减弱，但绝对不是面前这少年能抗住的。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不止是抗住了，甚至还能扭头看自己。 这就很尴尬了。 江西林直觉这群人不像是好人，但考虑到敌我的实力差距，他决定先不予追究。 “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西林平静的问道，目光却是直勾勾的停在他右手提着的铁棍上。 中年汉子挠了挠头，同时把右手提着的铁棒藏在了身后，哈哈笑着， “哈哈……没啥事，就是，我这儿有个工作，找不到人，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兴趣。” “嗯……” 江西林陷入了沉思。 不出所料这家伙绝逼是想敲晕自己，所以工作估计是假的，人贩子可能性更大。 江西林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并没有很疼的感觉，难道是这个大块头徒有其表，实际上内里早已“衰败”，连敲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工作？” “就是给西特洛科学会做活体实验的载体，每天一个银琅，日结，考虑一下？” 西特洛科学会？活体实验？载体？ 那不就是前世的实验小白鼠吗？ 虽然根据前身有限的记忆可知，一个银琅的报酬可以说很高了，但……能不能拿到还是个迷呢。 倒不是说人家不给，而是……等到人家给的时候，还有没有命收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嘛…… 江西林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嘴角微微上挑，勾出了一个阴险的弧度。 起身，突然前扑发难，直接抓住中年汉子的衣领，转身一个过背摔。 但江西林并没有真的把他摔在地上，而是在确定自己能轻松搞定对方后，就把他稳稳的放了下来。 被江西林一通操作的中年汉子惊魂甫定，他身后的两个扮背景板的小弟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中年汉子第一时间就暴怒的抓住江西林的衣领，猛的将他提起，怼在了冰冷的墙上，咬牙切齿的吼道： “狗东西，你特么想放倒我？” “不是的不是的，误会，纯误会，这其实是我老家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只有在面对自己尊敬或特别感激的人时才用，寓意把对方放到自己的背上，自己给对方做牛做马。” 江西林表情慌乱，语气害怕的连忙解释。 中年汉子深深的看了江西林一眼，然后又和自己的两个背景板小弟交换了一下眼神，才放下江西林，并叮嘱道， “以后就别用你老家这种危险的方式打招呼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宽广的胸怀。”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江西林满脸嬉笑，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那些喜欢梳中分的翻译官。 …… 之后就是所谓的签订契约了。 中年男子从外套内夹层中取出了写着契约条款的薄棉巾和红墨水，问了江西林识不识字？ 江西林将棉巾翻开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确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认识，才终于接受了自己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副处级干部沦落到了“文盲”的地步。 见江西林的反应，中年汉子笑得更开心了，他指着薄棉巾上刻着的一行行文字，像模像样的和江西林解释起来。 “你能识字？” “那当然。” 中年男子满脸得意的微仰着头，一副我识字我就高你们一等的憨憨模样， “你在这里摁个手印就行了。” 这不科学啊？这么落后的社会制度，人贩子都能识字了？ 江西林心中吐槽，但表面上还是很老实的按了手印。 003拐卖人贩子 奴隶社会中，奴隶被视为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可以自由买卖。 江西林现在所处的社会正值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阶段，虽然奴隶买卖并不像纯奴隶社会那样自由猖獗，但只要签订了类似卖身契约的东西，王国法律一样是承认的。 这些都是江西林向那个敲他焖棍的中年汉子旁敲侧击问出来的。 通过中年汉子之口，他还了解到中年汉子和那什么西特洛科学会并没有从属关系，他只是西特洛科学会的牙人之一，这些天都卖了四五个，不对，是给西特洛科学会介绍了四五个活体实验人员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山姆大叔您一样，能在黑石区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啊！” “嘁！” 江西林看似充满羡慕的假意恭维，却只换来中年汉子的不屑和撇嘴， “黑石区这种贫民区的房子算个屁啊，只有王冠区那种全天暖气供应的联排小别墅才配叫做房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相当得意，以至于江西林都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山姆大叔你在王冠区买了别墅？” “……” 沉默，长达十数秒的沉默。 “暂时还没有，不过白石区带有凸肚窗的联排房也不错，虽然没有暖气，但壁炉烧着也挺暖和，特别是我住的37号，是整个白石区保暖效果最好的几栋房子之一。” 江西林听了，满脸羡慕点了点头，同时默默的将信息记下。 之后江西林也没再多问，而大概也是出于对刚才王冠区小别墅话题的尴尬，中年汉子山姆也没再多说。 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耳边除了呼吸声，便是脚踩在积雪里的嚓嚓声。 江西林在心里默默的将从中年汉子山姆那儿得来的消息整理了一遍，自觉应该没什么纰漏，于是打算动手了。 …… 深深的巷子仿佛看不见出口，两边的墙壁笔挺的向上延伸，偶尔只能看见一两扇通气窗。 持续了三百多年的降雪，早已让这个世界的贫民建筑几乎取消了窗户这种设计。 在一个拐角，江西林发难了。 这次是真的发难，而不是“家乡打招呼式”的发难。 江西林一个虎扑，趁着中年汉子不备，直接抢过他手里的大铁棒，反手就是一棍。 砰—— 沉闷短暂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敲破头后飞溅的鲜血。 中年汉子山姆直接倒在了地上。 江西林没空去探查他的死活，还有他的两个青年小弟没解决呢。 不过解决起来也快，老大躺的速度让他们有点猝不及防，以至于江西林都没感受到太大的反抗，就把他们放倒在地。 叮当当当…… 江西林面色不改，心跳不乱的拖着铁棒，来到趴在地上的中年汉子跟前蹲下，看了眼他血肉模糊的后脑，竟然莫名的产生一种应该会很好吃的想法。 皱了皱眉，将这有些可怕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试了一下呼吸和脉搏。 还活着。 于是江西林便伸手去他大衣内兜里掏契约和红墨水瓶。 然而当掏出来后才发现，他大衣内兜里不止放了契约，竟然还有十多张泛黄的纸质书页。 纸这种东西，在这个冰封了三百多年的世界，稀有得就像黄金。 因为不识字，所以江西林只好把书页折叠收好，然后将注意力全放到契约上。 毕竟这玩意儿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契约竟然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签的，大概率等同于卖身契，另一种江西林因为不识字所以也不知道。 “保险起见，两种契约都给他们安排上。” 这样一想，江西林也不再含糊，直接拉着他们的手在涂上红墨水，然后按在了契约上。 做完一切的江西林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满意的收起契约。 …… 黑石区作为东廷市有名的贫民区之一，脏乱已已经成了嵌在它内里的毒瘤，也就白天会有一两波治安巡逻队例行过来露露脸，而晚上，这里几乎就是犯罪者的天堂。 各种帮派林立，火并之类的流血冲突每月都有发生，暗地里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各种肮脏的交易。 黑石区17号，从外表来看，只是一栋很普通的贫民居所。 漆黑破旧的外墙上挂满了遮挡风雪的破布，大门旁边堆放着从各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一个身形消瘦佝偻的耄耋老人正用他那双冻伤严重的手一点一点清理着垃圾堆上的积雪。 听见响动，他扭过头来。 只见一个瘦得如同竹竿，穿着皮面棉大衣的皮包骨少年右手提着钢棒，左手拖着三只大麻袋走来。 老人死死的盯着少年，手也不自觉的挪向了一旁立着的钢管。 江西林感觉到门口老头的敌意，于是微微停顿，迎着老头的视线，提起右手的钢棒呼呼的挥舞了两下。 老头不自觉的躲开视线，往路边靠了一点，手也离开了钢管。 这少年虽然看着瘦弱，但似乎并不好惹。 江西林可不知道这老头的心理活动，见他示弱靠边了，因此也不打算为难他。 顺利的从大门进入楼内，昏暗的楼道里堆满了散发着各种腐臭的东西，江西林皱了皱眉，快速找到了5号房。 砰砰砰…… 江西林敲响了房门，等了一会却没有响应。 于是他又继续敲门。 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敲门也有暗号？” 就在他如此怀疑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衣着暴露，头发凌乱的性感女人单手撑着房门，极尽妩媚的对着江西林吹了口气， “包夜还是随便玩儿玩儿？” 江西林屏着呼吸，心想着自己有口臭还对着别人吹气，是想谋杀吗？ “都不需要，谢谢！” 江西林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然后开门见山， “我这里有三个活体实验载体，手续齐全。” “什么活体实验载体，我不知道。” 女人面不改色，表情平静，说完就要关门。 江西林眼疾手快的伸手挡下，然后从皮面的棉大衣里掏出了那六张契约棉巾，啪啪的抖了两下， “可以先验货。” 女人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的盯着江西林。 江西林下巴微仰，丝毫不怯的回看着她。 气氛就在两人这种“深情凝视”中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女人才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你先等着！” 说完，她便砰的将门关了过去。 江西林站在门口，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忐忑也不可能，毕竟是在别人的门口，如果对方要搞他，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他赌对方有很大可能不会搞他，因为从中年汉子山姆那儿了解到，这个什么西特洛科学会最近需要大量的活人去做实验， 所以，他们如果足够聪明，将他发展成新牙人的可能性更高。 没等太久，房门再次打开。 这次开门的人换了，换成一个三十来岁的高瘦青年。 高瘦青年一身黑色长风衣加白色棉内衬，长裤下是一双加绒的皮靴。 他脸色略显苍白，偏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单片眼镜，整个人看上去透露着一股子莫名的邪魅。 “你好，”他说，“我是西特洛科学会的研究员，爱德华.盖尔。” “你好！”江西林礼貌的回道，“三个实验载体，价格照旧？” “照旧。” 爱德华.盖尔脸上流露着阴翳的微笑，说完他就转头看了那个有口臭的妖娆女人一眼。 女人会意，立马从松垮的胸衣夹层中掏出一个金盾，递给了江西林， “找我一个银琅。” 一个金盾等于十个银琅，所以，三个人每人可以卖三个银琅。 江西林收了金盾，同时心里也忍不住骂起了那个欺骗他的中年汉子山姆来。 “槽，山姆那混蛋，之前都要卖了自己了，还骗自己说只值两1个银琅。” 江西林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掏出一枚从那三个家伙身上搜来的银琅。 刚伸手打算递过去，那自称是研究员的邪魅青年爱德华.盖尔就给他挡了回来， “收着吧，第一次合作，多的就当交个朋友。” “行。” 江西林也不含糊，直接将钱币收了回来。 至于朋友什么的，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当兄弟都没问题。 004真·家徒四壁 一金盾又六银琅十二铜扣。 这就是江西林全部的资产。 虽然在王国金监会里，明确规定了十铜扣等于一银琅，但实际情况却是……金银这种贵金属和铜这种普通金属，是很难互换的。 有时候地下兑换甚至达到了惊人的1：12到1：20的情况。 江西林美汁儿汁儿的捂着衣兜，提着钢棒快步离开了黑石区17号楼。 心里却不禁在想，果然，自己终究还是没法改变贪财的毛病。 …… 黑石区17号楼5号房间。 偌大的房间中，空荡荡的，唯一的家具就是摆在客厅正中央的那张灰色皮沙发。 那个自称爱德华.盖尔的阴翳青年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享受着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吮吸脚趾，表情说不出的病态狰狞。 而被江西林贩卖过来的那三个家伙，此时却是已经醒了，正满心忐忑的跪在一旁，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这是个魔鬼，从地狱里爬出的，真正的魔鬼。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爱德华.盖尔轻轻的晃了晃脚，就像逗猫猫狗狗一样，而女人也如同猫狗一般追着他的脚趾吮吸轻咬。 跪着瑟瑟发抖的三人身体匍匐得更低了，没一个敢开口接话。 “山姆，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爱德华.盖尔点了跪在正中央的中年汉子的名。 山姆顿时一颤，整个人都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山姆张了张口，“请爱德华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他知道爱德华.盖尔的脾性，他是个极注重结果的人，为失败找理由还不如为下次成功做保证。 但是，这次他显然不一样了。 “没有下次了。” 爱德华.盖尔语气淡淡的，在他的身边最醒目的地方摆放着属于山姆三人的“卖身契”。 山姆呼吸一窒，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身边的两个小弟也突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山姆。 “饶命啊，爱德华大人，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爱德华大人，我儿子才七岁……” 慌乱的山姆连滚带爬的爬向了沙发，他的两个小弟也满脸惊恐的紧随其后。 爱德华.盖尔一伸腿，将趴在地上吮吸他脚趾的女人踢开，冷漠的起身穿鞋，对于涕泗横流的山姆三人不屑一顾。 “爱德华大人，我有索罗尔之书的残页。” 山姆绝望的对着爱德华.盖尔离去的背影大喊道。 爱德华.盖尔听了，身形一顿，停下脚步。 …… …… 江西林此时正沉静在意外横财的喜悦之中，同时这也打消了他原本准备摆摊的咸鱼想法。 一个是经过今天一上午的观察，他发现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根本就无法摆摊。 另一个就是，这个世界的治安也根本不允许他摆摊。 没准还没等东西卖出去，就已经被周围的地痞帮派抢光了。 他提着钢棒在黑石区闲逛起来。 兜里有钱了，就想着先在附近租间屋子，洗个澡换身衣服，同时找点东西吃。 …… 天空依旧十分阴沉，常年风雪肆虐的世界，物资紧缺，普通人普遍都显得十分瘦弱苍白。 江西林双手揣在衣兜里，身旁站着一位长发干枯浓密，容貌普通，身材偏瘦的青年女子。 她叫阿贝尔.薇拉，是白石区与黑石区交界处辛达公寓楼的主人。 “西林先生，您还满意吗？” 阿贝尔.薇拉小声的询问道。 “挺好。” 江西林点了点头，主要是他看上了客厅里的那扇小窗。 正是由于那扇小窗，才使得这间房屋的价格便宜到每月12个铜扣，这对于靠近白石区的公寓楼来说，已经算是白给的价了。 “您满意就好。” 听江西林的意思，他似乎有租下这间房屋的想法，阿贝尔.薇拉焦躁的心中稍定。 辛达公寓楼共两层，上下各两套。 她自己和女儿住了一套，剩下三套一套在早期的时候为了给父亲治病而低价售卖了，还有一套租给了一个瘸腿的退伍士兵。 以往她和女儿的生计全靠那个退伍士兵的房租支撑着。 前几天女儿感冒了，为了治病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离那个退伍的瘸腿士兵交房租还有大半个月。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西林敲响了公寓的大门。 “谢谢我主的眷顾。” 阿贝尔.薇拉一边在心里对信仰的神明表达感谢，一边殷勤的给江西林介绍着租房契约的内容。 江西林时而摸摸下巴，露出思索，时而恍然大悟，轻轻点头。 一口气讲解完的阿贝尔.薇拉看着皱眉思索，一言不发的江西林，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无窗房屋的租住契约，这套有窗的房屋，在燃素费和水费上理应有更多的优惠。 她心中怀着侥幸，觉得江西林应该不懂，但同样也害怕江西林识破，转身离去。 “这个……” “这个契约的这里和这里是可以更改的。” 江西林才一开口，阿贝尔.薇拉立马就指着燃素费和水费的条款开始解释起来。 江西林：…… 看着身旁热烈殷勤的房东女士，江西林也是无语了，他其实想说“这个……你能识字吗？” 结果话没说完，却无意诈出了一些隐藏的可变条款。 最终两人经过协商，确定了契约的最终条款，签订契约后，江西林才对正满意收着契约的阿贝尔.薇拉说道， “那个……阿贝尔女士，我能请你做我语言老师吗？” “语言老师？” 房东女士脑门浮满了问号。 “嗯，我想学习文字，每月1个银琅。” 江西林认真且诚恳的点了点头。 不论哪个时代，文字都是文明的基石，是改变自身阶层的最佳利器。 当然，江西林学习文字主要还是为了弄清这个世界。 每月1个银琅的价格的确让阿贝尔.薇拉十分心动，毕竟虽然王国金监会规定10铜扣等于1银琅，但现实情况却是至少需要15到20个铜扣才能换到1个银琅。 所以…… “不知道西林先生想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晚上吧。” “晚、晚上吗？” 房东女士有点退缩了。 江西林知道她在想担心什么，也不想放弃阿贝尔.薇拉这个便宜老师，所以解释道： “我白天得出去做工挣钱维持生活，只有晚上才有时间。” “那……好吧。” 房东女士最后还是迟疑着点头答应了。 …… 一切落定，江西林礼貌的送走了房东女士后，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厨房，想烧点热水洗澡，却傻眼的发现…… 厨房里倒是有燃素灶台，但除此之外，却是连一个烧水用的水壶都没有。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得家徒四壁吗？” 005神秘书页与生财之道 已经是江西林搬家后的第三天了。 三天前酝酿的暴风雪今天傍晚才堪堪停下，整个城市几乎被大雪掩埋。 雪一停房东就开始在清理公寓楼前的积雪。 期间四号房的住户，那名跛脚的退伍士兵出来过一次，呵斥房东铲雪时小声点，吵到他休息了。 江西林因为住在二号房，且客厅有个小窗户，所以他注意到这个退伍的瘸腿士兵有夜出早归的习惯，即便是这几天下着暴风雪也不例外。 不过他谁也没说。 …… 天色已经十分晦暗，江西林简单的煮了点开水，泡粗面包填饱了肚子，就点燃了家里的炼金油灯，拿出那几块写得密密麻麻的破旧布片，开始复习起昨天学习的内容。 斯密勒语一共有108个基础字母，江西林花了三天时间才堪堪记住了它们的写法与发音。 今晚阿贝尔.薇拉将开始拼读教学。 …… 八点刚过，穿着一身简版棉麻裙装的房东阿贝尔.薇拉便牵着自己的女儿阿贝尔.安安，敲响了江西林的房门。 不知道是出于节约炼金燃油，还是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反正这几天给江西林上课房东女士都带着女儿一起。 不过江西林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他礼貌的将房东母女迎了进来，坐下后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西林哥哥。” 穿着浅黄色厚棉衣的小萝莉安安声音奶甜奶甜的，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又生了场感冒，所以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西林笑着说句不客气，便坐在了安安的对面，等待着房东老师的教学。 课本只有一本，用薄棉布装订的，还特别旧，小萝莉安安在用，江西林用的都是房东用废旧布片手抄的。 “Γ与é组合的发音是‘塔宜’，Γéθk，塔宜塞卡……” 阿贝尔.薇拉也没当过老师，因此就完全按着自己的感觉再结合以前她父亲教她时的方式，教江西林识字。 一旁的安安小小的身子坐得直直的，很认真的在跟着母亲学发音。 江西林也同样把态度放得很端正，丝毫不露怯的大声跟着读。 加之他本来就会说，因此江西林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大致掌握斯密勒语。 …… 两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房东女士在小心征得江西林的同意后，才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 江西林将房东母女送到门口，并和礼貌的小萝莉挥手互道了晚安后，方才关门回屋。 炼金油灯的光并不算明亮，江西林端起客厅金属桌上的炼金油灯，回到了卧室。 狭小的卧室里只是简单的摆放了一张收折单人床，床边拼放着一张小小的铸铁桌子。 江西林将油灯放在桌上，并从铸铁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从人贩子山姆那儿得来的十三张书页。 依着页码的顺序，依次排好后，江西林开始按着前些天所学的字母发音和今天学的拼读规则，开始了艰难的“翻译”。 只要知道了读音，他就能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 …… “……泰格洛斯在奥术法阵中引入了开环与闭环的概念，重新定义了奥术法阵的……” “……此处可根据尤弥尔学会的大学者奥克希勒爵士的收束公式li/t(n+x)|……” “……加入塔夫极常规角阵，可以使xx奥术能单向传导……” …… 江西林彻底的沉浸在对十三页纸的翻译中，直到炼金油灯的灯油耗尽方才察觉。 放下蘸水笔，起身摸黑来到客厅。 昏暗泛滥的光透过那扇狭小的窗户，照射在沙发上。 江西林坐下后仰，靠着背靠，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揉捏着鼻梁。 那些若有若无的呓语又开始在耳边萦绕。 只要他一有放松并停止思考，那些呓语就会无端出现，凝神细听时又会莫名消失。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江西林，让他这些天都没法安稳睡觉。 …… …… 宽阔的马路，每隔五十米左右，两侧交错布置的燃素路灯散发着淡淡的暖光。 这里属于东廷市柯达让区第四街，王国治安署便坐落于此。 砖石和金属混合构造的五层尖顶式建筑看上去充满了厚重感。 楼内大办公室的东北角，燃素灯依然亮着。 治安官巴克.霍恩身子后仰，手指捏着鼻梁，愁眉紧锁，他面前堆积如山的案件资料让他分外头疼。 讲道理，这些发生在黑石区的流浪汉失踪案件他本无需如此上心，毕竟流浪汉的失踪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城市治的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最近有王国执夜骑士团的大人发现，城市的夜晚似乎多了许多不洁者。 不洁者，那些背弃了对主的信仰，灵魂被恶魔腐蚀而人性泯灭的家伙，就算把他们丢进冰窟里活活冻死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残忍的家伙，都该死。 十年前祁隆区311号发生的那场爆炸他永远也忘不了，在那场爆炸中，他失去了漂亮的妻子，也失去了正在妻子肚子里，还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 巴克.霍恩紧紧握着拳头，长长吐了口气，重新坐正身子，开始在杂乱的案件卷宗里，寻找每一处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街道上环卫工人们领着装载车，开始了新一天的除冰。 巴克.霍恩放下蘸水笔，将墨水瓶盖盖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小圆窗前，双手插兜的看着窗外的街道。 燃素灯一盏盏熄灭，巴克.霍恩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风衣，戴上鸭舌帽离开了办公室。 如刀子般的寒风刮着巴克.霍恩的风衣摆，天边有金色的云霞。 “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晴朗日子。” …… “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晴朗日子。” 穿着从山姆那儿扒来的皮面棉大衣的江西林蹲在黑石区的大街上，看着云霞不禁想到。 除冰队伍才经过，大街的路面上留下了密集的擦刮痕迹。 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少，江西林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作案”对象。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他良知未灭，真的没法对普通人下手。 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只见一群十数个手持钢管斧头，气势汹汹的人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中年男子，拐进了某一条巷道。 旁边来往的行人看了，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叮—— 江西林眼前一亮，仿佛看到生财之道就在眼前。 006翻船了 东廷市黑石区17号5号房，爱德华.盖尔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他怎么还不来？ “爱德华大人，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衣着暴露的性感女人看着那道站在通气窗前的修长背影，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爱德华.盖尔突然扭过头来，戴着单片眼镜的眸子里散发着一种慑人心魄的光芒。 女人被吓得身体僵硬，屏着呼吸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她跟着爱德华.盖尔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他的残忍，以及变态。 就在气氛凝重得宛如能将时空都冻结之际，砰砰的敲门声打碎了沉默，也打碎了房间里的凝重。 “我去开门！” 女人赶紧说道，然后赶紧小跑到门口。 房门打开，发现是前几天那个瘦得像皮包骨的青年，他身后放着一条鼓囊的麻袋，面色平静。 “又是你？” “没错，又是我。” 江西林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了契约， “手续齐全，价格照旧。” “不用，我们最近……” 女人话还没说完，一只白皙得有些苍白的手臂伸了出来。 女人识趣的挪开了身子，将位置让给了爱德华.盖尔。 “当然，价格照旧。” 爱德华.盖尔流露出会心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吃点点心，喝杯下午茶。” 吃点心喝茶？江西林心中立马升起了几分紧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其实从前次被他反卖的中年汉子山姆那儿他就有了猜测，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极有可能就是被这个什么西特洛科学会抓去做人体实验然后死了的。 而且，从他前世的普世道德角度来说，用活人做人体实验本就是不人道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世界有人体实验合法的法律法规。 至于江西林为什么还卖活人给西特洛科学会，那是因为……他所选定的“货物”几乎全都是十恶不赦的人。 当然，江西林本人实际上也不怎么反感这个世界毫无人道的价值观、道德观，但这却并不代表他不反感西特洛科学会。 “多谢爱德华先生你的好意，我还有别的事情，不便叨扰。” “噢，那可就太遗憾了。” 爱德华.盖尔嘴上虽然说着遗憾，但脸上却丝毫看不见与之对应的表情。 这不禁让江西林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出于礼貌而随口邀请自己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江西林前世一直遵循的处事准则，虽然最后事情依然败露，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这并不代表小心行事就是错误的。 接过女人递过来的三枚银琅，江西林满意的转身离去。 女人打开那只装人的麻袋。 当她看到麻袋里那张胡子拉碴的熟悉脸庞时，瞬间就不能淡定了， “爸爸！” 爱德华.盖尔听见了身旁女人的惊呼，扭头微微皱眉， “怎么了，有事？” “爱、爱德华大人，这个，这个人是我的父亲，他……” “记得把契约收好。” 爱德华.盖尔眼睑微垂，打断了女人的话，声音平静得仿佛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女人顿时如遭雷击，眼泪开始止不住的簌簌下落。 “你现在应该去查清那个少年的身份，为你的父亲报仇。” 爱德华.盖尔“好心”的为女人指了条路，而女人听了，双眼中也顿时燃烧起了怨毒的火焰。 …… 江西林并不清楚自己抓的那个帮派小头目竟然是那个性感却口臭严重的女人的父亲，更不知道，当面笑嘻嘻如同多年好友的爱德华.盖尔，转头就把他卖了。 他双手揣在兜里，右手手心中握着那三枚银琅，心里还是蛮踏实的。 通过这些天上识字课时同房东女士阿贝尔.薇拉交流，江西林知道这些贫民区的帮派时常混战，且丝毫不顾普通人的性命。 江西林之前倒也不怎么在意，只要他们不惹到自己头上，管这些帮派死活干蛋。 但今天上午看到他们在一个堆满积雪的巷子里，兴致勃勃的虐杀一名因为没钱交保护费的普通人后，江西林觉得，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商品再合适不过了。 人不是货物，但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 一般情况下，条件允许，江西林是不太会亏待自己的胃的。 直接去市场上花费了2个银琅，买了一只冰冻火鸡，一斤牛肉、若干的土豆、花椰菜以及圆白菜和一袋精面粉。 一次性花费相当于2个月的房屋租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不敢想象的。 但对于江西林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他现在经济还算宽裕，且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此也没啥犹豫的。 回家的途中不可避免的被人盯上了，对此江西林早有准备。 他加快脚步，转身便拐入了就近的一条狭窄巷道。 …… …… 一夜未歇的治安官巴克.霍恩天刚亮就来到了事发地黑石区。 他在这里逛了一上午，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犯罪行为，但都只是偷抢互殴，算不上特别恶劣，因此他也就没多管。 毕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流浪汉失踪案，而这些流浪汉失踪案的背后，极有可能是某个不洁者组织在收集活人做活体实验。 王国法律不禁止安全合法的人体实验，但像这些由不洁者组成的疯狂组织，是不存在安全和合法可言的。 所以，他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组织，亲手捣毁它。 十年前祁隆区311号那场爆炸中无辜丧生的妻儿是他行动的决心。 我主时刻都在关注努力的人，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那是一个瘦竹竿一样的家伙，他一次性花了2枚银琅，买了一大堆物资，其中还有肉类和精面粉这样的奢侈品。 这对于生活在黑石区的贫民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普通贫民竭尽全力也才能勉强维持着活着的状态。 即便是贫民中的“富有家庭”，也不可能像这个瘦竹竿少年一样，花2枚银琅的巨款，买这么多满足口腹之欲的奢侈品。 毕竟有那钱，一般都会存着，想尽办法搬离这里。 所以，巴克.霍恩觉得他问题很大。 跟在那瘦竹竿少年身后，想要摸清他的住所以及探明他金钱的来源。 但没想到对方的警惕性远超他的预料。 看着他闪身快速钻进了就近的一条巷道，巴克.霍恩便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暴露了。 心里略微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那个瘦竹竿少年的体型，翻船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便不再隐藏。 为了防止那少年逃跑，他快跑着跟了上去，打算先把他制服了再说。 然而，情况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就在他刚冲进那条巷道，一股不好的预感直接袭上心头。 他想要做些什么，但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大脑的指令。 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巴克.霍恩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股短暂刺痛，随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007枪声 江西林将那根一尺长的钢管重新藏回了衣袖里，然后走到倒地的中年人身边，蹲下身子，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他。 如刀削的脸庞线条明朗干净，给人一种既温和又不失刚毅之感。 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绅士的气质。 一身黑色风衣搭配白色棉衬衣，裤子也是加棉的，干净铮亮的皮靴鞋底和鞋面上有污泥。 “看来这家伙在市场就对我有想法了。” “是见我出手阔绰，想抢我？” “可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啊？” 江西林心中困惑，但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面对一个对你有想法的人，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放倒后再搜身啦。 翻开在中年人的风衣，江西林在他的内侧兜里发现了一枚银琅和八个铜扣。 “嘁，穿得人模狗样的，尽然比我还穷。” 撇嘴吐槽了一句后，他又转到了另外一侧的口袋，希望能搜出一些值钱的东西。 然而，值钱的东西没有，倒是有一张刻着一行行文字的镀铜金属片。 “阿……克拓……希格罗伦……” 江西林艰难而又生涩的拼读着金属片上的文字，花了七八分钟才大概弄清了上面的内容。 “王国治安署东廷市分署，第三治安官分队队长，治安官巴克.霍恩。” “卧槽，竟然还是治安署的人，我被治安署盯上了？” 江西林顿时有点不能淡定了，这特么才穿越过来几天啊，就被治安署的人盯上了。 是只是被这个名叫巴克.霍恩的治安官盯上了，还是被整个治安署盯上了？ 如果只是前者，那还好处理，如果是后者……江西林就只能考虑跑路了。 快速的将这个叫巴克.霍恩的治安官绑上，然后扛起来挑无人的巷子，最终七拐八绕的来到了黑石区17号，西特洛科学会收购活体实验载体的地方。 是的，不管是单只被巴克.霍恩一个人盯上，还是被王国治安署东廷市分署盯上，让这家伙消失都是最稳妥的做法。 江西林再次敲响了那扇房门。 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出现的竟然是个陌生年轻男子的面孔。 江西林略微有点诧异，不过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换班嘛，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找……” “我找爱德华.盖尔先生。” 江西林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这里又有一个货物。” “爱德华大人现在不在，你等会儿吧。” “你不能做主吗，手续齐全。” 年轻男子甚者脖颈，看了眼江西林身后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 不论是从他得体态模样，还是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都不像是流浪汉吧，反倒是这个瘦得跟晾衣杆一样的少年更像流浪汉吧。 “我们不……” 他想说“我们不收非流浪汉”，但话还没说完，江西林就打断了他， “之前那个女人都能自行做主的，你级别比她低一些吗？” “怎么可能。” 本来两次被这个瘦竹竿打断话就已经让年轻男子格外不爽了，在听到他说自己不如那个溅女人后，顿时就像是炸了毛的猫，立马掏出三个银琅， “三个银琅给你，人和契约留下。” “好的。” 江西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交接完生意后还不忘“舔”一下这家伙， “果然，相比起您，之前那女的虽然也能做主，但目光终究还是不够长远。” “哼，她除了会跪舔爱德华大人的脚以外，还会干什么？” 年轻男子极度不屑的撇嘴说道。 江西林：*^_^* 别人的“家事”，他不好评价，因此只需要保持微笑就好了。 …… 江西林挤开了黑石区17号后，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租的住所。 他提着下午花2枚银琅买来的，还未来得及送回“家”的大包小包的食材，一边闷头前行，一边开始考虑起狡兔三窟的事情来。 或许应该在黑石区最混乱之处再准备一个住所。 而且当前的“生意”也不能再继续了。 江西林心里盘算着，也没太注意此时前进的路上，正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铮铮铮——” 清越连续的金属擦刮声令江西林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抬头，看向那声源处。 因为光线的晦暗，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模样，但从其身形轮廓，还是可以大致判断出她的性别。 拦路拔刀，根本不需要询问就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江西林的本能反应是转身就跑，但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令他忍住了。 刀剑无眼，能动嘴解决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动手，毕竟，江西林的实力也就能勉强应付街头斗殴。 “劫财？我身上还有几个银琅，可以给你。” “劫命。” 对面的人声音冰冷，其中似乎还夹带着一股怨毒，仿佛是杀了他全家一样。 “杀了你，你的银琅依旧是我的。” 江西林顿时被这惊悚的虎狼之词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没得谈咯？” 江西林随手将食材丢到墙角，钢管从袖子里滑出，稳稳的握在手心。 对面用举刀行为回应了他。 “草（一种植物）” 江西林一声怒斥，迎面冲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才怪。 江西林从来不标榜自己是勇者，他也不觉得自己勇敢。 “当——” 短暂而急促的金属撞击声在这即将黑尽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而对面持刀的女子因反震的力量而微微后仰，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瘦弱得像是皮包骨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力量。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江西林后退了一步，屈膝半蹲，右臂有些发麻，表情也显得分外困惑和惊讶。 正是因为这一次近距离接触，让江西林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黑石区17号，为西特洛科学会收集活体实验载体的那个女人。 所以……这是西特洛科学会的授意，还是这个女人的个人行为。 “嘶——” 女人嘴里发出了宛如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双手持刀，再次向着江西林扑来。 “叮叮当当……” 金铁短接的碰撞声如雨点般密集，面对女人的疯砍，江西林节节败退，勉强应对。 “玛德，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撕拉—— 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江西林一个后翻滚躲了过去，但胸口却多了一道尺长的刀口。 低头看去，只见皮肉绽开，鲜血翻涌。 “荷荷……荷荷荷……” 女人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半躬着身子，拖着长刀缓步向江西林走来。 “她仿佛并不急着杀我，更像是在用死亡前的恐惧折磨我。” 江西心中困惑， “有这么大的仇怨么？” 一边暗自无语，一边继续保持着高度紧惕，并时刻观察周围情况，寻找逃生契机。 “死吧——” 女人离江西林不到两米时，突然厉啸一声，举刀飞扑。 江西林忍着胸口的剧痛，拼力连续向后翻滚。 “砰——” 狭窄的巷子里，一道火光闪烁，短暂而急促的枪声打碎了黑夜。 008谈不上借刀杀人与刀削面 哒、哒、哒…… 像极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从背后的巷子口传来。 江西林回头，一道人影踩着夜里浅淡的光芒，缓慢走来。 那身影约么一米六七的样子，走路一瘸一拐，看着有些不稳。 清脆的哒哒声是他瘸了的那条义肢踩在地面发出的。 江西林紧握着手心的钢管，表情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实际上神经早已绷得紧紧，就像被拉到了极致的橡皮筋。 对方有枪，他不敢乱动。 那道人影走近了些，江西林因此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是那个瘸腿的退伍士兵，和他同一栋楼，夜出晨归的那个。 “还好吗？” 磨砂质感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语气倒是十分平静。 应该只是例行询问，江西林心想。 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刀伤，血已经止住了，翻开的皮肉也愈合了不少。 于是点头应道： “还好。” 瘸腿的退伍士兵走到江西林的近前，低头俯瞰了他一眼，确定的确没什么大碍。 然后继续迈步，走到那个女人趴着的尸体跟前，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 江西林默默的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这时，蹲在不远处正检查尸体的退伍瘸腿士兵突然开口问道， “她为什么要杀你？” 江西林愣了一下，脑海中却是思绪急转，一时间各种想法推测纷呈浮现。 在权衡利弊之后，江西林选择性的回答道，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了他们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事情杀我灭口吧。” “介意详细说说吗？” 瘸腿的退伍士兵站了起来，转身面向江西林，握着转轮手枪的右手轻轻的摆着。 江西林故作迟疑了一番，将害怕与担心融入语气之中，又在话的字里行间里添了一些示弱的语气与句式， “我给他们提供了两次实验载体，不过请相信我，我第一次提供给他们的是一个特意抓捕流浪者的人贩子，第二次提供给他们的是一个亚伦帮的黑帮小头目。” 抓流浪者的人贩子肯定是查不出了，所以江西林可以随口胡扯，但亚伦帮的小头目却是可以探查的。 江西林故意给出了一个无法查证和可以查证的回答，然后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然而……人家似乎并不在意江西林卖了几个人，都是些什么身份。 瘸腿的退伍士兵直接越过了“违法人体实验”和“贩卖人口”的事情，开口询问了对方是个什么组织，联络的据点又在何处。 “西特洛科学会，联络地点在黑石区17号的第5号房间，这个女人似乎是西特洛科学会研究员的情人。” 关于女人身份的消息是附赠的，目的就是告诉这个瘸腿退伍士兵，要动手就趁早，晚了等对方发现女人迟迟不归，有可能就会紧惕转移。 谈不上借刀杀人，只是随口一提，并不对结果抱有太大期待。 瘸腿退伍士兵听了，微微颔首。 “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江西林：…… 这突然一转风格的语气，弄得江西林有点措手不及。 所以，他是认出我来的吧！ 江西林心中推测着，嘴上则是连忙回答着没问题。 于是两人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离开。 江西林胸口有伤，但凭借他那有些诡异的愈合能力，已经并不影响行动。 离了巷子三四条街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江西林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瘸腿退伍士兵所在的组织是王国官方的合法组织？还是另一个和西特洛科学会一样的非法组织？ 江西林一边快速往家里赶，一边在心里琢磨着， “不管对方是什么组织的，我都不会去主动探查，手头的钱够用一段时间了，最近还是将重心都放在文字的学习和那十几页纸的阅读翻译上。” …… …… 回到辛达公寓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 江西林打开公寓的大门。 并不算宽敞的楼道里只点着一盏燃素灯，江西林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于楼道中回想。 路过房东女士的门口时，江西林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房门禁闭，门缝也看不见一丝从房间里透出来的亮光。 应该是八点过来见自己不在，所以睡了吧。 江西林心道，然后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一个持续了数百年冬季的冰河期世界，冰箱是没有存在意义的，曾经喜欢熬夜的他，也没法这么早就入睡。 处理了一下已经并不如何严重的伤口后，又洗了个澡，江西竟感觉有些饿了。 “弄点东西吃吧！” 来了这么些天，每天不是开水泡黑面包，就是黑面包泡开水，吃得他嘴都淡出鸟了。 时间也不早了，江西林打算整碗刀削面对付一下。 拉面照例是不会的，也就刀削面用刀切简单一点。 切完面团后，江西林又撕了几片圆白菜进去。 一刻钟后，一碗来自异世界的刀削面就做好了。 然而，就在江西林放好调料，端到客厅准备大快朵颐之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伴随着的，还有房东女士阿贝尔.薇拉的询问声音， “西林先生，您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这就来开门。” 江西林放下铁签筷子，起身打开房门，将房东女士迎了进来。 浓郁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客厅，阿贝尔.薇拉抽了抽鼻子，然后就看见茶几上那碗正冒着热气的东西。 “西林先生，您还没吃晚饭吗？” 江西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相对落座后，江西林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动，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于是抬头看着房东女士，开口问道， “要来点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晚上吃过了，西林先生您吃就好了。” “哦，那好吧。” 江西林也没再继续客气，捏着筷子呼哧呼哧的大口吃了起来。 …… “西林先生，你做的这个是什么，我都没见过？” “刀削面。” “刀削面？面粉做的吗？” “昂。” ”好吃吗？” “还可以，安安睡了吗？” “睡了，一早吃了晚饭就说想睡觉。” “小孩子正长身体，瞌睡多也正常。” 江西林一边吃饭，一边同房东女士闲聊着。 等吃完晚饭，江西林把碗往水槽里一放，打算等上完课后回来洗。 …… 因为没有安安在，今天晚上的课上得比较沉闷。 倒不是江西林学得不认真，而是没有安安小朋友在一旁，让阿贝尔.薇拉感觉有些拘束和不自在。 009我，莫得选择 轰隆隆的沉闷声响外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恶臭。 巴克.霍恩残存的些微意识令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身处在东廷市某一条下水道里。 “为什么会在下水道？”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随后一些回忆性质的画面开始浮现。 他在黑石区调查流浪者失踪案件，然后，他无意中发现一个瘦竹竿般的少年一口气买了好几枚银琅的“奢侈品”。 他对这少年心生怀疑，于是暗中跟随。 少年拐进了一条狭窄脏乱的巷子，他也敢忙跟了上去。 再然后就是后脑勺一疼，他便没了知觉。 “是这名少年敲晕了我，然后把我扔进了下水道里？” “他为什么要袭击我，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因为……” 巴克.霍恩正默默的思考分析，就被一股飘来的淡淡血腥味打断。 下水道里有血腥味并不稀奇，特别是在黑石区这种混乱的贫民窟。 帮派冲突制造的尸体，重病得不到医治的尸体，还有一些诸如冻死饿死的尸体等等，这些无人处置的尸体几乎都会被扔进下水道中。 “砰——” 突然，一声短暂而又急促的声音从下水道的某个方向传来。 巴克.霍恩顿时头皮一麻，若不是因为此时身体尚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他绝对会直接从地上弹起来。 因为这个短暂而急促的响声让他又惊又恐。 惊的是这是火枪的声音。 作为治安署的一名普通治安官，他曾有幸见过一次，那次，他亲眼见到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一名执夜骑士用火枪击毙了一名不洁者。 恐的是下水道里怎么会有火枪声音，难不成这里有执夜骑士在与不洁者战斗？！ 巴克.霍恩不敢去多想，不论是执夜骑士还是不洁者，对于他这个普通的治安官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 试问，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瞬间长出獠牙利爪，一个普通人，又如何能突然就拍出一个火球。 “砰——” 又是一声枪响，声音更大了几分，甚至还能听见一些怀疑的嘶吼。 “他们似乎在往着这边移动……” …… “将莱恩常规矩阵沿着横向平移……” “惠特曼效应可通过昂特鲁男爵的异性皮松术式放大或缩小……” 完成了今天学习的江西林，伏案又始了孜孜不倦的“翻译”工作。 如今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这几页纸上的内容，都是关于奥术法阵学的，应该是从一本书上随机撕下来的，内容前后不衔接，外加江西林也没有丝毫奥术学基础可言，所以根本看不懂。 “可以找点有关奥术学基础的书籍，最好是奥术法阵学的。” 江西林暗自琢磨着，但心中没有丝毫的头绪。 挖了挖鼻孔，江西林放下蘸水笔，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坐下继续“翻译”。 …… …… 平静的日子恍恍惚惚的就过去了。 江西林因为前几天晚上遭遇了西特洛科学会的袭击，因此这些天都很低调的苟在家里。 白天坐坐翻译，并尝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解析出部分知识，晚上就跟着房东女士以及房东女士的可爱女儿一起学习文字语法。 因为一闭上眼睛放空思想，耳边就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呓语，因此江西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一次觉都没睡过。 房东女士曾十分关切的跟他说了他黑眼圈严重的问题，其实江西林自己也十分清楚，但他就是无法入睡，这能有什么办法？ 就当是烟熏妆咯！江西林心道。 他心态还是比较乐观的，因为即便这么久没睡过觉，黑眼圈严重得和熊猫有得一拼，但他本身身体并无大碍，每天依旧能吃能喝，不畏寒冷，神采奕奕。 这天一早，江西林完成了所有十多页纸的二次校对，放下蘸水笔准备去厨房给自己整点早餐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有些狐疑的停下脚步，江西林扭头揽着大门的方向，朗声问道， “这么早，谁呀？” “是我，雷瓦·坎特。” 雷瓦·兰特正是和江西林住上下层，并在前几天晚上开枪救了他一次的瘸腿退伍士兵。 名字是他在房东女士给他上课中间休息时，闲聊打听到的。 其中还有关于他曾经的兵种信息，王国第三军团钢铁雄鹰的士官。 江西林赶紧将客厅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才拍了拍脸，打了个呵欠，装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走过去拉开房门，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灰色棉大衣，腰肢挺得笔直的退伍士兵热情的说道， “坎特先生，您快里面请，吃完饭了吗？我正要去做。” “还没有。” 雷瓦·坎特似乎并不是一个擅长人际交往的性格，他暂时也没有要进江西林屋内的意思， “我这次是来向你表示感谢的，多谢你那天晚上提供的信息，让我们能一口气摧毁掉西特洛科学会这个违法进行人体实验的组织。” 江西林：…… 所以，咱的钱袋子就这么直接被宁们撕了吗？ 撕了就算了吧，反正是他们先派人来搞自己，就算不被撕自己也很难再从他们哪儿提到款了。 “那真是太好了。” 江西林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问你，有兴趣给我们做事吗？” “呃……你们是？” “王国执夜骑士团。” 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齐名的，专门对抗不洁者和异端的超凡者组织。 江西林本意是很想拒绝的，但当目光撇到了对方的腰间，虽然被灰色的棉大衣遮住了，但依旧能看出转轮手枪枪柄的些微轮廓。 所以，江西林莫得选择。 “有正式编制吗？” 既然无法选择，那就往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去谋求吧。 雷瓦·坎特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找你只是因为你且曾与西特洛科学会有过短暂的交集，仅此而已。” “那……如果我拒绝为你们做事呢？” “你将会因为拐卖人口而获罪入狱。” 江西林无语吐槽了，这是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思想啊。 封建，毫无人权。 “好吧。” 面对残酷的现实，江西林除了接受，也就只剩下接受了。 “每个月你会得到一枚金盾的报酬，当然，前提是你还活着。” 雷瓦·坎特依旧面无表情。 江西林翻了翻白眼，完全打消了请他进屋里坐，并给他整点早餐的想法。 还想去屋里坐，还想吃早餐，食屎啦坟蛋！ 010非法集会 ［致尊敬的黑乌鸦阁下： 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一次秘密集会暂定于本月12号零点，地点是黑石区103号鱼店。］ 江西林翘着二郎腿一边摇晃，一边背靠着沙发阅读着类似于邀请函的羊皮卷轴。 这东西都是雷瓦·坎特给他的，他要做的事就是以黑乌鸦的身份，打入这个光明奥术学派，将他们每次秘密集会的时间、地点、参会人数、会议内容全都记下来，然后汇报给雷瓦·坎特。 这是要自己去给他们当卧底啊，而且还是那种随时可以放弃和被牺牲的卧底。 江西林心底有些气愤，但更多的还是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的无奈。 “本月12号零点，不就是今天晚上咯，雷瓦·坎特这个粪蛋，踩着点给邀请函，都不给自己准备时间的吗？”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卷轴，右手食指轻轻的点着额头。 对方在邀请函中用的称呼是黑乌鸦阁下，显然黑乌鸦更有可能是代号而非姓名。 因此，江西林推测，参加秘密集会的人有极大可能会隐藏自身的信息。 这样一想，江西林便随手丢下卷轴，起身拿起外套，裹在身上后出门而去。 他要去买一件黑色的长大衣，一双皮靴和一个遮脸的面具。 …… …… 在这个世界，晴朗的夜晚是能够看见星空的，但那些点点的繁星，并没有任何一颗是江西林能够叫得出名字的。 蓬松的积雪能够吸收一部分声音，因此导致了本就安静的夜晚，越发的静谧。 身穿黑色大衣，脸上带着一张黑色无五官面具的江西林快步的穿行在黑石区的狭窄巷道之中。 黑石区103号鱼店。 钉着铁皮的厚实木门紧紧的闭着，不过从门底缝隙洒落出的些微黄光表明了屋内的灯应该还亮着。 这在黑石区这种平民窟是很少见的。 砰砰。 一身黑袍，戴着面具的江西林按着门上的锁扣，轻轻的扣响了大门。 很快，屋内便有了回应。 木门打开，压着一条缝隙，露出半张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脸来。 “邀请函。” 江西林没有说话，直接用动作回应了他。 从兜里取出卷着的羊皮卷轴，从门缝里递了进入。 对方接过卷轴，打开认真的核查了一番，然后才卡开门，淡淡的说了句， “进去吧。” 江西林面具后神色如常的抬脚迈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就如同它鱼店的名字那样，就是个鱼店。 四面八方都砌着水池，水面上结着薄冰，池底的大黑鱼懒懒的趴着，一动不动。 糖醋鱼，清蒸鱼，酸菜鱼，麻辣鱼，红烧鱼，鱼头豆腐汤…… 看着这些大黑鱼，江西林脑海中浮现出了十数种鱼的做法，以至于他的唾液腺都不受控制的分泌起了唾液。 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在那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的指引下，通过简单的机械铰链，打开了地板上的隐蔽隔板，露出了前往真正集会场所的通道所在。 …… 江西林行走在一条充满恶臭的下水道里，周围的墙壁上都是湿漉漉的绿色苔藓。 一些闪烁着磷光的小飞虫在肮脏的水面上飞舞，那些习惯于生活在污水中的水生生物则会时不时得冒头捕食。 哒哒哒…… 悠长又寂寥的下水道中，只回荡着江西林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什么西特洛科学会选择下水道作为据点，这个光明奥术学派也选择在下水道里秘密集会，是因为下水道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 江西林有点搞不懂这个世界“不法分子”的脑回路，反正如果让他来，他打死也不会选择下水道这样的地方。 沿着通道走了有大概10多分钟，就看见了远处有些微的光亮。 江西林加快脚步，走近后才发现，原本通直的下水道被人用石块砌成墙封挡了起来，墙上有扇铸铁大门。 门上插着两根发光的石英石棒，明亮程度丝毫不亚于前世的日光灯。 江西林按耐住将这两根奥术造物顺回去研究的冲动，走到朱铁门前，抬手敲了敲。 沉闷的声音并不很响，这让江西林有些怀疑里面看门的能不能听见。 嗒哒！ 铸铁大门上打开了一个拳头大的孔洞。 江西林会意，将卷轴又一次递出检查。 不一会儿那卷轴就被递了回来，同时门内随之也响起了铁索铰链的牵引声。 铸铁大门缓慢的打开了一人宽的口子，江西林侧身走了进去。 操作铁门机括的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只见他在江西林进来后，说了句“往里直走”就又立即拧动转盘，将铸铁的大门关了过去。 江西林也没多在意这个负责开关门的老头，事实上，他对室内繁杂又充满力量感的齿轮铰链传动设计的兴趣远大于这个老头。 不过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异样，他也只是暗中打量，外在表现并不明显。 很快，江西林就穿过了装满机括的“大厅”，推开双开的大门，来到了另一个装潢精美的……更大的大厅。 金色的天花板上安装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灯管，将整个空间照得宛如白昼，四周的墙壁更是垂挂着充满宗教气息的布帘，让人身处其中不觉肃穆异常。 大厅的中央，安置着一张圆桌，十数名打扮怪异的人正围绕桌子而坐。 一个身穿燕尾服，戴着蓝色金色纹路蝴蝶结与金色半面面具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黑乌鸦阁下，您好，请跟我来。” 江西林轻轻颔首，没有出声。 跟着那名管家打扮的人，来到了圆桌前，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周围早前落座的人都将打量的目光投向了他，同样，江西林也在打量着他们。 有带着羽毛面具，穿着各种彩色羽毛装饰的礼服，宛如开屏孔雀的男士。 也有戴着全金属头套，穿着如同机械战甲的硬核朋克男人。 更有一身肌肉加纹身，戴着性感牛战士同款头套的斯巴达勇士。 当然，最令江西林赏心悦目的，还是那位身穿淡黄色长裙，一头蓬松金发，心胸宽广的“有容”妹子。 “咳咳。” 这时，一声短暂促的开场“咳”响起，坐在正对大门方向，穿得像个贵族绅士的男子开始了开幕致辞， “人应该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伴随着绅士男子的话音落下，细微又连贯的齿轮转动声响起。 嗒哒—— 大厅的门也在这一刻瞬间锁死。 011光明奥术学派与学术交流 “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一次秘密集会，现在开始。” 绅士男子在宣布完后，周围的与会人员立即鼓掌，江西林为了不显得突兀，自然也是跟着鼓掌。 绅士男子抬手轻轻虚按了一下，掌声渐息。 “不过在今天的集会开始前，我需要说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我们的老对手，西特洛科学会三天前被剿灭了，出手的是王国执夜骑士团东廷分团。” “听说他们最近做人体实验，几乎将整个黑石区的流浪者都抓干净了。” 那个穿着淡黄色长裙，蓬松头发的有容妹子说道。 “没有比这更能令人兴奋的好消息了。信仰科学能够拯救世界的都是异端，愚蠢者的死亡是件好事。” 穿得像只发情期孔雀一样的男子说道，语气中不无幸灾乐祸。 “在神庭和王国学者联合会的眼中，我们也是异端，西特洛科学会的遭遇，我们也应当以此为警醒。” 戴着全金属头盔的硬核朋克男人沉声说道。 江西林听了不禁感叹，在坐的，还是有清醒的人的。 “蒸汽大师说的不错。” 坐在首座的绅士表示赞同，同时也微不可查的对硬核朋克男人点了点头，才又继续说道， “因此，学派的学者会决定，关于每月四次的秘密集会，将改为每月两次，同时时间地点的通知也会换成更隐蔽的方式。” 绅士在宣布完学派高层的决定后，底下的众人顿时出现了窃窃私语的情况。 有的在小声吐槽学派太胆小了，有的赞扬学派行事稳重，还有的则是纯粹在和身旁疑似妹子的生物疯狂开车。 江西林属于哪种你不和我说话，我就闷着，你和我说话，我依旧闷着的类型。 因此他身旁的两人在尝试和他说了几句话却没得到丝毫回应后，就意兴阑珊的同另一侧的人侃侃而谈了。 啪啪啪—— 坐在首位的绅士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既然大家都已经开始讨论了，那么，就直接进入集会的主题——奥术学交流吧，谁先来？” “我先来。” 依旧是那名淡黄色长裙，蓬松的金发女子。 她抬手撩了撩耳畔的碎发，用沉着而从容的语气说道， “最近我在研究闪光术时，发现咒语kpλtν与y?u之间的连贯性会对术式产生随机性影响，对此我很好奇，但一直找不到研究思路，所以在这个场合提出来，希望能的到大家的一些启发。” 发言完毕，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首座的绅士，绅士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略做沉吟， “很有趣的问题，价值2个积分，在坐的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吗？” 沉默…… 江西林为了不显得鹤立鸡群，也跟着装出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实际上他现在思考的，是那个所谓的价值积分，以及这个光明奥术学派组织这样秘密集会的意义。 明知道自己是不被王国官方和正统宗教组织承认的组织，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组织这样的集会呢？到底图个什么？ “黄莺女士，或许可以从咒语与精神力的联系方面入手。”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突然响起。 “咒语与精神力的联系？” 黄裙女人偏着脑袋，其他人也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开口的那人。 只见那人一身灰色的兜帽长袍，身边立着一根嵌满了银色纹路的权杖。 开口的人名叫“灰雾”，平常话不多，这是他第五次参加集会，却是他第二次开口。 “灰雾阁下，可以详细说说吗？” 首座的绅士说出了在坐绝大部分人最想说的话。 灰雾点了点头，开口道， “众所周知，一个奥术术式的起效，重点在于奥术师的精神力与奥术空间的同频度，而施法咒语的作用就是调整精神频率，使其尽可能接近奥术空间的频率。” 在坐的人听了，有的恍然点头，有的侧头沉思，反应不一而足。 倒是首座的绅士忍不住轻轻鼓掌，总结道， “在最新一期的《学者》上，就有一篇关于精神同调的文章，其内容大致为施法咒语的语速、断句与语序对精神频率的调节，所以，黄莺女士，不知您对于灰雾阁下提供的研究思路是否满意？” “绅士阁下，我对灰雾阁下的回答十分满意。” “好的，灰雾阁下获得两价值积分，您可以在集会结束后，兑换相应价值的东西。” 绅士宣布了结果，灰雾微微点头，语气淡然的道了声谢。 接下来又轮到提问环节，这次是一名看上去很普通，实际也很普通，疑似奥术学初学者的与会者提出的关于“伊斯特断句法与霍尔皮斯效应”的问题。 这个问题简单说来就是：经典的奥术术式咒语断句与奥术术式起效之间的关联问题。 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还是精神力与奥术空间的同频问题。 伊斯特断句法是最普遍，也是王国奥术师学会推行的断句法，这种断句法胜在稳定，几乎是所有奥术师的入门断句法。 因此，绅士判定这个问题只值一个价值积分，并且亲自给出了详尽的回答。 集会持续…… 当几乎在的有关于奥术术式问题都问完了之后，那硬核朋克男人这才慢悠悠的叩了叩桌面，缓缓开口， “还是上次的问题，惠特曼效应如何控制。” 沉默，全场沉默，针落可闻的沉默。 这是一个被判定价值积分为7的问题，但这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奥术法阵学问题，对于在场几乎所有的奥术术式学的与会者来说，无异于“理论数学”与“理论物理学”的差距。 见场面有些冷，绅士不得不缓缓开口， “蒸汽先生的问题现在价值10个积分，还请大家畅所欲言。” “奥术法阵学我也不懂。” “没研究过。” “我知道惠特曼效应是描述奥术能输出的有效值与无效值之间的一种关系。” “他想要获得惠特曼效应的解决办法，是想控制奥术能的有效输出值吗？” “不一定，有效值与无效值是想对的，并非是越大越好。” “我听说现在普遍控制惠特曼效应的方法，是建立标准奥术能法阵，再以标准奥术能法阵组成阵列，通过控制阵列中单个标准法阵的开启和关闭，来控制总奥术能。” 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在大厅中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认知，但却没有一个人能给予硬核朋克男人关于惠特曼效应的控制办法。 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他已经提过三次，如果这次还得不到答案，他将不得不选择前往托塞恩王国的王都——克里斯达寻找解决之法。 当年因为主张奥术学与科学相结合，导致被机械与工匠学会认为是对科学的亵渎，于是狼狈得离开了王都。 如果可以，他是这么多不愿意回去。 “或许……可以试试异性皮松术式？” 一道不算响亮，且带着三分尝试，七分不确定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012兑换与结交硬核朋克男 异性皮松术式，全称昂特鲁男爵异性皮松术式，对惠特曼效应具有十分明显的调节作用。 这是江西林从那十几页纸上得来的，也是他思虑再三后方才说出来的。 自己的生命，也不能总一直拽在别人的手里，结交这个硬核的朋克男，就是他反抗雷瓦.坎特，或者说王国执夜骑士团的第一步。 …… “异性皮松术式？” “什么是异性起送术式？” “你们有谁听说过异性皮松术式吗？” “并没有，我对奥术法阵学不感兴趣。” “我倒是听我一个奥术法阵学的朋友说过皮松术式，好像是一种增大奥术能阻尼的术式，至于异性皮松术式，却是没有听过。” 这个“无中生友”的与会者说到最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坐在首位的绅士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蒸汽大师。 蒸汽大师的全身都套在金属战甲内，就连脑袋上都套着金属头盔，因此也就无法从表情看出他此时的想法。 “异性……” 蒸汽大师沉吟着开口，瞬间吊起了在场人的胃口， “昂特鲁男爵的异性皮松术式的确可以做到对惠特曼效应的控制，但接入方式……” 说着，他抬头看向江西林。 江西林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不做任何表态。 开玩笑，一个孤傲的奥术师形象必须立起来，不然……怕是要不了三分钟，就会因原形毕露而死无全尸。 因此，场面一度尴尬不已。 “咳咳。” 绅士干咳了两声，压下了大厅里的窃窃私语以及萦绕在江西林个硬核朋克男之间的尴尬氛围，开口问道， “黑乌鸦阁下，关于接入方式，您怎么看。” 江西林心思急转。 绅士男作为这个秘密集会的主办方与主持人，既然主动开口，继续保持沉默肯定是不行的。 但如果就这么简单的给出回应，又与他刻意给自己塑造的孤傲奥术师形象相违背。 所以……江西林经过快速而周全的思考，言简意赅的问道。 “这个问题算多少积分？” 坐在首位的绅士男微微一愣，他却是没想到，江西林沉默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价值积分。 他抬手一拍脑门，轻笑了一声， “你看我，这个问题价值三积分吧，黑乌鸦阁下觉得呢？” 江西林听了，微微颔首， “内嵌。” 内嵌和外拼是奥术法阵学最常用的两种关联方式。 其中内嵌即将一个阵法打散嵌入另一个阵法里，这种关联方法要求奥术师对奥术法阵学有着极深的理解，优点是奥术法阵学运转效率高，节省空间，而缺点……一旦发生故障，将毫无修复可能。 外拼就是将两个阵法独立蚀刻，然后用奥术能传导材料进行连接，优点是简单易操作，缺点是运转效率相对较低。 当然了，内嵌可不是江西林随口胡说的，而是那十几页纸上说的，至于原理，就和高等数学里“根据数归法可知”，至于数归法是什么，请参考数学归纳法那一节。 同理，那十几页纸也没有详细介绍“内嵌法”和“外拼法”具体如何操作。 大厅里所有人都扭头，看着江西林的眼神不可谓不热切。 但，江西林就是不说话，他要吊足这个硬核朋克男人的胃口，顺利与他搭上线，才能继续开展后续计划。 绅士的心里也是无奈到爆炸，就没见过这么能混分的。 别人为了能顺利拿到积分，都是能有多详尽就有多详尽，他倒好，单凭两个名词，就混了十三个积分，甚至还想要借着这个问题的后续继续混分。 砰砰—— 绅士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看向蒸汽大师， “蒸汽大师阁下，对黑乌鸦阁下的回答是否满意。” “满意。” 蒸汽大师点了点那颗像是套着铁桶的脑袋，算是为江西林的回答盖上了印戳。 于是，十三个积分顺利的进了江西林的口袋。 …… 蒸汽大师的问题结束之后，绅士又问了两遍其他人是否还有问题，见都无人询问后，他便宣布此次会议进入下一个阶段——积分兑换。 绅士拍了拍手，那个之前给江西林开门，接引江西林入座的管家打扮中年人立刻指挥人，为在坐的每人都送上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江西林心里有些惊讶，因为纸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的珍贵程度堪比金银。 这是绅士在向在坐的与会者表达自己学派的财大气粗？ 江西林暗自揣测，如此做法，大概也是存了招揽的心思。 纸片上列出来的东西大概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施展奥术术式的各类材料，另一类就是一些奥术学相关的知识书籍。 两类物品所需要的兑换积分也不贵，从一积分到十几积分不等。 最高的一个是名叫雪鹰眼的东西，价值十八个积分，是施展鹰眼术式的主材料。 江西林对奥术术式学的兴趣相对较小，毕竟他接触奥术学是从奥术法阵学开始的。 所以他再将纸片从头看到尾后，发现并没有和奥术法阵学相关的东西时，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份价值十二积分的《奥术学总纲》的书，和价值一积分的一克石英砂。 很快，当所有人都完成了兑换，“管家”将清单收了上去，并很快将兑换物品送到了与会者的手上。 江西林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本由薄布片缝制的《奥术学总纲》，一份用金属管装着的石英砂粉末，满意的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兜里。 “相信通过今天的集会，在座的诸位都各有收获。” 说着，绅士缓缓起身，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压着额头， “愿奥术与我同在，愿真理与我同在。” “愿奥术与我同在，愿真理与我同在。” 江西林夹杂在众多的与会者中，手指按着额头，小声的跟着朗诵。 这场景，这气氛，像极了鞋教徒在开展秘密集会。 呃……好像这本身就是不法分子的秘密集会。 散场之后，众人在管家的引导下，开始了慢慢退场。 江西林跟在人群里，目光有意无意的总会瞥一下硬核朋克男，而令他差异的是，那化名蒸汽大师的朋克男，也在有意无意的像他靠近。 于是，在江西林有心的安排之下，两人于出门的时候终于碰到了一起 就在江西林打算主动碰他一下，吸引他的注意时，却没想到朋克男竟先一步塞了一块小铁片在他手里。 江西林握着拳头，面具后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 013顺着全人类意识集合的方向高歌猛进 “从黑石区103号鱼店进去后，通过密道下到下水道，然后再沿着一段笔直的下水道前进约么十来分钟，就能找到秘密集会的大门……” “秘密集会是在一个大厅里，参加的人数有十三人，每个人都有伪装……” “主持秘密集会的是一个名叫绅士的男子，他会为每一个与会者提出的奥术问题评分，再根据问题提出者对问题解答的满意度给予积分奖励，最后获得的积分可以兑换一些基础的奥术知识和术式材料……” …… 昏暗的房间里，燃素灯橘黄色的火焰伴随着江西林的声音而微微摇曳。 身穿棉大衣的原瘸腿退伍士兵，现隶属于王国执夜骑士团东廷分团执夜骑士成员之一的雷瓦.坎特慵懒的靠着椅背。 在雷瓦·坎特的身旁，还坐着一个身穿毛领皮夹克，黑色紧身皮裤加大长靴的金发胡渣男。 金发胡渣男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上，垂着的手里，指缝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雪茄。 他扭头和雷瓦·坎特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雷瓦.坎特招了招手。 雷瓦·坎特主动凑了过去，金发胡渣男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于是，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两人身上的江西林，发现雷瓦·坎特面微微皱眉。 江西林心里咯噔一声。 他承认他隐瞒了某些事情，他在试探王国执夜骑士团的认知边线。 “我不想探究你脑子里的那些奥术法阵学知识从何而来，也对你兑换来的《奥术学总纲》和那一克石英砂不感兴趣。” 雷瓦·坎特扭头看着江西林，表情说不上多严肃， “我希望你能更可能多的融入他们的圈子，甚至是打入他光明奥术学派的内部，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 江西林认真的说道，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沮丧。 之前和雷瓦·坎特没有交集时，觉得他是个穷困潦倒还脾气暴躁的失败者。 后来在巷道里，他从西特洛科学会手上救下江西林时，就感觉他大概是比较好利用的正义感爆棚人士。 再然后，他主动找上江西林，并连威胁带哄骗的让他做了王国执夜骑士团一名并不多么重要且随时都能被牺牲的外围卧底后，瞬间觉得这个叫雷瓦·坎特的家伙是那样的面目可憎。 现在…… 现在江西林已经对他没有更多的评价了。 有些人大概就是你觉得可以和他发展一段塑料友谊，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生之敌。 …… 离开雷瓦·坎特的房间，江西林背心都是湿的。 虽然王国执夜骑士团名号上冠了王国的前缀，但你不能奢求他在处置你时还拿着王国法案告诉你你违背了哪条哪条和哪条。 就和漂亮国“诶福哔唉”踹破你家门时，不想死的你就只能选择双手抱头蹲地。 每个国家总会有那么几个“混不讲理”的执法机构，就算是社会制度领先了这个世界上千年的蔚蓝星也不例外。 改变世界的规则太困难，让自身融入规则就相对简单多了。 任何机构的存在都有其意义，既然无力对抗，那就让自己成为其存在的意义的一部分。 江西林回到自己家里，将房门和小窗都关得死死。 他瘫坐在沙发上，右手把玩着那只来自蒸汽大师的，被剪成铁锤形状的小铁片，左手轻轻的敲击着铸铁茶几面。 “显然，这次参加秘密集会的王国执夜骑士团线人不止我一个，不然他们不可能连我兑换了什么都知道。” “同样，多个线人也会导致当出现有暴露风险时的取舍问题。” “毫无疑问，如果我坐在雷瓦·坎特他们的位置上，首先抛弃的，肯定是价值最低的一个。” “那么，要想尽可能的活得久一点，就需要不断证的明自身的价值。” 当然，反杀掉他们然后跑路出国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实力，然后再细致谋划一番，在这个信息技术几乎为零的时代，别说，逃脱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自己现在最缺的，不就是实力吗！ 江西林在心里不停的思考、分析、计划着，破局的关键，似乎就落在了那个全身都罩着铁甲的硬核朋克男人身上。 想要找到那个钢铁硬汉，就离不开手里的这枚“锤子”形的铁片。 但江西林至今也没能悟透铁片的含义。 好难，这道题好难，我不会做，不会做啊…… 江西林脑海中浮现出了前世某袁姓海王在还没有成为海王时的经典对白。 ……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顿悟不还得需要积累，而且此时的自己对于王国执夜骑士团来说，还算有些价值，短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抛弃”自己。 所以不急，先充实一下自身的知识储备，等下次参加秘密集会时，再给那硬核男人一点暗示，不信他不上钩。 江西林有了腹稿，又将腹稿列成计划，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可能出现的纰漏，又将各种纰漏的处置办法一一记录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淡定从容了不少。 房东女士阿贝尔·薇拉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准时带着女儿阿贝尔·安安来到江西林的家里给他上课。 江西林的识字能力也是突飞猛进，如今他已经能够独立看懂大部分的文字而不再需要谐音辅助。 这天晚上，房东女士完成了日常的教学任务，江西林主动请这对母女吃了碗热乎的饸络，才送走了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 “妈妈，西林哥哥真好，也很聪明，做的东西也很好吃。” “是啊，西林先生真的是个既温柔又努力而且还特别聪明的好人呢。” 走廊里，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灰色棉裙的阿贝尔·薇拉牵着小小身子包裹在厚实棉衣里的女儿，眼底充满了欢喜和感激。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冰冷世界里，能认识西林先生这样的好人，真的很幸运呢。 然而，正紧闭房门，伏案认真研读从光明奥术学派兑换回来的《奥术学大纲》的江西林，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莫名的收到了两张卡片。 还是来自一对母女的好人卡片。 不过，即便知道了他大概也只会置之一笑吧，毕竟，他从始至终对这对母女都没有非分的想法。 还是奥术学有意思，奥术可以赋予他超凡的力量，可以让他摆脱当前的困境，可以让他顺着“全人类意识集合”的大方向高歌猛进。 014铁匠铺与风雪夜归人 天空阴沉沉的，不过雪下得不大，风也不大，因此街道上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少。 黑石区103号鱼店昨晚突然起火，好在半夜下起了雪，因此火势得到了较好的遏制，没有大片大片的蔓延开去。 江西林就躲在人群里，他觉得在场的吃瓜群众里就数他最单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抱了能不能趁机捡点便宜的心思。 毕竟是鱼店，哪怕捡条鱼回去改善一下伙食也是极好的。 江西林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真狠”之后，便立起衣领，双手揣兜悄悄离开了现场。 家里的食材又没了，他这次出来主要是采购食材的，只是在采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103号鱼店，就想着过来看看顺便买点水产品回去改善一下营养结构什么的。 以现在103号鱼店的情况，自然是白扯，于是他只好在旁边的鱼店里买了条带鱼。 提着带鱼，江西林又发现厨具也是个问题，家里就一口汤锅，根本满足不了大吃货帝国吃货国民的胃部需求。 “可以找个铁匠铺定制几款厨具。” 江西林摸着下巴，兜里还有些钱，这辈子上没有老，下没有小，茕茕孑立，孑然一身，举目无亲，孤身一人，也不必如上一世那样考虑太多。 钢铁在这个冰雪笼罩的，以科学技术和神秘学共同为支撑的世界算不得多么珍贵，特别是东廷市还是王国最主要的几个钢铁和原煤产地。 江西林一路问着，终于找到了大家都说好的锤子铁匠铺。 铺子在黑石区与水塔广场交界地带。 江西林还在离得老远的时候，就看见远处那些耸立着的一幢幢水塔。 看着就好似一朵朵长在地上的大蘑菇。 锤子铁匠铺就在其中一幢大水塔的下面，它周围的环境都和别的地方不同。 因为炭炉的高温，周围将近五十米都看不到积雪，只有雪融化后与泥土拌和后的泥泞。 钢管搭成的棚架下，一个穿着黑色汗衫，手臂堪比江西林腰粗的油腻中年大叔，正拿着一柄小刻刀，在给模具刻画花纹。 而他头顶右上方的屋檐上，一面绣着一柄锤子的灰色小旗正在簌簌的雪中时不时摇摆一下。 江西林头顶着白白的积雪，站在不远处： 这旗子上的绣花，怎么看着莫名的眼熟呢？ 伸手回兜里，将那枚锤形的铁片掏出来，和旗子上的绣花比对了一番，几乎一样。 手心里握着那枚铁片，江西林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稍稍降低了步伐， “现在我肯定是被监视着的，不能就这么贸然上前，而且，也不排除对方是王国执夜骑士团派来试探我的另一名线人。” 这样一想，他有将捏着小铁片的手揣回了兜里， “先找个由头和他接触接触，探探他的底，顺便麻痹一下监视自己的那群特权阶级。” 走近铁匠铺前，江西林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子，抬脚甩了两下，冲那个胳膊比他腰还粗的中年大叔抱怨道：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条路修一下，这样泥泞是很影响生意的。” 听见江西林的声音，那强壮如金刚的中年大叔这才抬起头来， “你要买什么？” 他面无表情，语气冷酷。 江西林：“呃……” 这种大叔在小说里不都是那种心里住着个俏萝莉的温柔憨厚的反差萌设定吗？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成了高冷男神设定了。 “我这里没有鹅卖，买鹅你去43号水塔下面找。” 大叔继续酷酷的说道。 江西林：这大叔有点意思。 “我不买鹅，我想打一套厨具。” “好，先交十个铜扣的押金，厨具你明天上午来拿。” “我要的厨具和别人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厨具还能有什么新花样，再说了，什么花样的厨具我没见过。” “嗨，你这话说得这么满，我都没法继续说下去了，要不你先看一下我的图纸？” “拿来我看看。” 铁匠大叔放下手里的刻刀。 江西林将兜里老早就准备好了的布卷递了过去。 铁匠大叔伸手接过来，抖开一看，咧嘴笑了， “嚯！” 江西林见对方的反应，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子得瑟， “这花样可还行？” “是我没见过的新花样，十个铜扣，明天上午来取。” 江西林：…… 这是个完全不会聊天的狠人。 预付了十个铜扣后，江西林便果断的转身离开了。 …… …… 扑棱扑棱……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一只毛色纯白的猫头鹰挂在金属横杆上，扑棱了两下翅膀。 雷瓦·坎特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和那名金发胡渣男相对而坐。 “他先去103号鱼店，看了一会又去买了一条带鱼，” 金发胡渣男抬手轻轻抖了抖烟灰， “最后在水塔广场的锤子铁匠铺打了一套厨具，值得一提，厨具是他自己设计的。” “自己设计的厨具？倒是有点意思。” 雷瓦·坎特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你觉得他怎么样？” 金发胡渣男吸了口雪茄烟，沉默了一会， “除了身材之外，别的没一处像是流浪者。” 雷瓦·坎特听后，随之也陷入了沉默。 这也是他最近考虑得最多的问题，说真的，江西林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特别了，没有别的流浪者的脏乱，也没有别的流浪者的小心翼翼。 他似乎有自己的节奏，虽然现在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却又有一种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的错觉。 …… …… 时间抵近晚上八点，雪花簌簌的落着，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白石区37号，壁炉里的炭火烧得通红。 一个身材纤柔高挑，皮肤黝黑嘴唇肥厚性感的女人披着一条厚厚的方巾，站在凸肚窗前，看着窗外飘着雪的街景。 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燃素灯撒出淡淡黄光落在积雪上，将整个街道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穿着大衣，戴着帽子的行人在街道上形色匆匆，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脚印，和来往的马车一同勾勒出一副繁忙的景象。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六七岁的黑色皮肤小男孩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女人的大腿，仰头问道。 女人低头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爸爸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回来。” “到时候我要吃蘸汁鱼片和黑鱼汤。” “好，等爸爸回来，妈妈就给你做了吃。” 女人嘴上这样说，心里不详的预感却越发的强烈，已经将近半个月了，以前最多也就三四天回一次家，他会不会…… 叮铃铃、叮铃铃…… 楼下门铃声突然响起，女人撇开儿子，快步的跑到楼下，打开门。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身材壮硕，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男人宛如一尊石像般站在门口。 女人看到这道身影，微微一愣后，顿时忍不住掩面喜极而泣。 “山姆，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担心死我了，你知道吗？” 015奥术 奥，是指神秘，未知，含义深刻而难以理解的意思，术，则指技艺，术法。 奥术，即为晦涩、神秘、未知且含义深刻而难以理解的技艺、术法。 奥术最初是以神秘学的形式掌握在巫师、祭师或者某些喜好以非常手段治疗患者的药师手上，其具体出现的年代已无从考证。 但从奥术学的每一次重大理论的建立回溯，可以发现，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就是冰元107年，塔尔德王国奥术大师西塞罗创立《奥术论》，标志着奥术正式进成为一门独立的学术，并进入大众的视野。 江西林翻看着手上这本《奥术学总纲》，现在的他，已经基本能够不需要借助辅助工具而独立阅读了。 奥术学是一门极其**神力和天赋的学科，根据《奥术学总纲》一书的介绍，一个奥术术式的起效，主要依赖于精神力波动与奥术空间波动的同频状态，两者频率越契合，相似度越高，奥术术式起效的效果就越好。 所以奥术师们的“修炼”几乎都是以冥想为主，通过冥想感应奥术空间的波动频率，并调整自身的精神力波动频率，使之尽可能与奥术空间相契合。 而咒语和术式材料，不过是帮助调节精神力波动，让奥术术式起效效果更好而已。 对于真正的奥术大师而言，根本无需布置术式和念什么繁复的咒语，强大的奥术不过信手拈来。 江西林看了一会书后，便盘腿坐在沙发上，根据书上介绍的冥想法，开始了今天的冥想修炼。 做了几次腹呼吸，让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感觉到似乎有一束光照在身上，浑身都暖洋洋的，于是江西林开始正式进入了冥想状态。 黑暗中先是出现了一粒微不可查的星点，星点如同呼吸灯一般，有节奏得闪烁着。 江西林主动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呼吸尽量跟着那粒星点闪烁的节奏。 当两者的频率彻底一致后，第二粒星点出现了。 江西林略微调整呼吸节奏，同时努力的去控制那两颗星点的闪烁。 这样的操作循环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江西林感受到极度吃力，才发展自己的意识里，已经有了一片稀疏的星空。 咬牙再次强行同频了两颗星点后，江西林这才放弃了继续同频，转而开始稳定这片稀疏星空的闪烁频率。 …… …… 雪下了一夜未停。 江西林一早就吃了早饭，然后披上厚实的大衣，戴着帽子迎着风雪出门而去。 昨晚又是一夜未睡，不过好在冥想也能稍微的缓解未眠而带来的疲劳。 总结说来就是，他的黑眼圈，呸，烟熏妆不会再加深了。 今天他打算去取昨天定制的厨具，并同那打铁的汉子继续加深接触。 一如往日，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城市扫雪的队伍将街道上的积雪清扫到道路的两侧，再由蒸汽机车将其吸入它顶上的大货箱里。 江西林匆匆的从扫雪队伍旁边经过，往着那片耸立着高高水塔的方向走去。 打铁铺子远远在望，穿着黑背心的壮硕汉子手持一柄漆黑的铁锤，对着铁砧上一块烧红的金属就是一顿猛锤，一时间汗液飞洒，火星四溅。 “嘿，老板，我的厨具做好了吗？” 江西林拍了拍自己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走近后故作活泼语气问道。 正专心打铁的汉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持锤的右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低沉而极具厚实感， “在哪儿，加上昨天十个铜扣的定金，你再给给我十个铜扣就行了。” 江西林并没有立即给钱，而是走到那个台子前验货。 他打的厨具一共就三件，一个炒菜的炒锅，一个烙饼的平底锅，以及一个加了榫扣的伪高压锅。 翻来覆去的检查了许久，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直到铁匠都看不下去了，放下锤子，走到江西林跟前， “你看完了没有？” 江西林这才抬头，看着身旁这具极具压迫感的壮士块头，露齿一笑， “嗯，很不错，我很满意。” “那就给钱。” 江西林笑着从兜里掏出十个铜扣，递了过去后随即赶紧接着说道， “老板，我还有个东西，结构比较复杂，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呵呵，小子，知道我是谁吗，匠师莱尔德，不是我吹牛，在你认知范围内的东西，就没有我打造不出来的。” 笑话，一个平民窟里的小家伙，能见过什么世面。 自己的确有打造不出来的东西，像飞艇、轨道车、汽转球这些技术含量高，构造极其复杂的自己就没法。 但，就不信他一个贫民窟里长大的小东西能拿出飞艇和汽转球的设计图。 对于莱尔德的心理活动，江西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他吸引对方兴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江西林立马拿出一个炭炉和烧烤架的设计图纸，递了过去， “莱尔德先生，你看这个怎么收费？” 莱尔德抖开绘着线条的布帛，皱着眉头看了许久。 倒不是看不懂或是不会做，而是奇怪于面前这个瘦削的少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平底的锅也就算了，像那个带榫扣的汤锅，他就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要做成这样的理由。 不过既然顾客要求，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做再奇怪的东西，只要给钱。 “三十个铜扣吧，先给十五个定金。” 江西林直接掏出一个银琅递了过去。 莱尔德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揣进兜里，继续说道， “还差五个铜扣。” 江西林：…… 这尼玛，这个糙汉子，心还真黑，虽然王国金监会明确规定1银琅和10铜扣等价，但在实际的交易中，都是按着1比12到1比20等价的。 “把银琅还我，我给你十五个铜扣。” 莱尔德微微蹙额，沉默了一下，满脸肉疼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就一个银琅吧。” “呵呵，不用勉强。” 江西林可不惯着他。 莱尔德嘴角微微抽搐，直接转身回到铁砧处，拿起铁锤就开始当当当的捶打起来，绝口不提那五个铜扣的事。 016不洁者巴克·霍恩 弥亚修道院，位于弥让区32号，建筑风格以哥特风为主，配合着以精致细腻闻名的洛可可风，使得整个修道院宏伟神圣肃穆，又不失纤巧与繁复。 它是神庭设立于东廷市的类似于医院的医疗机构。 整个弥亚修道院里，身穿黑白色修女服的修女们来来往往。 位于二楼东北角一个靠窗的房间里，摆着一张铁床。 房间里长年暖气畅通，温暖如春。 巴克·霍恩，这位王国治安署的治安官此时面容苍白如金纸，眼眶乌黑而内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憔悴万分，不复往日精神。 他背靠着床头，目光木讷的看着布满水蒸气的窗户。 窗外簌簌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 咔哒—— 门栓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金边穿黑长袍，胸口绣着金色十字星的中年牧师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推着小推车的修女。 “霍恩先生，该接受治疗了。” 中年牧师声音平稳而低沉，仿佛携带着一种能令狂暴者平静的力量。 这是主的福音术，属于神庭的一种基础神术，是每一位神职者必备的技能。 巴克·霍恩听后只是微微皱眉，眼底隐晦的闪过一抹抗拒。 整个治疗过程分为三步。 第一步是催吐。 修女端来一碗白色的粘稠汁液，巴克·霍恩在牧师的注视下，强忍着肠胃的抗议和大脑的厌恶，将其囫囵喝下。 “呕～呕～” 这种未知液体的见效是十分迅速的，汁液刚下肚，巴克·霍恩的肠胃就开始了剧烈的反抗，具体的表现就是一大滩绿色带着浅蓝的呕吐物从他嘴里大量的吐出。 呕吐一直持续了约么一刻钟，直到巴克·霍恩浑身脱力，感觉肠子和胃都快翻出来了，呕吐感才缓缓消退。 修女默默上前，将他的呕吐物全部清走。 第二步是灌肠。 中年牧师将药物与圣油混合后，交由修女。 修女将巴克·霍恩得双腿分别绑在床头两侧，然后扒下了他的裤子…… pia～piapia…… 某些不可名状之物飙射而出，四散飞溅，一时间，整个房间臭气熏天。 中年牧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窗外。 修女面无表情，任劳任怨。 第三步是服用圣水以及涂抹圣油。 在中年牧师的祷告声中，巴克·霍恩喝下了被施展了净化术的圣水，然后由修女为其全身涂抹圣油。 整个三步治疗下来，巡查官巴克·霍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霍恩先生，您好好休息，我们下午再来。” 巴克·霍恩嘴角一抽，双腿一蹬，直接晕死了过去。 出了门，中年牧师看了眼身旁略显狼狈，却依然面无表情的修女， “再治疗两天，如果对不洁化的效果还不明显，就给他放血吧。” 放掉被不洁者污染了的坏血。 修女点了点头，拿起蘸水笔，在写满字的布帛上找到了巴克·霍恩的名字，在其后添加了一句：两天后，放血治疗。 听见门外中年牧师的话，原本晕死过去的巴克·霍恩，瞬间就惊醒了过来。 放血疗法，又称死神疗法，接受了此疗法的人，九十九死一生。 催吐灌肠疗法就已经差不多要了他三分之二条命，如果再放一放血，那结局基本上就是个死字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活命的机会，才有报仇的机会。” 澎湃的求生欲望自巴克·霍恩的心底喷涌而出。 …… 下午，中年牧师和那名修女再一次来到了巴克·霍恩的病房。 巴克·霍恩身体止不住的一抽，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一刻也不能。 想要逃离的冲动占用了巴克·霍恩大脑的全部内存。 在生不如死和即将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了一番后，终于看着那两个“恶魔”离开了。 巴克·霍恩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嗅着空气中那股子散不去的恶臭，感觉比之前呆在下水道里还要难受。 吸～呼～吸～ 巴克·霍恩胸口起伏，他艰难的举起胳膊，衣袖滑落到臂弯，默默的看着小臂皮肤下那一根根冒出的浅绿色肉芽。 咔咔咔咔—— 牙齿挫动发出令人牙龈酸软的声音，此时的巴克霍恩，满眼都是仇恨和绝望。 他的身体正在向怪物转变，他也正在从一名王国治安官向不洁者转变。 留在这里，他有恢复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还来不及等他恢复，就已经死在了牧师和修女的手里。 离开这里，他的命肯定能保住，但也肯定会彻底沦为不洁者。 …… 爆炸，火焰，奔逃的平民，无助的哭喊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响成一片。 火光映红了东廷市半个天际，鹅毛般的大雪也压制不住熊熊燃烧的烈焰。 “巴克……” “巴克、巴克……” “巴克——” …… “啊！” 躺在病床上的巴克·霍恩身体猛地一抖，同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妻子最后凄厉的嘶吼是他记忆里永远也无法抹除的魔怔。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巴克·霍恩仿佛入魔了一般，一边呢喃着，一边踉跄的下床，爬到了窗边。 他手掌贴着冰冷的玻璃，愣愣的看着窗外修道院外墙的街道。 冷清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唯有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燃素街灯静静的照亮着方圆十数米的范围。 没有风，大雪如撒盐一般簌簌的下落。 “巴克……巴克……巴克……” 脑子里全是妻子的声音，巴克·霍恩眼含泪水，面容扭曲，表情痛苦的将窗户拍得砰砰做响。 他衣袖遮挡下的胳膊，浅绿色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着，同时，他的瞳孔也开始逐渐拉长，眼白上一朵朵血点快速的扩散开来，最终变成了血红一片。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就像是打鼓一样，他的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 撕拉—— 布帛裂开的声音响起，粘着鲜血的白色骨刺从他的脊柱钻出，刺破了衣物，同时还有大腿的裤子，也被突然增长的腿骨拉裂开来。 巴克·霍恩看着窗户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猩红的竖瞳眨了两下，五指枯长、指甲锋利的手轻轻的在完全变形了脸上抚摸了两下。 “吼——” 他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握拳猛的砸向了窗户。 ter—— 玻璃脆裂破碎的清澈声音响起。 砰—— 病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穿黑白色修女服的修女冲进了房间，刚好看见一个身穿灰蓝色条纹衣服，长着青色骨刺长尾的怪物翻出了窗外。 017第二次秘密集会与莱尔德的大活 大雪又连续下了五天。 一大早，江西林就顶着一双烟熏妆的熊猫眼，拿着铁锹和房东女士一起清理着大门前两尺厚的积雪。 看着江西林那双眼睛，阿贝尔·薇拉女士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西林先生，学习固然重要，但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嗯嗯，谢谢房东关心。” 江西林嘴上说着，手上铲雪的动作却是不慢。 啪—— 一只雪球突然打在了江西林的头上，破碎的冰雪四散飞溅。 碎雪夹杂在他棕色的中长发里，扭头看向雪球飞来的方向，阿贝尔·安安那小家伙正得意的咯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 咻—— 一个小小的雪球从江西林手中射出，砸在了小家伙的脑门上。 小东西惊叫着抬手捂着脑门，小小身子站立不稳，直接仰倒进了雪堆里。 咯咯咯的笑声从雪堆里传来，看得出来，安安这小家伙还是很开心的。 阿贝尔·薇拉放下手里的扫帚，跑过去从雪堆里把女儿捡出来，笑着帮她拍掉身上的积雪。 江西林双手杵着铁锹，远远的看着房东和她女儿，面带微笑。 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自己前世的老婆和女儿来。 前世，他老婆是他妈同事的女儿，两人也是经由双方家长撮合的。 结婚的时候，双方都已经二十七八了，那个年纪已经过了说什么甜甜的爱情时候。 结婚后连蜜月都没有，房贷车贷压在身上，他的工作性质又决定了他不能长期在家，所以日子就这么朴实的过着。 年近而立，在两方家长的催促下，他和老婆不得已要了孩子。 生了个女儿，他爸有些嫌弃，于是孩子就给了外公外婆带。 他毕业后前十年和普通社畜没什么区别，转折点是母亲突发脑溢血。 都说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可在那个医疗技术发达的时代，更好的医疗资源是能够将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的。 所以，那时候，他下定决心要为家人争取更多的社会资源。 至于最后的结果…… 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问上一辈子还是无愧于心。 靴子踩在积雪上的“欻欻”声响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江西林对前世的回忆。 扭头看去，一瘸一拐的雷瓦·坎特正面带疲倦的向着公寓楼走来。 显然是一夜未睡导致的。 江西林面露微笑，点头示意。 一瘸一拐的雷瓦·坎特见江西林给自己打招呼，于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转向，走到江西林跟前，从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封信函。 “你的。” 江西林接了过来，一看封口，打开的，便知道他们已经看过了。 雷瓦·坎特也不解释，也不需要向江西林解释。 他继续迈步走向公寓楼的大门，对一旁静静站立，大气也不敢出的房东母女完全视而不见。 …… 清理完了门前的积雪，江西林帮着房东女士将工具都送回了杂物间，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光线从通气窗照射到屋内，落在了沙发上。 不远处的炭炉里炭火烧得通红，炭炉上的水壶中，开水正在沸腾。 整个客厅都暖洋洋的舒适。 江西林背靠着沙发，双腿架在铸铁茶几上轻轻摇晃着。 ［致尊敬的黑乌鸦阁下： 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二次秘密集会暂定于本月27号下午3点，地点是白石区17号。］ “27号，还有三天，地点换到了白石区，时间也换到了白天。”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注意，这封邀请函不是直接送到我手上，而是由雷瓦·坎特，或者说是由王国执夜骑士团送到我手上，他们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我的一切行动信息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江西林随手将邀请函丢到一旁，手指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 再次对自己的计划查漏补缺了一番，改了些细节，也补了些细节后，才拿出那十数页纸和《奥术学总纲》开始研习。 得为大后天的秘密集会做准备，多准备几个问题，再多解决几个问题，混点积分换些有用的奥术知识和材料。 …… …… 水塔广场，三号水塔下的锤子铁匠铺。 匠师莱尔德身穿黑色紧身背心，针扎短发的方正大脑袋上，右眼戴着一架单片放大镜，肌肉如虬龙的一双胳膊伏在工作台上，握着一把烙铁刻刀，在一整块蜡板上刻画着什么。 “内嵌？该怎么嵌入呢？” 莱尔德放下烙铁刻刀，抬起粗糙宽厚的手掌，摸了一把自己如钢针般头发的头顶。 自从上次的秘密集会，他从黑乌鸦那里得到了以内嵌法和异性皮松术式调节惠特曼效应的方法后，经过了十多天的研究，却依旧一无所获。 主要是他的段位太低，根本无法将异性皮松术式打散，嵌入标准奥术能法阵之中。 倒也不是没有试过将标准奥术能法阵拆散，嵌入异性皮松术式之中，只是……这样做的结果并不能让他满意。 “黑乌鸦阁下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给了他信物的啊！” “要是能与黑乌鸦阁下面对面的敞开交流就好了。” 莱尔德无奈的摇头叹气。 如今能做的，就是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做好记录，然后在27号的秘密集会上提出来。 “希望黑乌鸦阁下能为我解惑吧！” 叹了口气，莱尔德起身，将那块练习用的蜡板拿起，走到炭炉边，丢进了一个铁盒模具中，放到炉火上重新熔炼。 就在莱尔德一边熔炼蜡板，一边思考着在这次秘密集会后如何“勾搭”上黑乌鸦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喊声传来， “嘿，莱尔德，有大活儿了。” 莱尔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喊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矮个子男人，男人身材有些干瘦，穿着灰扑扑的棉衣，布满沟壑的沧桑脸上，胡渣一丛一丛的，像是野蛮生长的荆棘丛。 “是科罗啊，有啥大活儿？” 莱尔德端起盛满蜡油的模具，走出棚架，放在了雪堆上冷却。 “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需要42的铆钉三千多个，价格还是照旧，时间是三天，你这边能出多少？” “这么快就需要铆钉了？” 莱尔德没有直接回复，反而是略显讶异的问道， “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运到了？” “明天到，从王都克里斯达运过来的。” 科罗走到火炉旁，脱下手套烤起了火。 莱尔德低下头，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里的蜡板模具，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神光。 见莱尔德许久都不曾说话，烤火的科罗扭头看向他， “喂，你倒是说话啊，三天能准备多少铆钉？” “哦，铆钉啊，加上库存，三天我能拿出八百个左右。” 说着，莱尔德将模板翻过来，重重的在工作台上一磕。 哐—— 一块四四方方的蜡板落在了操作台上。 018嚯!钢铁战甲! 东廷市齿轮河工业区，密密麻麻的厂房建立在漆黑的大地上，无数低矮的烟囱鳞次栉比，夹带着煤灰粉尘的滚滚浓烟直扑天空。 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是东廷市巴哈姆子爵的产业，也是整个东廷市唯一的轨道车制造厂。 此时，制造厂西区01号仓库的大院里，一个穿着黑色绸缎面大长袍，头戴绅士帽，留着性感八字胡的青年男子神色激动的来回跑着，指挥着工人们将一个铁皮箱子缓慢的拖进仓库。 “小心，都小心点，磕坏了一个角就是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这是今天刚到的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来自王都克里斯达机械与工匠协会旗下的蒸汽动力工厂。 在整个托塞恩王国，也只有蒸汽动力工厂有能力制造蒸汽动力装置，因此，它的价格也不是一般的贵。 厂房区后的一座小土丘，有些一头钢针短发，身材壮硕异常的莱尔德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举着单筒望远镜，下面厂房忙碌的画面尽收眼底。 “竟然是战斧4000，一般的轨道车需要这么大功率的汽转球核心吗？” 莱尔德曾经在王都克里斯达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曾作为机械与工匠协会的会员在蒸汽动力工厂做过一段时间的技术指导，因此对汽转球核心的各种型号也有所了解。 不过，不管是战斧4000，还是铜鹰α，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只是需要一个汽转球核心来辅助进行实验研究，好坏其实没差。 咔咔咔咔…… 齿轮与铰链的咬合声显得格外的清脆且充满了力量感，存放战斧4000的仓库大闸门在四个壮硕工人的操作下缓缓关闭。 穿着绸缎大衣的淡金发青年接过钥匙，然后扬长而去。 仓库后，土丘上的莱尔德见东西已经入库，于是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观察的必要了。 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再来。 …… …… 天空中乌云堆积，月球破碎后形成的陨石环带反射着恒星的光芒，偶尔能有几屡穿透云层较薄之处。 齿轮河工业区，大部分的工厂已经陷入了寂静，但仍有小部分工厂在昼夜不停的生产着生活资料。 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就是二十四小时全天运转的工厂之一。 工人们在工厂车间里挥汗如雨，丝毫不知道，有一尊高过两米的机械战甲正翻越土丘，往着存放战斧4000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的仓库而来。 轰～～ 巨大爆炸声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工厂车间的机械轰鸣声。 正忙碌工作的工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有些不知所措的相互对视。 他们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座工厂又爆炸了？ 工厂发生爆炸这种事情在齿轮河工业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基本上每月都会发生一两起。 毕竟工厂里用的机械大部分都是以高压蒸汽为动力，加之资本家们为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检修保养能省则省，就更别提更换老化设备了，所以汽缸发生爆炸是很平常的事。 至于事故导致的工人伤亡残疾…… 呵呵，工厂机械发生爆炸，关我工厂主什么事？我没去找这群贱民赔偿机械损毁的费用就已经很仁慈了好吗！ “要……要去救人吗？” 有个嘴唇还没长毛，看上去格外年轻的工人忍不住开口。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迟疑、询问、和不确定。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真干活，保住这份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旁边一个年纪较大的络腮胡男子小声说了一句，就低头拿起工具继续开始弯扎之前弯了一半钢筋。 周围人停了觉的很有道理，于是也跟着收回了注意力，继续开始了之前手上没做完的活。 年轻的工人满脸纠结的将工具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最终，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冲了出去。 瞥了眼年轻工人跑出车间的背影，年纪较大的络腮胡男人忍不住微微摇头。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等再多活几年，就会明白，单是自己活着，就已经精疲力竭。 然而，没过两分钟，那年轻工人的大喊声就在车间门口响起， “不好了，西区01号仓库的大门被炸开了，有人，有人在偷今天下午从王都运来的铁皮箱子。” “卧槽！” 不只是络腮胡男人，整个车间的工人听了心里都是这反应。 虽然不知道那铁皮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啥，但单凭一条：它来自王都克里斯达，就足以说明它的贵重。 何况下午的时候，工厂永负责人瓦哈纳先生那么紧张小心，在场的大家伙可都是亲眼看见的。 如果西区一号仓库里的东西真出了什么差错，不只是瓦哈纳先生，他们在场的工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一个也逃不了。 “砰！” 不知道是哪位工人突然提起扳手，一锤砸在固定卷压机上， “走，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连我们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的东西都敢偷，真是活得嫌命长了。” 说完就怒气匆匆的跑向了车间大门。 随后，羊群效应开始起效了。 三两个脾气相对暴躁的工人拿起工具，快步的跟了上去。 再之后，越来越多手持工具或武器的人也开始不自觉的跟上。 …… 工作车间的后面，就是此次盗贼强行闯入的西区01号仓库。 当手持各种“武器”的工人们赶到时，仓库的钢铁闸门已经被轰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洞口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搬东西的碰撞声以及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刺耳擦刮声。 所以，里面在干什么？ 围在仓库门口的工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人站出来。 毕竟没人知道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想冒险，而且，看那闸门上破开的大洞，工人们心里就莫名的发怵。 这可是二十多公分厚的钢铁闸门啊，就算是用汽动锯切这么大个洞，也得半个小时往上吧。 里面的盗贼肯定有堪比汽动锯的武器，凭自己手上这些铁钳榔头，上去不是送死吗？ 因此，在场的人虽多，但却没一个敢主动上前的。 突然，数道明亮的光束刺破眼前的黑暗，照在了仓库闸门破开的大洞上，随之还有一个气急败坏，暴怒狂躁的声音响起， “混蛋，你们这些猪猡，有人抢东西，就这么看着吗，工厂养你们有什么用……” 工人们回头看去，发现是匆匆赶来的工厂总负责人瓦哈纳先生。 在他身后，还有一队背着高压气罐，抱着气枪，身穿金属和牛皮缝制的甲胄的安保队伍。 瓦哈纳先生淡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扣子也都没扣，显然，他是被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匆匆赶来的。 被骂的工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拿正眼看他。 “开枪，给我打死那些死老鼠。” 瓦哈纳显然也明白，这些工人是靠不住的，因此直接对身后的武装安保队伍下令。 跨跨跨…… 武装安保队伍迈着散乱的步伐，越过哈瓦那后，抬起手里的气枪，正对着仓库闸门那黑洞洞的破口。 砰砰砰—— 空气被气压冲击，水蒸气液化形成的小水珠在气枪的枪口如青烟般缭绕。 金属子弹冲出枪口，笔直的射入了仓库里面。 叮叮当当的密集声响伴随着四溅的火花传来，门外看热闹的工人顿时被这“大片级”场面吓得抱头鼠窜，纷纷逃出了仓库大院。 轰—— 仓库内再次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仓库的彩钢棚顶被狂暴冲开。 天空中密集的云层散开了些微缝隙，陨石带反射的恒星光芒照射下来。 一个顶着巨大球型金属的人形机械在半空中清晰可见。 019诺登斯列车炮计划 明亮宽大的窗户上挂着酒红色的华美窗帘。 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天空，临近拂晓，灰云如同鱼鳞般层层叠叠。 身穿绸面长大衣，一头淡金色长发无比凌乱，眼窝漆黑深陷的瓦哈纳跪伏在铺着柔软毛毯的地板上，浑身因恐惧而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恐惧，来自于面前那个背对着他面窗而坐的老人。 老人身穿黑色毛呢大衣，满头银灰色的卷曲短发稀疏无比。 老人名叫莫贺尼·巴哈姆，是现任的巴哈姆男爵，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背后的资本金主。 当然，他最重要的身份还是王国男爵，东廷市财政部部长。 “还有吗？” 巴哈姆男爵苍老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昨晚被抢了的那台价值数百万银琅的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不是他的一样。 瓦哈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再次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确认并没有丝毫遗漏后，方才开口回道， “报，报告巴哈姆大人，没，没有了。” 面对明亮大窗而坐的巴哈姆男爵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是他那只不停敲击着座椅扶手的手指，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略显烦躁的内心。 巴哈姆男爵无声的抬手，老皱皮肤包裹着指骨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示意瓦哈纳可以退下了。 瓦哈纳战战兢兢的跪着用膝盖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闭，巴哈姆男爵随手将一份纸张装订的册子丢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只见册子封面上用斯密勒语写着——诺登斯列车炮计划（托塞恩王国领土防卫部）。 叮铃铃～～～ 放下计划书的巴哈姆男爵反手按响了身后桌边的铃铛。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内衬白衬衫，脖颈上戴着蓝色领结，一副管家打扮的白发老头走了进来。 他站在书桌右侧两米左右的地方，左手后背，右手贴腹，微微鞠躬，声音恭谨无比的问道， “老爷，您请吩咐！” “把工厂里的知情人都清理掉吧。” 一听这话，饶是跟了男爵大半辈子，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老管家，也忍不住眉头一跳。 据他所知，昨晚的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工厂有一整个车间加一个武装安保队都知道这事儿，都清理掉……那可不是一两条人命，那可是三十多条人命。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的领了命令，退出了房间。 因为他目光无意间暼到了书桌上那份由托塞恩王国领土防卫部制定的，关系着整个王国领土安全的计划书。 如果不处理掉工厂里的所有知情人，一旦消息走漏，被巴哈姆男爵的敌对派得知，以此来攻讦巴哈姆男爵，那么，男爵大人就危险了。 所以，为了保护男爵大人，他没有选择。 …… …… 又是一宿没睡的江西林随手将冷却的铁签放到炭炉边上，又将装在金属模具盒里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蜡板放到红热的炭炉上，重新熔炼。 这是从铁匠莱尔德那里学来的，自从有了蜡板，江西林不论是学习文字还是自己做练习，都方便了不少。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省下了布帛材料的开支。 将昨晚没吃完的鱼肉馅饺子重新蒸了一下，吃过后就直奔水塔广场的锤子铁匠铺。 莱尔德今日难得无所事事，因此也多穿了一件皮夹克，坐在工作台后，双腿搭在工作台上轻轻摇晃着。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雪的节奏。 不远处江西林慢悠悠的走过来， “嘿，打铁的，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听着江西林那略带轻佻的自来熟语气，莱尔德颇为不爽的撇了撇嘴。 倒不是不爽江西林这个人，而是不爽他对自己打铁的这个称呼。 他是匠师级铁匠，要知道，“匠”就算是在王都，那也是极其受人尊敬的。 放下工作台上的双脚，俯身从台下的隔层里取出一个包裹丢在台面上， “十二个铜扣，你要给一个银琅也行。” 江西林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没有直接掏钱，而是一如既往的先验货。 打开包裹，里面放着一堆的刀具，像是剪刀、菜刀、脱肉刀、斩骨刀、剥皮刀、小手斧…… 有些是厨房里 常用的刀具，有些是不常用的，不过无可否认都是些厨具。 算上第一次，这已经是江西林第四次在莱尔德这里定制厨具了。 整得莱尔德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要开饭店。 东西没什么问题，江西林付款离开。 …… …… 辛达公寓楼二楼，昏暗的房间内烟雾缭绕，橘黄的燃素灯光勉强的映照出了沙发上相对而坐的两道身形。 雷瓦·坎特和那个穿着皮夹克和紧身皮裤的金发胡渣男。 “昨晚巴哈姆男爵刚从王都克里斯达运到的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被抢了，据说抢那玩意的是一个人形的机械傀儡。” 雷瓦·坎特嗤声一笑， “这次有的巴哈姆肉疼了。” “这事儿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手里夹着雪茄烟的金发胡渣男声音略带着几分磨砂质的沙哑。 大概是最近烟抽多了，以至于伤了喉咙，雷瓦·坎特心想，前次见他声音都还不这样的。 不过声音都是小事，他比较关心的是对方为啥说这事儿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分析分析？” “……” 金发胡渣男吸了口烟，沉默了四五秒，才缓缓开口， “出事之后巴哈姆男爵既没有向王国治安署报案，也没有来寻求我们的帮助，而是在第一时间处理了工厂那批知情者，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事。” 雷瓦·坎特微微坐正身子，右手食指轻轻的敲着沙发扶手， “以巴哈姆男爵的性格，他怕有心人知道后，用这件事情攻击他，那么显然，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丢失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抽着雪茄烟的金发胡渣男深深的吸了口气，抖了抖烟灰，说了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儿， “我听一个王都的朋友说，王国领土防卫部半年前开启了一项秘密计划，计划中有王国科学部下辖的武器设备研究署参与。”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是件好事，即便他们隶属于王国执夜骑士团，在普通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超凡者。 然而，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当王国需要你时，你就是超凡者，当王国不需要时，你就是不洁者，是异端，是被追猎捕杀的对象。 所谓的善恶好坏，不过是掌权者用来引导绝大多数普通人舆论导向的手段工具。 “说说你的那个暗子吧！” 金发胡渣男吐着烟雾，突然开口。 “他？” 雷瓦·坎特皱了皱眉， “他似乎铁了心的要做一名厨子，最近打造了许多的厨具，有些是我见都没见过的，那天我借着餐点时间去看了他一下，发现他正在吃一种面粉搓条煮成汤的食物，闻着倒是挺香。” “他只是个流浪者。” 金发胡渣男沉声提醒了一句。 雷瓦·坎特心里一惊，是啊，他只是个流浪者。 抛开奥术法阵学知识不提，他的那些关于厨具和厨艺的知识，是自己在王都克里斯达都未曾听闻过的。 他，真的是个流浪者吗？ 020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二次秘密集会 融月27日，东廷市白石区。 和黑石区那种纯粹的贫民窟不同，白石区是平民区，住在白石区的人或许社会地位不高，但却都有着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或者赖以谋生的手段。 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江西林行走在白石区的街道上。 道路两侧的联排楼房虽说不上多新，但制式统一，排列有序，又有不大的凸肚窗做装饰，整体看上去与脏乱差的黑石区简直判若云泥。 “卖报卖报，东廷日报，白石区再发命案，治安署毫无头绪……”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卖报少年从江西林身旁经过。 江西林突然伸手，拦下了路过的卖报少年， “来份报纸。” “好的先生。” 卖报少年声音清脆的应着，同时从自己斜挎的包里抽出了一份报纸， “一个铜扣，先生。” 江西林从兜里掏出一个铜扣递了过去，同时拿回报纸。 说是报纸，其实材质并非是纸，而是一种类似于人造纤维的炼金工业产品，这种产品有着纸的某些性质，但却又有一个无法解决的致命缺点——降解极快。 一般从出厂到彻底降解，大概只需要12个小时左右。 而这也限制了它的适用范围。 江西林习惯性的抖了抖报纸，只听见撕拉一声，报纸直接被扯开了一个大角。 这一幕让江西林直接愣住了，这破玩意也太脆了吧。 不过随即转念一想，这玩意儿从凌晨五点出厂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七个多钟头了，是到了降解的时候。 找了个路边的台阶，坐下后将报纸摊平，打算看完后再说。 顶头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大新闻。 ［白石区又发命案，治安署毫无头绪］ ［昨日，白石区再次发生命案，177号一家三口全部罹难，无一幸免，这是继本月15日，19日，23日和25日后发生的第四起命案，截止昨天26号，白石区一共有多达15人丧命……］ ［日前，据王国治安署东廷分署官员发言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凶手行凶的地方主要集中在白石区37号附近，经过这些天的追查，已经掌握了凶手的部分信息，……］ ［……相信这起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案很快就会告破，凶手也必将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完这篇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新闻，江西林忍不住眉头轻皱。 他对白石区37号这个地址还有些印象，似乎是那个想要拐卖自己的人贩子，却反被自己卖了的家伙的家。 那五大三粗的家伙叫什么来着，汤姆？ 不对，好像是山姆。 不管是汤姆还是山姆，报纸上说连环杀人最先发生的是白石区37号，之后的三起案子都是集中在37号附近。 因此，江西林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怀疑……西特洛科学会并没有完全被王国执夜骑士团剿灭，有一批人幸存了下来，并开始疯狂报复一切他们认为有可能出卖他们的人。 轻轻摇了摇头，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大衣夹层里藏着的小手斧。 “不知道爱德华·盖尔那个危险如毒蛇的家伙死了没有，希望死了吧，如果没有，自己还得费劲再送他一次。” 是的，掌握了部分奥术学知识的江西林，现在一点也不怵他们，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菜了。 继续往下看，之后是几篇关于东廷市财务报告和政策实施的相关消息，江西林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 直到一篇题为［东廷市财政部长巴哈姆男爵宣布，东廷市轨道车进入最后组装］ 当轨道车三个字进入江西林眼中时，他脑海中也同步浮现出了类似于前世蒸汽火车的画面。 只是不同于蒸汽火车的蒸汽机车头，轨道车的车头是由一个巨大汽转球作为动力核心提供牵引力。 轨道和车厢的设计倒是和前世大同小异。 江西林逐字逐句仔细阅读完了这篇报道，同时也对这个介于第一次工业革命与第二次工业革命之间的异世界王国生产力水平有了大致的推测。 …… 看完报纸后也差不多下午两点了。 再有两个多点这报纸就会彻底降解，因此江西林也就将它丢在了原地，没有带走。 循着门牌号，江西林往着白石区17号找去。 不多时，他就在一个热心路人的指引下，来到白石区17号附近。 看着17号门外墙上挂着的铁牌，江西林从怀里取出了那具没有五官的面具，戴上后走了过去。 叮铃铃…… 江西林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头戴布巾，身穿灰色粗布长裙的女佣站在门口。 “先生，请问您找谁？” 江西林没有说话，拿出装着邀请函的信封递了过去。 女佣打开信纸，细致的看了一遍后，叠好装回，恭谨无比的还给了江西林，并侧身让开道， “先生，您请。” 江西林微微颔首，走进了屋里。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屋内的装潢十分简陋，水泥的墙面只有刀剑等一些很少的装饰物。 金属框架搭配弹簧软垫的沙发算是客厅里仅有的一处亮点。 江西林并没有机会去参观更多的地方，女佣领着他穿过客厅后，直接通过一扇暗门，进入了地下。 沿着昏暗的阶梯一路往下，随后又经过了一段深邃的长廊。 “一千九百五十八，一千九百五十九，一千九百六十……” 江西林一边走一边数着，每一步按照八十公分来算，他已经沿着这条长廊走了将近一千六百米了。 “一公里多将近两公里，这么长吗？” 江西林心底泛起了疑惑，如果按着直线距离算，现在他应该已经出了白石区了吧。 当然，也不排除自己正行进在曲率较大的环形廊道中。 又走了三百来步，穿过一道小门，终于，再次踏进了那熟悉的下水道。 按着上次的方向，江西林加快了步伐。 很快，那扇厚重感十足的铸铁门出现在眼前。 咔咔咔咔的机械铰链声响起，又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面无表情的查看了江西林的邀请函后直接放行。 …… 熟悉的金色大厅，庄严肃穆的挂帘，巨大的圆环会议桌。 今天江西林来的比较早，因此整个大厅里，也只首位上坐了绅士一个人。 021信息交流 “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二次秘密集会，现在开始。” 见与会人员到齐，坐在首位的绅士依着惯例宣布。 底下是与会者们热烈的掌声。 江西林记得上一次他拍手是为了不显得突兀，并不是真心期待，但这次不同了。 上次他尝到了秘密集会的甜头，因此对于这次的秘密集会，他充满了期待，以至于连鼓掌也多了几分热烈。 绅士压了压手掌，响声渐息。 “按照规矩，先说一下最近半个月东廷市发生的大事，就我所知，一共有两件事。” “一件是近来白石区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杀案，另一件就是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被人抢了一个从王都运送来的汽转球动力核心。” “诸位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大厅里的与会者们沉默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人用极不确定的口吻，半是疑问的说道， “白石区的连环命案的确算是最近半个月东廷市的大事件，东廷日报都有报道，说是治安署已经掌握了行凶者的部分情报……” “呵！” 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声突然响起，带着对发言者的浓浓不屑，打断了发言， “纯属扯淡。” “哦，不知孔雀男爵有什么高深见解？” 被打断的男子并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以略带挑衅的语气对那穿着斑斓羽毛服装，如发情孔雀般的男子说道。 作壁上观的江西林眉头微微一挑，看向那率先发言的男子，目光也不禁深沉了几分。 这家伙，用众所周知的消息开头，打着字面意义的“抛砖引玉”的主意，套取更深层的情报，是个心机男。 江西林直接就给这个代号“听众”的家伙打上了“如无必要，避免接触”的标签。 至于那个穿得跟花孔雀一样的男子，嗯，江西林对他的推测是：两个极端。 如果不是极端毫无心机，就是个真正的“奥斯卡”影帝。 不过结合这两次秘密集会中，那个孔雀男的言行作为，江西林觉得他应该更偏向后者。 毕竟在这个被冰封了数百年的社会，白莲花根本等不到开花，就死在了风雪中。 换句话说就是，能在这个冰冷世界顺利长大的，都不可能是简单货色。 就当他是喜欢自导自演的奥斯卡影帝，在一定程度上，只要自己摸清他的思路，推断出他的大概目的，完全可以强行加点戏。 江西林心中默默的算计着，给这孔雀男爵打上了“双刃剑”的标签。 以上均是江西林的心理活动，这一系列的思考与推测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此时，穿着彩色羽毛衣服，独领整个大厅风骚的孔雀男爵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这连环杀人案根本就不是普通案件，所谓的‘王国治安署已经掌握了行凶者的部分信息’根本就是市政厅为安抚普通民众，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用你们那堪比小拇指的脑子想想，就凭王国治安署的那些蠢货，能查出什么？” 莫名其妙的说嗨了，孔雀男爵一不小心就开了个地图炮，群嘲了在场的所有人。 大厅里，与会者们本就盯着孔雀男觉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不友善起来。 “咳咳……” 孔雀男爵有些顶不住，于是干咳了一声，赶紧继续开口，转移着大家的注意力， “所以很明显，这是一起由超凡者，或者说不洁者制造的恐怖事件。” 众人：…… 感觉智商被秀了。 能在秘密集会上提出来的，会是普通事件？ 在场的人又不是没有脑子，他们想知道的不是对这起事件的定性，而是这起事件是由谁，或者哪个势力干的。 “嘁，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你大脑只有小拇指大吗？” 一个粗犷沉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那浑身都包裹在钢铁战甲里的蒸汽大师。 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气恼和讽刺。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窃窃的笑声。 江西林默默的看了蒸汽大师一眼。 这家伙，心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就像平日里总想从自己这儿套银琅，却又舍不得那一两个铜扣。 等笑声渐息，经过一番权衡后的江西林，决定将自己的推测选择性的说出一些。 “我怀疑是西特洛科学会的幸存余孽干的。”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黑乌鸦阁下，怎么说？” 绅士一边开口，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继续的动作。 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案发地点都围绕白石区37号这个地址，而根据我的调查，白石区37号的屋主，曾经给西特洛科学会输送过活体实验载体。” “就因为白石区37号的屋主曾经与西特洛科学会有点关系？” 江西林扭头看了眼开口杠自己的人，正是那声音如黄莺般清脆，一头蓬松金发搭配淡黄长裙的黄莺女士。 于是，江西林闭嘴了。 倒不是出于怕或者绅士风度什么的，而是，这个集会上，允许也支持有不同的声音。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之前都不怎么发言的灰雾轻轻敲了敲桌面， “就我所知，前不久弥让区的弥亚修道院里逃出了一名不洁者，弥让区和白石区毗邻，白石区连环凶杀案会不会就是这名不洁者所为？” “弥亚修道院逃出了一名不洁者？”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莫非神庭也在做什么人体神术试验？” “神庭暗地里肯定是有人体实验的，但我觉得跑出的这只不洁者肯定与神庭无关。” 开玩笑，作为整个世界最为庞大的组织之一，神庭即便是做人体神术试验，也绝无可能让试验体跑出来败坏神明的威严。 大厅里一时间被灰雾陡然爆出的猛料激起了不小的讨论声。 在江西林继承的不多的记忆里，只知道神庭和王国一个统治人们的精神，一个统治人们的身体。 至于谁更大，前身对此是没有概念的，不过江西林觉得，神庭应该比王国更强大，王权只能统治一国之地，而神权，却能统治整个世界。 关于弥亚修道院的事情一直讨论了十多分钟，大厅方才逐渐安静。 嘟嘟嘟！ 绅士手指轻扣桌面， “那么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汽转球动力核心被抢的事儿呢？在坐的先生女士们，有什么想法吗？” 大厅里又陷入了你看我我看你的安静。 “我先说一些就我所知的吧。” 绅士见没人开口，于是主动活跃气氛， “我所知的，事情发生后，巴哈姆男爵第一时间不是向王国治安署报案，也不是向王国执夜骑士团寻求帮助，而是第一时间处理了那夜工厂里的所有知情者。” 处理了工厂里的所有知情者！ 江西林被这陡然的消息惊呆了，被抢可不是被盗，抢是指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众目睽睽，就意味着有许多人看到，而这些看到的人，都是知情者。 “这个巴哈姆男爵……是个狼灭” 江西林低声呢喃了一句，给他打上了极度冷血的标签。 022伪·奥术法阵学大佬 关于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汽转球动力核心被抢事件，流露出的消息实在太少。 毕竟事情刚一发生，巴哈姆男爵就下令处理掉了所有知情者，且并未向任何个人或组织寻求帮助。 不过，江西林根据巴哈姆男爵这一系列的操作，也推断出他这么做的一些目的。 一个是被抢的汽转球动力核心必然牵连甚广。 再一个就是巴哈姆男爵承担不起汽转球动力核心丢失的责任。 要知道，东廷市一共就两个男爵，一个是东廷市大执政官，维吉尔男爵，另一个就是东廷市财务部部长，巴哈姆男爵。 连他都承担不起的责任……必定是来自更上一级的问责。 这事儿江西林门清，为了前途，他当初可没少干“媚上欺下”的事儿，当然，内行话叫报喜不报忧。 毕竟领导看的是咱办事能力，不是闯祸能力。 所以，这台来自王都克里斯达的汽转球动力核心装置，肯定关系着某一件王国的大事。 将事情分析出了个大概的江西林并没有显摆的嚷嚷出来。 关系到国家层面的大事，他现在还不想有所牵连，毕竟现阶段的计划是摆脱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控制，然后离开东廷市。 之后就是正常的奥术交流环节了。 江西林发现那个全身都罩在铁甲里的朋克男人，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瞥向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 “我发现奥术波动似乎遵循了某种规律，但通过各种实验，我也没能找出这种规律……” “冥想时，我意识里的星辰总是会莫名的熄灭，也有过某一颗星辰突然很亮的情况……” “我也有过星辰突然消失或光芒大放的情况，不过在出现这种情况时，我的耳边还会伴随出现一些奇怪的低语……” “奥术波动一直都是奥术师们争相研究的课题，但最近几年，王都方面的奥术师协会也有奥术大师提出过奥术波动具有微粒的特性……” “冥想时，意识里有星辰突然消失或突然发光，是因为精神力不够稳定造成的，至于阁下所说的听见奇怪低语，也是同样的原因……” “灰雾阁下，我按照你上次所说的从精神频率方面入手，研究奥术术式起效与咒语之间的联系，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奥术术式起效并非完全依赖于奥术空间里的奥术元素。” “这不可能，奥术元素作为独立于‘地火水风’四种元素之外的第五种元素，能够被精神力引导转换成前四种元素，但前四种元素却无法逆转为奥术元素，这是早已被奥术学界公认了的奥术学真理，也是支撑整座奥术学大厦的基石。” …… 激烈的讨论声在大厅里从未停止过，浓郁的学术氛围看得江西林都暗自咋舌。 这份强烈的求知欲，放在前世，这一屋子里除了自己，妥妥的都是清北苗。 “黑乌鸦阁下，我能请教您一些问题吗？” 正略微有些出神的江西林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冲自己说话的硬核男人蒸汽大师， 呵呵，你这浅眉小眼的糙汉子，平日里一两个铜扣都跟我扣扣索索，整天都盯着我兜里的银琅，如今还想白嫖我的知识。 长的不咋样，想法倒挺多。 江西林暗自撇嘴腹诽，嘴上却一如既往的温和而不失礼貌的应道， “这得看绅士阁下如何评判了。” 坐在首位的绅士也是明显一愣，随即便明白江西林的意思。 这是要看自己给蒸汽大师的问题打多少分，再决定值不值得回答。 这家伙，上次鸡贼的混了自己十三分，这次又想混分？！ “当然，我会尽自己所能，做到尽量公正的评估每一个问题的价值。” 嗯，我尽量评估，不过，奥术法阵学的知识咱也不太懂。 有了绅士的承诺，糙汉子蒸汽大师迫不及待的就开始了提问。 “基础奥术能法阵与异性皮松术式如何内嵌？在惠特曼效应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如何改变奥术能的阻尼比？如何改变由多个奥术法阵内嵌组成的奥术矩阵环路？同理，由多个奥术矩阵组成的矩阵群呢？还有……” 蒸汽大师紧抓机会，将自己从入坑奥术法阵学以来遇到的无法解决的，思考过后依旧无法解决的，解决了但却不知道对不对的，知道对但却感觉有更好解决思路的问题，一股脑的全都抛了出来。 江西林：…… 绅士：……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大厅里的众多与会者：…… 这家伙是真的狗啊！ 江西林：“不知道这算是几个问题？” 蒸汽大师没注意到正欲开口的绅士，抢先答道， “一共十六个问题，我统计过了。” 这老实孩子，将来肯定能接一大盘。 绅士：…… 他以手扶额，默默无语，心里却是在思考下次的秘密集会要不要给他俩发送邀请函。 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算十六个问题，每个价值两积分，如何？” 江西林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将蒸汽大师的问题粗略的回忆了一遍，感觉有十来个问题是自己能勉强解答的，于是这才点头赞同。 “第一个问题，因为异性皮松术式是属于三角法阵的一种，其奥术波动的周期性极强，一旦打乱就会对奥术法阵起效产生极大干扰，所以一般选择将基础奥术能法阵嵌入异性皮松术式……” “第二个问题，可以增加更多的奥术能传导路径，或者使用更好的奥导材料，如以纯铜或秘银代替石英砂等……” “第三个问题，泰格洛斯在奥术法阵中引入了开环与闭环的概念……” “第四个问题……” “第六个问题……” “第七个问题……” …… 江西林的回答语言清晰，条理分明，就连一旁不是奥术法阵学出身的“有容”妹子都听得时不时点头附和。 足可见江西林这次的积分，算是混妥了。 最终的结果也的确如此，江西林一共回答了朋克男十二个问题，其中十一个问题他都表示满意。 只有一个关于“使用奥克希勒收束公式来辅助计算奥术能上下限”的问题，对方表示自己很懵逼。 当江西林问他懵逼在哪里的时候，他说：“奥克希勒收束公式是什么？” 江西林愣住了，这就和一个人做乘法运算，结果却连“乘法”的定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这还怎么救？ 没救了，下一个。 023性感光明奥术学派在线招人 此时的江西林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已经由一个冷傲孤僻的奥术法阵学学徒摇身变成了专业知识丰富的奥术法阵学大师。 但江西林心里清楚，自己所仰仗的这些知识，不过是来自于那偶然获得的十数页纸上。 十一个问题，每个问题价值两个积分，总共二十二个积分，应该足够自己兑换不少东西了。 当奥术学知识交流结束后，兑换清单也逐一发送到了众人的手里。 江西林一一细看起来。 价格和上次的一样，不过兑换物品却是多了几种。 比如说比较珍贵的奥导材料红铜，一克两个积分，再比如说用于蚀刻奥术法阵的蚀刻剂，一克一个积分，还有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蓝图和火焰法阵看蓝图，各价值十个积分。 “增加的几乎都是与奥术法阵学相关的兑换物，是特意为我和蒸汽大师莱尔德准备的？” 江西林心里泛起了大大的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反正都已经入了虎穴，虎子就在面前，该冒的险都已经冒了，空手而归实在不是聪明人的做派。 二话不说，江西林直接入手了那两张奥术法阵蓝图，剩下的两个积分则换了两克蚀刻剂。 很快，管家收走了众人手里的清单，并陆续将兑换物送到了各自的手里。 江西林默默的验完货，便收起物品，安静的坐在原位。 绅士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众人验完货，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不知各位先生女士，对今天的收获可还满意？” “满意，十分满意。” “感谢光明奥术学派为我们提供这样一个交流场所。” “的确，光明奥术学派冒着风险组织这样的秘密集会，十分令人敬佩。” “不知贵学派还有招人的打算吗？” 原本清一色的恭维声中，突然出现了一句打乱“队形”的询问。 于是，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寂静。 一秒，两秒…… 五秒，十秒……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针落可闻的静，气氛也变得胶着和尴尬起来。 “哈哈哈……” 突然，首座的绅士哈哈大笑了三声，主动打破了寂静大厅里胶着的尴尬， “学派现今有一项研究正进入攻坚阶段，所以的确希望一些有能力的奥术师加入研究。”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是不自觉的瞟着江西林和莱尔德。 光明奥术学派如今的确有一项重要研究进入了攻坚阶段，但是……这项重要研究现在却卡在了一个奥术法阵学问题上。 他在兑换清单上增加了诸多奥术法阵学物品，并且安排此次招揽，主要还是针对江西林和蒸汽大师莱尔德。 但，这两人似乎都没有加入自己学派的打算。 莱尔德可能是真没什么兴趣加入光明奥术学派。 但江西林他……他正在快速的分析加入光明奥术学派的利弊。 好处自然不言而喻，获得奥术学知识的途径将轻松和便捷不少，至于坏处，也显而易见，王国执夜骑士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加入“鞋”教组织而毫无反应。 好的情况是，王国执夜骑士团愿意将他作为打入“鞋”教更深层的暗子，坏的情况嘛，直接判定他有背叛倾向而就地格杀。 所以，江西林很为难。 但不可否认，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不论是学习奥术学，还是为后续摆脱王国执夜骑士团控制的计划铺垫。 “咳咳！” 江西林轻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加入贵学派后，有关奥术学的知识是否可以随意获取。” 听见江西林开口，首座的绅士眸子突然一亮， “学派里大部分奥术学知识都是不设门槛的，一些比较重要或者学派独有的知识，则需要贡献积分进行订阅。” 积分制是这个世界各学派团体对知识控制的常用手段。 除了积分制，还有会员等级制，当然，会员等级的提升，也离不开自身为学派团体做出的贡献多少。 江西林微微颔首，绅士的话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知识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换位思考，就像他给蒸汽大师解惑要收价值积分一样，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劳动成果被白嫖不是。 虽然，他给莱尔德解惑的那些知识也不全是他的劳动成果。 “请允许我考虑一下，下次集会再给答复。” 这就是江西林想出来的“缓一手”策略，先给对方一个盼头，稳住对方，然后自己回去“请示”一下雷瓦·坎特那狗哔二大爷，最终再决定是否加入。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稳，不管结果如何，对自己影响肯定是最小的。 首座的绅士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也不怕对方是冲着学派的奥术学知识去的，学派的知识本来就是作为一项吸引人才加入的资本。 再说学派秘密存在了这么多年，早已有一套对付投机取巧，或心术不正之辈的完整方法。 …… 集会结束，与会者们纷纷离场。 这次蒸汽大师莱尔德并没有如江西林设想的那般，主动跑来与他接触。 这让江西林暗戳戳的有些失望，本来还打算如果这次蒸汽大师肯主动一点，自己就找个机会和对方摊牌呢。 算了，还是再多观察观察吧，反正自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他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我在暗，他在明，怎么看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不必急于一时。” 江西林心中犹如插了一根定海神针，一个字，稳……得住。 好吧，是三个字。 离开了下水道，江西林按着原路返回，又重新通过那条很长很长的长廊，最后由白石区17号的大门回到了地面。 迟来的夕阳挣扎着穿透了厚重云层较薄弱的地方，洒下三两缕苍白的光芒。 不分左右行车道的大街上，形色匆匆的行人、蒸汽机车和马车来来往往，一派繁忙。 江西林站在白石区17号大门前的石阶上，抬手挡在额前，好奇的远眺着一挺巴掌大小的纺锥形飞艇在稀薄的云层里若隐若现。 这个由科学、奥术学与神学构成的世界真的很奇怪，也很有意思。 江西林长长的舒了口气，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除了偶尔想起王国执夜骑士团这座压在肩上的大山会感到有些压抑外。 收拾了心情，江西林解开扣子，敞着大衣背着阳光，往黑石区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尝试蚀刻一下新兑换的两张奥术法阵蓝图。 024相互算计 “这次是通过白石区17号的一条地下长廊进入的……” “会上交流分享了两件东廷市最近发生的大事情……” “光明奥术学派的某项重要研究项目进入了攻坚阶段，有意招收奥术师加入……” …… 依旧是那间昏暗的房间，燃素灯的光摇摇晃晃，气氛显得阴森压抑。 穿着皮夹克紧身皮裤的金发胡渣男人指缝里夹着雪茄烟，时不时的吸一口，看上去丝毫没有开口的想法。 雷瓦·坎特则坐在旁侧，翘着二郎腿，左手撑着侧脸，右手指轻轻点着沙发扶手。 “你兑换了两个法阵蓝图和两克蚀刻剂，再加上你上次兑换的石英砂，你打算刻录奥术法阵？” 说完，雷瓦·坎特扭身，换了个坐姿，等待着江西林的解释。 “是的，我有一个省钱的想法，就是将基础奥术能法阵与火焰法阵内嵌复合，制作一台不消耗燃素的奥术能灶台。” “呵，你倒是有想法。” 说话的是那个皮夹克金发胡渣男，他被江西林天马行空的设想勾起了兴趣，于是抖了抖雪茄烟灰，似有所指的叹了口气， “有天赋有头脑是件好事，但要放在正确的地方。” 江西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半劝诫半警告口吻整得眉头猛跳。 这不禁让他怀疑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被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他纯粹是在诈自己，给自己加压？ 不能乱了阵脚，稳住，拿出当初面对审计组和纪检委的从容来。 “我不太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 “不明白吗？” 皮夹克金发胡渣男掐灭了烟蒂，拍了拍手，起身走到江西林身后。 随即，江西林便感觉到一支冰冷的金属管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他心中一惊，脑子里顿时浮现出“火枪”二字。 稳住稳住，不能惊慌。 江西林强压着心跳和呼吸，使其不显凌乱，握着座椅扶手的双手因用力过猛而指骨苍白。 “现在明白了吗？” 身后，皮夹克金发胡渣男冷声问道。 坐在一旁的雷瓦·坎特老神在在，不置一词。 “不明白。” 江西林声线平稳顺滑，便是连些微的颤抖都没有。 咔哒—— 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起。 “现在呢？” “不明白。” 皮夹克金发胡渣男手指勾着扳机，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江西林闭上眼睛，所以，这意外捡来的新生就这样交代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平日处事性格和言行举止与这个世界的贫民流浪者差异太大？ 奥术学天赋太好，怕我变强后伺机报复？ 不对，很不对，这些不应该成为他们杀我的理由，反而这些还应当成为他们重用我的理由。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突然，江西林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会不会是关于自己回应了光明奥术学派招揽的事儿？ 江西林抿起嘴唇，越想越觉得可能。 从上次雷瓦·坎特能够给出一些秘密集会上的过程细节，江西林就推测出王国执夜骑士团不止自己一个暗子。 而暗子想要活得长久，有两条路，一条是展现自身的情报获取价值，一条就是……排除异己，想办法除掉其他的“竞争对手”。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另一个暗子，他完全可以将集会上江西林主动回应光明奥术学派招揽的情况断章取义的节选一部分出来上报。 这样既显示出了自己情报获取能力，又能随手除掉一个疑似竞争对手的暗子。 退一万步说，即便对方不是暗子，那也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 嚯，脏，真脏。 江西林心里有些气愤。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度过眼前的困境。 他压下心底的多余情绪，在皮夹克金发胡渣男扳机已经扣下一半的时候，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明白什么，如果是集会上我回应了光明奥术学派招揽的事，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想要加入光明奥术学派，从而摆脱我们的控制。” “我不会产生这样愚蠢的想法。” 江西林轻轻摇头， “只能在下水道里东躲西藏的组织，又如何同国家执法机器抗衡？” “国家执法机器？” 皮夹克金发胡渣男松开了扳机， “我们的确是国家执法机器。” 他似乎对江西林将王国执夜骑士团称为国家执法机器很满意。 “那你为何要回应光明奥术学派的招揽？” 这句话是坐在旁边一直吃瓜的雷瓦·坎特问的。 “因为上次你说过，希望我能尽可能多的融入他们的圈子，甚至是打入光明奥术学派的内部。” “我说过吗？” 雷瓦·坎特露出了疑惑脸，看向江西林身后的皮夹克男人。 皮夹克男人摊了摊持枪的手。 江西林：我特么的，这人真够淦的！ “好吧，反正我也没有直接答应他们，如果你们不希望我打入他们内部，查清他们正在进行的那个重要研究项目，等下次集会我直接回绝就是了。” 江西林斟酌语言，用了点话术，突出了话里“打入内部”和“重要研究”两个信息。 毕竟，他内心还是希望能够打入那个“鞋”教内部的。 不全是为了奥术学知识，主要还是想趁机暗中谋划布置，在以后王国执夜骑士团决定剿灭光明奥术学派时，给予王国执夜骑士团致命一击。 果然，两人听后都陷入了沉默。 江西林不好控制，关于这一点两人都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有雷瓦·坎特和皮夹克男人唱了出双簧，想要敲打敲打江西林。 但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这家伙……” 雷瓦·坎特心里有点郁闷。 和江西林身后的皮夹克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先回去吧，关于你打入光明奥术学派内部的事情，我和杜兰特队长还要再商量一下。” 这个穿着皮衣皮裤的金发胡渣男叫杜兰特吗？还是个队长。 “好的。” 江西林点头，干净利落的起身走到门口。 开门，屋外的亮光有些刺眼，寒风吹拂在身上，汗透了的背心冰寒刺骨。 砰—— 江西林反手将门关了过去。 屋内又陷入了只有微弱燃素灯光闪烁摇曳的昏暗环境。 “你怎么看？” 雷瓦·坎特突然开口，房间里又响起了讨论的声音。 “他不是我们能长久掌控的人，还有，知道上面为什么一直没有剿灭光明奥术学派吗？” “因为他们比较自律？” “不是，因为上面也想知道，他们的重要研究项目，到底是什么？”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雷瓦·坎特的意料。 如果这是上面的意思，那…… “让他加入光明奥术学派吧。” 皮夹克男人杜兰特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雪茄，取出一支含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吐着烟雾继续说道， “等他查明了那个重要研究项目的具体内容，就将他当做光明奥术学派的异端，一并抹杀，不留后患。” 皮夹克男人杜兰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冷酷而坚决。 025蚀刻奥术法阵与房东女士的三卷书 奥术法阵蚀刻剂是由食金蚁酸混合一些其他材料，通过炼金工艺制成的一种无色，略带刺激性气味的液体。 这种液体对金属的腐蚀性极强，几乎能腐蚀市面上已知的所有金属，包括但不限于纯金。 但对玻璃制物却完全无害。 江西林在客厅通气窗前摆了一张铸铁的小书桌，桌面上铺了块半米见方的玻璃，这是他花了整整一个银琅买来的。 此时他正端坐在桌前，将一块从莱尔德那里买来的八十公分长，六十公分宽，手指厚的钢板放在了玻璃上。 又从一个布袋里取出了一支细口玻璃管，管子里装了小半管无色液体。 奥术法阵的蚀刻主要遵循三个步骤。 第一步是上线。 用有颜色的记号笔，再借助一系列的绘图工具，将奥术法阵蓝图绘制在法阵基础上。 必须明确的是，法阵基础只能是金属。 第二步是蚀刻。 使用蚀刻剂，按着绘制在法阵基础上的线条，蚀刻出奥术法阵的雏形。 此步是整个奥术法阵蚀刻过程中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部分，需时刻注意蚀刻出的线条必须均匀圆润，否则会影响奥术能的传导。 第三步就是填充。 用奥导材料，一点一点将蚀刻出的奥术法阵线条填充完整。 这样，一个奥术法阵就制作完成了。 最后就是接通奥术能，激活奥术法阵，当然，这一步不属于奥术法阵的蚀刻。 江西林清点了一番工具，发现一应俱全，于是面带笑容的满意点头。 随后他又从布袋中取出了两张泛黄的布帛，正是他兑换来的两张奥术法阵蓝图。 他今天打算蚀刻的，就是这两个法阵。 拿起桌上的单片放大镜，伏案开始一条线路一条线路的认真研究起这两张蓝图来。 蓝图的复杂程度远超江西林的预料，加之他奥术法阵学基础知识欠缺，因此“阅读”起来极其费劲。 ……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这个是精神力接入节点？作用可能是开启或关闭奥术法阵？” “这个应该是奥术能波动调整节点，保证输出的奥术能量连续且稳定……” “这个和这个的作用应该是元素转化吧？通过这里的精神力输入，然后由这里对精神力进行频率调整与引导，最终将纯净的奥术能转化为火元素。” “那这个又是什么？关联奥术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波动放大器么？” “这个呢？完全看不懂。” “淦，这个连猜都没法猜。” …… 天色完全变暗，房间里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江西林依旧坐在通气窗前，埋头伏案，抓耳挠腮，丝毫没有受到昏暗光线的影响。 直到晚上八点，房东女士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敲响了江西林的房门。 江西林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房间内一片漆黑，于是立马点燃了炼金油灯，并用粗麻布将小书桌完全盖住。 打开房门，一身棉麻布裙，亚麻色长发梳成一条大麻花辫盘在头顶的房东女士，正牵着怀抱“课本”的女儿站在门口。 “西林哥哥，晚上好。” 小姑娘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见了总是给它吃好吃的江西林，就忍不住满脸笑容。 江西林也挺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小家伙的，毕竟他在穿越前，女儿也不比小家伙大几岁。 宠溺的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安安小朋友，晚上好！” 房东女士看着亲密互动的两人，嘴角含笑。 借着房间里洒出的微弱光亮，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江西林的黑眼圈似乎更深了。 “请进，薇拉女士。” 和安安互动完后的江西林侧身让路。 阿贝尔·薇拉笑容含蓄的抬手捋了捋垂落在脸颊的碎发，轻声说声谢谢。 …… 客厅里，即便是点了两盏炼金油灯也无法彻底驱散黑暗。 如果能有光明奥术学派那种发白光的石英石棒就好了，江西林心里想着。 从开始斯密勒语的教学至今，差不多也快有一个月了，而江西林最近几次的表现，也无不说明了他在语言文字学上的天赋。 阿贝尔·薇拉能教授给江西林的，都已经教给他了，如今剩下的，也就是靠他自己多做练习。 如何多做练习，自然是尽可能看更多的书。 “西林先生，您想要看更多的书吗？” 完成了今日份教学计划的阿贝尔·薇拉女士有些忐忑的开口，以至于在称呼上都不禁用出了“您”这种敬称。 “那当然了，书籍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二感兴趣的东西。” 唯一自然是钱了。 “薇拉女士，你有获取书籍的途径吗？” 江西林眼中带着期待。 阿贝尔·薇拉轻轻抿着她那纤薄红润的嘴唇，迟疑的轻轻点头， “我有三卷书，是当年我父亲留下的。” 三卷啊…… 江西林一时间对这个量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父亲只留了三卷吗？” 江西林好奇的询问道。 在他的感官里，阿贝尔·薇拉的气质和普通平民的那种畏缩、胆小、欺软怕硬又不求上进是完全不同。 她坚毅，果决，独自抚养一个女儿也毫不抱怨生活的艰难，这份担当就非是一般人能有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识字，而且还知道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的事。 阿贝尔·薇拉仿佛被江西林的询问牵入了某段回忆，眼中时而喜悦，时而悲伤，复杂无比。 良久，她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不自觉的微微叹了口气， “只剩下三卷了。” 只剩，江西林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只剩下三卷，而不是只有三卷，这说明了很多问题。 果然，房东女士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呢。 江西林按捺住刨根究底的冲动，同意了购买房东女士那三卷书籍。 “一个金盾怎么样？” 房东女士试探着说道。 江西林现在还有一个金盾和一个银琅，铜扣若干。 将近一个月的生活，包括房租、文字学习以及定制厨具和购买生活食材，他也才用了五个银琅不到，生活已经算是奢侈无比了。 而根据王国金监会的兑率，一个金盾等于十个银琅，三卷书就要花费他足足两个月近三个月的奢侈生活费。 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江西林忍不住微微皱眉。 房东女士心里也忐忑不定，三卷书，而且还是写在布上的，要一个金盾确实过分了点，但，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行吧。” 江西林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了，点头应下了这个价。 026孕育万物之母与黑山羊传说 东廷市，某未知之地。 墙上漆着红白条纹的密室里，地面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池子。 池边立着密密麻麻的铸铁桩，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的铁链一头连接着柱子，另一头伸进了装满黄色混浊液的池里。 借着密室顶石英石棒发出的明亮白光，可以清晰的看见，数百具人类或类人形怪物的尸体正在池子的液体里浮沉。 突然，齿轮咬合与铰链滑动的咔哒声响起，厚重的石门缓慢的旋转、打开。 一队身穿白色长袍，脸上裹着数层白布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两人一组，走到缠绕着铁链的铸铁桩旁，配合默契的开始拖拽起铁链。 一具具表皮色素细胞因长久浸泡而脱落的泛白尸体被捞了起来。 而在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密室里，一群同样穿着白色长袍，用白布裹住口鼻的人，正拿着尖锐的解剖刀，在一具发白发涨的尸体上切割分解着。 周围地上有散落废弃的内脏，墙边也堆着肢解下来的残肢断臂，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 “罗恒，接2号臂膀。” 一道中气略显不足，音色些许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只有切割声与锯骨声的密室中响起。 “好的，马上执行2号臂膀缝接。” 名叫罗恒的青年回答道。 2号臂膀是一只长着厚厚鳞片的臂膀，它有着如山丘般隆起的肌肉线条，也有着不同于人类的尖锐手指和如刀片般锋利的指甲。 罗恒右手持铁签，在2号臂膀的断面处戳了一圈小孔，然后又用银丝将2号臂膀与平躺在床上的尸体缝接。 “加藤迪克医生，眼球用多少号的？” “用17号眼球，佩奥，你去取来。” “是，加藤迪克医生。” 正在做表皮解剖的小个子白袍青年放下手里的解剖刀，转身走向墙边的立柜。 打开贴着17号标签的柜门，一个装满浑浊防腐液的棕色玻璃罐里，浸泡着一对没有瞳孔的猩红眼球。 …… 密室里的忙碌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直到加藤迪克将最后的银丝打结剪断，半人高的金属台上，原本是人类发白的尸体，经过拼凑缝合，如今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叫人推过去吧！” 加藤迪克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缝合的尸体很快就被推了出去，同时，一具新的尸体又被推了进来。 才坐下还没来得及休息的众人，又不得不站起来，继续做着这些重复的恶心工作。 …… …… 江西林不停的抓着头发，这些天因为研究那两张奥术法阵蓝图，头发都快被抓掉了半把。 不过效果也是显著的，这两张法阵蓝图他已经弄懂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他打算通过实操，根据实操的结果来比对分析。 没有什么是实践解决不了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焚香……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也没有线香这种东西，沐浴倒还现实一点。 又熬了一夜的江西林起身，到厨房烧了壶热水，然后又到卫生间将身体里里外外都搓洗了一遍。 神清气爽的他换上一件月白色棉麻衬衫，银灰色宽松长裤，穿着自己用皮鞋剪开后跟做成的拖鞋，来到通气窗前的桌上。 两张蓝图平整的铺在桌面上，江西林拿起记号笔和绘图尺，开始奥术法阵蚀刻的第一步，上线。 上线并不困难，而且也允许出错，大不擦了重画，不像蚀刻，一旦错了，就只能整个重来。 不过江西林画图依旧画得很小心。 他弯着腰，时而在桌子的正面，时而在桌子的侧面，时而用圆规在原蓝图上比划距离，时而又用擦子擦了重画。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江西林才终于完成了基础奥术能法阵的上线。 放下记号笔，抻了个懒腰。 “肚子有点饿，去弄点吃的，蚀刻法阵下午再说吧。”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江西林便起身走向了厨房。 燃素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铁锅，掺水打着了火，将昨天做的没煮完的虾滑取出来，打算做个土豆虾滑汤，再下二两面条，将就着对付一下。 端着热腾腾的土豆虾滑面条，江西林来到客厅，甩屁股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着，一边吃面一边翻开茶几上的布卷。 这就是他花费一个金盾从房东女士那里买来的三卷书中的一卷，这三卷书几乎都是以英雄的史诗故事反应托塞恩王国的历史。 江西林正在阅读第一卷，此时托塞恩王国的开国先君，裴迪南一世正带领着无数难民跋涉在风雪肆虐的冰原上。 书上讲诉了裴迪南一世接受了神灵的神谕，带领人们与冰原巨狼战斗，与山岭巨人争夺食物，在天寒地冻的雪原上努力扎根生存。 这些在旁人眼中都是歌颂开国先君勇武仁慈的故事，但江西林却看出了“君权神授”的暗示无处不在。 “相比较于世界诸国，神庭才是这个世界幕后的真正统治者吧。” 吸溜～～ 江西林将面条吸入嘴里，继续往下阅读。 “伟大的裴迪南一世陛下接受了仁慈与博爱的孕育万物之母的指引，带领着人们来到了一座活火山的脚下。” “活火山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令风雪也为之却步，山脚下的大片土地湿润肥沃，绿草如茵。” “就在众人欢呼雀跃之际，一只壮硕的黑山羊破开风雪而来，其所过之处，冰雪消融，繁花盛开，只听祂说：此名为克里斯达，汝等将于此繁衍生息。” “随后，无数的黑山羊出现在草原上，人们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 …… 黑山羊？孕育万物之母？ 江西林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又十分的朦胧模糊。 最终思考无果的他，只得将这熟悉感归结于宗教对前身的影响。 面条吃完，江西林收起布卷，将厨房打整利索后，他来到通气窗前坐下。 拿起装着蚀刻剂的玻璃管，打开塞子，一股淡淡的刺激性味道从管口溢散出来。 江西林皱了皱鼻子，这味道闻起来像硫化氢，就是那种臭鸡蛋的味道。 不过这点味道倒也并非不能忍受。 他取出同为玻璃材质的蚀刻笔，将蚀刻剂缓缓倒入刻笔里，然后深吸口气，伏案开始照着钢板上的画线，一点一点蚀刻起来。 027奥术之光与黑暗中的死亡游戏 带着些微刺激性味道的清澈蚀刻液从刻笔的笔尖流出，钢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道道纹路。 江西林不紧不慢，速度均匀。 他没有第二份蚀刻材料，所以必须要保证一次成功。 特别是在这种最后关头，更是要加倍小心，一旦大意出了差错，前面六七个小时的努力都将白费。 江西林死死的抿着嘴唇，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江西林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抬手摸了摸额头并长吁了一口气。 “这蚀刻奥术法阵真是个体力活，一般身体差点的还真坚持不下来，难怪这个世界绝大部分奥术师都愿意研究术式学。” 江西林感觉自己掌握了奥术法阵学发展缓慢的真相。 “如果有一种只要将奥术法阵蓝图输入，就会自动蚀刻奥术法阵的机械……” 江西林莫名的就陷入了自导自演的美好幻想之中…… 一个巨大的彩钢棚工厂，工厂里安装了密密麻麻的复杂机械，两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将一张张奥术法阵蓝图铺平放入机械里，然后在另一侧的传送带上则不断的输出已经蚀刻并填充好了奥导材料的奥术法阵。 啧啧，现实永远与想象背道而驰。 “以科技理论层面来说，这个世界应该是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大大大后期，蒸汽机已经拥有了不亚于早期内燃机的功率，想来差分机应该也诞生了吧！” 江西林摸着下巴，如果差分机诞生了，他“奥术法阵”自动蚀刻工厂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先试试看这个法阵能否正常运转吧。” 嘀咕着，江西林抬起右手，手掌直接印在了奥术法阵之上。 闭上眼睛，意识海中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亮起。 江西林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与星点的闪烁，仿佛整片星空都遵从着他的意志而动。 具体表现在物质世界就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中，一股无法描述的波动从江西林的身上散发而出。 除了空气，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幽蓝色光点凭空出现，并有往江西林汇聚的趋势。 离他越近的，趋势就越明显。 而被江西林压在桌上的法阵，幽蓝色的光芒以江西林的手掌为核心，顺着法阵线路，逐渐向四周蔓延。 终于，当整个奥术法阵线路都被幽蓝色的奥术能充满，法阵自循环搭建完成，江西林这才睁开眼睛，松开手掌。 看着面前这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仿佛艺术品般的“蓝色霓虹灯”，江西林忍不住痴痴的呢喃了一句“真美”。 是的，就是美，一种很难解释的，源自于神秘、未知、以及几何图形意义上的美。 事不宜迟，江西林点燃炼金油灯，便开始根据之前的研究手稿，比对分析起来。 …… …… 白石区某处。 夜黑，但风并不很高。 周遭都很安静，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联排房的凸肚窗洒出的浅淡黄光为这冷清的夜染上一层温暖。 两排联排房之间的阴暗小巷中，穿着黑色风大衣，形容消瘦枯槁的巴克·霍恩背靠着墙壁，指间夹着雪茄烟。 “咳咳……” 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以至于连背脊都不受控制的弓了起来。 松开捂嘴的手，只见手掌之间布满了如墨汁般漆黑的粘液。 他擦了擦嘴角，仰头看着天空，黑漆漆的，透不过一丝光亮。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刺破了寂静的黑夜，正靠墙抽烟的巴克·霍恩猛地丢掉烟蒂，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白石区22号，被燃素灯光映照得暖黄暖黄的凸肚窗上，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屋内，一对穿着睡衣的中年夫妇脖子后拧的躺在地上，他们的胸口像是被某种利器刺穿，破碎的心脏被带了出来，鲜血流了满地。 而在旁边，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满嘴獠牙还挂着碧绿色粘液的人形怪物正面对着一个被它逼到了墙角，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举起了那只部分血肉已经腐烂，森然白骨隐约可见的手掌。 就在它缓缓将手伸向那孩子的时候。 啪—— 沾染了血迹的凸肚窗玻璃破碎，一道身穿黑色风衣的枯瘦身影自窗户外撞了进来，并在地上翻滚卸力后，才缓缓起身。 这撞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巴克·霍恩。 巴克·霍恩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了看那个恶心的尸鬼，微微皱起了眉头。 “咳咳，咳咳咳……” 他没忍住又咳嗽了起来。 尸鬼顿时被吓了一跳，弓起身子，如临大敌。 巴克·霍恩将嘴里咳出来的黑色粘液吐了出来，看着尸鬼同样神经紧绷。 最近，他一直在追查白石区惨案的制造者，可每次都会晚一步。 好在今天运气不错，案发地离他蹲点处不远，他听到叫声后就赶了过来，正好撞进凶杀现场。 “嗬嗬……嗬嗬嗬……” 尸鬼脱皮的喉咙上下牵动，它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巴克·霍恩眉头微皱。 “砰——” 一声短暂又急促的枪声突然响起，子弹由破碎的凸肚窗射入。 巴克·霍恩只感觉到危险逼近，寒毛倒竖，他对面那只丑陋尸鬼脑袋便应声开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子弹，竟然能将尸鬼这样的不洁者一枪毙命。” 巴克·霍恩心底震惊，浑身僵直，不敢乱动。 直到过了许久，楼下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巴克霍恩猜测开枪的人已经走了，才敢转身离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像是突然鼓起了勇气，缓缓的爬到了尸鬼的尸体旁边，轻轻的抓住了它的食指。 哐当—— 房门被暴力踹开，一群身穿王国治安署制服的男人手持武器冲了进来。 而在案发现场对面楼的某扇窗户后，身穿皮夹克上衣和紧身皮裤的杜兰特打开皮匣子，收起了高压气枪。 旁边依旧举着单筒望远镜在观对面察情况的瘸腿退伍老兵雷瓦·坎特不解的问了一句， “那个巴克·霍恩也是不洁者？” “秘银弾太贵了。” 杜兰特将皮箱的金属扣扣上， “而且，他是从弥亚修道院里跑出来的。” 雷瓦·坎特听后，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弥亚修道院的相关信息： 弥亚修道院，位于弥让区32号，是神庭建立于东廷市的慈善医疗机构，神庭战斗教士团的驻扎地与传教之所。 028送行 “闭关”参悟奥术法阵学的江西林，在出关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房东女士要走了。 这让江西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包租婆当得好好的，就突然要走了呢？ “去哪儿？” 江西林双手拄着除冰镐，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显得有些苍白，不过落在身上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暖意。 亚麻色长发编成长辫盘在头上的房东女士微微仰头，耳畔的碎发自然而随意的垂落在两颊，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肌肤，在细微晨风中轻轻飘动。 “打算去王都克里斯达。” “克里斯达吗？听说那里是个温暖的好地方。” 是不是好地方江西林不知道，但温暖是真的，他从那卷英雄史书里了解到克里斯达位于一座活火山下。 “是啊！” 房东女士的眼中闪过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随后用追忆的口吻继续说道， “那的确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江西林感觉自己口中“温暖”和她所说的“温暖”是两个意思。 大概是自己的话勾起了她潜藏在心底的某些回忆吧。 于是他果断的结束了关于王都克里斯达的一切话题，转而询问起她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不出意外，应该在青月初。” 今天已经是融月31日了，明天就是青月1日。 “没有定具体的时间吗？” “具体时间得看这栋房子什么时候能卖出去，不过已经有两个买家在联系我了，应该就这两三天吧。” 说着，房东女士扭头看向身后的公寓楼，这是当初她父亲买来的，她有一半的童年都在这栋楼里度过。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卖掉这栋公寓楼啊。 江西林点了点头，他的房租也快到期了，本来是打算继续租下去的，不过既然房东女士都要卖楼走人了，他也就没有了再继续租下去的打算。 帮着房东女士清理完院里的冰，江西林回到自己的屋里，又开始了爆肝闭关的枯燥生活。 …… …… 时间恍恍惚惚的，就来到了青月3日。 今天是房东女士离开的日子。 今日的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和她发色很搭配的金棕色毛呢大衣，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精致的圆顶礼帽，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散披在身后，双手还戴着蕾丝手套，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往年轻漂亮了不少。 果然，人要衣装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身边的小萝莉安安也如同一个小公主一样，两条小短腿上裹着厚实的白色棉裤袜，浅蓝色的毛呢裙子的裙摆上缝着雪白的蕾丝花边，自然卷的蓬松小脑袋上，顶着一顶与裙子同色的贝雷帽。 江西林很早之前就和房东阿贝尔女士说过，走的那天会去送她们，因此今天江西林也特意将自己收拾了一番。 他有些自然卷的棕色披肩长发被认真的打理干净，在后脑勺梳成了短马尾，头顶还有一顶绅士礼帽做装饰。 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中长版的黑色皮衣，同色裤子的款式据说最近在中等收入群体里比较流行，就是穿在身上有点吊裆裤的感jio，无法将他那双大长腿淋漓尽致的凸现出来。 这是一个败笔。 皮鞋的头部很尖，据说也是流行款，但江西林表示自己实在有些欣赏不来。 阿贝尔·薇拉看着“焕然一新”的江西林，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不过当视线落到他那对烟熏妆的熊猫眼上时，又不禁眉头微撇： 西林先生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好意思直问，毕竟两人只是普通的房东与租客关系，好吧，最多还有一层不算多深厚的师生关系。 这两段关系加起来，约么是够格等于普通朋友的。 但安安不一样，安安是小孩子，是一个懂事、诚实、直率的小孩子。 所以，她直接指着江西林的黑眼圈， “西林哥哥，你平时都不好好睡觉吗？” 江西林听后，明显愣了一下，有点搞不灵醒这小丫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西林哥哥，你的黑眼圈好重呀，本来很好看的，现在看上去都没那么好看了。” 此话一出，阿贝尔·薇拉立即拉了一把自己的女儿，同时瞪了她一眼，板着脸说道， “这是人家西林哥哥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就你整天贪玩儿，人家一个月就掌握了文字拼写，你呢，你自己数数你现在会写多少个单词？” 被妈妈说教了，小家伙顿时沮丧的垂着脑袋，如同霜打的茄子。 江西林倒是浑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恍然原来小家伙说的是他的黑眼圈！ 他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平日里也是有照镜子的，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还算不赖，放前世也是能和贾斯汀某伯一较高下的。 但，怪就怪在这黑眼圈，瞬间拉低了他颜值的档次。 “没那么好看就没那么好看吧，哥哥也不是靠脸吃饭，不碍事。” 捏了捏小丫头粉嘟嘟的小脸，又在小丫头不满的鼓脸抗议的时候，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走吧，时间不早了。” 话是对阿贝尔女士说的。 房东母女的行李并不多，也就一大两小三个皮箱而已。 江西林主动提起那只大皮箱和一只小皮箱。 房东女士提起另一只小皮箱，牵着安安小朋友，最后回头看了公寓一眼。 这一走，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 列车站位于柯达让区第6街。 柯达让区作为东廷市最大的区，也是整个东廷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地区。 毫不夸张的说这里是东廷市的经济中心也不为过，因为东廷市60％的商会都开在这里，很多政务机构，诸如仲裁挺，治安署，以及财政部也在这里，只是分布的街区不同。 每日有将近10万东廷市民在这里工作，以维持整个城市的运转，这人数比起齿轮河工业区的工人数量也不差多少。 黑石区与柯达让区的距离并不近，走路过去是不大可能的，因此江西林三人来到路边，叫了一辆马车。 和马车夫谈好价格后，江西林让房东女士带着女儿先上车，他自己则和马车夫一起将行李箱放在了车尾。 “先生，要去哪里？” 马车夫坐在最前面问道。 江西林坐在因第一次坐马车而兴奋得东张西望的安安小朋友的另一侧，握着她的小手，回答道： “东廷市列车站。” 029在异世界的火车站 柯达让区第6街，东廷市列车站。 晴朗的天空，云仿佛是被细致的漂洗过一般，洁白得就如不远处列车站尖塔顶上的积雪。 细碎暖白的阳光洒落在地上，洒落在周围房顶的积雪上，明晃晃的惹眼。 尖肋拱顶、飞扶壁、浮雕与花窗玻璃共同组成的列车站前，是一片石板铺成的宽阔广场。 广场上人来人往。 一辆四轮马车停在广场边。 穿着浅棕色毛呢大衣的阿贝尔·薇拉牵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左脚边还放着一只黑色皮箱。 “驾！” 马车夫一甩缰绳，马车缓缓的离去。 江西林两手各提着一只皮箱，走到阿贝尔母女身旁， “走吧。” …… 这个世界的铁路建造大致由三部分组成，占比最大的是由机械与工匠协会出资建造的，其次便是由王国政府投资建造的，最后还有一小部分是王国贵族集资建造的。 而根据王国商业法案规定，建造者同时享有经营获利的权利。 因此，在托塞恩王国，铁路运输也被分为三大块。 这三大块分别是：由财大气粗的机械与工匠协会成立的机匠运营，王国政府成立的王国运营，以及由贵族们联合成立的联合运营。 其中机匠运营和王国运营的里程均价大致相当，大约都在0.3到0.5铜扣每公里之间，而联合运营的里程均价就比较高了，几乎都是在0.8到1个铜扣左右，不过人家虽然价格高，但乘坐环境和服务质量确实没得说。 从东廷市到王都克里斯达直线距离在160公里左右，阿贝尔·薇拉自然是买不起联合运营的车票的。 最终在机匠运营与王国运营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儿童免票的，因此她花了1个金盾，排队购买了两张单程车票。 江西林当初一个月的房租也才1银琅左右，两张票就花了将近10个月的房租。 啧啧，这个世界，没点资本的人，估计这一辈子也就在一个地方生老病死了。 从售票大厅穿过一道净高八米多的尖形拱肋长廊，便来到了列车站台。 站台上站满了候车的旅客以及送行的家属。 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根据标识牌的指引，来到了前往王都克里斯达的列车站台。 站台南北通透，头顶是十米高的尖形拱顶。 而在他们的旁边，站着一对送行的老夫妇，根他们据脸上的皱纹身形和头发颜色判断，估计应该不低于六十岁。 这对老夫妇里，老爷子一身黑色绸缎面加绒夹克，头顶戴着礼帽，一副老绅士的派头，老太太则是酒红色的皮草，丝绒小圆帽，脸上还画着淡妆，让人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大概也是个时尚前沿的弄潮儿。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他们送行的对象是个脚边放着浅棕色小皮箱的双十少女。 少女身材高挑，上身穿着月白色的呢子夹克，下身则是一条浅草色的百褶裙，裙下穿着与上衣夹克同色的厚棉袜。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那双大长腿被冻着。 “噢，奶奶的小莉亚，奶奶舍不得你走。” 老妇人抱着高挑的绿裙少女，眼眶有些红。 “奶奶，您又来了。” 绿裙少女抬手拍了拍脑门，表情显得有些无无奈。 “好了，翠西，不要这样，小莉娅又不是不回来了。” 一旁的老绅士轻轻拉着自己的老伴，微笑着劝说道。 “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我的小莉娅，她这么小个的时候，我抱着她，转眼她就……” “好了好了，奶奶，我就去进修两个月，进修完了就回来，很快的。” 绿裙少女打断了老太太的喋喋不休。 老绅士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孙女和老伴，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样的场景每隔三四个月就会出现一次。 江西林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边牵着女儿的房东女士，笑着问道， “王都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给我父亲以前的朋友写过信了，也收到了回信。” “信得过吗？” “当然信得过咯！” 阿贝尔·薇拉忍不住噗呲一笑， “沃夫克叔叔可是我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 “信得过就好。” 江西林点了点头，他也是关心她。 这个世界可不像前世，只要卡里有钱，带个手机，哪里都去得。 这个世界的人，对陌生人的同理心都很低的。 如果阿贝尔·薇拉只身带着女儿前往克里斯达而没有信得过的熟人接应，很有可能到了王都要不了两天就会流落街头。 …… 呜——呜呜—— 况且况且况且…… 汽笛声伴随着车轮与轨道接缝撞击声传来。 “车来了。” 江西林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列车缓缓的驶进了站台，他也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火车长啥样。 虽然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前世的蒸汽火车长啥样，但相应的影视作品却是看过不少。 他十分确信，前世的蒸汽火车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个样。 眼前的蒸汽火车，车头是一个巨大的黄色金属球，沿金属球赤道面安装了许多“Γ”形的金属管，白色灼热的高压蒸汽从金属管喷出，带动着金属球快速旋转。 而在金属球的两侧，则有一对铸钢的撑脚，汽转球的动力则通过大大小小的齿轮和铰链传递给了车轮。 汽转球后就是驾驶室，十分狭小，而驾驶室的下面则是锅炉室，需要三个人在里面不停的添煤。 车头后紧接着是煤车，煤车后才是供乘客乘坐的车厢，一共有八节，每节大约八米多，装满的话能挤下一百来人个人。 虽然不需要检票进站，但是要检票上车。 江西林提着行李箱，将阿贝尔·薇拉母女俩送到了登车口，看着她们检完票才将行李箱递了上去。 “一路小心，多点心眼，注意安全。” “嗯，谢谢。” 阿贝尔·薇拉抿着嘴唇，声音低沉，眼底有些伤感。 江西林笑着挥了挥手，没再继续说什么，潇洒干脆的转身离去。 阿贝尔·薇拉抿着嘴唇，看着江西的林背影，眼眶有些泛红。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江西林还是第一个叮嘱她小心，关心她安全的人。 “西林先生。” 江西林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的房东女士的声音。 他转过身，房东女士那带着淡淡皂荚味道的身子就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谢谢你，西林先生。” 她垫着脚，下巴挂在江西林的肩膀上，温柔的轻声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让江西林微微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并主抬手抱住她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 很快，两人分开，而这时，一道矮矮小小的身影又冲了过来。 她抱住了江西林的腰，下巴压着江西林的肚子，仰着粉嫩嫩的小脸看着他， “西林哥哥，以后你会来王都吗？” 江西林抬手捏着小萌物的脸颊轻轻揉着， “会。” “那，你到了王都，会来看我和妈妈吗？” “肯定会的啊。” 阿贝尔·薇拉看着两人，捋了捋耳旁的碎发，听着江西林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似乎已经预见和江西林在王都相遇的那一刻。 030试验失败与写信 东廷市某处地下密室，只靠少量发光的石英石棒并不能将密室的每一处都照亮。 一处未被石英石棒照亮的地方，角钢架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闪烁着幽兰光路的金属板。 突然，某块金属板上的蓝光亮度不受控制的暴闪了一下。 呲呲呲——砰—— 刺目的亮蓝光闪烁，并伴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沉闷炸响，离着不算远的汽转球也顿时失去了能量，慢慢停了下来。 “你姆娘哦！” 正埋头记录着实验数据的莱尔德音色凄厉的大叫一声，就起身扑了过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各种零碎的物件被带落了一地。 他手忙脚乱的切断能量闸，然后开始逐一检查起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损毁情况。 一边查看，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千万不要有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为了凑齐这些奥术法阵材料，他几乎砸进了他的全部家当，这要是损毁严重，他估计得郁闷到吐血。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莱尔德发现也只是“炸”了三块基础奥术能法阵，至于爆炸的原因，还有待进一步分析，不过猜测应该也和前几次差不多，奥术能输出强度调节上的问题。 单从这次事故的损失而言，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取出那三块裂开的蚀刻着奥术法阵的金属板，粗略的检查了一番，又将刚才他自己撞乱的物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继续回到之前的座位上，拿起蘸水笔，在一本装订成册布帛上写道： 第十一次奥术能驱动实验失败，失败原因疑似奥术能太强，异性皮松术式未能很好的对奥术阻尼起调节作用，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检查。 写完，莱尔德放下笔，撑着额头忍不住抓了一把头上钢针般的短发。 连着失败十一次真不算什么，记得早年在王都机械与工匠协会任职那会儿，他曾跟随康纳大师研究复式滑轮系统，一连失败了好几百次，最终才勉强得出重物的总重量除以承重绳子的段数等于提升该重物所需要的最小力度。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这连着的十一次失败，几乎都是出在同一个问题上：奥术能阻尼调节失效，致使能量忽然增大。 “要是黑乌鸦大师在这里就好了。” 一时间，他无比想念起博学又专业的黑乌鸦大师起来。 然而，他不知的是，他所心心念的奥术法阵学大师“黑乌鸦”，此时也是被同样的奥术能输出问题整的焦头烂额。 …… 在阿贝尔·薇拉走后的第二天，江西林没等新房东上门，就主动搬出了公寓楼。 倒不是怕睹物思人或者别的什么理由，就是纯粹的没钱。 他最近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以至于现如今身上的钱根本支付不起辛达公寓楼的房租。 而且，因为前个月有个王国治安署的治安官在调查他，虽然最终也没给他带来多大麻烦，但这事儿也确实刺激到他了，使得他在黑石区最混乱的地儿秘密租了个小地下室，就连雷瓦·坎特都不知道。 如今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搬离这里。 江西林的新住处黑漆漆的，也没有拉燃素管道，所以照明全靠炼金油灯，至于做饭…… 他已经啃了两天的冷面包了，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蚀刻基础火焰法阵，打算尽快把奥术能灶台做出来。 不过事情似乎并不像江西林想象的那么简单，法阵早在前几天就蚀刻成功了，接通基础奥术能法阵后也能用，但……问题就出在火焰法阵的火焰强弱调节上。 按着前世燃气灶的工作原理，火焰的大小取决于天然气的通入量。 所以，江西林一开始也是从奥术能的输入强度入手解决的。 每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激活后，奥术能上限值等于有效值与无效值之总和，且这个上限值只由蚀刻材料决定。 值得说明的是，奥术能有效值是指奥术法阵能够利用、转化、输出的部分，而无效值则指为了维持奥术法阵起效而在线路中循环耗散掉的部分。 降低无效值而提高有效值的唯一办法就是使用更好的奥导材料。 就和江西林前世电学概念里降低电阻而减少电能在导线里的损耗类似。 所以，很自然的，江西林就将目光瞄向了描述奥术能有效值与无效值关系的惠特曼效应。 控制惠特曼效应最好的手段自然首选异性皮松术式。 但事情似乎并不像江西林想的那么简单。 异性皮松术式属于三角阵分类，因为其对稳定性的较高要求，所以没有办法拆解。 而且基础奥术能法阵也已经蚀刻完成，迫使江西林不得不打消内嵌法，转而改为了效果稍微差点的外拼法。 可是，等江西林花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将三个奥术法阵连接上后，刚一激活基础奥术能法阵，问题就出现了。 异性皮松术式竟然险些发生熔断。 江西林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赶紧切断阀门，将三个法阵又从头到尾的复查了一遍。 结果是……没有问题。 三个法阵在蚀刻工艺上都没有问题，江西林又用自身的精神力沟通奥术空间，引来奥术能分别独立测试了每一个法阵的运行状态，结果是每一个奥术法阵单独都能完美运行。 所以，江西林迷了，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而且，现在更大的问题是，他已经没有奥术材料来进行更多的实验。 当然，更更大的问题其实是，他没有钱。 真是有够淦的。 只能等下次秘密集会再兑换了，不过研究还是不能停，不论是对奥术法阵学的研究，还是对那三册王国英雄史诗的研究。 …… …… 时间过得晃晃悠悠，散散慢慢的。 ［阿贝尔·薇拉女士： 对了，还有阿贝尔·安安小朋友。 不知不觉距离你们离开东廷市已经过去十天了，这十天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的生活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最初的几天，晚上缺少你的文字教学我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安安在旁边，请代我转告她，她是第二个。 我写这封信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安顿下来，现在过得怎么样。 地址是你给我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如果收到了，请务必给予我回信，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境况，我很好奇，也很关心。 我现在的地址是黑石区43号，不过这里太过混乱，王国邮递应该不会送过来，如果回信，你就寄送到白石区石斑路邮局吧，我会时常过去询问，不用担心寄掉。 冰元319年，青月13日。］ 伏案借着炼金油灯写完信的江西林，放下蘸水笔，待布帛上的墨迹干了之后，叠起来，装进了一个小布囊里。 准备明天一早前往邮局邮寄。 031打一巴掌给颗糖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江西林就裹好外套，走进了瑟瑟的刺骨寒风中。 从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前往白石区石斑路邮局，步行最少需要两个小时以上，当然，他可以选择坐车，但，他没钱。 是的，没钱，这是硬伤。 …… 白石区石斑路，这里是典型的平民街区，两侧的房屋虽然低矮但整齐。 夹着两侧房屋中间的的街道十分狭窄，且街道上空拉着密密麻麻的线绳，绳索上挂满了晾晒的衣物。 江西林穿行在人挤人的狭窄街道上，还得时不时注意旁边，以防有人突然往街道上泼脏水。 邮局就在这条街道的东头，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 门口挂了个金属牌子，其上写着：王国邮局。 当然，这只是江西林依照汉语语境和常识翻译的名字，实际上按着这个世界的语意，也可直译为王国递送部门。 这些其实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正事是江西林有一封要寄往王都的信。 走进王国邮局，左手边就是一个类似于咨询台的设施。 一个穿着深黑色职装，金色波浪卷长发盘起的女人面带微笑的询问道，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想寄封信。” “请问需要寄到哪儿？” “王都克里斯达。” “请往02号服务台，那里是专门处理寄往王都业务的柜台。” 咨询员礼貌而不失优雅的伸手，给江西林指明了方向。 “谢谢。” 江西林微笑颔首，走向了咨询员所指的02号服务台。 业务员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他头顶秃了一大片，四周的碎金短发也稀疏斑驳，眼角额头都是皱纹，不过服务态度倒是谦和有礼。 他先是细致的为江西林做了邮局全面的业务介绍，最后得知江西林只是邮寄一封信件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先生，寄信业务是三个铜扣。” 三个铜扣一封信的价格不贵。 江西林支付了三个铜扣，将寄信地址告诉了服业务员。 业务员转身取出一个手动的小印轧机，将寄信地址排版好后，放上铁片一掰摇杆。 咔嚓一声，邮寄地址直接被印在了薄铁片上。 “先生，请给我您的信袋。” 江西林将装着信函的小布袋递了过去。 业务员接过，将印轧了地址信息的小铁片挂在了上面。 …… …… 寄完信，江西林也没多晃悠，直接就往回走。 毕竟没钱逛什么街。 算算时间，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集会日也差不多到了，邀请函还没有送到自己手上，江西林可不相信雷瓦·坎特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新住址。 他估计是在等自己去找他。 想要自己主动是不可能的，江西林的打算也很简单，就这么耗着呗，反正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刚回到新住处时，就发现腿脚有些不便的雷瓦·坎特身姿笔挺的站在大门口。 他见江西林回来，没多说什么，拉开风衣从里面取出了邀请函，丢给了江西林， “必须查清那个正在进行的重要研究项目，这是上头下的命令。” 江西林接过装信函的小布囊，随手揣进了兜里。 “好的，没问题。” 他表面上点头应着，实际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那是你们上头给你们下的命令，关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编外人员什么事。 雷瓦·坎特大概是知道江西林的一些想法的，他想说些什么威胁警告的话，但最后却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金盾，递了过去， “一枚是答应给你的工钱，另一枚算是给你的活动费吧。” 哟嚯，这么大方，竟然还有活动费。 江西林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然而，等他伸手去接的时候，雷瓦·坎特又突然受了回去，表情郑重且严肃的用略带积分威胁与警告的话语说道， “钱是好东西，但得有命享受，你为我们办事，无论遇到何种情况，我们都会保你性命无恙。” 打一巴掌给颗糖，这种低段位手段江西林见多了，也用多了。 “你们就放心吧，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江西林说了句雷瓦·坎特想听，也爱听的话，顺顺利利的就将两枚金盾骗到了手。 之后，雷瓦·坎特又给他说了些觉得他可能用得上的情报，江西林认真的听着，然后在大脑里分析归纳，提取对当前情况有用的信息。 “对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突然，雷瓦·坎特问了这么一句。 江西林知道他是在问“烟熏妆”的事儿，于是随口回答道， “没休息好，奥术能法阵学太费精力了。” “休息还是要保持的，只有拥有足够饱满的精力，才能更好的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搞得江西林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熟悉的句式，这饱含关切的口吻，这不就是他前世当项目经理的时候，经常对手下员工说的吗？！ 吃奥哦，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今天尽整些他玩儿剩下的。 虚情假意的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连点头称谢谢“长官”关心，并一再保证不论任务多艰巨，绝对完美完成。 这一通狗腿操作把雷瓦·坎特舔得舒舒服服，以至于在离开的时候，还额外给了他一银琅做交通补助。 江西林右手掌托在眼前，看着掌心里两金一银三枚钱币，心里美汁儿汁儿的。 最近一段时间又可以过上大手大脚的“奢侈”生活了，这就是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中间还没有女票的好处。 至于雷瓦·坎特要他调查的光明奥术学派重要研究项目…… 呵呵，雷瓦·坎特是谁？有点不记得了？ 哈哈，不记得肯定是开玩笑的，调查肯定也是要调查的，但怎么查，用几分精力，花多少时间，就看心情了。 江西林是个怀疑心很重的人，他不会因为雷瓦·坎特给了他俩钱，虚情假意的关心了他一下，就觉得他真有把他吸收进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想法。 该对立的，终究还是会对立，他和雷瓦·坎特他们，早已经走到了双方最终只能存其一的地步。 只是这最后一步，暂时还未到来。 032第二十三次秘密集会 今天是冰元319年，青月15日。 江西林早早的起床，穿上以往参加秘密集会时的那套衣服，将面具藏在内兜里。 今日份的集会地址选在了水塔广场33号水塔。 水塔广场江西林没少去，自称匠师的硬核朋克男人莱尔德的铁匠铺就开在哪儿，他可是没少赚江西林的钱。 …… 远远的，一个个水塔矗立在大地上，就像是一朵朵的大蘑菇。 这些水塔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冰元前，那时候世界并不像现在这么寒冷，这里的水塔也承担着每天为周围数个城镇供水的职责。 水塔废弃是从凛冬到来之后，长久的严寒致使水塔里的水凝结成冰，无法再自然流动，于是人们便逐渐的放弃了这些水塔。 不过水塔供水的管道却并没有被弃用，而是经过后人的一番改造，成了如今东廷市这般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系统。 如今的水塔广场，已经成了东廷市的分区之一，在这里，房屋的布局和其他区大不相同。 这里的房屋几乎全部都是围绕着水塔而建的，每一个高高的水塔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群落，而所有的水塔群落则组成了水塔广场这一生态系统。 33号水塔除了编号，和别的水塔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西林不动声色的围绕着33号水塔走了一圈，统计出这里一共有七栋建筑，其中有一家简陋的酒馆，两家再生资源回收站。 根据这次邀请信函上的信息，入口就在这家酒馆无疑了。 “啧，这个光明奥术学派有些东西啊。” 江西林暗暗咋舌。 反正给他的感觉呢，比那什么西特洛科学会厉害太多了，至少从他参加了三次秘密集会，人每次给的地址都不一样就可以看出，光明奥术学派的谨慎程度，远超西特洛科学会。 当然，也不排除他和西特洛科学会接触少，感知相对片面。 江西林收拾起多余的情绪，转身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戴上面具，这才大踏步的走向那家简陋酒馆的门口。 还未踏进大门，就被酒馆里那股浓郁的炼金酒精勾兑的劣质假酒冲得鼻痒。 想要揉揉鼻子，手抬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戴了面具，于是只好作罢。 进入大门，只见狭窄逼仄的大堂里，随意摆着七八张暗红色的铸铁桌子。 三五个酒鬼正坐在大堂的一角，边喝着上头的价酒，边讨论哪个红廊的女人更野，更有味道。 此时正值上午，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间，所以这个时间还在酒馆里厮混的酒鬼，百分之百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见着一副奇怪装扮的江西林走进来，都不自觉的停止了说笑，转而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就像是在看是肥羊，还是肥狼。 江西林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有点遗憾西特洛科学会不够坚挺，躺得太早了，让这三五个个人形自走银琅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嘿，朋友，喝杯啥，” 酒店老板冲着走进来的江西林问道， “25，40，还是68的？” 这三个数字代表着酒精勾兑后的浓度。 江西林没有搭话，而是径自来到柜台前，取出秘密集会的邀请信函，递了过去。 酒馆老板接过，打开瞅了瞅，然后才从柜台下掏出一把挂着金属编号的钥匙， “二楼，左手面第四个房间。” 江西林接过钥匙，转身走向旋梯，啥也没说。 直到看着江西林的背影消失在了二楼的拐角，店里那几个酒鬼才成群结队的来到酒馆柜台前， “拉德，嗝，那个家伙……” 一个皮肤粗糙如砂纸，络腮胡又卷又乱丝毫不打理的中年酒糟鼻懒汉打了个酒嗝，对着旋梯的方向努了努嘴。 “老比尔，我可警告你，他不是你们的菜，别膨胀得不知道自己斤两。” “拉德，你放心，咱们配合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话都说这份上了，我还能不醒事儿？” “哼，能醒事最好，就怕你这次又像上次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酒馆老板拉德冷冷一哼。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别的合伙人，就这几个趴在自己身上，还不听话的寄生虫能活到现在？ 早特么一把掌拍死丢储尸池里了。 …… 江西林找到了酒馆老板说的那扇门，打开后里面并不是房间，而是直接就进入了水塔的内部。 石砌的水塔也不知道当年用的什么粘合材料，三四个世纪过去了，也依旧牢固坚挺。 从入口的铁门向下，光明奥术学派的“鞋”教徒们用钢铁沿着水塔内壁，修了个直通水塔底部的螺旋栈道。 江西林顺着栈道拾级而下，很快便来到了水塔的底部。 穿过底部的拓宽了的供水管口，便进入了东廷市复杂的下水道系统。 通往秘密集会大厅的路径早已被标记好，江西林只需要沿着标记走就好了。 左转右拐了一阵，江西林又走进了那条插着发光石英石棒的下水道。 江西林默默的数着步数，记着时间。 等以后想办法搞张东廷市的地图，根据这三次秘密集会给定的地点以及自己测出的步数距离，他有大概率能找到光明奥术学派秘密集会大厅的大致位置。 掌握了秘密集会大厅的位置，也就掌握了半个主动权，同时也掌握了和王国执夜骑士团谈条件的筹码。 很快，江西林轻车熟路的通过了层层检查，再次进入了那金碧辉煌，又不失庄严肃穆的大厅。 这次他不是最先一批到的，莱尔德这个天天撸铁的硬核男人就比他先到。 见江西林进来，他狂热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江西林，就差把眼珠子露出来粘在江西林身上。 “有容乃大”的黄莺妹子也是颇为好奇的看着江西林。 上次集会结束时，记得他说过会考虑加入光明奥术学派的吧，也不知道现在考略得怎么样了。 江西林倒是显得相当镇定，坐下后也没有和左右交流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秘的与会者们陆续的到齐。 终于，首座的集会主持者绅士轻轻拍手，朗声宣布： “光明奥术学派第二十三次秘密集会，现在开始。” 033初级会员 按着集会的规矩，在学术交流前，首先应该分享最近半个月东廷市发生的大事件。 最近半个月东廷市发生的大事不多，稍稍能引起江西林兴趣的，就是关于白石区22号击毙了一只尸鬼。 据相关部门透露，这只尸鬼就是最近一个月白石区惨案的制造者。 当然，对普通民众，官方并未提及有关于尸鬼的任何信息，只是单方面宣布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已被王国治安署官员击毙。 江西林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也没打算多问。 接下来就是奥术学方面的交流了。 奥术术式学方面的知识江西林也就懂个基础，因此他压根没打算装什么“博学家”。 倒是奥术法阵方面，这次除了莱尔德问了一个“异性皮松术式在调节惠特曼效应时频繁失效”的问题外，“有容乃大”的黄莺女士还问了一个“如何在不改变奥术能回路的基础上，改变奥术能的传导方向”。 关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江西林想说“我也很想知道啊”。 他的奥术能燃灶就是卡在这个问题上，导致迟迟无法成功。 至于黄莺女士的问题，江西林略微有些熟悉的印象。 “好像是有个叫‘塔夫级常规角阵’的东西，可以在不改变奥术能回路的基础上改变奥术能传导……对呀，改变奥术能的传导方向，我特么的，真是个天才。” 江西林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思维豁然打开，想到了解决惠特曼效应调节失效的解决办法了。 但，他似乎有些开心得完全忘却了此时自己身处何处。 整个大厅的与会者们都将目光投向了他，好奇着这位奥术法阵学的大佬怎么突然就抽疯了。 等到江西林反应过来时，也是尴尬得要死。 坐正身子，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掩饰自身的尴尬，开口冲朋克男人莱尔德说道， “你可以尝试用改变奥术能传导方向来解决异性皮松术式在调节惠特曼效应频繁失效的问题。” 莱尔德：？？？ 黄莺女士：？？？ 众与会者：？？？ 黑乌鸦阁在说什么？黑乌鸦阁下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讲出来的知识自己连听都听不懂了。 虽然在坐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奥术法阵学出身的奥术师，但……这并不影响黑乌鸦在大家心里的评价。 “咳咳，黑乌鸦阁下，虽然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请教一下，塔夫级常规角阵是什么？” 一旁的莱尔德听了，也是不禁连连点头。 江西林：？？？ 黄莺妹子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人不是奥术法阵学专业的，她问的这个问题多半也是帮好“盆”友问的。 但莱尔德你一个奥术法阵学专业的糙汉子，竟然连塔夫级常规角阵都不知道，这合适么。 这很合适，因为江西林他自己也不知道塔夫级常规角阵。 想要讲解这个知识点，他需要回去翻书研究学习。 “这个问题很复杂。” 江西林迟疑着回答，言外之意就是：这个问题爷现在不想解释。 黄莺妹子和糙汉子莱尔德听候，都是遗憾的摇头。 绅士拍了拍手，哈哈笑了两声缓解着气氛， “保持探索，保持思考，保持对未知的执著，保持对真理的渴望，愿奥术与我同在，愿真理与我同在！” “愿奥术与我同在，愿真理与我同在。” 与会者们随后纷纷异口同声的重复道。 之后的时间就是各自兑换物品了，虽然江西林并未对塔夫级常规角阵做出解释，但绅士依旧判定江西林对两个问题的回答是有效的，因此这次集会，江西林拿了六个价值积分。 用两个积分兑换了两克蚀刻剂，剩下的积分全兑换了石英砂。 他刚才灵光乍现，想到了一直困扰着他的关于“异性皮松术式调节惠特曼效应失效”的问题的解决办法，因此他现在急需奥术材料进行各项实验。 兑换完各种材料，就进入了今天大家都很关切的环节，黑乌鸦会不会加入光明。 绅士手指无声的点着桌面，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江西林。 “黑乌鸦阁下，对于加入光明奥术学派，你的回答是？” 整个大厅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黑乌鸦”的回答。 “我愿意。” 江西林没有丝毫迟疑，毕竟这既符合王国执夜骑士团的利益，也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与会者们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讶，相反，首座上的绅士倒是不自觉的挺了挺腰。 光明奥术学派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组织集会，可不是为了当“散财童子”。 收集奥术学知识是一个方面，吸收奥术学人才也是他们的目的。 如果第一次吸收人才以失败告终，毫无疑问，这对光明奥术学派组织这么多次秘密集会所根植在众多与会者心中的强大，神秘且“壕”无人性的形象必然会有所影响。 好在黑乌鸦是答应了。 “绅士阁下，我也想加入贵学派。” 突然，一个显得粗犷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钢铁盔甲覆盖全身的朋克男人蒸汽大师直接站了起来。 众人先是满脑门的问号，不知道蒸汽大师这个钢铁直人又哪根筋短路了。 随后有思维活络的联想到了黑乌鸦阁下。 很显然，他想加入光明奥术学派，必然是想借同属一个学会的成员身份，紧抱黑乌鸦的大腿啊！ 这个全身都罩在钢铁里的撸铁汉子，原来心眼子一点也不少。 众人对他也是无语了。 绅士倒是开心的笑了。 “当然，我们欢迎在坐的任何人加入。” 此时学派里正在进行的重要研究项目就卡在奥术法阵学上，学派里的成员几乎都是奥术术式学出身，剩下的小部分也都是蛇徽医生。 偌大的学派，等需要的时候才发现，研究奥术阵法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不过现在好了，吸收了一个疑似资深奥术法阵学学者，一个资深奥术法阵学学徒，学派的研究项目应该能再次迈进一大步了。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开口，于是首座的绅士便宣布集会结束。 与会者们都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去，绅士冲江西林和莱尔德喊到，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黑乌鸦阁下，蒸汽大师阁下，烦请二位稍待片刻，一些关于学派的事情需要二位知道。” 江西林微微颔首，他本来就没有打算离开。 莱尔德见江西林稳坐如山，于是也跟着放下已经抬起来的屁股，重新稳稳的坐着。 等待着所有人都离开，管家模样的老者主动将门关上。 “欢迎二位加入我们光明奥术学派。” 绅士说完，带头鼓掌。 一旁的老管家则取出两本纸订的册子，放在了江西林和莱尔德的面前。 “首先，我给两位介绍一下光明奥术学派的前身，光明会。” 034异端渎神者与白嫖使我快乐 光明会成立于冰元193年，距今已有126年历史，冰元284年，因研究领域涉及神明，被神庭判定为异端渎神者，受到了神庭战斗教士团的制裁。 在面对神庭这个自冰元前就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世纪的古老庞大势力，即便是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光明会，也在朝夕间崩解消融。 光明奥术学派是光明会成员逃到东廷市后成立的，因为出逃时侥幸带出了一些光明会的研究资料，因此自诩是光明会的延续，并在暗地里继续着光明会的“渎神”研究。 当然，以上是江西林根据绅士的讲述，以及发到自己手里的小册子归纳出来的。 事实上，神庭在光明奥术学派的小册子里被描述成“盗用神的名义来汇聚信仰，借以控制世间民众”的邪恶势力。 光明奥术学派成员级别划分自然也就沿用了曾经光明会的划分方式。 从低到高分为：初级会员，资深会员，研究员，资深研究员。 而成员想要提升级别，就需要为学会作出相应的贡献。 而学会食物链的最顶端，则是议员，议员可以是资深研究员，但资深研究员却无法晋升议员。 如果将学会比做是前世的企业公司，那么议员就是公司董事，议员们组成的议会则可看作是公司董事会。 议会不负责学会的日常管理事务，只拥有学会大事件处置权和研究方向决定权利。 当然，这些离江西林都很远，现在的江西林，不过是刚入学会的一名小小初级会员，权限十分有限。 “你们现在暂时还没有进入学会核心的权限，只有等积累了足够的贡献，晋升为资深会员后，才能够进入学会核心，跟随研究员或者资深研究员进行相关的研究。” “我们要怎样才能积累贡献？” 江西林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压着那本详细介绍光明奥术学派的纸质小册子， “而且，学会承诺免费提供给我们的，有关奥术学的基础知识又该如何获取？” “黑乌鸦阁下，贡献可以通过完成学会发布的研究任务来积累，而研究任务的接取有专门设立的初级会员活动中心，你所关心的奥术学知识，也可在活动中心免费获取。” 绅士语气平静的解释着，管家模样的老头又一次默默的走上前来，在江西林和莱尔德面前各放了一枚带挂链的铁币。 江西林拿起铁币，只见铁币正面写着一串编码，背面主体则是一个倒三角形，三角中央还刻着一只长了眼睛的手掌。 “这是你们的身份牌，” 绅士在两人摆弄铁币的时候，开口解释道， “光明奥术学派的所有成员都是匿名的，身份牌上的编码就是你们在学会的‘名字’，当然，你们也可以使用自己的代号，不过信息登记都是以你们身份牌的编码为准，注意别弄丢了。” “初级会员活动中心的地址在柯达让区第5街的31号。” 江西林默默的将这个地址记在心底，决定今天下午就过去白嫖。 介绍完了学会的历史以及日常运作方面的情况，接下来就轮到学会的会规以及注意事项了。 这一块是又臭又长，绅士整套介绍下来，竟然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江西林稍稍给他提炼了一下，主要有三点： 一、凡背叛学会者，为保守学会秘密，学会每一位成员都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其处死。 二、凡学会成员必须是无信仰者。 三、学会享有成员一切研究成果的处置权。 除了第三条光明奥术学派割韭菜割得的确有些狠以外，前两条江西林都没啥意见。 …… …… 集会结束之后，江西林顺着原路返回了地表。 推开简陋酒馆的破旧大门，江西林迈步走了出去。 天空中云层层叠叠，某些浅薄的地方还能看见金色的镶边。 看这天气，近来两天应该是没有雪的。 站在33号水塔下，摘下面具的江西林在路边招了一辆马车，往柯达让区赶去。 说今天白嫖它就要白嫖它。 柯达让区作为整个东廷市最繁华，人气最高的区，行走在这里，就是连寒冷的空气也多了几分活力。 江西林坐在马车上，看着旁边擦肩而过的马车和各种蒸汽轿车，如果不是路人们说话的语言提醒着他，他总会产生一种穿行在十九世纪初的欧洲街头。 柯达让区第5街31号，表面看上去，这是一家经营古物寄售的店铺。 戴上面具，江西林踏上六棱石柱支撑的四棱锥雨棚，穿过镶嵌着彩绘玻璃的双开铁门和大理石板铺成的玄关，来到正厅。 正厅的层高有足足7米，从顶上悬吊垂下的燃素吊灯在照亮整个正厅的同时，也带来了温暖。 四周放着许多的置物架，大部分都是精美的钢质，有少许铜制和木制的，不过都被透明玻璃罩得严严实实的。 四周的墙面也没有被闲置，一些精美的油画挂在上面，主题从田园麦浪，到宇宙星辰，从神话传说，到宗教信仰，应有尽有。 而其中可以出售的，都在底下贴好了价格标签。 江西林在正厅里逛了一圈，才在靠近街道一侧的凸肚窗处，找到了一个身深蓝色丝绒夹克，脖子上戴着酒红色领结，留着两撇八字胡，斑驳金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绅士。 老绅士戴着一架小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条白丝巾，正认真细致的擦着一套精钢打造的骑士战甲。 江西林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后，抬手轻轻在身旁的玻璃展柜上敲了敲。 砰砰砰。 听见沉闷的响声，老绅士回头，见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于是轻轻往下扒拉了一下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问道， “请问你找谁？” 江西林将揣在兜里的右手抽了出来，张开五指，一枚亮银色带着挂链的铁币就躺在他的手心里。 老绅士眉头微微一挑，伸手捻起铁币，对着明净的凸肚窗，反复观察，直到确认无误后，才恭敬的将铁币还给了江西林， “尊贵的客人，不知到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想看看学会最近公布的任务列表，还有就是，想阅读一些有关于奥术法阵学的书籍。” “好的，您请跟我来。” 老绅士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动作后，便在前带路。 035初级会员活动中心 江西林跟随老绅士，通过飞扶梯上到了二楼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 窗帘半掩，有晶莹剔透的石英石棒发着柔和又明亮的白光，让房间丝毫不显昏暗。 燃烧着的壁炉里，红热的无烟煤散发出令人慵懒的温暖。 老绅士领着江西林来到一张被众多书架围绕着的深棕色皮沙发旁，开口说道： “您先请坐，稍待片刻，我去取最近的任务列表，这里的书籍，您可随意翻看。” 江西林一听，顿时眼里精光闪烁。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坐个屁啊，当然是先看书啦。 老绅士看出了他对这些知识的渴望，却只是笑了笑。 江西林直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书架，随手拿起一捆布卷轴，打开，也不管上面的内容，就这么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 时间滴答、滴答、嘀嗒……的走着。 很快，老绅士便拿着一个布卷轴走了出来。 见书架前的江西林还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阅读姿势，于是轻轻咳了一下。 江西林醒神，回过头。 “这是学会最近的研究任务列表。” 老绅士说着，将手里记录着任务的布卷轴递给了江西林，继续说道， “这些任务都是学会目前遇到的问题，您先拿着看看，选定好任务后来找我登记，我就在楼下，对了先生，你可以叫我莱斯特，戴维·莱斯特。” “好的，你可以叫我黑乌鸦。” 江西林接过布卷轴，点了点头。 自称戴维·莱斯特的老绅士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书房，留下江西林一人在房间里。 江西林走到皮沙发跟前，坐下后翘着二郎腿，一边怡然自得的摇晃，一边阅读着任务列表。 …… “黑猫的眼睛在灵视术式中是否可以替换为猫猫头鹰的眼睛？替换后起效结果如何？” “获取一只完全转化体的手臂。” “验证新奥术术式‘黑雾’，并解析术式中每样奥术材料的作用和性质，以下为奥术术式所需的材料：乌鸦的羽毛，黑苔藓，高硫煤，马龙骑的卵……” “设计一个能增大精神力频率的奥术法阵阵式。” “收集患有红眼病的黄棕鼠的眼睛100只。” “解决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的滞留问题。” …… 江西林将整个任务列表从头到尾详细的浏览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份清单上的任务几乎都是与奥术术式学有关的。 与奥术法阵学有关的任务就俩。 一个是设计增大精神力频率的法阵阵式任务。 另一个就是解决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的滞留问题。 是的，精神力滞留问题是奥术法阵学问题，因为有个叫“kr法阵”的奥术法阵阵式能够对离开生命体的精神力约束留存，但效果也很有限。 kr法阵的全称是奥德克·法尤斯·kr·霍姆法阵，它是由塔里德王国的奥术法阵学大师，奥德克·法尤斯·kr·霍姆（简称奥德克·霍姆）在研究灵魂、精神力、与生命体三者之间的关系时，设计出的一款辅助研究法阵，在奥术法阵学界的知名度并不高。 江西林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那偶然获得的十几页纸。 那十几页纸上介绍了一款能模拟精神力的奥术法阵，其中就有kr法阵的简单介绍和法阵示意图。 随着他对奥术法阵学了解得越多，就越发现那十几页纸上的知识是多么的包罗万象，深奥莫测。 “啧，可惜只有这十几页，以后有机会，得找到这本书的完整版来看看。” …… 江西林收起任务清单，放到一旁，然后开始在书架之间寻找有关奥术法阵学的书籍。 光明奥术学派是以奥术术式学研究为主的学派，因此收藏的关于奥术法阵学的书籍不多。 江西林翻遍了整个书房三分之一的书架，也才找到一本名为《奥术法阵学原理》的布装书，而且里面的内容还不全，只有第一章和第二章，后面的章节全都缺失。 不过聊胜于无，江西林不挑食，取了书就坐到皮沙发上静静的翻看起来。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恍然点头，时而在心中默默推演，时而起身撑个懒腰，走到窗前看看窗外的街景，放松一下眼睛。 时间就这么安静的过着。 直到窗外的光线逐渐暗淡，街道两旁的燃素灯逐渐亮起。 老绅士莱斯特走进书房里，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安静翻书的江西林，出声道： “黑乌鸦先生，时间不早了。” 江西林抬起头来，扭向窗户的方向，戴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具体的表情。 “这本书我可以借走吗？” “抱歉，黑乌鸦先生，这里的书是不允许外借的，您可以明天一早再来。” 老绅士的语气颇为客气，江西林也不好强求。 将书放回原处，跟着老绅士来到楼下，将一早就选定好的两个有关奥术法阵学的任务登记好，便离开了这处初级会员活动中心。 天光晦暗的街道弥漫着淡淡的薄雾，来往的路人形色匆匆，皆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 江西林紧了紧衣襟，站在柯达让区第5街31号门口的雨棚下，大大方方的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 如今既然加入了光明奥术学派，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他们必然会调查自己的身份。 与其遮遮掩掩和他们斗智斗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主动透露给他们一些信息，赢取他们的信任。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防止某天雷瓦·坎特他们突然觉得控制不住自己，产生想要除掉自己另寻他人代替的“邪恶”想法。 “现在我已经在光明奥术学派面前露了脸了，除非你们现在收网，否则，想要除掉我，就得考虑会不会打草惊蛇。” 江西林对自己这一手还是颇为满意的。 收好面具，江西林开到路边，等了一会儿后招了一辆四轮马车，往黑石区的住所驶去。 光明奥术学派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如今只剩下如何应付和安抚以雷瓦·坎特与杜兰特为首的王国执夜骑士团。 估计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坐在马车上的江西林迎着寒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036剧情过度章节 昏暗简陋的房间里，炼金油灯的小火苗摇摇欲坠，一旁的炭炉翻到在地，红热的炭火洒得满地都是。 左侧嘴角青肿还带着血迹的江西林，坐在从前公寓里带过来的布沙发上，数个枪子儿打出的窟窿就离他右臂膀不远。 房间里一片狼藉。 想着之前那两个土匪一样的家伙，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用枪对着他，砰砰砰的连开六枪，直接打完一轮子弹，然后雷瓦·坎特提着钢管对他又是一顿猛打。 不过好在他们只是宣泄愤怒，并没有真要杀死他的意思。 而且，江西林也料定了他们不会真的杀了他，毕竟他现在明面上也算是光明奥术学派的人了，他若是突然死亡，光明奥术学派必然会进行调查，这样极有可能会破坏王国执夜骑士团在东廷市的一些布置。 “雷瓦·坎特，杜兰特。” 江西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破裂的嘴角，带着丝丝铁腥味和咸味的鲜血刺激着江西林的味蕾。 江西林一瞪眼睛，还别说，这鲜血的味道，还真是意外的鲜美啊。 江西林忍不住多舔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正常。 我竟然会觉的鲜血美味？难道我是变态吗？ 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前世看的电影里拿着杀人后还会舔刀刃的变态。 抬手摸了把脸，将各种纷乱的思绪全都压下，起身开始收拾狼藉的房间。 凭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骂什么脏话，说什么狠话都是徒劳，不过是阿q那般毫无意义的精神胜利法。 走稳当前的每一步，谁能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 …… 绅士坐在一间烟雾袅绕的狭窄房间里，头顶横吊着两根发光的石英石棒。 此时的他已经脱去了遮掩容貌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英俊脸庞。 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和他长相有九分相似的人。 绅士手指夹着点燃的雪茄，正听着那个人开口讲述着： “集会结束他就直接乘车去了柯达让区第5街，然后在莱尔德哪里呆了一下午。” “他整个下午都干了什么？” “看书，看一本叫《奥术法阵学原理》的书，然后还接了两个任务，分别是设计增大精神力波动频率的法阵，和解决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滞留的问题。” 听到这里，绅士轻轻抖了抖雪茄的烟灰，然后抬手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面露微笑，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口鼻都在不停的往外冒烟。 “竟然是这两个任务，还真是自信，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嘀咕完，他也不管对方是否回应，只是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说。 对面的男子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 “他回去后，有两个男人强行闯进了他的家里，然后没过五分钟那两个男人就出来了，至于这不到五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对了，有一个细节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就是他在离开莱尔德哪儿时，主动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 “哈，那看来是妥了。” 绅士笑着拍了一下手掌，指间夹着的雪茄烟灰也如雪花般，簌簌的落在了凌乱的桌面上。 他大概是猜到了江西林的目的了。 就算没猜完全，也脑补完全了。 而坐在绅士对面，和他长得像双胞胎兄弟一样的青年，就有些不太明白。 绅士对此并不奇怪，毕竟只是“复制体”，智力有所缺陷也很正常。 “他主动露出真容，就是给我们看的，他这么做，显然是在告诉我们，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他是真心想要加入我们的，因为他自信能够完成那两个任务，虽然他不知道晋升需要多少贡献，但所释放出的‘希望能尽快晋升’的信号却是很明显。” “这个黑乌鸦，也是个聪明人啊！” 最后一句是绅士的感叹，也是对黑乌鸦的感官总结。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保持对他的观察，顺便调查一下那两个在他家里呆了五分钟不到的家伙的身份。” 坐在对面的“复制体”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个穿铁甲的蒸汽大师呢？” 绅士继续问道， “都查到了什么？” “蒸汽大师叫莱尔德，在水塔广场3号水塔下经营一家铁匠铺，他每次集会结束，都是直接返回铁匠铺，平日里也很少出门，所以关于他的信息不多。” 绅士听了，点了点头。 复制体坐了一会儿，见本体也没有再继续询问的意思，便默默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绅士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手指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烧的刺痛。 他猛然一抖，手里的雪茄也跟着掉到了地上，烟头溅了一地的火星。 回过神来的绅士赶紧看了看被烫的手指，确认没事儿后，才抬脚将地上的火星子踩灭。 …… …… 水塔广场，3号水塔下，莱尔德的秘密实验室。 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背心，下身则穿着一条工装裤的莱尔德，正坐在桌前愁眉不展。 在今天上午的秘密集会，莱尔德已经从江西林那儿得到了“异性皮松术式调节惠特曼效应频繁失效”问题的解决方法。 但问题是，莱尔德不懂具体该如何操作，特别是那什么“塔夫级常规角阵”，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莱尔德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看着不远处那只由王国蒸汽动力工厂出产的战斧4000汽转球动力核心，他渴望的以奥术能替代蒸汽动力的愿望，似乎就差临门一脚了。 但这一脚，真的好难。 他在机械学方面很有天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记得当初在王国机械与工匠协会供职期间，不论多么困难复杂的机械结构，他只要上手，几乎都能很快掌握。 就连他实验室里的这个才抢来不久的战斧4000汽转球，他如今也已经快逆向出了它的设计蓝图。 但在学习奥术法阵学上，莱尔德就显得平庸了不少。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奥术法阵学等级估计连王都克里斯达的一些奥术法阵学学徒都比不上。 诚然这其中有很大原因是他没有老师指导，但即便有老师，莱尔德也不认为自己会比现在强多少。 这从他冥想时，意识海里只有七八点星辰就可以看出，他在奥术方面的天赋是有多差。 “唉，如果黑乌鸦阁下能够和我共同研究，那该多好啊！” 莱尔德黯然的叹了口气。 037余孽 东廷市某条地下水道，刺鼻的臭气充斥着每一处空间，夹杂着排泄物与各种生活垃圾的污水在水沟中缓缓的流动。 两侧的石壁上，一些腐生菌类散发着淡淡的荧光，给黑暗的下水道带来了些微的光亮。 忽然，安静流淌的污水面上凭空泛起了圈圈涟漪。 哗啦…… 一只枯瘦得宛如皮包骨的手臂猛的伸出水面，五指张开，掌心处赫然睁着一只眼睛。 长着眼睛的手掌左右转动，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又缓缓的沉入了污水面下。 下水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约么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 污水面又开始出现了涟漪，这次冒出来的，是一颗有着齐肩长发的头颅。 湿漉漉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垃圾，如同一团凌乱的水草。 头发下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看上去就像一张死人的脸庞。 如果江西林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张脸的主人。 爱德华·盖尔，曾经西特洛科学会的研究员，现在是西特洛科学会的余孽。 爱德华·盖尔缓缓的来到了水沟边，然后动作轻缓的从臭水沟里爬了出来。 此时的他，身形已经和当初有了极大的不同。 消瘦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变化还是他的四肢和躯干，好似被强行拉长了一般，目测体长超过两米五，整个人看上去极其不协调。 下水道本就狭窄，空间净高也不过两米左右，因此爱德华·盖尔不得不四肢着地的爬着着前行。 他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双手拖着铁板，缓缓的将其挪开，浅淡的蓝光从缝隙照射进来，落在那些石壁上生长着的腐生荧光菌上，于是一粒粒萤火虫般的菌尘开始从荧光菌上漂浮起来。 爱德华·盖尔仰头看着夜空的一角，深深的吸了一口外界灌入的寒冷空气，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我还活着，江西林，还有……索罗尔之书。” 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荧光菌尘伴随着细微的气流扰动，开始往爱德华·盖尔身上落去。 吱——咔—— 下水道口的铁板彻底被挪到了旁边，爱德华·盖尔纵身一蹿，从下水道里跳了出来，然后四肢着地，动作轻灵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 …… 幽暗的地下室里，一块钢板上凭空燃烧着一团火焰。 火焰发出的明亮火光将旁边那道穿着单层灰夹克，束着棕色短马尾的年轻俊朗的身影照亮。 这个年轻俊朗的家伙正是江西林。 和最初穿越来时那副瘦得和皮包骨的模样不同，经过一个多月好吃好喝调养的他，如今虽然说不上强壮，但身上终归是多了些肉，身材也匀称了不少，看上去也更加的健康，除了眼睛上那越来越深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减分。 他依旧无法正常入睡，那些呓语也依旧存在，不过好在奥术冥想能够代替睡眠，这使得他每天的精神都很饱满。 此时的他正在对奥术能燃灶做最后的测试。 是的，通过这些天对塔夫级常规角阵的研究，他已经完美解决了奥术能大小调节的问题，甚至还创新性的制作出了类似于“开关”的调节器。 江西林拧着开关，钢板上的火焰也跟着时大时小。 “终于不用再吃开水泡面包了。” 江西林松开开关，满意的拍了拍手，而且，他还准备利用基础火焰法阵做几盏“灯”，这样就可以淘汰炼金油灯，节省一笔灯油钱了。 当然了，奥术法阵除了能应用在日常生活上，也可以应用到提升自身的实力上面，比如说，将雷霆法阵应用到刀剑上，从而提升刀剑的杀伤力。 这就和前世防狼电棍，或者小说中的武器附魔很类似。 江西林虽然没有雷霆法阵的蓝图，但有火焰法阵。 利用全新的奥术能燃灶，江西林犒劳了自己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下午继续去柯达让区第5街的活动中心白嫖那些书。 事实上这些天江西林几乎每天都会花费至少半天时间在那里“充电”，不是上午就是下午，有时候实在懒得动了，也会呆一整天。 老绅士莱斯特似乎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这么些天江西林在那里进进出出，并主动和他尬聊，也才勉强把他的好感度刷到“友好”。 …… 厚厚的云层覆盖着天空。 因为距离过于遥远的缘故，那些在云层中穿行的飞空艇看上去比手指头大不了多少。 江西林踏上第5街31号的尖顶石雨棚，然后推开了那扇双开的彩绘玻璃大门。 老绅士莱斯特正戴着圆框的老花眼镜，坐在凸肚窗前的玻璃小圆桌旁，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看着今日份的东廷日报。 “莱斯特先生，日报马上就要分解了，你得加快阅读速度了。” “黑乌鸦先生，您来了。” 莱斯特抬头看了江西林一眼，然后低头喝了口下午茶，接着说道， “不碍事，我上午已经看过一遍了，只是这会比较清闲，所以又翻出来看一遍。” “都有什么新鲜事儿？” 江西林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好奇的问道。 “最近都没什么大事。” “白石区那边呢，没再发生别的什么？” “没有，最近白石区都很宁静。” 江西林抿着嘴唇，没再说话，心里却是不禁怀疑那起连环惨案真的就只是一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突然被莫名其妙干掉了的尸鬼干的吗？还是说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房间里显得分外安静。 江西林不说话，莱斯特自然也不会主动说点什么，除非是与正事有关。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莱斯特先生，那我去楼上书房，就不打扰你看报了。” 说着，江西林转身就打算上楼。 “对了，黑乌鸦先生。” 老绅士莱斯特突然叫住江西林。 江西林转身，看着他。 “今天有个自称蒸汽大师的先生也来了，就在楼上书房里。” 本来按着规矩，他是不应该说这些的，但他还是提醒了江西林。 这大概就是江西林这些天主动刷莱斯特好感度的回报吧。 不过莱尔德那浓眉大眼的家伙今天总算是来了，江西林每天都过来这边，其中也不是没有想和莱尔德私下里会一面的打算。 毕竟，莱尔德可是他所有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038工具人莱尔德 站在书房门口，江西林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戴上面具。 暂时还是以“黑乌鸦”的身份与莱尔德接触比较好，这样更有利于后续计划的实施。 “吱呀——” 江西林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走进了书房，然后又反手将门轻轻关了过去。 哐当哐当——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江西林转过一个书架，刚好看见坐在皮沙发上的莱尔德正慌忙的往头上套头盔。 莱尔德见来者是一身黑色大衣，戴着没有五官面具的“黑乌鸦”时，手上的动作也不禁一滞。 竟然是黑乌鸦阁下。 莱尔德按捺住粉丝见到偶像时的那种激动，快速的将匆忙套上的头盔扶正，正襟危坐， “你好，黑乌鸦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江西林点了点头，回应道， “你好，蒸汽大师阁下。” 然后走到莱尔德的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今天的莱尔德和参加秘密集会时的打扮不同，今天的他没有穿那身看上去格外笨重的“钢铁罐头”，只是戴了一个圆筒模样的愚蠢头盔以遮挡真容。 江西林坐下后就开始默默的看书，他现在看的是一本奥术术式学的书籍，因为书房里有关于奥术法阵学的书籍，他这些天都已经看完了。 “这几天就先看看奥术术式学的书吧，等过几天又将奥术法阵学的书复习一遍。” 对于学习，江西林是很有自律性的。 前世他为了考上一流大学，不惜放弃普通一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而选择复读，最终以优异的成绩上了心仪的大学，足可见他这个人的自律性和目的性有多强。 一旦目标确定，他的眼里便只有终点。 “黑乌鸦阁下。” 莱尔德那粗犷浑厚的嗓音突然响起， 正在低头看书的江西林双手压着书卷，微微抬头， “蒸汽大师阁下，有什么事儿吗？” “嗯……那个，我就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莱尔德的语气显得有几分迟疑。 江西林感觉他那样式愚蠢的头盔下面的脸，铁定是一副憨憨的表情。 铁憨憨，说的就是他了。 “什么问题？” 江西林心里槽声满满，但表面上却依旧像极了惜字如金的高冷男神。 “就是在上次秘密集会上，您说的那个什么三角阵的东西，能给我详细讲解一下吗？” 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莱尔德心里有些忐忑。 “塔夫级常规角阵？” “对对对，就是塔夫级常规角阵！” 莱尔德激动得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开始期待起来，如果有黑乌鸦的帮助，离他实现奥术能取代蒸汽能的梦想还会远么？ “想要理解塔夫级常规角阵，就得从奥术能的传导方向入手……” 江西林合上自己膝盖上的书，开始给莱尔德开起了小灶。 之所以这么做，他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首先，莱尔德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和他搞好关系十分有必要。 毕竟将来还指望他去和王国执夜骑士团刚正面呢。 其次，莱尔德接触奥术法阵学的时间肯定比他长，江西林不相信他没有别的学习奥术法阵的渠道。 是的，江西林看上了他的渠道。 最后，按着他前世的网游套路，但凡是能刷好感度的npc，身上不是有宝贝，就是有宝贝的线索。 莱尔德是个有故事的人，江西林就是馋他那个可能存在的宝贝。 …… …… 天色渐晚，老绅士莱斯特走进书房。 他不动声色的站在某个书架后面，听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发现他们说的都是一些自己听了都觉得打脑壳的东西，于是便走了出来， “两位，我这里该打烊了。” 正谈得兴起的江西林看了老绅士一眼，估么了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 整个下午，时间都花在和莱尔德讨论奥术法阵学上面了。 不过江西林也不亏，虽然免费给莱尔德解决了很多他积压已久的问题，但同样他也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许多东西。 就像前世他高中数学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话：不要把问题看做是问题，把问题当成是给你送经验的野怪。 涨经验的最快途径，就是不停的解刷怪，挂机刷怪。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两人也没有为难莱斯特，直接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出了门口，头戴圆筒头盔的莱尔德忽然问江西林， “黑乌鸦阁下，您明天还来吗？” “如果没有意外，我每天都会来，可能是上午，可能是下午。” 他和莱尔德接触终归是带着目的的，所以，为了更好的利用莱尔德，他必须得从一开始就潜移默化的建立起以自己为主的交流方式。 先让他从服从自己的时间开始，然后通过奥术法阵学知识，逐步在他的认知里树立起权威性，最后从潜意识层面达到对他的“控制”效果。 很熟悉是不是，没错，就是pua。 事实上pua并不是只能用来欺骗女性感情，也可以用在上级对下级，老板对员工。 江西林前世当项目经理时，为了减少应届毕业生员工流失率，就经常对他们使用这种“交流技巧”。 简单来讲就是，时刻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应届毕业生的身份，从工作经验层面适当打击他们的自信，强调公司为了培养他们花了多少钱，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同时给予他们略高于社会平均工资的薪酬。 这或许对那些有想法，家境尚可的人不起作用，但对于家境一般，且自信心不足的人，效果奇好。 和莱尔德分开后，江西林独自找了条无人的巷道，摘下面具且把衣服反穿，然后才来到路边，招了一架四轮马车。 他是知道莱尔德的真面目的，那个毫无反差萌的高冷糙汉子，脑子里塞的可不是肌肉。 他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像个学生一样，完全是慑于“黑乌鸦”在奥术法阵学上的“渊博”知识。 人在面对比自己“权威”的对象时，会不自觉的放低姿态，当自己的结论与“权威”不同时，甚至还会产生自我怀疑。 “吁～吁吁～～” 驾车的车夫突然一拉缰绳。 江西林回过神来，借着路边昏黄的街灯，发现自己已经到黑石区了。 不过，这里离自己居住的地方还有很远啊？！ “怎么停了，应该还没到吧？” “先，先生，前面好像有个人。” 车夫咽着口水，带着颤音说道。 江西林抬起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在前方不远处街灯照不太到的昏暗处，果然有一道略显佝偻的瘦长身影正站在道路中央。 江西林摸了摸大衣内侧随身携带的小手斧。 在这个时间点，挡在自己的马车前，它的目的，不言而喻。 039江西林的实力 “驾，驾驾～～～” 车夫用力甩着缰绳，马车快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江西林站在燃素路灯下，暖黄的灯光照着他的后背，拉长的黑色影子投在身前。 “阁下干嘛的？” 江西林轻声的询问道，语气轻松，有恃无恐。 “杀你的。” 对面隐藏在黑暗中瘦长佝偻的模糊身影回答道。 声音带着沙哑，听着像是在笑，诡异得很。 江西林摇了摇头，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谈崩之后，战斗一触即发。 只见那道隐藏在黑暗中的佝偻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那速度，就像是潜伏猎食的猎豹，对自己的猎物发动突然袭击一样。 好在江西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身体素质很强，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神经反应，甚至是身体的承受能力和恢复能力，都选超普通人数倍。 这是经过雷瓦·坎特那哔人亲测的。 那日，雷瓦·坎特殴打了他一顿，看着挺凶的，都动用钢管了，但他真不想说，就跟挠痒痒一样，连伤筋动骨都没有，也就一些看着挺惨的皮外伤。 这些皮外伤不过一夜就恢复了七七八八，以至于第二天下午他去柯达让区第5街的活动中心，莱斯特那个老绅士都没有察觉到他受过伤。 江西林双眼微眯，屈膝后跳。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那道瘦长佝偻的身影停在了他原本所在的地方。 而此时，江西林也看清了那道向自己发动袭击的身影。 瘦弱，纤长，上身罩着数层破碎的黑色麻布，整个脑袋也被遮住了，看不清容貌，外露的双手手掌宽大异常，皮肤却苍白得就像是在水里泡过，毫无血色。 他十指扣在一起，连着那两条细长的像是竹竿的胳膊，像是一个流星锤重重砸在地上，将坚硬的路面都砸的碎石纷飞。 “卧槽，这特么的……” 这强悍的身体硬度，看得江西林嘴角直抽搐。 他是比普通人强，但再强那也没有超脱人的范畴啊。 是人，那就是血肉之躯，那就永远也没法和铁石想比。 但面前这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透露着诡异的家伙，单凭双手就将路面锤出一个坑，而且双手还毫发无损。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吧！ 不洁者？ 很有可能了。 江西林做出判断，于是便毫不犹豫舍弃了原本用以对付黑帮混混的手段，转而拔出了大衣下别在腰后的精钢小手斧。 意识海中星辰瞬间同频，精神力如同桥梁，以江西林本体作为作为锚定点，连通了奥术空间与现实世界。 但他并没有立马就激活小手斧上的基础火焰法阵。 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 江西林主动欺身上前，小手斧闪过一抹寒光，直接切向了那人的脖颈。 那瘦长的身影后背突然拱起，堪堪躲开了小手斧锋利的斧刃。 但江西林不准备就这样放弃。 他手掌灵活一翻，反手握住斧柄，不退反进，小手斧的轨迹又改为了回切。 那人此时已经稍稍缓过来了。 只见他双手分开，分别上扬，对着江西林的左右胸部，长驱直入。 江西林控制身体躲避的神经系统正疯狂的分泌着神经递质，全身上下的神经元也在不停的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但他强忍住后退，身体略微横移，避过他的右拳而打算硬接他的左拳。 “砰——” “撕拉——” 江西林硬生生的顶住了他比石头还硬的拳头，被怼的气血翻涌，喉咙腥甜，难受得要死。 那主动攻击江西林的家伙也不好过。 黑色的麻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不说，里面惨白的皮肉也被锋利的斧刃切开。 皮开肉绽，却没有鲜血流出。 这家伙，竟然是已经完全转化了的“怪物”。 不过怪物又怎样，自己也不是完全拿它没有办法的。 江西林沟通奥术空间。 奥术能降临，小手斧上的火焰法阵瞬间被激活。 刹那间，灼热的红色烈焰从小手斧上爆发而出。 “奥术——” 突然爆发的火光将周围照亮。 它有些惊恐的大叫了一声，但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火舌不分部位的舔噬着它的衣物和身体，那怪物不停的在地上翻滚，想要借此将火扑灭。 而江西林看着它却是眼含杀机。 因为刚才火焰突然爆发的刹那，他瞥见了那怪物的模样。 爱德华·盖尔。 西特洛科学会的余孽。 “轰——” 江西林沟通意识海中更多的星辰，奥术能开始疯狂涌入，火焰再一次爆发，引来大风吹得“呼啦啦”的响。 “爱德华先生，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江西林声音带着几分残忍，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深谙反派死于话多之道的江西林，根本不会如那些作死的反派一样，为了装逼而完全停手，给“主角”残血反杀蓄力的宝贵时间。 合格的反派要么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要么就是掌握了一边出手，一边说话的心分二用技能。 江西林现在是后者。 “轰——” 小手斧猛的砍向了地上已经完全怪物化的爱德华·盖尔。 滋～～～ 灼热的斧刃瞬间斩断了它的一条手臂。 “啊——” 爱德华·盖尔痛苦的大叫了一声。 它迅速的翻滚，躲到了四五米开外，然后爬了起来。 然而，江西林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时间。 小手斧携带着熊熊烈焰又一次袭击而来，爱德华·盖尔再次狼狈的躲避。 双方一直从街道的这头打到了街道的那头。 爱德华·盖尔佝偻着腰背，吊着一只独臂，半趴在地上，浑身多处被烧伤，整个看上去凄惨无比。 而江西林也不好过，长时间超负荷的用精神力维持意识海星空的闪烁频率，让他大脑如万千针扎般疼痛。 耳边隐约能听见仿佛有人在低语。 “你已经研究过索罗尔之书的残页了，是吧，真是让人意外。” “你还是人吗。” 江西林强压着耳边那些低语幻听，表情如常的讥讽了它一句，心里却好奇它所说的索罗尔之书残页是指什么？ 从那人贩子身上“爆”出来的十几页记录着奥术法阵学知识的纸？ 似乎暂时也只有这样一个相对靠谱的解释。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它。” “它就在我身上，你来拿呀！” 江西林咬牙，再次以精神力沟通奥术能，注入手里小手斧中。 灼热的火焰在寒风中疯狂翻腾，超高的温度竟让精钢打造的小手斧有了几分融化的趋势。 但同样，精神力的消耗导致被强压着的低语越发的“猖狂”。 “贝里蒂莉·巴拉特……” 隐约间似乎听清了两个毫无意义的单词。 脑子仿佛是被人丢进了冲压机里，那种四分五裂的感觉越发的明显。 爱德华·盖尔竖瞳中闪过一抹忌惮。 “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进化成功，而且，已经和他缠斗了许久，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场。” 他想着，心里萌生了退意， “现在我倒是不急着要，就先寄存在你那儿吧。” “狗东西，你打算逃跑了？” 江西林奚落着它。 爱德华·盖尔猛地往前冲了半步，伸着脖颈，愤怒的对着江西林龇了龇尖锐的牙齿，面露残忍的表情，说道： “别得意，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吧。” 语毕，它转身屈膝，直接跃到旁边的楼房外壁，如壁虎般顺着墙壁翻过楼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爱德华·盖尔消失的方向，强弩之末的江西林，顿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同时手里握着的小手斧火焰一闪，彻底熄灭。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他终于听清了那些低沉的呓语的内容，但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果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几乎转化完全的不洁者，还是太过吃力。 江西林松开手，灼热绯红的小手斧掉落在地上，火星四溅。 040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江西林离开后不久，三名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成员便赶到了现场。 只见这三人均是头戴亮银色头盔，身披黑色银边披风，背上还背着象征神庭的巨大十字飞星。 “它们已经离开了，我们来晚了。” 其中一人说道，声音显得很年轻。 “不要紧，四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中间的人一边扭头打量着四周，一边说道。 他的声音是中气十足的中年人音色，低沉而稳重的语气很能给人一种信服感。 “那我去那边看看。” 第三个人说道，便走向了江西林小手斧所在之处的方向。 三人分头行动，各自探查一片，寻找着战斗后留下的蛛丝马迹。 不一会，三人都相继有了发现。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各自将线索收集起来，然后汇合一处。 年轻的新晋战斗教士拿出一节瘦长的皮包骨胳膊。 只见胳膊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断口焦黑但十分平滑。 “从这节胳膊分析，战斗双方应该是即将转化完全的不洁者。” “应该只有一方是不洁者。” 最先选择搜寻方向的战斗教士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并拿出了他寻到的那只小手斧。 此时的小手斧，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亮银色的光泽，变得通体漆黑，当初锋利的斧刃，如今也是缺口的缺口，翻卷的翻卷。 “你手里那只胳膊应该就是被这把小手斧砍下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我想这把手斧完好的时候，上面一定被蚀刻了奥术法阵。” 隐约作为这个三人小队队长的中年战斗教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嗯，这把斧头应该是被奥术师蚀刻过火焰法阵的，你们看，从那边到这边，地上都有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还有这把手斧，你们仔细看看上面这些纹路，我猜应该是某种火焰类奥术法阵残留的。” “这么说，之前在这里发生争斗的，是一个奥术师和一只即将转化完全的不洁者？” 中年战斗教士轻轻点头。 “能和即将完全转化的不洁者战斗，且还处于上风，有这样实力的奥术师，而且还是奥术法阵学方面的奥术师，据我所知，整个东廷市，就只有巴哈姆男爵一人吧？” 捡到江西林小手斧的教士摸着下巴说道。 捡到爱德华·盖尔被斩落的胳膊的年轻战斗教士看向中年教士，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可这里是黑石区啊，巴哈姆男爵没事儿干嘛跑这里来和不洁者厮杀呢。” 中年教士：…… 捡到斧子的教士：…… 这孩子，自己只是说，明面上已知的人中，只有巴哈姆男爵有这个实力，他没说来这里打架的人就是巴哈姆男爵啊。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东廷市暗中又多了一个如巴哈姆男爵这般强大的奥术法阵学强者。 懒得跟他解释，捡到手斧的教士张了张口，打算继续说一下自己的推测，却被中年教士突然抬手打断。 因为，他们发现有两道身影正向着这边跑来。 两道身影中，稍矮的那人走路有点腿瘸，高的那道身影则穿着皮夹克上衣，紧身皮裤。 “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雷瓦·坎特和杜兰特。” 年轻的教士站在中年教士身后，压着嗓子说道。 “不用理会他们，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中年教士沉声道，另外两个相对年轻的教士听后，心下也镇定了不少。 …… …… 江西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回来的。 他只记得当时脑子都像是炸裂开了一般，耳边全是“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的低语。 回来后，他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反锁，就直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跌入了幻境。 眼前弥漫着灰色的浓雾，地面铺着一层半尺厚的积雪，枯萎的杂草插在积雪表面上，与不知从何而来的灰白光源，共同构筑了这一片毫无生机的破败世界。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飘渺虚幻的低语就仿佛是复读机一般，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江西林侧耳细听，想从低语声中分辨出声音主人的性别。 但是不行，失败了。 于是江西林缓缓迈出步子，向着低语传来的方向探索而去。 灰雾并没有给他带来行动上的阻碍，通过地面的变化，江西林知道自己并没有原地踏步。 终于，在他循着低语声走了约么十来分钟，灰雾开始快速的散去。 就像遮在眼前的幕布突然被撤走了，露出了幕布后某不知名存在精心布置的舞台。 一栋破烂到几乎完全垮塌了的城堡，只余下一些矗立着的断壁残垣，在破碎之月冷清孤寂的清辉照耀下，诉说着曾经的宏伟与辉煌。 江西林踩着遍布积雪的石阶拾级而上。 穿过那扇已经垮塌了一多半的拱形城门，轻轻抚摸着那些曾经雕琢精美，如今却已经在时光中磨平了的石柱。 嗖—— 江西林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扭头看向左前方一面垮塌的石墙。 刚才，他眼角的余光好似看到一道漆黑的阴影从那儿闪过。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那低语声越发的清晰，江西林已经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声源应该就在城堡内某处。 收回手掌，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继续朝着破败城堡的中心走去。 他有感觉，只有走到那个发出低语的存在面前，才能结束这场幻境。 嗖—— 嗖嗖—— 越来越多的阴影在破碎的墙柱之间来回游蹿，江西林感受到宁静诡异的城堡中，莫名多出了一股烦躁的排斥情绪。 感觉就像是被狮子入侵了领地的狼群，他就是那只入侵的狮子。 “卧槽！” 破碎之月照耀下的破败城堡里，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环境的宁静。 只因为江西林被吓到了，被一只形似无毛猎狗，但脑袋却有七分像人的怪异生物吓到了。 它在江西林刚绕过一面石墙时，突然从一根倾倒的石柱后面跳了出来，张开那张像极了生化危机里布满尖牙利齿的花瓣嘴，朝着江西林的脑袋咬来。 好在江西林的反应不慢，侧身躲过后，一个回旋侧踢，踹在了那怪物的肚子上。 砰—— “嗷～～～” 怪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惨叫。 “啊嘞？” 突然，耳边那种虚幻，且分不清性别的低语，变成了一道清晰，且音色清脆的女性声音。 041女王大人是一团光 破碎之月照耀下的破旧城堡，遍地都是覆盖着积雪和杂草的断壁残垣。 自从那道带着诧异、惊讶的女性声音响过之后，那无时无刻不回荡在江西林耳边的低语也彻底的消失了。 幻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那些行动迅速的怪物还在城堡废墟的阴影中来回横蹿，伺机而动。 江西林停止了前进，因为他感觉到了那些在阴影中窥视着他的怪物们的焦躁与不安，就像被狮子入侵了领地的猎狗。 而江西林，就是那只狮子。 再强大的狮子，在遇到猎狗群时，该避让还是得避让。 抬头望向城堡废墟的深处，江西林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将我拉入这个幻境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而，回复他的却是一团突然就凭空出现的深红色迷雾。 这团迷雾的出现，瞬间将那些躲在阴影中的怪物吓得四散逃串，对这些怪物而言，仿佛是什么大恐怖之物。 江西林深信，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是远超人类的，这些怪物应该也是。 因此，他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然后开始打量起这团迷雾来。 只见这团深红色迷雾仿佛是有生命一般，雾气微微的翻腾蠕动，却不飘散。 突然，有一道光在迷雾中产生，随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江西林看着这些光线，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人类孕育胎儿时，受精卵分裂呈指数增长的画面。 终于，当光线达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江西林也勉强看出了迷雾中所孕育之物。 一个女性的轮廓。 这个纯粹由各种凌乱光线构成的轮廓基本无法依靠人类的认知去描述，她完全依靠城堡深处那不可名状的存在的瞬时印象而存在。 江西林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被更多的、更加凌乱的光线勾勒成型，然后抬脚，走出了迷雾。 一时间，不禁让他联想起了前生电影《幽冥》里的“幽灵”，只是不同于那些纯粹由精神力构成的灵体，面前这具女性轮廓是由光线构成的而已。 她身姿窈窕玲珑，双腿修长而匀称，虽然五官模糊，没有容貌，但江西林脑海中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她很美”的想法。 且这种想法还深深的影响着他的思维，让他越看越沉迷其中。 终于，那道由光线构成的女性轮廓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江西林的身前，面对面的直视着他。 同时那张原本五官朦胧的脸也在不断的变化，清晰，朝着江西林的审美转变。 “她在探查自己的思维，他能‘看见’自己的想法！” 江西林心中既惊又恐。 默默的等待着她完全转变成符合自己审美的模样后，不可否认，他还真的有点心动。 “她只是团光，她只是团光……” 江西林在心底默默的念着，将那一点心动完全压下后，再看向她时，就只剩下纯粹的欣赏。 “你是谁，将我拉入这个幻境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西林再一次问道。 然而，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得到答案，那道由光线交织勾勒成的女性默默转身，向着不远处翻腾蠕动的迷雾走去。 她进入了迷雾，在身体即将完全隐没之时，扭头看了江西林一眼。 “她是在叫自己跟上？” 江西林脑海中自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略微经历了短暂迟疑与思考，他决定跟上去。 如果城堡深处的存在真存了杀死他的心思，完全可以任由那些怪物们一拥而上。 但祂没有，而是以强大的意志压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怪物。 所以，祂应该需要自己做一些事情。 江西林缓缓的走到那团深红迷雾跟前，看着那翻腾蠕动，宛若流体的表面，不禁让他想到了一种时常出现在前世魔幻作品里的低阶魔物——史莱姆。 当然，萌王除外。 江西林不蠢，并没有头铁的直接闯进去，而是抬手，用指尖轻轻的碰触了迷雾蠕动的表面。 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触感，也没有设想中的腐蚀性。 深吸一口气，江西迈步走进了深红迷雾之中。 只察觉到眼前红光一闪，他便置身于一片陌生的空间。 依旧是被积雪覆盖着的城堡废墟。 借着破碎之月清冷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周围矗立着的光秃秃的硕大石柱，几乎完全倒塌的石墙，以及只剩下尖顶拱肋的回廊。 而他的面前，则是一口干涸的水井。 水井的井口有八个角，每个角上都立着一根雕琢精美的石柱，石柱上捆绑有银白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伸进了井里。 黑夜，城堡废墟，再加上一口干枯了无数年，却依旧没有垮塌的水井。 这样的场景，很自然的就令江西林脑补出了关于这口井，以及井中存在的全部内容。 无非就是这个城堡曾经的女主人为了保持年轻和美貌，每天都要用少女的鲜血沐浴，用少女的皮肉敷面膜，用少女的骨骼熬汤喝，而少女无用的内脏和毛发，则被扔进了井底。 久而久之，亡者的怨气汇聚成怨怨灵，开始对城堡的主人进行疯狂的报复。 于是，曾经宏伟辉煌的城堡，变成了一片鬼蜮。 而那个将自己拉入幻境的不可名状的存在，应该就是在这口井里诞生的怨灵。 这个世界连奥术、不洁者、甚至是尸鬼都有，有怨灵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吧。 “喂，凡人，你在想什么？” 突然，寂静的空间中，一道冷清的，显得高高在上的女性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就像是组成世界的每一个原子或者离子都在发出声音一样。 江西林从自己的脑补的恐怖故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枯井井口上空，不知何时已经漂浮了一个灿金色的十字飞星。 那些伸进井里的银白色锁链的另一头，赫然就缠绕在那十字飞星上，层层叠叠的捆绑着一团由混乱的，毫无意义的深红热光线构成物体。 江西林仰头，直面着祂， “你是谁？又为什么把我拉进这个幻境之中？” “我是谁，你竟然连本王是谁都不知道？” 那道冷清的，高高在上的声音仿佛是听到了很搞笑的事情一样， “当你直面本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本王是谁了。” “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江西林无奈的摊了摊手，总感觉这个老是习惯自称“本王”的家伙脑子有问题。 那道冷清的，高高在上的声音没再出声，四周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寂静。 终于，祂大概是接受了“眼前”这个男人可能是真的不认识自己的事实，这才又再次开口，但依旧用的是那种逼气满满的语气： “听好了，吾乃恒古永生者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女王大人，记住了吗，凡人！” 042真名之力，保命底牌喜+1 “贝里蒂莉·巴拉……噗——” 江西林只是下意识的想重复了一遍那长得有些不像话的名字，却没想到，才念了一半的样子，浑身就突然感受到碎裂般疼痛，并吐出一大口鲜红色的血雾。 “哼，无知的凡人，竟妄想直呼本王之真名，也不想想以你那羸弱的灵魂，能否承受得住本王真名的力量。” 那团被银白锁链捆绑得死死的杂乱光团对江西林发出了嘲讽攻击。 江西林抬起手背擦了擦嘴，看着面前自己刚刚吐出的血雾，它正在逐渐升华成点点光辉。 这可不是由血浆和各种血细胞组成的血液，这是江西林的“精神”所化。 这一大口血雾吐出来，江西林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你把我拉进你的幻境里，不会无聊的就为了向我展示你的高高在上吧？” 既然不能直呼祂的真名，江西林索性就用“你”指代算了。 “当然不是，听着凡人，凡进入吾之领土，即为吾之所属，现在本王命令你，解开本王封印，迎接本王归来。” 江西林：呵呵。 钓鱼还不得有个饵，想让别人拼命给你打工，不想谈钱也得画个大饼给个梦想啊。 空手套白狼玩儿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我拒绝，因为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江西林抱着胳膊，侧过身去。 “凡人，你听着，吾乃恒古永生者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女王大人，你能站在这里，直面本王真身，已是此生之最大荣耀。” 江西林：“呵呵，我仍然拒绝。” 这不就相当于你去应聘，老板对你说，我能给你工作岗位就不错了，还想要工资？ 这还是人话吗？虽然祂本来就不是人。 “凡人，你什么意思，本女王要生气了。” 自称恒古永生者的女王大人语气霎时变得严肃，且多了几分对江西林这个胆大妄为者的愤怒。 江西林顿时感受到一股直击灵魂的，仿佛整个天空都倾压而下的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但，他强行忍住了。 赌的就是祂现在的状态除了语言威胁和给些心理上的压力外，并不能在实质上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双方进行了长达数分钟的拉锯战，然后……江西林赌赢了。 灿金色十字飞星上，那团被封印着的，由无数混乱线条构成的无法理解之物，终于在亮度衰减了好几个等级后，服软了。 “好吧，你为本王解开封印，本王赐予你呼唤本王真名的权利。” 江西林听了，脑子里开始快速分析起来。 显然，这个自称恒古永生者的真名是具有某种魔力的，而拥有呼唤祂真名的权利，则代表有承受祂真名魔力的资格。 这是个很诱人的条件，特别是对于现在极度渴望力量的江西林来说。 但，这其中也潜藏着致命的陷阱。 那就是，祂一旦脱困，估计首先不是赐予自己力量，而是直接一把掌抡死自己。 毕竟，从始至终自己对祂都没有太大的敬意啊！ “喂，凡人，你又在想什么？” 见江西林迟迟不行动，那团人类难以理解的，无法被很好描述的女王大人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人类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 “我在想应该怎么解开这个封印，女王大人，你想啊，毕竟我只是个孱弱的凡人。” “额……” 怎么解开？ 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诶？ 自己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寻找到能和自己沟通的凡人灵魂，却从来没想过应该如何解开巴尔?莫里斯?奥赛因那群信仰者的封印。 “所以，女王大人，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吗？” “咳咳，本王全知全能，自然知晓如何解开封印，只是你这个凡人实在太过羸弱，就算告诉你办法，你也无法解开。” “那女王大人，你送我离开你的幻境吧，等我以后实力强大了，再来帮你脱困。” “不急，虽然你现在无法解开施加于本王真身上的封印，但却可以带走本王的一缕分身。” 话音落下，只见那团由杂乱线条构成的女王大人本体里，飞出了很小一缕深红的光线。 江西林：嘿，还真是“一缕”啊。 光线很努力的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身体，向着江西林飞来。 模样就像是小蝌蚪找妈妈。 女王大人这缕分身也真是绝了。 不过，如果一缕光线是一具分身的话，那么这女王大人的分身数量，江西林不敢想象。 恒古永生者？ 这种存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体啊！ 江西林伸出手掌，想要接住女王大人的分身。 但女王大人似乎嫌弃他的手太脏了，所以直接扭着身子飞到了他的头上，藏进了他的头发里。 难道我的头不比我的手更脏吗？ 江西林摇了摇头，有点不明白女王大人对脏和干净的界定。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江西林必须确认一下。 “女王大人，关于我呼唤您真名这事……” “有本王这一缕分身在你身上，你尽管呼唤吾之真名。” 这一次，女王大人的声音是直接在江西林的脑海中响起的。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江西林立即开口尝试。 他咬字准确，吐词清晰，一口气将女王大人的真名念完。 一股庞大，晦涩，又难以理解的气场自江西林身上散发而出。 他身体仿若失重般上浮，头发也在瞬间转变成了一缕缕发光的深红光线，且无风自扬。 前进的意识刚一产生，江西林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正在迅速消散的深红色光线。 “咻！” 过了几息，他的身影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此时的他，漂浮的身体周围，还缠绕着尚未消散的深红色光线。 “试够了吗？” “试够了，很强。” 江西林握着拳头，十分满意女王大人真名所赋予他的力量。 “那是当然，本王可是恒古永生者，这世间除了宇宙，便再无它物能比本王更加长久。” 对于自己恒古永生者的身份，女王大人显然十分自豪的。 江西林听了，很想问一句，你这么牛逼，为什么还会被封印住呢？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女王大人不是个心宽体胖的“谐神”，而且才得了祂的好处，还是给祂点面子吧。 散去了女王大人的真名之力，江西林顿觉眼前一黑。 他带着女王大人的分身，离开了女王大人的幻境。 043被某江姓凡人白嫖的女王大人 房间里漆黑一片。 枪眼还没缝补的布沙发上，江西林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一涨一涨的，脑浆子仿佛被一双手揉捏着，那滋味儿，说不出的难受。 “对了，幻境空间。” 江西林一拍大腿，然后小声的喊了一句， “女王大人？” …… 等了一会儿，江西林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又喊了几声。 然而，依旧没有回应。 “不会吧！” 江西林惊了，抬手摸了摸脑袋，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个习惯性自称“本王”的家伙，一定会恶狠狠的叫他把脏手拿开吧。 但是没有，江西林不止摸了脑袋，甚至还挠了头发，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所以说，这只是个梦吗？ 可是，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江西林不服，于是决定换一个方式来验证。 “咳咳！” 黑暗中，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江西林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吐词清晰的张口念道：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话音落下，一股玄妙，晦涩的气场以江西林为中心散发而出。 他低头观察着自身，那些深红的光线在他身体周围中闪烁。 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还在，那之前的幻境空间就不是梦了。 不过……记得之前在幻境里使用真名之力时，他身体都仿佛失重般悬浮而起。 可现在……江西林踮着脚尖蹦了蹦，很好，重力感十分清晰，这大概是“星球意志”对他的善意提醒吧：别飘。 咳咳，星球意志那都是玩笑。 很明显，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的真名之力被削弱了，而且削弱得还不少。 是因为身处空间的不同，还是因为女王大人分身没能“逃离”封印？ “害，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女王大人看着也不像个良善。” 良善会让人给封印在水井里？ “而且，如果真给祂‘偷渡’出一缕分身来，这个世界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呢，恒古永生者，一听就是神话传说里的究极生命层级。” 这个世界还真是……恐怖。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女王大人的真名之力还能白嫖，虽然弱化了许多，但那也是恒古存在的，可以比肩神灵的，究极生命的力量。 …… “哇呜呜，哇哇，混蛋江西林，没有完成本王的任务，竟然还有脸使用本王的真名之力……呜呜呜……” 幻境里，破碎之月清辉笼罩下的城堡废墟，少女恸哭的声音在整片空间中回荡。 那些隐匿于废墟阴影中的怪物们，此时全都趴伏在地上，仿佛天空塌下来了一般，满眼恐惧，瑟瑟发抖。 “巴尔·莫里斯·奥赛因，你们这些混蛋，呜呜呜，别，别让本王脱困，呜呜，不然，不然一定把你们全都丢进恒星里，日日受聚变之痛苦，呜呜呜……” “本王怎么就这么倒霉，哇呜呜，睡个觉醒来，莫名其妙就被巴尔·莫里斯·奥赛因那群混蛋星灵的信徒封印了不说，还有那个弱小的凡人，呜呜呜，都没完成本王的任务，带出本王的分身，却还在使用本王的真名之力，呜呜呜。” 此时，整个幻境之中，全都充斥着恒古永生者贝里蒂莉·阿拉特·莉莉图女王大人委屈的哭述声。 …… 江西林散去了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然后点亮了炼金油灯，盘腿坐在沙发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从昨天晚上遇到爱德华·盖尔，并在打了一场后，回到出租屋，又被恒古永生者拉去了幻境“游览”了一圈，精神力早就不堪重负了。 现在赶紧冥想恢复一下。 精神海的星空，一颗颗星点跟随着江西林的呼吸频率，逐渐亮起，最终汇聚成一片明亮的星河。 …… …… 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 白石区某条巷道里，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邋遢汉子正动作僵硬的埋头前行。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黑色大衣，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唇角的刀疤，看上去像是爬着一条蜈蚣，狰狞恶心得不行。 砰！ 一道人影突然从天空中坠落，刚好就掉在了那匆匆前行的魁梧汉子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坠落的人影上身披着宽大的灰黑麻布，他的四肢和躯干极其瘦长，身形比例极不协调。 此时的他正以一种蛤蟆的姿态蹲在地上，左臂被齐肩削断，独留右臂撑着地面。 他缓缓的站起来，身躯伸直后超过两米五。 “山姆，好久不见？” 瘦长的身影来到那魁梧壮硕的汉子跟前，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死人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低头俯视着他。 魁梧壮硕的疤脸汉子仰头，面无表情得看着他， “山姆是我吗？之前有一个女人也叫我山姆，还有一个孩子叫我爸爸。” “那是你的妻子和孩子。” “我把他们都杀了。” 山姆的刀疤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然后……突然出拳。 呼—— 拳头带着空气的呼啸音，直接照着爱德华·盖尔的腹部而去。 砰—— 爱德华·盖尔应声横飞了出去，并在地上翻滚了四五米，最终撞在了墙角才停下。 破晓的曦光照进了巷道，冷风从巷口灌入，吹起了地上尚未凝结的雪花。 “呵，山姆，长进了啊。” 爱德华·盖尔趴在墙角，仅剩的右臂撑着地面，后背弯曲高高隆起，缓缓的站了起来， “你大概是忘了曾经如一条狗那般，跪在我的脚边，求我饶命时的样子。” “记不得了。” “那我就帮你再回忆回忆。” 话音落下，爱德华·盖尔屈膝蹬地，直接化为一道灰色的残影，冲到了山姆的面前，能碎石裂金的拳头毫不犹豫的劈脸砸下。 山姆反应不慢，侧身躲过后一记鞭腿扫向爱德华·盖尔的腰。 没什么相互试探的前奏，战斗一开始便是白热化。 两人从巷头打到巷尾，又从巷尾打到巷头，动静很大，但至始至终都没人敢出来查看。 此时正值黑夜与白昼的交替时间，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都忙着换班，因此两人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拳拳到肉。 最终，还是爱德华·盖尔更胜一筹。 砰！ 山姆重重的砸在墙上，爱德华·盖尔带着连串的残影，冲到山姆跟前。 衣物破碎，姿态狼狈的山姆被爱德华·盖尔死死的踩在脚下。 “山姆，就算是同为不洁者，那也是有强弱之分的，知道吗？” 爱德华·盖尔居高临下，像极了江西林前生动物世界里，非洲大草原上斗胜了的雄狮，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臣服于我，或者，成为我的早餐。” 山姆眼神死死的盯着爱德华·盖尔。 最终，他选择了前者，低头臣服。 044回信 阿贝尔·薇拉对王都克里斯达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很模糊，在她还很年幼的时候，便跟随父亲离开了王都。 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原本和父亲在王都克里斯达住得好好的，却又突然搬到东廷市。 她所有关于童年的清晰回忆，几乎都在东廷市，在黑石区与白石区交界处的那栋公寓楼。 她习惯于东廷市那种一成不变的白，习惯于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下雪。 而王都不一样，王都也有雪，但雪大都集中在寒月、雪月和融月这三个月居多。 而像是青月、炎月、丰收之月等月份，一般是雨夹雪居多。 所以，现今王都的街头巷尾，都是湿漉漉的。 王都还有树，树的叶子像针一样。 据说这种树在凛冬未至之前，都生活在大陆北方的苦寒之境。 凛冬到来之后，别的树都死了，就它们还顽强的活着，而且，也只是活在少数相对不那么寒冷的地方。 昂特鲁区安德罗妮女子夜校的某栋宿舍楼，阿贝尔·薇拉正坐在二楼的一扇窗前。 窗户打开着，刚下完雨夹雪的寒风显得十分湿润。 阿贝尔·薇拉低头，手指轻轻撩开垂落在两颊的碎发，看着桌面上摊铺开的绢布。 上面字迹工整的内容她已经看了不下三遍。 阿贝尔·薇拉左手撑着侧脸，湿润的寒风吹着她额前的刘海轻轻摇晃。 她也没有想到江西林竟然会真的给她写信，她现在的住所，早就不是当初给江西林的地址了，这封信也是几经辗转才到了她的手中。 可是，该怎么回信呢？ 阿贝尔·薇拉有些纠结。 “妈妈！” 穿着蓝色小夹袄，小脸蛋白里透着粉嫩的小萌物阿贝尔·安安跑进了房间。 她有点婴儿肥的小小手上，还捏着一张粗糙泛黄的纸。 纸在别的城市显得极其珍贵，在克里斯达却并非如此，因为王都的炼金公会在去年创造出了一种新的造纸技术。 和以往需要麦秆，亚麻，棉花等较为珍贵原材料的造纸术不同，这种新的造纸术只需要用一些生活垃圾，比如破烂的各种布料，针松自然掉落的叶子，自己腐烂发臭的破败棉絮等等，便可造出粗糙但十分实用的纸张。 阿贝尔·薇拉伸手揽住跑到自己身旁的小家伙。 “妈妈，这是我给西林哥哥写的信，你帮我寄给他。” 小萌物举着写得，或者说画的满满当当的纸，语气活泼可爱。 阿贝尔·薇拉笑着接过那张纸， “妈妈看看你都给你西林哥哥写的什么。” “就是叫西林哥哥来王都看我们啊，都快一个月了，西林哥哥才写信过来，我都以为他忘记安安了呢！” 小萌物嘟囔着嘴。 其实她没有告诉妈妈，她的真实想法是想吃西林哥哥做的那种长长的面粉条。 虽然妈妈也有做，但一点也不如西林哥哥做的好吃。 “你西林哥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阿贝尔·薇拉轻轻抚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显得语重心长， “而且，来王都的路费又这么贵，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呢？” “所以我要经常给他写信，免得他忘了安安。” 小萌物嘟着嘴，阿贝尔·薇拉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 “怎么会呢，安安这么可爱，你西林哥哥肯定舍不得。” 阿贝尔·薇拉开导了一会儿自己的女儿，就让小家伙自己去玩儿了。 她则坐在书桌前，拿起蘸水笔，在粗糙的黄色信纸顶头，用娟秀优美的字体写下： ［西林先生： 来信已收到，很高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收到一份来自朋友的关心和问候，这也算是对我在这（划掉），我和安安在这陌生之所在的慰藉。 我们在这里一切安好，来到克里斯达之后，没过多久沃夫克叔叔就给我介绍了一份在女子学校当文字老师的工作，然后我和安安就自然而然的搬到了女子学校的宿舍里。 不知不觉，离开东廷市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这边的气候没有东廷市那么寒冷，空气也比东廷市湿润了许多。 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安安的，我想和你分享。 她鼻子上长了一颗痘痘。 那还是前天早上了，她突然跑到我的房间把我叫醒，像是天要塌了一般，哇哇大哭的对我说要毁容了，要变得不漂亮了，以后西林哥哥也不喜欢她了。 我安慰了她一上午，跟她讲长痘痘就是因为她晚上睡觉前不爱刷牙洗脸，让脏东西跑进了皮肤里面导致的，现在小家伙变得特别爱干净。 总之呢，我和安安在这里现在一切都很好，安安也一直念叨着你，希望你能来王都看她。 我见你在信的结尾留了新地址，你搬离了原先的公寓？是因为房租的问题吗？ 对了，我现在的新地址是克里斯达市，昂特鲁区，安德罗妮女子学校。 期待关于你的下次来信。 祝好！ 冰元319年，青月29日。］ 阿贝尔·薇拉洋洋洒洒的写完了给江西林的回信后，放下蘸水笔，又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检查了遣词并无不妥，又纠正了两个语法问题后，就听见楼下有人在叫自己。 “阿贝尔女士，阿贝尔女士。” 阿贝尔·薇拉放下手里的信，起身从窗户看了出去。 只见楼下的空地上，站着一个身穿浅黄色连衣裙，头戴玫瑰红硬顶圆礼帽，身姿丰腴的年轻女性。 而在这名年轻女性的身后，还躲着一个十来岁的腼腆小男孩儿。 “西勒太太，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迈克德林大街的服装店在搞展销，要一起去看看吗？” 西勒太太在楼下回答道。 阿贝尔·薇拉本来不太想去，她现在急需攒钱，然后送安安去上正规的学校上学。 不过，想着回信也写好了，迟早都要寄，不如跟着西勒太太去看看，顺便也把信寄了。 于是，她便对楼下的西勒太太说道： “西勒太太，等我换件衣服。” “好的，带上安安也一起去吧。” 阿贝尔·薇拉转身，冲着房门的方向喊道， “安安，快点换衣服啦，西勒太太邀请我们一起去逛街。” “好烦，我不想去，我讨厌西勒·埃里克那个幼稚的捣蛋鬼。”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小萌物安安一边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换衣服，一边撅着小嘴嘟囔着。 045快来跟莱尔德一起改变世界吧(今日份的收藏到了吗?) 时间已经进入了炎月。 不知不觉，江西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个月了。 昨天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小雪，持续时间不长，今天早上醒来，发现天空中云层薄了不少，连带着耀灼（太阳）也能隐约看清一个苍白的轮廓。 是的，他早上是醒来的。 自从那次被恒古永生者拉进幻境中逛了一圈出来，并意外获得了承载祂真名之力的资格后，江西林耳边那些莫名的低语声就再也没出现过。 现在的江西林，除了自身秘密多了点，脑子里算计多了点，实际上与普通人无异。 但，谁又能没有秘密的安稳走完一生呢？！ 早上随意弄了点早餐。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随意了。 当初奥术能燃灶没弄好时，他想着等弄好了，天天都要换着花样宠自己的胃。 等弄好了，他也就宠了自己的胃两三天，然后就回归了面糊、面糊、还是面糊的随意。 吃过早餐，江西林拿起这些天设计好的“增大精神力频率的阵图”以及“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滞留问题”的解决方案，穿上平日里常穿的黑色大衣，戴着圆沿的羊皮毡爵士帽，出门而去。 今天除了去柯达让区第5街的活动中心日常白嫖知识以外，还有上交那两个任务。 不过在去柯达让区的时候，江西林顺道让马车路过了一趟白石区石斑路的王国邮局。 还是那个穿着黑色职装，盘着金色波浪卷的前台小姐姐。 这些天江西林几乎每天都会去王国邮局一趟询问有没有自己的邮件，久而久之，也就与她熟悉了。 别看小姐姐看上去年龄不大，但事实上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不是三胞胎那种。 “西林先生，今天又没有你的邮件。” 见西林进来，前台小姐姐主动开口说道。 “好的，谢谢你。” 江西林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有礼。 又没有吗？上个月14号寄的信，这都快过了半个多月了，理应早就到了才对啊？ 难道是信件丢失了，或者是房东女士母女俩的居住地址变了，因此一直没收到？ 虽然一进门就被告知今天没有邮件，但江西林也并没有直接就转身离开。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每一座城市就像海洋里的孤岛，即便有类似于蒸汽火车，飞空艇这样的交通工具，消息也依旧十分闭塞。 而前台小姐姐因长期在王国邮局工作，经常接触到王国各地的邮件，因此也比普通人知道得更多。 自然而然的，她就成了江西林收集东廷市以外信息的最佳途径。 和往常一样，他将手里的提包放到柜台上，开始主动和前台小姐姐闲聊起来。 两人所聊的内容很宽泛，从国家地理，到世界格局，从最新法令，到神灵信仰。 江西林凭借前世知识大爆炸所积累的丰富知识，总能提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说法或是观点。 和前台小姐姐七八分钟的日常闲聊结束，江西林又收获了不少王国其他地方近期发生的新鲜事。 其中有一件是关于王都克里斯达的，说是炼金公会去年发明了一项新的造纸术，可以依靠一些生活垃圾，制造出便宜又实用的纸张。 相应的生产技术在王都那边已经发展成熟，最近炼金公会和王国政务厅正努力的将其推广到各个城市。 …… 离开王国邮局后，江西林重新登上了一直都等候在门外的马车。 这马车夫也是老熟人，最近这小半个月，十天有八天就是坐的他的马车。 每天上午七点到八点，他都会等候在江西林经常出没的地方，如果上午没等到，那么下午一点到两点一定能等到。 毫不夸张的说，他差不多已经完全摸清了江西林的出行规律。 马车一路哒哒哒哒的行到了柯达让区第5街的31号，江西林下车，付了车费。 “西林老爷，还是下午六点？” 因为江西林出手大方，且长期做江西林的生意，因此车夫对他的称呼也从西林先生，变成了西林老爷。 至于西林老爷这么有钱为什么还住在黑石区，而且还是在黑石区最乱的地方，那就是车夫的另一个脑补故事了。 “六点。” 江西林下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第5街31号的初级会员活动中心。 老绅士莱斯特此时正坐在凸肚窗前的玻璃桌旁，拿着毛巾细致的擦拭着一只亮银色的头盔。 听见身后响动，他扭头看了一眼，喊了声“黑乌鸦先生”算是打招呼。 江西林点了点头，问道， “蒸汽大师来了吗？” “还没有。” 这会儿还没来？以往他来得都很早的，今天这情况，很不莱尔德啊。 江西林有些差异，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走到那张玻璃桌旁，很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了这些天的研究成果。 “这是我完成的任务资料，你看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 莱斯特放下手里的毛巾和头盔，起身走向接待台， “我帮你登记，然后把资料递上去，至于结果，还是让上面的人来评判吧。” 说着，他戴上老花眼镜，拿起蘸水笔，认真的一笔一划记录起来。 砰——！ 突然，一道巨大的撞门声响起。 江西林和莱斯特都忍不住有些紧张的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宽大风衣，戴着铁桶般头盔的壮硕汉子冲了进来，他一边冲还一边喜不自禁的大声嚷嚷着， “黑乌鸦大师，黑乌鸦大师，我成功了，您说的方法是对的，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黑……呃，黑乌鸦大师，您在这儿啊！” 原本兴冲冲的莱尔德见自己大喊大叫的对象此时竟然在，顿时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就又被巨大得喜悦所支配。 他喜不自胜的张开双臂，走上来就给了江西林一个熊抱， “黑乌鸦大师，您真的太厉害了，我保证，就算是王都奥术师学会里的奥术法阵学方面的注册奥术大师，也不会比你更加聪明，更加博学。” 这马屁拍得有些过了，江西林还没有狂妄到因为解决了莱尔德的几个学徒级“难”题，就膨胀得忘乎所以。 高兴过后，莱尔德拉着江西林，来到二楼的书房。 转了一圈，确认只有自己两人后，他取下头盔，露出了那张粗犷的大脸盘子，眼睛放光，神情狂热的盯着江西林，语气认真诚恳的邀请道： “黑乌鸦大师，我现在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046我可以帮助你 啥玩意儿？改变世界？ 江西林用宛如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莱尔德，这家伙脑子里塞的确定不是肌肉吗？ 还是说在铁匠铺二氧化碳吸多了，导致大脑供氧不足，产生“我能行”的错觉？ 但凡是有一点脑子，都不会产生改变世界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世界跟你有仇吗？” 莱尔德：？？？ 江西林的突然发问让他愣住了，以至于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思索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好的“解题”方向，于是就只好如实回答。 “没，没有吧？” 江西林默默的点了个头，老中二无疑了。 没再理会中二病复发的莱尔德，江西林转身走向一具书架，在密密麻麻的布卷轴和布装书之间挑选起自己最相对感兴趣的内容。 这里比较有价值的书，都已经被他翻了两遍，有的甚至是三遍。 剩下的一些诸如吟游诗集，贵族情史，歌剧传奇等娱乐向的书，他打算用两个半天全都浏览一遍，大致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化发展程度 但莱尔德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他对自己的奥术学天赋很有自知之明。 而且，这次在江西林的帮助下，初步解决了奥术能给汽转球供能这个问题，让他更加坚定了寻求一个奥术法阵学方面的高手，一同合作的决心。 他紧紧的跟在江西林的身后， “黑乌鸦大师，你不觉得蒸汽能并不是长久之道吗？它实在太依赖煤了，而煤矿又是有存储上限的资源，一但开采枯竭，或许不用枯竭，只要煤矿的开采难度稍微增大，所有以蒸汽为动力的机械、工厂，都会遭到巨大的打击。” “因为凛冬，我们这个建立在蒸汽能之上的社会，已经脆弱无比，黑乌鸦大师，如果不改变，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将在煤矿枯竭之后，走向灭亡。” 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郑地有声的话，当时就把江西林给整懵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如果不和他一起改变世界，就将成为将世界推入毁灭边缘的罪魁祸首？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不见义勇为就是罪恶帮凶”的道德真言？ 江西林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手里已经抽出了一半的贵族情史放了回去，扭头问道， “蒸汽大师阁下，请问，你自觉以你的智慧，在这个世上能排第几？” 蒸汽大师微微一愣，不是说“煤矿危机”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智慧”上来了。 不过既然是黑乌鸦大师怎的，他还是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世界上比我更具智慧的大有人在。” “呵，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江西林轻笑了一声，接着前话继续说道， “这个世界比你我聪明的人千千万万，你能想到‘煤矿危机’，别人就想不到吗？” 莱尔德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自己能想到，比自己聪明的大有人在，难道就没人想到过？ 江西林瞅了若有所思的莱尔德一眼，没给他自由思考的空间，直接就将答案甩给了他， “你想想，蒸汽能建立在煤矿之上，煤矿又掌握在哪些人的手里？你要用奥术能取代蒸汽能，就是在动摇他们统治世界的根基。” “在这个世上，唯有利益与权利，凌驾于真理与神灵之上。” 说完，江西林直接拿着一本吟游诗集，转身走向了沙发。 蒸汽大师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 …… ［一个沉重的雷声打破了我头脑里的酣睡； 我跳起来， 就像一个为强力所惊醒的人； 直立起来后，我把休息过的眼光向四边移动，凝神观望，来看明白我是在什么地方。 千真万确，我发现自己在那悲惨的“地狱之谷”的边缘，那里回响着一片不绝的雷动的哭声。 那是如此黑暗，幽深，烟雾弥漫，我定神向那底下望去时，我在那里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现在让我们走下幽冥的世界去吧。 我将走在前面，你跟在后面。］［注1］ 江西林左腿压着右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吟游诗集，不过脑子的随意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明奥术学派“谐”教性质的原因，连收集的吟游诗集都是关于“恐怖”、“死亡”、“地狱”、“恶魔”的，看的江西林颇为毛骨悚然。 真想看看神庭的教藏，是不是都是关于“神国”、“善恶”、“永生”之类劝人向善的呢？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善良的人才更好控制吧。 …… “我决定了。” 突然，莱尔德那有些低沉浑厚的嗓音在江西林身边响起，打断了他没怎么耗费精力的阅读和思考。 江西林换了个翘腿的姿势，侧头看向他， “你决定了什么？” “我要继续研究下去，直到奥术能彻底取代蒸汽能，或者，我死亡。” 莱尔德神情异常的严肃，眼中却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热的光。 他大概也是被他自己这一番话感动到了吧。 不过江西林就很费解了，有这个必要吗？ 以莱尔德在“打铁”上的造诣，自己开个小加工厂，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衣食无忧，生活富足，是很轻松的吧。 不过搞不懂就搞不懂吧。 只要他有所求，自己便能够有所取。 “我可以帮助你，不过鉴于我现在被王国执夜骑士团盯得跟紧，所以不方便摘下面具。” 江西林说道， “你要是信的过我，就尽管放心的求助我，或者咱们依旧保持着当前这种交流方式。” 说完，江西林就又低下头，读着那本吟游诗集，将时间留给莱尔德，让他自己去考虑，取舍。 终于，在莱尔德在经过了一番江西林也不清楚的思想碰撞、纠结、再碰撞、再纠结之后，坦然的坐到了江西林的对面， “黑乌鸦大师，我相信你。” 这样的回答，让江西林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他能有这样的回答，也离不开江西林一直以来的努力。 若不是事先多次在秘密集会上，给他塑造了一个“奥术学大师”的权威形象。 后来又通过义务帮他解决诸多问题，潜移默化的给他植入一种“我没有奥术法阵学天赋，我能做出成果，全赖黑乌鸦大师的帮助”，以及“黑乌鸦大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的深层印象。 估计他对江西林的戒备心也不会如此之低。 很好，如今距离他摆脱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控制又更近了一步。 （注1：节选自《神曲·地狱篇·第四歌》） 047来自王都的信件和包裹 绅士坐在一间烟雾缭绕的狭窄房间里，头顶横吊着两根发光的石英石棒。 “这就是江西林设计的？” 他右手夹着雪茄烟，看着桌上的阵图资料，说话的时候，鼻孔和嘴都在往外冒烟。 坐在他对面，和他模样有着九分相似的青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认真的点了点头， “今天上午送到的。” “拿去给研究员，看有没有效果。” 绅士深深的吸了口烟， “还有就是，查到之前那两个闯进黑乌鸦家里的中年人的身份了吗。” “查到了，那个瘸腿的叫雷瓦·坎特，曾经是一名王国士兵，腿瘸后被迫退役，如今住在黑石区，靠着政务厅的退役补贴度日，另外一个叫杜兰特，曾经是雷瓦坎特的长官，后来因为得罪了某个贵族而被迫退役，如今在黑石区拉了个叫亚伦黑帮的小帮派。” 绅士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黑乌鸦住在黑石区，曾经还拐卖过一名亚伦黑帮的小头目，因此杜兰特和雷瓦·坎特去找他麻烦也说得过去。 不过想来麻烦应该被黑乌鸦摆平了吧，自从上次之后，那两个退役士兵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家的周围过。 绅士的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 虽然他也倾向于将江西林吸收进组织里，更充分的利用他奥术法阵学方面的知识。 但一想到他们的老对手——西特洛科学会突然的覆灭，他心里就有些不安。 最近，不论是王国执夜骑士团，还是神庭战斗教士团，对于各种异端组织和不洁者组织的打击力度，都增强了不少。 也怪会里的那些研究员，没看好那只尸鬼，竟然它逃了出去，还卷入白石区连环凶杀案。 绅士抬手捂着脑门。 现在这世道，只要与神庭、与王国的理念相左，就会被打上异端不洁者的标签，然后全世界通缉。 唉，创业难，守业更难啊！ 见绅士大人又陷入了沉默，那青年悄悄的起身，带着桌上的阵图资料，出门而去。 房间里，就剩下绅士一人，静静的抽烟，思考。 …… ……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江西林催促着马车夫一再提速，最终才在王国邮局关门前，赶到了白石区石斑路。 “西林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我们都要关门了。” 看着小步跑进来的江西林，接待台后的小姐姐翻着白眼说道。 江西林讪讪一笑， “一些事情耽搁了，今天有我的邮件吗？” “没有哦！” 前台小姐姐眨了眨眼，脸上却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西林一见她不同于以往的表情，就猜到今天肯定是有自己的邮件的。 他都已经打算自明天以后，不再天天跑邮局了呢。 结果，却没想到回信就在今天到了。 “菲丽丝女士，请把信给我吧，我也不能一直耽搁你们下班啊！” “你怎么知道是信件而不是包裹的？” 前台小姐姐菲丽丝一脸好奇的看着江西林，同时将来自克里斯达的信袋取了出来。 “是包裹还是信件，我自己当然清楚啊！” 江西林拿着信袋，看了看上面的铁牌，地址是克里斯达、昂特鲁区、安德罗妮女子学校。 房东母女俩换住址了吗？ 这样的话，就能说的通为何差不多一个月才收到回信了。 江西林将信袋揣进兜里，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想呗前台小姐姐菲丽丝出声叫住了。 转过身，困惑的看着菲丽丝， “菲丽丝女士，还有甚么事儿吗？” “你还有一个包裹啦，也是从王都克里斯达寄过来的。” 从王都克里斯达寄过来包裹？谁寄的，他在王都的熟人除了房东母女，也没别人了啊？ 难道是阿贝尔女士寄过来的？ 当他拿到包裹时，根据上面挂着的地址牌，也是昂特鲁区的安德罗妮女子学校。 果然还是房东女士寄过来的。 江西林掂了掂，有点像是衣服的样子。 也没当众拆开，将包裹夹在腋下，对前台小姐姐菲丽丝挥了挥手， “菲丽丝女士，谢了。” “不客气啦！” 菲丽丝现在柜台后，挥手还礼。 出了王国邮局，江西林直接登上了马车。 等他回到家时，天都已经完全黑尽了。 他没让车夫把他送到家门口，毕竟他居住的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混乱。 因此最后一段路是他自己走的，所以到家时天才黑尽了。 精神力沟通奥术空间，奥术能波动以江西林为中心，如涟漪般扩散开去。 屋里的奥术能壁灯瞬间亮起。 江西林随手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打开信袋。 取出里面的信后，发现房东女士给他的回信竟然是用纸写的。 这纸随然摸上去很粗糙，但，它毕竟是纸啊。 不过随后江西就想到，前几天在和王国邮局的菲丽丝闲聊时，知道王国在去年就出现了一种利用生活垃圾造纸的技术。 如今这种技术据说已经成熟，且正有往全国各个城市推广的意思。 这纸恐怕就是新造纸术造出来的便宜纸吧。 想通之后，江西林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信的内容上。 ［西林先生： 来信已收到，很高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收到一份来自朋友的关心和问候，这也算是对我在这（划掉），我和安安在这陌生之所在的慰藉。 …… …… 期待关于你的下次来信。 祝好！ 冰元319年，青月29日。］ 江西林一口气将整封信信读完，了解到了房东母女到王都后生活状况总体还是不错的。 因此也就放心了不少。 不过从信尾的日期推算，这封信从王都发到东廷市，花了8天时间。 这比他预想的时间多了两天。 后面还夹着一封安安小朋友鬼画符般的来信，全篇都在表达对母亲做的饭菜的不满，并旁敲侧击的问江西林什么时候去王都克里斯达看她。 读完了信，江西林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起收好，放进抽屉里锁上。 然后接下来，就到了紧张刺激的拆包裹环节。 江西林将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封口一看，里面果真是一件衣服，深棕色皮夹克。 不过，除了皮夹克，还有一叠纸，大概有二百来张的样子。 应该是用新造纸术生产制造的。 房东女士还真会选礼物呢，不论是那件深棕色皮夹克，还是纸，江西林都非常喜欢。 将纸收进了抽屉里，锁好，又将皮夹克穿在身上试了试，很合身。 江西林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美汁儿汁儿。 048现代对比实验法 看着桌上那一捆捆的布卷轴，江西林就感觉到有些头疼。 这是最近几天莱尔德那打铁的糙汉子整理出来给他的，都是他关于奥术能替代蒸汽能的各种设计方案或图稿。 江西林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来阅读研究，最终得出了一个很让他无语的结论。 莱尔德所谓的用奥术能替代蒸汽能的设计，实际上依旧没有脱离“烧开水”的范畴，不过是将煤炭烧水改为了奥术能烧水。 江西林觉得用“奥术能替代煤”来形容更为合适。 说实话，这样的设计在江西林看来，就和用汽油烧开水来驱动蒸汽机一样荒谬，低效不说，还浪费。 不过他的设计倒也不是全都一无是处，至少那个能自行汲取奥术能的标准奥术能矩阵设计得就蛮有意思的。 但也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它的功率，似乎存在某个上限，往后不论在矩阵里添加多少个基础法阵单元，都无法有效提升矩阵的功率。 所以，莱尔德设计的解决方法就是，通过多个标准奥术能矩阵再组合成更高一级的奥术能阵列。 这在江西林看来是很愚蠢，也很浪费的一种行为。 如果换作是他，他肯定会想办法通过实验，找到这个功率上限值，并弄清是什么原因形成这个上限的。 然后设计新的法阵排列方式，以提升或者直接规避这个上限值。 那么，实验应该怎么设计呢？ 江西林手里转动着蘸水笔。 首先，需要确定一个基本量，这个基本量可以用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的功率代替。 其次，对于实验结果的反应必须足够清晰明确，可以是确切的数字、光的亮度或者体积的大小等。 最后，自然就是设置实验参照了。 这个做一到两组组对照组就能解决。 江西林翻手，在墨水瓶里沾了沾，压着一张房东女士从王都邮递 给他的纸，顶头写道： ［关于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功率上限值及其成因研究实验： 一、实验目的。 1、测量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功率上限值。 2、研究上限值形成原因。 二、实验步骤。 1、设置两个实验组，一组为实验组，一组为对照组，其中，实验组…… 2、准备石英石棒若干，将奥术能接入石英石棒…… 3、……］ 洋洋洒洒的，一份上千字的实验设计方案便出炉了。 不过江西林不打算自己出资去做，不论什么研究，实验都是最耗钱的，他可没那么多钱来砸。 拿给莱尔德，让他出资去搞，毕竟他可是开了个铁匠铺，大小也算个资本家。 将实验设计方案收进了提包里，又找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资料，一并放了进去，然后道厨房，简单弄了些午餐。 吃完收拾利索后，江西林换好衣服和鞋子，戴上礼帽便出门而去。 这次出门，除了去初级会员活动中心，和莱尔德讨论“奥术能烧开水”的问题，以及将实验方案递送给他以外，还有就是给雷瓦·坎特递送情报。 如今，江西林这颗钉子，已经在光明奥术学派越打越深。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为了减少江西林以及他们自己暴露的风险，不得不将情报获取转为播种传递。 从脏乱的小巷子里拐了出来，一辆黑色的四轮马车就停在黑石区唯一的主干路路边。 车夫已经从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变成了穿着大棉袄，头戴毡帽的年轻人。 他也依旧叫江西林“西林”老爷，但坐车不再收钱，因为这是王国执夜骑士团派过来监视他的人。 “诶！西林老爷，您来啦！” 戴毡帽的年轻小伙一见江西林现身，顿时笑容殷勤的小跑了过去，并主动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提包。 江西林微微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在不经意间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布绢，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年轻人面色不变的一边收好，还一边说着“多谢西林老爷打赏”的话。 打赏什么的，都是说给那些可能存在的监视者听的。 上了马车，年轻的车夫轻轻甩鞭，花了一个钟头不到，就将江西林送到了柯达让区第5街的活动中心。 江西林下车后，告诉他六点来这儿等他，便推门走入了活动中心。 老绅士莱斯特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蘸水笔在那儿算算写写，他手边有一个精美的玻璃沙漏。 这不是江西林第一次见他如此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测试一下自己的思维活性，看有没有随着年纪变大而发生僵化。 江西林看了一眼沙漏，发现还剩一点，于是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莱斯特做的是一种类似于解方程的数学题，基本上都是一元一次的，江西林做过一次，很简单。 等到莱斯特放下笔，看了眼沙漏，脸露出满意的笑容时，江西林方才走上前去， “莱斯特先生，我前些时日提交的任务结果，有回信了吗？” 莱斯特摇了摇头 “抱歉，黑乌鸦先生，上面还没有给我回复，不过任务列表有更新，您要看一下吗？” 江西林抿着嘴唇，皱着眉头，有点小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叫他拿出来自己看看。 没等多久，莱斯特就拿着任务列表的布卷轴走了出来。 江西林将任务列表在桌面上排开，从头到尾的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上面绝大部分任务都是新的，只有偶尔能看见几个熟悉的旧任务穿插其中。 他选了一个［设计一个能准确甄别精神波动的奥术法阵］的任务，交给了莱斯特登记。 心里却是忍不住犯嘀咕，为什么光明奥术学派的任务几乎都是围绕着生命体与精神力的呢？ 难道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的重要研究，是有关生命体与精神力的？ 他们说神庭和王国不容他们，是因为他们渎神，妄图窃取神的权柄。 他们到底怎么渎神了，又想窃取神的哪支权柄？ 江西林一时间也很难猜到，毕竟他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就算是有神明站到他的面前，他大概也只会将对方当做是一个强大的生命。 如果真要他给“神”下个定义，那么在他看来，神就应该是某种意义上存在，却又无法被任何生命体或者非生命体感知到的存在。 这很矛盾，但神就应该如此。 能被感知到，就有被解析和认知的可能。 只要存在这种可能，那么人类就会想方设法的复制这种可能，那就不能称之为神，而只能称之为生命体或别的什么东西。 登记完，江西林一边带着对“神”的思考，一边走向二楼的书房 049那我就只能把你们两个都打死 “都写了什么？” “他说他可能知道两个月前，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的汽转球动力核心是被谁抢走的。” 雷瓦·坎特放下手里的布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单人皮沙发上的杜兰特， “你怎么看？” “莫贺尼·巴哈姆的事儿，我们还是少管为好，那就是条疯狗。” 杜兰特吸了口雪茄烟，嘴里鼻孔都在往外冒着烟雾。 “那让他不用去管？” 雷瓦·坎特扭身换了个坐姿，语气带着几分询问。 “那倒也不必。” 杜兰特抖了抖烟灰，看了眼那根曾经蹲过猫头鹰的横杆，突然转移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你的那只猫头鹰呢？” “被我给炖了吃了。” 雷瓦·坎特摊了摊手， “套了它那么多天，我以为它已经被驯服了，结果那天我刚把它解开，它就冲上来攻击我。” 杜兰特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 柯达让区第5街，活动中心的门口。 戴着面具的江西林，和戴着铁桶样式头盔的莱尔德并肩站在门口。 “黑乌鸦大师，我刚才仔细研究了您给我的实验方案，有些地方实在看不懂。” “现在看不懂没关系，按着我给你的试验方案，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我现场给你演示讲解。” “那就太感谢黑乌鸦大师了。” 莱尔德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丝毫没有因为黑乌鸦大师要做实验，却让自己准备材料而心生不满或感到生气。 两人在门口分别，江西林径自走向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 “嚯～” 头戴毡帽的年轻车夫在殷勤的将江西林迎接上车后，立即一甩缰绳，驱赶着马车向黑石区而去。 虽然房顶、路边依旧堆积着不少的积雪，但炎月的气温确实比前两个月温暖了不少。 这一点从平日里多晴少雪的天气就能看出。 今天也依旧是个晴朗的日子，日落时分的耀灼带着点些微的金色，西边的云一片一片的像是波浪，又像是鱼鳞。 而东边，已经出现了两三点的星辰。 街道上来往着匆匆的行人、马车，以及时不时还路过一个构造古怪，庞大无比的蒸汽机械。 行人们所穿的衣服均以深色为主，与周围灰白黑，或者偶尔夹杂着一点其他色彩的建筑，共同构成了一幅感觉不到丝毫活力与温情的场景。 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好像机器人一样，精确无误，却又毫无特色的运行着，就连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是相同的麻木和疲倦。 已经取下了面具的江西林揉了揉眉心，侧身靠在马车的横辕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马车就停在黑石区唯一那条大街边的某盏燃素灯下。 见江西林悠悠醒来，双手和脸颊都冻得有些通红的年轻车夫一边搓手，一边跺脚， “西林老爷，您醒了！” “你该叫醒我。” 江西林拢了拢外套，提着座位旁的提包，跳下了马车，脸色并没有因为寒冷而有丝毫变化。 他的皮肤温度感受器并没有毛病，他也能感受到冷热，他只是对寒冷和炎热具有极高的抗性而已。 “西林老爷一路小心。” 年轻车夫吸着鼻子喊道。 江西林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我明天上午不出去了，你下午再来接我吧。” 这个车夫人还不错，虽然是王国执夜骑士团派来监督他的，但对他的态度却是恭敬到了极致。 试问，谁又能拒绝别人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拍马屁呢？ 江西林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走进了那条每天都要经过的漆黑巷道。 砰—— 正当他差不多走到巷道中间时，一具四肢躯干极不协调的人影，突然就从巷道狭窄的天空中坠落下来。 他双腿弯曲的蹲着，双手撑着地面。 看着面前的“拦路虎”，江西林脸上带着几分诧异与无奈。 诧异是因为这家伙的左臂膀竟然长了出来。 无奈则是上次因为精神力透支，导致耳边低语不断而没有杀死他，这次他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爱德华先生，你还真是执著啊。” “我记得我上次说过吧，索罗尔之书暂时寄放在你那儿，现在我打算拿回来了。” 爱德华·盖尔缓缓的站了起来。 江西林微微仰头，在心底默默估算了一下他的身高，怕是得有三米多了吧。 这家伙，变强了？ 不过，自己也并没有原地踏步啊，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这种外挂一开，绝对碾压一切牛鬼蛇神。 “你来拿吧，有本事的话。” 说着，江西林随手将提包靠墙放好，毕竟里面有很多资料，都是他的心血，就像作者码出的存稿。 电脑可以坏，存稿不能丢。 呼—— 一阵破风声突然从背后袭来。 刚放好提包，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的江西林，直接就被一对沙包打的拳头砸飞了出去。 飞了四五米，又在地上滚了三四圈，撞到墙壁才停下来的江西林，感觉后背骨头都断了两匹般，钻心的疼。 他龇着牙，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看向那个突然从背后偷袭他的家伙，吐了口喉咙里腥甜的鲜血，抬起手背擦了擦。 一米八多高的壮硕大汉，衣服有些破旧，不过脸上哪条狰狞恶心的刀疤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就是最初他遇到的，想拐卖他的人贩子，叫什么姆的，虽然名字忘了，但人却实还记得。 “两个，都是老熟人了。” “我听爱德华大人说，我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 粗犷汉子山姆粗声粗气的问道。 江西林背靠着冰冷的墙边，左有爱德华·盖尔，右有老仇人山姆。 但他却丝毫不慌，如果有烟的话，他甚至还想抽根烟，和他们好好唠唠。 毕竟，山姆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而爱德华·盖尔，是送给他第一桶金的人。 “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江西林点了好头， “想报仇吗？” “不，我想感谢你，而感谢的方法，就是用这对拳头，将你全身的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血肉，都砸碎。” 山姆两边嘴角高高上扬，表情说不出的残忍。 江西林无语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必要弄得真的恶心么。 这不是为明天的清洁工人增加精神负担么，毕竟尸体都被锤成肉泥的凄惨死状，普通人哪里受得了。 “你呢？” 江西林扭头看向一旁三米多高，一副好整以暇看大戏模样的爱德华·盖尔， “也想将我锤成沫沫？” “不，我比较文明。” 爱德华·盖尔摇了摇头， “我只想，吃了你。” 江西林：…… 好吧，一个个的都这么残忍，这还聊个屁。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我把你们两个都打死了。” 江西林突然抬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邪魅，嘲讽，加不屑的歪嘴笑容，念出了一串在山姆和爱德华·盖尔听起来相当拗口，且毫无意义的词汇：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莉莉图……” 050爆出了一幅地图 从江西林用低沉的嗓音，念完了那段极度拗口，且毫无意义的词汇后。 一股诡异的波动以江西林为中心，扩散而出。 这令他两人都感觉到江西林体内仿佛正在苏醒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大恐怖之物。 不可遏制，两人同时产生了想要逃离此地的冲动。 山姆实际上都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却被爱德华·盖尔以眼神强行制止。 爱德华·盖尔心里也很慌，但一想到江西林那儿有自己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便强行压下了身体本能后退的反应。 “趁现在他体内的东西还没有彻底复苏，我们一起出手。” 爱德华·盖尔眼神狠戾的对山姆说道。 然而此时的山姆，表情惊惧，眼神飘忽不定，连用正眼看江西林的勇气都不复存在了。 爱德华·盖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想问他刚才偷袭的勇气呢，刚才说那些狠话的勇气呢？ “别愣着了，等他体内的东西彻底苏醒，我们两个都要死。” 没有办法，爱德华·盖尔只得向山姆大吼一句，然后独自扑向江西林。 山姆仿佛是被爱德华·盖尔这句话所惊醒。 “吼！” 他双拳紧握，含胸拱背，对着江西林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为自己壮足了胆气之后，也大踏步的冲了上去。 爱德华·盖尔眼角的余光微微瞥着山姆，心底里想着： “等我杀掉他后，回头就吃掉你。” 山姆今天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与其留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丢下自己主子，独自跑路的仆从，还不如把他吃了，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突然，爱德华·盖尔发现，一直被他主视线锁定的江西林，竟然消失不见，只在他所站之处，还残留着一些正在快速消散的深红色细长光线。 失去目标的爱德华·盖尔，一时间竟产生了几分茫然无助的情绪。 然而，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次呼吸不到的时间，他就被一股莫大的诡异气息所笼罩。 头皮如触电般发麻，他却无法准确定位这股诡异气息的具体所在。 爱德华·盖尔立即止住了前冲的身影，回头想叫山姆向他靠拢。 却发现此时的山姆，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跑。 “……” 他张嘴，想要叫住山姆。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你放心吧，他跑不掉的，很快就会来陪你。” 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爱德华·盖尔那半米长的脖颈扭过一百八十度，回头看去。 只见此时江西林正站在他的背后，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一层稀疏的深红色光线。 那些光线在他的身侧浮现，闪烁，然后消失，混乱，无序，且十分诡异。 然而，更加诡异的是，他的手，竟然如同虚幻之物，直接伸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在西特洛科学会供职的这些年，他见识过不少的奇怪生命形态，其中更不乏诡异无解之物。 比如，被西特洛科学会列入一级危险物的那具秘银棺。 一但有任何肢体上的直接碰触，就会被吞噬灵魂。 但，即便如此，那些东西也不及现在江西林给他的那种诡异危险感的万分之一。 各种思绪在爱德华·盖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的反击也没有任何犹豫。 提起那两条两米多长的胳膊，甩动着紧握的拳头，如流星锤般横扫向了江西林。 然而，江西林根本不躲避。 随后，爱德华·盖尔便震惊的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从江西林的身体横穿而过。 两人仿佛身处两个次元。 爱德华·盖尔不甘心的又挣扎了一阵。 最后也只是发现自己眼中的江西林越发的虚幻，几乎只能通过他身体周围突然出现，又快速消散的深红色光线，来显示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ter—— 意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爱德华·盖尔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奇怪起来。 双眼的横向视距似乎在拉大，左眼的视野开始逆时针转动，而右眼的视野则是顺时针。 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不断的扭曲重叠，江西林的模糊轮廓也变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怪异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爱德华·盖尔消失前的最后意识。 …… …… 江西林放下手，看着面前那团正在飞速消散的深红色光线团。 心里倒也没产生什么初次杀人，恶心呕吐之类的症状。 这大概也和他杀人的方式有关吧，就像前世游戏里pvp杀死玩家后，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啪嗒！ 爱德华·盖尔彻底消散后，他的衣物等东西就直接掉到了地上。 江西林低头瞥了一眼。 好像爆出了什么东西。 等把另一个也解决了，再回来查看吧。 这样想着，他便扭头看向了慌忙逃窜的山姆。 从他出手到杀死爱德华·盖尔，时间其实很短，即便山姆奋力逃跑也没能跑出这条小巷。 江西林身体随着意念而动，整个人拉着一连串的残影，瞬息便追上了山姆。 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废话的机会，江西林直接从背后一拳贯穿了他那壮硕厚实的身体。 江西林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紧跟着他身后。 深红色的光线开始莫名的出现在山姆的身上，山姆的身躯也开始迅速的被那些诡异的线条同化。 但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拼命的前冲。 终于，在他即将冲出这条漆黑幽暗的小巷时，也彻底化成了一团凌乱发光的深红色线团，并快速的消散着。 啪嗒！ 山姆破旧的衣物掉落在地上，江西林用脚随意踢了踢，露出两个金光闪闪的金盾。 果然，小怪也就只能爆一些金币之类的东西。 还是去看看爱德华·盖尔那只精英怪都爆了什么吧。 武器、防具、还是戒指？ 江西林闪身回到了“精英怪”爱德华·盖尔掉落的衣物跟前，蹲下身子仔细的摸了摸。 七枚金盾，以及一卷…… 皮卷轴？ 像是某种动物皮，也不知道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能够被随身携带的，大概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物品吧。 毕竟他自己就没有随身携带重要物品的习惯。 重要的物品，都应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样想着，江西林随手打开了皮卷轴。 只见上面横七竖八的画着一些线条，还有很多文字标注。 “爱德华·盖尔这b（站用户）爆出的竟然是一幅地图。” 正待江西林想仔细看看地图上的标注内容时…… 咻咻咻—— 三道破风声从身后传来。 江西林迅速前翻躲避。 叮叮叮—— 三把象征着神庭的，金光闪闪的十字飞星，直挺挺插进了他刚才所蹲之处的地面。 051与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战斗 “老大，他竟然躲开了，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和不洁者打斗的奥术师啊？” “我闻到了一股讨厌的气息，上次可没有。” “上次应该不是他，他应该是某个‘唯一存在’的崇拜者，不管了，既然遇到了，那就准备净化异端吧。” 三名身穿黑色长袍，袖口和胸襟都绣着金色十字飞星图案的人，站在十米开外，看着躲开了攻击的江西林。 江西林：…… 这三个家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成员。 他微微垂下视线，看着那三柄稳稳插在地上的十字飞星。 整体呈现出灿金的色泽，四支角对称分布，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洞。 没错，这玩意让他想起了恒古永生者幻境里，封印着祂的那架巨大十字飞星。 恒古永生者既然会被神庭封印，那么毫无疑问，现在正借（白）用（嫖）祂真名之力的江西林，自然也就被神庭划入了异端的行列。 这也是立场和信仰问题，没有调和的可能。 江西林抬起手，无数细微的深红色光线开始往他的手中汇聚、交织、缠绕。 “他似乎还想反抗？” “我们不和他谈一下吗？” “没什么好谈的，动手净化吧。” 那位年纪最大的战斗教士做了最后总结。 然后，只见他双手在身前结了个印结，用一用虔信徒向信仰神明祈祷的口吻念道： “神谕，光明加于我身。” “神谕，我将罚世之恶。” “神谕，要勇，无所惧。” 另外两人随即跟着结印胸前，发动了神术。 一道道耀眼夺目的白光自三人身上亮起，如同三个一百瓦的大灯泡。 耀得人两眼发花。 只见三人结印的双手往回一引，那插在地上的十字飞星，顿时相继飞回了他们的手里。 而与此同时，江西林手中聚集起来的深红色光线也彻底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线团”。 “线团”里混乱无序的光线疯狂的闪烁，叫人只是些微瞥到一点，就会头脑发晕。 没有任何犹豫，在神庭的三名战斗教士冲上来之际，江西林直接将其砸了出去。 咻—— “线团”落地，并没有像炸弹爆炸那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地动山摇的气浪。 只有无数的深红色光线四散飞溅。 正前冲的三名战斗教士，不可避免的被深红色光线沾染到身上。 于是光线开始与他们的神明之力相互侵蚀。 是的，是相互侵蚀而非是单方面克制。 而这，也让江西林得出了“神庭所谓的神明之力，也并不比恒古永生者的力量层级高”的推论。 所以，恒古永生者和神庭信奉的神明，是处于同一生命层级的生物。 “喝，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怕个球。” 江西林之所以不敢像杀爱德华·盖尔和山姆那样，与这三个家伙对线，完全是担心他们的“神力”层级比自己的高。 现在，他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精神力高度集中，更多的真名之力从未知之处涌来。 江西林的头发从发梢开始，逐渐向深红色光线形态转变。 而脑海中，也渐渐响起了飘忽不定的低语。 “……混蛋啊……又在用本王的力量……” “……本王怎么就这么倒霉……本王就是睡了个觉而已啊……本王……” 江西林：？？？ 这低语的内容……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点不太对的样子啊？作为生命层级天花板的女王大人，对盗用自己真名之力的凡人竟如此耿耿于怀？ 不过算了，不管那么多了。 江西林强行压制住脑海里女王大人喋喋不休的委屈低语。 意念一动，他整个瞬间消失在原地。 当身影再次出现时，却是已经切到了那三名战斗教士的身后。 砰—— 江西林一掌拍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手掌直接就接触到被攻击者的身体，开始同化。 他这一掌将那名年轻的战斗教士给拍飞了出去，同时他的神明之力也直接被拍散。 不过江西林也不好受，神明之力也同样抵消了他的一部分真名之力。 同时，另外两名战斗经验更加丰富，年龄也更大的战斗教士，借着那名年轻战斗教士受到攻击的缓冲时间，对江西林发动了凶狠的打击。 两架裹挟着神明之力的十字飞星直接砸在了江西林的身上，将他砸退了好几步。 江西林微微皱起眉头，揉了揉胸口，顺了顺气息。 这点子，比之前被他干掉的爱德华·盖尔和山姆硬了很多啊。 不行，得速战速决。 江西林放下揉着胸口顺气的手。 他怕拖久了，王国执夜骑士团或者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支援赶到，那他就真的不用活了。 “拼了。” 江西林提了口气，继续冲了上去。 “一起上。” 神庭的两名战斗教士也联手迎了上来。 战斗立即进入了白热化。 江西林赤手空拳，以一挑二不落下风。 那名受伤了的年轻战斗教士靠在墙边，看着两位前辈和异端打了一会儿，缓了缓伤势，便又施展神术，加入了团战。 一挑三，江西林依旧稳得一匹。 但他现在必须得想办法打破这样的稳定。 拖得越久，对他越没有好处。 “就从那只菜鸡下手好了。” 江西林有了决断，咬牙硬生生的承受了两次重击，然后蓄力一拳，将那名年轻的战斗教士怼到了墙上。 年轻教士一时间被撞的头晕眼花，脑子里仿佛响过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的清响。 他身上圣洁的白光闪烁，守护在体外的神明之力直接破碎消散。 江西林带着深红色光线的手掌直接穿进了他的心脏。 “住手。” “混账。” 身后传来两声暴怒的呵斥。 …… 看着那只深入他心口的手掌，年轻的战斗教士大脑当场宕机。 自己的两个同伴就在那异端的身后，目眦欲裂的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懵，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也有些慌乱。 但更多的，还是不可遏制的恐惧与茫然无助。 他感觉到神明之力似乎正在离他而去，他回想起自己拼命通过选拔，最后终于得神灵垂青，掌握超凡神术，成为一名战斗教士的经历。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今天也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例行巡查。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搞不懂，也不敢相信自己被“唯一存在”的异端力量所污染，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江西林可不管那么多。 强行将这名年轻的教士“污染”后，转身开始专心对付起剩下的两人。 …… 看着被污染后，正逐渐化作深红色光线团的同伴，剩下的两名战斗教士心中说不出的自责与愤怒。 “神谕，您的荣耀即为我之生命。” “神谕，虔诚者必将升入神国。” “神谕，……” 那名总是喜欢吐槽新人的战斗教士，嘴上更是不停的念叨着神谕，以获取强大的神明力量。 不过，他在获得更强大的神明之力时，自身也不好受。 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杂乱诡异的低语，东廷教区大主教为他构筑的理智防线也在不停的经受着冲击。 眼睛，耳朵和嘴巴开也始不停的往外溢血。 这鲜血尚未流淌滴落，就被他身上浓烈的神圣辉光蒸发。 “劳伦特，注意身体状况和理智防线，更强的神明之力是你现在无法承受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不稳定的波动便从那名叫做劳伦特的，失去了理智的战斗教士身上扩散而出。 砰—— 刺眼的白光闪烁，将整个巷子都照得亮如白昼。 而叫做劳伦特的战斗教士，也彻底消失在了强光之中。 那名仅剩的战斗教士眼中闪烁着悲痛和恐惧，并疯狂后退。 江西林身上的真名之力也被净化摧毁。 不过，没了恒古永生者的力量，他还有奥术之力。 精神力沟通意识海中的星辰，奥术能自奥术空间中降临。 江西林身躯携带着澎湃的奥术能，直接冲进强光之中，扑向了那名仅剩的战斗教士。 052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西林松开了捏在最后那名战斗教士脖颈上的修长白皙的手。 “噗通”一声，战斗教士的尸体直接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带着绝望、痛苦与不甘，死不瞑目。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逐渐消散的白色光团。 那团白光实在太过明亮，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探查。 得赶紧离开。 …… …… 就在江西林离开还没有三分钟，就有三名战斗教士赶到现场。 这三名战斗教士与之前的三名不同，他们每一位都有着极其壮硕的身躯，背上背着的十字飞星也大了不止一圈。 他们冲进被照得亮如白昼的巷道，站在那团已经缩水了四分之三的白色光团前。 “是失控的神明之力，有同伴被神明之力同化了。” “怎么失控的？难道大主教设置在我们意识海中的理智防线失效了？” “应该是他主动突破理智防线，目的大概是为了拖住敌人，给同伴创造逃脱机会。” 两名站在光团前的战斗教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我想，我们这位牺牲的同伴大概是失败，他的同伴就躺在这里。” 到达现场后，并没有积极参与交流讨论的第三名战斗教士声音传来。 随后，他又径自走到那具唯一留下的尸体前，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死因， “身上有多处伤痕，但都不致命，致命伤是……喉骨和气管碎裂。” 说着，这名教士伸出手，在尸体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应该是被一把捏碎的。” “凶手是人，还是不洁者？” 紧随走近的两名战斗教士中，其中一个问道。 “不确定，看手印，应该是人的。” 说着，粗略检查完尸体的战斗教士站起身来，看向那团已经快要消失了的光团， “尸体还没有冰冷，凶手应该离开不久，现在我们要追吗？” 话音落下，另一名战斗教士也扭头，看向最先发言的那人，眼神带着询问 三人中，那名疑似领队的战斗教士沉默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躺着的同僚尸体，眉头皱成了“川”字，面露纠结。 他们这个小队的实力虽然不差，但也确实算不上强。 对付那些实力一般的尸鬼，异化类怪物，或者比较低端的异端，没有自我意识的不洁者还行。 可真正面对强大的不洁者，异端或是异化怪物，那就是送菜。 他不希望到时候他的两个同伴也像这个倒霉的小队一样，需要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同伴创造生路。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放弃追踪真凶。 “黑石区实在太乱太复杂了，我们还是先把这位同伴送回弥亚修道院，并将情况上报吧。” 面对能够在短时间内覆灭一个小队的对手，还是让更厉害的战斗教士小队出手吧。 …… …… “咳咳，咳咳咳……”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一盏奥术能壁灯的小火苗在微微跳动。 江西林脸色有些苍白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不断的咳嗽着，连喝水的空隙都没有。 他是被那名“自爆”的战斗教士的神明之力所伤。 神明之力与恒古永生者的力量明显对立，神明之力对于江西林而言，就如同恒古永生者的力量对于战斗教士一样。 因此，也可以说江西林的身体被神明的力量“污染”了。 好在他也并非是恒古永生者的崇拜者，所以这种“污染”也仅限于躯壳，而深入不了意识海，更无法影响他的理智。 不过通过今晚的这场战斗，也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 两名不洁者加三名神庭战斗教士，这应该就是他当前的实力天花板。 很明显，这个天花板是雷瓦·坎特以及杜兰特远远够不到的。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完全可以找机会把他两人悄悄咪咪的宰了，然后跑路去别的城市，或者干脆直接离开托塞恩王国。 嗯，可以基于现在的实力，再做一个备选计划，等伤好了再试着实施。 “咳咳咳，咳咳咳咳……” …… 一夜无讠……一夜全是咳嗽声。 江西林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苍白脸。 “咳咳咳……今天还是不出去了，就呆在家里研究一下昨天爱德华·盖尔爆出来的那张图纸吧，咳咳，希望是记录西特洛科学会的遗产藏匿图。” 江西林一边咳嗽，一边自言自语的转身，离开了狭窄的卫生间。 …… …… 今天一早，莱尔德便起床，在自己乱糟糟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存款。 最后几乎将整个房间都拆了，也只找到了三个金盾，两个银琅。 说实话，这点钱对于奥术法阵研究完全可以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一根品质极佳的石英石棒都得一枚金盾，而实验设计方案上明确的写了［石英石棒若干……］ 一根两根的，总不可能叫若干吧，莱尔德觉得，保险起见，最少也得准备三根以上。 还有一些其他的材料…… “唉！” 莱尔德摸了摸他那钢针般的短发，无奈的叹了口气，揣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出门而去。 为了研究，最近几天都勒紧裤腰带吧。 今天的云层有些厚，西北方向更是乌压压的一片，仿佛在运量着某种。 街道上的风仿佛都带着一股子肃杀。 每个街道路口，都站着一群身穿黑甲，背上背着红色高压气罐的士兵。 他们怀抱一米多长的气枪，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匆匆而过的行人。 这是什么情况，就过了一晚上，怎么突然就全城戒严了？ 莱尔德有点懵逼。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冰冷严厉的喊声， “喂，前面那个大个子，站住。” 莱尔德回头，表情诧异的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意思在说：是叫我吗？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道从他身旁呼啸而过的壮硕身影。 砰—— 声枪响起，那道埋头奔跑的壮硕身影应声栽倒，滚烫的鲜血立刻就流了满地。 “啊——” 周围原本埋头赶路的行人顿时被惊吓得尖叫着四散躲避。 一名身穿黑色牧师长袍，背上背着十字飞星的年轻人，带着一队士兵围了过去。 莱尔德站在路边，愣愣看着这一切，恍如梦中。 当街杀人，如此凶残。 谁能告诉我，这特么的，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053王国治安署查水表啦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点着燃素壁灯的房间里，江西林坐在书桌前，背影随着咳嗽声不停的抖动。 他正在研究爱德华·盖尔爆出来的那张地图。 好吧，其实也说不上研究，因为地图上所有的地名和路线都标注得相当清晰。 地图上一共有三个“藏宝”地点，其中有两个被打了小红叉。 最后一个在东陵区的墓园，旁边用细小的文字在一旁标注了“极度危险”。 “咳咳，东陵区的墓园？” 江西林手指头轻轻的敲着桌面。 黑石区在东廷市的位置大概是西偏北，也就是说，他要去墓园几乎就得横穿整个东廷市。 “咳咳咳。” 江西林捂着嘴，还是等伤好了再说吧。 “砰砰砰——” 就在这时，粗暴的砸门声突然响起，江西林扭过头，看着铁皮房门都被砸得凹陷变形。 “开门开门，王国治安署搜查逃犯。” 随即，门外又响起了不耐烦的大喊，完了房门又被猛力踹了两脚。 “来了来了。” 江西林赶紧应着，同时将地图塞进了桌面的夹层里藏好，然后才小跑着过去，打开了已经有些扭曲变形的房门。 只见门口站着六个人，两个穿着王国治安署制服的中年人，一个打扮像是神官的青年人。 剩下的三个都是怀抱长枪，背着红色高压气罐，一身黑色甲胄的王国士兵 “咳咳，神官大人，治安官大人。” 江西林一边咳嗽，一边伪装出恭敬中带着畏惧的样子。 “你受伤了？” 神官眯着眼睛，看着江西林。 他话音落下，不论是旁边的治安官，还是后面站着的王国士兵，都齐刷刷的掏出武器，对准了江西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江西林眼皮微微一跳，垂着的双手猛的握拳，不过随即又立马松开，并强装出一脸惊恐慌乱的表情，倒退着跌坐在地上， “神，神官大人，咳咳，我，我，我只是受冻，感，感冒了，咳咳，神官大人，我……” 年轻的神官淡漠的抬手，打断了江西林的解释，带着两名治安官闯进了房间，像土匪一样疯狂翻找起来。 江西林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三名士兵端着气动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门。 江西林毫不怀疑，只要他一有异动，铁定脑袋开花。 砰砰—— 两个治安官猛的踹了那张书桌两脚，然后又粗暴的将桌子掀翻在地，搬起一旁的凳子用力的“哐哐”砸了起来。 好家伙，土匪都比他们文明吧。 江西林眉头狂跳，咳嗽不断。 青年神官却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他们搞破坏。 “卡恩大人，这抽屉的锁打不开。” 两个披着治安官制服的强盗费尽浑身解数，就差动枪了。 被叫做卡恩的青年神官转身看向江西林， “打开，我怀疑里面有非法物品。” 江西林抿着嘴唇，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三支黑洞洞的枪口也一直对着他的脑门，丝毫没有要挪开的意思。 他抽屉里可是锁着不少东西，有房东女士的信件，有自己关于奥术法阵学方面的研究手稿，有关于光明奥术学派的一些调查信息，有莱尔德那个糙汉子的所有研究图稿，还有雷瓦·坎特给他发布的任务信函…… 除了和房东女士往来的信件外，其他东西都不像是一个住在黑石区的普通贫民能够拥有的。 怎么办，怎么办…… 江西林故意步履缓慢，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身体也随着咳嗽而不停的抖动，以重病孱弱来掩饰自己的危险，降低他人的戒备心。 而实际上，他大脑正在飞速转动，寻找着破局的方法。 ‘如果我现在出手，能有几成把握将他们全部杀死？’ 结果是零成。 以他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几乎不可能承受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 而单凭奥术能……那就是教科书式的白给。 ‘可是，如果不打开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毕竟这里是黑石区，贫民和平民的差别，就像古代某亚洲南部国家的首陀罗与吠舍。 所以，这抽屉肯定是要打开的，可是打开之后呢？ 江西林大脑高速运转，尽可能全面的分析着自己目前能够利用的有效手段。 首先他想到的自然是金钱贿赂，毕竟他前生就是这么……咳咳，404警告了。 但一想到自己目前拥有的存款，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连十个金盾都没有，也好意思拿出来贿赂。 那些奥术法阵学相关的研究手稿，和设计图稿呢？ 似乎对主要研究神术的神庭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关于光明奥术学派的调查信息呢？毕竟他们可是在进行渎神研究啊。 嗯，这个可以一试，不过似乎还是不够。 再加上第一条的金钱贿赂。 好像还是差一点。 可是差一点什么呢？ 对了，身份，一个身份，一个让他们不得不见好就收的身份。 光明奥术学派的初级会员身份不提，毕竟这是个鞋教徒身份，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那……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暗子身份呢？ 似乎排面不够。 包装一下，王国执夜骑士团编外成员，然后，那些雷瓦·坎特给他的任务信函可以作为证据。 确定了要用的手段，江西林又在脑子里推演了一遍。 嗯，可以，就这样。 江西林走近，伸手进衣兜里掏钥匙。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持枪治安官和士兵更是一脸紧惕的看着他。 江西林赶紧停下动作，解释了一句， “咳咳，我拿钥匙，就在衣兜里。” 他就怕这些人太过紧张走火了。 治安官和士兵们稍稍放松了点压着扳机的手指， “老实点，别动歪脑筋。” 毕竟他们也不想浪费珍贵的子弹。 江西林点了点头，将钥匙从兜里掏出来，打开了抽屉后，便老老实实的退到了一旁。 神官卡恩对两个治安官使了个眼色。 两名治安官相视一眼，然后走过去，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全都翻倒出来，摆在地上。 八个金盾，一些奥术法阵学手稿和研究资料，还有房东女士的信件和王国执夜骑士团给他的任务信函。 卡恩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那八个金盾上。 果然，贫民没人权，说什么搜查逃犯是假，借口“敛财”才是真吧。 054和卡恩神官的交易 虽然目的是为了搜刮钱财，但表面样子还是要做足的，毕竟咱是正经的神职人员，可不是什么强盗。 卡恩神官眼神严厉的看了一眼束手站在旁边，表现顺从的江西林， 指着地上那些奥术法阵图纸和研究手稿， “哪儿来的？” 治安官和士兵们顿时又将手指按在了扳机上，调整枪口对准了江西林的脑袋。 江西林抿着嘴唇，强忍着咳嗽，没有丝毫异动，按着脑子里的计划，稳步推进。 “是从一个叫光明奥术学派那里得来的。” “光明奥术学派？” 卡恩神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据我所知，那应该是个渎神的异端组织吧，你是他们的成员？” “不是，咳咳，我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编外成员，咳咳，我为王国执夜骑士团搜集他们的情报。” 江西林开口解释道，自然而然的引出了自己包装好的身份。 果然，听了江西林的话，那两名治安官和三个士兵都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以至于枪口都偏离了少许。 王国执夜骑士团是隶属于王国官方的特权组织，显然，同属于王国治下的他们，对于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恐惧，明显高于对神庭战斗教士团。 卡恩神官感受到左右人的细微变化，于是厉声呵斥道， “胡说八道，王国执夜骑士团怎么可能招收你这样的普通人，他是异端组织的成员，我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开枪射死他。” 最后那句是对身边的治安官和王国士兵说的。 江西林呼吸一窒，却是真没想到，这个叫卡恩的神官行事竟然如此狠辣果决。 以免被射杀，他立即开口说道， “那些信件里有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任务信函可以作证，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语气过于急促，话一说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治安官和王国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面是神庭的神官大人，一面又自称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长官，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卡恩神官脸色阴沉不定，显然他也看出了治安官和士兵们的摇摆犹豫。 他本来可以在进屋的时候，像对待之前那些黑帮猪猡一样，直接射杀的。 但他没有，他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戏弄这只贱民。 想看着这只贱民从诚惶诚恐变得满目绝望，然后再给予他一丝希望，又狠狠的踩碎他的世界。 很残忍吗？ 不会吧，竟然真的会有人觉得踩死一只小强很残忍？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只“小强”竟然是王国执夜骑士团饲养的。 “你去确认一下那些信函。” 卡恩扭头，对身旁的治安官吩咐道。 一名治安官出列，走到信件堆前，蹲下身子，开始一封一封的查看起来。 “咳咳咳……” 江西林捂嘴咳嗽，对那名治安官每个信袋都打开查看的行为很是不满。 在他看来，只要看到一封王国执夜骑士团发布的任务信函，确定他的身份，就可以停了。 明知道对方的地位可能比自己更高，却依旧固执的执行着命令。 这人做事是真不带脑子的吗？ 看完了所有信件，这名治安官起身回到卡恩的身旁的，低声说道， “神官大人，查完了，总共有七个信袋，两个是和一名叫阿贝尔·薇拉的女人的来信，一个是他自己写好，还没来的寄往王都的，剩下四个都是让他收集光明奥术学派重要研究项目情报的，署名是雷瓦·坎特和杜兰特。” 听这名治安官说完，卡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很难看的那种。 雷瓦·坎特他不认识，但杜兰特他却是知道的，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所有小队队长在弥亚修道院都有档案资料。 杜兰特赫然就在其中。 神官卡恩死死的盯着轻轻咳嗽的江西林，脸色阴沉得就像酝酿暴风雪的天空。 最终，他不得不接受江西林的确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人的事实。 “我们走。” 卡恩神官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咳咳，慢着，咳咳。” 江西林突然来开口，留住了他。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神庭战斗教士团的人。” 呵，就凭他这句看似强硬，实则弱气到爆表的话，江西林就判定这家伙在神庭战斗教士团里的地位并不高。 不过，他自己在王国执夜骑士团的地位也就比蚂蚁高点不多，似乎也没资格去嘲讽别人。 “你们都先出去，咳咳。” 江西林对那两名治安官和三名王国士兵挥了挥手， “我和卡恩神官大人，咳咳，单独聊一聊。” 既然王国执夜骑士团编外成员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他的姿态自然就得与身份匹配起来。 “这……” 治安官和士兵们都迟疑的看向卡恩神官。 背对着江西林的卡恩神官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 治安官和士兵们顿时会意，老老实实的退出了房间，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如今，昏暗狼藉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江西林和卡恩神官两人了。 卡恩神官看着江西林不说话。 咳嗽不止的江西林环视着狼藉的房间，走到沙发旁，将沙发推了起来，对卡恩神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咳咳，卡恩神官，请坐。” 卡恩神官皱着眉坐下，也不知道江西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西林又走到翻到在地的书桌边，捡起地上的金盾，来到卡恩神官的跟前，站着数了两个，一脸笑容的递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卡恩神官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满脸羞恼的看着江西林，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江西林却是不由分说的将两枚金盾塞进他的手里， “咳咳咳，卡恩神官，收着吧，咳咳，我能理解你，毕竟咱们的处境都差不多，咳，我也是在很努力的想要从王国执夜骑士团的编外成员，晋升为正式成员啊。” 卡恩神官的攻略步骤一：用金钱刷出基础好感，抛出自己的处境，激发对方的同理心。 果然，拿着金盾的卡恩神官对江西林的戒备降低了不少，又听了江西林对自身处境的讲诉，一时间心底竟泛起了一丝认同感。 “我们虽然身处不同的组织，咳咳，但目标都是一样的，咳，为了王国的安稳不遭受异端和不洁者的破坏，为了神灵的子民不被异端和不洁者残害。” 说到最后，江西林脸上的表情竟然带着一股神圣感与使命感。 这是卡恩神官攻略的二步：树立共同敌人。 要让一群人团结起来，需要的不是英明的领导，而是共同的敌人。 卡恩神官眼神奇怪的看着江西林。 不会吧，这都冰元319年了，竟然还有人相信“使命感”这种东西？ 不过，他也确实得承认，他对江西林已经没什么戒备心了，甚至还觉得这家伙颇有意思。 “咳咳，卡恩神官，我有个提议，咳咳，对你我都有好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这是攻略卡恩神官的最后一步：利益勾连。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说来听听。” 卡恩神官心安理得的将两枚金盾揣进了兜里。 注意力从未离开过他的江西林，见他下意识的收金币动作，心里不禁欢喜，卡恩神官这条线如今是搭稳了。 “咳咳，我可以定期给你提供光明奥术学派这个渎神的异端组织的情报。” 卡恩神官一听，很是心动。 如果自己能定期上交关于异端教派的情报，对自己晋升为真正的战斗教士肯定是极有好处的。 但，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江西林会义务给他提供情报。 “那我呢，我需要付出什么，金盾，还是用相同的秘密情报交换？” 江西林笑容满满的摇了摇头， “不要金盾，也不要情报，我想要奥术法阵学相关的书籍。” 卡恩神官听后，对江西林的要求也是颇为诧异。 不过当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地上那些散乱的奥术法阵图稿后，就了然了。 “好，我答应你。” 弥亚修道院的藏书馆开放层里就有不少关于奥术学的书籍，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到时候自己去随便挑选一些奥术法阵学的，抄录给他就是。 055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和卡恩神官的py交易圆满完成。 心情贼好的江西林免费送了他一条关于光明奥术学派的情报。 “他们正在进行的重要研究项目可能与灵魂方面有关。” 这只是江西林的推测，他不对这个推测负责。 对于这条情报，卡恩神官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以回应江西林。 至于有几分相信和重视，也不是江西林关心的事儿。 之后，两人就开始了在闲聊中“茶言茶语”的相互试探。 江西林试探出，昨天晚上神庭战斗教士团在黑石区死了三名战斗教士，后来还出动了一位主教。 主教通过神术，在现场提取到了一丝“唯一存在”的残余气息。 由此不难推测，今天的这场无妄之灾，完全是因他昨晚的事而起的。 而江西林也主动透露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 比如光明奥术学派每月的月中和月末都会组织秘密集会。 自从江西林“升级”成了初级会员，就已经不再参加秘密集会了。 透露给卡恩神官，也算是卖个人情给他示好，反正到时候被抓的人里又不会有他。 …… 之后，卡恩神官表示自己还有排查任务在身，于是告辞离开。 江西林亲热的将他送出了门。 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主动做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 江西林指着之前那个查看了他所有信件的治安官， “咳咳，你留下，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被点名的治安官可怜巴巴望着卡恩神官。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收拾房间”只是借口，所以他用眼神向卡恩神官求救，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然而，才和江西林达成了py交易，此时正和江西林处在“蜜月期”的卡恩神官，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小治安官而扫江西林的面子呢。 “伊科治安官，你就留下来好好帮西林先生整理房间吧，毕竟是你们弄乱的。” 卡恩神官拍了拍治安官的肩膀，抽走了他腰间的手枪，语重心长的留下这句话后，就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伊科面若死灰的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 江西林转身回到屋内，提起书桌旁的那把座椅，轻轻的在书桌腿上有规律的敲着。 邦——邦—— “咳咳，伊科治安官大人，进来吧，咳咳，顺便把门带上。” “西，西林长官。” 伊科站在门口，看着只亮着数盏壁灯的屋内。 昏暗的光线让整个屋子给他一种宛若择人而噬的魔窟。 而在屋内被晦暗环境隐匿了绝大部分身形的江西林，就是那魔窟中的魔鬼。 邦——邦—— 回答他的只有江西林的咳嗽，以及那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响。 伊科简直要被吓尿了。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被吓得不会说了。 江西林没有催他，只是一边咳嗽，一边用椅子击打着桌子退，发出有规律压迫声响。 伊科回头看了一眼幽深走廊，他明白，今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留下，而不是肖恩，为什么，在破坏屋内陈设的时候，他不比自己破坏的少…… “为什么是我？” 伊科鼓起勇气，对着屋内的江西林嘶吼问道。 他不甘心，他才成为治安官半年，本来以为美好的日子就此开始，却没想到转头就被丢到了“地狱”的门口。 “咳咳，没有为什么。” 江西林终于决定怜悯的给予他一些不算答案的答案， “选择你的原因，咳咳咳，也只是因为你看了我所有的信件，咳咳，进来吧，还是说，需要我亲自出来请治安官大人。” 这个回答让伊科简直不敢相信，选择自己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那些信件。 可是，查看信件的命令是卡恩神官下的啊，自己只是执行者，为什么就要自己来承担主要责任。 他不服，却又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最终，他只能泪流满面的垂下头，绝望的爬进了昏暗的屋内，并用双手关上了那扇还留着他脚印的铁皮门。 …… 砰！ “啊——长官，我错……啊——” 轰！ “啊——长官……西啊——西林……长官——” 叮叮当当！砰！ “嘶——饶……西……呜——饶……饶……” …… 房间里，一阵猛烈打砸夹杂着痛苦叫喊的混乱之后，那扇原本关闭的铁门也缓缓的打开了。 只见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江西林坐在椅子上，一边轻咳着，一边揉着手腕。 而在离他脚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个已经快看不出人形的人了。 伊科还没有死，蜷缩着的身子因痛苦而不停的抽搐。 江西林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咳咳，如果我按着雷瓦·坎特他们的要求，每次看完任务内容后就把信函烧掉，咳咳咳，那么没法证明身份的我，是不是已经躺在地上，浑身枪眼儿，死得不能再死了，咳咳，而你们，咳咳，你们这些衣冠禽兽则拿着从我这里搜刮的东西，满脸笑容前往下一户人家？” 地上的伊科喉咙里发着“嘶嘶”的声音，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布满鲜血的青肿脸庞。 不是他的，是一个独居的单身贫民的，他是某个小帮派的成员，平时也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 他被他们用枪把击碎了喉管，躺在地上痛苦喘息时，就是发出的“嘶嘶”这种声音。 最后他们还笑着以帮助他解脱痛苦为由，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 至于他偷鸡摸狗弄来的钱财，呵呵，自然是收归王国所有。 江西林教训他倒没有为贫民打抱不平的意思，也不是他有变态虐待癖。 他纯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如今经过这一通发泄，江西林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才站起来，抓着那治安官的裤腿，直接将他拖着丢出了门外。 至于说的留下他收拾房间？ 呵呵，需要吗？ 好吧，江西林承认，是自己当时太冲动了，应该让他先收拾好了房间后再打的。 关上门，江西林回到房间，坐在凳子上，看着周围狼藉一片，心里却是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雷瓦·坎特和杜兰特这俩b。 056全身都是心眼子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到来的时候，江西林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雷瓦·坎特依旧一瘸一拐的，走路还嘟嘟响。 杜兰特也还是那副皮夹克，紧身皮裤，金发卷曲，胡渣凌乱，随意且邋遢。 两人也没敲门，就这么推开铁门，走了进来。 “神庭的人来过了？” “咳咳，来过了。” 江西林轻声咳嗽着，将炼金油灯放到书桌角上。 虽然现在有了奥术能壁灯照明，已经用不到了它了，但做个装饰看着也是很不错的，毕竟这工业朋克风格的造型真的很得劲。 雷瓦·坎特摘下帽子，倒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悠闲的踱起步来。 而相较之下，杜兰特就懒多了。 他进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从皮夹克里掏出一根大黑粗的雪茄烟，又拿出打火器点燃。 房间里顿时烟雾缭绕。 “咳咳，咳咳咳……” 江西林一边咳嗽，一边为两人端上了热水。 杜兰特抖了抖烟灰，端起水杯吹了吹，然后抿了一下， “他们对你动手了？” “咳咳……嗯。” 江西林点了点头，也不多解释。 有时候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不解释，反而更能够表明自己的态度和诉求。 而且，还能把自己的咳嗽归结到那些家伙的身上，免得解释起来麻烦又令人生疑。 “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何时晃悠到江西林背后的雷瓦·坎特，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江西林面色如常， “咳咳，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雷瓦·坎特转到江西林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副“我早已看穿你，别再演了”的表情。 看来，是到飙演技的时候了。 没有人能够凭一张脸就过完一生，特别是像江西林这种前生混体制的人。 千人千面那都是基操。 不管多么牛逼的演员，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那都是渣渣。 毕竟，他们是把表演融入了生活，就算面对至亲，也得戴着面具，有的时候演的不够好那是致命的。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对于此道，江西林虽比不上“老戏骨”，但也算是有些心得。 在铁证没有摆在面前时，潜意识就得坚信自己是个干实事的好人。 江西林适时的露出了一个疑惑脸，看上去浑然不像伪装。 神庭都没有证据证明我知道昨晚的事儿，你们王国执夜骑士团凭什么就说我知道。 雷瓦·坎特盯着他沉默了四五秒钟， “昨晚神庭战斗教士团死了三名战斗教士，就在黑石区。” “哦。” 江西林轻轻咳咳两声，淡淡的回答了一个字。 “你似乎对此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死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江西林颇为怪异的看着雷瓦·坎特，翻了个白眼， “他们今早一进我屋子，就像土匪一样又砸又抢，我没有说一句死了活该就算好的了。” “哈哈哈……” 沙发上坐着抽烟的杜兰特突然大笑起来。 …… 之后也就回归了情报汇总方面，而神庭三名战斗教士被杀这事儿，在江西林这儿暂时就算是过了。 江西林将自己这些天的行动做了个简短的总结，又说说了接下来自己大致的行动目标。 “我怀疑莱尔德与两个月前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的汽转球动力核心被抢一案有关，所以我前两天设了个局，打算调查一下，最近几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江西林坐在凳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相握。 “只要别耽搁了正事就行。” 杜兰特吐了口烟雾，在茶几面上将烟蒂压灭，倒也没说江西林“不务正业”的话。 今天雷瓦·坎特全过程都没怎么说话。 他时而走到江西林身边，时而又走到杜兰特身边，但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在房间里东瞅瞅，西看看。 等江西林和杜兰特聊得差不多了，他才伸手从墙上取下一盏奥术能壁灯，端在手上， “江西林，这个送我吧，你的这个灯设计得很有意思，我老早就想问你要一盏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拿去吧。” 江西林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倒是旁边的杜兰特，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 “看我这记性，对了，神庭的神官今天抢了你多少钱？” 江西林开口就想说十个，但在出口时，却舌头一甩，变成了“四”个。 因为杜兰特这个问题，让他有种大坑的感觉。 来算一笔账，雷瓦·坎特每个月都会给他三个金盾，而从上个月中下旬，他们又派了“专车”接送他。 因此，他能省下一个金盾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这个月的金盾，四个金盾应该是他最大可能拥有的财富。 如果多于四个，那么多出来的金盾，又是从哪儿来的？ 要知道，江西林并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 当然了，也有可能杜兰特就这么一问，本意只是想补偿江西林的损失，顺便收割一波他的忠诚。 但江西林却不得不多想，踏出的每一步，都必须要保证足够稳当，否则，扭头就是万劫不复。 杜兰特从兜里数了四个金盾给江西林。 这反应，倒是令江西林有一瞬间后悔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送走了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两个“瘟神”，江西林回到书桌前，开始继续研究起［精准甄别精神波动的奥术法阵］来。 …… ……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并肩走出了大门。 乌压压的云层让天色晦暗得像是傍晚。 “他房间里有血迹，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伤口。” 冷风吹起雷瓦·坎特的衣角，他的表情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严肃味道。 说着，他还拿出了那盏壁灯，指了指上面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继续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将他的资料……” “雷瓦，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杜兰特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支雪茄烟，突然问道。 雷瓦·坎特：？？？ 杜兰特随手划燃打火器，点燃了雪茄，烟熏雾绕下，神态迷离， “加上前两次的信件，他一共说了三次汽转球动力核心的事儿，我们都不关心汽转球动力核心的事儿，他为什么这么上心？” 057代购?卧槽，好大的商机! 冰元319年，炎月13日。 在神庭战斗教士团三名战斗教士死亡事件后的第三天。 江西林终于将神明之力造成的创伤养了七七八八。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午后的耀灼带着刺眼的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 江西林站在大街的路边，抬手挡在额前，看着天空中一艘艘的飞空艇，有近有远，像是鲸鱼成群的在海洋中浮沉。 一辆四轮马车快速的驶近，并停在了江西林的跟前。 戴着毛皮毡帽的年轻车夫跳下车，一边动作敏捷的搬着马凳，一边态度恭敬的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西林老爷，我来晚了。” 江西林没说话，等车夫安放好马凳后，踩着上了车。 车夫甩着鞭子，将江西林送到了柯达让区第5街的31号。 “咳，今天不用来接我。” “啊？哦，好的，西林老爷。” 车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江西林提着提包，戴上面具，推开了活动中心的大门。 一名穿鞋深灰色女仆长裙的中年女人正趴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装着半桶污水的小铁桶。 她正用抹布一点一点的擦着地板。 江西林绕过她，踩着被擦得铮明瓦亮的地板，来到回台旁。 老绅士莱斯特戴着单片眼镜，双手压着一部四开的大部头。 铁皮包裹的封面上，用浮雕刻画着精美繁复的图案，书页是用某种动物的皮挞制而成，其上的文字大多潦草，看上去更像是抄录而非印制。 江西林曾问过他是什么书，他不给江西林说，也不让江西林看。 估计是什么适合“老绅士”看的书吧。 江西林心底吐槽着，走到回台前。 果然，老绅士一见有人来了，立马将书合上，并满脸正色的看着他 “黑乌鸦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江西林将手提包放到台面上，打开铁扣，从里面取出一卷裹着的布帛，递了过去， “这是上次接的任务的研究资料，咳咳，对了，我上上次的那两个任务上面有回复了吗？” “我这边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老绅士莱斯特边登记，边回应着江西林。 江西林听后，表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句，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这个倒是没有过，以前不论结果如何，基本都会在七天以内得到答复。” 莱斯特摇了摇头， “对了，昨天下午又更新了任务列表，黑乌鸦先生，需要我取来给您看看吗？” “咳咳，不用了，谢谢。” 和上次不同，这次江西林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就拒绝了。 呵呵，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这垃圾学会还吊着自己的胃口，想不给好处无限白嫖？！ 反正这个活动中心有价值的书他基本上已经看完了，再给对方几天，如果对方依旧迟迟不肯表态。 那么……呵呵，他不介意加快计划进度，设计收网，然后假死跑路。 …… 在柜台登记完，江西林直接上了二楼的书房。 蒸汽大师莱尔德一见江西林进屋，立马表情谄媚的迎了上去，露出了舔狗遇到女神的激动笑容， “黑乌鸦大师，您来了，实验材料我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展实验？” 江西林被莱尔德这出，整的浑身都范鸡皮疙瘩。 他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着那头一脸谄媚的米九的糙汉，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反正这书房里有价值的书都已经被他啃完了，这地方除了有地暖能温暖点，也给不了他什么留恋。 “那就现在吧。” 莱尔德立即开口，仿佛生怕江西林反悔似的。 江西林点了点头，才进书房屁股都没落下的他，又立马跟随着莱尔德出了房门。 老绅士莱斯特看着才上楼没多久的江西林，又和莱尔德并肩从楼上走了下来，顿时心中泛起好奇。 “以往黑乌鸦和蒸汽大师在楼上书房一呆就是半天，今天怎么双双这么早就离开了？” 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也没问。 他的视线就这么跟着两人，看着他俩走下楼梯，走向大门口。 他请来擦地板的女仆跪在门边，等江西林和莱尔德经过后，又继续努力且认真的擦了起来。 两人出门后，老绅士又不动声色的走到正对大街的那扇凸肚窗前，双手横抱，看着站在马路边的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俩人有事情啊！” 莱斯特摸着有些扎手的下巴，开始思索起。 …… 关于实验场所，毫无疑问选在了蒸汽大师莱尔德的地下室。 柯达让区离水塔广场不比离黑石区近。 不过从柯达让区乘车前往水塔广场倒是会经过白石区石斑路的王国邮局。 江西林让车夫在王国邮局的门前稍稍停一下，他想下车去问一下有没有自己的包裹。 前次寄信的时候，他特意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在信纸里夹了个金盾，委托身在王都的阿贝尔女士为他多买些便宜纸。 毕竟前生用惯了纸写字，用布帛总归是不太习惯。 然而，当他站到接待台前时，问有没有自己的包裹时，菲丽丝女士一时间竟露出了疑惑脸。 “你是……西林先生？” 她不确定的问道，感觉声音有点像。 江西林点了点头， “前几天感冒了，咳咳，一直咳嗽，现在虽然好些了，但想着戴个面具挡一下，免得把感冒传染给别人。” 随口解释了一句自己今天戴面具的原因。 菲丽丝听了也不疑有他。 毕竟前几天确实下了一场差点把整个东廷市都淹没了的大暴雪，最近她有好几个同事和邻居都感冒了。 “西林先生，最近下了大雪，气温低了很多，一定要注意保暖啊。” 菲丽丝温柔的关心了他一句，并从柜台下取出了一个大大的布包裹， “王都邮过来的，今天早上刚到的。” 江西林拿起蘸水笔签收。 菲丽丝看着江西林流畅自如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西林先生，是你的妻子在克里斯达那边吗？我看你每个月都和那边有好多的信件和包裹往来。” “我还没结婚呢，是我一个朋友在那边。” “朋友啊，关系很好吗？” 菲丽丝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整的江西林有点懵圈。 聊天就聊天，你对我一脸期待是什么鬼。 “挺好的吧。” 虽然心里全是吐槽，但嘴上他还是如实的回答。 毕竟菲丽丝女士人挺好的，告诉了他关于王国各个城市的许多消息呢。 这为他以后摆脱王国执夜骑士团，选择跑路去往哪个城市提供了参考信息。 “那，西林先生，我听说王都克里斯达最近新出了一款护理皮肤的防冻精油。” 菲丽丝胳膊压着柜台，身子突然微微前倾，凑近了江西林，扑闪着大眼睛，期待满满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写信给你朋友，帮我买一只寄回来，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江西林：？？？ 他的第一反应是懵逼。 第二反应就是商机，巨大的商机。 卧槽，这不就是上辈子的代购吗！ 058现代对比实验 莱尔德见江西林提着包裹从王国邮局走了出来，心里有点好奇。 但他忍住了没多问，毕竟是人家黑乌鸦大师的私事，问多了遭嫌。 马车再次哒哒哒哒的上路。 穿过人潮拥堵的石斑路，马车很快就离开了白石区。 远处一朵朵拔地而起的“蘑菇”水塔已经遥遥在望。 莱尔德的铁匠铺就在3号水塔下面，处于水塔广场的最外围，再往前走两步就是黑石区的范围了。 由于水塔广场整体路况不是太好，因此驾车的车夫死活不乐意进入。 莱尔德很生气，于是在付钱的时候，也少给了一枚铜扣。 车夫拿身高体壮的莱尔德没办法，于是只好服软的叫他俩重新上车，甩着鞭子将两人送到了“锤子铁匠铺”的门口。 江西林和莱尔德跳下车，车夫蹲在马车边上，看着沾满了稀泥的车轮和马蹄，好一阵唉声叹气， “唉，又得费劲打理了，真费事。” 莱尔德可不管这些，他又不是坐霸王车没付钱。 就当是没听见车夫的抱怨，他领着提着包裹的江西林走进了铁匠铺子里。 和外面相比，铁匠铺内部就显得整洁了许多。 墙角整齐的码放着镔铁块，一些造型奇怪的废料全被装在一个大铁皮篓子里，估计是计划等量足够了就重新熔炼。 莱尔德也没有要带江西林参观自己铁匠铺的意思。 他径直带着江西林来到通往二楼楼梯的下方空间，握着某条从天花板上垂落的铁链哗啦啦的拉动起来。 咔咔咔咔…… 伴随着铰链与齿轮的清脆机阔声响起，墙面缓缓的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隐藏的秘密通道。 待通道门彻底洞开，莱尔德取下挂在墙上的炼金油灯，语气恭敬的对江西林发出了邀请后，便带前走了进去。 江西林提着包裹，默默的跟随其后，精神力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 虽然莱尔德平日里表现得像个被偶像完全洗脑了的“迷弟”，但这人心终归是隔着肚皮。 他自问如果想要害某个人，能比莱尔德表现得还要人畜无害。 在幽暗的通道里并没有走太久就下到了尽头，莱尔德将炼金油灯挂在墙上，用力推开了那扇厚实无华的铸铁大门。 随着轰隆隆的摩擦声响起，有微弱的白光从门后传出。 “黑乌鸦大师，欢迎来到我的工作室。” 莱尔德端着油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得意且自豪的笑容，为江西林展示着他的“宝藏”。 这是一个大概有50多平米的密室，密室里乱糟糟的堆满了各种金属材料。 当然，整个密室最醒目的，还是要数那颗被安放在密室中心的黄铜色大金属球。 江西林曾在东廷市的列车站见过，列车头上就安放着这么一个吊玩意。 不出意外它应该就是巴哈姆轨道车制造厂那个被抢了的汽转球动力核心。 粗略的打量完，江西林提着包裹，在莱尔德期待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莱尔德紧跟着江西林，如同他的尾巴一般，在后面用颇有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道： “黑乌鸦大师，您对这个地方还满意吧！” 江西林其实想说太乱了，给人心理上一种压抑和不顺畅。 不过张了张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还不错，很好的。” 毕竟不论是实验场地还是实验材料，都是由莱尔德出的。 用前世的话说，他就是甲方爸爸。 就算甲方爸爸再怎么装x得瑟，该舔还是得舔一下的。 毕竟说好话又不要成本，还能拉进二者之间的关系，融洽气氛，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得到了江西林肯定的莱尔德，喜上眉梢，就差把嘴巴眼睛都给笑没了。 “你准备在哪里进行实验？” “那边吧，基础奥术能法阵和标准奥术能矩阵我都有蚀刻好的，石英石棒也是买的最好的，蚀刻剂和蚀刻笔我又分别多买了几份……” 莱尔德抬手指着被他提前清理出来的墙角，侃侃而谈。 江西林写在实验方案里的材料他都准备了，江西林不要求的材料，他也准备了。 单从这一方面来看，莱尔德的脑子还是不错的，比他前世遇到的很多人都灵活。 记得前世他提干前，手下有很多员工都是吩咐什么做什么。 比如说他要出差，叫手底下的人订张机票。 很多人就只是订张机票，只有极少数头脑比较灵活的，会顺带查一查出差地近期的天气，或者出行情况以及酒店房价之类的。 而这类脑袋瓜灵活的人，不管到哪儿都爬得更快。 别看莱尔德块头大，看上去憨憨的，可人脑袋瓜子灵活着呢。 江西林来到墙角，实验材料全都整齐的堆放在地上。 他左右看了两眼，指着一张桌子， “把他搬过来做试验台吧。” 莱尔德啥也不说，捋起袖子就开干。 等桌子搬过来后，江西林把包裹和提包往桌上一放，取出之前做好的实验方案， “你去把基础奥术能法阵和标准奥术能矩阵搬过来，我看一下这些材料。” 说着，他翻开实验方案，一项一项的清点起来。 莱尔德脱下外套，露出了只穿着黑色背心的精壮上身，推着小推车便开始了工作。 奥术法阵的基底普遍采用一到两公分厚的钢板，每一块的重量几乎都在十千克以上。 如果纯靠体力搬运，即便是以莱尔德的身体也吃不消。 只见莱尔德推着小推车，走到一个放满了奥术法阵的方钢架子前，开始往外抽着钢板。 这些都是基础奥术能法阵，他抽了二十块出来，用小推车运到实验台旁边后，又转身返回继续搬运。 江西林一一清点完材料，然后将实验方案放到桌边，撸起袖子， “行了，这些法阵够了，我们开始吧，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没问题，黑乌鸦大师，有什么您尽管吩咐。” 莱尔德兴奋的跑到江西林的身边，那因为期待而闪闪发光的小眼神，看得江西林浑身起鸡皮疙瘩。 “咳咳，你先照着方案，把实验组做出来。” 说着，江西林把实验方案递了过去。 “我去，黑乌鸦大师，这是纸啊，您竟然用如珍贵的纸写实验方案。” 接过实验方案的莱尔德顿时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还不知道王都的炼金公会已经普及了一种用生活垃圾就能造纸的新技术。 在他看来，纸都是用上好的亚麻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工艺流程，才能造出的珍贵的东西。 江西林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叮嘱他， “动作快点，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059观测手段过于粗糙 “黑乌鸦大师，实验对照组布置好了。” 莱尔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正拿着蚀刻笔绘制奥术能回路的江西林扭头看去。 只见莱尔德已经将一根石英石棒接在了基础奥术能法阵上，而且他还花费心思激活了法阵。 整个石英石棒在奥术能的激发下，散发出明亮柔和的白光。 “嗯，可以，你再增设一组对照组。” “再增设一组？可是实验方案上没写啊？” “我临时加的，第二组对照组你增加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看一看两组石英石棒的亮度。” 江西林说着，随手拆开了邮件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小沓纸，递给了莱尔德， “将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激发的石英石棒亮度记为一个标准亮度，咳，你仔细观察一下，当连接两个基础奥术能法阵时，石英石棒的亮度大概等于几个标准亮度。” 莱尔德双手接过那一小沓纸，此时满脑子都是“黑乌鸦大师竟然买了这么多纸”，“黑乌鸦大师好有钱”，“果然，黑乌鸦大师是为了教我知识，才让我选择实验场所和购买实验材料，才不是因为没钱”。 至于江西林说的那些话…… 啥，黑乌鸦大师说啥了？ 见莱尔德只是双手拿着纸张，一脸呆傻看着自己，动也不动，于是江西林忍不住“嘿”了他一声。 “嘿，你干啥呢，没听见我说话？” “啊？哦！听……黑乌鸦大师，麻烦您再说一遍，我没听太明白？” 莱尔德回过神来，笑容憨厚的挠了挠头。 江西林差点没忍住将蚀刻剂糊他脸上，是没听清，还是根本就没听？ 一脸无语的收归目光，却又不得不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没办法，谁叫这个憨憨是甲方投资人呢！ …… …… 江西林和莱尔德分工合作，忙忙碌碌了将近四个多小时，才勉强把需要的三个实验组弄完。 实际上两个对照组都很简单，就是实验组比较困难。 因为这次实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测出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奥术能输出上限值，另一个就是探究上限值的成因。 所以需要对实验组的标准奥术能矩阵进行一番改造，使其可以选择性的控制一到多个基础奥术能法阵的接入。 这得从奥术能法阵之间的连接方式入手，可是费了江西林不少脑细胞和时间。 改造好了标准奥术能矩阵，江西林开始对法阵进行了试运行。 精神力瞬间与奥术空间同频，奥术能凭空产生，汇聚到了江西林的右手食指尖上。 只见他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了奥术能法阵的激活点上。 蓝光瞬间如水流一般开始顺着奥术法阵的阵纹蔓延开去。 直到第一个法阵被完全点亮运行，江西林才收回了手指，甩了甩，散去了奥术能。 一旁的莱尔德满脸震惊，瞪眼张嘴，已经看呆了。 几秒钟？ 黑乌鸦大师从沟通奥术空间，到激活运行第一个法阵用了几秒钟？ 8秒，还是10秒？ 糙哦，这也太快了吧，黑乌鸦大师激活奥术法阵，全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且流畅。 反观他自己，每次想要激活奥术法阵，单是通过冥想调整精神力频率就得耗费大把的时间。 什么叫做专业？这特么的就叫做专业！ 激活了莱尔德制作的这套标准奥术能矩阵，江西林试着调适自己改造的奥术能回路，完美运行。 啪！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真正的实验了，咳咳。” 江西林拍了一下手，语气带着几分轻快和得意。 毕竟设计改造奥术能回路这种颇有难度的事情，他能够一次成功，这让他有种这些时日费尽心思到处白嫖奥术法阵学知识的努力没有白费。 莱尔德听见拍手声，回过神来，看向江西林，眼神灼热得令人窒息。 他发现，即便他心里一直都将黑乌鸦大师放得很高，但黑乌鸦大师每次出手却总是会刷新他对“高”的定义。 黑乌鸦大师到底有多“高”？他已经无从仰望。 但有一点他很确信，以黑乌鸦大师精神力与奥术空间的同频率，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果然，这世间是有天才的。 不过他也不灰心，毕竟在机械设计与制造上，他也是别人眼中如耀灼（太阳）般刺目的天才。 这次实验，是天才与天才的联合。 想到这里，莱尔德竟然忍不住激动得面色潮红。 江西林怪异的看了莱尔德一眼，有点不明所以。 但为了自身安全，他还是选择默默的离这个奇怪的糙汉子元一点。 “莱尔德，你过来站这儿。” 江西林指着他之前站的地方，而他则拿着稿纸转到了试验台的另一侧。 莱尔德听话的站到被江西林改造后的标准奥术能矩阵前，目光炙热的看着江西林，摩拳擦掌， “黑乌鸦大师，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吧。” 这话语配合着他此时的动作表情，让江西林浑身冷颤，鸡皮疙瘩都抖落了一地。 不过他也不很担心，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完全能够承受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 如果莱尔德敢乱来的话，他不介意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按着我的要求，由你来控制奥术法阵的接入。” 江西林揉了揉鼻子，轻轻咳了两声，同时在手里的稿纸顶头写下： ［标准奥术能矩阵上限值研究第一次实验。］ 写完，他抬头看向莱尔德， “准备好了吗？” 莱尔德表情严肃的郑重一点头。 江西林抿着嘴唇， “接入一个法阵。” 莱尔德操控开关，只将标准奥术能矩阵中的一个法阵接入了实验回路。 石英石棒瞬间点亮。 等了一会儿，待石英石棒发光稳定后，江西林面无表情的询问道： “亮度对比，你觉得亮度和哪组对照组最接近？” “第一组。” 莱尔德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 江西林点了点头，这个答案和他目测出的结果是相同的，也与实验前推测的结果相同。 “接入两个法阵。” “亮度对比，你觉得……” …… 实验一直持续到第八次，莱尔德才表示石英石棒的亮度几乎已经毫无变化。 江西林也感觉到亮度没啥变化。 但他不确定是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奥术能输出量没变化了，还是石英石棒的亮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直接接入16个法阵试试。” 莱尔德依照江西林的要求操作。 石英石棒的亮度又明显的增加了一点。 060最初是谁邀请的黑乌鸦 江西林坐在试验台边，看着手稿上记载的粗略数据，有些恼火的挠着头。 两个实验目的基本上一个都没解决，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 当接入的基础奥术能法阵数量越多，奥术能输出量的增幅就越小。 这次实验总体来说算是失败了，失败原因可以归结于观测手段过于粗糙。 用光的亮度变化来作为实验结果的判定依据，确实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人的眼睛对于光亮度变化的判断终究无法做到精准度量化。 这让江西林迫切的想要寻找到一个能够准确测定奥术能输出量的优秀工具。 他将这个想法同莱尔德讲了，得到的回答是： “有，但很难搞到手。” 不出所料的回答。 毕竟这个世界连描述奥术能有效值与无效值关系的惠特曼效应都能总结出来，肯定不可能没有能精准测量奥术能量值的工具。 只是想要获得难度很大而已。 因此，为了实验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江西林不得不开动脑筋，自己设计一款测量工具。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电流表和电压表，这两种在前世高中电学实验上都被玩儿烂了的仪器。 这两种表都是依托电磁感应原理工作，区别只在于精度较高的表头（微安表）是串联分压电阻，还是并联分流电阻。 如果将奥术能视作“电流”，设计出“奥压表”与“奥流表”什么的，极大概率会在整个奥术学界掀起巨大的轰动吧。 但问题是，这两种仪器应该依托什么原理工作呢？ 江西林知道通电导体在磁场中受力的作用，却从来没听说过，接通了奥术能的材料会在什么能量场里受到力的作用啊。 所以，这条看似最接近成功的路，一开始就走不通。 那么换一种思路，将奥术能转化为电能呢？ 这倒是简单，只需要一个基础的雷电奥术法阵就行。 但这个思路……总给江西林一种将高级能源降级使用的感觉。 “今天的实验就到这儿吧，我再想想别的解决办法。” 江西林摇了摇头，收起手稿，对旁边的莱尔德说道。 …… …… 东廷市某处未知之地，绅士披着深褐色的立领大衣，与四五名身穿白色长袍，脸上裹着层层白布的研究员站在一个矩形大坑的边缘。 头顶上吊着数十根散发着强烈白光的石英石棒，将整个矩形大坑照得亮如白昼。 而在大坑的底部，蹲伏着一只灰褐色的类人形怪物，怪物的背脊上，粘着鲜血和碎肉的骨刺交错排布，四肢呈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扭曲状。 此时，它正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如同进食的野狗，而他的食物，是一具身穿白色研究服的研究人员的尸体。 绅士俯瞰着坑内血腥的进食画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现在研究到哪一步了？” “通过您给我们的那两份奥术法阵资料，我们成功在神渎脑内构筑起了能长久滞留的精神力量，因此相比较最初呆滞迟缓的神渎，现在的神渎不论是在反应力，还是在攻击欲望上，都有着极大的飞跃，但问题也来了，它不具有敌我识别的能力。” 旁边疑是资深研究员的人说道。 从音色判断，这应该是一位中年男人。 “我记上次我询问你们研究进度的时候，你们就卡在‘精神波动识别’这个问题上吧，过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资深研究员听了，顿时目露恐惧，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不自觉的弯腰低头，不敢接话。 其他的几个研究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吼——” 坑底，那只可怖的怪物在将研究员尸体乱啃一通后，直接提起来猛力甩在墙壁上。 一时间鲜血四溅，骨肉分离，血腥无比。 然而，它残暴的发泄完后，似乎还不满意，扭头回身，看着大坑边缘站着的那一群人。 曲腿猛的一蹬，直接如箭矢般飞了过去。 “轰——” 它如同一颗炮弹，猛力撞在了大坑的内壁上，然后掉落回坑底。 “吼～” 它在地上挣扎着，奋力的想要爬起来。 此番场面，绅士看了不禁露出一脸的失望表情。 他从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只布卷，扔在了为首的那名资深研究员跟前的地上， “这是精神波动的精准甄别方法。”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众研究员站在原地擦冷汗。 …… “三号，或许我真得考虑将江西林吸收进来了。” 还是那间狭窄的小屋，还是绅士和那个与他有九分相似的青年。 “我的建议是不吸收。” “是因为风险太大吗？” 绅士笑容无奈的看着对面被叫做“三号”的青年。 三号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的身份，我至今没有查出问题，太干净了，一个住在黑石区的人，身份不可能那么干净。” “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有所图谋？” 说着，绅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雪茄烟和点火器，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鼻子嘴巴都在往外冒着浓烟。 三号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绅士思考。 绅士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抽完一根接着一根，一直到连续抽完三根之后，他才做出了决定， “我决定了，冒点风险，把他吸收进来吧。” 促使绅士做出这个高风险决定的，除了研究进度急需加快以外，还有今天从莱斯特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江西林在得知前面两个任务结果至今未有回复后，已经开始拒接任务了。 聪明如绅士这般人，自然明白江西林想要传达的意思。 “好吧。” 三号点了点头，接受了绅士的决定。 毕竟他只是绅士的复制体，虽然有着和绅士九分相似的外表，却并没有绅士在学派内九分的地位。 而且，他是三号。 三号起身，恭敬沉默的退出了这间狭窄的房间，并将大门关了过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绅士一个人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支雪茄烟，叼在嘴唇上，点燃，然后拿起手边的一份倒扣着的纸张。 翻开，借着天花板上吊着的两根石英石棒的光，能清楚的看见纸上用潦草的字体写着一行斯密勒语： 最初，是谁邀请的黑乌鸦参加秘密集会？ 061《索罗尔之书》残页＋5 “黑乌鸦先生，您完成的任务结果出来了，这是任务奖励，每个任务10金盾。” “还有就是，请于明日上午8时，带上您的初级会员身份牌，前往白石区石斑路11号。” 今天一早，江西林刚走进柯达让区第5街的活动中心，老绅士莱斯特便对他说了这样两句话，并直接奉上了一小袋金盾。 整的江西林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像前世他到下属项目经理部视察，才下飞机就被拉去酒店一样突然。 白石区石斑路11号？ 去哪个地方干什么？ 虽然心里困惑，但戴着面具的江西林还是点了点头 “好。”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二楼。 看了会儿书，等莱尔德到了之后，两人又在老绅士好奇的目光中离开了活动中心。 今天，他和莱尔德约好了去水塔广场的一家黑书店淘书。 据莱尔德说，他那些奥术法阵学的相关书籍都是在那里淘来的。 出门在路边招了一辆马车，一路向着水塔广场赶去。 这个世界实际上并不禁止出售类似于吟游诗集，舞台剧本，王国英雄史诗，或者某些劝人向善的宗教寓言小故事等普通书籍。 但像是与宗教神学，奥术学，或者一些记载着科学真理有关的书籍，那就不是市面上能够轻易找得到的了。 一个是神庭和王国的禁令，再一个就是高位者对超凡知识的保护。 这个世界只需要少部分占据统治地位的人掌握超凡力量即可，普通人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生活资料的生产者，是维持他们奢侈生活的工具以及贵族身份的衬托。 不过，人的特性决定了人的行为。 有压迫就有反抗，有禁令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利益。 于是，为了谋求利益，各种售卖禁书的黑书店就应运而生了。 就像江西林前世，一些路边的小书摊或盗版光碟摊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马车很快就到了水塔广场，这次莱尔德并没有要求车夫一定要将他们送到黑书店的门口。 下车付钱，一高一更高，一瘦一壮实的两道身影便徒步走进了水塔林立的“广场”。 莱尔德所说的黑书店在36号水塔下面。 江西林也不清楚这些冰元前遗留下来的废弃水塔，到底是依据什么规矩编号的。 不过好在莱尔德知道，他带着江西林，径直走到36号水塔下的“群落”。 这个小“群落”由围绕着36号水塔主体的十一栋房屋，以及若干的人类，鼠类和其他小动物组成。 “就是这里了” 莱尔德指着面前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 江西林目光微微上抬，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石砌的外墙上钉满了锈蚀的铁板，看着像是打了补丁，原本的楼顶也已经有些破损，被屋主用薄钢板补上了。 “黑乌鸦大师，我们进去吗？” “走吧。” 江西林点了点头，与莱尔德并肩走进了店里。 书店的内部和江西林想象中是完全不同的。 活动中心的书房就比较符合江西林对书店想象，而这个所谓的书店嘛…… 它们连一个像样的书架都没有，所有书几乎都是堆在一张张铁桌上。 而且不管是布卷轴，还是翻页的装订书，无一列外的都被裹成了一卷，用小铁丝缠了起来。 所以，来这里买书的，最多只能看个书名。 江西林对这些诗集啊，英雄史诗啊什么的普通书籍没完全不感兴趣，因此连看都懒得过去看。 莱尔德显然也对这些书籍不问呢感兴趣。 他和江西林一进门，就直奔柜台前，冲着那个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多岁的金色大胡子男人问道， “坎达姆，昨天你跟我说今天有新货，” 莱尔德两条粗壮如大腿般的胳膊压在柜台上， “怎么样，拿出来看看？” 被叫做坎达姆的金色大胡子男人有些狐疑的看向戴着面具的江西林，没有说话。 江西林自然明白书店老板在担心什么，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来，不了解老板得性格，怕越解释越被动。 还是交给莱尔德去解决比较好，而且，看两人说话的随意样，应该挺熟的。 “放心，这位是黑乌鸦大师，是我的合作伙伴，兼指路人。” 说着，莱尔德还忍不住眼神崇拜的看了江西林一眼。 书店老板坎达姆被莱尔德这糙汉子的眼神恶心到了，于是颤抖着打了个摆子， “真是受不了你们。” 说完，他转身往着二楼的楼梯口走去。 江西林：？？？ 书店老板的语气和神态表明，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不过算了，也懒得去和这个思想腐坏的书店老板解释，只是默默的横挪了一步，与莱尔德拉开了“亿”点点距离。 没过多久，书店老板便拿着一个布包裹走了下来。 他重新站在柜台后面，打开布包裹。 只见里面躺着一本封面画着一只大章鱼的纸质装订册子，和几张……泛黄的纸质书页。 看着那几张纸质的书页，江西林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索罗尔之书》的残页，终于又见到了《索罗尔之书》的残页了。 要知道，江西林能有现在的奥术法阵学知识，全靠他拥有的那十三页残页打基础。 那些书页上的奥术法阵学知识，是真正的深入浅出，包罗万象。 “尤弥尔学者快报？” 身边莱尔德略显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盯着那几张残页，眼神灼热的江西林唤回了神来。 他面具后的嘴唇动了动，咽了口唾沫。 这本书和残页说什么也要拿到手。 “老板，多少钱。” 江西林直接开口问道，他现在只想将它们据为己有，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 只要书店老板要价合适，他就直接付钱。 如果要价太高他付不起，那就等晚上过来窃，窃不了就开大直接抢。 反正这几张残页，他要定了。 “这些都是纸质的，按着纸的市场均价，一银琅一页，有多少页，就给多少钱吧。” 纸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是可以和金银画等号的。 江西林抿着嘴唇。 他现在身上有30金盾，也就是300银琅，这本小册子加上几张残页，顶破天也就三十多页。 三个金盾的价格，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江西林正待点头答应时，一旁的莱尔德却忍不住跳出来“护主”了。 “坎达姆，你这就不地道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便宜点。” “打铁的，这可是纸，我真不能便宜。” “不便宜是吧，那行，以后你房子坏了，别找我给你补。” 一言不合，莱尔德直接开始威胁。 书店老板坎达姆顿时摆出了一张苦瓜脸，看着莱尔德委屈极了。 然而莱尔德似乎铁了心要和他砍价。 “好吧好吧，九折。” 坎达姆服软，但莱尔德却更狠， “六折。” “你咋不说白给呢，八折，不能再低了。” “七折，你再退一步。” “八折，这已经很低了。” “就七折吧，你数页码。” 坎达姆一脸委屈的看着莱尔德，最终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七折这个价。 江西林和莱尔德目不转睛的盯着坎达姆数页码，一共37页，《尤弥尔学者快报》32页，《索罗尔之书》残页5页。 共计2金盾5银琅9铜扣，江西林直接给了3个金盾，让书店老板只需找4枚银琅即可。 收起书店老板递回的找零和柜台上的书，江西林忍不住问道， “老板，你之前有卖过这样的书或者类似的残缺书页吗？” “纸书我还是第一次卖，不过这种残缺的书页，两个月前我倒是卖过一次。” 江西林一听这话，顿时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谁，老板，你卖给谁了，有多少页？” 江西林双手压着柜台，身子忍不住前倾。 不管买家是谁，哪怕是东廷市的市长，他也要想办法将索罗尔之书的残页搞到手。 坎达姆被江西林的激动样子吓到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莱尔德，咽了咽口水， “好像，好像是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 坎达姆指着莱尔德，眼神带着几分回忆的散漫， “不过，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嗯页数的话，好像有十三四页吧，记不太清了。” 这回答，顿时让江西林愣住了。 062总有一些新思路 ［托塞恩王国第35届学者授勋会议拟订于复苏节举行。］ ［王国学者联合会称，发表于《真理》与《东境快报学术板块》的论文也可纳入学者晋升考核参考范围。］ ［悬赏题：夏宫的天鹅湖里，有四座小岛，国王陛下命人修建了七座石桥，将湖中小岛连接起来，问是否可能从这四座小岛任意一座出发，恰好每座桥都通过一次，然后回到出发的这座岛。］ ［王国炼金公会拟订今年将新造纸工艺向全国推广，这一计划得到了夏宫方面的全力支持。］ ［机械与工匠协会近日宣布，能大幅度提高计算速度的分析机蓝图已设计完成，有望在明年复活节前后完成组装并试运行。］ ［格林美索观星台日前宣布，星象研究员汉利伯成功改良了现有的观星镜，这将促使王国星象研究走到世界诸国前列。］ ［莱昂卡里厄在一次研究奥术能传导阻滞的实验中，发现天空中的雷电对接通奥术能的秘银棒有巨大的吸引力。］ …… …… 昏暗的地下室里，所有的奥术能壁灯都打开着。 一身居家休闲装的江西林，以葛优躺的懒散姿势瘫在沙发上，旁边的茶几角立着一根金属底座的石英石棒。 这是从莱尔德那里顺来的。 此时，他正借着顺来的石英石棒散发出的明亮白光，翻阅着从水塔广场买来的《尤弥尔学者快报》。 “四年一届的授勋会，论文期刊，七桥问题，分析机，改良天文望远镜，以及新奇的奥术学实验……” 江西林搭在沙发扶手另一侧的脚趾头不停的乱动着，看上去既放松又惬意。 这个世界虽然和地球的发展路线截然不同，但有些东西却是共通的。 老实说，他现在对知识汇聚之所——王都克里斯达来兴趣了。 他想去看看夏宫天鹅湖里被七桥连着的四座岛，去看看格林美索观星台，去看看异世界的分析机究竟长什么样。 江西林将整本快报细致的翻看完，又转回了画着大章鱼的封面，颇有股未得到满足的失落感。 这本快报是今年第二期（凝月15日～30日）刊发的，这都已经炎月中旬了，第十二期应该都已经刊发了吧。 意犹未尽的将快报放到了茶几上，江西林端起茶几角的石英石棒，走到书桌跟前。 放下灯，拉开椅子，坐下后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了新获得的5张残页。 按着页码排好序，发现和之前的十三页并不相连，有点失望，不过随即他就调整好了心态。 拿着蘸水笔和稿纸，开始一字一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的研读起来。 …… ［……选择论表明，在给定一些奥术集阵（矩阵群）的条件下，每个奥术集阵中都含有至少一个奥术矩阵，那么可以做出这样一种选择，使得可以从每个奥术集阵中恰好选出一个奥术矩阵……］ ［……组成奥术集阵的基本奥术法阵运行遵循两套规律，分别为组合规律和时序规律……］ ［……关于拉舍尔对上百种奥导材料在接通奥术能后在雷电场中的受力作用强弱的研究……］ “接通奥术能材料在雷电场中的受力作用？” 江西林瞬间就被这条知识点吸引了。 他又想起刚才读快报的时候，看到一条关于接通奥术能的秘银棒被雷电吸引的新闻…… “连王都的奥术学研究者都不知道接通奥术能的奥导材料在雷电场中受力的作用吗？” “这本爱德华·盖尔口中的《索罗尔之书》到底什么来头？” 不过，不管它是某神秘组织的研究手札也好，或者冰元前某古老王国的研究资料也罢。 现在它既然落在了江西林手上，那就没有把这些知识放着不用的道理。 正好，他在研究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奥术能输出上限值，以及成因时遇到了测量上的困难。 而这个知识点的出现，刚好打开了江西林设计测量仪器的新思路。 他取出一张新的稿纸，捏着蘸水笔埋头刷刷刷的记录着脑海里的灵感。 …… ［通过雷电法阵来模拟雷电场……］ ［套用微安表的原理（划掉）……］ ［雷电场的强弱控制必然无法做到足够的精确，那么只能通过调节接入雷电场内奥导材料的奥术能大小。］ ［可以通过雷电场中奥导材料的转速，来反应奥术能的大小。］ ［将通入一个基础奥术能法阵提供的奥术能所得到的转速作为基本值。］ ［以后每次多接入一个基础法阵，就测定一次转速，再将转速的增量与基本值对比，就能换算出增加的基本奥术能法阵提供了多少奥术能。］ …… 江西林埋头伏案，奋笔疾书，一个测定奥术能输出量的全新仪器便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完善。 一直到写了满满两页纸，江西林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放下了蘸水笔。 扭了扭有些发酸的手腕和脖颈，江西林将自己写的东西又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修改了某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后，才满意的将其收起，锁进了抽屉里。 接下来，依旧是继续研究那五张残页。 这玩意儿是真正的宝库，里面的许多知识都是江西林听都不曾听过的，但看起来又十分容易懂，甚至还会刺激他的大脑，使他产生各种灵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西林换了一张又一张稿纸，直到手边那一沓稿纸都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他才意识到： “这次获得的五张残页，似乎是以理论知识为主，并没有像之前那十三残页，几乎都是对各种工具法阵的应用实例。” 看了一下页码，又将抽屉里的十三张残页拿出来对比着看了一遍。 他得出这本书大概前半部讲解理论，后半部注重实例的结论。 看完之后，江西林将总共十八张残页锁进了书桌的抽屉里，伸了个懒腰，就听见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抗议声。 家里也没个计时器，住的还是地下室，又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不过想来应该凌晨了吧。 江西林起身，打算去厨房热点昨晚吃剩下的土豆泥，然后再美美的睡一觉，养足精神。 明天早上八点，他还得去白石区石斑路11号，赴光明奥术学派的约呢。 063资深会员 炎月16日，晨。 江西林很早就醒了过来，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 他早餐弄得很随意，一边吃一边拿出纸笔给房东女士写信，让她帮忙在王都那边买支防冻精油寄过来。 当然不是他自己要买的，他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因为他自从穿越来后，并不畏惧寒冷。 他是给王国邮局的菲丽丝女士代购的，毕竟人家说了要出两倍的价钱。 他没理由不挣。 ……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错。 这几日的连续晴朗让路边的积雪都升华了不少，以至于房顶都露出了黑色的斑块。 江西林在熟悉的地方见到了熟悉的马车。 车夫一如既往的恭敬的将江西林迎上马车。 “今天不去柯达让区，今天去白石区石斑路，先去邮局吧。” “好的，西林老爷。” 不论是言语还是态度上，年轻的车夫都无可挑剔。 …… 很快，马车便驶入了以狭窄拥挤著称的白石区石斑路。 头顶上本就不宽的空间横七竖八的拉着挂绳，一些刚洗完还在滴水的衣服就这么搭在上面。 车夫努力的控制着马车行进，尽量避开滴落的水珠。 江西林倒是轻松惬意的躺在马车后座上，东瞅瞅，西看看。 自从上次借助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连续斩杀两只不洁者与三名神庭战斗教士后，他就不怎么担心王国执夜骑士团悬挂在他头顶的利剑了。 虽然那剑还在，但很明显斩不下来，也斩不动他。 现在的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对他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要他愿意，随时可杀掉他们，然后跑路。 但暂时没这个必要，他在东廷市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按着原本设计的局走就行，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可以作为计划变故之外的一道保障。 王国邮局门口，马车缓缓的停稳。 不等车夫安放马凳，江西林直接就轻灵的跳了下去，三两步小跑进了邮局。 “西林先生，你来了。” 他今天没戴面具，因此菲丽丝一眼就认出了他。 柜台后，菲丽丝穿着一条深绿色加厚棉麻长裙，白皙的天鹅颈上围着黑白条纹的针织围巾，搭配上金色的波浪卷长发，整个人看上去恬静又不失文艺气质。 江西林笑着多看了她两眼， “菲丽丝女士，王都新出品的防冻精油你确定要吗？要的话我就给我的朋友寄信了。” “要，两倍价钱不变，麻烦你和你的朋友了。” 菲丽丝赶紧说道。 西林笑着说了声不麻烦，便拿着信袋走向了专门处理王都业务的柜台。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确定信函，轧制地址牌，收钱，熟悉的流程一气呵成。 寄完信，江西林见时间尚早，于是又向菲丽丝打听了些关于托塞恩王国各个城市最近发生的大事，直到七点半才离开王国邮局。 登上一直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11号。” “西林老爷，是石斑路的11号吗？” 年轻的车夫怕送错了地方，耽搁了大事，于是小声的向江西林确定了一下。 “对。” 江西林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摇晃。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石斑路11号的门前。 出乎江西林的预料，石斑路11号竟然是一家叫“汉斯酒屋”的小酒馆。 不是水塔广场的那种脏乱差的小酒馆，而是环境干净清幽，充满了一种小资情调的小酒馆。 ‘还以为会像柯达让区的活动中心那样只接待会员入内呢。’ 江西林下了马车，提着提包走了进去。 酒馆的大厅里摆放的桌子并不多，且桌子与桌子之间都有精美布帘隔开。 此时时间尚早，因此小酒馆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穿着白色罩衣，金发和金色胡须修剪得甚是精美的中年男人在打扫卫生。 见江西林进来，穿着白罩衣的金发男人面带微笑的走向他， “您好，先生，我们这里是私人场所，只接待会员。” 果然，只接待学会会员，这就对了嘛，这样才给人高端的感觉啊。 “是柯达让区第5街31号介绍我来这里的，这是我的身份牌。” 说着，江西林从兜里掏出一个挂着亮银色链子的铁币。 铁币的正面是一串编号，而背面则是一个倒三角，倒三角的中心还刻着一只长着眼睛的手掌。 白罩衣金发男子接过铁币，细致的端详了一番，方才将其还给江西林， “黑乌鸦先生，里边请。” 江西林收起铁币，跟随着金发男子来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前。 推开门，江西林就见到戴着面具的绅士早已等候在屋内。 他见着江西林，起身，右手轻压这胸口，微微躬身，用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说道， “欢迎您，资深会员，黑乌鸦阁下。” 是的，现在的江西林，才算是正式加入光明奥术学派。 “我的荣幸，绅士先生。” 江西林有样学样的鞠躬行礼。 而穿着白罩衣的金发男人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房间。 之后的时间，就是两人的闲聊。 绅士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背靠着椅背，一边玩儿着右手中指上的指环，一边介绍着学会内部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江西林嘴上应付着，主要注意力却是放在了绅士的身上。 他身材看上去十分匀称，并没有太多可用以辩识的特征。 倒是他右手中指第一节指节处有一块细小的疤，而且食指和中指内侧的皮肤看上去有些焦黄。 应该是平日里抽烟抽得比较多的原因。 再有就是他说话的节奏，给江西林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 非要说一点的话，大概就是他对语言的停顿和重低音的把握非常好，以至于说出口的话总有股让人忍不住信服的感觉。 “说了这么多，也比不上亲自看一看，黑乌鸦阁下，有时间吗？去我们的研究基地看看？” “正有这样的想法。” 江西林笑着接受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进入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基地，获取他们的进阶知识嘛。 并没有出乎江西林的意料，那研究基地果然也是建造在东廷市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体系里。 绅士带着江西林通过酒馆的某一处暗门，然又经过了一条悠长的通道，最终才成功进入了下水道中。 低矮逼仄的下水道里，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墙壁上挂满了黑色的鼻涕一样的恶心粘液。 江西林调整呼吸，不急不缓的跟随在绅士的身后，努力的记住自己所经过的每一个路口。 “其实看着复杂，路很好找，你只需要记住那些荧光菌，它们只会在靠近井口的地方生长。” 走在前面的绅士突然开口。 江西林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便发现了绅士辨别路径的规律。 只要遇到有岔道口，选择没有生长荧光菌的那条道走就完事了。 看似复杂的事情，实际上真相往往比想象的还要简单。 很快，绅士就带着江西林走到了某条水道的尽头。 只见尽头那面挂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墙壁上，嵌着一面直径两米的金属圆盘。 绅士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的在圆盘上“邦邦”敲了两下。 嵌在墙体内的圆盘缓缓的退出了墙面，炽白耀眼的光芒自“门”后射出。 绅士站在旁边，微微躬身，对江西林做了个“请”的手势，并用颇为得意的语气邀请道： “黑乌鸦阁下，欢迎进入，渎神者的世界！” 064渎神者的秘密收藏 三米长的身体光溜溜的没有一丝毛发，壮硕的肌肉撑着略显黝黑的皮肤，如同即将拱破地面的老树根。 四肢粗壮有力，黑色的指甲锋利如刀刃，便是轻轻的走过，也会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一条长长的尾巴在身后轻轻的甩动着，末梢增生的尖锐骨刺团如同流星锤的锤头。 脑袋看着有五六分像人，脸上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挂着绿色粘液的圆形口器。 两只尖锐的耳朵生长在头顶两侧，就像是两个雷达…… “它通过声音辨别猎物方向。” 绅士和江西林并肩站在一个被双层玻璃罩着的钢铁笼子前。 那只怪物就被关押在里面。 “这应该不是自然存在的生物吧？” 江西林看着笼子里来回走动，似乎有些烦躁不安的怪物。 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荒诞，自然进化也不可能出现这种完全不符合演化规律的生物。 除非它是刻意被制造出来的。 果然，绅士的回答肯定了江西林的猜测， “这是我们阶段性的研究成果，这个世界还在变冷，我们不能期待神明的怜悯，我们要做自己的神明。” 说着，他抬起手掌，贴在在玻璃上。 被囚禁笼中的怪物仿佛有所感应，它猛的回过头来，头顶上的两只尖耳朵普通雷达一般左右摇晃。 “砰！” 绅士握拳，在玻璃上狠狠一砸。 “吼！” 那怪物听见声响，立即扭身，直接化作残影，冲着绅士和江西林的方向扑来。 哐当—— 钢铁囚笼被撞得来回摇晃。 倒地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爬起来，圆形口器咬着那一根很手臂粗的钢棒，细密交错的利齿可劲的研磨着，碎屑簌簌的下落。 “很强大，对吧，但我们没有办法赋予它理智。” 绅士收回手，摇了摇头，带着江西林继续往前，走向了下一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的中央依旧摆放着一个钢铁囚笼，囚笼里关押的却是一个光着身子的人类。 至少从她的背影能够看出是个人类，而且还是名女性人类。 她是背对着两人，蜷缩在囚笼的最角落。 江西林和绅士驻足，看着这名女子，瘦弱的背脊仿佛随时都会穿透她苍白毫无血色的皮肤。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颗光溜溜的脑袋。 那颗脑袋居中有一条狰狞的伤疤，从后脑勺穿过头顶，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前额。 “她是？” 江西林看向身旁的绅士。 绅士抿着嘴唇，叹了口气， “一个绝望者，一个直面过唯一存在阿伽门侬的绝望者。” 唯一存在这个称呼，江西林曾听那三个被他送去领盒饭的神庭战斗教士提过。 说的大概就是像恒古永生者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这样的，令人难以理解的高层次生命体。 但绝望者……直面过唯一存在的人，就会变成“绝望者”？ 那自己算不算绝望者。 他则不是太懂。 然而，就在江西林打算旁敲侧击的多问一点时，囚笼中，那名赤身女性的头颅突然如食人花般从中裂开。 裂口顺着那条醒目的“伤疤”，两侧边缘交错长着森白尖锐的牙齿，一条挂满粘液的鲜红如血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特么的就有点离谱了。 如果绝望者都长这样儿，那么很明显，他不是。 “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绅士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带着江西林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和前两个房间都不同。 这个房间里没有钢铁囚笼，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堆苍白的肥肉。 十数条手臂粗的铁锁链一头链接着嵌入墙体内的铸铁扣，一头则是穿进了这坨肥肉里。 “我饿，我饿……” 突然，一个宏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江西林浑身肌肉绷紧，脑海中星辰闪烁。 “黑乌鸦阁下，不用紧张，我们站在这里很安全。” 旁侧的绅士扭头，安慰着江西林，可声音却充满了一种无力和疲惫。 江西林自然不会因为绅士的一句话就放松紧惕，不过这时他也发现了面前这堆肉山的不对劲。 仔细观察，能隐约看见这堆肉山“山顶”像极了一颗脑袋，只是五官都被冒出来的肥肉完全挤没了。 他是坐着的，但是肚子上的肥肉已经完全垂到了地上，像大圈套小圈一样，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暴食，无法满足的进食。” 绅士摇了摇头，转而用极其严肃的眼神，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黑乌鸦阁下，您相信吗，我们并不是如神庭所宣扬的那般，是神明最完美的杰作。” 这不用绅士说江西林也知道，人类的心脏不如狗，人类的肺部不如鸟，还有人类的脊椎，依旧是爬行动物的脊椎。 说人类是神明的杰作，这句话本身就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在房间内响起，地上的“肉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 “饿，我饿……” “肉山”侧面分裂出一只挂满了厚厚脂肪的巨大手臂，向着江西林和绅士抓来。 江西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绅士却是不为所动。 钉—— 成人手腕粗的手指停在了绅士面前不足三公分的地方，锁着“肉山”手腕的铁链被绷得笔直，嘎嘎作响。 “饿，我饿，我饿……” “肉山”重复着这句话。 如同闷雷般的沉闷声响在房间里不停的回荡。 绅士沉默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转身 “走吧，去下一间。” …… …… 跟着绅士参观了四五个房间后，江西林就表示自己乏了。 绅士笑着表示理解，毕竟没人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天见识如此之多的怪异生物而精神不受丝毫影响。 绅士带着江西林，来到他的那间狭小的办公室。 两人相对而坐。 头顶的两根石英石棒散发着柔和明亮的白光，江西林看着凌乱的书桌，地上厚厚的烟灰以及雪茄烟蒂。 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邋遢青年懒散的坐在桌后，看着满桌子的研究资料，一根接一根颓然的抽着烟的画面，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们的研究项目陷入了困境。” 说着，绅士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根雪茄烟，与点火器一起丢给了江西林。 江西林捡起桌面上的雪茄，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 “需要我做什么。” 065精神力研究组 巨大的铸铁大门外，绅士拉下墙上的操纵杆后，门扉便轰隆隆的向两边打开。 亮如白昼的柔和光芒从铸铁大门内照了出来。 绅士站在强光之中，如同指引迷途羔羊通往天国之路的使者。 “这里就是学会的藏书室，你作为资深会员，有权利翻看这里的任意一本书。” 说着，绅士先一步踏入了藏书室的大门，扭头回看着江西林， “跟我进来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先戴好面具。” 江西林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绅士的意图了。 学会里资深会员以上的成员肯定不止一两个，再加上学会处于不被王国和神庭所认同的状态。 所以，为了保护每位成员的人身安全，都需要时刻隐藏自己的真容，并做好永久放弃学会成员身份的准备。 好在江西林有随身携带面具的习惯。 他解开衣扣，从夹层里取出了平日里戴的那具只有眼睛处挖了两个窟窿的面具，扣在脸上。 …… 光明奥术学派的藏书室真的很大，八米多的净空，除了大厅里放满了书架之外，墙壁四米高处，还修了一圈栈道回廊。 回廊上也放着书架和看书的桌子。 一些身穿白色长袍，脑袋上缠裹着白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学会成员正在书架间默默的挑书阅读。 “这边是国家地理，这边是历史传说，这边是科学机械，这边是隐秘奥术，这边是研究手札，剩下的这边这些都是不太好归类的杂书。” 绅士领着江西林，将整个藏书室逛了个遍。 江西林看着这一大屋子的书，眼睛都瞪直了，这不就是他一直所期盼的吗。 最重要的是，这些藏书里，有三分之二都是纸质书。 如果换算成金盾，那么价值估计不下六位数。 六位数的金盾是什么概念，你问江西林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很多。 江西林按捺住冲向奥术学藏书的区域的冲动，继续跟在绅士身后，听着他的哔哔赖赖。 “你之前在办公间里，不是问我需要你做什么吗，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我们需要你解决一些精神力方面的问题。” 说着，他带着江西林走上了二楼西北侧走， “我们的项目如今就困在精神力方面，我们需要奥术法阵学方面的人才。”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某张书桌旁。 一名身穿白色长袍，头上包裹着一圈圈白布，只留着一对三角眼的男子站了起来。 他用磨砂质感的气泡音，语气恭敬的问候道， “绅士先生，午好。” 绅士微微颔首，指着那人向江西林做着介绍， “这是彼得蒙福森，学会奥术学方面的资深研究员，神渎项目精神力研究组的负责人，以后，你就加入他的项目，做一些精神方面的研究，可以吗？” “我都行。” 江西林并不在乎研究什么，跟谁研究，他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阅读他们珍藏的各种书籍，获取知识。 第二个就是调查清楚他们项目的内容，并找出这个秘密研究基地的具体位置。 顺带再做点布置，然后坑一波王国执夜骑士团，最后再趁乱跑路。 这是风险最低，收益最大的选择，就是投资周期太长了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时间不长，他又怎么可能看完这里的书。 而且，那天晚上从爱德华·盖尔身上爆出的地图他都还没去探索呢。 “黑乌鸦阁下，黑乌鸦阁下……” 身旁绅士的呼喊将江西林拉回了神来，他扭头看向绅士，等着下文。 “黑乌鸦阁下，你在想什么？” 绅士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毕竟他正说正事呢，对方却在走神。 在光明奥术学派，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当然了，更大的问题还是在于，他实际上并不怎么信任江西林。 如果不是神渎项目实在没有奥术法阵学方面的人才可用，他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就将江西林纳入学会。 不过，既然决定承担江西林入会的风险，那么自然就要及早做好应对各种可能的方案。 “东廷市也呆得够久了。” “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绅士在心里盘算着，同时等待着江西林的解释。 “我必须要常住在学会的研究基地吗？” 江西林也没思考很久，毕竟这是他老早就想问的了。 “常住……倒也不必。” 绅士的思维很活跃，任何问题到了他这里，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出最佳的结果。 江西林常住研究基地和不常住研究基地，利弊是对半开的。 常住研究基地或许可以更好的控制他，但却也有暴露更多秘密的风险。 他不常住研究基地或许会有暴露研究基地位置的可能，但却能够保住更多的秘密。 相较之下，绅士选择了后者。 因为后者对他的后续计划更有利。 …… 最后，绅士又和江西林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神渎项目精神力研究组负责人彼得蒙福森在旁边跟附和了一番，绅士便离开了。 看着绅士离开的背影，江西林扭头看向身旁的顶头“上司”，颇为好奇的问道， “彼得蒙福森组长，绅士他，在咱们学会的地位很高吗？” “当然，他是议会的议员，同时也是整个神渎项目的总设计师。” 彼得蒙福森在说这一番话时，那双三角眼里都是藏不住的钦佩和仰慕。 这种眼神江西林在糙汉子铁匠莱尔德的眼中看见过，他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自己的。 绅士脑残粉，鉴定完毕。 不过脑残粉也是有好处的，他们对自己心中偶像的了解比对自己父母还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疯狂的向身边人安利自己的偶像，而安利的绝大部分方式，就是不管被安利者感不感兴趣，他们都会一个劲的讲述自己爱豆的各种“作品”，“荣耀”，以及“过往的努力”和“成功的必然”。 这恰好就给江西林提供了了解绅士的途径，虽然不全面，而且也全都是美化过的。 戴个“滤镜”就是了，没啥大毛病。 “那个，彼得蒙福森组长，你能不能给我详细介绍一下绅士先生，毕竟能够设计出神渎计划的人，想必也是胸怀天下的天才，我想要更了解绅士先生，并努力以他为榜样……” 面对脑残粉，拉近双方关系的方法就简单多了。 一个字，“夸”就完事儿了。 可劲的夸他的爱豆，他听高兴了，没准儿连他爱豆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短裤这种私密信息都能给你搞到手。 彼得蒙福森的表现也确实如此，他一听江西林说绅士是胸怀天下的天才，要以他为榜样，顿时就开心得合不拢嘴。 “你说绅士先生是胸怀天下的天才，这话是真没错，你知道神渎项目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吗，是为了让全世界的人类能够抵御愈发寒冷的天气……” 彼得蒙福森一说起绅士，便开始滔滔不绝。 江西林还想去看看神渎项目精神力研究组具体的研究内容以及研究场所呢，于是不得不趁一个空挡，赶紧插了一句， “彼得蒙福森组长，我们一边回研究组，一边说吧，总不能因为聊天，就忘了正事儿，绅士先生那边可都期待着我们的研究成果呢。” “对对对，走，我带你去咱们的研究组看看，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066让我研究我自己的资料是什么操作?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你说的那样，应该是这样……” “你那样从根本上就是错的，精神力的波动是有节律的，王都最新一期的《学者》上，就有东境学者联合会关于精神力波动方面的研究……” “你说了这么多，对研究这个精神力滞留法阵有用吗？依我看，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的滞留问题，根本就与精神力波动节律无关……” “嚯，你说无关就无关，那你告诉我，这个奥术法阵是怎么做到在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还一直留存的……” “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 “呵，暂时？” …… …… 江西林和彼得蒙福森站在神渎项目精神力研究组的门口，听着大门背后嘈杂喧嚣的争论声，当真是…… 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啊。 作为这一组的负责人，彼得蒙福森的脸皮有点挂不住。 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如此不顾绅士精神，在研究场所大吵大闹，像话吗？ 特别是还被新来的黑乌鸦听见了，这叫他这个负责人面子往哪儿放，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个新人。 砰。 彼得蒙福森猛地推开门，重重的咳了两声， “咳咳，闹什么呢都，各自的活儿都做完了？做完了就回家，或是去藏书室看书，研究室不是聊天室，更不是菜市场。” 那些看着彼得蒙福森回来，刚准备开口的会员或研究员，顿时被一顿劈头盖脸的说教给摁了回去。 一个个的低头站着，不走也不说话。 显然，他们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做完。 终于，有一个身材相对矮小，同样白大褂加白布裹头，只露出一双眼白血丝迷离的小圆眼研究员主动打破了平静， “彼得蒙福森组长，我们正在讨论这份能够解决精神力滞留问题的奥术法阵呢？” “这是绅士先生给我们的，就你们，短时间内能讨论出什么，先按着绅士先生给的资料做，现在别净整那些没用的。” 彼得蒙福森的语气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儿。 现在的他，才给江西林有那么一丝作为项目负责的感觉。 被“上司”说了，矮个子研究员也不再吭声。 随后，彼得蒙福森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江西林，便拍了拍手让大家各自散去，他则领着江西林在研究室里参观起来。 “这里是暂时还没有存档的研究资料，你可以先看看，对我们的研究进度有个了解。” “实验室有两个，要用得提前找我预约，实验材料方面也是，需要提前给我报备。” “我们这里，几乎绝大部分都是做奥术术式学研究的，不知道你的主攻方向是？” “奥术法阵学。” 江西林如实的回答。 绅士能在是否吸收他进入学会的对峙中妥协，看中的不就是他奥术法阵学方面的能力么。 想要在一个团队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要么你有过硬的关系，要么，你就得有过硬的能力。 一直以来，江西林都是一个凭能力上位的人。 “奥术法阵学，那正好，这里有三份奥术法阵学的资料，你可以看看，没准儿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彼得蒙福森一听江西林主攻奥术法阵学，当即就拉着他来到资料架前，抽出三份研究资料递给他， “这三份分别放大精神频率的奥术法阵，解决精神力脱离生命体后滞留问题的奥术法阵，以及精准甄别精神力波动的奥术法阵，都是极高深的好东西，可惜我们都是研究奥术术式学的，想要看懂，基础还是有所欠缺。” 江西林愣了一下，有些想笑，却又不好意思。 只好憋着笑伸手，接过那三份彼得蒙福森所说的“极高深的好东西”，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绅士他……真的没告诉你们这三份奥术法阵资料的来历吗？” “没说，不过我猜应该是绅士先生见咱们项目研究进度一直进展缓慢，于是费心设计出来的吧，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有。” 江西林摇了摇头。 和脑残粉交流的第一禁忌就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任何侮辱质疑他爱豆的话。 “嗯，没有那你就拿着研究学习吧，我也有研究任务要忙。” “好的，彼得蒙福森组长你忙吧，不用管我，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就行。” 江西林对于彼得蒙福森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或者说他对整个光明奥术学派的人的感官都不错，至少暂时是这样。 拿着那三份他自己亲手设计的奥术学法阵资料，又拿了一些别的研究资料，江西林找了个空桌开始研读起来。 看看他们都在秘密研究些什么东东。 王国执夜骑士团任务进度还是要跟着走的。 …… …… 然而，江西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为王国执夜骑士团探查光明奥术学派重要研究项目内容之时，一名全身都笼罩在亚麻布斗篷里的神秘人拜访了雷瓦·坎特和杜兰特。 依旧是那间昏暗到就算彼此坐在对面，也看不清面容的房间里。 雷瓦·坎特为相对而坐的杜兰特和神秘人端上热水。 杜兰特指间夹着雪茄烟，整个房间都烟雾缭绕。 “大驾光临啊，来一根？” 说着，他递了一根雪茄烟给神秘人。 神秘人摆了摆手，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讨厌雪茄烟，也讨厌抽雪茄烟的人，那股味道让我恶心。” 杜兰特收回手，耸了耸肩，并不在意。 “我建议你们尽快动手，上次我帮你们圆了一次身份，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应该吧，我们已经按着你的要求，接手了亚伦黑帮，并把帮派成员从上到下都秘密清洗了一遍。” 一旁的雷瓦·坎特忍不住开口。 “嗤！” 斗篷笼罩下的神秘人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队长，而你不是，单线程的思考方式，终究还是显得你太过愚蠢。” “你……” 被人当面骂太蠢，是个人都受不了，更别说雷瓦·坎特这种退役的王国士兵。 不过他到底不是无脑冲动的人。 动手肯定是不行的，语言反击却是没任何毛病。 “呵，你聪明，可你到底还是要求我们。” 这时候，一直坐着抽烟的杜兰特弹指将烟蒂丢进了铁篓，阻止了两人撕逼， “提前动手可以，你告诉我你们研究项目的内容，和真正的实验基地所在。” 067被强化的记忆和理解力 黑石区，江西林所租住的地下室里。 墙壁上的奥术能壁灯散发着暖黄的光芒。 江西林坐在那张他日常工作学习用的铸铁书桌前。 桌角立着石英石棒，明亮的白光照着他桌面。 他正埋头用尺规在一张图纸上认真的绘制着线条。 如果换了雷瓦·坎特，杜兰特或者绅士中的任何一人在这儿，看了他画的这张图，无一列外都会表现出极度的震惊。 因为他所绘制的，正是东廷市的地图。 这是这些天他在光明奥术学派的藏书室里，通过每天记一点，“搬运”回来的。 不知道是由于穿越引起的大脑结构异变，还是冥想能够促进脑部开发。 反正他现在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是越来越变态了。 一些普通的诗集，他基本上通读一遍就能够完全记住。 像奥术学之类的超凡知识，只要他认真去看了，就能记住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内容，甚至有些东西，他只需要一个“引信”，立马就能够触类旁通。 这是好事。 当江西林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大脑这方面的进化之后，甚至还刻意的开始训练。 比如说，记地图。 通过对图像的记忆来达到训练右脑的目的，同时还能顺带完成自己的一部分计划。 …… 最后一笔落下，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沓画满了图形线条的图纸。 按着图纸右下角的小记号，江西林清理出一片空地，开始在地上摆放起来。 不过半分钟，一幅完整的东廷市地图便拼凑完成。 他拿起桌角的石英石棒，低头俯看着地图，脑海中出现了一幅上帝视角的立体东廷市画面。 “黑石区103号鱼店……” “白石区17号……” “水塔广场33号水塔的酒馆……” “白石区石斑路11号……” “还有柯达让区第5街的31号……” 江西林抱着胳膊，将石英石棒贴胸，夹在臂膀之间，绕着地上的地图缓缓踱步。 而他脑海中模拟出的那幅立体图里，早已标记好了各处地点。 “如果按着每次花费的时间，以及行进的方向来看，白石区17号应该是最远的，但不排除白石区17号地下有一个曲率半径极大的环形通道。” “依照实际感官的话，水塔广场33号水塔应该是与秘密集会所在的位置最近。” “从33号水塔下去后好像是通过西侧……” 江西林一边自言自语的呢喃，一边围着地图缓慢的踱步，视线里仿佛能看见一条红线在地图上弯折延伸。 “……沿着拓宽的水道往西走了大概……大概150步，然后是一个三岔口……标识是做在右侧的通道……” 江西林微微眯着眼睛，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天。 花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在脑海中又一次来到了那扇巨大的双开门前。 江西林猛然睁开眼睛， “西卡勒区？” 他还以为结果会在黑石区，白石区和水塔广场三者之间呢，却万万没料到竟然是在西卡勒区。 很快，他脑海中就浮现出西卡勒区的信息。 这个区是在黑石区以南，白石区西北，以及水塔广场以西的。 它也是东廷市最早的分区之一，是标准的平民区，大体和白石区相同，只是人口密集度不及白石区。 主要是白石区石斑路有一家王国邮局。 将这个结果暂时记下，江西林又开始通过黑石区的103号鱼店开始，以同样的方式推演。 但这次似乎并不太顺利。 主要是时间过得太久了，而且他那时也才刚到这个世界，各方面都不熟悉。 搜肠刮肚，连蒙带猜，江西林花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磕磕跘跘的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 可能在黑石区东南方的某个地方。 剩下的自然就是白石区17号了。 猜测这处地址底下疑似有大半径的环形回廊，所以江西林并没有得出太多有用的价值。 而白石区石斑路11号，算是江西林记忆最清晰的了。 他几乎每天都要走两次，睁着眼睛，瞄了一眼地图，就知道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在哪儿——白石区正街，白石钟楼的正下方。 长长的吐了口气，江西林将地上的地图捡了起来，叠好。 调整精神力频率，沟通奥术空间。 蓬～ 一蓬火焰突然在地图上凭空燃烧，灰烬簌簌的落下。 待纸张燃尽，江西林拍了拍手，然后又轻轻一挥，一股旋风将地上的灰烬都卷了起来。 这是最近几天江西林学会的，他见着研究室里的研究员们都是这么处理废弃垃圾的，觉得很酷，于是也学了。 这些都是奥术术式学里的小术式，一般的正式奥术师都不用念咒语的，基本都是信手拈来。 处理好灰烬之后，江西林开始取出纸笔，给雷瓦·坎特和杜兰特那俩b写情报。 同时他也打算给卡恩神官也写一份。 虽然他现在并不缺奥术学方面的书看，但他很好奇神庭会收藏什么样的奥术学书籍。 而且，有件事情，他也的确需要神庭去帮他探探水深。 …… ［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项目名为“神渎”，据说是一个名叫绅士的人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全世界的人类对抗愈发寒冷的天气，但我始终觉得没那么简单，应该是绅士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还有就是，他们举行秘密集会的地方……］ ［……秘密研究基地应该在白石钟楼正下方。］ …… 江西林将有关于光明奥术学派的情报写了两份，又在给卡恩神官的那份中添加了两个“新”地址，并注明了危险性极大。 没错，就是从死去的爱德华·盖尔身上爆出的地图上，那两个打叉的地址。 他想知道那里有什么，但又不想自己冒险，于是就借卡恩神官的手，利用一下神庭。 注明危险性极大，也是为了防止卡恩神官突然憨化，贪功冒进平白丢了性命。 毕竟卡恩神官这个有野心的准战斗教士是他准备长期合作的对象。 至于为什么不利用雷瓦·坎特和杜兰特他们。 呵…… 西特洛科学会是覆灭在他们手上的，万一他们暗中已经掌控了那两个地方呢？ 江西林这么一整，不就暴露自己了么。 所以，利用神庭更保险一些。 这两个地址是夹在光明奥术学派的情报中的，也不担心卡恩神官会看出什么来。 收好两分情报，江西林换了身衣服便出门而去。 …… …… 柯达让区第5街的31号，头上套着铁桶头盔的莱尔推开双开门，走了出来。 他身影萧索的站在雨棚下，仰头斜望着还算明媚的天空。 飞空艇如小鱼一般在空中“游弋”。 这天气晴朗得有点不衬他的心情。 他已经四天没有收到黑乌鸦大师的音信了。 他刚刚问了老绅士莱斯特，了解到黑乌鸦大师已经成功晋升为光明奥术学派的资深会员了。 “所以，这就是你抛弃我的原因吗？我们的实验还没做完啊，黑乌鸦大师，你快回来啊，我一个人玩儿不懂啊。” 莱尔德心里苦，心里委屈，但却又找不到人倾诉。 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大猪蹄子，当初骗人家买材料做实验的时候，就差叫人家小甜甜了。 现在有了光明奥术学派，连个信都不给他，仿佛是怕被黏上一样。 屋内，老绅士莱斯特透过明亮的凸肚窗，看着背影落寞的莱尔德，满脸同情的摇了摇头。 他又拿起白丝娟，走到那具亮银色的盔甲前，擦了擦那凸起的胸甲，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老伙计，这世上，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啊。” 068从光到精神力 下午。 江西林乘车赶往白石区石斑路11号酒馆的时候，在王国邮局的门口看见了莱尔德了。 这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糙汉子一脸哀怨的蹲在王国邮局的门口。 他知道江西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邮局，所以，在找遍了整个世界都找不到江西林的他，决定在王国邮局的门口蹲守。 当然了，莱尔德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不可能整日整夜的蹲在王国邮局的门口，啥也不做，毕竟他还有自己的理想呢。 不能因为没了黑乌鸦大师，就停滞不前。 所以，他每天或上午，或下午都会来这里蹲个一俩小时，其他的时候他都拜托了王国邮局里的前台小姐姐菲丽丝，在见到黑乌鸦大师给他说一声：莱尔德一直在找他。 菲丽丝女士当然不知道黑乌鸦是哪个，不过在莱尔德一阵手舞足蹈的描述后。 菲丽丝恍然大悟：那不就是江西林嘛。 “好的，没问题，下次他来寄东西，我跟他说。” 菲丽丝是个热心的好女士，如果不是两个孩子的妈那就更好了。 …… 马蹄踩踏地面发出了哒哒哒哒的声响，江西林的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经过了王国邮局的门口。 很快，江西林便通过白石区石斑路11号的小酒馆，来到了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 在换衣间换上了白大褂，并用层层白布将自己脑袋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光明奥术学派研究员的“制服”，现在作为光明奥术学派资深会员加神渎项目精神力研究组成员的江西林，自然也被发了一套。 换完衣服，江西林来到了研究组的研究室。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大多数研究员要么已经完成了今日份的任务，在藏书室看书，要么就在实验做实验。 因此研究室里的人并不多。 江西林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后取出研究资料开始伏案写写画画起来。 他在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这么些天，彼得蒙福森也只是给他安排了几个简单的小任务。 有一部分原因是，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研究奥术术式的，对于主攻奥术法阵学的江西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安排研究任务。 当然了，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一直认为江西林和绅士之间有某种关系，不敢给他安排太多任务。 而这，自然就会引起部分人的不满。 泰格就是最不满江西林的人，没有之一。 他就是看不惯江西林每天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来了就抱着机械学方面的书看，也不干正事儿。 但他又没有独自找江西林麻烦的勇气，于是…… 他看着江西林埋头认真的背影，对坐在自己对面身材娇小的少年希瑞使了使眼色。 希瑞一脸为难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了吧。 泰格不爽的一瞪眼，故意开口大声说道， “喂，希瑞，我记得上次你说有奥术法阵学上的问题想请教黑乌鸦，现在趁着黑乌鸦在这里，你赶紧向他请教啊！” 他也就只能明目张的欺负欺负希瑞这个软弱少年。 身材娇小的希瑞一双小圆眼里满是委屈巴巴。 江西林自然是听见泰格那大嗓门的话的。 不过他依旧埋头，认真的思索着该如何让雷电场里奥导材料转子转起来的方法。 “那个，那个，黑乌鸦阁下。” 埋头沉思的江西林，耳边突然响起了少年希瑞柔弱的声音， “我，我有个奥术法阵学方面的问题，想，想向您请教。” “坐。”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蘸水笔，指了指身旁的凳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大佬气质，将这小小少年给镇得死死的。 希瑞惴惴不安的坐下，只有半拉屁股压着椅面，仿佛做好了随时起身逃跑的准备。 “有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关于能滞留精神力的这个法阵，……” 希瑞说话都显得结结巴巴的，他手忙脚乱的将一份法阵示意图摊铺开， “它，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我先问你，在你看来，精神力是什么？” 江西林本可以直接拒绝，或者也可以直接给他答案打发他，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循循善诱。 “精神力吗，我，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精神力就像是光一样，光在有光源存在的时候，可以源源不断的散发，而光源一但消失，光也会跟着消失，精神力也一样，只要人还活着，精神力就能一直存在，而人一但死亡，精神力也就跟着消失。” 江西林对于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个回答虽然长了点，绕了点，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小圆眼少年是有认真思考过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留住光呢？” “有想过，用镜子做成一个盒子，将光封在盒子里面，这样它就能一直在里面反射，而不会消失。” “那你观察到他们一直反射而不会消失了吗？” “这个……我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观察镜盒里面的情况，因为我的眼睛一但观察到光，光也就消失了。” “你的想法很好。” 江西林赞扬了他一句，本身的兴趣也被彻底的调动了起来。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靠近了一点。 小圆眼的娇小少年却如同怯懦的鹌鹑，往旁边挪了挪，视线都不敢放在江西林身上。 江西林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自己还是嫌弃自己，或者两者都有。 也没太放在心上，江西林继续说道， “通过镜面不断反射而留住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光的本质是什么？是一种能量。” 他没打算说什么波粒二象性，那太复杂了，光栅衍射实验与杨氏双缝干涉实验他自己都还闹不太明白呢。 “所以，留住光的问题，就可以等价转换为留住能量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荧光菌，它们可以吸收外界微弱的光而发光，并且在菌尘离开菌体后，依旧能够发光很长一段时间。” 江西林侃侃而谈，希瑞张着一对小圆眼，时不时的点点头。 “那么，是否存在这样一种东西，它能够吸收精神力，并且在以后需要时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江西林说完，便不再继续，留点时间给希瑞消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一道声音突然在他头顶的侧上方响起。 “这么说，这个法阵的基本原理就是吸收储存精神力，然后在没有精神力源的时候，释放出来。” 江西林寻声抬头一看，我去，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满了人。 069爷青回 “其实严格说来，这个奥术法阵并不是储存与释放……” “模拟，这个法阵可以模拟精神力的波动，但模拟出来的波动都是很简单的……” “不不不，不能这样理解，这终究只是奥术法阵，复杂程度永远也不可能和大脑相比……” “对，它模拟出的波动极其简单，且频率周期几乎都是恒定的五秒……” …… …… 泰格看着被众多研究者包围着，宛如整个研究室中心的江西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本来是想让希瑞用一个难题让江西林出丑，却没想到反而成全了他成为整个研究室最亮的仔。 泰格越想越气，最终，他猛的一拍桌子。 砰—— 研究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讨论圈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泰格，不知道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就知道指示软弱少年希瑞的家伙又在抽什么疯。 “泰格，你有什么事儿吗？” 江西林看着泰格，眼睛弯成了月牙。 “没，没什么事。” 泰格眼神闪躲的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没敢发飙。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做点什么，比如说…… “希瑞，你过来，我有点事需要你去做。” “啊？哦，好的。” 现在江西林身旁，身高只到江西林肩膀的柔弱少年怯懦的低着头，抬脚向着泰格走去。 周围人看向泰格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甚至还有人不满的发出嘘声，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啊！” 已经走出去了两三步的希瑞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众人有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看了过去。 原来是江西林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了希瑞的后衣领，将他拽回了身旁，并用自己略显纤细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夹在腋下， “你不是问我关于精神力滞留奥术法阵的原理吗？我还没讲完呢，你哪儿也不准去。” 他这话虽然是对希瑞说的，但至始至终那带着挑衅的目光都定格在泰格的身上。 江西林心脏砰砰直跳，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似乎自从他上了高三之后。 咸鱼一般的大学生活教，教学楼、宿舍楼加食堂，铁三角的线路四年都不曾变过。 毕业后参加工作，整日里过着上行下效，溜须拍马，不敢怒也不敢言的生活。 以至于养成了他遇到不平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忍的性格，都快忘记了什么特么的叫血性。 面对江西林的挑衅，泰格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咬着牙，压着嗓子用低沉的声音警告江西林： “黑乌鸦，这是我和希瑞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他瞪着眼睛，对被江西林胳膊紧紧圈着的希瑞喊道， “你还呆在那边做什么。” 希瑞抵触着脑袋，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颤，就欲迈步走向泰格。 但他发现圈着自己脖颈的这只手臂太有力了，而且胳膊的主人似乎在发现他要走的时候，更加用力了，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悄悄抬头，想看江西林一眼，却发现他也低着头正看着他，目光一碰就又立马怯懦的垂下头。 江西林无语的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吐槽得不行： 真不知道光明奥术学派的“hr”是怎么想的，这种性格的人也招进来？！ 不过，不管他怎么看不上希瑞这懦弱的性格，但泰格这b他今天是怼定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感受一把久违的热血上头，为了调节调节自己内分泌。 “泰……？” 江西林扭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立马有人会意，笑着拱火道： “泰格！” “泰格是吧，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现在气氛也到位了，要不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明刀明枪的干一仗。” “干就干，我堂堂研究员，还怕你一个资深会员不成。” 泰格也被激起了血性。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他多向对比了一番，感觉自己不论是从体格，还是从学会身份，亦或是奥术级别，都胜了江西林好几筹。 希瑞满眼焦急的看着江西林，知道他学的是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奥术法阵学，与学奥术术式学的泰格几乎不是一个量级，因此想劝说他冷静，不要冲动。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江西林就松开搂着他肩膀的胳膊，推开他， “嚯！” 江西林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转了一圈，眉眼含笑的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站在元旦晚会的舞台上，弹着吉他对暗恋已久的同桌少女唱《狮子座》。 被压抑久了的弹簧会失去弹力，他江西林今天就要化身跳跳虎，治服一切蹦哒。 看着江西林在人群中宛如已经获得了胜利的得意样子，泰格气得咬牙切齿。 “黑乌鸦，今天你要是输了，我要你滚出光明奥术学派。” “那我要是赢了呢？” 江西林回头，眼含笑意的看着他。 “你要是赢了，希瑞任凭你使唤。” 江西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 “泰格，真的，我愿称你为最强，不要脸最强。” 江西林竖着大拇指，然后一甩手，接着道， “咱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这样吧，输了的跪在地上叫爷爷。” 泰格双手拽着拳头，牙齿咬得嘎嘣响，感觉受到了一万点的羞辱， “好！” 赌约达成，周围瞎起哄的观众们开始主动收拾起桌子杂物。 毕竟这里是研究室，有着不少研究资料呢，弄坏了等彼得蒙福森回来不挨个削一顿。 …… 江西林和泰格现在研究室的正中，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围成一圈，各自施展了防御奥术，给干架的两人圈了个简单的擂台。 江西林如拳手般轻轻跳着，抖动着肩膀和手臂。 反观对面的泰格，他目光阴沉得如暴风雪前的天空。 “哼！” 他冷哼一声，开始小声的念起了奥术咒语。 江西林直接精神同频，自奥术空间中引动奥术能量，汇聚在手上。 身形一闪，江西林毫不犹豫的欺身至泰格面前，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记上勾拳。 “噗——” 泰格一口酸水从胃里翻涌了出来，整个也直接飞了出去，奥术咒语更是被强行打断。 砰—— 他撞在了某个看热闹的研究员的淡黄色奥术光盾上，然后反弹趴在了地上。 “嘢——！” 江西林举着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双拳，如擂台上得胜的拳手。 “喔喔喔——” “厉害——” “继续，快爬起来继续——” 整个房间的气氛就如同地下黑拳场，围观的观众们热情空前高涨。 娇小柔弱的希瑞早已经被排挤到最外围了，他满眼焦急，踮起脚尖，伸长脖颈想要往里看是谁被打了，却因为身高原因什么也看不到。 似乎大家已经忘了，这场架是因谁而起的了。 —— 趴在地上的泰格缓了好一阵才爬起来，他看着江西林， “你在奥术师念咒语时就出手，没有奥术精神！” “奥术精神？哈哈哈，你都多少岁了，还这么天真，所谓的精神啊，规则什么的，那都是虚的，只有每一次出拳都能打到对手身上，打疼对手，这才是能看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精神。” 说着，江西林毫不犹豫的再次出手。 这次有所准备的泰格躲开了，倒是令江西林诧异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诧异了一下。 像泰格这样的奥术师，从来没这么打过架，哪里能和江西林比。 回身就是一个侧旋踢，脚后跟猛烈的磕在了泰格的脸上。 duang—— 泰格一百六十多斤的体格直接摔在了地上。 江西林也不再秀存在了，走上前去就是一顿猛踢，踢得他抱头鼠窜，一个劲的叫停。 但江西林不停，周围看热闹的人更是欢呼不断。 直到泰格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深埋着脑袋，不停的叫着“爷爷”。 “呸，我才没你这种鳖孙儿。” 江西林呸了他一声，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泰格鼻青脸肿，嘴角挂血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这，生命特征极其稳定。 热烈躁动的气氛几乎达到定点。 “咳咳，都挺悠闲的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一盆凉水，兜头浇来，热烈躁动的气氛为之一滞，然后瞬间熄灭。 看热闹的人迅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露出了站在门口的，彼得蒙福森的身影。 江西林看了一眼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各自忙着自己手头的活儿众人，无所谓的拍了拍手，就准备回位置上，继续研奥导材料在雷电场中的受力问题。 “咳咳，黑乌鸦，你跟我走，绅士先生要见你。” 门口的彼得蒙福森开口叫住了他。 房间里本来假装认真做着研究的所有人，又立马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对“瓜”的渴望。 唯有希瑞，这个怯懦到连女孩子都不如的家伙，看着他眼里带着焦急和忧虑。 但他又不敢站出来说话，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西林收拾起手提包，跟着彼得蒙福森走出了研究室。 至于泰格，就让他在地上躺着吧。 070识别简单精神力指令 还是那间狭窄的小房间。 天花板上吊着的两根石英石棒还算明亮，就是房间里烟味儿重了点，地上脏了点，桌子乱了点…… 所有的一点加起来就共同构成了一幅极其脏乱差的画面。 彼得蒙福森将江西林带到了绅士的办公间后就离开了。 此时的房间中，只有江西林和绅士相对而坐。 “黑乌鸦，这几天怎么样，还习惯这里的氛围吧？” “还好，就是用白布把头裹起来有些不舒服。” 江西林隔着裹头布揉了揉鼻子，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绅士丢了个白布卷出来， “最近神渎项目又出了点难题，你看看能不能解决。” 江西林懒散的拿起布卷，打开看了一下，发现是个识别简单精神力指令的问题。 “识别简单精神力指令？什么样的精神力指令才叫简单？” 江西林抬头，盯着对面戴着面具的绅士。 “前进，后退，跳跃，或者一些别的什么基础动作。” 绅士没怎么思考就给出了回答。 是不是还有攻击，杀戮之类的啊？ 江西林暗暗腹诽。表面却点头说道： “好吧，我试一下。” “需要什么材料尽管提，我已经吩咐彼得蒙福森了，让他特意为你留下一间实验室，只希望你能尽快完成。” “我会尽力去做，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精神力是一种波动，想要从波动中分析出具体的意思，无异于给你一串毫无意义的涂鸦，却要你去理解这些涂鸦想表达的意义。” …… 从绅士的办公间出来，江西林直接去了换衣间，换好衣服就提前“早退”了。 走出石斑路的小酒馆，江西林微微仰头瞥了眼天空，湛蓝的天幕上挂着几点闪耀的光点。 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月球碎块。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连月球都给破碎成陨石带了。 难道这个世界的突然变冷与月球的破碎有关？ 江西林猜不到，这个世界关于冰元前的史书资料实在太少了。 离开石斑路的小酒馆，江西林踩着渐渐西垂的耀灼光芒，来到了王国邮局的门口。 和预想中一样，莱尔德已经没在这里了。 江西林没戴面具，直接走了进去。 站在柜台后的菲丽丝一见到江西林，顿时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西林先生西林先生！” 她兴冲冲的对着江西林使劲招手，江西林主动加快了步伐，小跑到柜台跟前， “怎么了，菲丽丝女士？” “从王都来的信，还有一个小包裹。” 说着话的空儿，菲丽丝已经将东西都拿出来摆在了柜台上。 显然，她老早就找出来放在了顺手的地方，就等江西林到来了。 江西林看着桌上的信袋和包裹，只拿走了信袋，而将包裹退给了菲丽丝， “这是你的。” “你打开。” 菲丽丝又将包裹推了回来， “万一里面还有给你寄的私密的东西呢？而且我们王国邮局有规定，不准私自拆开客户的包裹。” 看着菲丽丝那有板有眼的认真模样，江西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拆开包裹，里面有一只精美的小玻璃瓶和一张巴掌大小的小纸片。 江西林看了一眼，笑着将打开的包裹袋子重新推给了菲丽丝。 菲丽丝大眼睛冒着精光的拿起那只小瓶子，拧开瓶塞，放到鼻子跟前，娇俏白皙的小鼻翼微微动了动， “好香啊。” 赞叹完，她重新盖上瓶塞，又拿起那张小纸片看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款，这上面写的售价是三个银琅，西林先生，这是六个银琅，你拿好。” 菲丽丝一边美美的说着，一边将六个银琅排开在柜台上。 江西林也不和他客气，将六个银琅收起，然后主动和菲丽丝聊起了这款防冻精油。 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对于化妆品，女人天生就有一种全知全解的天赋。 讲起来这款防冻精油的成分、制造商、以及功能效果，那真的叫一个滔滔不绝。 江西林几乎插不进嘴的听她讲了十多分钟。 突然，菲丽丝女士话题一转，说了句和前面丝毫不搭边的话。 “对了，西林先生，有个叫莱尔德的人，这些天一直在找你。”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啊。” …… 结束和菲丽丝女士的聊天后，江西林到柜台处，将给卡恩神官的情报用邮寄的方式寄给他。 不要认为只有很远的两个地方才用邮寄，其实同城也能邮寄，而且价格也相对便宜许多。 离开邮局，江西林直接打车回到了住所。 他所租住的地下室是个100多平米的整体大房间，因此沙发在哪里，哪里就是客厅，床铺在哪里，哪里就是卧室。 进屋后将门反锁过去，走到书桌边，放下手提包，轻轻摸了一下桌角立着的石英石棒，明亮柔和的白光瞬间亮起。 江西林伸了个懒腰，坐下后拿出还没设计好的奥术能测量仪，开始伏案绘制起来。 他打算今天就将它设计出来，然后明天抽出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安抚一下莱尔德不安的心。 …… …… 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红色的火光微微闪烁。 两道模糊的人形相对而坐。 “白石钟楼下方，和那个家伙给我们的位置一样。” 雷瓦·坎特的声音响起。 那点微弱的红色火光突然亮了起来，随即就想起了杜兰特的声音， “很明显，研究基地和实验基地是两个地方，研究基地里或许有那什么神渎项目的资料，但最完整的实验成果，肯定实在实验基地。” “我致信给江西林，让他多留意有关于实验基地的事情。” 说着，雷瓦·坎特就要起身写信。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不用。” 杜兰特沉稳的叫住了他，接着说道， “说实话，能从江西林那家伙那里得到白石钟楼的信息就已经很令我惊讶了，看来他还是有帮我们做事的，不过，我已经有了更好，更快的途径。” “那……江西林是不是就没有必要……” “不，他现在还很重要，虽然不指望他拿到光明奥术学派实验基地的地址，但他的存在，对于我们而言，本身就是面对那个家伙的一个筹码，一种底气。” 说着，杜兰特抖了抖雪茄烟的烟灰。 或许是用力过猛了，整支烟给掉到了地上，摔落了一地的火星子。 “糙！” 昏暗的房间中，响起了杜兰特爆粗口的声音。 …… …… 弥让区32号。 哥特风格搭配着着精致洛可可风格的弥亚修道院矗立在夜色之中。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尖塔顶部，散发着神圣白光的石英石球体如黑夜中的明珠。 即便只是远远的看着这座修道院朦胧的影子，也能让人打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宁。 修道院内的某个暖气洋溢的房间，灯火通明。 卡恩神官穿着白色的睡袍，横抱着两条胳膊，斜靠在窗门打开的窗边，目无焦距的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街景。 寒冷的风吹进房间，吹着他才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吹着他身后书桌上写满字的信纸微微翻动。 071江西林的御用助手 翌日一早，江西林收拾好东西，便直奔莱尔德的铁匠铺。 当莱尔德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江西林的那一霎那，这个敢在冰天雪地里穿黑背心的米九汉子，一时间竟止不住的热泪盈眶。 “黑……” 他想要呼唤江西林的代号，却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哽咽而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上前一步，张开那双比江西林大腿都还要粗上一圈的臂膀，想要给他一个熊抱。 江西林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不过考虑到这些天忙着晋升资深会员的事儿，也确实“冷落”他，于是就束手而立的给他抱了一下。 “黑乌鸦大师，您终于回来了，这些天你不在，我还以为……” “好了，莱尔德，大家都是男人，别像个女人一样，没有谁离不开谁。” 江西林声线平稳的打断了莱尔德的倾诉。 正吐露心声的莱尔德顿时愣住了，然后他放开江西林，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黑乌鸦大师，您说这种话，是要离开东廷市了吗？” 江西林笑了笑，没有给他明确的回应，就转移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江西林摆了摆手，越过莱尔德，走进了他的铁匠铺子。 莱尔德一听是有重要的事情，立马就转头跟着进了屋，大门也被一并关上。 房间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去。 江西林回头，想说不用关门。 不过当他看到莱尔德一脸激动加期待的表情时，张了张嘴，顿时就没了说闲话的欲望。 的将手提包放在柜台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沓图纸。 “这是我这几天查阅资料设计的，能够精准测量奥术能输出量的仪器的部分设计图。” 江西林手掌按着柜台面上的图纸， “辛苦你抓紧时间弄好，我打算近期重启实验。” “没问题。” 莱尔德挺胸昂首，把胸部肌肉拍得砰砰响。 …… …… 交代完莱尔德关于实验上的事情后，江西林便离开铁匠铺，赶往了白石区石斑路11号。 在更衣间换了装束，江西林来到研究室。 推开大门。 一时间，研究室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没有了昨天的那种热血，回想起昨天的行为，在面对众人时，反倒让他颇为尴尬。 抬手隔着裹头布摸了一下鼻子，他默默的走进去，找了张空闲的桌子，坐下后拿出资料，准备开始今日的工作。 其实，江西林在看到“识别精神力波动指令”这个问题时，脑子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脑电波成像”。 当然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实际上比“脑电波成像”简单很多。 江西林只需要记录下不同人在下达诸如“前进”，“后退”，“上窜”，“下跳”之类的简单指令时，精神力的波动频率即可。 然后再辅助以之前的“精准甄别精神力波动”的奥术法阵，完全可以达到绅士的要求。 至于符不符合他的预期，那就不是江西林关心的了。 “那么，如何记录精神力波动呢？” 江西林挠着脑袋。 “我有放大精神力波动的法阵，也有能够模拟精神力波动……模拟精神力波动……” 江西林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 他拿出笔，在布稿上写写画画。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旁很是突兀的响起， “黑乌鸦，昨天组长叫你出去都说了啥？” 思路被打断的江西林抬头看了说话那人一眼，确定是不认识的人，于是很干脆的应付了一句， “没啥。” 大概也是看出了江西林的敷衍，但却完全架不住心里的好奇啊。 “肯定发生了什么，今天泰格都没来。” 泰格没来？ 泰格没来关我什么事儿啊，你们这群吃瓜仔不会觉的是我把他怎么了吧。 江西林心里对着群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的“热心群众”无语了。 “对啊，黑乌鸦，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是啊，说一下嘛。” “你知道的，像我们搞研究的，好奇心都很浓的，就当是满足一下我们了。” 一时间，又有不少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呱呱说着。 “行了行了，昨天彼得蒙福森组长叫我出去，就给了我一个研究任务，别的真的没啥了。” 江西林被吵得头疼，最终选择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收拾资料，起身挤开围着自己的众人，离开了研究室。 他打算去找彼得蒙福森。 昨天绅士不是说过嘛，单独给他留了一间实验室，供他随时使用。 以后研究什么的，就在实验室好了，反正整个研究室里都是研究奥术术式学的，他在哪儿做事都一样。 然而，江西林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走进研究室，被八卦众人围着问东问西，到最后实在受不了而离开研究室，全程都有一道视线，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他。 …… 彼得蒙福森有自己的小办公间。 江西林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里响起了彼得蒙福森的声音， “进。” 江西林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通往一身白大褂，白布缠，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研究组长，直接表明来意。 “这样啊，也好，这是实验室的钥匙，你拿去吧，暂时就不用归还了。” 听完江西林的诉说，彼得蒙福森从铁书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抛给了江西林。 “对了，你需要一个助手吗？” 助手这事儿不是绅士安排的，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安排的，不过他觉着，绅士知道了只会夸他考虑周全。 助手？ “可以。” 江西林略微考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有什么要求？性别，年龄，或者性格上，尽管提。” “嗯，话少的，听话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江西林拿助手来就是跑腿打杂用的，比如需要提什么实验材料，或者要去藏书室核查一些资料啥的。 彼得蒙福森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之后，江西林拿着钥匙就去了实验室。 根据钥匙上挂着的实验室编号，江西林打开了对应的房门。 顿时，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是草药夹杂着某些腥臭的腐肉味道。 江西林扇了扇，这裹着头部都能闻着味儿，如果脱下白布，他估计自己大概率会直接吐出来。 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江西林精神同频，然后引奥术能。 手掌一辉，实验室内顿时平白起了一道旋风。 江西林在门口等了一阵，待闻不到太大的异味之后，才走了也进去。 整个实验室三十多平的样子，空间大小还算过得去。 头顶上的石英石棒密密麻麻的，以至于整个实验室亮如白昼。 四周靠着墙壁摆放了很多柜子，绝大部分柜子里都是奥术术式材料，因此味道很大。 江西林在实验室里逛了一圈，大致熟悉了工具陈设之类的，便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开始干活。 砰，砰砰（敲门声）…… “那个，黑，黑乌鸦先生，彼得蒙福森组长叫我，叫我过来给您当助手。”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柔弱中带着怯懦的声音。 江西林抬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彼得蒙福森竟然会选他来给自己当助手。 但人家已经来了，也不可能无情的把人家赶走吧。 算了，跑腿而已，将就着用吧。 这么一想，江西林也就释然了。 “咳咳，希瑞，你先进来吧，我正好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好，好的，黑乌鸦先生。” 希瑞低着头，小声的应着。 江西林一边取出纸笔，一边抬头对他说道， “你去帮我将‘精神力滞留法阵’和‘精准甄别精神力波动法阵’这两份资料拿过来吧。” 他刚才刚好从这两个奥术法阵的基本原理里得到了一点灵感，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不一会儿，希瑞就带着两份资料回来了。 他见江西林正埋头认真思考，害怕打扰到他，于是便蹑手蹑脚的将资料放在了桌边，然后又蹑手蹑脚的退到了一旁。 全程熟练的小心翼翼模样看得人心疼。 但江西林没看见，所以也就无所谓“心疼”了。 …… …… 整个上午，江西林感觉自己都很在状态，以至于研究进度势如破竹。 他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如何利用奥术法阵记录相应精神力波动的问题。 剩下的，就是解析精神力波动，将其转化为对应的简单指令。 不过这些问题还是留待下次解决吧，今天的最佳状态已经用尽了。 结束了研究的江西林伸了个懒腰，收拾好桌上乱糟糟的研究手稿，起身打算离开，却看到正靠着墙壁，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希瑞。 “我去。” 江西林也是无语了，自己研究太过投入，没叫他坐，他累了都不知道自己找地方坐的吗？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知变通的人，话说，他真的不是光明奥术学派某“hr”的亲戚吗？ 江西林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胳膊。 “啊？啊！黑乌鸦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 “我上午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下午可能不会过来，你收拾一下实验室，然后准备好我明天要用的实验材料，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江西林递给了他一张实验材料列表后，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嗯嗯，好的，谢谢黑乌鸦先生。” 希瑞在后面鞠躬大声说道，也不在意江西林是否回头搭理他。 …… …… 出了石斑路11号小酒馆，江西林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天。 原本早上还挺不错的天空，这会儿却已经阴云密布了。 看来最迟不过今晚应该是有一场暴风雪。 “不过正好，我一直愁着没有机会去东陵区墓园呢，刚好可以趁着这场暴风雪掩盖踪迹，去一趟东陵区墓园，看看西特洛科学会究竟在那里藏了什么秘密。” 心里想着，江西林便直接到路边打车回家。 得为晚上可能存在的行动准备准备啊。 072东陵墓园 托塞恩王国，王都克里斯达。 夜晚。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昂特鲁区，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某栋宿舍楼。 身穿棕黄色棉麻睡袍，披散的头发略显湿漉的阿贝尔薇拉此时正坐在的窗前，埋头伏案。 寒冷的夜在窗外呼呼的刮着，屋内却是灯火明亮，温暖惬意。 ［自从进入了炎月之后，王都的天气越发的温和了，甚至在某些晴好的天，温度偶尔还能达到零上。 这大概是与不远处的圣山有很大关系的。 圣山是一座活火山，不过据说经过王国学者联合会续一百多年的改造，它爆发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这对整个王都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我们从三百多年前面对凛冬的无力，到现在于冰雪之原上建立起一座座高墙。 这或许还谈不上人类对凛冬的胜利，但绝对可以说是胜利前的曙光。 各种先进技术的应用总是在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或许一年两年看不出效果，但十年二十年，总会在某些层面引起最直观的改变。 所以，我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送安安去王国科学部和王国机械与工匠协会联合开设的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学习。 当然，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的，还与王都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有关。 奥罗音王国，不，现在应该称为奥罗音联邦了。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曾经强大的奥罗音王国，在两年前的雾月9日发生了一起自上而下的变革，奥罗音的国王被推上了断头台。 现在统治奥罗音的是新组建的贵族联合议会。 当然，我主要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就在大前天，冰元319年炎月25日，奥罗音联邦的外交大臣带领访问团，乘坐他们国家最新制造的飞空艇，直抵克里斯达上空的空港。 这件事当时就惊动了机械与工匠协会的常务贤者安克鲁大人，因为在我们国家，还没有能够飞行如此远距离的飞空艇。 昨天奥罗音联邦访问团才离开克里斯达，王国政务厅今天上午就颁布了“专有权益法案”，激励全国人民积极创造。 感觉在奥罗音联邦先进飞空艇技术的刺激下，未来十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王国方面肯定会有更多关于机械设计与制造的鼓励政策。 我送安安去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也有这一方面的考虑。 即便她以后成为不了厉害的机械设计师，也能凭借着机械制造方面的知识，在王都获得一个体面的工作。 但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安安似乎并不喜欢我对她的安排。 期待你的回信。 阿贝尔·薇拉 冰元319年，炎月29号。］ 放下笔，牵起信纸吹了吹。 薇拉女士写好了与江西林来往的第五封信，然后熄灭了屋里的燃素灯，上床睡觉。 …… …… 而与此同时，远在160公里之外的东廷市，正迎接着一场暴风雪的洗礼。 这样恐怖的暴风雪在炎月是很少见的。 不过也正好成了遮掩江西林行踪的幕布。 他打算趁着今夜的暴风雪，前往东陵区看看。 这个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西特洛科学会，究竟还留下了什么样的遗产。 从黑石区到东陵区，几乎要横穿整个东廷市，一般情况下坐马车都需要三个小时以上。 这么大的暴风雪，别说是找马车了，连马毛都找不到。 不过好在江西林这些天也学了不少简单又实用的奥术术式。 轻身术就是其中一种。 它以猫头鹰翅羽为主要施法材料，辅助一些像石英砂，纯铜屑，乌鸦的脚趾甲等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在一起，用炼金油点燃。 那味道……江西林只能说上头。 不过在上头之后，他还真的感觉到自己精神力从奥术空间里引出来的最本源的奥术元素，也就是奥术能，的确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转变。 这一点从他只轻轻一跳，就能蹦出十多米远可以看出，轻身术是真的降低了星球对他的重力影响。 …… 暴风雪笼罩下的东廷市，橘黄的燃素灯光根本传不出太远的距离。 黑暗中，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在街头巷尾间闪过，自西向东。 江西林花了两个钟头，在凌晨的钟声敲响前，抵达了东陵区的墓园。 站在墓园入口处的燃素路灯架上，江西林给眼睛施展了一个简单的聚光术式，眺望着几乎被积雪覆盖了的墓园，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 他默默的蹲下身子，掏出地图，对照着墓园的布局，查看起来。 “一，二，三，……，横着六排，竖着……一，二，……，横六竖七。” 确定了坐标，江西林收起图纸，然后跳下路灯，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墓园入口被积雪掩埋了的碎石路上。 嗖嗖嗖—— 他冒着暴风雪，身影融入进了墓园最深邃的黑暗之中。 …… 墓地看护员的小石屋就离着墓园的入口处不远。 江西林不知道的是，在他从路灯架上跳下，落地的时候，躺在小石屋床上，和衣而卧的墓地看护员的耳朵突然抖动了一下。 他迅速起身，露出了背光的面庞。 但凡有一个王国治安署的治安官在这儿，就肯定能认出他来。 巴克霍恩，一个即便化身怪物，也不甘屈服的人。 自从他上次在白石区发现尸鬼后，一路追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东陵区墓园。 为了能有更好的理由调查墓园，他甚至还当上了墓地的看护员。 只是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他差不多将整个墓园都翻遍了，也没啥收获。 现在就差挖坟掘墓了。 而且他也打算好了，等这场暴风雪停了，他就一个坟墓一个坟墓的挖。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些怪物，然后一一杀掉。 然而，还没等到暴风雪停止，转机就出现了。 “有东西进了墓园！” 巴克霍恩心中一惊，然后跑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 呼啸的暴风雪肆意的蹂躏着这个本就垂危的世界。 有不远处墓园入口燃素灯光的照射，门口两三米的范围内还是能隐约看见的。 只是再远的话，就是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了。 巴克霍恩没有迟疑，他激活了体内蛰伏的力量。 纤细的绿色肉芽从他脸皮上冒出，一双眼睛也变成了诡异的猩红竖瞳。 他提着玻璃罩炼金油灯，顶着呼啸的暴风雪，只身走进了黑暗中的墓园。 073墓地之战与秘银圣棺 呼啸的风雪吹着手里提着的玻璃罩油灯左右摇摆，巴克霍恩脸上的绿色肉芽凝结了些微冰凌。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小腿深的积雪上，凝神细听着夹杂在风雪中的细微“duang～duang”声。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东倒西歪的墓碑之间没走多久，它就隐约间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举着铁锹，在某座坟茔上卖力的挖掘着。 叮叮当当——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只见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跳入坑中，更加卖力的挖掘起来。 巴克霍恩观察了一阵，然后提着光线微弱的油灯，走了上去。 …… …… 正在坑里刨土的江西林突然听见一丝“欻欻（chua）”的踩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他停下手里的活儿，动作敏捷的翻出坑外，目光警惕的看着那道提着玻璃油灯，正逐渐走近的身影。 双目在聚光奥术加持下，他清晰的看见来人那张长满了绿色肉芽的脸。 又是一只异化的不洁者？ 西特洛科学会的余孽？ 江西林整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对于异化的不洁者，他在不使用恒古永生者真名之力的情况下，对付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的。 握着手里在旁边捡来的铲雪铁锹，江西林想了想，决定说点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对面那只怪物直接就将提着的玻璃油灯扔向他。 江西林抬起手里的铁锹，将飞来的油灯拍开。 ter—— 玻璃脆裂的声音响起，炼金油洒了一地，火焰瞬间升腾起来，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空间。 那只怪物长满绿色鳞片和锋利指甲的拳头迎面砸来。 江西林反手格挡，借力躲开。 “慢着，慢着——” 江西林趁着空档时间赶紧开口。 然而对方似乎像是没有理智一样，一个劲的对他攻击。 江西林左闪右躲，时不时的用手里的铁锹反击一下，激起朵朵的火星。 哐—— 怪物的利爪直接切断了铁锹的木杆，江西林后腿了两步。 “槽。” 江西林生气的将手里断成两节的铁锹摔在地上。 本来见它是提着灯来的，因此想和它聊聊，能避免战斗就避免战斗。 可谁曾想这东西就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见面就动手。 “那就先把你打服了再说。” 江西林啐了一口，精神力沟通奥术空间，一股奇妙的力量仿佛跨越时空而来，瞬间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幽蓝色的光芒穿透了他的毛孔，毫光就像是在他的体表流转。 “?ξζλβ……” 一些晦涩的词汇从江西林的嘴里发出，覆盖在双手上的奥术能开始发生起某种特别的变化。 砰—— 清脆的破风声响起，江西林拽着的两只拳头突然燃烧起了灼热的火焰。 而这火焰，也彻底照亮了江西林模糊的面庞。 当看清这张脸，正准备动手的怪物动作突然一滞，它瞪圆了那双猩红的竖瞳， “是你，竟然是你，我认得你，我认得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江西林：…… what？这怪物在说什么？ 江西林感觉脑门上的全是问号，完全没有get到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它愿意主动说话，这倒是符合江西林预期的。 “虽然我没听懂你在说啥，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坐下来聊一聊，我同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那些人不一样，我对不洁者并没有恶意。” 江西林看着那只怪物，目光真诚的说道。 “嗬嗬，嗬嗬嗬……” 那只怪物的嘴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布满绿色肉芽的脸上，嘴巴逐渐的裂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参差森白的牙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它似乎变得更像怪物而不像人了。 所以……依旧没法交流吗？ 江西林摇了摇头，这一次，他选择抢先出手。 身影一闪，他出现在了怪物的面前，一对火焰拳头照着怪物的脑袋和身躯打去。 咚—— 怪物那双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绿色爪子挡住了他的拳头。 江西林精神力控制着拳头上的火焰化作一条小火蛇，往着怪物的身上缠绕而去。 怪物的拳头有鳞片保护，可以短时间抵挡火焰的灼烧，但身上并没有鳞片，根本挡不住火焰。 因此它双腿发力，猛的后跳了一大步，落在了五米开外。 撕拉—— 它的后腿突然增长，裤子瞬间被拉扯破碎，身躯下弯弓起，四肢着地，一些狰狞的骨刺也突破了脊椎的皮肉，钻出了体外。 看着怪物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江西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对这种完全异化的不洁者，单靠奥术力量，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唉，最近神庭查得严，本来不想用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江西林也是很无奈。 “速战速决，然后赶紧撤离吧。” 叹了口气，江西林默默调整呼吸，散去了奥术力量，双手的火焰也跟着熄灭。 但，一股更加晦涩，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描述的力量波动却又随着他的低语，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散发而出。 只隐约听见他的低语：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 一丝丝无序且杂乱的深红色光线凭空浮现，在他身边的空间中扭曲缠绕。 在肆虐的暴风雪中，江西林缓缓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本来今天不想打架的，是你非要缠着我不放，现在，你就算想放弃也没有机会了。” “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那怪物抬起头，犬齿参差交错的大嘴一开一合，发出了像是铁刷除锈时的那种刺耳的摩擦声。 虽然不太明白它为什这么笃定是自己害了他，但江西林也不打算跟他废话了。 既然他说是自己害它变成了怪物，那自己就亲手终结它好了。 身形一闪，江西林带着一串残影，到了那怪物的跟前。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就是一拳挥出。 那怪物没有选择抵挡，而是跟着挥爪，想要以伤换伤。 但它终究还是想得太过天真。 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可是和神明之力一个位阶的。 作为已知的最高生命形态，除了少数同阶生命的力量能够与其较量，别的力量连破开他的防御都做不到。 至少江西林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那怪物一爪根本就碰不到他，而他却可以一拳将那怪物打飞出去。 甚至通过拳头的接触，残留在那怪物身上的深红色光线还在不断的侵蚀着它。 不出意外，如果没有别的同价位力量的帮助，哪怕江西林现在转身就走，它最终也难逃崩解的厄运。 那怪物不信邪的爬起来，再次和江西林对刚。 江西林也没留手，每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 不过两三分钟，那怪物就遍体鳞伤的彻底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深红色光线缭绕。 江西林缓步上前，抬起手心里汇聚的那团诡异混乱的红色光线团，打算彻底了结它。 “吼——” 地上的怪物仰头看着江西林，突然龇牙大吼一声，猩红的竖瞳里满是怨恨。 江西林不为所动，抬手一甩，深红色的光线团直接飞向地上的怪物。 光线团悄无声息的炸裂开，一缕缕光线毫无秩序的四散飞溅。 一道模糊的影子自爆炸之处狼狈的蹿出，带着浑身红光缭绕的身体，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幽暗不见五指的墓园更深出。 江西林看着那只逃跑的怪物，并没有追上去。 因为就连神庭有神明之力庇护的战斗教士，在中了恒古永生者真名之力后都会被侵蚀崩解，就更别说那只毫无背景，什么都不是的怪物了。 不管逃到哪里，它的死亡都是注定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那个坑里埋的东西掏出来，然后跑路。 据神庭某二五仔透露，神庭对于所有的唯一存在，都有着一套完善的感应侦查之法。 现在没准神庭就已经感应到他，并且正在赶来的路上。 江西林跳进土坑里，利用强大的真名之力，三下五除二的扫清了泥土，露出了深埋地下的一具……银色金属棺材盒？ “就这？” 江西林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过转念一想，墓地里埋的除了棺材盒子，还能是什么？ “没准好东西都在棺材盒里面呢。” 江西林安慰着自己，然后直接双臂发力，扛起那口银色棺材盒，跳出坑外，同样朝着墓地的更深出跑路。 074恒古绝望的长蛇之星，欧贝鲁耶·弗洛狄 暴风雪肆虐的黑暗中，两名身穿白色神官长袍，背着巨大的金色十字飞星，浑身散发着圣洁白光的神庭主教出现在了墓园的入口。 “已经跑了，而且有一段时间了。” 其中一个主教说道，声音在暴风雪中显得很模糊。 “应该是追不上了。” 另一个主教说道，声音在暴风雪中依旧很模糊。 …… …… 而在墓园的极深处，破碎的墓碑凌乱的散落各处。 这些都是冰元前的遗物。 随着三百多年的时间流逝，墓园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加之每隔几年都会传出一些关于墓园深处有尸鬼出没的消息，久而久之，这里就逐渐变成了一片被人们遗忘的禁地。 此时，浑身深红色光线缠绕的巴克霍恩就躺在雪地上。 他头顶是一块拦腰折断的墓碑，举着胳膊，看着自己正逐渐被诡异光线同化的身体，眼睛里没有后悔，只有遗憾。 遗憾十年前祁隆区那场爆炸发生时，没能陪着妻儿一起死去；遗憾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依旧没能找到制造那场爆炸的真凶；遗憾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即便有了能力，付出了生命，也依旧看不到希望。 冰冷的雪如同沙子一样，簌簌的从天空中落下，似要将他掩埋。 身体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的寒冷了，他已经快要化作光，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 …… “巴克，我听神庭的神官大人们说，世界上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命星，当人死后，善良人的灵魂就会升入神国，点亮命星，而邪恶者的灵魂就会被罚入地狱，命星也会化作流星坠落天际。” “那我们对着流星许的愿还有效果吗？” “当然有啦，邪恶的人燃烧命星，实现大家的愿望，是为了给自己的灵魂赎罪。” “所以，不管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到了最后，都会有自己应得的结局。” “是的，不过巴克，我相信，你死后，一定能够升入神国，化作星星。” “亲爱的，你就是我永远的神国，我的灵魂，只属于你。” …… “亲爱的，我的神国，我来了……” 巴克霍恩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穿漆黑的暴风雪幕布后，闪烁着星辰的天空。 突然，像是有一点猩红的光亮照穿了夜幕。 一些隐约的，令人心烦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像突然出现，又像是一直都在。 巴克霍恩不由自主的便凝神细听。 低语声越来越清晰，天幕上那一点红色星辰也越来越明亮。 终于，当那颗星辰大到几乎占据了小半片天空，巴克霍恩整个人都沐浴在如血般浓稠的星光中时，他听清了耳边的低语。 “恒古绝望的长蛇之星，欧贝鲁耶……弗洛狄……” 巴克霍恩嘴里呢喃了着低语的内容，那些如血液般浓稠的星光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涌入他的身体。 恒古永生者真名之力所化的深红色光线一点一点的被抵消湮灭，巴克霍恩的身体开始由虚转实。 …… …… 江西林扛着银色棺盒，踩着一尺深的积雪，跋涉在墓园的深处。 周围都是些残破的墓碑，大部分都已经完全被积雪掩埋，而只有少数还露出了一小节。 他早已经散去了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毕竟开着那玩意儿，简直不亚于在黑暗中高举明灯，还大声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现在只想着穿过这个巨大的墓园，然后从另一头返回住所。 欻欻…… 有脚踩积雪的声音夹在爆风雪之中。 “快点快点。” “笨死了，搞快点。” 砰——（重物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蠢货，看你都干了什么？” 一些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入了江西林的耳朵。 “这么大的风雪，除了自己和那个怪物以外，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在墓园的深处？” 江西林有些好奇，于是加快了脚步，决定过去看看。 也仅仅只打算远远的搂一眼，他没打算做什么，毕竟背后还背着一口棺盒，打架跑路什么的都不是那么方便。 快速的翻过了一堆小雪包，双目在聚光奥术的加持下，江西林看见远处有一群手提油灯，顶着暴风雪排着长队在冰天雪地中跋涉的人。 无一列外，他们都是一袭白色长袍，层层白布包裹着脑袋的打扮。 “光明奥术学派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西林感觉事情可能有点不简单。 在略微做了一番纠结之后，他决定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悄悄的跟在后面。 隔得远的时候没看太清，稍微离得近了，他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 这群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在这些人的身后，都用一条链子拽着一具尸体，有人类的，也有某些非人类的。 “他们从哪儿搜集来的尸体？” 江西林悄悄的跟在后面，脑门上全都是问号。 一路往北，走了大约半个来点，一群人停在了一块斜断的墓碑前。 他们围绕着墓碑站成一圈。 一个人出列，手掌按在墓碑上，大声说了一句， “货到了。” 哒哒哒哒…… 机阔运转的沉闷声音响起，斜断的墓碑缓缓的上升，白色的亮光混合着水汽从缝隙中溢出，露出了一个潜藏在地下的方形井口。 “一个一个来，动作快点。” 围绕在周围的人开始有序的将拖拽来的尸体往井口里推。 江西林躲在不远处，看着暴风雪中如此诡异的画面，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这个光明奥术学派到底在做什么？” 这一刻，他感觉明明已经逐渐清晰了的光明奥术学派，原来不过是那冰山的一角。 真正的光明奥术学派，是他从来都不曾接触过的，隐匿于迷雾中的，无法想象之物。 看着这些人将尸体有序的推进井口，然后又排成长队，按着原路返回。 江西林没有再继续跟进，也没有靠近去探查那矗立在冰雪中的，孤零零的墓碑。 就像《成龙历险记》里老爹说的，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同理，只有庞然大物，才能打败另一个庞然大物。 他打算将今日的发现加工一下，然后透露给雷瓦坎特和杜兰特他们。 还是让王国执夜骑士团去和光明奥术学派角力吧。 075空间想象力测试 借着暴风雪的遮掩，江西林顺利的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银色棺材盒带回了出租屋。 他打算在地上挖个坑，然后将这具棺盒埋在里面。 不过在那之前，他想趁着这尚未过去的暴风雪之夜，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银色的棺材盒。 江西林将它平方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震起了地上稀薄的尘土。 细致的清理完棺盒上的泥土碎屑，江西林端着发光的石英石棒，开始围绕着这具银色的金属棺盒，仔细的打量起来。 从形状上看的确是只棺材盒，但大小尺寸方面却要比正常的棺材盒小上一圈。 而且上面的花纹看上去……很怪异。 它和如今主流的棺材盒有很大的不同。 如今主流的棺材盒上，雕刻的几乎都是神庭典籍上记载的“神国”的样子。 而这具棺盒，它上面的纹路看上去…… 更像是某种…… 怎么说呢，江西林看到它的第一眼，首先想到的就是“集成电路”。 上面的线条很多，很密集，也很杂乱，江西林翻来覆去的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材质方面，他一时间也感觉不出来，毕竟他当初学的也不是冶金方面的专业。 “等会儿从上面刮点粉末下来，然后等天亮了拿到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去检测一下。” “现在还是先打开来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不过，这玩意要怎么打开？” 江西林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寻找着侧面的缝隙。 但整个金属棺盒仿佛浑然一体，找不到一丝裂缝，更别说打开的机关了。 “恐怕想要打开它并不简单。” 江西林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压着膝盖，石英石棒就放在一旁， “西特洛科学会想必得到它的时间并不短，但为什么最终却选择将它埋在东陵墓园呢？” “难道他们也没有办法打开。” “可没办法打开，也不至于丢到墓园里埋起来吧，或者说，这玩意儿其实有什么自己暂时还不清楚的危险？” 他一边看着金属棺盒上神秘的纹路，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 最终江西林也没能得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找来锉刀，开始在金属棺盒表面锉了起来。 取点样，明天去实验室检测一下它的材质。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不论他怎么锉，都无法在这具棺盒上留下任何印记。 “这特么的……啥玩意儿，钻石都没这么硬吧。” 江西林看着手里刻棱都被磨平了的锉刀，完全不知道该露出各种表情。 是该心疼自己的锉刀呢，还是该喜悦自己捡到宝了？ “用蚀刻剂试试，那玩意儿是金属的克星。” 行动派江西林丢下锉刀，起身就去取蚀刻剂。 …… …… 呼，呼…… 江西林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看着地上从锉刀到蚀刻剂瓶，再到手锯，铁钳，锤子，甚至最后都用上斧子，也依旧没能在那银色的合金棺盒上留下任何痕迹。 估摸着这个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吧。 江西林抓了抓头发， “看来只能试试奥术能和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了。” 面对这具即便使用“暴力”也不合作的金属棺盒，江西林决定使用更加强劲的“暴力”来逼迫它合作。 “先用奥术，不行在用真名之力，今天我还真就不信拆不开你。” 很快，江西林便完成了精神力同频，然后引动奥术能汇聚到右手食指尖。 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手指缓缓的伸向金属棺盒，指肚上传来了细微的冰凉的触感。 让江西林松了口气的是，这具银色的金属棺盒似乎并不抗拒奥术能，相反，它还如无底洞般不停的在吞噬奥术能。 但它的表面依旧也如此，一点反应都看不变化，整得江西林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它输送奥术能了。 过了约么三分钟，见那地上的金属棺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江西林决定收手了。 注入了如此多的奥术能，这棺盒都没变化，江西林有点担心里面封印的可能是某种大恐怖之物。 他怕自己冒失的注入过多奥术能，最终唤醒了里面的东西，那就不好收场了。 然而，就在他刚打算切断奥术能收手之时，平方在地上的金属棺盒突然幽蓝光一闪，发出一股类似于精神力的波动。 江西林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被强行塞入了一段信息。 ［检测到奥术元素注入……］ ［系统激活中……］ ［系统激活完成，欢迎使用巴贝奇分析机］ 类似精神力的波动消失，江西林只觉得眼前画面一转，他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不分上下的纯白色空间之中。 一片浅蓝色的虚拟光屏在他的面前展开，只见其上用简单明了的斯密勒语写着： ［空间想象力测试，场景搭载中，请稍候……］ 随后，虚拟光屏上字节上跳了一行，露出了新的内容： ［场景搭载完毕，即将跳转……，2，1。］ 原本站立着的江西林顿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下坠感。 在坠落的过程中，他看见周围纯白的空间中开始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物品。 噗通…… 江西林重重的摔进了一个水潭之中。 水很清澈，里面看不见任何鱼虾。 他使劲的划着双臂，很快便冲出了水面，然后，眼前的景象，彻底让他震撼了。 就在他所在的水池的正上方，有一座倒悬空中的建筑废墟，而在那座建筑废墟侧后方，是一座平躺着的英雄雕像…… 还有在脚底下的太阳，在身体旁侧的天空，夹杂着石块和泥土的破碎草坪…… 这仿佛是个空间秩序完全崩塌了的世界，在这里光线可以是螺旋形传播，也可以是折线式传播。 江西林双脚轻轻的踩着水，让身体漂浮在水面上以至于不会沉下去。 “什么情况？” “我在哪儿？” “这是什么地方？” 江西林环视一周，发出了迷茫的询问。 然而，在这个诡异到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地方，江西林没敢贸然行动。 他默默的梳理了一下记忆，从自己开始研究那只金属棺盒开始。 “先是物理层面的各种方法都试了，没法打开棺盒。” “然后我决定用奥术能尝试一下。” “再然后，经过了三分钟……” “……” “最后，金属棺盒发出了一股类似于精神力的波动，说什么‘欢迎使用巴贝奇分析机’，我就被拉去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对了，有个蓝色的光屏，上面说‘空间想象力测试，搭载场景’什么的。” “莫非这个就是那什么空间想象力测试？” 江西林感觉自己应该找到真相了，他是被强行拉进了一个虚拟的游戏里面。 而离开的方法，应该就是成功通关这个名叫“想象力测试”的虚拟考核游戏。 “有点意思！” 江西林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兴趣浓烈的的表情。 不是对这个测试游戏感兴趣，而是对这个所谓的巴贝奇分析机感兴趣。 “巴贝奇分析机？有点耳熟，不过想来应该和巴贝奇差分机没有关系，只是不同世界的相同人名而已。” 江西林拍打着水面，游到了岸上，看着这片怪异的空间， “那就先通关再说吧。” 076英雄雕像 江西林站在水池旁边，仰头望着顶上漂浮着的各种“小岛”，眉头紧皱。 他尝试呼唤［空间想象力测试系统］退出测试，却只得到了一个［空间想象力测试已经开启，无法退出］的反馈。 淦！ 江西林有种想要把设计这个巴贝奇分析机的家伙拎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只是，设计这款巴贝奇分析机的家伙很大概率应该是已经死球了。 与其想怎么打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一顿，还不如想想怎么通关测试更实在一些。 那么，就先从脚下这块八九个平方的水池浮岛开始吧。 江西林不觉得一直呆在这里就能完成这个所谓的“空间想象力测试”游戏。 而且，以他前世丰富的游戏经验，也没有哪款rpg游戏站着什么都不做就能通关的。 “所以，想要通关这个测试游戏，就必须想办法离开初始之地，前往其他的“浮岛”。” 可是…… 他尝试了一下，发现奥术在这里似乎被强行隔断了，而且重力与现实也毫无差别。 不过，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似乎还能用。 江西林在初始的水池浮岛上细致的寻找了一圈，就连水里都没有放过。 在确定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后，他便开启了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用低沉的声音念出了这个发音古怪且十分拗口的名字。 一股未知，诡异，且无比强大的神秘波动自江西林的身体中散发而出，化作深红色的细微光线，在他身侧的空间中缠绕。 “好好一个测试游戏，尽学sao，整些什么‘禁止退出’的破操作。” 既然这破系统不讲道理在先，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遵守游戏规则了。 直接使用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以暴力横推。 强大的力量缭绕全身，只见江西林身影闪烁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位于水池浮岛正上方，倒悬于空的废墟浮岛中。 江西林好奇的抬头，看着倒扣在头顶的水池，视界的突然转换竟然让他一时间分不清上下左右。 或许这就是这个空间想象力测试游戏的规则之一，目的是测试参与者在不分上下与东西南北的空间中的立体方位感。 收回目光，江西林开始打量起脚下这片废墟。 整体上看像是某座城堡塔楼的一角，年代应该已经十分久远，毕竟组成废墟的许多石块棱角都已经磨成了圆角。 江西林跺了跺脚，发现虽然只是薄薄一层漂浮的石板路，但给他的感觉却与踩在坚实的大地上别无二致。 前方是一扇垮塌了半边的石门，身后则是废墟浮岛的边界。 江西林迈着轻松且随意的步子，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直径十多米，高不过七八米的圆筒空间，仰头就能看见折断后参次不齐的断墙边缘。 围绕着内侧的墙壁，有一块块浮空的石板呈螺旋上升状排布。 这应该就是阶梯了。 江西林抬脚踩了上去，不出所料，和踩在地面上一样坚实。 沿着石板阶梯拾级而上，不过两分钟他就走到了断墙顶上。 仰头看着就在斜前方大约一百多米处，侧躺着的巨大英雄雕像。 江西林膝盖微微弯曲，然后纵身一跃，在留下一串虚幻的深红色残影后，稳稳的落在了雕像的脚踝上。 远看着只觉得这是一座很大的雕像，当真正落在它身上，有了自己的身体做对比，才直观清楚的感受到，这真的是一座非常巨大的雕像。 单是它的脚踝，就能够摆下两桌酒席，其巨大程度恐怕不会比他前世参观过的乐山大佛小。 江西林在转了两圈，感叹了一句真大之后，便沿雕像的小腿开始往上走。 跋涉了有大约有四五分钟的样子，他才终于踏上了雕像的躯干位置。 站在这个地方，左右都是宽阔的凹凸石面，江西林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 他继续一路往上，来到了雕像的腹部。 仰头看着交汇于胸前的胳膊，就像是两条卧伏着的山脉。 这着实让他有些震撼。 穿过手臂交叠处的空隙以及左右山峰之间的略显狭窄的沟谷，让江西林对这尊雕像的性别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他径直来到了雕像的下巴底下，看着那向前微微凸出的下巴，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上去。 站在下巴尖，回望了一眼身后，便又继续往前。 走过它严肃的唇角，扶着它立体的鼻梁，踏上了那张遮着它上半张脸的头盔，站在它的额头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再往前就是一片闪烁着炽亮蓝光的乌云。 江西林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往另一个方向，与雕像平面垂直的草坪浮岛。 草坪浮岛的面积比水池浮岛略微大上一点。 在其中心处，还矗立着两根巨大的灰黑石柱。 一根石柱完好无缺，另一根石柱却拦腰折断，断掉的那节就躺在草坪上，几乎被生长的青草所覆盖。 江西林又一次腾跃而起。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当他再次落地时，已经站在了那片矗立着石柱的草坪上。 照例仰头看天，原本躺着的雕像现在成了直立的姿态。 她头上戴一顶遮住了上半张脸的头盔，身穿着纤薄又不失威严的战甲，双手交叉于胸前，整个人看上去既神圣又威严。 江西林收回目光，踩着半尺高的青青草地，走到了那两根石柱跟前。 两根石柱整体呈现出灰黑色，从上到下，表面浮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只不过折断的石柱上雕刻的眼睛，比完好石柱上的眼睛少了许多灵动感。 好在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现在估计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有些好奇的上前了一步，伸手抚摸着石柱的表面。 突然……整根石柱上的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江西林顿时被吓到了。 他本能的抬手，照着那长满眼睛的石柱，一把掌抡了过去。 砰—— 携带着恒古永生者真名之力的手掌扇在了石柱表面，强劲的力量顿时将石柱打得支离破碎。 “啊——嘶——吼——呜——” 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震颤，一些杂乱的，刺耳的，毫无意义的鬼哭狼嚎从脚下的浮岛内传来。 “靠，什么鬼。”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江西林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块浮岛是不能呆了，他神情严肃的环顾四周，寻找着新的落脚点。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忽然，某种莫名的不安感和恐惧情绪紧紧的拽住了他的神经，仿佛是有什么恐怖无比的东西正苏醒过来。 不带任何思考，江西林直接就纵身跳出了草坪浮岛之外。 在强大重力的牵引下，他如流星般，毫无阻滞的坠落而下。 回头看去，只见某只巨大的手掌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过。 草坪浮岛瞬间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诡诡异扭曲的黑雾。 极速下坠的江西林目瞪口呆。 是她，是那个巨大的英雄雕像。 她活了。 077异化怪物狩猎活动 ［警报，警报，三号门破坏，三级独立种黑灵即将突破次级空间……］ ［三号管理员赫拉米莉已苏醒……］ ［系统即将关闭，3，2……］ 极速下坠的江西林只感觉眼前一黑。 …… …… 昏暗的房间中，侧躺在巴贝奇分析机旁边的江西林突然抽搐了一下，额头重重的磕在了棺材盒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嘶——” 江西林捂着脑门坐了起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棺材盒模样的巴贝奇分析机，强忍着给它一脚的冲动。 这玩意是真的坑，系统会强行拉入人的意识不说，还不给登出通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唯一存在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做底牌，又无意间打碎了系统空间里的那什么“三号门”，放出了门后的三级独立种“黑灵”，迫使系统不得不强行关闭，他的意识恐怕会永久的被困在里面。 难怪西特洛科学会会将它埋在墓园子里，他现在都想把这玩意儿埋回去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这东西其实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暂时还无法分析出它的来历和运行原理，但很显然，它绝对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 是外星来物还是冰元前某个庞大帝国的技术造物？ 江西林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的意识在被纳入巴贝奇分析机系统空间内时，听见系统有“检测到奥术元素”的提示。 说明这玩意实际上是被他注入的奥术能激活的，所以大概率上讲应该是奥术技术产物。 江西林眉头紧皱的在脑海中深挖苦寻，思索得越深入，他就越有种想要打开这个“棺材盒子”，看一看内部构造的冲动。 他想知道，到底是凭借什么样的奥术学知识，才能构造出这样一个“神奇”的东西？ 可惜，他之前就已经用尽了手段，也没法在这个银色金属棺盒上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就差唤醒真名之力了。 “唉╯﹏╰！” 江西林最终还是放弃了唤醒真名之力，强行拆开这台分析机的想法。 一个是真名之力实在太过强大，他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小破棺盒拆成碎渣，到时候连组装都困难，更别说研究了。 再有就是，他怕这盒子里真封印了什么恐怖诡异的东西，一但被暴力破坏，放出了里面的东西。 他能对付还好，要是像唯一存在这样没法对付的高阶生命……这个本就在末日边缘挣扎求生的世界，那不就翘辫子了嘛！ 所以，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江西林毅然背负了所有。 嗯，他在床下挖了个坑，将分析机埋了起来，并用奥术简单处理掉了痕迹。 完事儿后他又细致谨慎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纰漏，才心满意足的坐在书桌前，取出布帛和笔墨，开始将昨晚在东陵区墓园发现的光明奥术学派的所作所为经过一番合理的改编后，记录了下来。 他打算天亮就递送给雷瓦坎特他们。 ……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 天刚蒙蒙亮，江西林就乘王国执夜骑士团为他安排的隐秘专车，来到了白石区石斑路11的小酒馆。 这里是他通往光明奥术学派秘密研究基地的专属“通道”。 事实上，这样的“通道”光明奥术学派有很多，几乎每一个成员都有自己专属的秘密通道。 这是在给学派布置更多后路的同时，也在保护学派内每一位成员的人身安全。 江西林在更衣间换上了学派的研究装扮。 他没有去研究室，而是径直奔向了实验室。 掏出钥匙，推开实验室的大门。 他没有闻到昨天那种令人作呕的异味儿。 走进实验室后，他还发现整个实验室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特别是在那张试验台上，除了他昨天中午离开时交代助手希瑞语言准备的实验材料外，还放着一盒熏香。 要知道，熏香是属于绝对的奢侈品，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 “看来这个希瑞的真实身份应该不普通。” 江西林暗自猜测了一下，事实上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来西特洛科学会所为的不过是这里的知识，对于这里的人，他是丁点兴趣都没有。 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能让人有个鬼的兴趣呢。 江西林心情美美的哼着前世的曲调，放下提包后，拿出了这几天绘制好的奥术能测量仪设计图来。 他打算利用光明奥术学派材料的便利，制作出测量仪的核心部件——16块巴掌大纯铜板制作的雷电奥术法阵，以及一根用秘银蚀刻出螺旋纹路的精钢转子。 说干就干，江西林取出法阵蓝图和绘图工具，开始在纯铜板上蚀刻起雷电奥术法阵。 雷电奥术法阵是比较明显的圆形法阵，法阵大致由三部分构成。 奥术能接入端头，奥术能回路，以及最重要的奥术能转化核心。 最重要的自然要属转化核心了，一但蚀刻得不好，极容易发生爆炸。 因为阵基只有巴掌大小，而且还是用奥导材料纯铜蚀刻，因此操作起来格外的困难。 江西林几乎都是戴着放大镜，一点一点绘制出来的。 第一个以纯铜做阵基的雷电奥术法阵，在经过约么两个小时的纯手工制作后，总算是成功完成。 江西林放下蚀刻笔，刚展开手臂打算伸个懒腰，一双五指纤细修长的手便拿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布帛，放在了他的面前。 江西林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发现原来是不知道何时到来的希瑞。 “什么东西？给我的？” 江西林满脸疑惑的问了两句，同时牵起布帛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起来。 “好像是关于学会组织‘狩猎’活动的通知，是昨天彼得蒙福森组长让我给您的，昨天下午您没来，所以我这会儿才给您。” 江西林点了点头，同时也读完了这页“通知信函”。 大致内容是说东陵区墓园附近出现了一批异化怪物，光明奥术学派成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性的去围猎捕捉，奖赏极其丰厚： 一只异化怪物500金盾。 一只完全异化的怪物1000金盾。 讲真，面对这样的‘狩猎’条件，江西林都忍不住心动想要参加了。 不过鉴于昨晚他才和一只完全异化的怪物在东陵区墓园里大干了一架，还动用了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神庭此时必然盯得很紧。 安全起见，还是算了吧，先忙手头的事情。 这样想着，江西林将手里的布帛随手放到了一边，继续忙着蚀刻雷电奥术法阵的事情。 078异变 “呼——”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蚀刻笔，看着桌面上完成的最后一块雷电奥术法阵，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吐了口气。 一共16块，花了他一整天的时间。 “对了，希瑞，现在什么时间了？” 江西林随口问道。 可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助手的回应，于是他扭头喊到， “希……” 连助手的名字都没喊完，江西林就闭嘴了。 因为他发现助手希瑞此时正趴在旁边的实验台上睡得正酣。 起身走到那柔弱少年的身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嗯？” 柔弱少年缓缓醒来，略微蒙圈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 “啊！黑乌鸦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他慌忙的起身，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江西林摆了摆手， “没事儿，累了你就先回吧。” “哦，那黑乌鸦先生您呢？” “我还有点事儿，你不用管我。” “那我还是等您忙完了再走吧。” 希瑞抬手撩了一下因睡觉而有些凌乱了的头发，说道。 江西林有些不理解这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换作是他给别人当助手，绝对没有可能放着“宝山”在面前而只是看着什么都不做的道理。 就算对方不主动教他，他也会锲而不舍的观察，孜孜不倦的追问。 知识这个东西，傲娇得很，就算再爽它也不会自己动。 江西林转身回到座位上，从材料堆里找出一根手指粗的精钢短棒，拿起蚀刻笔顿了一下，扭头对身后的希瑞问道， “你对奥术法阵学感兴趣吗？” “啊？还，还好吧。” 希瑞大概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因此仓促间给出了一个情商最低的回答。 好在江西林对此也算是能够理解。 “以后跟我研究奥术法阵学吧，虽然我也懂得不多，但想来给你打打基础还是没问题的。” 这不是江西林吹牛，而是光明奥术学派奥术法阵学的底子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估么着以莱尔德的能力，来了都可以挑大梁的。 “真，真的吗？” 希瑞整个如坠梦中，惊喜来的实在太突然，以至于让他感觉都有点不真实。 江西林点了点头，拿起蚀刻笔照着精钢短棒上画好的螺旋纹路蚀刻起来。 只见他速度均匀，毫不颤抖，稳得就像专业拿手术刀二十年的老医生。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希瑞说话， “那就从你先把学会藏书室里有关奥术法阵学的书都通读一遍开始吧。” 希瑞：诶？(⊙x⊙？？) 希瑞：(?o﹏o?) …… …… 江西林举着精钢转子，对着石英石棒散发出的柔和白光，欣赏着上面秘银蚀刻的螺旋纹路。 就一个词可形容，那就是biu铁fo。 秘银这种东西贵得很。 首先它是银，是属于一般等价物，其次，它还是由普通的纯银经过一系列复杂操作加工而来，成品价值甚至远超同等质量的黄金。 江西林以实验研究为借口，也才搞到2克。 用了1克在精钢转子上，剩下一克准备留着用在“简单识别精神力波动指令”的研究上。 “希瑞，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现在……” 正埋头在一堆奥术法阵学书籍中的希瑞，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计时表， “现在是晚上9时过11分。” “都这么晚了。” 江西林有点惊讶， “收拾东西回去吧，明天我大概不会过来，你可以多睡会儿。” 江西林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桌上的劳动成果。 他打算明天去找莱尔德，看安排他做的事儿都完成得怎么样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重启实验。 希瑞也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跟在江西林身后，出了实验室。 两人在更衣间门口分别。 江西林换了衣服后，通过另一侧的通道，离开了地下研究基地。 昨天的暴风雪持续了一天一夜，如今整个东廷市又变成了雪白一片。 江西林提着提包，走出了白石区石斑路11号小酒馆的大门，身后店老板正打着呵欠在锁门。 这个时间点，街上几乎不会有什么正经的行人。 因此，他只能选择步行回家。 不过好在白石区和黑石区临近，速度快点，大概也就半个钟的脚程。 …… …… 黑石区正街上，燃素路灯每隔五十米交错布置。 暖黄的灯光洒落在地上，照出一个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区域。 江西林沿着夜里寂静的大街，仿佛行走在光暗之间。 “去死吧！（噗嗤）” 一道低沉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巷道里传出。 然后没过多久，一名身穿灰色破旧皮衣，头上戴着脏兮兮毡帽的瘦弱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右手握着一柄尺长的滴血尖刀，左手捂着抢劫来的财物，看着斜对面二十多米处，站在路灯底下的纤瘦年轻人，停住了脚步，收敛了笑容。 他握着的尖刀甩了甩，鲜血散落在旁边的雪堆上，然后迈着大跨步的跑向江西林。 近了之后，二话没说，照着江西林身体就是一刀捅来。 江西林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侧身躲开的同时，猛的一记鞭腿，直接踢在了他的腰椎上。 持刀行凶的瘦弱中年人顿时“噗通”的趴在了地上。 但他似乎并不准备善罢甘休，立马就从地上翻身爬起来，继续冲向江西林。 啪—— 江西林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点冰，体温似乎低得有点不正常。 看着近在咫尺的瘦弱中年人，他眉宇间夹着些许疑惑。 “你就这么想杀我吗？” 瘦弱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阴气森森的笑容，仿佛是在说“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整得江西林有点毛骨悚然加莫名其妙，于是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那瘦弱的中年男人踹飞了出去。 砰—— 落地的瘦弱中年男人顿时脑袋一歪，不再动弹。 江西林三两步跑上前去，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死了？” 一脚踹死一个成年人，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牛逼了？ 江西林心中的困惑更多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起身，跑向了之前那个瘦弱中年男人钻出来的巷道。 一层薄薄的黑雾正笼罩在巷道的入口。 隐约可以看见巷道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具瘦弱男性的尸体。 猩红如血管的脉络以尸体为中心，缓慢的向着四周生长蔓延。 江西林瞪着眼睛，咽了咽口水， “这是……什么鬼东西？” 079白银骑士与门 “你怎么在这儿？” 江西林看着雷瓦坎特了杜兰特这对基佬组合，心中诧异这俩家伙来得真快。 他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开启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进入逛一圈呢。 “喂，问你话呢。” 雷瓦坎特跺了跺他安装着金属义肢的脚，发出哐哐的声响，提醒着江西林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今晚回来晚了，然后就在这段路上遇到人打劫，发生了小争斗……” 江西林毫无隐瞒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事从头到尾的描述了一遍。 雷瓦坎特扭头看了杜兰特一眼，见对方只是一脸沉思的抽着烟，于是对江西林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走吧。” 江西林也不想和这俩家伙呆在一起，但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东陵区墓园有什么发现吗，最近学会里又发布了狩猎异化怪物的活动，地点也是东陵区墓园附近。” “好好做好我们交给你的事情，别的不要多问。” 雷瓦坎特斜了江西林一眼，用不耐烦的语气催促道， “你赶紧走，马上王国驻东廷市军团就要过来了。” 江西林笑容虚假，姿态谦卑的点了点头，提着提包转身就走。 雷瓦坎特看着江西林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优忧虑。 总感觉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他了。 “这家伙，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先别管他了，想想怎么处理这玩意儿吧，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完成度都高。” 杜兰特弹了弹烟灰，看着面前被薄薄黑雾笼罩着的巷道口。 雷瓦坎特闻言，也跟着皱紧了眉头。 的确，这次的“门”的完成度比他们以往处理过的任何一次都高。 轰隆隆的机械声音从街道的东头传来，两辆顶着哨戒炮的巨大蒸汽机车缓缓的出现在了黑石区的街道上，并向着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的方向驶来。 它们最终停在了靠近巷子口的路边。 钢铁车门哐当的打开。 一队身穿黑色盔甲，背着高压气罐，怀抱气动枪的王国士兵有序的从巨大的车厢里跳了下来。 上百名士兵们很快就站好了位置，动作整齐划一的举枪上膛。 雷瓦凯特自己杜兰特都在他们的射击范围之内。 “什么情况？” 雷瓦坎特露出一脸茫然加惊疑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身旁的队长。 作为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执夜骑士，以往哪次不是他们用枪指着别人。 今天竟然被气动枪口指着，还是王国士兵的枪，简直了。 杜兰特没有回应雷瓦坎特的惊疑，因为他现在也有些搞不太清状况。 不过猜测应该是牵扯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他的视线越过士兵，看着最后一名走下蒸汽机车的银甲士兵，瞳孔骤然紧缩。 白银骑士！ 作为王国执夜骑士团的前身，白银骑士团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被撤销了，但白银骑士的称号与传说却一直都存在着。 每一位身穿白银盔甲的骑士，都是从不洁者与战友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人。 雷瓦坎特顿时浑身绷紧，杜兰特也一把掐灭了烟蒂，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长官。” 两人同时站直了身躯，恭敬行礼。 见到白银骑士，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就不再想搞清楚状况了。 他们见到白银骑士，就和普通人见到王国执夜骑士，只想逃离里，越远越好。 那穿着白银盔甲的白银骑士平静的瞥了两人一眼，用沉稳且略显低沉压抑的声音说道： “这里将由王国科学部接手。” “是！”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 …… 之后巷子口发生的事情江西林并不清楚。 他被雷瓦坎特和杜兰特这俩基里基气的“好兄弟”赶走后，就直接回到了出租屋。 找出工具，将床下的巴贝奇分析机挖了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它，思索了一阵到底要不要进入分析机系统空间。 最终还是决定全球，等对它的研究更深一点之后再进入也不迟。 这样一想，江西林便找出纸笔，开始临摹起分析机外壳的纹路来。 他今天凌晨给分析机注入奥术能时，发现这些纹路都亮了的。 虽然只是闪烁了一下，但确实是有的。 所以，这些纹路肯定不只是起个装饰作用，应该还带有某种功能。 研究这台棺材盒模样的分析机，就从它外壳的纹路开始好了。 · · · 一个晚上过去了。 熬了一夜的江西林躺在地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 旁边散落了一地的纸张，每张纸上都画满了复杂的线条图案。 他花了一整个晚上，也才勉强绘制完了顶面和三个侧面的纹路，还有三个侧面和一个底面没动呢。 “还得再花一个通宵。” 江西林手指头轻轻的勾着蘸水笔，他现在头晕脑胀，闭着的眼睛里全是各种凌乱的线条，连动弹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闭目养神的躺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舒服多了，才起身开始收拾房间。 收拾完后，他又简单的调了一点面粉糊糊当早餐。 在学习上越来越勤奋的他，在生活上却越看越怠惰了。 出门。 天空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白云，东方有些微的耀灼金光。 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 江西林在路边等了一阵，王国执夜骑士团为他安排的马车一直没有出现。 估计应该是受了昨晚异变事件的影响，毕竟看当时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紧张凝重的样子，那小巷子里发生的异变恐怕不简单。 “算了，不等了。” 江西林伸手拦下了路过的马车，今天就自掏一次腰包吧。 马车一路往前，走了大约四五分钟后，突然一拐，转进了某条较宽的巷道。 “咦，去水塔广场不是走这条路吧？” 江西林语气诧异的问着车夫，整个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先生，前面的路被王国军队封锁了，现在只能从这边绕行。” 车夫手里甩着鞭子，慢悠悠的说道。 江西林眼里带着思索，回忆起昨晚雷瓦坎特对他说的“王国驻东廷市军团要过来”的话。 难道那个小巷子的异变还没解决？ 有这么这么严重吗？ 江西林放下了多余的警惕，慵懒的靠着座椅背，身体也随着马车的前行而轻轻摇晃。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容易，本来凛冬就已经够让人绝望了，却不想凛冬中还夹杂着各种怪头怪脑的突发事件。 080奥术能引擎雏形(补28号) 当当当……当当…… 一身黑色紧身背心搭配宽松粗麻长裤的莱尔德正舞着手里的铁锤，将铁砧上的红色铁块砸得当当响。 他脖颈上还搭了一根毛巾。 只见他放下铁锤，撩起被汗液浸湿的灰仆仆的毛巾，抹了一把脸，又转身走到旁边的煤堆前，抓起上面插着的铁锹，往炉子里上煤。 “莱尔德。”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往炉子里添煤的莱尔德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 在铸铁的台子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戴着一张只在眼睛处挖了两个孔的面具的修长身影。 哐当—— 莱尔德手里的铁锹突然掉落在地上。 “黑乌鸦大师，您，您来了，您终于来了？” 说着，这个米九的糙汉子带着宛如高速路上疾驰卡车般得雷霆气质，一路撞开无数阻碍，最终冲到了江西林的面前， “黑乌鸦大师，我，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江西林后撤了一步，摆了摆手，打断了莱尔德。 这家伙身上的味道也太大了吧，应该比较符合某些对“男子汉气概”有误解的女性的口味。 莱尔德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味儿给江西林带来了困扰，他现在还沉浸在江西林说的那句话里。 知道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了？ 果然，黑乌鸦大师是了解我的，黑乌鸦大师是知道我对他的心意的。 莱尔德心里美滋滋，以至于他看向江西林的目光也越发的灼热。 江西林：妈呀，这赤果果的目光，也太吓人了吧，看得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穿衣服了。 “咳咳！” 江西林微微撇开视线，都不敢和狂热的莱尔德对视了， “我上次安排你打造的东西，都打造好了吗？” “早就已经完成了，就等您了。” 莱尔德一脸激动的表情，说话间又有要冲上来拉江西林手的冲动。 江西林扭身躲开， “那抓紧时间开始吧。” 说着，江西林越过莱尔德，如走进自己的出租屋一般，走进了莱尔德的铁匠铺。 “对了，你要洗个澡吗？” 江西林在经过莱尔德身边的时候，突然驻足问道。 莱尔德：？？？ 洗澡？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又不睡觉，为什么要洗澡？ “不用吧，我昨晚洗过了。” “我建议你还是洗一个。” 江西林表情颇为认真的说道。 莱尔德有点蒙圈，不太明白黑乌鸦大师为什么非要自己洗澡。 不过既然是黑乌鸦大师的要求…… “那好吧，黑乌鸦大师，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就来实验室。” 江西林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叹着真不容易。 莱尔德去洗澡了，江西林独自下到了莱尔德的地下实验室。 还是那么的脏乱差，巨大的汽转球依旧停放在实验室的正中。 江西林走到上次实验的角落，发现不论是试验台，还是台上的各种实验器材，都保持着上次离开时的模样，却又看不见一丝的灰尘。 这说明莱尔德时常都在打扫，但又没有乱动这些实验器材。 “这家伙，粗中有细。” 江西林满意的点头，心里却是起了一股想要好好培养他的心思。 就如前世，发现下面有不错的苗子，就按捺不住的想培养成自己的嫡系。 毕竟人都是要衬的，低下衬你的人越多，你的地位就越牢固，往上爬也有脚踏。 没人衬的领导，那就是空中楼阁，踩一脚就降一寸。 这事儿可以等东廷市的事了了再说。 江西林将提包放在实验台上，从里面掏出实验方案，对照着开始清点桌上的材料。 “石英石棒……” “基础奥术能法阵……” “标准奥术能矩阵……” “连接器……” 江西林一项一项的对照，对完一项就在后面画一个钩。 哐当……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传来，江西林拿着蘸水笔在“限位开关x3”后画了一个“√”，才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洗完澡的莱尔德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衬着他那黝黑的皮肤，粗壮的脖颈，看上去块头仿佛更大了几分。 毕竟白色不显瘦，莱尔德那盘虬卧龙的肌霸身材，穿不出上身感。 那个哐当声是他将一大筐零件放在地上时发出的。 他拍了拍手，嘿嘿笑的看着江西林， “黑乌鸦大师，这是你叫我做的那些零件。” “哦，好，好的。” 看着这个憨憨，江西林表情贼尴尬。 大概也怨他自己，当时没告诉莱尔德零件应该分类放置。 整成这么一大箩筐，即便自己是设计者，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组装完成的啊！ “这个给你，把实验需要的东西再核对一遍。” 说着，江西林将手里的蘸水笔和写着的实验方案的纸张递给了莱尔德。 他自己则撸起衣袖，打算开始拼装奥术能测量仪器。 莱尔德接过实验方案和蘸水笔，走到一边去了。 江西林拉了一根凳子，拿着设计图纸以及改锥扳手等工具，开始像拼积木一般，拼装起来。 …… “外圈三号骨架，编号为三的骨架呢……” “卧槽，底座有预留的连接器槽口，我竟然给忘了……” “不对不对，这块错了，这块放这里没法固定雷电奥术法阵……” …… 江西林一边对照着图纸，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拼装。 清点完实验材料的莱尔德就蹲在旁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江西林拼装那个怪模怪样的仪器，时不时的还会主动问一嘴。 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希瑞和莱尔德简直没法比。 很快，仪器的大概外形就显露出来了。 只见那仪器约么有成人小腿高，它的最底下是个八棱台的底座，底座上连接着两根滑轨一样的东西，然后就是一个由三十二块巴掌大的精钢板材拼接而成的圆筒。 圆筒外壁上还有很多细小的构件。 在有着打铁小天才之称，且专业打铁二十年的莱尔德看来，这仪器也算得上是极其复杂的设计了。 …… “好了，主体搞定了。”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忙碌，江西林终于完成了拼装。 剩下的就是安装十六块雷电奥术法阵以及精钢转子了。 “来，帮忙搭把手，把它抬上实验台。” 江西林起身对莱尔德说道。 随后，两人一起用力，将地上成人小腿高的复杂仪器抬上了试验台。 哐当哐当哐当……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只见江西林从提包里倒出了十六块以纯铜为阵基蚀刻的奥术法阵。 莱尔德忍不住感慨万千。 妈呀，黑乌鸦大师也太有钱了吧，这可是纯铜啊，每一克可都是钱啊。 可当他看到江西林拿出那根蚀刻了秘银螺旋纹路的精钢转子时…… 莱尔德：…… 我特么都看到了什么？那上面用啥蚀刻的？秘银？我的妈呀，竟然是秘银，秘银这种昂贵又稀少的奥术材料，黑乌鸦大师竟然都搞到了。 江西林没有在意莱尔德的惊讶，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从光明奥术学派搞来的。 对于财大气粗的光明奥术学派来说，这些都是每日实验研究的必须损耗量。 每隔一块钢板安装一个雷电奥术法阵，转子插在中央石英石磨出的小孔里，小钢刷则压着转子的转杆…… 江西林极其认真的按着图纸安置仪器的核心部件。 终于，当一切都安装完毕，江西林指挥莱尔德将基础奥术能法阵接上。 “基础奥术能法阵已接上。” “好，激活法阵。” 江西林紧盯着仪器的圆筒，雷电奥术法阵和精钢转子都没有问题，奥术能通路也没问题。 剩下的就等莱尔德激活法阵，验证接通奥术能后，雷电场的状态以及其中转子是否运转。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眼睛都瞪疼了的江西林忍不住扭头看向了莱尔德。 “莱尔德，你在逛gai吗？墨迹啥呢，赶紧的。” “我，我……” 莱尔德涨红了的大黑脸有些发紫。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精神频率还没有同步完成。 江西林也懒得问他原因，走过去，伸出左手食指点在基础奥术能法阵上。 幽蓝的光亮以江西林的手指为中心，顺着奥术通路，向四周蔓延。 嗡—— 一股微弱的波动自基础奥术能法阵中扩散而出。 法阵激活，源源不断的奥术能进入仪器。 滋滋……滋…… 圆筒内，精钢转子上螺旋的秘银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幽蓝色毫光，在雷电奥术法阵激发出的明亮刺眼的雷电场里，疯狂的旋转起来。 “成功了？没用汽转球，这就……动，动起来了？” 莱尔德瞪大了眼睛，看向江西林的目光，就宛如狂信徒看向信仰的神灵。 081数学方法在奥术学中的应用 “nice！” 看着平稳运行的仪器，江西林有些激动的一拍手，说出了一个莱尔德无法理解的音节。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莱尔德扭头看了眼立在地下实验室中心的那个他冒着巨大风险抢回来的汽转球。 这玩意儿似乎已经可以被淘汰了。 “莱尔德，有计时器？” 江西林双手撑着桌面，歪着头，满眼好奇的看着被禁锢在仪器圆筒中的雷电场，说话时连头都没回。 正震惊于这个有趣仪器的莱尔德回过神来， “有，我马上就去拿过来。” 说完，莱尔德便转身去旁边堆满了各种实验材料的“垃圾堆”里找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计时器。 “这个行吗？” 江西林扭头看了一眼， “行。” 说着，他伸手接过计时器，拿起改锥就开始拆卸起来。 他的计划是将计时器接入仪器，通过计时功能来控制奥术能的接入和断开。 这样就能测出在一段固定时间内仪器转子的转速，以此作为奥术能通入量的反馈。 设计得很完美，实施起来也并不困难。 切断仪器的奥术能后，江西林捋起袖子一阵捣鼓，很快就完成了整个仪器的改装。 “莱尔德，接……算了，我自己来吧。” 江西林手指压在基础奥术能法阵上，注入奥术能开始激活法阵。 “你去按照上次的实验方案，弄一个对照2组出来。” “好的。” 莱尔德点了点头，搬起两块基础奥术能法阵，转身就去一旁忙碌。 奥术能接通，看着在雷电场中旋转起来的转子，江西林开始调整计时器。 一切准备就绪，他拿出记录稿纸，在顶头上写下：一分钟转速测试。 嗒—— 江西林掰下开关，计时器指针动了起来，机械读数表上代表着转速的数字也从个位数开始疯狂的攀升。 一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计时器控制着奥术能断开，仪器转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缓缓的停止，但机械读数表上的数据却是在时间一到就止住的。 只见上面显示着：1578。 江西林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1578r/min。 “莱尔德，你那边好了没？” “好，好了。” 莱尔德摸了摸额头，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江西林。 江西林走过去，在对照组2上接好测量仪器，又对莱尔德吩咐道， “你去把实验组做好，按着实验方案上的做，和上次一样。” “好的，黑乌鸦大师。” 任劳任怨的莱尔德还没来的及休息一下，就又继续忙碌起来了。 江西林调整计时器时间，打开开关，然后等待…… 嗒—— 时间一到，计时器立马切断奥术能输入，机械读数表上显示着：3158。 和前一组实验数据对比了一下，发现差不多是前一组数据的两倍。 也就是说，两个基础奥术能法阵通过普通连接可以提供的奥术能是叠加的。 江西林翻了翻上次的实验记录，发现得出的结论是对照2组的石英石棒亮度并没有达到对照1组的两倍。 所以，根据亮度判定实验结论果然还是太过粗糙了。 合上记录稿纸，江西林扭头看向莱尔德，只见这个肌肉壮汉正卖力的搬着基础奥术能法阵。 他放下记录稿纸，走了过去，撸起袖子，与莱尔德一起搬起了“钢板”。 一块一块的将蚀刻着基础奥术能法阵的钢板有序的插入方钢架子里，然后用蚀刻了奥术能通路的滑杆将其连接成一个整体，又通过连接器控制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的数量。 整套组装下来，花了两人大概一个多点。 “呼，终于弄好了。” 莱尔德抹着脑门的汗液随手一甩。 江西林也没太在意他这种行为，因为他现在也很累很热。 脱掉黑色的呢子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月白色棉麻衬衫。 江西林走到连接好了的标准奥术能矩阵旁，伸出手指，开始激活矩阵，并对莱尔德说道， “来吧，咱们开始。” “好嘞！” 莱尔德兴奋的应了一声，然后跑到江西林身旁，接手了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控制工作。 而江西林则走到测量仪器旁，再次调整好计时器时间，对莱尔德说道： “接入一个基本奥术能法阵。” “接入一个基本奥术能法阵，收到。” 莱尔德高声回答，然后开始操作起连接器，控制着基础奥术能法阵的接入。 嗒—— 江西林打开开关。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1，转速1576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2。”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2，转速2366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3。”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3，转速2762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4。”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4，转速2960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5。”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5，转速3057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6。” ……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8，转速3142转每分，下一组，接入基础奥术能法阵9。” …… …… “基础奥术能法阵接入数量16，转速3154转每分，实验结束，切断奥术能接入。” “实验结束，切断接入，收到！” 莱尔德切断了奥术能输入，江西林拿着数据稿子，抿着面具后的嘴唇默默分析。 从实验数据上可以直观得出的信息是，自从12组往后，测量仪器转子的转速增加就几乎停滞了。 直到16组实验结束，测出的数据也没有超过对照2组得出的3158转没分，但十分接近。 “所以，常规奥术能矩阵的奥术能上限值就是3158？” “那么，它又是服从哪种规律呢？” 江西林拿着笔，轻轻的在纸上点着。 接下来就是考验他数学功底的时候了。 1576，2366，2762，2960，3057，……，3142，……，3154。 江西林将16组数据列在了一页纸上，然后开始分析这组数据所服从的规律。 可以很直关的看出这是一个递增的数列，且上界为3158。 江西林想了想，画了一个直角坐标系，将横轴记为实验组数，将纵轴记为每分钟转速，最终得出一个起点为1576，渐近线为3158的曲线图。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看了一会儿曲线图，江西林提笔在纸上写着： 设实验组数为x，转速为y，当x＝1时，y＝…… 082通项公式y＝2-(1/［2∧(n-1)］) 根据对照1组的数据1578r/min，可以确定当接入一个基本奥术能法阵时，实验组和对照1组输出的数据基本一致。 第二组，（2366-1578）÷1578≈0.499 第三组，（2762-2366）÷1578≈0.253 第四组，（2960-2762）÷1578≈0.125 …… 第16组，（3154-3154）÷1578＝0］ 江西林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习惯了计算器辅助计算的江西林，突然让他来这么一出手算，当真是种折磨。 不过前段时间，他从《尤弥尔学者快报》上了解到，王国机械与工匠协会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完成了能大幅度提高计算速度的分析机设计蓝图，今年年底大概就能建成。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搞一个，现在的计算量还不太复杂，等以后要是遇上复杂的问题，那计算量，啧啧。 江西林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他可没有先辈们珠算造原子弹的毅力。 脑子开了一会小差，江西林就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计算稿纸上，全程没有注意到一旁满脸求知欲表情，且多次欲言又止的莱尔德。 实验数据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江西林已经大致看出了一些规律，剩下的就是不断的让结果向实际靠拢。 ［设实验组数为x，转速为y。 当x＝1时，y＝1576 当x＝2时，y＝1576+1576÷2＝2364 当x＝3时，y＝2364+1576÷4＝2758 当x＝4时，y＝2758+1576÷8＝2955 …… 当x＝16时，y＝3154+1576÷32768≈3154 所以，当x＝n时，y＝1576+1576/2+1576/4+……+1576/［2∧（n-1）］ 将y值整体除以1576化简，记为式1，将式1乘以2记为式2。 用错位相减法，式1-式2。 即可得出通项公式y＝2-(1/［2∧（n-1）］) 当n→+∞时，2∧（n-1)→+∞，而根据实际情况，n≥1，故lim2-(1/［2∧（n-1）］)＝2，即ymax＝1576x2＝3152r/min］ “搞定。” 江西林放下笔，一拍手，看着满页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从莱尔德发现标准奥术能矩阵的上限问题，到设计实验方案，设计制作测量仪器，再到最后的数据分析处理，整个一套流程几乎全部重难点都由他一手完成。 虽说时间跨度有点长，但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那个，那个……黑乌鸦大师，我……” 一旁的莱尔德终于找到机会，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江西林扭头看向这个欲言又止的米九大汉，面具后遮着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他现在心情很好，不介意给莱尔德多讲讲。 而且，他才解决一件自认为困难度很大的问题，正是成就感爆棚的时候，找人分（xuan）享（yao）一下很正常吧。 得了江西林的肯定回答，莱尔德顿时脸上露出了感激和激动的神色。 他手指略显颤抖的指着江西林面前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分析和计算过程的稿纸， “黑乌鸦大师，您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江西林低头看了眼稿纸，才意识到上面写的全是中文加数字的解题过程。 嘎！ 笑容顿时僵住。 他刚才实在太过投入，以至于整个人都进入了前世的应试状态，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魂穿异世界了。 “呃……这个嘛，这个是我在一本叫《数学》的古籍上学来的一种可以使计算简单化的知识，○代表零，i代表一……” 江西林开始从最初的数字给莱尔德讲解。 作为一名成年人，虽然之前从未有接触过数字，但他依旧能根据江西林的讲解，结合他原本的计算学知识，逐渐理解，并记住。 …… ……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江西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长的吐了口气， “你把这页纸抄下来，按着我给你讲的，试着自己去理解这些计算过程，还有这些实验器材，你也可以按照实验方案的步骤，自己再操作一遍。” 江西林一边收拾着提包，一边对正在赶抄实验手稿的莱尔德说道， “重要的其实不是这些我已经得出了的结论，而是你在我得出结论的这一过程中学到了什么。” 莱尔德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他有种预感，黑乌鸦大师今天给他讲解的计算学知识，将来必定会在整个计算学界引发轰动，甚至还有可能会推动整个世界的计算学发生史无前例的大变革。 他说什么也必须要尽快学会，因为黑乌鸦大师注定不是平凡之人，将来也必定还会有更多的研究成果问世。 如果他现在不抓紧时间学会黑乌鸦大师的计算学知识，将来大概连阅读他的研究成果的资格都没有。 莱尔德快速的抄完手稿，递还给江西林后，又扭头看向了那台奥术能测量仪器，目光夹带着几分渴望， “黑乌鸦大师，这个测量仪器……” “送给你吧，这个实验从材料到场地都是由你提供的，而且，我猜你大致也想到了，没错，这里面其实蕴含着将奥术能直接转化为动力的技术，也算是兑现我当初答应帮助你的承诺。” 江西林的这番话让莱尔德彻底陷入了不能自已的激动。 他的梦想就是想用无限的奥术能取代有限的煤炭，作为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的新的坚实基础。 然而，在激动过后，他似乎又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黑乌鸦大师，您这话我听着……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来我这儿了？” 莱尔德试探着问道，连呼吸都屏住了，因为他怕得到肯定的回答。 然而，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江西林笑了笑，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至少四种能将莱尔德忽悠瘸的回答。 但最终他都放弃了。 一开始接触莱尔德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利用他对付雷瓦坎特和杜兰特。 但现在，他似乎对这个憨憨有点于心不忍了。 不过理智告诉他必须抛弃掉这一点不忍。 现在可以选择不忽悠利用他，但绝对不能有放弃利用他的想法。 所谓的人生价值，归根结底就是利用和被利用。 莱尔德很有利用价值，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此，江西林选择了较为保守又能吊着他情绪回答： “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着，江西林提起桌上收拾好的提包，在莱尔德错愕困惑的目光下，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黑乌鸦大师……” 莱尔德回过神来，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083西塔主教是个金发妹子 从莱尔德的铁匠铺出来，江西林抬头望了望飘着一层薄薄鱼鳞状云层的天空。 巨大的飞空艇因为距离过远而看上去不足拇指大小。 江西林其实是有点搞不懂的，既然飞空艇无法做到长距离飞行，那那些一到放晴，就在天上飘来荡去的飞空艇究竟是在做什么，平白的浪费资源吗？ 摇了摇头，这些也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就像曾经他对莱尔德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并不缺聪明人，很多事情并不是说他能看到，别人就看不到。 或许王国的统治者们早就已经想好了煤炭资源枯竭之后的替代品了呢？ 除了懂王，没有人比人类更懂得如何争扎求生。 …… 见时间还早，江西林打算抽空去一趟王国邮局。 他“情报信息”都寄给卡恩神官这么多天了，按理来说卡恩那家伙应该给予他“回信”了吧。 一开始就谈好了条件的，一个有野心的人，应该不至于如此短视。 然而，这个有野心的人他就是如此的短视。 江西林在菲丽丝女士那里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卡恩神官的消息。 “槽，这个b人，竟然白嫖我，还特么有信仰的神官呢，难怪前世看的几乎所有小说里，但凡是异世界的正统神教，就没几个是积极正面的。” 江西林回到地下室出租屋，将包往桌上一丢，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虽然又是一天没吃东西，但他一点也不饿。 气饱了。 …… …… 刀叉切割盘子的嘎吱声略微有些刺耳，不过在美味的鱼排面前，这些都并非是不能忍受的。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相对而坐，旁边放着一盏炼金油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餐盘，也照亮了餐盘里那烤得外表金黄的鱼排。 “如果再有一瓶红酒就更好了。” 雷瓦坎特手持刀叉，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鱼排的纹理切割着。 杜兰特端起右手边的不锈钢杯子，喝了一大口，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其实蒸馏麦酒也不错。” 雷瓦坎特微微一笑，也跟着端起杯子，仰头就干了一大口。 酒足饭饱之后，自然就是谈事情的时间了。 两人用小方巾擦了嘴，留下一片狼藉的餐桌也不收拾，就这么走到不远处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杜兰特从兜里掏出雪茄烟，用打火器点上。 雷瓦坎特则坐在对面，翘腿剔牙。 “东陵区墓园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杜兰特抖了抖烟灰，继续问道， “前天晚上据说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还惊动了神庭的两个主教。” 雷瓦坎特把手在胸口上擦了擦， “这个我还没调查出来，你知道，神庭那群人对我们高傲着呢。” 杜兰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他们不只对我们高傲，他们对所有人都高傲。” 雷瓦坎特跟着露出了一丝苦笑。 神庭在这个国家，就如同国中之国，所有建立起神堂、修道院的地方，将不再受王国管辖，拥有向信徒征收神俸的权利，且王国无权干涉，甚至就连王国统治者的即位，也需要致信神仆教宗，以获得认可方才名正言顺。 世界诸国统治人类，而神庭，则统治世界诸国。 一支雪茄烟抽完，杜兰特将烟蒂掐灭，然后起身抖了抖皮夹克，向坐在对面的雷瓦坎特说道， “走吧，去东陵区墓园看看。” “行，走吧。” 雷瓦坎特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 两人熄灭了房间里的灯火，出了门，步行着往东而去。 …… …… 弥让区32号，弥亚修道院。 连绵横亘的巨大阴影如同一直匍匐在黑夜里的巨兽，哥特系的尖顶以及斗拱就像巨兽狰狞的角质尖刺。 只是在四角塔楼顶上加持过祝福神术的珠子，为这栋修道院增添了许多神圣气息。 修道院东侧角的塔楼顶层，某间燃烧着壁炉的小房间里。 三名身穿洁白神官长袍的主教正坐在离壁炉不算很远的沙发上。 “听说有一名预备役战斗教士失踪了？” 一名面色红润，嘴唇上留着精心修剪过的八字胡的主教开口问道。 这是东塔主教。 “是的，那名教士叫做卡恩。” 有着一头火红色齐肩卷发的南塔主教接话， “五年前通过神性检测，经过三年的教士训练后，并没有成功晋升为战斗教士团的一员，调查原因后发现，是他对金钱的信仰程度高过我主。” “呵呵呵……” 坐在另一侧，从一开始就低头看书的西塔主教忍不住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 东塔主教和南塔主教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看着这个年轻漂亮得有些过分的金发女子，眼底皆暗藏着不屑与嫉妒。 但他们又不敢有任何明显表现，因为这位年轻的西塔主教是跟随大主教一起，从托塞恩中心教区克里斯达来的。 下发的神诏好像是说协助王国科学部处理一些突发情况。 有点搞不懂为什么现在神庭主教都要协助王国科学部了。 “西塔主教，有什么想说的吗？” 东塔主教面露微笑的问道。 “没有。” 西塔主教纤细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泛黄的书页，语气干脆得让人感觉更像是敷衍。 东塔主教和南塔主教对视了一眼。 不管哪个世界，对于关系户，人们总是会不待见，这与实力无关。 …… …… 深夜。 东陵区墓园。 穿着皮夹克，满脸胡子拉碴的杜兰特站在墓园入口的路灯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身后的黑暗中，一个走路略显不顺畅的人影走了出来。 “怎么样，追到了吗？” 杜兰特回头看了雷瓦坎特一眼，问道。 雷瓦坎特轻轻的摇了摇头，随手丢出了一只沾着黑色粘液的尸鬼臂膀， “这只尸鬼很狡猾，我只留下它一只臂膀。” 本来雷瓦坎特和杜兰特是一起行动的，只是在抵近东陵区墓园后，突然发现有尸鬼的踪迹。 雷瓦坎特主动请缨追了过去，所以才晚了杜兰特一步。 “不过，感觉最近墓园子里好像突然多出了很多尸鬼。” 雷瓦坎特紧接着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自己的主观猜测。 杜兰特手指挠了挠满是胡渣的下巴，松开皮夹克，露出了腰上的转轮枪把。 “走吧，进入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的秘密。” 084暗流涌动的东廷市 狭窄的小房间里，烟雾浓郁得有些熏人。 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英石棒底下，绅士侧身坐着，雪茄烟一根接着一根的不停。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大脑正飞速思考的表现。 “秘密集会的事情，一直都是三号在负责。”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黑乌鸦是三号安排的，而三号，似乎也走上了曾经一号和二号走过的路。” “果然不愧是我的复制体，就连性格也与我一模一样。” “那么这一次呢，三号会选择与谁来谋我这张皮，王国执夜骑士团，还是神庭战斗教士团，亦或者是……王国科学会？” “不管他和谁合作，对我的计划都没有太大的影响，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加快研究项目的推进。” “尸鬼已经放出去了，就看能引来哪些人吧。” 绅士左手手指轻轻的扣击着桌面，右手轻轻的弹了弹烟灰，将雪茄烟放进嘴唇，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包铜硬壳羊皮纸书。 他翻开书籍到夹着银箔书签的一页，首先拈起银箔，看着其上用黄金嵌入的古斯密勒花体字： 信仰是走向自我毁灭的毒药——克里斯托弗·塞勒 “真是一个久远到让人都快要遗忘了的名字！” 绅士一边小声的叹息，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银箔的镶金字体。 随后，他就放下银箔书签，看向古朴的书页。 只见书页正中间画着一只椭圆形的蛋状物，里面有一个立着的小人，小人旁边还有一个用虚幻线条表示正在形成的小人。 而在书页的正上方，赫然用古斯密勒文写着：自体复制。 “四号的创造也该提上日程了。” …… …… 借着夜空中破碎之月的些微光亮，雷瓦坎特转身一个侧旋踢，金属义肢直接将那只浑身带着些肿胀与腐烂赘肉的尸鬼踹飞了出去。 “噗嗤！” 一道身影迅速自雷瓦坎特身后飞跃而出，接替了新力未继的雷瓦坎特，直接一刀将倒地的尸鬼脑袋斩下。 破碎之月的清辉洒落在那道身影光滑锃亮的皮夹克上。 “铮——” 短刃自积雪和泥土里拔除，杜兰特随手挽了个刀花，甩掉了刀刃上沾染的黑色粘液。 后面的雷瓦坎特只觉得断刃反射的月光有些刺眼。 他晃了晃头，走向蹲在尸鬼旁边的杜兰特，紧跟着蹲下身子， “怎么了？这尸鬼有什么问题吗？” 杜兰特点了点头，拿着短刀刀尖挑开了尸鬼那灰黑的头皮，露出了下面浅浅的缝合痕迹， “我怀疑，墓园里出现的这些尸鬼都是人为制造的。” “人……人为制造的！” 雷瓦坎特顿时露出了惊容。 杜兰特也是难掩满面的愁容。 邪教异端，未知的“门”，异化的不洁者，白石区连环凶杀案，死掉的三名神庭战斗教士，白银骑士现身，王国科学部的到来，以及各种怪物频出…… 如今的东廷市，似乎越来越不安宁了。 …… 解决完这只尸鬼后，两人又继续上路，向着墓园的深处而去。 这一路上两人也再没遇上尸鬼，不过却遇上了一支正在猎杀尸鬼的三人小队。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躲在一尊破旧歪斜的墓碑后，借着破碎之月清冷的银辉，依稀可辨别猎杀队伍是两男一女的组合。 三人中，那两个男的都是手臂经过机械改造的普通人。 唯有那名少女，她似乎是一名奥术师，不过奥术评级应该不高，因为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在墓碑后看了这么久，也没见她用除了丢火球以外的别的奥术。 不过就算这样的弱鸡组合，对付一只尸鬼也是完全足够的。 火球不停的从少女的手中丢出，一个接一个的糊在尸鬼的脸上。 那两名手臂接受了机械改造的男子则持着一头开刃，一头尖锐的格斗斧，不停的在尸鬼的身上砍杀。 很快，尸鬼那超过两米的肿胀身躯便轰然的倒入了雪地之中。 少女开始指挥那两名男子用格斗斧将尸鬼分尸。 先是砍下了它长着尖锐利爪的双臂和双腿，又破开它的腹腔，取出了那些畸变扭曲，充斥着恶臭黑色粘液的脏器。 “他们在干嘛？收集尸鬼的四肢和内脏做什么？我不记得有哪个奥术术式需要用到这些术式材料啊？” 躲在墓碑后的雷瓦坎特满脸困惑的看着杜兰特，问道。 “他们应该是光明奥术学派的成员，接了异化怪物狩猎活动的任务。” 杜兰特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和反应。 “那我们要控制住他们吗？” “不用，免得打草惊蛇。” 杜兰特淡定的摇了摇头，伸手到兜里，掏出了雪茄烟和打火器，转念又想到了自己两人的处境，于是又默默的将东西放了回去。 看着将尸鬼分割得零零碎碎的三人离开，杜兰特和雷瓦坎特才从墓碑后走出，径直奔着尸鬼尸体残余的地方而去。 杜兰特蹲下身子，用短刃划开了尸鬼的头皮，果然，依旧有浅淡的缝合痕迹。 现在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东陵区墓园子里突然出现的尸鬼，绝对是被人特意放出来的。 再一结合之前江西林传递给他们的信息，杜兰特心里有了个猜测…… “雷瓦，我打赌，这些尸鬼肯定是光明奥术学派放出来的。” “光明奥术学派放出来的？可你刚才还说那队猎杀尸鬼的是光明奥术学派的成员呢，自己放出尸鬼，又让自己的的人去猎杀？这是不是自相矛盾了？” “不矛盾，根据我们已掌握的信息，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基地和实验基地明显在两个地方，且这两个基地的人都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至于为什么会有‘狩猎活动’任务，呵呵，我猜，光明奥术学派的高层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中出了内鬼，而推出这个所谓的狩猎活动，不过是为了确定内鬼是哪个组织的人而已。” “这……” 雷瓦坎特被杜兰特的这一波“带师级”分析绕得有些晕。 虽然杜兰特分析得很细腻，但他还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于是他选了一个最想不通的地方，提了出来， “这怎么就能确定内鬼是哪个组织的呢，得到墓园子里有尸鬼的消息，不论是我们还是神庭那边，都会派人探查吧？” “呵呵，这就不得不佩服光明奥术学派高层的厉害了。” 杜兰特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精光，就连语气也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激动， “他们放出大量的尸鬼，又通过狩猎活动将尸鬼约束在墓园这片范围内，等于说是变相阻止了尸鬼消息的传播，因此，哪个组织先派人来探查墓园的情况，那么，这个内鬼就必定属于那个组织。” 解释完，杜兰特见身旁的雷瓦坎特又有开口的架势，于是抢先开口拦住了他，主动转换了话题， “而且，我猜他们的秘密研究项目，也肯定是和尸鬼有关。” “研究尸鬼？研究尸鬼做什么？” 雷瓦坎特全程都感觉脑袋不太够用，完全没法跟上队长的分析节奏。 就他所知，尸鬼这恶心玩意儿，早年王国科学部那群变态都已经研究过了。 尸鬼不过是一堆菌落借助尸体的行动能力进行捕猎的工具。 “或许……他们是想研究尸鬼的形成原因，进而找到令亡者复生的方式。” 杜兰特目光眺望着墓园深处，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本就还在震惊光明奥术学派这一系列复杂布置的雷瓦坎特，一听队长杜兰特关于“光明奥术学派想让亡者复生”的猜测，大脑险些陷入了宕机状态。 让亡者复生，多么可怕的想法，多么可怕的野心啊。 这个光明奥术学派竟然妄图掌握生与死的权柄。 “这，这已经是超出人类所能理解的知识范畴了吧。” 雷瓦坎特艰难的咽着口水。 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一群如此疯狂又可怕的人。 “走吧，去找江西林说的那块断碑。” 杜兰特将短刃在雪地里来回擦了两下，插回了刀鞘，然后起身，与雷瓦坎特一同向着墓园的更深出走去。 他有种预感，只要找到了江西林信件里所说的那个断碑，就离找到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实验基地不远了。 085不合格的江老师 “黑乌鸦，绅士先生让我问你，你的研究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彼得蒙福森站在门口，大声的问道。 “快了，最近几天就能完成。” 正低头伏案绘制着法阵蓝图的江西林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那就好，对了，这里还有几个研究任务，绅士先生叫我给你的。” 说着，彼得蒙福森走到了试验台前，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五个信袋，放下后还忍不住瞄了江西林正在绘制的法阵蓝图一眼。 咦惹，好复杂，确定了，是看不懂的东西。 江西林眼睛微微上翻，用向上的余光瞥了那几个信贷，顿时就被惊住了， “这么多！” 一次性竟然出五个任务。 “是挺多的。” 彼得蒙福森也发出了赞同的附和， “从昨天开始，研究任务就突然加重了许多，我还特意去别的组打探过，他们也一样。” “从昨天开始的？” 江西林眉头微皱，放下手里的绘图工具。 任务量的突然增加，毫无疑问表明了光明奥术学派高层想要加快研进度。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光明奥术学派高层做出这个决定的呢？” 江西林默不作声的在脑袋里快速梳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从炎月31日自己将东陵区墓园的事情汇报给王国执夜骑士团开始，他都事无巨细的梳理了一遍。 包括丰收之月2日那天晚上在小巷子发生的怪异事件他都没有放过。 “难道是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去墓园探查惊动了光明奥术学派？嗯，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江西林抿着嘴唇，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模糊的，说不太清楚的朦胧感觉。 那就是……东廷市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酝酿。 “喂，喂，黑乌鸦，黑乌鸦！” 坐在江西林对面的彼得蒙福森砰砰的拍了两下试验台面，对着江西林大声喊道。 “啊？怎么了，彼得蒙福森组长？” 江西林回过神来，看着彼得蒙福森那颗缠满了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些许头发的头， “我刚才在想如何做到误差最小的解读精神力波动的问题，以至于没听清组长说的话，不好意思吧啊！” “没事儿！” 彼得蒙福森摆了摆手，人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我就想问问我给你安排的助手呢？用得还习惯不？” “还行，人挺听话的。” 对于希瑞，他在研究上给予江西林的帮助几乎可以说没有，所以在这方面自然也就没什么满意可言。 但不可否认他在准备实验材料，以及收拾实验室卫生方面，做的真的是无可挑剔的。 所以，综合起来，江西林对他的评价也只能说还行。 就像他前世的某一任司机，车开得是很好，但他最后还是找借口把他开了，因为他也就只会开车。 “那他人呢？” 彼得蒙福森环顾了一下实验室，没看到希瑞的身影。 “我让他去……” “啊，抱歉抱歉，我来晚……彼得蒙福森组长，你怎么在这儿？” 门口传来希瑞气喘吁吁的声音，以及最后略带惊吓的语气。 江西林本来打算随意找个借口帮他糊弄过的，却没想到话还没说一半，这家伙就自己撞进来了。 好了，现在不用江西林给他找借口了。 “这个笨蛋！” 江西林摇了摇头，无力吐槽。 彼得蒙福森扭头看了江西林一眼。 见他只是低着头，手持绘图工具，认真绘制法阵蓝图，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于是语气生硬的对希瑞招呼了一句， “希瑞，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彼得蒙福森直接起身走出了实验室。 迟到的希瑞将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江西林，发现他似乎完全没有帮助自己说话的意思，顿时就觉得更加的委屈了。 他伸手进兜里，握着那枚他亲自带队去东陵区墓园狩猎尸鬼，然后兑换秘银来亲手制作的，能够在人冥想时增加精神力感应的吊坠。 突然觉得自己好蠢。 …… 江西林当然看到了希瑞委屈巴巴的目光，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待遇。 光明奥术学派里的绝大部分成员，都是有着自己规定的出勤时间的。 希瑞满眼委屈的离开了实验室。 希瑞又满眼沮丧的回到了实验室。 这之间大概间隔有十来分钟的样子。 江西林趁着这十来分钟，几乎已经完成了法阵整体的框架绘制。 他设计的用来解决“识别精神力波动指令”的奥术法阵是一个标准的三角矩阵，由三个独立的小法阵内嵌组合而成。 接收捕捉精神力波动，识别分辨精神力波动，以及控制命令发射。 其中识别捕捉精神力波动部分来自于早前完成的“精准甄别精神力”的奥术法阵。 而识别分辨精神力波动的部分其实是被他偷换了一下概念。 即：该部分法阵无法做到实时识别，只能通过比对预先储存的几种含有简单精神力指令波动信息的频率和周期等。 符合预先存储的精神力指令波动，控制命令发射部分才会起效。 “书看完了吗？” 正埋头认真绘制蓝图的江西林突然出声 “还，还有一点！” 站在旁边的希瑞低着头小声的回答着。 “赶紧看完，我再教你一些别的。” “那个，那个我……” 希瑞支支吾吾的低头抠着手指，他想赌气说一句我不想学奥术法阵学了，但却又没有勇气说出口。 特别是在江西林听见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抬头看向他时，他就更不敢说了。 “我这就去看书。” 希瑞瘪着嘴巴，委屈巴巴的转身走向了那堆书籍跟前。 “啪！” 他坐下后，懊恼的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埋怨着自己：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希瑞，你这个笨蛋，你怎么连话都不敢说啊！” …… 江西林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完成了法阵蓝图的绘制。 然后将实验所需的材料列了份表格，走的时候拿给了助手希瑞， “这是我明天会用到的实验材料，走之前记得准备好。” 正看书的希瑞立马噌的起身，双手接过材料列表， “好的，黑乌鸦大师。” 江西林点了点头，转过身打算离开。 不过他身子在转了不到一半时，突然定住了。 然后，他紧接着就说了句让希瑞想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的话， “今天之内，你把这些书看完，我明天会随机抽查，过不了就抄书。” “知，知道了。” 希瑞那张被遮住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死灰，眼神愣愣的，仿佛失去了生气。 那可是十多部书呢，一天……不对，现在只大半天了。 大半天之内不止要看完，还得记住，这谁做得到啊！ 希瑞都要哭了。 江西林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又不是他看，他直接转身就离开了实验室。 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086蠢助手兼傻学生 ［1.1奥术法阵学的概述与发展畅想……］ …… ［2.3.1内嵌法与外拼法的概述和优劣分析……］ ［2.3.2奥术法阵蚀刻时，奥术回路冲突的几种特殊处理方法……］ …… ［4.1关于计算学在奥术法阵学中的运用……］ ［4.2关于图形学与奥术法阵学回路布置的关系……］ …… 昏暗的地下室出租屋里。 江西林坐在书桌前，埋头整理着这几个月来他自学奥数法阵学的笔记内容。 都是些零散杂乱的东西，他打算抽空花两天时间整理出来，然后送给自己那个并不十分令人满意的蠢助手兼傻学生。 还有给莱尔德的关于提高标准奥术能矩阵输出上限的改进设计。 现在他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思路，但模糊的方向还是有的。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 他打算等将零散笔记整理完再弄改进设计。 房间里所有的壁灯都亮着。 江西林一直整理到了下半夜，在写满了四十多张纸后，才停笔揉了揉手腕。 旁边还堆着的一大堆有待整理得稿纸和布帛。 “明天晚上再说吧。” 江西林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厨房烧水泡了杯松糖后，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 光明奥术学派已经开始加快研究进度了。 说明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是谁盯上了他们，以及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 江西林双手捧着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带着一股松脂的清香味儿。 这些松糖是房东女士从王都克里斯达寄给他的。 据她信上说，最近王都糖厂的制糖工艺改进了，松糖的产量也增加了不少。 所以很多精炼过后的糖渣价格都有了大幅度的下降。 这些松糖就是房东女士自己买糖渣来二次加工熬制的。 比起那些精加工的松糖虽然差了不少，但对于普通平民来说，依旧是难得的珍品。 “得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光明奥术学派和王国执夜骑士团都欲除他而后快。 江西林喝干了杯子里的松糖水，靠着沙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 …… 翌日，天刚蒙蒙亮，穿戴整齐的江西林就出了门。 他先是打算去那天的小巷子看看。 然而还没走到，就远远的瞥见一堵横亘在街道上的巨大高墙。 灰黑的墙体用大块的石灰岩砌筑而成，接缝处都打了榫扣，以铸铁浇筑。 墙的高度至少有七八米，墙面上还插满了半米长的巨大防撞铁锥。 围墙顶部，每隔五十米左右的距离，都放置了一台双联装的气动哨戒炮。 无一列外的，炮口都是朝着墙内。 这才两三天的时间吧，王国竟然就凭空修建起了这么大一座“要塞”。 看来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落后啊！ 江西林暗自咋舌。 嗤嗤——嗤—— 隐约有汽转球泄气的声音从墙后传来，一股庞大灼热的白色蒸汽冲天而起。 夹杂在汽转球泄气声音里的，还有人在大喊的声音，不过由于隔着高墙又离得太远，他实在听不清楚。 本来还打算看看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江西林站在不远处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无法进入后，便只能遗憾的转身离开。 …… …… “探索一队集合。” “探索二队集合。” “探索三队集合。” 高亢且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接连响起，夹杂在旁边巨大汽转球的嗤嗤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三支十五人的铁甲队伍整齐的站成了三个方阵，三名胸前铁甲上有三道斜纹的领队站在队伍的正前方。 哐、哐、哐……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穿着亮银色盔甲，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魁梧身影从旁侧走了过来。 在场的所有王国士兵们都将灼热的目光投向了他，直至走到三支队伍的正前方。 咵——砰—— 三支队伍包括领队在内的四十八人同时跺脚，右手锤击胸甲行礼。 咵、砰！ 银甲军官以同样的方式还礼后，才高声开口， “沐浴战火，铸就英魂。” “沐浴战火，铸就英魂，沐浴战火，铸就英魂，沐浴战火，铸就英魂……” 底下的四十八名王国士兵气势雄壮，目光狂热的重复着。 银甲军官高举起右手，猛的握拳。 场上声音瞬间停止，陷入了一种只有汽转球喷着灼热蒸汽的嗤嗤声响的无法形容的诡异“寂静”感。 “出发！” 在安静了几息后，银甲军官猛地一甩胳膊，拳头直指那被拆得只剩下两面墙壁的“巷道”。 哐哐哐哐—— 王国士兵在领队士兵的带领下，迈着整齐且气势十足的步伐，向着那薄薄黑雾弥漫的“巷口”走去。 …… 高墙的墙头上，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那道较高的身影，从他的面容来看，年纪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但他的头发却是一片雪白。 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夹克，脸上戴了一架棕色的圆框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十分犀利，仿佛带着一股看透世间一切的沧桑。 而较矮的身影是一名约么二十出头的女孩儿。 她这次来东廷市，完全是跟着她老师来的。 作为一名去年才进入王国科学部的小萌新，她还没有资格外出参与任何研究。 不过有一说一，东廷市比起王都克里斯达，真的是冷了太多太多。 突然，那道较高的身影语气沉重说： “这是一个注定有去无回的任务。”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忍不住扭头看向身旁较矮的身影。 她正回望着身后被高墙截断的空荡荡的大街。 “你在看什么？” “啊？老师，那里有个人。” 少女回过神来，指了指身后。 那里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单薄背影正在远离。 “可能是走错路的人吧。” 白发中年人也看了那道背影一眼，没太在意，继续说道， “走，依娜，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这次来东廷市，除了主持对“门”的研究外，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看看故友之女，以及，故友的研究手稿。 …… …… 江西林换上了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服，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和他身穿同款白大褂，脑袋上裹着白布，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希瑞正趴在一卷打开的布卷轴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不会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去吧。” 江西林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布装书翻了翻，然后放回了原处。 回头看了眼试验台，只见他昨天列表的实验材料都准备好了，因此他也就没有打扰蠢助手兼傻学生希瑞的休息。 放下提包，江西林取出各种资料，开始进行新设计的奥术法阵的验证实验。 087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黑乌鸦大师，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希瑞睡醒了，看见江西林一个人在旁边忙碌，顿时睡意全无的跑过去，一个劲的不停鞠躬道歉。 “没事，你去藏书室，给我拿几份资料吧。” 从心理学角度讲，他现在就是太闲了，以至于脑子里想法太多。 江西林对此清楚得很。 在等级明确且森严的社会里，特别是在握着自己晋升渠道的上级面前，下级连偷懒的心思都不敢有。 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给他安排点事儿做，让他有种自己被需要、自己还有用的感觉。 这很残忍，但这也是现实。 打发走了希瑞，江西林继续完成自己设计的新法阵蚀刻。 他必须要在今天完成这个实验，然后将成果呈递上去。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这还得从他昨晚推测出的“最坏打算”说起。 如果结果不可避免的滑向了光明奥术学派和王国执夜骑士团都想要除掉他的境地，那么他就不得不使用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了。 而一旦开启了真名之力，神庭战斗教士团必将火速抵达战场，他将要面对的“敌人”，也将从两个变成三个。 所以，他必须要努力的避免这一局面。 而避免这一局面的有效方法，就是展现自身的价值。 他现在对于王国执夜骑士团来说，基本上已经没有价值了，这从那辆一直接送他的马车这些天再没有出现就能看出。 至于雷瓦坎特和杜兰特为什么没动他，不过是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所以，他想要维持暂时的稳定局面，就必须从光明奥术学派入手。 他们现在需要他研究奥术法阵，因此，他就必须展现出在奥术法阵上的价值。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莫欺少年穷，因为你“穷”的时候人都懒得搭理你。 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两类人，“对自己有用的”和“对自己没用的”。 …… …… 实验室里，江西林激活了阵法。 看着那冒着幽蓝色光泽稳定运行的三角法阵，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从他加入了光明奥术学派之后，有了足够多的书籍，有了足够多的实验材料，又加上各式各样的研究任务，他在奥术法阵学上道路也越走越远，越走越广。 结合他从莱尔德那里了解到的信息，王国学者联合会对奥术师的评级划分是： 最不入流的学徒级，这个不用去王国学者联合会测试评定。 只要开始学习奥术，就是学徒级。 注册奥术师，助理级奥术师，初级奥术师，中级奥术师，高级奥术师，奥术大师。 王国学者联合会能测试的最高评级也就是奥术大师了。 至于奥术贤者，这并不是由某个人，或者某个机构所能决定的。 这必须得到全国所有学者，不论是奥术学界还是科学界，亦或是炼金学界的认可，然后再由王国统治者于每四年一届的王国学者授勋会上颁发荣誉证书。 他感觉他现在去克里斯达王国学者联合会参加奥术师等级测试评定，至少也能拿到奥术法阵学分支的中级奥术师资格。 如果再忽略掉其他因素，把奥术能引擎原型机，测验标准奥术能矩阵输出奥术能上限的实验方法，以及给光明奥术学派设计的诸多全新奥术法阵撰写成论文发表出去，估计能直接给他定级到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奥术大师。 江西林美美的畅想了一下自己到王都后，一个研究成果接一个研究成果的抛出，引得学术界大为震动的画面，就感觉很爽。 然而，在做完白日梦后，他依旧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希瑞，把这份资料给彼得蒙福森送过去吧。” 江西林将研究成果封档后，递给了助手。 目送着希瑞走出实验室，江西林重新坐下，拉开了试验台下的抽屉，取出了那五个信袋，一次性全部打开。 ［构筑一个带有记忆功能的奥术法阵……］ ［能否借用奥术法阵完成远距离信息传递……］ ［通过构筑合适的奥术法阵，奥术能是否有被储存的可能……］ ［如何有效的减少奥术能对奥导材料的冲击……］ ［奥术法阵的自动断开设计……］ 嗯？这次的五个任务竟然没有一个是关精神力方面的。 难道是项目精神力方面的研究已经完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江西林咬着下唇，目光闪烁。 光明奥术学派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应对王国执夜骑士团呢？ 无非两个，硬刚和撤离。 江西林感觉他们选择撤离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的项目研究成功，自信心爆棚的与王国执夜骑士团硬刚一波。 在信息缺失的情况下，江西林只能尽可能的联系已知信息，然后做一个大致的猜测，使这个猜测尽可能的涵盖住真实情况。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选择，对于我的计划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江西林的计划很简单，在王国执夜骑士团攻入光明奥术学派时，假死脱身。 当然，这项计划也有一个难点，那就是他必须要让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在这场混乱中死亡。 因为在东廷市的王国执夜骑士团中，只有他俩接触过江西林。 他俩都死了的话，谁还会理会江西林这个可有可无的暗子的死活呢？ 而莱尔德，就是他一早选定的，执行这一计划的人选。 “看来，还是得利用一下莱尔德。” 江西林将那五张写着任务的布绢揉成一团，塞进了兜里。 拿起笔，他打算先把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改进设计弄出来。 …… …… 希瑞送完资料回来。 正在收拾提包准备离开的江西林瞥了他一眼，想起自己昨晚熬夜整理的笔记还没给他呢。 于是对他招了下手， “希瑞，过来一下。” “哦！” 希瑞应了一声，小跑着来到江西林身旁，一副等待着吩咐乖巧模样。 江西林从提包里取出一沓写满字的纸张，递了过去， “这是我整理的学习笔记，上面都是我对奥术法阵学的理解和对一些有趣问题的猜测，你拿去没事儿可以翻翻。” “啊？给，给我的吗？” 希瑞愣愣的接过那一沓纸，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黑乌鸦大师竟然会突然送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要知道，在某些黑市，一页纸可是和一枚银琅等价的。 虽然黑乌鸦大师给他的纸张质量似乎差了很多，但上面却写满了超凡知识啊！ 单是这些超凡知识，价值就已经无法估量了。 “好好学习，我有预感，奥术法阵学在未来的应用前景，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说完，江西林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他取下挂在门边衣帽架上的白大褂，搭在手臂上出门而去。 088资本主义的兴起 离开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江西林再次来到了相隔不远的王国邮局。 他仍旧有些不愿相信自己被卡恩那个不守信用的混蛋神官白嫖了。 “菲丽丝女士，有我的信件吗？” 江西林走进王国邮局，径直来到了菲丽丝女士的柜台前。 “有一封，从王都来的。” 菲丽丝眉眼带笑的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了一个信袋。 王都寄来的，那肯定就是房东女士的信了。 自从房东女士走后，江西林一直都和她保持着联系。 一方面是江西林希望能从阿贝尔薇拉那里获得一些关于王都的事情。 另一方面嘛，对于江西林这种灵魂跨界而来的无根浮萍，又背负着如此多压力与秘密的人，内心深处总归是潜藏着倾诉的欲望的。 不需要说太多，聊一些近来状况亦或是邻里间的趣事都是很令人放松的。 取了信袋，又和菲丽丝女士天南地北的胡吹乱侃了一番，把菲丽丝女士逗得前仰后合的大笑不止，江西林才在其他工作人员不满的目光下，离开了王国邮局。 回到那个昏暗的地下出租屋，江西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信袋，取出里面对折的信纸。 依旧是那令人赏心悦目的清丽娟秀字体。 江西林嘴角带笑的从头看到了尾。 这次来信里关于“奥罗音王国变为奥罗音联邦”的内容，有些出乎江西林的意料。 “国王被一群贵族送上了断头台，这是封建君主制社会开始向资本主义社会转变了吗？” 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虽然都存在着不公和压迫，但资本主义的先进性在于将国家由个人掌控改为了资本家集体掌控。 这样就能够极大程度解放资本，以资本促进社会的发展。 不过，资本主义想要出现，必须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社会工业化程度必须足够高。 只有足够高的工业化程度，才能创造足够大的利益。 利益是资本的温床。 而利益划分的不均匀，则是资本主义推翻封建君主的决心所在。 不过房东女士在信里还描述了一件事，那就是奥罗音联邦拥有了制造长距离航行的飞空艇的技术。 这从侧面也反映了奥罗音联邦的工业水平是高于托塞恩王国的。 不过关于房东女士推测的近十几年托塞恩王国会大力推行机械设计与制造的鼓励政策的猜测，江西林不置可否。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推行机械设计与制造的鼓励政策，相当于是在间接推进王国工业化进程。 而王国工业化进程加快之后，谁将获益最大？ 王国王室？还是机与工匠协会？ 不，都不是。 获益最大的一定是没有土地的新兴贵族，也可以说是资本贵族。 因为他们想要维持现在的地位，就必须要让自己的钱袋子不断充实，壮大。 要知道，他们是没有土地的，所以也就没有了相应的税收。 那么充实钱袋子的唯一方法就是开工厂，做生意。 当资本足够庞大，现有的商业法案，税收法案，贸易法案等无法再成为膨胀资本的助力，相反其中某些法案甚至还成为了资本膨胀的禁锢时，资本贵族们对政治利益的诉求必然会变得强烈。 然后，资本主义兴起。 温和一点的，可能会整个什么君主立宪制。 暴力一点，直接像奥罗音王国那样，把国王推上断头台，王国改联邦，国家的一切决策都将为资本服务。 江西林觉得，或许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王国的统治阶级还看不到这么远。 但有奥罗音王国这个前车之鉴，托塞恩的王室也不可能坐等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虽然托塞恩王国在促进社会工业化方面不会表现出多主动，但学习机械设计与制造依旧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从汽转球应运而生的那一刻开始，工业革命就不可逆转的如约而至。 只是因为这个世界凛冬突然降临，又有神学、奥术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存在，才使得这个世界的工业革命历时更长，形式也更加的温和。 但社会工业化和资本兴起是顺应历史潮流的进步，是除非再次发生像三百面前凛冬突然降临，人类大规模死亡，文明倒退的现象级灾难，否则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时代前进的车轮。 江西林也在这个“任何人”之列。 在这样的浪潮下，只有顺应潮水，才能乘风破浪。 因此，江西林在给房东女士的回信中，对她的决定表示了相当的赞同。 可当他一想到安安那个萌萌哒的小可爱满脸机油，抱着比她胳膊还粗的扳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时，心里就有些不忍了。 于是他又在信的结尾加了一句： ［只有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 写完信，江西林将信纸叠起，放进了手提包中，等明天抽空把它寄出去。 之后的时间就是完善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改进设计。 想法他一早就有了，按着对照二组进行改进。 不过，考虑到奥术能输出量不能无限制的增大，因此，他也需要给改进后的标准奥术能矩阵增加一个上限值。 “这个上限值必须要可调整。” “当能量上限值增大时，奥术能回路的承载能力也应随之提高……” “考虑到接入方式的局限性……” “新的标准奥术能矩阵的上限值将由奥术能回路的承载能力决定……” 江西林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原本只是一个大致的想法也逐渐被填充丰满了起来。 终于，在下半夜的时候，他完成了改进设计的所有理论工作。 剩下的就是通过实验进行可行性验证了。 验证方面的工作他不打算亲自去做。 他花了一个钟头，又做了一份验证实验的方案，打算明天连同改进设计的理论资料系统给莱尔德，让他去捣鼓。 收拾好书桌，江西林走到厨房，烧了壶热水，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 打开一看，里面的松糖只剩下小半瓶了。 最近老是熬夜，松糖的消耗也快了许多。 …… 江西林手捧冒着热气的水杯，坐在沙发上。 壁灯都被他熄灭了，只有不远处书桌上的石英石棒还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089行动暂定，丰收节前夜 “在东陵区的墓园深处，有一块墓碑……” 杜兰特叭了一口雪茄，整个脑袋都笼罩迷蒙的烟雾之中，让本就不清晰的面容显得越发的虚幻。 在他对面，坐着一名浑身都罩在宽大斗篷之下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徒有人形的黑影。 他用最标准的坐姿保持着最安静的沉默。 “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我之所以还坐在这里，还和你见面，只是希望能以最小的成本，取得最大的收益。” 杜兰特翘着二郎腿轻轻的抖摇晃着，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终于，在安静了许久之后，罩在黑斗篷下的人发出了略显沙哑的声音， “是江西林吧，我低估了他。” 雷瓦坎特看了杜兰特一眼。 见老大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会意的他主动扮起了红脸， “不管是江西林还是江东林，你手中的谈判筹码又少了一块，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黑袍人又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的确，在东陵区墓园这个地址暴露后，自己手里的筹码就少了一块。 如今还握在自己手里的筹码，也就只剩下绅士的“真容”，以及光明奥术学派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议员信息了。 “我，考虑一下吧。” 在面对杜兰特和雷瓦坎特心理和语言的双重攻势下，黑袍人败下阵来。 事实上他也没有选择。 如今的他，已经走到了一个巷道里。 巷道的前后各堵着一头猛虎和一群饿狼，他现没有退路，唯有驱狼逐虎，或者驱虎吞狼。 杜兰特姿态随意的做了个请便的动作表示送客，而雷瓦坎特则起身主动去送黑袍人。 他一直将黑袍人送到了楼下，期间也没忘记用语言来继续劝说。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话雷瓦坎特没听过，但这个道理他却是懂得的。 如果光明奥术学派的高层不死，让他们其中一两个逃到另外的城市，要不了几年就又会拉起一个新的异端不洁者组织。 …… “什么，她走了，还把这栋公寓楼卖给了你？” 送完黑袍人后，返回公寓楼的雷瓦坎特又被一道声音吸引住了。 只见在新房东的门口，站着一对像是父女模样的人。 男的满头白发，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非常特别的气场，只是远看着就令人忍不住心生尊敬。 至于那名少女……除了模样还行，也没啥别的特点，气质和那白发中年男人更是没法比。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俩人不论是衣着，还是谈吐，都不像是普通人。 “对啊，这都走了两个月了，青月初就走了。” 辛达公寓楼的新主人解释说道。 “去哪儿了？” 白发中年男人追问着。 “听说好像是去了王都克里斯达，我也不太清楚。” 新任的楼房主人轻轻的挠着脑袋。 他矮瘦矮瘦的身材在高大的白发中年男人面前不自觉的就低了一个头。 “好吧，谢谢。” “没有没有，客气了。” …… 雷瓦坎特站在楼梯口，看着那对像父女一样的两人极其礼貌的同新房东弯腰道别的场面，总给他一股违和中又带着自然的感觉。 违和的是，他们竟然对一个贫民区的屁民这么礼貌。 自然的是，他们对屁民的礼貌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和做作。 …… “老师，您以前在东廷市常住过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您没有在东廷市常住过，为什么会在东廷市有故友呢？而且还会特意来看望故友的女儿？” “我这位故友啊，他是二十多年前从克里斯达搬到东了东廷市的。” 面对学生依娜的好奇与追问，白发中年男人在回答她时，也不禁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 他回想起和故友一起解剖尸鬼的日子；回想起和故友跟随老师一起探索冰元前帝国遗迹的日子；回想起和故友一起争论当时王都第一歌剧女王梅森卡莲是胸好看还是腿好看的日子…… 曾经的老师现在已经获得了贤者头衔，进入了贤者殿堂。 曾经的第一歌剧女王梅森卡莲，现在也已经成为了著名的奥斯洛子爵夫人。 而曾经的好友…… …… 雷瓦坎特看着这对师徒从身前走过，又目送着他们远去。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他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都等候在昏暗房间里的杜兰特见雷瓦坎特这么许久才回来，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雷瓦坎特摇了摇头， “在楼下遇到了两个有些特别的人，在找故友的女儿，也就是这栋楼的前主人。” “特别在哪儿。” 杜兰特突然坐直身子，伸手到后背用力的挠着。 “气质，他们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而且听他们的交交谈内容，好像还是来自王都，这栋楼的前主人也是来自王都。” “王都？找这栋楼以前的房主？你抽时间仔细查一查这栋楼前主人。” 杜兰特停止了挠背，好似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的看着雷瓦坎特，吩咐道。 最近因为“门”的事情，从王都来了很多人。 作为王国执夜骑士团黑石区这一片的负责人，杜兰特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那光明奥术学派呢？需不需要先暂停对他们的一切行动？” 雷瓦坎特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别看现在东廷市表面一片平静，实则已经暗流涌动。 稍有不慎，就会将整个东廷市拖入万劫不复的动荡深渊。 雷瓦坎特希望能够稳一手，等“门”事件过去后，王国科学部和那些来自克里斯达凑热闹的人都走了，再对光明奥术学派动手。 这是最稳妥，对整个东廷市影响最小的做法。 但同样，这也有可能让他们对光明奥术学派的所有安排就此功亏一篑。 因此，杜兰特并不赞同，他想要快刀斩乱麻。 先以雷霆手段，将光明奥术学派搞掉，然后再集中精力应对那些外来“人口”。 毕竟王国执夜骑士团在东廷市的人员是有限的。 而靠王国治安署的普通治安官，对于这些来自王都的，想寻找“机会”大干一场的投机者，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一个队伍只能有一个头部。 因此，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自然是以杜兰特的想法为准。 “我们对光明奥术学派的行动，就暂定在丰收节前一天的夜晚吧，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两头兼顾。” 每年丰收之月的第二个礼拜日，就是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丰收节。 今天是进入丰收之月的第五天，距离丰收节还有八天的时间。 “希望那家伙能够考虑清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回复。” 杜兰特从皮夹克兜里掏出了雪茄烟和点火器。 090寄给卡恩神官的情报与金发少女 丰收之月六日。 天空碧蓝，如水洗过一般，澄澈中透着一股空灵。 大大小小七八艘飞空艇在天空中缓慢的来回穿行。 江西林穿着黑色大衣，立着衣领，乘坐马车来到了水塔广场。 戴着面具，他敲响了莱尔德铁匠铺的大门。 “来了来了，谁呀，这么早。” 门后传来了莱尔德打着呵欠的懒散回应。 随后门大门打开。 当看清门口所站的身影时，只穿着一件黑背心加一条大裤衩的莱尔德瞬间脱离了睡眼惺忪的迷糊状态，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西林， “黑，黑乌鸦大师？！” 他都已经接受了黑乌鸦大师可能再也不会主动来找他的事实了。 却没想到某一天早晨，黑乌鸦大师竟然又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他很激动，以至于连邀请江西林进屋都忘记了。 不过江西林也没打算进屋，更没有打算在这里久留。 他将提包里的改进设计和实验方案一并拿了出来，交给莱尔德， “这是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改进设计，还有相应的实验方案。” 说完，江西林就转身就走。 心中默数3，2，1。 “黑乌鸦大师。” 莱尔德追了出来，米九高的雄壮身躯挡在了江西林的面前。 “黑乌鸦大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可以……” “好意心领了。” 江西林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打断了莱尔德，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他的语气干脆而果决，话里却又留着“万不得已”的余地。 说完这番话后，江西林直接绕过莱尔德，快步离去。 动作语气配合之流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切实营造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压抑之感。 莱尔德听了，内心止不住升起了一股愿为黑乌鸦大师赴汤蹈火的感动情绪。 然而，如果有了解江西林的人在这儿，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套路。 他是在为利用莱尔德做最后的铺垫。 先在莱尔德心中树立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拖累朋友的有情有义的高大形象。 最后再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展现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激发他的帮助欲望。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 …… 离开了莱尔德的铁匠铺，双手揣在兜里的江西林四十五度抬头望天，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莱尔德这边已经安排妥了，剩下的就是光明奥术学派了。 摘下面具的江西林紧紧抿着嘴唇，站在路边，整个人因为藏了太多的秘密与算计，就连气质也给人一种略显阴沉的感觉。 一辆铸铁骨架的四轮马车从身旁路过，江西林抬手招了招。 “吁吁，西林老爷” 马车夫扯着缰绳停了下来。 正低头想事情的江西林有些讶异。 自己有这么出名吗？随手招一辆马车，车夫都能认识自己？ 他抬头一看，哎哟我去，还真是熟人呐。 可不就是最初那个每天都会等他拉他的中年车夫么。 只是后来雷瓦坎特给他安排了专车，他才不再坐这个中年车夫的马车了。 不过，视线后移，江西林发现他的车上已经坐了一个金发微卷的女乘客。 这位女乘客穿着一件洁白的斜襟毛呢大衣，脖颈上围着浅黄色的羊绒围巾，五官精致立体，脸蛋白里透红，没有一般平民女性久经风霜的粗糙。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坐上，闭拢的双腿膝盖上摊着一本封面包铁的书籍，戴着洁白柔软蕾丝边花纹手套的手指轻轻的压在泛黄的书页上。 耀灼的光芒从侧面照着她的脸颊，长长的卷翘睫毛似乎也在这光芒中光化。 啧啧，这股扑面而来的文艺少女气质，当真是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敲了一把江西林的心脏。 好漂亮的妹子，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江西林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倒也没有流露出痴汉的丑样来。 毕竟前生也是受到过某音某手轰炸的人。 而且，他还有一个保持定力的秘密法决。 那就是他的一个法医朋友曾经给他发过一张颜值女明星车祸后的解剖图片。 嗯，这也是他前生能够多次抵挡住美色诱惑，逐渐上位的原因所在。 不论多么漂亮，那都只是皮囊，开膛破肚后的味道和样子都是一样的令人上头。 这么一想，江西林顿时就兴致缺缺了。 “走吧走吧！” 江西林抬手来回挥了两下，真是的，有客人了还停下来干嘛。 中年车夫尴尬的一笑， “西林老爷，您要是不忙的话，坐我旁边吧，不收您钱，不过得等把后面这位女士送到了，再送您。” 江西林有些意外的看了车夫一眼。 就连坐在车后的金发美少女的目光也首次离开了书页，诧异的看向了车夫。 不收钱这种事情，在这个早已被残酷的生存环境磨去了大部分同理心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你都不收我钱了我还有啥好介意的。” 江西林笑着说道，然后动作敏捷的爬上车前，和中年车夫并排而坐。 啪—— 车夫一甩鞭子，驱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 江西林一边轻轻的随着马车左摇右晃，一边看着两侧的街景。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祁隆区，据说这里居住着东廷市百分之八十的中产阶级。 江西林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联排楼房，行人，以及面包店，酒馆和裁缝店等形形色色的店铺。 比起柯达让区，这里的建筑或许差了些层次和花样，但和白石区这种平民区相比，又多了许多秩序与整洁。 金发少女的目的地是祁隆区03号。 这个地址让江西林莫名的感觉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或者听说过来。 直到车夫摆好凳子，金发少女合上书本，走下车，站在路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叠着的布绢，抖开 江西林瞥见那张布绢上数字的字体，顿时就被惊呆了。 同时，一些记忆也开始浮现出来。 祁隆区03号，不就是从西特洛科学会余孽爱德华盖尔身上爆出的地图上一处打叉的地址么。 而金发少女手里的布绢，正是他前不久写给卡恩神官的情报信。 所以，这封信怎么会落在个少女手上？ 江西林脑子飞速的运转着，一条条线索开始钩连，一个个猜测开始浮现…… 卡恩神官主动将情报上交了…… 不对不对，如果他选择主动上交情报，那么他肯定会换一种方式，而不是就这么直接将那张布绢交上去。 因为这样肯定会暴露他和自己的关系，无异于杀鸡取卵，脑子正常一点的都不会这么做。 而且，如果卡恩神官选择主动上交情报，那么他就一定会按照约定，给与自己相应的回信。 但他没有，而这张布绢也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 那么…… “这家伙不会是瞒着所有人，自己跑去探查这两个地方了吧，妈呀，这个憨批，我还特意在信上给他注明了危险性极大。”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死了也好，怕就怕他没死，然后让神庭的人发现了他和自己的交易，导致自己被神庭给提溜出来。 现在这张写满情报的布绢落到了这个漂亮girl的手上，这个漂亮girl不会也是个擅长作死的铁憨憨吧！ 车夫收拾好了踏脚凳，甩着缰绳驾车离去。 江西林回望了那女孩最后一眼，摇了摇头。 多漂亮的一个妹子啊，可惜了。 他感觉有点遗憾，但也没有要提醒她的打算。 091十字秘银吊坠上会眨的眼睛 江西林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发现自己的助手兼学生希瑞正在收拾卫生。 听见动静，正弯腰搬运着实验废料的希瑞回过头来。 “啊，黑乌鸦先生，您来啦。” 江西林淡然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帮他的打算。 呵，一个男孩子，如果连五十公斤的东西都搬不动，那以后结婚了还有幸福生活可言吗？ 为了自己这个傻学生的未来，说什么也要多操练操练他。 “整理完实验室记得去准备实验材料。” 说着，江西林就取出一张列表清单，拍在了试验台的桌角。 希瑞伸着脖颈看了看清单，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乌鸦先生都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最近每天都有实验，而且每次实验都需要用到这么多材料？ 有点搞不明白。 以往他有过几次跟随资深研究员做研究的经历，也没见哪个研究员天天都有实验，而且每次实验都要用这么多材料的。 当然了，黑乌鸦大师每天用这么多材料彼得蒙福森和学会高层都没说什么，想来应该是认可黑乌鸦先生的能力以及实验的。 希瑞脑子里各种想法纷纷乱乱。 收拾整理完实验室后，他看了眼认真伏案，画着一些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奥术法阵回路的江西林，就拿着材料清单离开了实验室。 …… 等希瑞回来的时候，江西林已经完成了奥术法阵第一阶段的绘制，正坐着无所事事的活动手腕。 实际上是实验材料用完了，他在等希瑞带材料回来。 希瑞使劲的将装着材料的麻布袋子提起来，咚的放在了实验台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断续说道： “黑，黑乌鸦，乌鸦先生，材料都，都取回来了。” “嗯，辛苦了。” 江西林一边打开材料麻袋，翻看着材料是否无误，一边同希瑞聊天， “我给你的笔记都看了吗？” “看了的，这些天一直都在看，对了，黑乌鸦先生，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和江西林聊到那本笔记，希瑞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东西要送给他。 江西林有些好奇的停下手里翻找东西的动作，侧头看着靠在试验台边的希瑞。 这个身材瘦小，性格软弱的小小少年将他那只七八分像女生的手伸进了兜里，然后摸出一个带链子的十字银色吊坠。 只见银色吊坠的表面上刻画着一些精美的黑色花纹。 花纹江西林看不太懂。 但十字银色吊坠中间交汇处刻着的那只小眼睛，却给江西林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突然，那只小眼睛眨巴了一下。 江西林瞬间被吓得头皮发麻，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根长满眼睛的黑色石柱的诡异画面。 他以希瑞无法捕捉的速度撞倒椅子，向后跳去。 目光凌厉的紧盯着希瑞，浑身上下奥术能涌动。 只要希瑞敢有任何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打爆他的脑袋。 不过好在希瑞没有作死。 他提着手里的吊坠，整个人都呆滞了，看着江西林的眼神茫然中又带着几分惧怕。 他能够感觉到，如果他稍微有一点动作，黑乌鸦先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死自己。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送给黑乌鸦先生自己亲手制作的吊坠啊。 不喜欢可以不接受，为什么要对自己充满敌意呢？ “黑，黑乌鸦先生？” 希瑞委屈的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西林凌厉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情感。 “呜呜，黑，黑乌鸦先生，这是，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吊坠，我，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呜呜……” 希瑞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了。 江西林凌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不过他依旧没有靠近希瑞，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垂下目光，看着那个十字银色吊坠。 吊坠上的眼睛依旧在时不时的眨一下。 而且，随着吊坠左右微微转动，甚至给江西林一种它在观察周围的怪异感觉。 “你做的吊坠？” 如果这吊坠是希瑞做的，那么他和巴贝奇分析机有什么关系？ 和巴贝奇分析机测试空间内长满眼睛的三号门有什么关系？ 和三号门后次级空间里的三级独立种黑灵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江西林盯着对面一动不动，不知所措的希瑞，竟然产生一种越看越虚幻的感觉。 这个家伙的身份，越来越无从猜测了。 “嗯，是我根据一本古老书籍记载，用秘银和黑星石做的，能够在冥想时增强精神力感应的吊坠。” 希瑞认认真真的解释着，特别是对于吊坠功效那一块。 然而，江西林却只注意到他话里的“古老书籍”。 “什么样的古老书籍？” “这个，这个我不能说。” 希瑞摇了摇头，首次拒绝了江西林。 这倒是让江西林有些诧异。 没想到这个软弱甚至可以说是懦弱的少年，竟然会有勇气明确表示拒绝的时候。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那本“古老书籍”对他，或者说他的家族的重要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江西林懂得，换做是他也不会随意就把那十八张《索罗尔之书》的残页拿出去给别人看。 经过这一番对话，江西林也能大致确定希瑞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 不过他依旧没有靠近希瑞，而是对他招了招手， “把吊坠丢过来我看看？” “好，好的。” 希瑞老老实实的将十字秘银吊坠丢给了江西林。 江西林伸手接住，然后摊开手掌，看着那枚躺在手心里的十字形吊坠。 吊坠上的眼睛眨了眨，莫名的给他一种它也在打量他的感觉。 不过，虽然诡异了点，但有一说一，他确实没有在吊坠上感应到恶意或者危险。 “希瑞，你……你知道次级空间和三级独立种黑灵吗？” “啊？不，不知道啊。” 希瑞眼神茫然的看着江西林。 完全听不懂黑乌鸦先生在说什么呀。 “不知道就算了吧。” 江西林也摇了摇头，也不觉得失望。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希瑞的老父亲或是导师什么的，也不会告诉他过于秘密的东西。 他那软弱怯懦的性格就决定了他不适合背负这些。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刚才的事情，算是我的错吧，我在此给你道歉。” 说完，江西林诚恳的对希瑞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黑乌鸦先生，我是您的助手兼学生，您不用道歉的。” 希瑞连连摆手，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西林笑了笑。 但希瑞看不到，他只看到江西林将十字秘银吊坠放进了兜里，然后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下继续干起了之前没做完的事情。 092不速之客 “把这三组奥术矩阵放到一号仓库，这两组放到二号储藏室。” 江西林指着实验室里五个插满了奥术能法阵的矩形刚架，对希瑞吩咐道。 这些都是他花了近三天的时间制作出来的，也算是对光明奥术学派的“安排”之一。 希瑞用生无可恋的眼神深深看了江西林一眼。 别的研究员的助手都是辅助研究的，而自己却更像是一个苦力。 实在是太失败了。 希瑞闷不做声的推来一旁的小板车，通过手动调整铰链将拖板放低，然后像叉车一样伸到钢架的底部，再升高拖板，将钢架整个抬起来。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黑乌鸦，绅士先生找你。” 突然，彼得蒙福森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冲正在指挥希瑞操作奥术矩阵的江西林喊到。 “好的。” 江西林语气平静中自带着沉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信任的气质。 跟着彼得蒙福森的身后，路上也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绅士找他的原因。 但彼得蒙福森似乎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有可能是最近几天他用的实验材料严重超量了。 实验材料超量这事儿是江西林一早就想到了的，因此理由借口什么的都已经想好了。 …… 彼得蒙福森单手推开门后，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一旁给江西林让出了路。 江西林眼神古井无波的走了进去。 彼得蒙福森轻轻的将门关上。 整个狭窄混乱的小房间里，就只剩下江西林和双腿搭在桌面上，悠闲抽着雪茄烟的绅士。 好在脸上裹了白布，因此倒也感觉不到呛鼻。 “绅士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坐！” 戴着露嘴面具的绅士指了指对面的座椅，姿态语气很是随意。 江西林也不客气，拉开座椅便坐了下去，双腿一张一合的摇晃着。 “我看了一下记录，你从本月六号开始，每天领取的材料都有些超限。” “想要做出能远距离传递信息的装置，在我的设计方案中，这些都是必要的投入。” 江西林将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抛了出来。 “哦？这么说你解决了远距离信息传递的技术问题了？” 绅士也来了兴趣，毕竟这是他给出的五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 “理论层面是解决了，但实际还需要更多的实验以及测试，你心里应该清楚这项技术的难度，以及如果我们成功了，会对这个世界会产生怎样深远的影响。” 江西林开始用话术调动绅士的情绪，并将绅士的关注点从“材料超量”往“远程信息传递即将成功”上引导。 也就是俗称画大饼。 好处有两个，其一是为奥术材料的超量消耗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 其二嘛，自然就是展现自身价值，避免对方产生自己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错觉。 “的确，如果能实现远距离信息传递，那么世界各国的交流将变得更加方便快捷，技术和社会的进步也将无比的迅猛，冰雪将不再是制约我们发展的阻碍。” 绅士轻轻的点着头。 这样一番话从他这位生活在下水道里的异端头目嘴里说出，竟然显得如此和谐自然。 江西林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使笑意能够尽量的从双眸中流露而出。 绅士弹了弹烟灰，看着江西林微微婉成了月牙模样的眼睛， “介意给我详细讲解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 江西林眼里流露出激动的神色，语气也带着兴奋。 他在努力的营造出一种“能力被认可后”就会忍不住想要炫耀的不够稳重的人设。 这也算是江西林刻意给自己制造的一个并不存在的小缺陷，降低绅士对他的警惕。 毕竟他至始至终在绅士面前所表现出的都是稳重，老成，很有城府的形象。 当然，那次在研究室里和泰格干架并非是他刻意为之的。 不过现在想来，应该也能给绅士留下一个好勇斗狠的负面评价吧。 相比较完美无缺的人，一个有着无伤大雅的小缺陷的人更受欢迎。 因为这样的人不论是对于上级，下级，或是朋友来说，都更让人放心。 …… “关于远程信息传递的理论构想，主要来自于以前的任务，‘精神力波动指令识别法阵’和‘精神力频率放大法阵’……”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是拥有极其复杂的感情系统，诸如喜悦，恐惧，悲伤，失望等等，而情绪不同，精神力的波动也就不同……” “通过解析精神力波动来解析一个人的想法虽然难度很大，但精神力波动指令识别法阵的成功，让我看到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 江西林煞有介事的侃侃而谈，甚至还盗用了前世通信公司为保持信号强度而建立中继基站的措施，把绅士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事实上是，江西林画的这个大饼，连面粉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停停停停……” 听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的绅士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唾沫横飞的江西林。 江西林停下了说话，目光不解的看着绅士。 “你讲了这么一大堆我一时间也记不住，要不这样吧，你回去把这些理论的东西都整理成资料，然后再给我看看。” 靠，人笨还毛病多，写字不费力气的啊。 江西林心里鄙夷的吐槽着，表面上却是连忙回答着“好的，没有问题，这两天就给你”。 …… 离开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站在冷清的小酒馆门口，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酒馆内燃素灯的光芒从大门照射出来，将他的身影投射到面前。 不自觉的抬头看了眼祁隆区的方向。 那天，那个金发少女拿着他写给卡恩神官的情报信，去了祁隆区03号附近。 如今两天时间过去了，却没有一丁点消息流露出来。 “吁吁，吁——西林老爷，去哪儿？”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江西林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老熟人。 “这么晚了，还在跑车？” 江西林面带笑容，扶着车门上了马车的后座。 “正打算收工呢，结果路过这边刚好碰上您了，想着这大晚上的，打车也不容易，就送您一下。” 说着，中年车夫扬起鞭子，抽在了马腚上面， 啪！ 马儿轻声嘶鸣，拉起四轮马车开始前行。 摇摇晃晃的，越接近黑石区，路上的行人就越少。 等到马车驶进黑石区大街时，整个世界仿佛都彻底的安静了下去。 四周都空空荡荡，马车在灯光稀疏的街道上缓慢的前行。 “好了，老霍，就到这吧。” 坐在后坐闭目养神的江西林突然张开眼睛，说道。 老霍就是车夫，原名霍姆洛克，熟悉他的人大多叫他洛克，就江西林叫他老霍。 用江西林的话说就是“顺口”。 但霍姆洛克一点也没感觉到老霍哪里顺口了。 不过西林老爷一看就是非常有文化的人，而且出手还相当大方，因此他也就乐得被叫老霍。 江西林跳下老霍的马车，随手一抛，一枚银琅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向老霍。 “不用找了。” 啪！ 老霍双手一拍，接住了银琅。 “谢谢西林老爷打赏。” 西林抬手摇了摇，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远。 老霍将银琅在胸口的衣服上来回擦了两下，心满意足的将其装进了兜里，拉扯缰绳，调转马车头哒哒的离去。 江西林哼着乱七八糟的曲调，颇为惬意的回到了地下室出租屋。 他站在门口，伸手正打算开门，却发现门锁竟然已经打开了。 “槽，进小偷了？” 江西林顿时火急火燎的一脚踹开了大门。 屋里的奥术能壁灯全都熄灭着，只有书桌上那根石英石棒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面具的人正坐在椅子上。 他背着光，面朝大门的方向。 093总是白嫖的江某人 昏暗的房间内，雷瓦坎特手里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不停的对它咯咯咯咯的唤着。 杜兰特坐在一旁，无语的吐着烟雾。 “怎么样了？有回复了吗？” “有了，他答应给我们五个议员的详细信息。” 雷瓦坎特将小鸡仔放到了钢架搭设的小窝里，转身走到沙发跟前， “不过他说要先找人算个账。” “江西林？”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杜兰特脸上的表情却很笃定。 雷瓦坎特喝了口热水，点了点头，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一股喜悦， “现在估计已经在江西林屋里了。” 很显然，这是他所希望的。 …… 绅士，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西林站在门口。 这是他看见屋里那个面朝自己而坐的人时，大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随即他就否认了这个念头，或者说否定了屋里那人是绅士的可能。 首先，今天绅士戴的是一张露嘴的面具，而屋内坐着的那位不是。 其次，绅士的烟瘾很大，而屋里那位的脚边看不见丝毫烟灰和烟蒂。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的坐姿虽然也很随意，但却少了一分绅士在私下场合所特有的的吊儿郎当。 一个人的穿衣打扮，声音语气或许能够被模仿，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很难被模仿的。 这不仅与独一无二的成长经历有关，还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密不可分。 绅士作为异端组织的头目之一，身份地位给他养成的气质，让他不可能会有屋里那个家伙那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拘谨的坐姿的。 这个绅士明显是假冒的。 …… 大概是见江西林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进屋，因此假冒的绅士忍不住轻轻一呵， “怎么，自己的房屋都不敢进来了？” “怎么可能。” 江西林噗嗤一笑，步履稳健的走了进去，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甩，很随意的坐下，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冒牌绅士， “我很好奇你是谁？” “我是谁？我们前不久还讨论过远程信息传递方面的问题呢，这才过了一会儿就不认识了？” “我们讨论过吗？” 江西林挠了挠头，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同时心里也对来者的身份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是光明奥术学派的人，就是不知道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暗子，还是光明奥术学派派来的。 “你的记性这么差吗？” 冒牌绅士停止了晃腿。 “啊？难道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之前我们只讨论过最近实验材料超量的问题啊？” 江西林那困惑不解得小表情，仿佛还真就是像他说的那样了。 冒牌绅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家伙给诈了。 “哈哈哈，你很聪明，太聪明了。” 他对江西林竖起了大拇指，紧接着又用最和善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所以，你必须要死。” “在我死之前，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我看情况回答。” “你是光明奥术学派的人，还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人，请务必让我死得明白一点。” 江西林态度诚恳。 “都不是。” 冒牌绅士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抬起右手，有淡淡的雷光在他手心里跳动， “我就代表我自己，来，杀，你。” 当“你”字的尾音落下，冒牌绅士身体突然前冲，右手心里的雷电拉出一道亮蓝色的弧光，直接照着江西林的胸口鞭挞而来。 轰—— 一阵炸响，带着三个弹孔的布沙发彻底化作碎片四散飞溅。 冒牌绅士站在原本沙发的位置，左右手臂微微张着，从手掌到臂膀皆是电光缭绕。 “这样就死了吗？”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江西林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还没有哦。” “啪——” 冒牌绅士猛的转身，双手同时往后一甩。 雷电拉出的弧光如两条鞭子，瞬间将书桌旁前的椅子切成三段。 断口处融化的红热铁浆微微流淌。 “就这？” 江西林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绅士的身后。 这次他没有再急着攻击了，江西林给他的感觉太诡异了。 冒牌绅士缓慢的转过身， “你不会就知道躲避吧？” “哈哈！” 江西林忍不住笑了两声， “没有，我就是怕我出手，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是吗？” 冒牌绅士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因此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冷冽了下来， “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只见他手里的电光化作了熊熊的火焰。 轰—— 一丛火焰突然以冒牌绅士为中心炸裂开来。 冒牌绅士这种由奥术元素转化而来的火焰十分怪异，它什么都能点燃，而且也能燃烧。 只见那些火点掉落在地上，连地面都有熔岩化的趋势。 江西林和冒牌绅士拉开了距离，看着他如一个炎魔一般，站在火焰的中心。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脸上的面具，面具上绘制的温和表情和熊熊燃烧烈焰形成了完美的反差。 “你倒是出手啊？” 绅士那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抬手对江西林挑衅的勾了勾手指。 江西林眉头微皱，抬手一辉，一层旋转的气流缠绕在身体的周围。 他一跺脚，地面瞬间破裂，碎石向后飞出，当当当的击穿了铁皮大门。 而江西林则化作一道残影，冲进了火焰之中？ 砰砰……乓当……轰隆…… 熊熊烈焰中，江西林和冒牌绅士拳来脚往。 单论拳脚功夫，江西林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几乎可以说是压着冒牌绅士打的。 但是因为那火焰无所不燃的特性，江西林加持在身体上的那层气流也被点燃了。 在气流彻底被燃尽前，如果江西林不能拿下冒牌绅士，那么他就不得不战略性撤退。 轰—— 火焰四散飞溅。 冒牌绅士双臂在身前合拢，挡住了江西林横飞的一脚。 两人各自退了两步。 江西林借力一个后跃，跳出了火焰圈子，同时将缠绕在身上的那层燃烧的气流留在了圈子里。 拍了拍被炙烤得有些滚烫的身体， “你这火焰有点厉害。” “所以，我还是有还手的机会的，对吧！” 绅士继续拿之前江西林的“大话”讽刺他。 江西林哈哈的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句很经典的话，就忍不住笑了。” “什么话？” “不要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你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 江西林表情带着几分玩味儿。 冒牌绅士一时间有点没回味过来，就只听见耳边隐约响起了一些诡异的低语……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094神庭少女奈娅主教 轰—— 地下室那扇早已经千窗百孔的铁皮房门突然被撞飞出去。 哐当—— 破烂的铁皮门被掀到旁边，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戴着面具的修长身影趴在地上。 他此时颇显狼狈，浑身上下也已经没有了火焰。 江西林却是一身深红色光线缭绕的样子，看着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魇。 “唯，唯一存在的力量，你竟然能借用唯一存在的力量。” “很惊讶吗？” 江西林表情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胸口处缠绕着深红色光线的冒牌绅士，抬起手，就欲彻底解决掉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慢着，我们可以合作。” 冒牌绅士赶紧开口，双腿不停的蹬着，身子后撤，背靠着冰冷得墙壁。 “合作，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 江西林停了下来。 事实上，他现在突然又不想捏死这个冒牌绅士了，他想放他离开，看看正牌绅士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知识，金钱，权利。” 冒牌绅士语气认真，一字一顿的说道。 “哈哈哈哈……” 江西林听了，忍不住发出了嘲讽的大笑声音。 这家伙，还真是，聪明得有些可爱了，都没调查清楚合作对象的喜好，就跑来和谈合作。 “抱歉，你说的东西虽然很有吸引力，但那并非是我现在所渴望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去死了。” 江西林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手上的深红色光线疯狂汇聚，扭曲…… 冒牌绅士心底警钟狂鸣，他硬咬着牙，猛地抓起身旁的铁皮门板，甩手砸向了江西林。 砰—— 江西林抬手，将飞来的门板挡开，看着走廊尽头一闪而逝的狼狈身影，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来。 散去了身上的真名之力，江西林返回了自己那一片狼藉的房间。 地面墙壁，到处都是被灼烧后的坑洼与黑色焦痕。 显然，不论从哪一方面去思考，这个地方都已经不能再继续呆了。 首先，王国执夜骑士团不知道有人来杀自己吗？ 江西林第一个不信。 这个冒牌绅士很明显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的，因为这符合他们的利益。 至于光明奥术学派，呵呵，他就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他们的戒心。 虽然绅士一直在他面前都在努力营造一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人类”的伟光正形象。 但，这依旧无法扭转他们“邪教”的事实。 这次冒牌绅士的行动或许违背了绅士的初衷，但事实上双方都知道，鉴于双方的信任基础本来就低，这薄薄的一层脸皮一但撕破，就再也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当然了，江西林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动用了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 为了防止神庭战斗教士团的“猎狗”循着味道找过来，他也不能在此久留。 江西林挖出了床下埋着的缩小版的银色金属棺盒，又找来一只他老早就准备好的深棕色硬皮手提箱，将残页，手稿，信函等所有东西一股脑的收了进去。 之后是一些换洗衣物。 “嗯？” 江西林合上手提箱，刚打算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件被铁板压着，还没有穿过的深棕色皮夹克。 那是房东女士从王都寄给他的，他一直挂着没舍得穿。 重新打开皮箱，江西林动作极快的收叠好皮夹克，塞进了皮箱子里。 啪—— 他一把合上皮箱，背着银色棺盒走出了大门。 …… “果然是你。” 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江西林身后传来，江西林浑身汗毛炸立，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竟然有人在自己背后，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江西林浑身奥术能涌动，转身回头。 发现说话的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她依旧是一头金色微卷的长发，上身穿着一件斜襟的白色毛呢大衣，脖颈上围着浅黄色围巾。 下身是一条加了金色金属亮片装饰的宽松长裙，一双精致的白色皮靴只露出了一个脚尖。 “江西林，很奇怪的名字？” 那金发的美丽少女双手端在已经颇具规模胸前，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着江西林，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没那个必要，我直接用行动告诉你吧。” 江西林很是干脆的将手提箱与棺盒往地上一丢，提着幽蓝光流转的拳头便冲了上去。 怜香惜玉？ 不存在的，所有挡在前行路上之人，皆是敌人。 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照着那少女的脸上打去。 少女扭头抬手，挡住了江西林的拳头，借力转身躲到一旁， “慢着，你这人，怎么见面就动手，这么粗鲁呢！” “分人。” 江西林回身侧踢，一脚将墙面都踢出了一个大洞。 “怎么个分法？” 少女轻松的躲过，依旧和江西林聊着。 “朋友和敌人。” 江西林上前一个滑步，拳头上突然覆盖了一层亮蓝色的闪电。 闪电激发出的电弧打在了少女的围巾上，顿时就留下一道烧焦的印记。 少女眼里闪过一模凝重。 她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杀她的意思，似乎是想活捉她。 因为对方如果真的想杀她，刚才那拳头上的电弧不可能这么弱。 当然了，即便他将电弧强度增加十倍百倍，也不一定能伤得了自己就是了。 “我叫奈娅，是东廷市修道院新任的东塔主教。” 少女一边继续躲避着江西林的攻击，一边诚信十足的做着自我介绍，同时还告诉了他一些别的秘密， “你放心，今晚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过来，不管是神庭的人还是王国的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江西林收起攻势，站在距那位自称是东塔主教的少女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奈娅是吧，你想谈什么？” 既然他想谈，那就谈谈吧。 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二。 一个是因为她至始至终都只是躲避，从未有还手的态度。 另一个嘛，当然是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短时间内留下她。 即便开启了真名之力也不行，因为恒古永生者的力量在面对神明之力时，并不能做到碾压。 僵持是江西林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少女奈娅对于江西林的妥协相当满意，她又恢复了之前端着胳膊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我就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唯一存在扯上关系的？为什么你在使用了唯一存在的力量后，没有丝毫神志错乱的反噬症状？” 江西林想了想，感觉这两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因此就随口扯了个敷衍的回答， “大概是天赋异禀吧。” 奈娅：……（怀疑的小眼神） 天赋：……（讽刺的小眼神） 江西林感觉有被冒犯到。 095与神庭主教的问答 “该我问你了，祁隆区03号和17号到底有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地址？” 奈娅先是一脸的惊讶，随后便立即反应了过来， “哦～，我知道，卡恩那封情报信是你写给他的，对吧。” 江西林：…… 我去，合着连那封情报信是我寄的你都没查出来吗？ 感觉有些高估这位主教大人了。 “哈哈。” 奈娅笑着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吧，就是有两扇‘门’，不过不用担心，已经被我封禁了。” 门？ 门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接触关于“门”的信息是在巴贝奇分析机的测试空间里，三号门被自己无意间破坏了，释放了次空间里的下级独立种黑灵。 也不知道测试空间里的“门”和奈娅所说的“门”是不是同一个概念。 “该我问你了，炎月10日晚，是你杀了那三名神庭战斗教士吗？” 杀那三名神庭战斗教士是在上个月的10日吗？ 江西林记不太清楚日期，不过却记得很清楚事件。 “是。” 没什么好否认的，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整个东廷市，不，或许整个世界也只有自己能用，否认没有意义。 奈娅点了点头。 没有问为什么这一点倒是让江西林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 神庭战斗教士团的尿性，作为主教的奈娅肯定比自己清楚。 “信仰就像金字塔，越底层就越虔诚。” 奈娅看着江西林，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江西林过耳不过心，全当没听见。 “该你问了。” “‘门’是什么？为什么要将其封禁？” “门是……怎么说呢。” 奈娅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连通另一个未知空间的进出口，之所以要将其封禁，是因为那个未知空间里生存着许多我们无法形容的怪异生命。” 听完奈娅的解释，江西林几乎可以肯定，巴贝奇分析机测试空间里的“三号门”，和奈娅所说的“门”，是同一种东西。 而且，西特洛科学会似乎也有在研究“门”这种东西。 那么，问题又来了。 巴贝奇分析机的测试空间难道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而不是像数字空间那样的虚拟空间？ 可惜，这个问题他无法咨询任何人。 “又该我了，你信仰你所借用真名之力的那位唯一存在吗？” 奈娅语气显得十分轻快，问完后满怀期待的盯着他。 “不信仰。”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 对于这个回答，奈娅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也点头表示了认可。 “呃……好吧，到你了。” 江西林沉默了一下，既然话题都引到了唯一存在与信仰上，他也确实有个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有些纠结该不该问。 不过最后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我很好奇，神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江西林的这个问题明显出乎了奈娅的预料，这从她脸上诧异的表情就能看出？ 奈娅抿着嘴唇，沉默了半晌，说出了三个毫无意义的词汇。 “无法看见，无法描述，无法理解。” 江西林：…… 这回答，不就跟什么也没回答一样吗？ 有种被敷衍的感觉。 不过考虑到自己之前第一个问题也敷衍了她，所以算是扯平了吧。 …… 两人一问一答，交流了不少的信息。 奈娅也没有骗他，整个交流的过程中，的确没有神庭战斗教士团和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人出现。 直到他背起地上的棺盒，提起手提箱，奈娅也没有说一句阻止他离开的话。 江西林心里对这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主教也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身上，江西林还发现了一个费解的问题。 能借用多少神灵之力，似乎与信仰虔诚与否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到底是神灵在控制人类，还是人类在利用神灵？ 搞不懂。 …… 江西林拉开下水道盖子，纵身跳了进去。 现在，他好像有些能理解为什么东廷市的邪教异端组织，大多会选择在下水道建立据点了。 因为只有在错综复杂的下水道里，才能避开王国和神庭的猎犬爪牙。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在这肮脏恶臭的下水道里久呆。 他有思考过，之所以会陷入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待王国执夜骑士团动手。 其实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王国执夜骑士团必然会在他们自认为准备得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动手。 而这，与江西林的计划其实是相违背的。 因为他们准备得越充分，那么江西林 计划想要成功的可能性就会越低。 所以…… 江西林背着棺盒，提着提箱，一边沿着地下水道的某个方向前进，一边在脑海里梳理着思路。 “最初碍于实力的原因，我只想要假死脱身。” “后来实力上来了，我又想着在假死脱身的前提下，完成对雷瓦凯特和杜兰特的袭杀。” 现在，我想的是在前两个目的的基础上，完成对王国执夜骑士团东廷市分团的重创。 我的计划准备基本上已经完善了，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被动的等待王国执夜骑士团出手。 我可以制造一个导火索，倒逼王国执夜骑士团动手。 突然，江西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 他喵的，竟然遇到熟人。 …… 弥让区32号，弥亚修道院。 东侧尖顶塔的塔楼里，灯火通明。 壁炉里燃烧着红热的炭火，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温暖。 奈娅穿着一身圣洁繁复的白色长裙。 长裙的上身部分用的是开襟设计，两片宽松的前襟上用金丝绣满了神圣的纹路。 衣袖宽松而肥大，手腕处用金白交加的丝带扎紧，看上去颇有种灯笼袖的感觉。 下身的裙装分为三层，内层是纯棉材质，中层是冰丝材质，最外层是蕾丝加金色亮片。 整条裙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十分璀璨耀眼。 然而，这些耀眼之处在她那张容貌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陪衬。 奈娅双臂横抱，端在她那对颇具规模的胸口底下，来到挂着蓝白十字星窗帘的窗边，眺望着浓浓夜色下灯火斑驳的东廷市。 这个城市，让她觉得意外的有趣。 096终究和前面的一号二号并无区别 江西林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破下水道里竟然都能遇到熟人。 而更加让他无法想到的是，这个一直被他认为是少年的家伙，他……她喵的竟然是个少女。 wdnmd，这世界可真是有够疯狂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西林男女不分，雌雄不辩。 毕竟她胸量摆在那儿，又把脑袋层层包裹起来，懦弱的声音也没有明显的辨识度。 但凡她的心胸有奈娅主教一半的宽广，声音有奈娅主教一半的动听，也不至于闹出这样么乌龙。 江西林认出她还是通过她身上穿的衣服，然后再与她的体型结合，最终推断出来的。 如果单看脸的话，希瑞其实还是蛮可爱，蛮好看的。 嗯，有种小家碧玉，惹人怜惜的柔弱感。 不过其实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论是“有容乃大”，还是“心胸狭隘”，都不是江西林最在意的。 他最在意的，是在里遇到了希瑞。 遇到了希瑞，就说明这里有进入光明奥术学派秘密研究基地的通道。 白石区石斑路小酒馆那条路显然已经废了。 他正愁自己该怎么激活秘密研究基地里的各项布置呢。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是个福星！ 不过显然，他虽然认出了希瑞，但希瑞却一点也没有认出他来。 手里提着发光石英石棒的希瑞正一脸紧张加戒备的盯着江西林，嘴唇轻轻的启合着，显然是在念奥术咒语。 江西林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一系列的应对策略便被他制订了出来。 首先，暴露身份，以黑乌鸦的身份镇住她。 “这么晚了才离开？” 江西林组织了一下语言，用黑乌鸦独特的沉稳口吻和语气说道。 果然，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希瑞顿时就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黑，黑乌鸦先生？”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石英石棒，照亮了江西林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江西林忍不住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光。 希瑞赶紧将石英石棒挪开，心里却忍不住感叹：啊！原来黑乌鸦先生这么年轻啊！ 想着，她的脸也不禁泛起了红润。 其次，用询问工作完成情况的方式，让她从潜意识层面意识到两人的上下级关系。 “那五组奥术矩阵都放好了吗？” “放，放好了。” 希瑞赶紧回答，生怕回答晚了会让黑乌鸦先生生气。 江西林点了点头，用随意的语气继续问道， “你平时都是从这里进出光明奥术学派的吗？” “啊？是，是的。” 希瑞知道自己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但在面对江西林时，又没有勇气沉默。 “以黑乌鸦先生的智慧，就算我不说话，他也能猜到吧。” 希瑞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句，顿时就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最后，自然就是给予不多不少的关心和好处，彻底扰乱她的所有思绪和判断，使其对自己言听计从。 “我给你的那本笔记都看得怎么样了？” “已经看了一多半了，让我受益匪浅。” 希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江西林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里还有一册，是最近整理出来的，内容更偏向于理论，我把它送给你，你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好好研究。” 说着，江西林放下棺盒，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立着。 然后蹲下身子，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翻出一沓粗糙泛黄的纸张，递给了希瑞，并再次严肃且认真的叮嘱着她， “认真看，好好学。” “知道了，我一定努力学习，绝对不会让黑乌鸦先生失望的。” 希瑞双手接过纸张，小表情分外严肃，怯懦软弱的声音里带着认真。 “嗯，再强调一遍，这些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认真专研，不要出去乱跑。” 江西林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又强调了一遍。 虽然这个助手兼学生蠢笨了点，但终究还是给自己当过这么久的苦力，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这点感情也仅限于提醒，要江西林为了她的安全而放弃全盘计划，她分量还不够。 “知道了，黑乌鸦先生。” 希瑞抿着嘴唇低着头，同时心里也打定了注意，这些天一定要把黑乌鸦先生给她的那两本笔记看完，绝不让黑乌鸦先生失望。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西林做了个赶紧离开的摇手动作，示意希瑞赶紧走人。 希瑞低着头，小跑着离开了。 …… 整个下水道里，又再次回复了只有江西林一个人的空寂。 他抬手轻轻的挠了一下有些痒酥酥的下巴，如今，地利已经偏向了他。 “等找到临时安顿的地方，就去找莱尔德，争取将人和也给一并占据。” 江西林暗自嘀咕了一句，背起旁边靠着墙壁的缩小版棺盒，提起手提箱继续往前行进。 他心目中的临时落脚点是水塔广场的那些水塔。 曾经作为供水系统，因此相比较于下水道，肯定干净许多。 水塔广场在西边，因此江西林有目的的往西行进。 …… …… 哐当—— 厚重的铸钢大门直接脱离了门框，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扑起漫天的灰尘。 同时，还有一大丛恐怖灼热的火焰挤出门框，如同火箭尾焰般直接喷涌而出。 透过稀薄的尘埃，可以清晰的看见，门板倒地后朝上的一面竟然红热得仿佛即将要融化。 而此时的屋内，更是只有打斗后残余的一片狼藉。 身影瘦削高挑的绅士站在焦黑扭曲的皮沙发骨架旁，。 他脸上戴着一张被烧掉了大半的露嘴面具，俯视着那个躺在地上，胸口处缠绕着一大团深红色诡异光线的三号。 “谁允许擅自行动的？” 绅士的声音就如同暴风雪中的冰碴子，冰冷又极其刺耳。 “他是，王国执夜骑士团，安排的，暗子。” 地上的三号看着绅士，呼吸有些凌乱，以至于一句话也不得不分成几段来说。 “呵，暗子，他不是你安排进来的吗？” “他，他太狡猾了，所以，我也被他骗过了。” 三号还不死心的继续解释着， “我，我之所以擅自行动，也是想，弥补过失，却没想到，他，他竟然是某个唯一存在的信徒。” 这一番说辞是他老早就想好了的，而且他还特意在末尾加上了“唯一存在”的信息，目的就是为了将绅士的关注点吸引到“唯一存在”上面。 然而，即便算盘打得再响，也依旧无法改变绅士早已为他“量身打造”好的宿命。 “是想弥补措施，还是恨他抢走了你在王国执夜骑士团里的功劳？” 绅士脸上带着几分戏谑与嘲讽， “你擅自行动成功了倒还好，可你却失败了，让我的项目无法完美完成不说，还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启动应对计划，唉，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唔——你……” 地上的三号突然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颈，表情痛苦的在地上使劲挣扎。 三号瞪着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绅士目光平静的看着三号，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失去力气，看着他不再动弹，看着他彻底落气，幽幽地一叹， “你终究只是复制体，终究和前面的一号二号没有区别。” 097帮我在混乱之中杀两个人 丰收月9日，天空厚厚的黑云乌压压的堆叠在了一起，预示着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江西林站在水塔顶上，眺望着冰雪覆盖的广阔天地，以及那一根根矗立在天地之间，如同巨大蘑菇的水塔。 郁结在胸中的闷气让他有种想要放声大喊的冲动。 但最后被他压下去了。 “想必这个时间点，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人已经在开始满城搜捕我了吧。” 江西林低头，视线穿过三四十米的空间，盯着地面上如蜗牛一般行动缓慢的普通平民。 所为的平凡可贵，那不过是一种面对人生无奈的自我安慰。 他现在越发的感受到了，一个人会走什么样的路，完全不是由这个人能决定的。 江西林长长的一叹，一条白色雾气飞出了一米多才渐渐散去。 江西林戴上帽子，立起衣领，转身向着水塔外墙的铸铁扶梯走去。 …… 三号水塔下的铁锤铁匠铺。 穿着黑色背心，外面披着一件灰色棉外套的莱尔德打着呵欠拉开了房门。 他走到炉子旁边，借着炭炉的遮挡拉开裤子，表情享受的尿了起来。 尿完之后，他忍不住身体一颤，心情只能用“舒坦”来形容。 “咳咳！” 突然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莱尔德被吓了一跳，赶紧提上裤子，但因为动作太快，导致裤裆直接给扯开了一条口子。 他有些愤怒的回过身，想找那吓唬自己的家伙算账。 却没想到，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时，他当时就没了脾气。 相反，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兴奋。 时隔三天，黑乌鸦大师又来找他了。 这说明他最担心的黑乌鸦大师会弃他不顾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黑，黑乌鸦大师，您来了！” “嗯，我最近遇到了大麻烦，可能连活着离开东廷市都成问题，在这里除了你，我也没什么朋友，就想着再来见你一面，帮你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奥术法阵学问题。” 不带任何预热，江西林上来就开始“泡茶”。 果不其然，一听江西林遇到了能威胁生命的大麻烦，莱尔德顿时就急了。 上次江西林给他的改进设计和实验方案他还有太多的问题没弄懂。 “不是，黑乌鸦大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动东廷市呢？” 江西林目光警惕的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轻轻推了一下莱尔德， “先进屋再说。” …… 两人进入屋里，莱尔德转身将门关了过去，然后和江西林相对而坐。 “最近王国执夜骑士团可能会对光明奥术学派动手，我作为光明奥术学派的人，已经上了他们的必杀名单。” 江西林选择性的透露一些情况给他，并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王国执夜骑士团要对光明奥术学派动手了？” 莱尔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 自从江西林成了光明奥术学派的资深会员之后，莱尔德就再也没有去柯达让区的活动中心。 因此，他那个光明奥术学派初级会员的身份也相当于名存实亡。 “嗯，动手应该就在这两天，不过我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打算主动出击，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别无选择。” 江西林声情并茂的表演着，完全将自己代入一个只想拼命活下去的身不由己的角色之中。 “莱尔德，你最近都有什么问题，全部都拿出来吧，我尽量能跟你解决多少就给你解决……” “黑乌鸦大师，都这个时候了，还解决什么问题啊，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您。” 莱尔德语气极其认真的打断了江西林。 “莱尔德，我们是朋友，我真的不希望你来趟这趟浑水。” 江西林语气诚恳的摇头说道，完了又用羡慕的语气搭配憧憬的目光看着他， “说真的，我现在好羡慕你，有远大而又坚定的理想，而我呢，我自私自利，我在面对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不公与压迫时，总是冷眼旁观，我这种对社会，对人类毫无意义的人，大概是不配活在世界上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能挺过这一次难关，我一定要改变自己，我一定要做一个对社会，对人类有用的人。” 莱尔德看着江西林，大概他已经彻底被江西林的茶艺所折服了吧，反正他现在的表情是挺难过的。 “黑乌鸦大师，您其实没有您说的那么不堪，这个世上或许有许多远超您实力和能力的人，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赞同并认可我的理想。” 说着，莱尔德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与眼神均染上了一抹追忆与落寞。 只听他又继续说道， “不瞒您说，其实在来到东廷市之前，我在王都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将我的理想同很多人都说过，但所得到的回复无一列外的不是冷漠的拒绝，就是无情的嘲讽。” “直到在东廷市遇到了您，您起初虽然也讽刺了我的不自量力，但最终，也是您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不论是标准奥术能矩阵的实验，还是对标准奥术能矩阵的改进设计，亦或是将奥术能转化为动力机械设计，这些都是我一直以来在追求，却碍于能力而无法完成的。” “您帮助我完成了我理想的一次大飞跃，让我看到了我的理想在有生之年内能够得以实现的契机，所以我尊敬您，以人生导师的身份看待您。” “我不想去探究您的真实身份、真正面目，也不好奇您所遇到的麻烦背后的秘密，更不想去思考您对我说的那些为了我好的话的目的和意义。” “我只想告诉您，我想要，并且也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助您。” 说着，米九高的糙汉子莱尔德突然噌的站了起来，对着江西林九十度弯腰， “黑乌鸦大师，请给我机会，让我也帮您一次。” 江西林呆呆的坐着，面具后的脸颊滚烫得厉害。 至于原因，呵呵，当然是羞的。 还是那句老话，这个世界不缺乏聪明人，拥有远大理想的人，也不可能是傻瓜。 大概是自己经历得太多了，在大染缸里泡得太久了，就习惯把赤诚之心当做是幼稚愚蠢的代名词。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那些令人尴尬的，失败而又拙劣的茶艺表演一扫而空，重新调整好情绪，直入主题： “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想你帮我在混乱中杀两个人，王国执夜骑士团的。” “可以，时间，地点。” 莱尔德没有丝毫犹豫。 098前奏 铁匠铺的大门打开，穿着黑色立领大衣的江西林微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涌动的乌黑云层，感觉暴风雪越发的临近。 江西林长长的呼了口气，戴上帽子后便疾步离去。 知道王国执夜骑士团现在满城都在搜捕他，因此他也没有傻到到处跑。 在离开了莱尔德的铁匠铺后，他就直接返回了临时据点——水塔广场某座水塔的供水管道。 银色的金属棺盒平放在地上，江西林仰躺在上面，铁皮包边的皮质手提箱枕着后脑勺，左脚立在地面，膝盖弯曲成九十度，右小腿搭在左膝盖上，悠闲的摇晃着，手上则举着一张小纸片。 只见上面写着：克里斯达克罗姆林区苏兰大街41号。 “莱尔德也打算去王都？” 江西林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之前与莱尔德的对话。 …… “可以，时间，地点。” “今天晚上，白石区正街，白石钟楼。” “杀谁？” “两个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普通执夜骑士。” “安排好退路了吗？” “都安排好了。” “事成之后我还能再联系您吗？” “给我地址，等我安顿好后自然会再次联系你。” “好。” …… 是的，江西林打算今天晚上就逼迫王国执夜骑士团对光明奥术学派动手。 这并不是一个最佳的时机，江西林也知道，但他没有选择。 他机关算尽，近乎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唯独算漏了真会有铁头娃现身，想直接强杀他。 可以说，冒牌绅士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提前动手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好在他脑瓜子灵醒，在突发变故出现的时候，就及时调整了计划，放走了那个冒牌绅士，也算是给正牌绅士透漏点风声。 估计现在正牌绅士应该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等待王国执夜骑士团出手，那么本就弱势的光明奥术学派肯定会被摧枯拉朽的横推。 现在，由他来决定是否开战，何时开战，对王国执夜骑士团和光明奥术学派双方来说，都更为“公平”。 …… 今天的天黑得过于早了点，五点不到光线就已经暗淡得如同往日七八点的样子。 这都是由于天上堆积的厚重黑云。 江西林站在水塔顶上，仰头看着那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及的翻滚的乌云，似乎下一秒就会突然崩塌，压向大地。 这大概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雪。 “正好用这场暴风雪掩盖我在这里的所有痕迹。” 江西林心里感叹着，同时紧了紧衣襟，转身走向了水塔外壁的铸铁扶梯。 他打算动手了。 依照计划，他需要借助下水道，然后通过助手兼学生希瑞平日里进出光明奥术学派用的通道，潜入进去，最后引爆仓库里的奥术矩阵，吸引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注意，并制造混乱。 他从希瑞的通道进入了更衣间，换上了希瑞那套光明奥术学派的日常研究装扮，直奔着二号仓库而去。 他的需要先引爆二号仓库，因为二号仓库的正上方就是白石区的白石钟楼，而一号仓库…… 一号仓库离那几间关押怪物的房间太近了，江西林担心过早引爆导致怪物逃脱，最终引法更大的灾难。 顺着记忆中的路径，江西林行走在挂着发光石英石棒的狭窄通道中，一路向着二号仓库而去。 路上依旧能看到很多光明奥术学派的成员在来来往往的往仓库中运送东西。 很快，他便来到了仓库的入口。 仓库看守者位于一扇厚重得铁门之后，江西林走近后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哗啦—— 一个小窗口被拉开，里面出现了一张只露着一双眼睛的脸。 只听见他说：身份牌。 江西林从兜里他出一枚带有挂链的银色金属币，递了进去。 他用的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身份牌，他用的是希瑞的身份币。 没有任何意外，他顺利的进入了二号仓库。 果然，希瑞就是自己的福星。 如果他昨天晚上没有碰到希瑞，估计至今都还在为如何潜入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而头疼呢。 仓库的面积看上去差不多有他前生两个篮球场大，里面连接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奥术材料以及研究资料。 江西林在靠近入口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自己早已准备好了的奥术矩阵，蹲下身子就开始捣鼓起来。 实际上江西林并不了解任何有关于爆炸类型的奥术法阵，奥术法阵造价如此高昂，也没有哪个憨憨会去设计那种一次性的爆炸法阵。 江西林设计的奥术矩阵爆炸原理实际上是利用了球状闪电的爆炸原理。 通过奥术回路将法阵内的奥术能不停的循环而不输出，最终等积累到临界值时，再给予整个奥术矩阵一个逆向的输出断口，将奥术能导入设计好的雷电奥术矩阵，最终在一瞬间激发出威力巨大的球状闪电。 连接好奥术能回路，江西林开始激活奥术能。 整个过程异常顺畅，没有丝毫阻碍。 “果然，希瑞就是我的福星啊！” 江西林暗自在心底感叹了一句，便起身前往下一个仓库。 根据预计，二号仓库的奥术矩阵将在循环三十分钟左右后爆炸。 这段时间足够江西林前往一号仓库，并完成另外一套奥术矩阵的回路链接与激活。 …… …… “还没找到江西林？” “还没有。” “那家伙也没把光明奥术学派议员的情报送过来？” “没有，联系不上。”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盏炼金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雷瓦坎特低头站在一旁，低着头。 杜兰特手指间夹着雪茄烟，也没心情抽了。 两人在经过短暂而又急促的一问一答之后，整个房间便陷入了沉寂。 压抑的气氛让雪茄烟冒出的烟雾都显得浓稠了几分，那只曾经站过猫头鹰的架子上的小鸡仔，也怂成了一团。 良久，直到雪茄烟都快烧到了他的手指跟前，杜兰特才丢掉烟头，蹙额说道， “调整计划，明天晚上行动。” “好。” 雷瓦坎特点头回应。 杜兰特又从兜里掏出了雪茄烟和点火器，只是模样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对视一眼，在杜兰特的示意下方才大声询问道， “这么晚了，谁呀？” “亨特利弗兰奇。” 门口传来十分平静且沉稳的回答。 雷瓦坎特和弗兰克顿时如变脸一般，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亨特利弗兰奇并非是某个人的名字，而是指一类人的名字。 这类人每个都自称是亨特利弗兰奇，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信使。 他们一般不会出动，而一旦出动，则说明有极大威胁性事件正在发生。 雷瓦坎特不敢耽搁，三两步跑过去打开来了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矮瘦的普通平民模样的人。 他看着高出自己差不多一个头的雷瓦坎特，纯黑色的眼睛里不夹杂丝毫的感情。 “白石区正街，白石钟楼发生了奥术元素大爆炸，请235小队尽快前往处理。” 说完，这个形貌普通的平民男子转身便离开了。 雷瓦坎特面色难看的回到屋里，看着不远处依旧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杜兰特， “白石区正街的白石钟楼发生奥术元素大爆炸，上面叫我们去处理。” “我听到了。” 杜兰特抖了抖烟灰，继续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光明奥术学派那边出事了。” “那我们现在赶过去？” “白石区那边不重要。” 杜兰特摇了摇头， “通知我们在东陵区墓园那边的人，让他们立刻动手，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抢在其他执夜骑士队伍和神庭战斗教士团赶到之前，拿到光明奥术学派的所有研究资料。” 是的，白石区的秘密研究基地不重要，甚至是东陵区墓园的秘密验基地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资料。 他们之所以等到现在都还没动手，不就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取得那些渎神的研究资料么？ “那我们呢，是听从上面的安排，去白石区疏散普通居民，还是去东陵区墓园？” 雷瓦坎特目光闪烁的问道。 杜兰特沉默了两三秒的时间，脑子里各种思绪纷呈杂乱。 他已经在东廷市做了十年的小队长了，没有人会乐意在一个位置上一坐十年而不挪动的。 听说王都克里斯达极其繁华，有人口数百万，依靠着火山而建，气候温暖，炎月有雨，雾月有雾。 他想去看看。 杜兰特深深的叹了口气， “去白石区。” 可惜，他终究没有违背组织安排的勇气与魄力。 099东廷之乱(一) 一身黑色立领风衣的江西林站在白石区正街的联排房屋顶上。 他亲眼看着那座位于白石区正街十字路口中心处的高耸石砌钟楼，在一股巨大的幽蓝色冲击波中支离破碎。 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的。 他此时正俯看着地下那些被爆炸声惊醒的，如同无头苍蝇般哭喊逃窜的普通平民。 呢喃自语： “赶紧跑吧，趁着下一次爆炸到来之前，有多远，就跑多远。” 突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混乱的大街飞了出来。 哐当！ 它落在江西林的身旁，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 江西林扭头，看着身旁的铁甲巨人。 是莱尔德，他穿着他的蒸汽动力战甲，如约而来。 “黑乌鸦大师，您要杀的人到了吗？” “还没有。” 带着面具的江西林摇了摇头，目光犀利的看着楼下的十字街道。 很快，江西林便发现街上开始出现逆着逃难平民行进的人。 他们统一穿着深棕色的长皮衣，气质严肃中透着干练。 “王国治安署的治安官竟然比王国执夜骑士先一步到达？” 江西林低声的呢喃自语着。 “黑乌鸦大师，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些平民是无辜的。” 莱尔德在江西林话音落下后，语气幽幽的说了一句前不搭后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先炸的白石钟楼，弄出响动来把周围平民都清场。” 听了江西林的回答，莱尔德便没再开口。 两人并肩（x）……并排（√）着站在联排楼房的屋顶上，等待着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的现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混乱的场面并没有因为王国治安署治安官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人的特性决定了在面对危险时，永远也做不到像蚂蚁那样抱成一团穿过火墙。 即便王国治安署的治安官在努力的疏散人群，该推搡的推搡，该起哄的起哄 终于，在白石区正街的平民几乎已经完全撤离之后，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等王国执夜骑士，以及神庭的战斗教士才“姗姗来迟”。 作为整个托塞恩王国最大的两个合法超凡者组织，他们的存在，是为了解决普通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疏散平民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们。 江西林和莱尔德站在房顶，顶着浓浓的夜色，隐藏在红砖烟囱之后。 只见原本矗立着白石钟楼的白石正街，钟楼已经彻底炸毁，变成了周围四散飞溅的破碎石块。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黑色洞口出现在十字街道的正中心。 滚滚尘埃如同沸腾的水汽，翻滚着从黑漆漆的大洞口里涌出。 两队人马集合在大洞的东西两侧，相互对峙着。 而莱尔德与杜兰特就混在东侧一面的队伍里。 队伍规模不算很大，成员的穿着也很是杂乱，看上去更像是某个不入流的黑帮组织，而不是王国执夜骑士团这样的正规特权机构。 反观与他们对峙的神庭战斗教士团，每一名神庭战斗教士都穿着黑色的神官长袍，背着一个巨大的制式十字飞星。 统一的着装让他们看上去更整齐，也更加的有气势以及令人信赖。 只是因为隔得有些远，又加上两人在刻意躲避楼下的视线，所以江西林也没看清王国执夜骑士团领队的模样。 不过，对面那个神庭战斗教士团的领队倒是很有特色，一头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两队人马像是在交流着什么，最终似乎达成了一致，开始依次跳入了黑漆漆的大洞里。 “黑乌鸦大师，他们跳下去了，我们要跟上吗？” “不用。” 江西林摇了摇头，感觉手背有点冰凉。 仰头一看，原来是开始下雪了。 二号仓库里还有一个能激发球形闪电的奥术矩阵没有引爆呢。 …… …… “队长，我的眼皮跳得很厉害。”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靠得很近，在他俩的身后，还有另外三名队友。 一行五人各自左手拿着一根发光的石英石棒，右手握着一把转轮手枪，在阴暗破败的通道中抵背前行。 “都小心一点吧。” 杜兰特小声招呼了队员们一声。 他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根据早前的情报，这里不过是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而非实验基地。 研究基地主要进行的是理论研究，就算有实验，也都是很小的实验，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所以，不太对劲。 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不想增加队员们的心理压力。 走过了离爆炸中心较近的一段破败通道后，便进入了完好的通道。 石砌的的墙体上，每隔二十米左右便交叉挂着一根发光的石英石棒。 “啧啧，这异端组织还真是有钱。” 队伍后，一名相对年轻的队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光明奥术学派的壕横。 突然，通道前方跑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脑袋裹着白布的人影。 他跌跌撞撞的样子看着就像是因为慌不择路而乱跑出来的。 这是从骑士长与神庭的南塔主教达成协议后，他们进入到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遇到的第一个人。 砰砰砰…… 急促短暂的枪声在通道中响起。 相遇的双方没有任何的交流。 伴随着回音在通道里来回传递，开枪的五人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振动。 那道身影直接倒在地上。 五人在队长杜兰特的带领下，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靠过去。 四人警戒，一人上前查探生命体征。 “死了。” 探查生命体征的队员回头对警戒的队员汇报。 噗—— 长长的骨刺穿透了那名队员的胸口，嫣红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正欲走上前去的杜兰特的腿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队……队长，救……” 那名队员在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词汇后，脑袋一歪，露出了后面半张裹着白布的脸。 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又一次响起，包括杜兰特在内的四人一次性打光了枪里仅剩的子弹。 有好几发子弹都打在了那张裹着白布的脸上，将他脑袋打得后仰。 乌黑粘稠的液体浸出，如黑色花蕾绽放。 “是完全异化的不洁者。” 雷瓦坎特本能的看了杜兰特一眼。 “换秘银弹。” 杜兰特说完，首先抖出转轮，开始更换秘银子弹。 但那只脸上白布已被黑血浸透了的完全异化的怪物肯定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它拔出贯穿那个倒霉执夜骑士胸口的骨刺，起身冲向了杜兰特。 “队长小——” 砰—— “——心” 雷瓦坎特瞪大眼睛，他话都还未完全出口，就看见杜兰特迅速出脚，然后一枪爆掉了那怪物的头。 他现在似乎知道自己和队长的差距了。 砰砰！ 杜兰特害怕对方没有死透，又照着它的脑袋和胸口各补了一枪。 “注意警戒，我过去看看。” 说完，杜兰特补上秘银子弹，就欲亲自过去查看。 轰隆—— 巨响顺着抖动的石壁传来，通道壁瞬间裂开，墙上挂着的石英石棒混杂着石块，纷纷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100球形闪电 强烈的光芒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灼，刺目的闪电弧光从白石区正街的地下破土而出，如无数触须，鞭挞着冷冽的黑夜。 江西林和莱尔德站在联排房屋的顶上，目睹着淡蓝色的冲击波如海啸般扑面而来，瞬息而至，将他们两人淹没。 轰—— 只听见耳边响起一声如雷鸣炸响般震耳欲聋的轰鸣。 强大的能量如同飓风横扫而过，沿途离得稍近的建筑，整个崩解垮塌，离得稍远的，也是窗户破碎，屋顶塌陷。 躲在红砖砌筑的烟囱后的江西林和莱尔德也感觉到脚下的屋顶如波浪般不断的起伏，似乎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 于是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扭身，跳下了楼顶。 持续不断的强烈能量波“吹拂”着空中的两人，江西林和莱尔德如风中柳絮，被迫向远离爆炸中心处飘飞。 落地后，江西林足足比莱尔德后移了十数米。 但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依旧没有结束。 那些如海浪般一涌紧接着一涌的能量劲风持续不断的冲击着他们的身子。 即便是像莱尔德这样穿着沉重的蒸汽动力钢铁战甲，也不得不双脚分开，身躯前倾。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十数息时间后，爆炸中心处的强烈光芒逐渐暗淡，那些如触须般在黑夜中肆意挥舞的电弧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无数亮紫色闪电分裂了整个夜空，将大地照得透亮。 随之而来的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隆”雷鸣。 是之前爆炸中心处肆意飞舞的电弧，引动了天空中乌黑云层上下部分的正负电荷，而导致的云层剧烈放电。 淡蓝色的能量冲击波几乎掩息，但伴随着雷暴这种强对流天气而来的暴风雪却更加的强烈。 江西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顶着恐怖的雷暴与肆虐的暴风雪，开始向莱尔德靠近。 “还好吧？” 江西林大声的询问道。 莱尔德呆呆的站着，像丢了魂儿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着面前已经化为了废墟的白石区正街，莱尔德整个都呆滞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团闪耀着刺目电弧的白色“耀灼”。 他以为白石钟楼的爆炸就已经很强了，毕竟那么大一座钟楼被夷为平地不说，连地面也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可与刚才那颗白色“耀灼”相比，就显得什么也不是了。 江西林抬手握拳，使劲锤击了两下莱尔德胸口的板甲。 金属发出的哐哐声夹杂在雷暴的轰鸣与暴风雪的呼啸中，显得那样的柔弱。 不过他唤醒莱尔德也不是靠声音。 被震撼到呆滞的莱尔德感觉到胸口的锤击，他回过神来，扭头视线微垂，看着江西林。 铁桶般头盔罩着的脸上，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他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就算神明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吧！ “黑，黑乌鸦大师，那个爆炸您是怎么弄出来的？” “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江西林一边大声的回应，一边指着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表示听不清。 莱尔德咽了咽唾沫，调整气息后还想继续大声询问，却被江西林一锤敲在肩甲上打断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发现江西林正在示意他看向某个方向。 于是他顺着江西林的指示看了过去。 借着天空中雷暴的光亮，能够清晰的看见有三三两两的人接连从那个漆黑的洞口里狼狈的爬出，然后如受惊的鸟雀，冒着风雪四散逃窜。 他们浑身带伤，行动慌乱毫无组织性与纪律性可言。 “啊——” 突然，一声刺耳高亢惨叫声传来，竟短暂的压下来雷暴的轰鸣与暴风雪的呼啸。 一名即将爬出洞口的倒霉蛋仿佛被什么东西重新拽了回去。 随后，一道像是猎狗的黑色影子从那洞口里跳了出来。 厚重云层里不停的闪烁着雷暴的紫色光亮，江西林和莱尔德看清了那只怪物的模样。 它从头到尾大约有三米左右，浑身上下光溜溜的，略显黝黑，四肢和躯干都极为的壮硕，隐藏在厚实皮肤下的肌肉就如同即将拱破地面的老树根。 当然，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它那颗有着三四分像人的头颅，脸上没有鼻子眼睛，只有一张圆形布满细密锯齿的圆形口器。 是关押在光明奥术学派秘密研究基地里的，那只会攻击所有活物的毫无理智的怪异生物。 好像他们管它叫什么来着？ 混乱者？ 只见此时的混乱者圆形口器上还挂着半截人身，鲜血混杂着碎肉如同泉涌一般，从它正在收缩咀嚼的密齿间流出。 一身钢铁战甲的莱尔德再一次看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见识了一场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爆炸之后，竟然还能见到如此有视觉冲击力的怪物。 即便是完全异化的不洁者和它比起来，也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走，跟我来。” 江西林“梆梆”的拍了莱尔德两下，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因为他发现那群从洞里逃出来的人里，就有杜兰特和雷瓦坎特。 而且看他们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是受了些伤。 莱尔德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来。 他突然发现，不论是黑乌鸦大师，还是光明奥术学派，亦或是东廷市，都深深地隐藏着一些东西。 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 …… 杜兰特和雷瓦坎特相互搀扶着对方。 两人从洞口逃出了光明奥术学派的地下研究基地，一直逃到了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巷子里，才惊魂甫定的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耳边全是雷暴轰隆隆的巨响，因为有着巷道的遮挡，让他们可以免受暴风雪的蹂躏。 视线穿过巷道的夹缝，看着被雷暴照亮的暴风雪肆虐的天空。 现在回想起发生在地下通道里的事情，他俩至今都还心惊肉跳。 连秘银弹都无法杀死的怪物，他们实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更让他们无法想象的是，那只秘银弹都打不死的怪物，却在通道垮塌后，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一座只知道叫“我饿我饿”的“肉山”给抓起来，囫囵塞进了嘴里。 还有在即将逃出洞口时出现的那只行动迅猛的怪物，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它的模样。 情报上显示这只是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啊，怎么就莫名的出现了这么多恐怖的怪物呢？ 还有那场规模巨大的爆炸。 那种宛如天地倾覆的震动，那片宛如耀灼般无法直视的光芒，那股令人窒息的奥术能波动，无一不在挑战着他们的认知边界。 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的雷瓦坎特看了眼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和双腿，声音带着疲倦的开口， “队长，这次行动我们……” 话说了一多半，他却发现杜兰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巷道口的方向，表情严肃，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于是好奇的雷瓦坎特也扭头看过去。 轰鸣的雷暴声接连不断，闪烁的亮紫色光芒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巷道口站着的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 一雄壮，一瘦削。 101雷瓦坎特，卒! 轰隆—— 雷暴的轰鸣又一次照亮了巷口那两道身影。 这一次，雷瓦坎特看得很清楚。 高壮的那道身影浑身都笼罩在一具钢铁战甲之中，而纤瘦的身影，则戴着一张白色的无五官面具。 这两人他熟悉，他太熟悉了。 因为那张白色面具都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江西林，还有莱尔德。” 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的雷瓦坎特说道，但声音都被淹没在了暴风雪和雷暴之中。 “站起来。” 杜兰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同时还使劲的拉着雷瓦坎特。 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家伙堵在巷子口是什么目的。 但气势不能怂。 雷瓦坎特双腿打颤的背靠着墙壁，不是害怕，而是腿上伤口太多，又被冰雪冻住了，疼的。 站在巷道口的江西林扭头给了莱尔德一个眼神，然后指了指雷瓦坎特。 莱尔德稍微愣了几秒钟来领会江西林的意思。 是说把那个伤得较重的人交给自己对付，是这个意思吗？ 应该是吧。 莱尔德感觉自己领会到了，于是重重的一点头。 嗤嗤—— 背上嵌在脊椎两侧的矩形高压气罐突然喷射出急促的白雾。 莱尔德屈膝一跃，直接跨越十多米的距离，跳进了巷道内，然后大跨步的直奔雷瓦坎特而去。 砰—— 一声夹杂在雷鸣中的金属撞击声传来，莱尔德坚硬的钢铁拳头重拳出击，照着雷瓦坎特的心脏打去。 雷瓦坎特目光还算锐利，但受伤加冻僵的身体却跟不上敏捷的思维。 他勉强躲过了心脏要害位置，肩头却瓷实的挨了一记重击。 霎时间皮开肉绽、骨头碎裂。 “啊——” 雷瓦坎特疼得大声叫喊。 砰—— 杜兰特的反击紧随其后，他一脚踹在了莱尔德铁战甲的腰部，将莱尔德踹得踉跄后退。 江西林：？？？ 啥情况？ 他明明都示意了“雷瓦坎特交给我”，为什么莱尔德还一上去就抢雷瓦坎特？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趁着雷瓦坎特还有口气在，自己得抓紧冲上去。 有些仇，得亲手报。 毕竟，他本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江西林精神力瞬间同频，沟通了奥术空间。 澎湃的奥术元素自另一个维度涌来，化作奥术能量，刹那间就灌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幽蓝色的毫光从他的体表溢出。 江西林猛地一握拳头，一股幽蓝色的奥术能波动如涟漪一般，以他拳头为中心扩散而出。 强大，甚至比使用了恒古永生者真名之力后给他的感觉都还要强大。 倒不是说奥术能比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强。 而是奥术能充满身体的那种膨胀感和满足感，是真名之力所无法比拟的。 毕竟真名之力来自于唯一存在，是一种这个世界本不应该存在而存在的力量。 它的主要特点是无解和诡异。 江西林双腿稍稍用力，整个人便带着一道幽蓝色得流光，冲向了因肩膀碎裂而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雷瓦坎特。 对着他完好的右胳膊就是一脚。 只听得“咔嚓”一声。 只见雷瓦坎特的手肘在江西林的脚下反向弯曲，皮肉被断裂的骨碴刺破，温热的鲜血洒了一地。 “呃啊——！” “江西林——” 被雷莱尔德钢铁战甲反震而倒退了两步的杜兰特，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雷瓦坎特，目眦欲裂。 江西林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杜兰特捏着拳头，额头脸颊开始浮现出细密的黑色鳞片，眼睛也由圆眼开始向三角眼转变。 一股冰冷的杀机从他紧缩的瞳孔中散发而出。 嗤——砰—— 一身铁甲的莱尔德毫不犹豫的上前，直面正在异化的杜兰特，将江西林护在身后。 “莱尔德，我以王国执夜骑士团执夜骑士分队长之职奉劝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否则，你将被以叛国罪论处。” 杜兰特几乎是咬着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莱尔德吓退。 但他显然不知道江西林对莱尔德的重要程度以及影响力。 莱尔德并不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也对杜兰特所说的叛国罪毫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都在黑乌鸦大师的名字上。 刚才对方叫黑乌鸦大师什么？ 江西林？ 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 蹲下身子后的江西林主动摘下了面具，以最真实的面目面对着他。 棕色的头发垂落在面颊两侧，一层薄薄的洁白雪花铺在他的头顶、两肩和背上。 “雷瓦坎特先生，有什么感想吗？” 雷瓦坎特紧紧的咬着牙齿，鲜血从嘴角流出，浑身都止不住的在颤抖。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掉我。” 江西林继续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雷瓦坎特没有说话，他突然抬脚向着江西林的脑袋踢来。 江西林抬手，很轻松就挡住了他有气无力的攻击。 “你不行了，没有那天打我有力度了。” 说着，江西林将手伸向他腰侧挂着的转轮手枪。 原来是他刚才抬脚踢江西林时，不小心露出来了。 “江西林，住手！” 看着江西林伸手拿枪，杜兰特再一次放声大吼，并且有冲上来架势。 咚—— 莱尔德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抬起钢铁拳头对着杜兰特就砸。 动作招式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一种暴力美学。 …… 身后的打斗并没有对江西林产生丝毫影响，他手指缓缓的伸向转轮枪的枪把。 雷瓦坎特因为双手被废，只得不停的翻转扭动身子躲避。 但不论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江西林一把握住枪把，抽出手枪随手就将转轮甩出来。 发现里面还有两颗银色的子弹。 于是他又用力一抹转轮，然后将其按了回去，转手枪口抵着雷瓦坎特的脑门， “你猜，这一枪有没有子弹？” 雷瓦坎特不再动弹，他睁大了那双眼睛，终于对江西林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有种杀了我。” “好，满足你。” 江西林嘴角微微上扬，“啪嗒”的扣下扳机。 “你给我住手。” 杜兰特的大吼几乎和江西林扣动扳机同步传来。 莱尔德滴水不漏的抵挡着杜兰特越发强烈的攻击。 不过相比较最初，已经稍显吃力了。 毕竟杜兰特此时除了脸上，手也开始向锋利的爪子变化。 雷瓦坎特一脸紧张的闭着眼睛，但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 于是他睁开眼睛，满脸愤怒的看着江西林嘲讽中带着玩弄的表情。 只听见对方充满戏谑的对他说道： “你运气不错。” “江西林，我真的很后悔当初——” 砰—— 短暂而又急促的枪声突然响起，没有丝毫的预兆。 雷瓦坎特的声音戛然而止。 子弹直接穿透了雷瓦坎特的额头，留下一个冒着鲜血的血洞。 江西林俯看着雷瓦坎特死不瞑目的双眼，以及永远定格的愤怒表情，颇为无辜的摊了摊手， “抱歉，我不是有意不让你交待完遗言的，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没能挺过第二枪。” …… 与莱尔德交手的杜兰特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雷瓦坎特，瞪大的三角形眼睛里顿时流淌出了殷红的鲜血。 “江、西、林、” 他表情呆滞的看着江西林，一字一顿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仿佛每一个字里，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痛苦与压抑。 102超巨型马陆 雷瓦坎特的死亡已成定局。 杜兰特陷入了极度的悲愤之中，王国执夜骑士团种植于他血脉中的某种力量开始不受控制的涌动。 “?kξoθ……mлhпcoknф……” “cξνπtpψ……φσtpwoν……” 一些毫无意义的低语在他大脑里盘旋回荡。 杜兰特和铁甲战士莱尔德硬碰硬的互怼了一拳。 两人各自后退两步，实力几乎平分秋色。 不过这只是表象，如果细看，不难发现，莱尔德身上的钢铁战甲已经有多处破损，特别是拳头和膝盖这些主要的攻伐部位。 但杜兰特也不好受，他的意识防线正在遭受某种力量的猛烈冲击。 比如此时，杜兰特正单手扶着墙壁，使劲的甩着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好似被分割成了很多份，甚至还模糊的看到了身后的场景，这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此时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然而，在莱尔德和江西林的眼中，他又是另一副样子。 只见单手扶墙，不断甩头的杜兰特脖子不停的在生长，细密的黑色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在他的表皮上。 他的额骨往上鼓出，突然破开，喷出了两滩鲜血，裂口变成了两只血红色的三角眼。 加上他原本的眼睛，一共四只眼睛呈矩形排列在他脸上。 而他的两侧脸颊则向内凹陷，两片扇形的骨刺划破了皮肉，钻了出来。 躯干的变化也十分明显。 他的四肢变得像蜥蜴的爪子，躯干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弯曲，背部高高的拱起。 给江西林的感觉就像是他突然在衣服里塞了个大龟壳。 已经开始往着非人的模样变化了。 “吼……呜呜……” 杜兰特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左摇右晃的甩着挂在长长脖颈上的脑袋，在墙壁上猛磕。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些微的减轻视界分割所带来的眩晕。 浑身冒着幽蓝色毫光的江西林来到莱尔德的身旁。 他伸手到怀里，掏出一只机械钟表，看了看时间。 20点04分，距离东廷市前往王都克里斯达的最后一列末班车发车还有56分钟。 江西林举起转轮手枪，瞄着几乎已经完全异化的杜兰特，扣下了扳机。 啪嗒—— 没有子弹射出，于是他又啪嗒啪嗒的连续扣动多次。 砰—— 一团微弱的火光自枪口射出，银色的子弹出乎意料的击中了杜兰特长长的脖颈。 可是……江西林瞄准的明明是它的脑袋的。 “吼——” 怪异化的杜兰特感受到了疼痛，他伸长绷直了脖颈，张着那张犬牙参差的恐怖大嘴，对着江西林和莱尔德发出愤怒的咆哮。 江西林苦笑着收起了转轮手枪，对莱尔德说道， “一起出手吧，速战速决。” “也好。” 莱尔德点了一下套着金属头盔的脑袋，双手伸到背后，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两柄双开刃的手斧。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同时向完全异化的杜兰特发起了冲锋。 轰—— 莱尔德悍然的冲到杜兰特的脑袋前，举着手斧便朝他脑袋砍去。 江西林通过巷道壁借力，高高的跃起，手里的奥术元素转化为雷电，向前推出。 亮白的闪电光芒瞬息间便落在了杜兰特的身上，一时间火星四溅。 “吼呜——” 杜兰特发出了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疼痛的吼叫。 已经完全异化的他除了身上撑破的衣服外，再也看不到一丝曾经为人的样子。 电流在它的身体上乱窜，麻痹使它的行动和反应都变得迟缓。 “莱尔德。” 江西林大喊一声，收回了闪电弧光。 莱尔德抓住机会，左胳膊抬起，趁着它还处于“迟缓”buff加持，一把将它的脑袋夹在腋下，举起右手的斧子，猛力砍下。 铮—— 锃亮的斧刃反射着雷暴的亮光，投射到巷道的墙上，一闪而过。 杜兰特的脑袋瞬间被切下，切口平整，暗红的鲜血如泉水喷洒。 失去脑袋后，它也并没有倒在地上。 它长长的脖颈如同长鞭一般甩动着，不停的鞭挞着巷道两侧的墙壁。 墙壁某些相对薄弱的地方也不堪重负的被砸出了一个个大洞。 莱尔德腋下夹着杜兰特狰狞的脑袋，身形爆闪，连退到江西林的身旁，远远的看着失去头颅的杜兰特做最后的挣扎。 轰…… 十数次呼吸之后，杜兰特完全异化的躯体轰然倒在了地上，长长的脖颈无力的耷拉着，断口处依旧有暗红的鲜血在汨汨流淌。 莱尔德松开胳膊，那颗一直被他紧紧夹在腋下的头颅噗通的掉落在地上。 只见其上四只眼睛依旧圆圆的睁着，一幅死不瞑目的模样。 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 雷瓦坎特和杜兰特终于死了，那两座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也终于不复存在了。 虽然他早已有了夷平这两座大山的实力，但却没法保证在不惊动与这两座大山相连的山脉的情况下，将其悄然夷平。 如今，借着这场混乱，将没有人知道雷瓦坎特和杜兰特是如何死去的。 摸出怀里的钟表，江西林看了一眼，20点20分，还有四十分钟末班车就开了。 “任务完成，撤吧。” 江西林对莱尔德说道。 白石区的混乱应该还没有影响到柯达让区第6街的列车站。 这个世界落后的通讯能力，也无法让相关组织机构在短时间内封锁住整个东廷市的交通要道。 所以江西林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柯达让区第6街的列车站，赶最后一列末班车离开东廷市。 只有离开了东廷市，离开了这个“风暴中心”，才能让一向谨慎的江西林感觉到安心。 然而，很多时候，完美的计划并不是一定都能执行出完美的结果。 轰—— 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巷道两侧早已破败的联排楼房纷纷开始垮塌。 江西林和莱尔德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压着巷道垮塌的前一秒钟，跑到了街道上。 只见白石区正街的方向，在雷暴闪烁的强光照耀下，一只接天连地的巨大圆柱状类“马陆”生物从地下破土而出。 它腹部无数的节支长足疯狂的张开，天空闪耀着的雷暴被它吸引。 江西林和莱尔德对视了一眼，即便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震惊。 在这个星球的地下，竟然还生存着如此巨大的恐怖生物？！ 103储尸池底的复苏之物 东陵区墓园，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实验基地。 混乱的密室里满地都是写满字的稿纸或布帛。 戴着面具，身穿深灰色呢子夹克的绅士正不停的翻看收捡着重要的研究资料以及实验手稿。 …… “尸鬼体内菌落组成分析……” “拼接缝合术的十二种常用手法……” “灵魂与精神力波动的研究……” “关于次级独立种与次级空间的猜想……” “精神污染与意识壁垒之间的极限点……” “记录：当意识壁垒被突破之后……” “记录：异化全过程与死亡之后……” “记录：关于尸鬼被赋予简单精神力指令法阵后的部分结果……” …… 一份份实验资料被绅士挑选出来，放入了合金提箱。 据传来的最新消息，白石区那边发生了莫名的爆炸，白石钟楼炸毁，秘密研究基地也被从地面炸开了一个洞口。 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已经相继进入其中。 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因为说不准那些人什么时候就会冲进这个地方。 砰、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了三两声枪响，正收捡着第一手研究资料与手稿的绅士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面具后的表情有些纠结。 虽然实验项目的主体成果他几乎都已经收捡完了，可还有好多有价值的手稿以及数据还未来得及整理归档。 砰砰砰…… 枪声越发的密集，距离也越来越近。 绅士看着资料室里塞得满满的资料，这可都是他近二十年来的积累啊。 特别是三号柜里的那些资料，是在十年前那场研究失败的大爆炸事故中，他拼命抢出来的。 为此他还搭上了祁隆区地下那个秘密实验基地呢。 不过现在那些资料都过时没用了。 绅士略微的缅怀了一下过去，抬手就甩出了一发火球，将那个柜子连同资料炸碎。 带不走的资料哪怕全都毁掉，也不给王国执夜骑士团和神庭战斗教士团留下哪怕一个字母。 右手火球，左手雷电，绅士将整个资料室轰得乱七八糟。 哐当—— 门外的人一脚将资料室的铸铁大门踹开，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绅士早已准备好了的雷电与火焰的套餐。 轰—— 在火球与雷电的双重攻击下，冲在最前面的两人瞬息就化作飞灰。 后面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以至于后队变前队，开始推搡的退了出去，并在毫无视野得情况下朝着室内开盲枪。 “来的还真快！” 绅士叹息了一声，倒是没将那些胡乱横飞的子弹放在心上。 他再次对着熊熊燃烧的房间丢了两个大火球后，转身提起合金手提箱，向着暗门而去。 这是在修建实验基地时就设计好的，每个密室都有一个暗门，以备在危急情况下能够安全且迅速撤离。 嗞——砰—— 为了麻痹门口的敌人，绅士还特意推了两下左手掌，朝铸铁大门发射了两道手臂粗的电弧。 电弧打在铸铁的门上，一时间火星四射，被电弧击中的正中心，铸铁都变得红热，有了融化的迹象。 转身，提着手提箱的绅士背影消失在了那条约么一人高的漆黑狭窄的通道口。 轰隆隆—— 暗门以及通道口应声垮塌。 —— —— 白石区闪烁的雷暴并没有给东陵区带来太大的影响。 穿着白色阔领神官长袍，背后背着一个巨大十字飞星，八字胡精心修剪得十分得体的东塔主教，正冒着呼啸的暴风雪，站在墓园深处的某块墓碑前。 “主教大人，就是在这里，在这块墓碑的下面。” 旁边一个身穿黑色皮衣，腰间别着制式转轮手枪的青年人一脸谄媚的大声说道。 “你确定吗？” “确定，杜兰特亲口说的。” 黑色皮衣青年语气笃定。 东塔主教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于是立马走出四名黑色神官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的战斗教士。 “神说，吾之力无穷。” “神说，吾之身九尺。” “神说，光明可驱散黑暗。” “神说，心存敬畏而无所惧。” 四名战斗教士纷纷念出了神术真言。 只见第一名战斗教士四肢鼓起，身躯膨胀，样子变得像头人形狗熊。 第二名战斗教士身体开始剧烈拉长，不多时便长到三米高。 第三名战斗教士浑身都散发出明亮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大号的人形石英石棒。 第四名战斗教士身上冒出了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凡在光晕范围之内的人，精神都受到了某种神性力量的加持。 “这就是神术吗？” 皮衣青年满眼羡慕。 王国执夜骑士团的超凡力量和这种来自于神明的伟力简直不是一个层级。 所以，为了获得这种更强的力量，他不后悔将信息透露给神庭战斗教士团。 四名战斗教士合力，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座墓碑连同底座从地上拔了出来。 明亮的白光从被拔出墓碑的缺口中照射而出。 四名战斗教士纷纷退后，站立在四个方向。 而那皮夹青年的脸上则流露出几分激动。 东塔主教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去，低头，视线穿过缺口，看了下去。 地下二十米左右深的地方乎是一个水池，池子有些大，至少他通过这个缺口并没有看见水池的边沿。 “你，下去看看。” 东塔主教扭头对身后亦步亦趋的皮衣青年下达命令。 皮衣青年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我？” 东塔主教点了一下头，用神棍至极的句式和口吻说着“大义凛然”的话： “吾主会庇佑每一个信仰祂的人，也会考验每一个想要获得祂力量的人，只有对吾主最虔诚的信仰者，才有资格执吾主之权柄，行走世间，散播神恩。”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拒绝下去查探，就是对神明不够虔诚。 不够虔诚的人，是无法获得神明的恩泽，掌握神明的伟力。 皮衣青年看着东塔主教，看着那四名各显神通的战斗教士，表情有些挣扎。 他渴望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命还在。 底下那口水池看上去无波无澜，平如镜面，但是否有危险这种问题，用屁股也能想通。 “我……” 他开口刚想要拒绝，可才说出了一个字，就被东塔主教那双突然变成了灿金色的眼睛吸引。 神术，黄金之目，作用是可以勾起被施术之人内心深处的最强烈的欲望。 当然，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一旦失败，施术者可能会有致盲的风险。 不过，作为站在东廷市最顶端的几人之一，东塔主教不觉得这个普通的皮衣青年有抵抗自己神术的能力。 “我愿向神明展示我的虔诚。” 皮衣青年目光灼热的看着东塔主教，毫不犹豫踏上了高台，纵身跃下。 “噗通——” 在东塔主教的注视下，他如跳水运动员一般，径直扎入了池水里面。 皮衣青年在入“水”的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冲动，就感觉到身体周围的“水”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某种有些粘稠的液体。 皮衣青年闭上眼睛，开始手脚并用的划了起来。 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条铁链，于是便奋力的挣扎着冲出了“水”面。 “呼，咳咳咳咳……” 离开水面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呼吸，但刺激性的味道却呛得他分外难受。 费了好大的力气，他才借着那根缠绕在池边铸铁桩柱上锁链，艰难的爬上了岸边，然后开始观察起来。 总体说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空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 抬头，可以清楚的看见拱形的顶上嵌满了密密麻麻的石英石棒。 底下是一口巨大的池子，只是池子里装的却不是水，而是某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粘稠液体。 池子的边缘立着许许多多的铸铁立柱，柱子上缠满了手腕粗的漆红铁链。 铁链的另一头伸入了水中。 刚才他就是借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铁链中的一根爬出池子的。 再看看池子里面。 混浊泛黄的液体挡住了视线，让他无法看清池子里到底有什么。 “主教大人，下面是个很大的密室，除了有一个池子外，没有丝毫的人气，而且我还发现，这个池子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某种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脑补福尔马林）的粘稠液体，还有这个密室的顶部……” 皮衣青年仰起头，开始向头顶缺口处的东塔主教汇报情况。 然而，就在他刚向上面汇报了一半，池子里混浊泛黄的粘稠液体便开始如同沸腾一般翻涌起水花。 皮衣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坏了，他害怕的躲到一旁，背靠着墙壁，瑟瑟发抖的看着异变的池子。 哗啦—— 翻涌的液面下，突然伸出了一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恐怖胳膊。 这只胳膊由无数人类的尸体聚合而成，每一根手指都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主，主教大人，主教大人……” 皮衣青年被这诡异恐怖的画面吓得胆囊都在颤抖，他仰着脑袋，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 然而，回应他的却不是他所呼喊的主教大人，而是那只怪异的胳膊。 只见组成胳膊的无数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向他。 皮衣青年顿时就像被捏住了脖颈的鸭子，声嘶力竭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 “撤退！” 东塔主教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同时他自身也飞快的后撤到数十米开外。 因为他看见，那池子里除了已经伸出“水”面的手臂外，还有一颗由无数人头聚合组成的巨大头颅正在池子里逐渐成型。 …… 轰轰轰轰…… 地面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隆起，然后破碎。 四道身影在飞溅的碎石与土块中慌乱逃离。 待一切归于平静，一只由数不清的人类尸体聚合而成的庞大怪物屹立在暴风雪之中。 它扭头看向白石区，看向那片闪烁着可怖雷暴的区域。 然后，只见它双手撑地，拱破地面，爬出地底，降临人间。 104离开(1) 刺目的雷暴连接着巨型马陆密集的附肢，宛如张开的雷电羽翼。 这么巨大的多足纲，倍足亚纲的节肢动物，极有可能是从巨虫时代遗留下来的变异物种。 “槽，我本以为是魔幻片，结果玩儿到现在才发现竟然是怪兽片。” 江西林忍不住胸中的震惊，自言自语的吐槽了一句。 旁边的莱尔德露脑门上浮现出一排问号。 魔幻片？怪兽片？ 不懂(=_=)！ “黑乌鸦大师，现在我们怎么做？” 莱尔德握着拳头，扭头征求江西林的意见。 江西林沉默了一下，他知道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去收拾东西，然后赶往柯达让区第六街的列车站。 而这，也是他既定的计划。 但对那只巨虫的好奇却又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过去搂一眼。 因此，经慎重考虑之后，他理智的选择最正确的做法。 也就是按照既定计划行动。 摸出钟表看了看时间，还有36分钟。 “各自撤离。”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跳入了旁边楼房垮塌后的废墟，消失在了暴风雪肆虐的夜色之中。 “唉！” 莱尔德低头微微的叹了口气，朝着那只处于雷暴中心处的巨型马陆而去。 在如此巨大的怪物面前，单个人的力量或许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但他依旧想要过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说服自己的理由也很简单： 如果世界都没了，那么我的理想就算实现了，又有什么用呢？ …… …… 江西林浑身都散发着微弱的幽蓝色光芒。 他快速的在街道、房屋以及巷子中腾跃穿行，走最短的距离，用最少的时间回到了水塔广场。 在暂时落脚的某条供水通道里取了合金棺盒以及手提包后，江西林没做丝毫停留，继续往者柯达让区的列车站赶去。 …… …… 风雪交加的夜色下，一道人影从某个“人”字形街口飞跃而过。 街道上，以汽转球为动力的蒸汽履带装甲车军队正从主路往左侧街道行驶。 一名身穿甲胄，头戴钢盔的观察兵突然对身边的哨戒炮手说道： “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人从咱们头顶上飞过？” “哪个方向？” 机炮手士兵顿时如临大敌一般握着哨戒炮的转柄，右转了约么120度。 观察兵一见机炮手搭档紧张的模样，顿时就被吓得不轻。 他只是隐约的感觉，并且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自己的搭档会如此敏感。 如果一不小心走火了，那他俩的士兵生涯也就到头了。 果然，新兵菜鸡就是不靠谱。 “别！” 观察兵赶紧摆了摆手， “我就是随口说的，你别紧……九点钟方向，射击！” 他话锋突然一转，直接就下达了攻击指令。 听见固定的指令句式，机炮手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帮他完成了从转向到射击的一系列动作。 灼热的高压蒸汽从车尾巨大的汽转球中喷射而出，哨戒炮的转轮在蒸汽的推动下飞速转动，子弹一颗接着一颗的连续飞射而出。 “嗷呜～” 悲鸣声传来，只见一道两米多长，外形像是某种蝙蝠类动物的模糊影子从腾起的空中坠落下去。 随后，车队里又零零散散的响起了噗噗噗噗的机炮声音。 “停！” 车队的最前方传来了最新的命令，整条装甲车队随即缓缓的停了下来。 …… …… 江西林就躲在不远处的楼顶上，亲眼看着那些机炮射出的子弹洪流将突然冲出来的怪物于空中打成两段。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以蒸汽能量为基础的世界，军事力量似乎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低下。 至少在面对一些普通怪物，常规的高压蒸汽能武器还是效果显著的。 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观察了一下，在王国装甲部队继续前进后，江西林也选择了继续前进。 借着夜色与暴风雪掩盖身影，江西林一路风驰电掣。 砰—— 在飞跃西卡勒区的某条街道时，江西林发现街道上有两只怪异生物正在交战。 其中一只有着很明显的人类身形，而且还是女性。 只是脑袋从顶上裂开，如开花般分成了两瓣。 而另一只是浑身血雾缭绕的深绿色怪物。 他狰狞可怖的脸上挂着肉须，四肢骨节细长，部分关节反向弯曲，拖着一条长满了骨刺的长尾。 原本已经飞跃过了街道的江西林又不由自主的折返了回来。 他背着银色的金属棺盒，右手提着精钢包边的皮质手提箱，左手扶着屋顶的壁炉烟囱，眉头皱起。 这两个怪物他认识。 那只脑袋分开的类人形怪物，他曾经在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研究基地见过，当时绅士还在一旁为它做过介绍呢。 好像被称作：直面过唯一存在阿伽门侬的绝望者。 至于那只浑身血雾缠绕的绿皮怪物，它是让江西林最惊讶的。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当初在东陵区墓园里，它明明都已经被恒古永生者的力量侵蚀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且，他还发现，在那两只交战怪物的不远处，还有两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儿。 两个小孩儿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也可能会大一点，只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所以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但不论哪种情况，都无法改变他俩还只是孩子的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两只怪物交战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两个普通人类小孩呢。 难道它俩发生战斗是为了争夺“食物”？ 有点迷。 摸出怀里的钟表看了看，距离末班车发车还有17分钟的样子。 不过这边距离柯达让区已经很接近了。 “时间还算充裕。” 既然碰到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然而，就在江西林刚打算偷摸过去把那俩小孩儿悄悄带走的时候。 那只从光明奥术学派秘密研究基地逃出来的花瓣头怪物，突然击退了那只曾在东陵区墓园里碰到过的绿皮怪物，然后脑袋分开，张着那张布满了层层细密尖牙的大嘴，向着俩孩子咬去。 江西林没有犹豫，直接就取下背上的金属棺盒，猛地投掷了过去。 金属棺盒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瞬息便飞越了充斥着暴风雪的上百米距离，轰然击中了那只花瓣头怪物的身体，将它带飞了出去。 105离开(2) 江西林的身影从天而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蓝的毫光，挡在了那两名小孩儿的身前。 “吼偶，嘶嘶是你～” 江西林才一出现，那只绿皮怪物立马就认出了他，并发出了深深的敌意。 江西林微微皱眉，又看了眼那只被他用棺盒掷飞出去了的花瓣头…… “似乎，被围攻了的样子。” 深深的吸了口，倒也没显得如何慌乱。 他镇定的扭头，抬手指着柯达让区的某个方向，对身后的两个小孩儿说道： “你们朝着那个方向跑，跑得越快越好。” 江西林所指的方向正是王国治安署的方向。 不管这个君主制的社会再怎么落后、混乱以及黑暗，挂着王国前缀的官方机构，在普通平民的心目中，总归是灾难发生时的最大依靠与寄托。 两个小孩儿回过神来后，也并没有哇哇大哭。 较大的孩子拉着较小的孩子的手，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往着江西林所指的方向跑去。 看着那两道跑远的背影，江西林目光中带着几分满足，心情也说不出的愉悦与舒畅。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做了好事，大脑给予的情绪上的奖励。 然而，这样的满足、愉悦与舒畅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道黑色的残影突然从大街北侧的房屋顶上蹿了下来。 那两名手牵着手跑远的小孩瞬间就被那道灰暗的残影带着消失在了街道上。 轰—— 街道南侧的联排房突然发出了炸响，碎石尘埃一时间四散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脸上还挂着满足笑容的江西林瞬间呆滞了。 他那本来因为做了件“好事”而变得愉悦舒畅的情绪，也瞬间消失。 以至于情绪转化太快都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吼，嘶嘶～死，死……” 堪比雷暴的怒吼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模糊，听不太清的词汇。 江西林也被这怒吼声惊醒。 他看着尘土中走出来的那只类犬形的怪物。 它嘴里还叼着一具血淋淋的瘦小尸体，轻轻摇晃着脑袋。 似乎是因为之前那猛烈的撞击导致脑袋有点发晕。 不过那都不是重要的。 因为此时的江西林，原本愉悦和舒畅的情绪，已经完全转化为无与伦比的怒火。 而且这怒火还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怎么也排不出来。 “我敲尼玛的！” 江西林愤怒至极的一声大吼，浑身幽蓝色光芒大盛，奥术元素也在向着他的身体剧烈汇聚。 轰—— 他丢下手提箱，猛力蹬地，整个人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流光，飞到了花瓣头怪物跟前，动作迅速且流畅的抬脚猛踹。 花瓣头怪物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根本看不见花瓣头怪物被踹出去的身影，只能隐约看见空气中留下的那个正在快速消散的朦胧雾环。 而江西林则借助反作，身影快速掠过了金属棺盒所在的地方，双手操起地上的棺盒，瞬息间便冲到了那只嘴里衔着小孩尸体的怪物面前，举起棺盒猛力的抽了过去。 砰——轰—— 那形似猎犬，脑袋却有三四分像人的怪物直接被猝不及防的扇飞了出去，并在地上翻滚了十好几圈，撞断了七八根燃素路灯的灯柱后，才缓缓的停下。 “砰——轰——砰——轰——” 高强度、高速度的攻势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那体长超过两米，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的暗灰色怪物如同棒球一般，被江西林打过来，扇过去。 绿皮怪物和那只花瓣头都在一旁看着。 不同的是，绿皮怪物满眼震惊的看着江西林完虐那只怪物。 而花瓣头却是在旁边来回踱步，像是在找下手机会。 闪烁的两道残影最终在街道的中间停了下来。 气息略显凌乱的江西林右脚死死的踩着怪物那颗三四分像人的脑袋，看着它那张没有眼鼻，只有圆形口器在不停蠕动的恶心嘴脸，气愤的提起金属棺盒，对着他的脑袋又是猛烈的连续狠砸， “老子好不容易想起做件好事，你特么的却跑出来捣乱，给爷死。” “嗷呜～～～” 地上被江西林死死踩住的怪物发出了像是痛苦的吼叫。 “嗷尼玛的呜，给爷死，给爷死，给爷死啊，……” 江西林仿佛发疯了一般，不停的用着手里的棺盒锤击着那怪物的脑袋。 不一会儿，那怪物便不再发出“呜咽”的叫声。 因为它的脑袋已经完全被江西林用棺盒砸成了一滩肉泥。 得用铲子一点一点铲的那种。 呼，吸，呼，吸…… 江西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已经死翘翘了的猎狗形怪物，心中解气的同时，也不禁为那两个罹难的普通孩子叹了口气。 普通人在这个凛冬笼罩的怪异世界中，连生存都如此的艰难。 亏他当初初来乍到时，还傻不拉几的想着摆地摊致富。 另一件事就是，他对光明奥术学派的研究项目，以及绅士的了解，无形中又朦胧了一点。 这还只是实验失败的残次品啊，如果让绅士完成项目的研究，他最终又将会凭空创造出一种怎样恐怖的怪物呢。 他研究这些鬼东西，是想用它们来当杀戮机器，作为自己统治世界的野心支柱？ 可统治了这个摇摇欲坠的脆弱世界又有什么用呢？ 还要费心思去思考人们的生存问题，社会的发展问题，以及如何保证自己不被下面的人推翻的问题。 有啥意思啊？ 不累吗？ 深吸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后，江西林才缓慢的吐了出去。 同时，他那本就强劲有力的心脏跳动速率也跟着慢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需要投入大精力去思考的事。 他此刻最需要关心的，就是旁边那只四肢着地，撅着屁股，脑袋分成两半，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怪物。 “既然是我放出了你们，那就让我来结束好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江西林提起手里依旧锃亮如新，几乎没沾任何脏东西的棺盒，抗在肩上，对着花瓣头和绿皮怪挑衅的勾了勾手指。 别看他现在一幅牛叉轰轰的样子，事实上面对两只怪物，他心里还是挺慌的。 他有些纠结要不要使用恒古永生者的真名之力。 不用的话大概很难在短时间内同时杀掉这两头怪物。 而用的话，则有很大的概率将神庭的人吸引过来。 虽然现在整个白石区都陷入了动乱，神庭不一定顾得上他。 …… 然而，现场的实际你情况却并没有让江西林纠结太多。 那只绿皮的怪物在用深邃且复杂的目光看了江西林良久之后，转身便蹿入了暴风雪呼嚎的黑夜之中。 所以，江西林现在只需要面对那只花瓣头怪物就行了。 106离开(3) 和花瓣头的战斗一开始就是激烈的。 江西林左手火焰，右手雷电，每一次出击，特效都被拉得满满当当。 然而反观花瓣头怪物，就显得朴实无华了许多。 它似乎除了身体强度十分变态以外，并没有“元素”攻击的手段。 江西林一脚蹬在了怪物狰狞的头上，借着反作用力身体向后跃起，腾空双掌前推。 刺目的电弧和炙热的火柱瞬息而至，直接打在了花瓣头怪物的身上。 一时间火焰纷飞，电光四射。 啪嗒！ 江西林稳稳的落在地上，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这种前世只能在影视动漫作品，或者想象之中才有的能力，如今却变成了现实。 掌握超凡力量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爆发的火焰与四射的电弧快速消失，露出了那只躺在地上，浑身焦黑的花瓣头。 “嘶嘶嘶……” 它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完全类似于人类女性的身子娇柔无力的躺在地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嘶呻吟。 江西林警惕的神经并没有丝毫的懈怠。 和之前那只犬类模样的怪物不同，面前这只怪物可是直面过唯一存在这种可以与神明比肩的天花板生命。 江西林太清楚唯一存在的强大了，毕竟只是一个名字，就能够赋予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当然，更多情况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祂的力量而陷入异化和疯狂。 就如同面前这只。 “嘶——” 突然，躺在地上的花苞头怪物嘶嘶声变得高亢而连续。 只见它突然抬起头，向两侧分裂的脑袋对着江西林，如同一个喇叭。 “莫非它想用声波来攻击我？” 江西林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猜测，同时也开始做着关于声波攻击方面的应对措施。 然而，随之而来的变化证明江西林得推断是错误的。 它根本不是要用声波来攻击江西林。 只见它光溜溜的身体上开始大量泛起一些凌乱的紫色纹路，亮紫色的能量光团在它分开的大嘴里汇聚。 高速能量流如同激光般激射而出。 江西林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道成年人手腕粗的亮紫色能量流便擦着他的胳膊射了过去。 轰轰轰—— 剧烈的炸响声自身后传来。 被高速能量流扫过的街道、房屋瞬间分裂成两半，掩埋于地下，或是安装在楼房内的燃素管道被切断，燃素被点燃，巨大的爆炸接连不断的爆发。 能量流持续的时间很短，连两秒钟都没有，几乎可以用一闪而逝来形容。 但不可否认它的强大。 江西林寒毛倒立的站在原地，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至今都丝毫不敢动弹。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花瓣头怪物在射完能量流后，便如同失去所有气力，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秒，两秒，……，五秒。 一分，两分，……，五分。 江西林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将近五分钟，在确定那只怪物不再有一丝动弹，才艰难的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前去查探。 近了，他发现那怪物就躺在地上。 浑身被火焰和雷电灼烧得乌漆麻黑，脑袋从顶上分开，形成了一张怪异且狰狞的口器。 如果忽略掉它的脑袋，单论身材…… 想啥呢！ 江西林赶紧止住扩散的思绪，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掌火焰与雷电涌动，同时嘴里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念出那个名字。 他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怪物的小腿。 没有反应。 又踢了踢它的大腿。 依旧没有反应。 最后踢了踢它的脑袋。 还是没有反应。 现在江西林大概可以确定了，那道能量流攻击就是它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但让江西林想不通的是，它为什最后会射歪呢？ 讲道理它用生命激发的最后一击，不可能会出现这么低级的误判啊！ “大概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原因。” 看着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花瓣头怪物，江西林心里一点打败了对方的成就感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自杀的，而非是被打败的。 而且它自杀时，完全有能力将江西林也一并带走。 微微的叹了口气，他从怀中摸出钟表，看了看时间。 “卧槽，还有五分钟不到了。” 江西林急迫的捡起地上的金属棺盒和手提箱，随手施展了一个轻身术，脚底奥术能涌动，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翻越街道和房屋，向着柯达让区第六街奔去。 …… …… 柯达让区第六街。 暴风雪的夜本应该起平静的，所有人都应该呆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 但今天却一反常态。 尖顶与飞扶壁搭配，拱形骨架屋顶与长廊结合，充满了古典庄重气息的东廷市列车站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而列车站前的广场上，还不停的有蒸汽车以及马车到场。 无数身穿绅士长袍，带着圆筒帽或者毛皮毡礼帽的中产阶级拖家带口的向列车站涌去。 白石区正街和东陵区墓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普通平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更何论这些中产阶级。 查尔斯作为联合运营的售票员，相比较王国运营署以及机匠运营的售票员，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清闲的。 毕竟联合运营的票价摆在那儿，除了部分高产阶级以及少数有头有脸的贵族官员，平日里几乎都没什么乘客。 因此，联合运营的列车车厢几乎比其他两家少挂了一半，同时速度快了将近三分之一。 不过今天情况不一样了。 突然大量涌入列车站的人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将王国运营署和机匠运营的车票买空。 然后，后来的中产阶级们为了逃命，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联合运营。 很快，价格昂贵的联合运营车票也被抢空，导致车站不得不临时加挂更多的车厢。 …… “给我四张票，我有金盾，我要四张票……” “别挤了，别挤了，到我了，到我了……” “谁有多余的票，高价求购……” “三站台加挂三节车厢……” “六号站台发生拥挤，三人掉入轨道中，请工务队前往救援……” “机匠运营和王国运营署临时通过加车计划，票数各增售2000张……” …… 一时间，整个列车站里购票声，列车站工作安排的公告声，以及紧急救援的通报声杂乱不堪。 背着金属棺盒，提着手提箱的江西林便挤在人群之中。 “借过借过，麻烦借过一下……” 他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借过的话，人也慢慢的向着联合运营的售票窗口而去。 因为之前列车站宣布了加车计划，因此大部分人就又跑到了机匠运营和王国运营署那边去了，所以联合运营购票窗口此时排队的人最少。 江西林来到联合运营的购票窗口排队。 不远处某条连同站台的拱顶通道突然发生了骚动。 江西林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发现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王国士兵出现在了列车站里。 他们驱散了拥挤的人群，清理出了一条直通站台的通道。 然后，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官员们拖家带口的在士兵保护下，有说有笑的往着列车站而去。 “这就是特权阶级吗？” 江西林抿着嘴唇。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曾经也算半个。 “咦？” 隐约间，他好像在那群特权贵族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有些娇小，肩上披着白色的皮毛大氅，戴着圆沿的纱巾礼帽，看不清模样。 像是希瑞。 很快，那道像极了希瑞的娇小身影便消失在了拱顶通道中。 江西林收回目光，继续排队购票。 很快，便轮到他了。 “先生，您去哪儿？” “克里斯达。” “好的，两枚金盾，九点十三分发车。” 说着，售票员查尔斯取出一张精钢轧制的牌子，上面写着站台号，车厢号，以及对应的座位号。 江西林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了钱袋，取了两枚金盾递了过去。 “祝您旅途愉快，先生。” 查尔斯接过金盾，同时将登车的精钢牌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还善意的提醒道， “对了，先生，请务必保管好这张登车牌，下车时是需要归还才能出站的。” 嗯，他对谁都会这么善意的提醒。 拿到登车牌的江西林没做停留，又开始一路向着站台挤了过去，同时还低头看了看登车牌的信息。 09号站台，3车厢，58号座。 确定信息后江西林抬头又寻找起挂在墙上或者立在岔路口的路标。 跟随着路标，江西林费了老大劲才终于挤到了09号站台。 相比较于别的站台，09号站台上人明显少了许多，但依旧十分拥挤。 江西林嘴里不停的说着“借过借过”，人也缓慢的向着3号车厢挪去。 …… “孩子，我的孩子，呜呜，我的孩子走丢了，谁看到了我的孩子……” “快点快点，马上发车了，还有没上车的吗？” “我的钱袋没了，谁偷了我的钱袋。” “让一下让一下，我要上车……” …… 江西林一边挤着，一边听着这些嘈杂混乱的声音。 特别是在听见那句喊钱袋没了的话，吓得江西林赶紧摸了摸自己胸口内兜的钱袋子。 这可是他这穿越过来后将近四五个月的积累，到了王都全指望着它过活的。 如果没了，心态炸裂的江西林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将整个列车站掀个底朝天。 还好钱袋子还在。 江西林心底踏实了不少。 他一直捏着胸口的钱袋子，到了三号车的登车口，亮了票牌，顺利的上了车。 上车后的江西林找到了自己的58号座。 叮叮叮—— 立在站台上的大钟时针指着九，分针指着十三。 发车的铃铛声敲响，列车员纷纷关闭了车门。 嗤—— 呜——呜呜—— 蒸汽泄气的声音伴随着汽笛声响起，站台旁的列车缓缓启动。 107东廷之乱(二) 雪夜笼罩下的弥亚修道院如同无尽黑暗中的信标。 橙黄的暖光自教堂的各种窗户中流露出来，散落在刚铺上的松软雪地上。 西塔主教奈娅身穿洁白华丽的神官长袍，冒着暴风雪站在西塔的塔顶上，眺望着远处闪烁刺目的雷暴。 “据说那边出现了一只古代种，没有兴趣去看看？” 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奈娅的耳边。 奈娅对于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并不感到惊讶或是奇怪。 显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了。 她摇了摇头， “不感兴趣，过去的失败者而已。” “可我们也在逐渐变成失败者。” 那道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 然后奈娅就不接话了，因为她脑海里浮现出了《福音书》扉页常常会出现的一句话。 神说：上为宇，下为宙，宇乃群星之归所，诸神之殿堂，宙乃旧日之零狱，恒古之极渊。 宇宙，群星，诸神。 零狱，恒古，极渊。 奈娅仰起头，看着被厚重云层所遮挡的天空。 总得做一些事情的。 抛开那些看似崇高的信仰不提，至少要对得起信徒们的慷慨捐赠。 这样想着，奈娅轻轻一跃，跳到了屋檐下狭窄的阳台上，然后走进了温暖的房间里。 传教布道的衣服庄重华丽是有了，但穿着灵活性不足，因此她得换身便于战斗的衣服以及带上相应的武器。 …… …… “吱呜～” 狂暴刺耳的尖啸从那身处雷暴中心，像是在充能的巨型马陆的嘴里发出。 强烈的音波以每秒340米的极速向着四周激荡而出，夹杂着建筑物倒塌后的碎石尘埃和暴风雪，使得以巨型马陆为中心的方圆一公里都暂停了下雪。 它吼叫的方向正是东陵区的方向，因为它从那边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以及建筑物持续垮塌的声音传来。 只见那只巨型马陆突然趴下了身子，切断了那些与腹肢连接的雷暴电弧，拖着深埋在地下的后半段身体，缓慢的爬出地面。 而它所欲赶去的地方，正是东陵区的墓园。 …… …… 王国军队的战车车队正在朝着白石区的方向快速赶路。 车队中某一辆蒸汽动力的履带装甲车上，老观察兵看了眼身旁一脸紧张的新兵机炮手，有些担心他现在的状况可能会形影响一会的战斗发挥。 毕竟战场不是训练场，胜败之间的奖惩差别也更加的残酷。 他决定和他说说话，缓解一下新兵焦虑的情绪。 “第一次上战场？” “嗯！” 新兵菜鸟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在往四周看。 刚才的战斗场面给了他很大的冲击，虽然没有人受伤，但他依旧被吓的不轻。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只怪物突破了机炮的子弹洪流，那么首当其冲的会不会自己。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对于悲观主义者来说，不管做什么，首先考虑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结果，一定是最坏的。 这样的性格有个好处，那就是做事谨慎，会考虑到很多细节上的东西。 但缺点嘛，也是很明显的——不够自信。 “没事，放松点。” 看观察兵笑哈哈的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新兵搭档的肩膀，继续说道， “我已经上过三次战场了，和怪物做过对手，也和奥罗音人拼过死活，到最后我都活了下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新兵机炮手表情困惑的摇了摇头，但眼中却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他的兴趣就被钩起来了，他想知道战场的生存法则，很想知道。 “因为我……” 哒哒哒哒哒…… 突然，连续的枪声从车队的最前方传来，老观察兵和机炮手新兵同时将目光投了过去。 视线穿过暴风雪，隐约的看见前方的一座联排房正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连续的倒塌。 一只将近有两层楼高，背上长着漆黑厚实的硬壳，浑身散发着微弱蓝光以及电弧缭绕的巨型节肢长虫一边迈着如波浪般律动的无数腹肢，一面拱破了房屋，向着车队横冲直撞而来。 “开枪，射击！” 观察兵大声的喊道。 事实上不用他喊，新兵机炮手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子弹一发接一发的连续射击而出，全都打在了那只浑身散发着微弱亮蓝色毫光，且电弧缭绕的怪物巨虫身上，却并没有给它带来丝毫的伤害。 他依旧若无其事的往前爬行着，那些打到它硬壳上的弹头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靠，换位置，瞄准他的头部。” 观察兵继续叫道。 新兵机炮手闻言，调整射击角度，子弹洪流接连不断的打在了它的脑袋上。 但伤害效果依旧不明显。 “没用，根本伤不了它，怎么办？！” 机炮手焦急的大声喊着。 观察兵咽了咽口水，似乎，这次面对的巨虫，和以往面对的那些怪物并不相同。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了。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很是突然的就在王国军队车队中发生。 是高压蒸汽球在被巨虫腹肢刺穿之后，水蒸气与红热的炭火发生反应，生成了大量的氢气和一氧化碳。 爆炸就是氢气在氧气中被点燃而发生的。 巨虫将车队搅得乱七八糟，现场更是一片混乱。 受伤的王国士兵们有的哭喊哀嚎，都忘记逃命；有的目光呆滞，一幅被吓傻了的模样。 但许多士兵，是直接死在了爆炸与巨虫密集的腹肢之下。 “啊——” 新人机炮手被眼前惨烈的景象吓得只知道大叫开枪。 老观察兵一见大事不妙，立即抓住了正疯狂压着扳机射击的新人搭档， “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跟我走，我尽量带你活下去。” 新人机炮手一幅没听见的模样，继续压着扳机，一边大吼，一边稳定着弹道。 老观察兵又拉了他两下，发现他似乎已经无药可救了，于是行动果决的转身跳下了装甲车，向着路边的巷道跑去。 临阵脱逃的士兵，在王国法令上，是足以上绞刑架的罪责。 但他自有方法逃脱王国法令的审判。 老观察兵迅速的钻进了一旁阴暗的巷道里，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他之前坐的那辆装甲车被巨虫一脚踩爆。 熊熊的火焰瞬间将机炮手吞没。 微微的摇头叹气，老观察兵没有丝毫停留的继续向着巷子伸出逃离。 “换个身份，继续去找下一个王国军队混吧。” 是的，他逃脱王国法令惩罚的方法，就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继续找一个王国军队混日子。 这对于这个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有效户籍管理制度的世界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为何一定要混王国军队……当然是为了能吃饱饭。 至于临阵脱逃，从12岁开始就孤身一人，四处流浪的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他又没有亲人，如果就这样死了，抚恤金最终也只会便宜上面的人。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还不如在王国军队里多混几年饱饭，等哪一天活累了，不想活了，就把这条命献出去， …… …… 东廷市中心城区。 一座纯粹由钢铁打造的巨大高塔矗立在中心城区的正中心。 这就是机械时之塔，是财大气粗的王国机械与工匠协会在每个城市都会建造的，用于处理日常事务的分部。 它周围都是庄严华丽的巨大哥特系建筑。 和东廷市列车站哪种拱顶加飞扶壁不同，中心城区的这些建筑的顶上或者阳台等地方，都有一个或者多个巨大玻璃罩罩起来的“空中花园”。 花园中二十四小时供暖，草木和花丛生长得生机盎然。 轰隆隆的蒸汽机声响在暴风雪的夜里传出的距离相当有限。 一辆履带车缓缓的停在了那座纯粹由金属打造而成的高塔阶梯前。 一名身穿银白甲胄的中年男人抱着一顶骑士头盔，快步的下车，然后风风火火，却又步伐稳健的走进了那座金属高塔。 塔内的陈设相比较于塔外，看上去更加的“科幻”。 巨大的类圆形大厅里，层高达到了十数米，一个被八条锁链捆住的火球吊在头顶上空，在照亮了整个大厅的同时，也提供了让人沉醉的温暖。 时间已经不早了，因此机械时之塔的大厅里除了还有个坐在咨询台前，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的年轻女孩外，连人毛都看不到一根。 哐哐哐—— 身穿银白甲胄的中年男子脚上的金属鞋底与金属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咨询台打瞌睡的年轻女孩儿立马醒了过来。 他看着怀抱银色骑士头盔的陌生中年人，转出柜台，走到他身旁，公式性的开口说道， “您好，先生，这个时间点，机械时之塔不对外开放，还请见谅。” 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叫他走。 但是出乎预料，这个穿着怪异银白甲胄的青年如同没有听见她的善意提醒一般，依旧径直的往着里面走。 年轻女孩小跑着跟在银白甲胄中年人的身后，提了口气，加大了声音， “先生，我们……” 铮—— 清越、响亮、又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利声音划过。 年轻女孩突然停下脚步，面前的钢铁地板上，一道拇指粗细的划痕正安静的横在她的脚尖前。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快步远去的银白甲胄中年，连他是怎么出手的，她都没有看见。 …… 哗啦！ 两层伸缩的铁栅门被银白甲胄中年人粗暴的拉开，然后他走了进去，反手又将两层铁栅门关了起来。 手掌握住了旁边装设在钢板壁上的把手，咔嚓往下一拉，钢板拼装成的小隔间开始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率匀速上升。 108机械时之塔的终极武器 佩罗蒙作为机械与工匠协会在东廷市的执行理事，平日里的工作几乎可以用惬意来形容。 比如此时，整个东廷市数个区都陷入了混乱，数不清的平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大量中产阶级以及部分贵族官员都争先恐后的撤离东廷市。 而他却穿着一身白色的纯棉睡袍，金银驳杂的头发梳成了大背头的样子，惬意的站在机械时之塔塔尖的罩着透明玻璃的露台上，右手端着来自奥罗音王国……不对，现在应该称奥罗音联邦了。 右手端着来自奥罗音联邦波特诺行省的红葡萄酒，远眺着极远处笼罩在某平民区上空的雷暴。 哦对了，据说还有一只来自远古巨虫时代的“朋友”。 “真想去一睹真容。” 佩罗蒙说话的语气略显遗憾，但带着笑容的脸上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举着水晶酒杯，遥遥的对着远处的雷暴，轻轻的摇晃了两下，正准备一口喝掉。 哐当—— 钢铁的房门被猛力的推来，有节奏的脚步声自身后的房间中传来。 佩罗蒙举着酒杯的手被吓得微微抖了一下，酒杯里澄澈的暗红色葡萄酒荡出了小半，全洒在了他的睡袍上。 他有些抓狂。 “我不是说了，八点以后，谁也不要来打扰……嗯？弗雷迪，你啥时候也来东廷市了！” 佩罗蒙转身，呵斥的的话说了大半，最终却因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而语气陡转。 “前几天。” 被叫做弗雷迪的银甲骑士止住步伐，身姿笔挺，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哈哈，前几天都来了，现在才想起来找我这个老朋友，你不够朋友啊！” 佩罗蒙随手放下还有小半杯红酒的水晶杯，也不管胸前睡衣上如血的酒渍，张开双臂就向弗雷迪抱去。 弗雷迪放下骑士头盔，铿锵的上前一步，主动与老友抱了一下，分开后直接表明来意， “佩罗蒙，我来是想向你借用一件东西。” “哈，哈哈！” 佩罗蒙表情干涩的笑了两下，丝毫不接借东西的话茬，直接就开始转移话题， “我最近搞到了一瓶13年的波特诺红葡萄酒，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 说着，佩罗蒙便开始主动走向放置着酒瓶的桌子。 “佩罗蒙。” 弗雷迪转身，对着好友的背影喊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喝红酒。” 佩罗蒙握着取出来的酒杯，背对着弗雷迪一动不动。 显然，他现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好友的请求。 因为，他知道他想要借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他借用那东西的目的。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才这么为难啊。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也清楚我的请求十分过分。” 不简单？是难得批爆好么。 知道自己请求过分还说出来！ 佩罗蒙心里吐槽着，表面却是一脸的为难。 “你就这么关心那些平民的死活？” 佩罗蒙放下水晶酒杯，转过身来，目光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好友，那个曾经被称为血腥屠夫的前白银骑士弗雷迪，继续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他们顽强得就像是老鼠，今天损失的人口要不了十年就会补充回来。” “我关心的并不是平民的死活，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东廷市。” 弗雷迪表情中带着淡漠。 佩罗蒙不说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拒绝。 “佩罗蒙，我也不为难你。” 弗雷迪看出了好友的为难，因此从脖颈上取下一枚银色的三角币， “这是我曾经在西诺逊大裂谷执行任务时偶然获得的，或许对你们机匠协会正在研究的塞勒努核心有一点帮助。” 佩罗蒙初看到那枚银色的三角币时，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以为是弗雷迪想用一点银子“收买”自己呢。 没想到他话到最后，竟然将内容转到了塞勒努核心上。 佩罗蒙将信将疑的接过好友手里的那枚银色三角币，仔细的看了起来。 是个正三角形的银币，材质上也和塞勒努核心一样，秘银的某种合金。 两面都浮刻着某种横平竖直的纹路，侧面用一种他们至今都无法解读的符号刻画着一串不知道是文字还是什么图案的东西。 说实话，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这玩意和塞勒努核心有甚么关系。 即便结果打脸证明三角银币和塞勒努核心是有那么一点关系，估计也就在材质和那些花纹上。 在他看来，这么小一个东西，对解开塞勒努核心秘密的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碍于好友的面子，这些话他也没有说出来。 弗雷迪默默的等待着佩罗蒙的决定，人情加上这枚三角银币银币，应该已经足够。 “好吧，不过你还需要按照流程，写一份王国政务厅的紧急调用报告，毕竟我也得对上面有所交代。” 果然和弗雷迪想的差不多，佩罗蒙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可以。” 出紧急调用报告对于曾经作为白银骑士，如今担任王国科学部的军事负责人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商量完毕，佩罗蒙让弗雷德稍等，他自己则去卧室里取了一个黄澄澄的合金机关盒，将三角银币锁在了里面。 “好了，你跟我来吧。” 说着，佩罗蒙带着好友弗雷迪走向了升降梯。 进入升降梯内，关上铁栅门，往下一拉把手，厚实钢板制成的升降梯箱在各种导轮、铰链以及汽转球的带动下，开始迅速下降。 咔咔咔咔…… 铰链与齿轮发出的清脆咔咔响声一直持续了差不多有将近两分钟的样子。 最终升降梯箱室停在了地底某未知深处。 佩罗蒙拉开铁栅门，邀请好友弗雷德一起走了出来。 然而，没走几步，他们就遇到了一堵钢铁壁垒。 整个钢铁壁垒完全是嵌在地下岩石之中的。 弗雷迪推测，就算是将王国第三军团最强大的攻城炮拉出来，估计也很难轰破这层壁垒。 佩罗蒙不知道好友在想什么。 只见他走了过去，从睡袍下拉出了一条银色的金属键，链子的末端穿着一块椭圆的金色铭牌。 他抬手拉了一下旁边带着铁链的吊环，钢铁壁垒上顿时打开了一个小窗。 佩罗蒙将自己的金色铭牌递了进去，并大声说道： “我，佩罗蒙，东廷市机械与工匠协会执行理事，现申请启用机械时之塔的最终武器，海伯瑞要塞炮。” 说完，那道小窗口也没做回应，直接就关闭了。 又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样子，钢铁壁垒上的小窗再次打开，佩罗蒙的金色铭牌被递了回来，并伴随着一道申请通过的声音传出： “身份确认，申请通过，请给予攻击目标。” 109东廷之乱(三) 浑身绽放着纯白色光芒的西塔主教奈娅，正站在柯达让区第四街的某家商会的三层大屋顶。 看着由西而来的巨型马陆，以及由东而来的，由无数尸体聚合而成的怪物。 按照它们现在的速度，最终的交汇点必然是在这个广场处。 因此，除了西塔主教奈娅，此时广场上，其实还有些不少其他超凡者。 现在，已经不是区分不洁者，异端，或是别的什么非友方势力的是时候了。 现在，是所有理智生物共同联合起来，一起对抗这两只即将汇合的，非理智怪物的时候了。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执夜骑士，与神庭战斗教士团的战斗教士抵背而战，也可以看到平日里被划归为异端邪教的成员相互聚集在一起，表情凝重的眺望着远处。 大量的王国士兵们被组织起来疏散人群。 巴克霍恩浑身缭绕着如同鲜血般浓稠的气息，远远的躲在某个照不到光的阴暗角落，一动不动。 此时的他，满脑子塞的都是他今晚看见的各种混乱景象。 无数的房屋垮塌，无数的怪物横行，无数的民众哭喊奔逃，一如十年前的祁隆区…… 不，比起十年前的祁隆区大爆炸，今晚的惨烈程度明显已经远远的超越了。 白石区，东陵区，西卡勒区，柯达让区。 一共四个区都遭受到了严重的波及，数之不尽的房屋街道被毁，无法计数的民众无家可归。 巴克霍恩越想越激动，越激动便越狂躁，连呼吸也带着一种恐怖呲呲声。 哒、哒、哒…… 十分有节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怪物形态的巴克霍恩回过头去。 在他猩红的视界中，一个身穿骑士盔甲，手持十字镰枪的身影停在了巷口。 他就这么与巴克霍恩对峙着，双方谁也没有动作。 过了约么一分来钟，巴克霍恩便听见那穿着骑士盔甲的人突然开口， “竟然有理智。” 说完，他便继续迈步离开了。 巴克霍恩有些迷惑的抬爪挠了挠那颗长满了细密绿鳞的脑袋，有点搞不懂情况。 见那穿着骑士盔甲的人离开后，巴克霍恩也立马顺着墙壁攀爬着离开了。 轰隆隆，轰隆隆…… 房屋倒塌，燃素管道爆炸的火焰升腾起数十米高。 西边来的超巨型马陆和东面来的聚合尸怪快速的向着对方，跨越大半个城市，奔袭而来。 近了，它们已经开始加速冲刺，如许久不见得小情侣，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对方一般。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轰—— 剧烈的爆炸在柯达让区第四街的广场上爆发，强劲的气浪瞬间席卷四周。 奈娅所在的屋顶顿时瓦片纷飞，部分楼房甚至直接垮塌。 那些站在垮塌屋顶的倒霉家伙甚至都还来不及跳开，就随着废墟一起掉落了下去。 相遇的双方并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就进入了你死我活的“互诉衷肠”之中。 只见巨虫直立起半截身躯，凶猛的用着身体鞭挞撞击着尸怪。 而尸怪也不是吃素的。 它身上不断的响起刺耳的尖叫，那是由组成它身体的无数尸体发的，听在耳中能让正常人产生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它巨大的手臂一把抱住巨型马陆撞过来的脑袋，然后猛的按在地上。 轰—— 广场地面顿时碎石翻飞，尘埃漫天。 周围观战的人全都能量涌动，就等这俩家伙分出胜负，然后一拥而上，解决另一只。 然而，战场的变化似乎有些出乎预料。 只见被按在地上爆锤的巨型马陆突然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然后无数微弱的电弧开始从它数之不尽的腹肢向它的躯干汇聚。 一道亮紫色的刺目电弧直接从它的嘴里射了出来。 强大的雷电光弧瞬间削去了尸怪的半个脑袋，照亮了黑夜，并强势不减的继续向着天空而去，打穿了厚厚的云层，露出了其后的一角星空。 尸怪被切下的半个脑袋顿时解体，数十具尸体如同下雨一般纷纷掉落在地上。 “呜呜……啊……” 像是无数人的哭喊声从尸怪的身上发出。 瞬间又与挣脱开的巨型马陆扭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各种诡异的叫声此起彼伏，各种划破大地与云层的电弧四散纷飞。 两只怪物就如同拆迁专业户，繁花的柯达让区第四街被它俩滚成了一片废墟。 “嘶嘶——” 被尸怪抱在怀里的巨型马陆发出了痛苦的嘶叫，同时身上原本从雷暴中吸收而来的能量也几乎耗尽。 而尸怪也不好受，浑身上下都是被雷电击穿的伤口，地上更是落满了被碾成肉泥的尸体。 不过相对来说，还是巨型马陆略处下风。 被尸怪双臂禁锢住的巨型马陆用它密集的，能穿金裂甲的尖锐腹肢插进尸怪的身体，调动最后的雷电能量，将尸怪整个麻痹住，然后拱起身子，张嘴对着尸鬼。 只见在各种爆炸与火焰的照射下，一只巨大的马陆趴在站立的尸怪胸口，身躯拱成了半圆弧，发光的嘴巴正对着尸鬼的脑袋。 密密麻麻的电弧传递到马陆的背上，然后由主脉络汇聚到它的嘴里。 滋—— 仿佛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响起。 强烈刺眼的淡蓝色电弧一闪而逝。 地面上凭空出现一潭红热的熔岩。 尸怪的身体开始崩解，那些组成它身体的尸体也一具具掉落。 只见那些尸体有的掉落进熔岩之中，转眼就被点燃，化为了灰烬。 巨型马陆随着尸怪的崩解也落在了地上。 它细密的腹肢部分踩在熔岩中，一些红色的能量开始顺着它得腹肢，进入到它的身体。 它在抽取熔岩中的能量来填补自身！ 远处围观的众人都得出了这一惊人的结论，然后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待着谁率先出手。 突然，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这道声音虽然微弱，却又不失浩淼与恢宏。 它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来自于遥远的星空，捉摸不定，内容不明。 神说，吾之身降临！ 于是，强烈的白光以无法描述的方式出现，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白光的刺眼，却又无法准确的定位这束白光的由来。 西塔主教奈娅的身影就漂浮在这道光之中。 “πk?kξoθ……mлhпcoknф……” 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出现了无法描述的低语。 这对于那些信仰神灵的人来说，让他们感觉到了有种凝神静气，安抚浮躁的功效。 但对于那些不信仰，甚至是“排斥神灵”的人来说，简直能让人思维混乱，精神分裂。 很多原本打算过来帮忙的“异端邪教徒”都不得不后退到安全的距离。 …… “她竟然使用了神降术！” 头发如同火焰般的南塔主教满脸惊讶。 而在他身旁，八字胡精心修剪过的东塔主教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不过他眼中那浓郁得都快堆积液化的羡慕嫉妒眼神，却诉说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那可是神降术啊，能够召来神灵化身降临的神术。 在这之前，他只知道一个能够使用，那就是神仆教宗大人。 如今，他在东塔主教身上也看到神的光影。 这不得不让他开始思考，这个来自克里斯达的年轻空降西塔主教奈娅，真的只是像她表面看上去那样么？ …… 轰—— 西塔主教奈娅双手捧着悬浮于头顶的十字飞星，然后用力斩下。 携带着神明之力的十字飞星轰在了巨虫坚硬的背壳上，轰得巨虫仰头发出愤怒的嘶吼。 不过它依旧没有放弃吸收熔岩里的残余力量。 奈娅见状，又再次召回了十字飞星，继续轰击三四次。 但每次除了能够给它带来愤怒嘶吼外，似乎也并没有给他造成足够的伤害。 所以，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即便是神明的力量，也不是绝对的无敌。 “上吧！” 东塔主教开口， “神说，阿波尼纳斯，战神之星。” 说完，只见它背上的十字飞星上浮，瞬间由银色变成了刺眼的灿金色。 南塔主教随之开口， “神说，莫莱耶贝迪利，火焰之主宰。” 火焰如之前奈娅的光之化身一般，凭空出现，包裹着他的十字飞星。 见神庭的三位主教都纷纷出手，其他势力的人也开始亮出自身的超凡力量。 躲在一旁的“怪物”巴克霍恩看着所有人一拥而上的情景，他也忍不住热血上涌。 张嘴，用沙哑不清的声音，带着虔诚的语气与情绪，认真念道： “欧贝鲁耶……弗洛狄……” 110海伯瑞要塞炮之威与结束 佩罗蒙带着弗雷迪乘坐升降梯，直达机械时之塔的最顶层。 穿过钢闸门，一幅恢宏的，充满机械工业风格的场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巨大的空间里，各种传动轴、铰链、齿轮、以及充斥着高压蒸汽的管道排布密集又不失整齐的美感。 时常能看到身穿灰色工装连衣裤，兜里别满了扳手钳子等工具的工人在密集的齿轮与巨大的管道间来回忙碌。 绕是见多识广的弗雷迪也被这样的场面深深震撼到了。 …… “三号起重机吊装二号炮管！” “收到收到，起重机已就绪。” “炮弹已准备就绪。” “编号7、13和19的蒸汽管道内压力过低，请继续升温。” “收到，三号锅炉持续升温。” …… 弗雷迪跟着佩罗蒙一路走来，将整个机械时之塔顶层的忙碌尽收眼底。 他发现一个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里工作的工人看上去很多，事情又很杂，但所有工人的行动却又十分的井然有序。 “怎么样，很宏伟，很震撼吧，相信我，只有蒸汽科技才是我们人类的出路！” 佩罗蒙扭头对好友说道，表情中带着几分自豪。 是的，在他的眼里，或者说在所有机械与工匠协会成员的眼里，除了蒸汽科技，其他的都是“异端”。 事实上也不可否认，人类能够存活至今，并且还有逐渐壮大的趋势，蒸汽科技绝对居功至伟。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蒸汽科技，那么煤矿的利用效率必然是极其低下的。 如果没有蒸汽科技，人类就不可能开采到地下更深层的矿藏，自然也就无法发现燃素这种矿藏。 如果没有蒸汽科技，城市与城市之间就只能成为各自为政的孤岛，人类文明也势必会倒退回古老的城邦时代。 弗雷迪知道自己的好友对蒸汽科技的崇拜，一如狂信徒对神灵的深信不疑。 因此他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和他争论。 “海伯瑞要塞炮还有多久能准备好。” “快了。” 佩罗蒙笑着回道。 事实上，海伯瑞要塞炮自从建造完成之后，就从来没有动用过。 它的理论参数十分恐怖，口径1200毫米，炮身管长42.86米，全长60.34米，重达1896吨。 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比王国最大的攻城炮都还要强大四到五倍。 佩罗蒙也不知道机匠协会为什么会在城市的中心造这么个恐怖玩意儿出来。 但既然是机匠协会八位贤者一致推行的，那么必然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 贤者的智慧，岂是一般凡人所能猜透悟透的。 这不是迪化，而是事实如此。 贤者，深不可测。 …… …… 一节一节的炮管被吊装机械吊着，由工人进行连接。 强大的蒸汽管道接在了海伯瑞要塞炮四米多高的基座上。 “开天窗，方向，西偏南32度，上31.62度。” 指令声顺着传声管道传递，经过扩音喇叭播报出来。 “收到，开天窗，西偏南32度，上31.62度。” 传声管道里给出了回应，然后就是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音。 声音很清脆，配合着铰链拉动的哗哗声与齿轮啮合的咔咔声，给弗雷迪一种仿佛在听重金属交响乐的感觉，意外的带感。 嗤嗤……嗤—— 白色的蒸汽从阀门中喷射出来，头顶的半球形穹顶上，两块厚实的钢板在滑轮以钢索的牵引下，缓缓的向两侧滑开。 乌黑的天空露了出来，肆虐的暴风雪顺着穹顶打开的缝隙，灌入了机械时之塔。 来回忙碌的工人并没有因为灌入的暴风雪而有丝毫停滞。 他们依旧高效的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天窗打开完成，上调基座。” 西偏南32度方向的穹顶天窗彻底打开，传声管中又响起新的指令。 然后，海伯瑞要塞炮的基座开始在十二个工人的奋力推动下缓缓上升。 长达十数米的钢铁炮管缓慢的伸出了机械时之塔。 站在巨大炮身上的工人就如同下蚱蜢一般，上窜下跳的检查着要塞炮的各部分结构。 佩罗蒙带着弗雷迪继续转悠起来，时不时用带炫耀的语气介绍一些好友不曾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比如此时，他就指着一个门洞大小的钢制铁门，介绍道， “这个是装弹口，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大的装弹口吧，还有这个，高压蒸汽接入口，这是我们和炼金协会共同研制的全新钢材，其承压能力……” 佩罗蒙兴致勃勃的“炫耀”着，丝毫没感觉到身旁的好友实际上对他说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在弗雷迪的所有心思，全都在那些怪物身上。 他必须要尽快平复这场突然发生的动荡，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了王国科学部在这里的研究。 来的时候，国王陛下亲自给他下了命令，这一次，势必要成功掌控一扇“门”的力量。 “佩罗蒙，还有多久才能好。” 弗雷迪突然开口，打断了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好友。 “一刻钟吧，现在已经开始校准弹道了，这事儿急不得，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弹道一但有丝毫的偏差，后果绝对……” “这个我知道。” 弗雷迪又一次打断了磨唧的佩罗蒙。 他作为王国军团的高级军官，即便没玩儿过如海伯瑞要塞炮这样的超巨型大炮，也玩儿过体量相对较小的攻城炮。 因此对于大炮的了解并不比佩罗蒙少。 他不停的催促佩罗蒙，也只是希望他能够悄悄快点而已。 弹道校准完毕，然后是吊装炮弹。 海伯瑞要塞炮的炮管是线膛设计，它能够赋予炮弹旋转能力，让炮弹在出膛后能够利用陀螺的定轴性，减小弹道偏差，提高炮弹命中率。 至于它那1200毫米的口径，简直堪称恐怖，单单是一发炮弹就达到了9.8吨，依靠高压蒸汽的理论极限射程是38公里。 这样的直线射程，让海伯瑞要塞炮能轻松完成对城内任何一处定点打击。 …… “炮弹！上膛！” 在一架类似于龙门吊的吊机帮助下，巨大的炮弹被运送到了填弹口。 三名工人疯狂的转动着转盘，打开填弹口后，又由两名工人缓慢的将炮弹推入炮膛。 “关闭炮膛，闭锁，打开高压蒸汽阀门。” 指令从传声管里传来，工人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操作。 佩罗蒙和弗雷迪并肩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场景。 “在这种暴风雪的天气，发射这样巨大的大炮是十分困难的。” 佩罗蒙看着三名身穿白色连衣裤的工人站在望远镜后，不停的观察，计算，讨论着。 弗雷迪眉头微微皱起。 这时，其中一名白衣工人快步走了过来， “理事大人，根据最新观察，攻击目标已经由白石区转移到了柯达让区第四街。” “到柯达让区了？！” 佩罗蒙还没说话，弗雷迪却是率先表示了惊讶。 说完，他哐哐哐哐的快步走到望远镜处，双手扶着镜筒，开始寻找起那只超巨型马陆的身影。 很快，他的眼睛便捕捉到了那只超巨型马陆的所在。 的确如刚才那名工人所说，超巨型马陆已经转移到了柯达让区。 并且在望远镜的观察视界中，他还发现有许多超凡者正在围攻那只超巨型马陆。 但结果似乎并不很乐观。 即便有三名神庭主教带领，这一大群的超凡者也很难给那只超巨型马陆造成可观的伤害。 反倒是多次将它激怒，被它喷出的火焰点燃，或者直接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更改计算弹道需要多长时间。” 弗雷迪眼睛离开目镜，看向身旁的两名白衣工人。 两名白衣工人没做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佩罗蒙，寻求他的意见。 “现在更改计算弹道需要多长时间？” 佩罗蒙重复问道。 “十分钟。” 他旁边的白衣工人果断的回答道。 “行动吧，能快尽量快点。” 佩罗蒙看出了好友的焦急，因此主动帮他催促了一句。 白衣工人回到望远镜旁，与自己的另外两名同伴开始重新对弹道进行计算。 …… 七分钟后，新的弹道结果陆续被计算了出来。 白衣工人手持夹着粗暴纸张的铁板，对着传声管道，大声的喊着， “东3.75度，下13.3……” “风阻1074，东……” “蒸汽压力提高至……” 一道一道指令发出，海伯瑞要塞炮开始在工人们的奋力操作下，进行着细微的调整。 终于，当一切准备妥当，大炮蓄势待发。 “理事大人，海伯瑞要塞炮准备就绪，是否发射。” 佩罗蒙没有下令发射，而是看了一眼弗雷迪， “你确定要发射？” 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炮下去，估计整个柯达让区第四街都得直接被抹平。 “发射！” 弗雷迪没有丝毫的迟疑，即便他知道那里不止有超巨型马陆，还有许多与那只超巨型马陆战斗的超凡者。 可那又如何，领头的是神庭的人，虽然围攻的人里也有不少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执夜骑士。 可别忘了，执夜骑士团是接替的白银骑士团的位置。 他是白银骑士，又不是执夜骑士。 佩罗蒙接收到了好友眼神自己语气的坚定，于是对那名一直都看着他的白衣工人点了点头。 白衣工人收到指令，扭头就利用传声管道，将指令传递了下去。 “发射！” “收到，海伯瑞要塞炮就绪，发射！” 传声管道里传来了回应，随即便是一声震得人头晕眼花的巨响。 轰—— 音波宛如化作了实质，激荡起的气流猛烈的扩散开去。 佩罗蒙和弗雷迪都感觉到站立不稳。 一枚巨大的炮弹自1200毫米的炮管口飞射而出，向着柯达让区第四街飞去。 同时喷出的，还有那漫天的液化蒸汽。 …… …… 柯达让区第四街，已经几乎化为废墟的广场上。 超巨型马陆半身立起，仰着头对着云层被轰开后露出的星空凄厉嘶吼。 奈娅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精美的神官战斗甲胄已经多处破损。 她看着那只“耀武扬威”的超巨型马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心底散开。 即便是掌握着超凡力量的人类，也依旧如此弱小吗？！ 她有些迷茫了，心中对“只有超凡力量才能拯救人类”的信念也产生了动摇。 或许，我们本就应该安然接受宿命的安排，就像强大的巨虫，也依旧没能逃过灭绝的宿命。 突然，她的眼皮开始疯狂跳动，强烈的危机感在迅速逼近。 她看了一眼那只依旧在对着星空挑衅的超巨型马陆，又看了看周围，没发现危险的源头。 但她一向对自己的直觉十分信任。 “撤，有危险。” 她使用神术，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并转身向着废墟之外疯狂逃离。 咻——轰—— 极速飞行之物划破空气的刺耳尖啸短暂而急促的一闪而逝。 奈娅不自觉的回头，刚好看见一个巨大的亮银色弹头瞬间穿透了超巨型马陆的身体，直接将它打成了两段。 弹头去势不减的轰击在了地上。 还来不及听见爆炸的声响，她就感觉到地面如波浪般起伏不定，同时身后有一股很庞大的能量狠狠的撞在了背上。 身体不受控制的跟随着能量波飞了出去，她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 机械与工匠协会，老娘跟你们势不两立！ …… …… 况扯况扯况扯…… 列车顶着暴风雪，在黑夜的雪原上极速奔驰着。 江西林搂着金属棺盒，抱着钢铁包边的皮质手提箱，闭着眼睛，身体随着列车的前行而微微摇晃着。 他已经远离了东廷市，在这丰收节前夕。 111抵达王都 无垠的冰原上，东天泛着些微的淡蓝，是黎明即将来临的征兆。 一辆冒着灼热蒸汽的列车正从东边行驶而来。 江西林就坐在3号车厢靠圆窗的58号位置，金属棺盒立在旁边，皮箱则压在腿上。 车厢内虽然没有空座，但也没有无座的情况，即便有零星站着的人，那也是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毕竟联合运营主打的是“享受”。 因此即便是像昨晚那种乘客暴涨的情况，他们宁愿加挂车厢牺牲速度，也不愿意在每个车厢里多塞乘客。 也正是因为临时加挂了差不多一倍的车厢，以至于原本只需要三个小时左右的行程，硬生生的翻了三倍还多。 江西林脑袋靠着蒙了一层动物皮革的冰冷车厢壁，抬手抹了抹那扇小圆窗上的水蒸气，看着窗外天光尚未大亮的朦胧冰原。 身旁和对面坐着的乘客都裹着厚厚的棉大衣在熟睡。 天一但开始亮了，就会亮得很快。 没过多久，天色就已经完全大亮。 列车上也是有服务人员的，不过叫法有些区别，如果将斯密勒语直译成中文，大概意思是“专职于9号车厢的服务管家”。 江西林嫌麻烦，所以就直接以乘务员指代他们了。 他也不知道每节车厢各有多少名乘务员，但9号车厢有两位，一男一女，都是很年轻的，样貌也生得端正，符合大众审美。 他有些想上厕所，刚好这时也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印有金色联合运营标志贝雷帽的年轻女性乘务员走了过来。 “乘务员小姐，麻烦帮我看一下行礼，我去一趟卫生间。” 江西林叫住了路过的乘务员小姐姐。 “好的先生。” 乘务员小姐姐笑容温柔，声音甜美。 江西林起身，将手提箱放在了座位上，然后向着车厢连接处的卫生间走去。 打开门，顿时就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 这个世界可不兴用容器收集排泄物，然后统一处理。 列车上的卫生间都是与外界直接连通的，卫生间的温度比车厢内要低很多，非必要情况，很少有人愿意在卫生间久呆。 再加之每次有人上完厕所，乘务员都会将厕所清理一遍，因此里面并无任何异味。 江西林解开裤子，将积攒了一夜的“热啤酒”放了出去，抖了两下，感觉浑身都舒坦。 放水冲了厕所，转身打开洗手池的开关，拘了抔水洗了把脸，然后用衣袖随意擦了两下，这才走出卫生间。 此时那名男性乘务员已经推着小推车开始发放早餐。 江西林回到自己的座位，对乘务员小姐姐说了声谢谢。 小姐姐笑着说“不客气，应该的”，并看着江西林坐下后，她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早餐便发放到了江西林的手上。 “对了，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列车还有多久才能抵达克里斯达？” 江西林一边打开玻璃餐盒，一边向发放早餐的男性乘务员询问道。 “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先生。” 男性乘务员语气轻柔，态度恭敬的回答道。 “谢谢。” “不客气，先生。” …… 乘务员走后，江西林开始吃着列车厨房为乘客准备的免费早餐。 一份不多不少，不稠不稀的小麦粥，一片烤面包片，还有一杯松糖水。 江西林拿起长柄勺，在不锈钢杯子里搅了搅，先喝了一口热水，才开始正式吃饭。 ……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窗外的景色开始有了变化。 一些纯粹由玻璃和钢铁骨架构成的巨大建筑开始陆续出现在一成不变的冰原之上。 这些建筑成片成片的铺展开来，几乎望不见边际。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长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发现窗外的雪地里，隐约出现了一条铁轨，并逐渐与列车下的铁轨并线。 一辆挂着十数节货车厢的列车远远的从那些玻璃与钢铁建筑群中驶了出来。 …… “那些就是王都的农作物培养基地吗？” “嗯，看上去比东廷市的大了好多。” “那肯定的啊，东廷市才多上人口，能和王都相比吗？” …… 耳边响起了细微的交谈声，江西林也从这些交谈中大致了解到了那些人造建筑的作用。 简单说来就是类似于前世的“种植大棚”。 …… 况扯况扯况扯…… 蒸汽列车缓慢的穿行在农作物培养基地之间，天空开始有了耀灼光芒的照耀。 雪原和玻璃反射着耀灼的光芒，显得有些刺眼。 又过了约么一刻钟，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市剪影。 随着列车逐渐离近，江西林的视野中开始出现立着高烟囱的低矮厂房。 煤厂、炼钢厂、玻璃厂、机械制造厂…… 各种厂房连成一片，厂房与厂房之间漆黑的煤渣路上，蒸汽卡车正载满货物缓慢前行。 穿过了工棚区，便是一些低矮简陋的居住区。 这些屋舍都是由工厂主们建造，廉价租给工人的，条件或许比不上平民区，但比起贫民窟，却又好了不少。 至少住在这里，代表了他们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以及相对稳定的工作。 穿过工人的简陋居住区后，列车便正式进入了王都的平民区。 和东廷市的平民区比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建筑都是清一色的陡顶联排房，看上去显得有些破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工厂太近的原因，这里的一切仿佛都笼罩着一层黑色的煤灰。 …… …… 嗤—— 蒸汽阀门大量泄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刹车摩擦的刺耳声音。 列车缓缓的停在了站台上。 “来自东廷市的列车已经到达17号站台，有接车的市民朋友请注意安全——” 车站顶上悬挂的传声管道以及扩音喇叭里穿出了一道极有磁性的男性声音。 江西林背着金属棺盒，提着手提箱，出现在车门口。 看着人头攒动的站台，各种夹杂着思念、喜悦的嘈杂声音充斥在耳边。 “呜呜，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威斯叔叔，威斯叔叔……” “是小莱尔吗，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妈，我跟你说，这次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住宿住宿，有住宿的吗？” …… 咦？！ 好像混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能是前世对于火车站的深刻记忆又跑出来作祟了吧。 江西林提着手提箱，背着金属棺盒走下了列车。 “先生，住宿吗，很便宜的，八铜扣一晚，有暖气和热水供应。” 一个头戴毡帽，身穿烟灰色棉大衣的十六七岁的瘦削少年突然挤到江西林的身边。 好吧，他收回刚才心里想的“前世记忆跑出来作祟”的推测。 不过一晚上八个铜扣……都比得上当初房东女士半个月的房租了。 还说便宜，王都的生活水平都这么高么！ “不用了，谢谢！” 江西林步履不减的礼貌回绝了这个瘦削的少年。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在火车站外吆喝的旅馆，住宿条件要么差劲，要么就不正规。 然而，瘦削少年似乎把他的礼貌当成了某种“可欺”的信号。 他并不放弃的紧跟着江西林， “先生，一晚上才八个铜扣，还有暖气和热水供应，真的很划算的，先生。” 江西林忽然停下脚步，那紧跟着他的少年猝不及防的前冲了两步，那只已经伸进了江西林大衣内的手也滑了出去。 “我看还小，这次就不计较，如果你再大两岁，你这只手就保不住了。” 江西林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语气也说不出的冷漠。 偷东西被发现，这本应该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那少年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撇嘴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钻入了人群，若无其事的继续吆喝着“住宿住宿”远去。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也就是他刚到王都不久，人生地不熟，不想惹事生非。 如果是在东廷市，他早教这个少年重新做人了。 摇了摇头，江西林带着自己的行囊，提高警惕往着出站口走去。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踩着光滑如镜面的大理石地面，穿过八米高的连续拱顶走廊，江西林便进入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十字大厅。 仰头看了眼头顶棱角分明的尖顶，又充满好奇的看了看旁边墙壁上浮雕的各种人物动物的雕塑，最终才看见路标。 江西林根据路标的指示，找到了这座恢宏壮丽，如同前世某大教堂一样的列车站的大门。 和东廷市列车站类似，出了高大的大门，迎面出现的就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广场中心有一座七八米高的雕塑，主题是一位骑在马背上，举剑做冲锋状的骑士。 当然了，相比较于雕塑，反倒是它旁边生长笔挺，长满深绿色松针的松树更吸引江西林的注意。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活着的绿植。 他带着行礼，快步的走了过去，将金属棺盒和手提箱都放在了一旁，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树皮粗糙的树干，以及有些扎手的松针，露出了笑容。 旁边路过的行人都是一脸怪异的看着他，心里大概在奇怪这个人是不是神经病，为啥对着一棵树笑。 摸完了活着的松树后，江西林便收拾起情绪，开始思考自己的去处。 事实上，在曾经与房东女士……对了，现在她已经不是房东了，应该称呼其为阿贝尔女士，或者薇拉女士。 还是称呼她薇拉女士吧。 在曾经与薇拉女士的通信中，她曾明确表示过，如果江西林要来王都，一定要提前通知她。 她可以给江西林提供一段时间的免费住处，作为他在王都落脚的过渡。 所以，现在江西林有两条路。 第一条就是去昂特鲁区的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寻找薇拉女士的帮助。 第二条嘛，就是自己先找一间旅店住下，然后等到下午，再以朋友的名义，正式拜访薇拉女士。 江西林没有纠结，直接选择了第二条。 毕竟他也是个稍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啊！ 拉不下面子。 …… 现在才早上八点不到，还早。 江西林背上金属棺盒，提起皮箱，随机选了个方向。 他打算一直走，直到遇到合适的旅馆才停下。 112未来的短期计划与拜访阿贝尔薇拉 “西风旅馆。” 江西林站在门口，抬头看着玻璃大门旁侧挂着的金属牌子。 这是他离开克里斯达列车站后，沿着街道一直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遇到的第一家旅馆。 讲道理在列车站附近，旅馆应该是很多的，他不应该走这么久才遇到。 “大概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江西林在心底里玩笑了一句，对于神明、命运、或者某些形而上学的东西，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如果硬要给他为何单单只出现在这家旅馆的门前安一个理由，他只能说“概率”。 是概率让他出现在了这里，包括他的魂穿，大概也是服从某种他不了解的“概率”。 江西林迈步踏上了旅馆的台阶，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 大厅并不算宽阔，地面铺着光滑的石板，装潢简约美观。 在靠近外墙的落地窗边上，还安放着两张钢铁包边的圆形玻璃茶桌，与蒙着动物皮毛和塞满柔软棉花的座椅。 通往二楼楼梯的旁边就是旅馆的柜台。 一个上身穿着浅蓝色棉绒坎肩，深棕色长发梳成两个马尾辫的少女正在柜台后低头看书。 叮铃铃—— 听见门口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看书的少女抬起头，葱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拨了一额前的碎发。 “先生，请问住宿吗？” “对。” 江西林走近柜台，左手胳膊横压在台面上， “都有什么价位的房间？” “带厕所和浴盆的房间一天5个铜扣，公共卫生间和澡堂的房间一天3个铜扣。” 少女语速适中，吐词清晰的报价。 相比起之前在列车站里遇到的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少年的报价，便宜了不少。 不过，最让江西林在意的还是： “有热水和暖气供应吗？” “热水和暖气全天供应，先生。” 少女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听江西林的语气，似乎是有住宿的打算呢。 又有钱挣了，开森！ 果不其然，江西林直接从兜里掏出五枚铜扣，放在了柜台上， “给我一间采光好的独卫房间。” “没问题，先生。” 少女收起铜扣，然后拿出一本粗糙纸张装订成的小册子，合着蘸水笔、墨汁瓶一起推到江西林面前， “先生，麻烦您按着这上面的格式做个登记。” 江西林拿起蘸水笔，沾了点墨水，在登记簿上填上了胡编乱造的身份信息。 少女只看了一眼江西林的名字，就合上了登记簿，取出钥匙带着江西林上了二楼，来到最南边的一间房间。 啪嗒—— 少女打开锁，推开房门，一个明亮的房间顿时就印入了江西林的眼帘。 满意，十分满意。 少女从江西林的表情已经看出了他对房间的态度，因此直接就将钥匙交给了他，并说道， “西林先生，这是房间的钥匙，请务必妥善保管，还有就是，如果您要订餐，请提前和我说，我好让厨房准备。” “嗯，谢谢。” 江西林将钥匙揣进兜里，轻轻的点了点头， “饭的事情先不及，你能帮我找一份克里斯达的地图吗？” “可以的西林先生，一个铜扣，谢谢。” 少女伸出白皙的手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竟然不是货到付款？！ 而且，一份地图就要五分之的房费，这也太贵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王都有了全新的造纸术，能够造出相对廉价的纸张，但地图终究是与“知识”、“文化”沾边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只要与“知识”、“文化”沾边的东西，价格都极其昂贵。 从兜里再次摸出一枚铜扣，放在了少女白皙的手掌心里， “麻烦快点。” “没问题，西林先生，请稍等两分钟。” 说完，少女就蹦跳着开心离去。 江西林微微有些皱眉，总感觉这女孩儿有些不太靠谱。 摇了摇头，转身进屋，反手将门关了过去。 只见房间的布局和他前世的酒店单人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除了没有电视和热水壶，其他的设施都有。 床是加厚的棉垫，沙发塞了棉花，表面又蒙了动物的毛皮。 朝向大街的东面和北面各有一扇窗户，窗帘都拉开的，不过厚实的双层玻璃窗却是闭得很紧。 江西林将金属棺盒立在了不碍事的墙角，将手提箱放在了沙发上，而他自己则鞋也不脱的躺在了床上。 两条胳膊枕在脑后，开始思考起往后的事情来。 首先，短期目标，他肯定是要先寻找一个稳定的住所和工作，毕竟他也是要生活的。 长期目标嘛，自然就是打拼出自己的事业，在王都有一套自己的“小窝”。 找到工作和住所这两个小目标对他来说应该不难，尽管初来王都人生地不熟，但他可以找熟人啊。 “下午就去找薇拉女士，顺便向她咨询一下租房子和找工作的事情。” 至于长期目标……再说吧！ 他现在才到王都，先了解一阵子再去考虑那些事情。 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整个人忍不住慵懒的伸着懒腰。 摆脱了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控制，兜里又还剩不少金盾，他感觉连空气似乎都是自由的。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江西林起身打开房门。 少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布绢绘制的地图。 江西林接了过来，抖开看了一眼，又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面带微笑的少女一番， “这不会是你自己随手画的吧。” “怎么可能，西林先生，您说笑了，我要有那本事，还会在里当接待员吗？” 少女全程面带微笑，整得江西林也不好再说什么。 打发走了又趁机问了他一遍要不要订餐的少女，江西林回到房间，研究起地图来。 这地图的尺寸和前世一张a3纸差不多，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以及斯密勒语注解。 江西林找到了列车轨道，然后根据进城时坐在车里观察到的记忆景象，大致对照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问题。 因此也就大概确定了这张地图的确是真实的。 …… “昂特鲁区、迈克德林大街、凯瑟琳娜区……王都克里斯达还真是够大的，单是大大小小的行政分区就有多达三十多个，这规模，人口怕不得超百万。” “温布莎圣山？应该就是那座传说中的活火山吧！” “夏宫、晨辉修道院、还有这个有着王国明珠之称的镜湖，竟然是液态的大湖泊。” …… 江西林一边细致的看着地图，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 事实上克里斯达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只是碍于地图的篇幅有限，所以省略了很多地方。 不过这已经足够江西林在脑海里构筑出一个王都的布局轮廓。 将整个王都的分区与大致地标都记住后，江西林收叠起地图，打开手提箱，换上了那件他一直都没穿过的深棕色皮夹克。 “10点17分，这会儿过去想必薇拉女士也刚好下班，正好邀请她和安安一起吃午饭。” 毕竟有事儿要麻烦别人，总不能空口白牙的上去就是一顿忽悠吧。 江西林收起小巧的机械钟表，然后拉开了房门。 …… “西林先生，要点餐么？” 见江西林从楼上下来，坐在柜台后看着书的少女又一次问道。 “不用了，谢谢。” 江西林礼貌的回绝，同时走出了这家西风旅馆。 湿润的冷风吹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耀灼的光芒照耀在身上，又显得暖意融融。 江西林双揣在衣兜里，看着大街上来来来往往的行人。 相比较起寒冷的东廷市，王都的气温更好一些，人们的生活更显得惬意一些。 特别是现在丰收节临近，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情绪在大多数市民脸上都能看见。 江西林不打算像在东廷市时那样，来去都坐马车。 一个是他初到王都，工作和住处都还没有落实，身上的钱用一分就少一分。 再一个就是王都比东廷市大了不少，从他现在所在的博雅特区到昂特鲁区，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区呢。 他可没那么多钱花在打车上。 至于他怎么前往昂特鲁区，当然是王都特有的“蒸汽公交”啊。 当然了，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公交”这个词汇的，蒸汽公交也是江西林根据前世的名词，自己总结归纳出来的。 蒸汽公交的本质其实和有轨电车很类似，它们同样只能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只是它们的动力不是靠电，而是靠蒸汽驱动。 至于票价，上车一铜扣，只要不下车，你可以从早上七点开班，坐到晚上八点收班。 江西林走到路边立着的站牌下，和四五个人一起等了约么有三分钟的样子，蒸汽公交便出现在了街口。 位于车尾的巨大汽转球不停喷着白色蒸汽，球体的转动带动了车轮的运转，车就是这么动起来的。 列车在操作人员操作下缓慢的停稳。 车门打开，四五个人排队投币上车。 江西林在车厢的中后部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后开始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 相比较像极了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法国巴黎街头的东廷市，江西林觉得，王都克里斯达更像是第二次工业革后的英国伦敦。 虽然他也不知道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法国巴黎的街头，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后英国伦敦的街头是什么样。 但就是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 …… “薇拉老师再见！” “嗯，露茜再见。” “薇拉老师再见！” “克瑞斯娜再见。” “薇拉老师再见。”（x2） “简，爱丽恩，再见。” …… 阿贝尔薇拉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正站在讲台旁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微笑着回应学生们。 她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呢子小夹克，下身是一条浅绿色的加厚棉麻长裙，棕色带着点自然卷的长发在脑后束了个很随意的马尾辫。 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干练。 “薇拉老师，有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想拜访你。” 一个四十来岁，身材有些富态，穿着王都时下中产阶级正流行的蓬蓬裙女士来到了门口。 阿贝尔薇拉微微扭头，抬手撩了一下垂落在白皙额前，有些遮挡了视线的零星留海， “拜访我？” 113午餐 阿贝尔薇拉提着亚麻布缝制的手提袋，满心困惑的向着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大门口走去。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谁来拜访她，尼露太太也只是说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模样也生得俊俏好看。 年轻又好看的小伙子？ 阿贝尔薇拉不记得自己在王都认识这样的人啊！ 她在王都认识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估计是尼露太太又听错了。” 阿贝尔薇拉心里想着。 毕竟尼露太太也不是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 就比如上次，本来是学生家长送给校长的请柬，硬是被她送去了导师手中，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表示绝对没错。 她打算出去看看，说明情况。 …… “女子学校里只有女性能进吗？” “那倒不是，白天的时候，男性也是能进入的，不过在晚上八点前必须离开。” “这么说，男性是不允许在学校里过夜咯。” “那当然了，安德罗妮女子学校是温布莎女神教会扶持建立的女校之一，孕育万物之母的森之黑山羊温布莎女神，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过……” …… 还没到学校的大门口，阿贝尔薇拉便听见一道男性声音正和门房伊布尔太太在聊天。 这道男性声音听着莫名的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毕竟他在王都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她加快脚步，快速的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啪哒—— 装着课本的亚麻布手提袋突然掉到了地上。 巴阿贝尔薇拉双手捂着嘴唇，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门外那个修长匀称的棕发年轻人，眸子里满溢着诧异与惊喜。 “……传说当年就是孕育万物之母的森之黑山羊温布莎女神带领我们的祖先来到克里斯达的……” “那个，伊布尔太太，我朋友出来了。” 江西林笑眯着眼睛，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给自己疯狂安利温布莎女神的门房太太。 略微有些胖胖的伊布尔太太扭过头，当看到双手捂嘴，满脸惊喜的阿贝尔薇拉时，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意犹未尽的遗憾。 这个阿贝尔薇拉，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再晚几分钟，我又能为女神大人发展一位信徒了。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伊布尔太太还是非常知趣的默默转身，回到了旁边的小单间里。 江西林笑容不减的三两步走上前去，动作自然的弯腰捡起了阿贝尔薇拉掉落在地上的手提袋，看着衣着气质成熟而知性的她， “怎么，几个月没见，不认识啦！” “当然没有！” 阿贝尔薇拉眉眼含笑的摇着头，语气轻柔而缓慢， “就是，有些惊喜你也来王都了。” 说着，她放下捂着嘴的手，接过江西林递来的亚麻布提包，条件反射的说了句“谢谢”后，又没头没脑的对着江西林嘿嘿一笑： “看见你很开心。” “我也是。” 江西林笑容不减， “我在东廷市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王都试试运气。” “怎么会呢，我感觉你在东廷市过得挺好的啊？” 阿贝尔薇拉并不相信江西林来王都是因为在东廷市过不下去。 他来王都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不过她也不会去瞎打听。 “住的地方还没找到吧，我这里还有间空房间。” “不用，我暂时找了家旅馆住下，而且，你这里是女校，我住进来不合规矩，也不方便。” 江西林笑着摆了摆手，婉拒了阿贝尔薇拉的好意，然后才开始表明来意， “现在应该下课了吧，安安回来了吗？一起吃个午饭。” 谈事情当然是要在饭桌上啦。 “安安在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上学呢，下午才会回来。” 阿贝尔薇拉抬手，葱白的手指青青勾了一下鬓角的碎发，笑着说道。 哦豁！ 江西林摊手，耸了耸肩。 只能怪那小萌物没有口福咯。 …… …… 餐馆是阿贝尔薇拉选的，一家主营煎鱼与蔬菜沙拉的小店。 本来阿贝尔薇拉极力主张回家里自己做的，但架不住江西林的盛情邀请，最终才同意，但条件是由她来选择餐馆。 所以，她选择了这家和安德罗妮女子学校隔着两条街的淇澳丝煎鱼店。 推开门，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侍者是个穿着黑色加厚裙装，腰间系着白色围裙的中年女子。 “先生，女士，欢迎光临淇澳丝煎鱼店。” 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笑着点头回应，然后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前，相对而坐，开始点餐。 阿贝尔薇拉要了一份煎鱼排和一份凉拌蔬菜，并给江西林强烈推荐。 江西林接受了阿贝尔薇拉的安利，不过把凉拌蔬菜换成了松糖番茄汁。 侍者转身走向了厨房。 江西林趁着等餐的空闲时间，开始向阿贝尔薇拉了解一些王都的情况。 阿贝尔薇拉也乐得跟江西林分享一些她的见闻。 王都克里斯达，托塞恩王国的首都，当之无愧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 由于冰雪的阻隔以及通讯技术的落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比王国其他的城市，至少先进10年不止。 在这里，有极富创造力的学术环境，有掌握世间最前沿知识的贤者殿堂，还有资本雄厚的老牌贵族，与“嗅觉”敏锐，善于抱团取暖的新兴贵族。 在这里，每天都有新理论，新技术，新产品的诞生，每天都有人盆满钵盈，同样，也每天都有人倾家荡产。 不过这些对中低层阶级的生活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工厂破产了再换一家就是了呗，只要能识字，到哪里都能生活。 “既然识字就能找到工作，那你为啥还要执着于让安安去学机械设计与制造呢，让她就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上学，毕业后直接找一家工厂做文书工作不就行了？” 江西林有点搞不懂阿贝尔薇拉这个当母亲的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为了将来安安的工钱能稍微高一点？ 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之于机械设计与制造，就如同前世女孩子之于土木工程专业。 如果不是子女特别喜欢，做父母的，肯定不会强迫女儿去学这个专业。 阿贝尔薇拉抿了抿红润的嘴唇， “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实际上是一所宗教性质的学校，在这里……” 随着阿贝尔薇拉的娓娓道来，江西林差不多明白了她没让安安就读她所工作的学校的原因。 原来，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学习的女孩子们，只会被要求学习文字，学习神学知识，其他的一概不学。 毕业后，她们中少数成绩优秀的，会被选入修道院继续学习，然后天赋好的，有可能会成为神官，接触神术获得超凡力量。 天赋较差当然也不会被放弃，而是被修道院培养成为普通修女。 如果普通修女选择用一生侍奉神明，修道院就会一直供养她们，直到老死，如果普通修女选择结婚生子，那么修道院就会给她们一笔不算丰厚的金钱，让她们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这听起来似乎很美好，但实际上，有王国学者做过一个调研。 他们跟踪调查了三十四名选择结婚而离开修道院的修女，发现这三十四人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是被无法治愈的疾病所折磨，最终死亡。 反正就是没一个善终的。 这样的调查结果一经发布，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但没过多久却又不了了之。 随之而来的就是关于“修女离开修道院选择结婚生子是对神明的背叛”的言论开始大行其道。 “所以，最近这些年基本上都没有修女敢离开修道院了，也没有人愿意娶修女。” 阿贝尔薇拉将从安德罗妮女子学校了解到的消息全都讲述了出来。 江西林听了，大概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就算不希望安安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上学，最后被神庭的修道院选中成为修女，也可以让她去别的学校学习啊。 并不是不能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上学，就必须要学习机械设计与制造这种二选一的结果吧。 都说女性思维和男性思维有很大的差别，大概就体现在这一方面。 江西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恰好这时午餐也送了上来，于是他就借势将话题转到了煎鱼排上。 看着煎得外表金黄的煎鱼排以及配菜，江西林笑着赞扬了一句， “外表金黄，内里雪白，看着就很好吃。” “吃起来也很好吃，上次带着安安跟西勒太太和她小儿子一起来这家吃过之后，我就喜欢上了这家的煎鱼排，只是碍于经济条件不允许，所以很少来吃。” 说着，阿贝尔薇拉拿起长柄勺剜了一些鱼肉送进嘴里，细细的品尝， “他们家鱼排用的是银鳕鱼，这种鱼刺很少的，可以放心吃。” 江西林听完，有样学样的拿起小长柄勺子，吃了一小口。 发现味道还不错，但也没有阿贝尔薇拉说的那么夸张。 可能是因为腌制方面和调味料稀缺方面的原因吧，并没能让江西林感觉到有多惊艳。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少开口，直到吃得七七八八，两人又才聊了起来。 “有什么短期的计划吗？” “短期计划肯定是有的，事实上我来找你，也正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好的住房或是不错的工作推荐。” “嗯，住房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不错的地方，至于好的工作，我也有听同事说起过一些工厂缺文书的事儿，不过我猜你肯定对这些工作不感兴趣。” 阿贝尔薇拉笑着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 的确，江西林对去工厂当文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倒是对阿贝尔薇拉所说的住房挺感兴趣的。 “有地址吗？” “当然有啊，其实就是我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沃夫克叔叔的房子，就在迈克德林大街，他最近打算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一年左右才能回来，本来他是叫我带安安过去住的，不过我拒绝了。” “对了，说起这事儿，我倒是想起了你离开东廷市的时候，不是说王都这边都安排好了吗，怎么没过多久就带着安安换住所，换工作了？” “因为……” 阿贝尔薇拉抿着不厚不薄的嘴唇，看着江西林，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唇角上扬的笑着说道， “因为我不喜欢啊。” 114奥术师等级评定(上)(求订阅!) 午餐的费用是阿贝尔薇拉付的。 本来江西林是极力表示这一顿应该由自己请的，可是阿贝尔薇拉以他才来王都不久，还没完全安顿下来为理由，强行付款了。 “没关系，等你安顿好后，再请我和安安一起吃一顿更好的。” 阿贝尔薇拉一边收着钱包，一边笑着对江西林说道。 江西林一想，反正自己大概率会呆在王都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和阿贝尔薇拉母女接触的时间还很长很长，所以也没必要在乎这一顿两顿的。 “好吧，那就谢谢啦。” …… 之后两人在侍者的相送下离开了煎鱼店。 并肩和阿贝尔薇拉漫步在人来车往的街道上，江西林一直将阿贝尔薇拉送到学校门口，并约好明天上午九点一起去迈克德林大街13号看房子后才离开。 既然住处的事情暂时有了着落，江西林便开始考虑起工作的事情来。 普通的工厂文书啥的，他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他想的是找份和奥术学，最好是和奥术法阵学相关的工作。 毕竟只有服务于超凡架构体系下的工作，报酬才更加丰厚。 而且他也自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根据托塞恩王国《超凡职业法令》规定，任何超凡者想在王国治下的任何城市里从事超凡行业工作，就必须获得王国学者联合会颁布的执业资格证，也就是所说的“职业评级”。 曾经在东廷市，就听莱尔德说起过关于奥术师职业评级的事。 大致可以分为：注册级奥术师，初级奥术师，中级奥术师，高级奥术师，以及奥术大师。 江西林对自己的心理预期是，在奥术法阵学分支上，至少能达到中级奥术师的水准。 因此，他打算趁着下午的时间，去王国学者联合会把中级奥术师执业资格证考下来。 …… 王国学者联合会位于格雷塞尔区。 事实上不止王国学者联合会在那儿，机械与工匠协会的机械时之塔，机械与工匠协会旗下的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炼金协会的总部——赫拉墨斯炼金工坊；王国奥术师学会总部，以及王国奥术师学会投资成立的尤弥尔基金会等等，甚至连王国科学部都在那边。 当然了，格雷塞尔区除了有这些超巨型的学会组织外，还有一些体量中小型，由贵族联合出资成立，或是由一些高级职称者成立的个人小型研究会等等。 如果硬要给格雷塞尔区找一个相对合适的比喻，那么江西林觉得将其称为“异界版中关村”或者“异界版硅谷”是非常恰当的。 而他的目标，就是打算先在“异界版硅谷里”找一个研究会干着。 当然，等干出名堂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成立一个研究学会的想法。 毕竟打工永远都是被压榨的一方，就算是前世有所谓的工会存在，都依旧无法改变太多的局面，更别说在这个连工会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异世界了。 不想被资本压榨，那么就只能翻身成为资本的控制者，去压榨别人。 江西林在脑海里规划好了路线，便乘车前往格雷塞尔区。 …… …… 宽敞的大街至少能容纳下四辆马车并排行进。 道路两侧，每隔二十米左右，燃素路灯和两三米高的松树交替排列。 格雷塞尔的建筑物和别的区相比，也有很大的不同。 在这里，几乎看不到那种顺着街道走向而连成一排的房屋。 这里的房屋都是成片分布的精美建筑群。 每片建筑群之间都有松树林、小湖泊、以及一些人物雕像，尖塔形的钟楼或者纪念碑等景观隔开。 用地规划即便是在江西林前世的城市都算得上奢侈，就更别说在这个被冰雪覆盖，城市扩张极其艰难的世界了。 江西林在格雷塞尔西直路下的车。 在这里下车的人很少，毕竟很少会有普通人来这边。 江西林抬手摸着后脖颈，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眼神茫然的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四周。 放眼望去，不是小松树林，就是乱七八糟的铸铁栅栏，就跟身处在前世某市郊的待开发区域一般。 江西林也不知道王国学者联合会在什么地方，这周围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于是只好随意选了个方向，闷头前进。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见到了一个上身穿着红色大衣外套，下身棉绒裤加白色多层棉麻纤维蕾丝长裙的酒红发色女子。 她正站在路边，纤细葱白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细的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心烦的事情。 江西林走上前去，打算向她问一下路。 “你好，女士，请问王国学者联合会怎么走？” 抽烟的女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流露的全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当然，这困惑并不是对江西林的，而是对她当前研究项目所遇到的问题。 不过她随后的行为却让江西林感到有点迷。 只见她夹着香烟的手突然伸向江西林，摊开，说道： “给我一个铜扣。” 江西林愣了一下，想到了前世某沙雕网友分享的一个段子。 说一个国内游客到了漂亮国，向路边的行人问路，行人开口就是“给我一漂亮元”。 自己现在也触发了类似事件？ 江西林感觉有点无语。 一铜扣并不多，他直接掏出一枚放在了她肤质细腻，纹理清晰的掌心里。 “王国学者联合会就在那个方向。” 女人翻手握住铜扣，顺势指了一个方向。 “没骗我吧？” 江西林有点怕这女的拿了自己的钱，又骗自己走冤枉路。 谁曾想，这女人一听江西林的问话，原本因为研究问题而困惑不解的眼神，顿时一亮，转而流露出对他浓烈的兴趣。 “你是典型的怀疑型人格，你潜意识里一旦对某些事物或者人产生了不信任，那么即便在后续也很难再对这些事物或者人建立信任。” 女人兴致勃勃的看着江西林，自顾自的分析着，连手里的香烟都不香了， “你因为向我问路而被索要了一个铜扣，所以潜意识里就给我打上了某种不可信任的标签，所以在我给你指明了方向后，你依旧还是……” “停停停停！” 江西林连忙叫停了她。 这家伙还真是有点东西。 江西林承认，如果他问路时对方没有“勒索”那一枚铜扣，而是直接告诉他王国学者联合会所在的方向，他肯定不会有后面表示怀疑的一问。 女人依言闭嘴，看着江西林的眼神充满了一种洋洋得意。 “所以，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收了钱，就应该好好办事，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我可不是那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女人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明显带上了几分鄙夷。 显然她之前是被人骗过，有经验的。 “好吧，谢谢！” 江西林不想和她多待，礼貌的道了声谢后，转身就走，心里却是在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心理学都这么发达了吗？ 出人意料。 …… …… 事实证明，那个红衣女人的确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还是蛮有契约精神的。 江西林顺着她指的方向，成功找到了王国学者联合会的建筑群。 虽然这一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 ……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除了有一群白色的鸽子，以及一个正在给鸽子投食的白发老人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江西林快步横穿过广场，并没有要去和那个白发老人打招呼的意思。 笑话，自己虽然穿越了，可并不认为现实就会像小说那样，去个类似于工会的地方，随便遇到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就会是故意伪装平凡“钓鱼”的工会大佬。 而且，就算他是学者联合会的大佬又怎样，江西林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只要走上去问候一声，说两句话，人家就会觉得这是个可堪培养的好小伙。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自己走过去，打扰了人家喂鸽子的悠闲，反而招人不喜。 广场的边缘是一个九级的石台阶，拾级而上后就是两根巨大的六棱形石柱。 学者联合会的大门就在这两根石柱之间。 江西林推开那厚实的双层玻璃门，发现出人意料的省力。 估计是运用了某种类似于自行车调档器那种省力的结构。 走进大厅，里面的空间十分的宽阔。 地面铺的是能够反射人影的光滑石板，天顶的净高估计达到了二十米。 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倒扣半球状穹顶，穹顶的中心悬挂着一颗被八条锁链吊着的巨大光球。 整个大厅的光芒几乎都来源于此。 而后便是穹顶上的图案，整体采用金银两种颜色，又以深蓝和黑色做点缀，看上去庄严肃穆，又不失神话色彩的神秘。 江西林走到前台，向咨询台后的漂亮小姐姐咨询了一下关于奥术师等级评定的事情。 得到的回答是奥术师等级评定每七天一次，报名费为1个金盾。 真贵！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与知识相关的行业，才是最挣钱的。 单论这个奥术师评级的报名费，一般的普通家庭还真承担不起。 江西林依照规矩缴纳了一个金盾，然后得到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灰色金属轧制小卡片。 看了看上面的印字。 07号，助理级奥术师评测。 助理级？ 不对啊，自己要参加的是中级奥术师评测啊！ 115租房子(求订阅!) “那个，女士，我是要参加下一次中级奥术师评测？” “噢，中级奥术师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换。” 小姐姐连忙笑着伸手接回了灰色金属小卡片，低头又翻找出了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 却没有立即给他，而是微微的偏着脑袋，表情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对了，先生，您有初级奥术师资格证吗？” “没有，怎么了？” 小姐姐一听他没有，反手就将银色卡片收了回去，又将那张灰色的卡片拿出来，并耐心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先生，根据王国学者联合会的规定，所有等级评定都必须遵从由低到高的规矩，也就是说，您必须要先取得初级奥术师资格，才能参加中级奥术师资格测评。” 江西林：？？？ 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要从助理级奥术师开始，再拿初级奥术师资格，才有资格参报中级奥术师测评？！ 这特么的，本来一个金盾就能完成的事儿，现在得花三个金盾。 王国学者联合会，巨坑。 好吧，既然是规定，而他现在又没有能挑战规定的能力，就只有先认着了。 随后，他又向咨询台的小姐姐问了一些关于助理级奥术师测评的事情，得到“下次测评就在12日，并不需要带任何东西”的回答后，便离开了王国学者联合会。 …… …… 乘车回到西风旅馆时，耀灼都已经有些偏西了。 江西林走进旅馆的大厅，那位穿着浅蓝色棉绒坎肩，扎着双马尾的元气少女抬起头来。 她见是江西林，便笑着问道， “西林先生，需要订晚餐吗？” “不用……，呃，什么价位？” 他本来想说不用了，不过一想自己晚餐似乎并没有着落，也懒得再跑出去吃了，于是就顺势问她价格。 少女面色一喜，又有钱挣了，开森！ “有低中高三档。” 说着，她拿出一本菜单。 江西林走到柜台旁边，翻了翻，发现上面有早餐，午餐，和晚餐，分别都有高中低三个价位。 江西林着重看了晚餐和早餐。 因为不喜欢洋葱汤，所以他预订了一份中档位的晚餐。 总价三个铜扣，面包，加一片烟熏肉，加一碗土豆泥。 “明天的早餐就给我准备一份土豆泥吧。” “只要土豆泥吗？不好定价啊！” 原本是土豆泥加面包，一共1铜扣的。 “那就再来一杯松糖水。” “好的，西林先生。” 少女开心的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低头在小本本上记下了。 江西林回到房间，脱下了内侧加绒的皮夹克外套，躺在床上。 很快，窗外的天色就开始暗淡了下来，街道两侧的燃素灯开始陆续点亮。 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站起来走到了东侧的窗户边，看着窗外的人来车往的街景。 气氛就像是再正常不过的冬天，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已经是个被凛冬笼罩了三百多年的世界。 砰砰砰。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晚餐到了。 …… 吃过口味一般的晚餐后，江西林摸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卫生间的浴盆里泡了个热水澡。 然后上床，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然而，在另一边，面对又吵又闹的安安小朋友，阿贝尔薇拉只觉得头痛得厉害。 她手扶着额头，没好气的对阿贝尔安安大声喊道： “你不要闹了，头都要被你吵炸了。” “我不我不，我就要闹，我就要吵，你不答应明天带我去见西林哥哥，我就一直吵，一直闹，我不睡觉，也不让你睡觉。” 阿贝尔安安小胳膊插着小腰，站在门口大声嚷嚷着，撅着小屁股和自己的老妈对线。 阿贝尔薇拉顿时气冲冲的站起来，捋了捋袖子， “你再跟我叫，信不信我揍一顿。” “你揍我我就哭。” “你越哭我就越揍你。” 薇拉站直了身子，已经在开始活动手腕了。 阿贝尔安安顿时小脸一白。 越哭越揍？对待小朋友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我，我……” 阿贝尔薇拉看着小东西退缩的表情，脸上当即就流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笑容。 小东西，还真当老娘治不了你了。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啊，还不给我滚回去乖乖睡觉。” “睡觉就睡觉，我不滚，我走，你凶什么凶嘛！” 阿贝尔安安用最凶狠的语气，说出了最从心的话。 说完，她就转身跑出了房间，并“砰”的将门带了过去。 阿贝尔薇拉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坐回了凳子上。 女儿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当好一个合格的“母亲”了。 该怎么拿出威严呢？ 有点管不住了呀！ …… …… 翌日，江西林一早便醒了过来。 起床后他先是拉开窗帘，看了一下天气。 天空中下着细微的雨夹雪，整个街道都被笼罩在灰蒙蒙细雨之中。 路上的行人有的撑着伞，有得则裹着大衣冒雨前行。 江西林放下窗帘，转身走到卫生间洗漱。 旅店是不提供洗漱用品的，所以毛巾牙刷都是江西林从东廷市带过来的。 接水润了润嘴，动物鬃毛制成的牙刷在粗盐盒里轻轻沾了一点，然后开始漱口。 早餐是在旅馆的大厅吃的。 江西林从房间下到大厅，少女就带他来到靠窗的玻璃圆桌旁，然后送上了昨天预订的早餐。 土豆泥和松糖水。 “西林先生，住的还习惯吗？” 少女看着准备吃饭的江西林，问道。 “挺好的，睡得很舒服。” 江西林喝了口松糖水，说道。 “那您还继续在这里住吗？” 少女双手轻压着小腹，小表情有些掩饰不住的期待。 “当然了，再给我续一天吧。” 又可以挣钱了，开森！ “好的，西林先生。” 两天，就从江西林手里挣了17个铜扣。 只要中午或是晚上再挣这位西林先生一顿饭钱，就相当于从他手里挣到了两枚银琅。 虽然这其中也含有成本，但那点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啊。 美滋滋！ 江西林吃完饭，又续了房费，并毫不迟疑的拒绝了少女是否预订午餐的询问，在少女略显失望的眼神中，拿着从少女那儿借来的黑色雨伞，走出了旅馆的大门。 昨天就和阿贝尔薇拉约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去迈克德林大街看房子。 …… 两人约定九点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校门口汇合。 所以，一大早，阿贝尔薇拉就找另一位老师交换了一下课程。 然后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校门口等待。 刚好，江西林也是按着提早二十分钟的时间往这边赶的。 因此，在阿贝尔薇拉刚走出校门，就远远看见撑着黑伞漫步而来的江西林。 江西林也看见了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阿贝尔薇拉，于是加快了脚步，小跑上前去。 今天的薇拉女士依旧是昨天的装扮，不过脸上似乎涂了点保湿的防冻霜，脸颊抹了点腮红，扎头发的发箍也换成了带蕾丝花边的。 总的来说就是，今天的她看上去更好看了。 “现在才八点三十多，你提前了。” 江西林摸出怀里的钟表，看了看时间说道。 阿贝尔薇拉没提包包的右手小拇指轻轻勾了勾耳畔的碎发，笑容矜持又温柔的说道， “你不也提前了吗？” “我是想展现一下绅士精神啊！” 阿贝尔薇拉微微侧身，指着身后的大门，开玩笑的说道， “那我再进去，过二十分钟后出来？” 江西林露出了一个夸张的无语表情。 阿贝尔薇拉捂着嘴轻笑起来。 …… 迈克德林大街虽然是以“街”为后缀，但实际上它是一个独立的区。 作为商业区，它在王都中产阶级圈子里还是比较出名的。 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坐蒸汽公交来到迈克德林大街。 看着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店以及熙熙攘攘的行人，江西林不自觉的有种进入了现代社会的错觉。 “喂，看什么呢？” 身旁撑着银灰色雨伞的阿贝尔薇拉轻轻拍了拍江西林的胳膊。 突然走神的江西林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随口胡诌了一句， “没什么，被震撼到了。” “这里确实算得上整个王都最热闹的商业街，就连圣伯诺广场都比不了。” 阿贝尔薇拉在一旁接话道，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江西林， “要一起逛一下吗？” “先去你沃夫克叔叔家看房子吧，别让人老人家久等了。” 江西林考虑到房屋的主人可能在等他们，于是狠心婉拒了阿贝尔薇拉的邀请。 阿贝尔薇拉咬了咬舌头，心想自己都没有提前通知沃夫克叔叔，那里会有什么久等晚等的。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江西林迫切想要找到一个固定住所的心情。 毕竟她当初来到王都，第一件事情不也是迫切的想要寻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及住所吗？ 如果江西林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计会郁闷得吐血。 看房子都不提前跟人屋主打声招呼吗？ 害我还担心人家等久了，而婉拒了和你逛街。 亏，巨亏，亏大了啊！ …… “走吧，这边。” 阿贝尔薇拉拉着江西林的衣袖，将他领着往某个方向走去。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热闹的街道，转而进入了一条并不算多繁华的支路。 这里的楼房依旧是联排式的，不过外表装修看上去更加精致。 外墙整体被漆成看起来就很温暖的橘黄色，其中凸肚窗或者一些装饰浮雕则以天蓝和黑色为主。 房屋的门口，还栽种了深绿的松树。 撑着雨伞的两人来到了挂着13号门牌的大门前。 阿贝尔薇拉抬起白皙的小手，轻轻敲响了大门。 116要不试着相处一下?(求订阅) 沃夫克是个头发花白且有些稀疏的老人。 他穿衣风格有种古典绅士的派头，白衬衫，黑夹克，再加一个松木的烟斗。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与老年斑，皮肤松弛而下垂，不过鼻梁上戴着的那架金属圆框眼镜，却为他增添了几分学者特有的气质。 特别是再配合上他不急不缓，仿佛智珠在握的动作和语气。 直接让江西林产生了对方是一个桃李满天下的老教授的感觉。 此时，沃夫克正捏着眼镜的镜脚，眯着眼睛，认真且仔细无比的打量着他。 旁边站着一个戴着头巾，穿着朴素长裙，年龄在四十出头的女性仆人。 据阿贝尔薇拉悄悄介绍，这个大龄女仆名叫翠西，已经照顾了沃夫克将近三十年，几乎可以算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 “你就是小薇拉经常提起的那个东廷市的男朋友？” 打量了他好一阵的沃夫克突然开口。 声音有些苍老，但却十分平稳，没有那种中气不足的颤音。 男、男朋友？ 这个词出口，顿时让江西林有种陪着阿贝尔薇拉见家长的感觉。 可是反观阿贝尔薇拉，大龄女仆翠西，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所以，这里的男朋友，实际上就是男性朋友的意思。 而且在这个异世界，也根本没有“男女朋友”这个概念。 在这个世界，男性和女性如果没确定关系，那么就只能叫做朋友，而确定了关系，那就可以称为未婚妻或者未婚夫。 “是的，沃夫克先生，我和薇拉女士的确是在东廷市认识的。” “那你为什么不呆在东廷市，跑到王都来，是来追我们家小薇拉的吗？” 这话就有些暧昧了，以至于阿贝尔薇拉听了都忍不住俏脸通红。 “沃夫克叔叔，别乱说，我比西林大多了，不合适。” 阿贝尔薇拉嗔怪了沃夫克一句，目光却有些不由自主的瞟向江西林。 很好奇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江西林面带微笑，这话确实有些不好接。 不可否认，阿贝尔薇拉并不是西塔主教奈娅那种一看就令人十分惊讶，再看就宛如女神下凡的样貌。 也没有他那个便宜学生希瑞那种楚楚可怜，容易激起人保护欲的感觉。 但，她却有着她独有的魅力。 坚强，这是隐藏得比较深的，但她身上那种温柔，清爽，干净，还宛如带着几分空灵的气质，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见江西林只是微笑，却不说话，沃夫克眉毛微微一挑， “你也觉得我们小薇拉年龄大你太多了，不合适？” “这倒没有。”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 阿贝尔薇拉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他这具身体或许只有二十左右，但别忘了，他可是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灵魂啊！ 而且他上辈子结婚时，妻子也差不多有二十六七，算起来比现在的薇拉还大一点。 所以，二十五六在江西林的眼里，也只是适婚年龄。 “其实如果薇拉女士不介意我年龄太小了，我倒是很希望能和薇拉女士试着相处一下的。” 说着，江西林扭头看向阿贝尔薇拉。 弄得阿贝尔薇拉很不好意思的嗔怪了江西林一眼，并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当然没怎么用力就是了。 “哈哈哈哈……” 沃夫克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喜悦，也有欣慰。 一旁的大龄女仆见两人亲密的互动，也露出了笑容。 “西林，我看得出来，我们家小薇拉对你还是……” “沃夫克叔叔！” 阿贝尔薇拉羞红了俏脸，语气急促的打断了沃夫克的话，并强行帮他转移了话题， “我带西林过来是帮你出租房屋的，你要是再胡说，我们就走了啊！”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就说租房屋的事吧。” 沃夫克慈祥的笑着，接受了挚友女儿的威胁，转而开始和江西林谈起了关于房屋租赁的事情来。 他先说了一下这套房屋的情况。 上下一共两层，二楼有一间主卧，两个次卧，一间书房，一个卫生间。 楼下是客厅，厨房，储物间、衣帽间以及餐厅，还有一个地下室。 不过地下室里面收藏着很多贵重的东西，所以就不打算对江西林开放了。 而他这里又有两套方案，一套是只租一间次卧，每月只需要一个银琅，公共区域仅限于厨房、客厅和餐厅。 第二套方案是将整套房屋除开主卧和地下室，全都租下来，价格是每月5枚银琅。 “沃夫克先生，如果我选择第二套方案，书房的书是不是可以任我翻阅？” “当然，不止书房的书任你翻阅，我还会从地下室找一些书出来给你看。”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选择第二套方案不解释。 房间不房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书。 对于江西林的选择，沃夫克显然很满意。 “我大概会在丰收节之后离开，你可以现在就搬过来，或者也可以外面多住两天，等我离开以后再搬进来也行。” 今天已经是丰收月11日了，丰收节就在13日，快了。 所以江西林选择等丰收节之后再搬进来。 “没事儿，沃夫克先生，我等您离开了之后再搬进来吧！” “也好，我这几天会让翠西好好把房子收拾一下。” 谈妥了之后，沃夫克也没有拿出契约协议什么的和江西林签。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们家小薇拉未来丈夫的人品，我还是很信任的。 之后，几人围坐在客厅里开始唠了起来。 沃夫克一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的风景，因此摆谈起来也不会缺少话题。 江西林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虽然不多，但前身毕竟也是混过体制的，怎么样说话会让气氛更活跃，会让聊天的人更高兴，那都是基本功好嘛！ 所以，江西林和老爷子就如同多年不见的忘年之交，谈天说地，畅快自然。 只有在偶尔打趣阿贝尔薇拉和江西林之间的关系时，他才会感觉到江西林作为年轻人的窘迫。 当让，更窘迫的其实要数阿贝尔薇拉了。 午饭是在沃夫克家里吃的，大龄女仆翠西下的厨。 做饭的手艺介于淇澳丝煎鱼店和西风旅馆之间，总体可以打一个b+的评分。 最高是s级，他自己亲手做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 吃完午饭，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便辞别了沃夫克和大龄女仆翠西。 两人撑着雨伞，漫步在种植着松树的街道边。 天上下着夹杂着细碎雪花的细雨，雾蒙蒙的，空气也显得十分湿润。 “那个，刚才沃夫克叔叔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啊？” 身旁撑着银灰色雨伞的阿贝尔薇拉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话我别当真？” 江西林别过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就是，就是他说我对你，有，有意思的那些话，你，你别当真，他就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江西林突然说道，打断了她的话。 “啊？” 阿贝尔薇拉仰起头，看着江西林，眼睛里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江西林收起了笑容，表情极为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可，可是我，我没有，经……唔唔——” 江西林上前一步，直接走进了她的雨伞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117关于分析神灵的精神波动分析器的构想 西风旅馆门口的石砌雨棚下，江西林收了雨伞，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 这朦胧的雨夹雪后面竟然下大了。 柜台后正安静看书的双马尾少女抬头见是江西林回来了，于是笑着问了一句， “西林先生，吃午饭了吗？” “吃了，谢谢！” 中午他和阿贝尔薇拉在外面吃的，香煎猪排搭配两个清蒸土豆，因为丰收节临近，店老板给的分量都很充足，他吃得很饱。 “哦，本来考虑到丰收节临近，今天我们特意为顾客准备了甜酱羊腿呢。” 少女语气带着遗憾。 啧，没有钱赚，不开森！ 甜酱羊腿？ 他其实想说自己更喜欢孜然烤羊腿。 不过鉴于这个世界各种调料的匮乏，他对羊肉这种膻味极大的食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他对这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却很感兴趣。 江西林走到柜台前，将借来的雨伞还给了少女。 胳膊肘压在台面上，颇为好奇的看着，问道，： “住进来一天多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伯妮莎。” “伯妮莎？挺好听的名字。” 江西林笑着赞美了一句。 “谢谢。” 名叫伯妮莎的少女笑容矜持的低了一下头。 “你父母呢，住进来两天了，都没看到他们？” “我没有父母啊！” 伯妮莎耸了耸肩，语气随意的说出了“沉重”的事实， “几年前我们家出了一场祸事，我爸妈在那场祸事中死了，这家旅馆是我爸妈留下的，现在由我和我哥在经营。” 说着，她侧身看了后厨的方向一眼， “我哥他腿脚有些不方便，我左手也有问题。” 说完，她还特意撸起袖子，笑着给江西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机械义肢。 “抱歉。” 江西林表情尴尬的表示歉意。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每天进出门都会问他要不要点餐的少女，竟然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伯妮莎反倒笑着安慰了江西林一句，搞得江西林心里也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女孩也真是坚强乐观。 不过总体来说，乐观是一件好事。 毕竟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底层人而言，生命只有一次绝对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又和伯妮莎聊了些别的，期间有两名旅馆顾客提着行礼箱从楼上下来，到柜台办理退房手续。 伯妮莎有些失望的问他们真的不再多住两天吗？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她又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亲自将他们送出旅馆，并微笑着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 …… 江西林回到房间，将压箱底的那些奥术法阵学资料，手稿等等又翻找了出来，一页一页的仔细研读。 明天就是丰收月12日，是王国学者联合会奥术师资格等级测评的日子。 虽然只是助理级奥术师测评，但江西林依然会全力以赴。 随着一页又一页写满字的手稿被他翻看完，他发现以前理解的很多东西，其实还可以继续延伸。 比如，其中关于他在研究设计精神力波动模拟法阵时用到的kr法阵。 这款由塔里德王国的奥术法阵学大师，奥德克·法尤斯·kr?霍姆在研究灵魂、精神力、与生命体三者之间的关系时，设计出的一款辅助研究法阵，其模拟出的精神力波动就极其稳定。 所以，江西林完全可以基于这款辅助法阵，设计出一款能够帮助学徒级奥术师在冥想或者施法时，稳定精神力的装置，以提高他们的冥想效率和施法成功率。 还有之前为光明奥术学派设计的那款简单精神力波动指令识别法阵。 关于它的应用，江西林在读到索罗尔之书上关于“巴洛猜想，即智慧生物的各种想法都蕴含在精神力波动之中”的相关内容时，又产生了一个全新的设想。 即：是否可以通过分析泛神灵生物的精神力波动，解析祂们的想法？ 正好他这里有个“邪神”每天都在不停的对他发动精神力影响。 好在他现在精神力已经十分强大，能够主动屏蔽祂的绝大部分无意义“低语”。 …… 这边，江西林在温故而知新。 而另一边的阿贝尔薇拉就没有江西林那么淡定了。 她脑子迷迷糊糊的上完课下午的课后，回到宿舍。 坐在窗户前的书桌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颊，脑海里全都是江西林亲吻自己时的那种唇瓣碰触的温软触感。 “啊——” 阿贝尔薇拉突然双手捂着绯红的脸颊，埋头趴在了桌上，嘴里不停的呢喃自语着： “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虽然她不否认在东廷市时，就对江西林有了些许朦胧的好感，又在经历了这数月不间断的信件往来后，这份好感也愈发的清晰。 但她却也从来没想过两人会有在一起的一天啊！ 毕竟两人有着五六岁的年龄差距啊！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突然，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啪嗒—— 锁芯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随后大门推开。 一个满脸粘满了黑色煤灰，穿着深蓝色帆布连衣裤的小萝莉出现在门口。 正式放学回家的小萌物，阿贝尔安安。 阿贝尔安安看着自己有些反常的老妈，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然后用最天真的语气，说出了最气人的话来： “妈妈，你是不是疯了？” 阿贝尔薇拉愣了一下，随后噌的起身，怒不可遏的撸起袖子。 这小东西，说的什么混账话呢。 还在埋怨自己昨天没准她请假，带她去见江西林的事儿是吧。 “小东西，屁股又痒了是吧。” “没有，我没有。” 见老妈似乎要对自己动手，阿贝尔安安捂着屁股，扯着嗓子大声的反驳， “我就是发现你今天和平时不一祥。” 我今天和平时不一样？ 连这个小屁孩都看出了我和平时不一样？ “我和平时哪儿不一样了？” “没有，是我看错了。” 阿贝尔安安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赶紧开溜。 唉！妈妈为什么没有疯呢，我还以为以后我可以当家了呢！ 砰！ 小萌物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找衣服准备洗澡。 然而，等她找出衣服后，她又不想洗澡了。 抱着衣服坐在地上，想着今天在实践课上被同学们嘲讽“螺丝钉”的事情，心里就很不爽，于是发泄般的“嗷嗷”叫了起来。 “阿贝尔安安，你又发什么神经呢。” 老妈的呵斥从厨房里传来。 阿贝尔安安乖乖的闭上了嘴，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抱着衣服走出门口，看着正往自己房间而来的老妈，表情黯然的叹气摇头， “唉，妈妈，你不懂。” 118奥术师等级测试(下)(收藏，订阅，已经是馋哭了(?_?)) 丰收月12日，丰收节的前一天，多云。 昨天的雨夹雪对今天的气温多少有些影响。 一大早，江西林便起床洗漱，然后到楼下大厅享用完伯妮莎送来的早餐，在伯妮莎喜悦的欢送下，离开了旅馆。 ……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蒸汽有轨公交站台，一辆屁股挂着巨大汽转球的蒸汽机车正在缓缓启动。 江西林站在站台边，背对着启动的蒸汽机车。 他一共换乘了三次蒸汽有轨公交，才到达了这里。 习惯性的左顾右盼了一下，他才朝着王国学者联合会的方向走去。 今天自然不会出现前天那种找不到路，找一个陌生路人问路，还被勒索的憨憨情况。 毕竟他江西林又不是什么路痴。 相比较于前天空荡荡的大街，今天这一路上江西林就遇到了好几波行人，有男有女，有三两结伴，有只身独行。 不过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至少也是中产阶级出身。 很快，江西林便来到了王国学者联合会大楼前的广场上。 今天的广场上，没有鸽子，也没有喂鸽子的老人，只有人头攒动的受测试者。 只见这些受测试者有的站在广场旁边捧着书本临阵磨枪； 有的则是几个人扎堆聚在一起，相互出题考验对方； 还有的满脸自信和身旁同伴谈天说地。 给江西林的感觉呢，就像是前世的大型“鸟语四级”考试现场。 上午九点，王国学者联合会的大门准时打开，受测试者们开始有序的进场。 江西林被裹挟在人潮中，走进了宽敞的大厅。 他是第一次来参加奥术师等级评定，因此也不知道测试场所在哪儿。 左顾右盼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个工作人员。 江西林挤开人群，挪了过去， “你好，请问助理级奥术师评定在什么地方？” “先生，请给我看一下您的预约牌。” 工作人员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江西林将银灰色的金属预约牌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去看了看，便还给了江西林，并侧身指着二楼的东北方向， “先生，您的评定房间位于二楼的07号。” “谢谢！” 江西林微微欠身，道了声谢后，就向着二楼的07号房间走去。 …… 07号房间内。 坐着三名身穿深蓝色长大衣的中年人，两男一女。 三人面对着下方坐着的十数名受测者，旁若无人的在哪儿一边翻着名单，一边窃窃私语。 江西林站在门口，仔细的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才走了进去。 进入后，江西林发现房间布局和前世的学校教室很像。 在房间的最前方，是一个类似于讲台的台阶，不过面积比讲台大多了，而且上面还放着铸铁的长桌。 江西林随意找了个靠中的位置，坐下后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人来。 首先自然是最前方台阶上铸铁长桌后坐着的三名考官了。 二男一女，这个无需多说，主要是他们胸襟上别的胸针铭牌。 整体以银色打底，表面用黄金嵌了一个菱形图案。 菱形的顶部，用古斯密勒语按半圆形排列写着：愿真理与你我同在。 然后在菱形的中间，则“「」”括弧搭配斯密勒语，备注了一个「中」字，表明他们的评级。 其次就是接受测试的人了。 江西林大致数了一下，加上他自己，一共大概有十五人。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只有一个独自坐在角落中的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很是稚嫩。 又等了一会儿，三名考官见没有人来，便由左手边那名女性中级奥术师起身宣布： “我先大致说一下这次评定的相关内容吧。” “首先，这是助理级奥术师等级评定，再说一遍，这是助理级奥术师等级评定，没有走错的吧。” “其次，这次评定依旧由三部分构成，分别是精神力强度测试，奥术理论测试，以及实践测试，任何一门不过，则此次评定都将判定失败。” “最后，测试过程中禁止使用一切道具，如有发现，取消测试资格，并禁三年禁考。” “我们要的是百分之百个人最真实的能力。”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说完，这名女性中级奥术师便坐了下去，换最右侧的男性中级奥术师起身讲话。 他先是笑容和善的压了压手， “大家不用紧张，尽力做到最好就行。” “下面，大家有五分钟的时间进行冥想，五分钟后我开始叫名字，叫到的人拿着预约牌过来进行精神力强度测试。” 说完，这名外表和善的男性中级奥术师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由“红绿蓝”三种颜色组成的石英石棒。 而底下的受测试者几乎全都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起来。 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同频精神力与奥术空间，这对于在场的受测试者来说还是有点紧了。 …… 很快，五分钟时间到了。 “艾米亚。” 男性中级奥术师准时的喊出了第一个名字。 听起来像是个女生的。 江西林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一个女生。 她和她的朋友坐在略微靠后的位置，满脸茫然无措的站了起来。 她身边的朋友则在小声的为她加油打气。 这次又是第一个被叫到，艾米亚都快要哭了。 完全没有准备好啊！ 她战战兢兢，忐忐忑忑的走到了台前。 考官检查完预约牌，确定身份无误之后，微笑着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艾米亚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掌握在了染色石英石棒上，闭上眼睛，开始努力的用精神力去沟通奥术空间。 三秒钟，五秒钟，十秒钟…… 将近一分钟过去了，石英石棒没有丝毫变化。 “好了，下一个，拉斯达里斯。” “到！” 一个自信，阳光，又带着些许骄傲的男生从中间位置站了起身来。 他嘴角上翘，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 而作为对比的，则是垂头丧气，满脸沮丧走下台来的艾米亚。 一个金盾又打水漂了。 江西林的目光略微在失败的艾米亚身上停留了一会，便被台上正在接受测试的拉斯达里斯吸引。 不，准确来说是被拉斯达里斯握着的三色石英石棒所吸引。 只见此时的石英石棒，最底下那节红色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拉斯达里斯仰着下巴，表情有种胜利者特有的淡淡得意。 面带微笑的考官点了点头，称赞了他一句不错，并在他名单后画了个“√”后，拉斯达里斯才松开石英石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辛利……” “迪丽娜……” “奥利弗?华生……” “艾迪康纳……” 一个个名字被叫到，一个个测试者陆续上去又下来。 无所事事的江西林特意记录了一下，发现十个受测试者中，只有四个成功点亮了石英石棒。 其他的要么差点，要么就是因为紧张或者能力不足，根本无法点亮。 “克里斯托福?罗宾。” 男性中级奥术师考官继续喊名。 无聊到已经开始低头抠手指的江西林发现，那个坐在角落里容貌稚嫩的少年，站了起来。 119助理级奥术师资格(6k大章，馋不馋(?w?) ) “绿光？！” “竟然是绿光。” “这已经是初级奥术师的精神力水平了吧。” “他看起来好年轻！” …… 测试房间中，原本还算安静的环境，顿时就被那根三色石英石棒发出的绿光所打破。 模样看上去仅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克里斯托福?罗宾腼腆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感觉握着石英石棒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那个，请问，可，可以了吗？” “可以了。” 坐在中间位置，从测评开始，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中级奥术师主考官开口说道。 而主持精神力强度测评的中级奥术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名字后面画了个勾。 其实在助理级奥术师精神力强度测评过程中，出现绿光的情况并不算罕见，毕竟助理级奥术师和初级奥术师不过是王国规定的奥术师准入门槛而已。 这位主持精神力强度测试的中级奥术师之所以走神，也只是因为他是第一次遇到而已。 事实上，真正难的是中级评级往上。 因为中级往上不仅需要自身有对应的实力，还需要有自己独立的研究成果和相应的学术贡献。 …… 之后，考官继续喊名。 在经历了克里斯托福?罗宾的“绿光”后，又进行了几次测试，结果也都稀疏平常。 “江……江西林？” 负责测试的中年奥术师总算是念出了江西林的名字。 不过念完之后，他又嘀咕着加了一句吐槽， “好奇怪的名字！” 奇怪吗？是你自己奇怪吧！ 江西林无语的隐晦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上前去，心里却是在思索： 如果红光表示助理级奥术师精神力强度，绿光表示初级奥术师精神力强度，那么一直都没有亮过的蓝光是不是就代表着中级奥术师精神力强度？ 那自己上去是要点绿光还是蓝光？ 至于红光，那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 江西林走到台上的铸铁桌边，将银灰色的预约牌递了过去。 只见中年奥术师接过后，手掌幽蓝的毫光一闪而逝，然后金属牌上就浮现了一行很浅淡的蓝色文字： 「江西林，参与助理级奥术师测评。」 旁边还有他的头像，虽然只是简单的淡蓝色线条勾勒，且没有填充任何色彩。 但不可否认，这简笔画头像是真的传神。 不过江西林此时惊讶的却不是头像的传神，他惊讶的是…… “卧槽卧槽卧槽……空气成像，这技术都给点出来了？！” 他记得穿越前，地球的空气成像技术也才刚开始商业化应用而已啊！ 而这个看似只有第一次工业革命前后生产力的世界，竟然都已经出现了空气成像技术。 异界大佬，恐怖如斯d(?д??)！ 在惊讶的同时，他也想通了王国学者联合会不怕有人冒名顶替的原因。 都“先进”成这样了，还怎么顶替啊！ 至于机械师和炼金术士方面的等级评定，估计也有一套他们自己独有防作弊措施。 感叹完后，江西林在中级奥术师考官的示意下，伸手握住了石英石棒。 精神力瞬间与奥术空间同频，奥术元素如潮汐般凭空降临。 石英石棒都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发出了刺目的湛蓝色光芒。 卧槽！ 江西林心底一惊，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虽然他也想过要不要装一波逼，hold住全场，不过考虑到性价比，他还是觉得稳一点比较好。 君不知，小说里的主角就是因为太优秀而惹人嫉妒，最终举世皆敌的吗？ 江西林只想悄悄咪咪的过完这“平凡”的一生，毕竟他和别的那些正能量满满的穿越者不同。 他，不得命运庇护。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出而招人嫉妒，他赶紧降低精神力与奥术空间的同频程度。 奥术元素立马从“洪峰”变成了“溪流”，只是随后这“溪流”又不受控制的，唰的一下，变成了“海啸”。 原因是江西林低估了降低精神力与奥术空间同频的难度。 反应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三色石英石棒一会儿闪烁蓝光，一会儿又跳到绿光。 所以…… 这波操作足够风骚，以至于自认为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的考官，都有些懵逼。 那么？这该怎么评定呢？ 他扭头看向中间的主考官，发现那位女性中级奥术师也将目光投向了主考官。 在助理级奥术师等级评定时，出现绿光不少见，可是，出现蓝光，然后又落回绿光，然后再变回蓝光这种反复横跳的操作，他是真没遇到过。 这边考官在等待主考官拿主意，而另一边，江西林也不好受。 这特码的了，怎么感觉像是看演唱会打call用的呼吸灯棒？！ 现在是放开精神力约束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好特么痛苦。 他整个表情都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了。 快点呀粪蛋，爷撑不住了。 …… “好了，能点亮绿光已经足够了，不用硬撑了着一定要点亮蓝光。” 主考官看着咬牙切齿，表情“扭曲”的江西林，语气平静开口说道。 江西林赶紧松开手，喘了两口粗气。 同时也在下意识的揣测主考官的想法。 听他语气，想必他应该是将自己当成了想要努力点亮蓝光，却因精神力强度不够而导致光芒浮动的。 这样也好。 回到座位，他就听见了旁边同为受测试者的窃窃私语。 …… “这人的精神力强度竟然已经接近了中级奥术师的水准。” “只是精神力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只是精神力？还而已？你知道有多少初级奥术师无法晋升中级，就是卡在了精神力强度上吗？” “你又知道是卡在精神力强度上了，你这么牛逼，怎么什么都知道！” “本来就是，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他？” “连红光都点不亮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别人，赶紧回去再冥想两年吧。” “我尼玛，你是在教我做事？” 江西林：…… 终究还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别人嘴里备受争议的男人。 …… “未通过精神力强度测试的测试者可以离开了。” 坐在中间的主考官语气漠然的宣布道。 稀稀拉拉的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响起，未通过测评的测试者皆是摇头叹气，表情沮丧的离开了房间。 江西林环顾一周，发现原本参加测试的十六个人，算上他，如今就只剩下六个人了。 这淘汰率，也太恐怖了吧！ 这还只是第一项测试啊。 话说提升精神力强度有这么难么？ 要知道，自从江西林从恒古永生者的幻境空间出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冥想过，可他的精神力强度依旧在蹭蹭上涨。 有时候他都有一种自己能够凭借意念移动现实中物体的感觉。 …… “接下来，进行第二轮测试，奥术理论方面的测试，这一项测试分为奥术术式学理论与奥术法阵学理论，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主考官的话打断了江西林的心理活动。 他主动收回了发散的思绪，认真的听着。 “拉斯达里斯。” “奥术术式学。” “迪丽娜。” “奥术术式学。” “克里斯托福?罗宾。” “奥术法阵学。” 江西林：奥术法阵学？！ 这个回答倒是令江西林诧异了。 毕竟，在这个封建王权统治的国家，相比较于奥术法阵学，更注重个人力量的奥术术式学才能为自身带来更大的利益吧！ 没想到这少年竟然和自己一样，要走奥术法阵学的路子。 这丫的，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看出了奥术法阵学的潜力！ …… 不只是江西林诧异，考官门也都很诧异。 在他们看来，克里斯托福?罗宾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初级奥术师的精神力强度，绝对妥妥的小天才一名啊。 天才不选择奥术术式学，却选择绝大多数天赋不足的人才会选择的奥术法阵学？ “你爸爸知道么？” 主考官没有下笔记录，而是抬头问了一句。 “安道尔叔叔，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 名叫克里斯托福?罗宾的少年声音稚嫩，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哦～安道尔叔叔，原来是有关系的啊！ 江西林感觉此处应该有大瓜。 但当他扭头去看其他几人时，顿时被他们平静淡然的表情整蒙了。 这种考试，主考官不应该避嫌的吗？ 为什么他们还这么淡定？ “好吧。” 主考官点了点头，记录下后，继续念道： “伊诺克。” “奥术术式学。” “江西林。” “奥术法阵学。” 正低头做着记录的主考官又是一愣。 他抬头看了江西林一眼，心底冒出了些许困惑： 怎么这次评测，有天赋的都选择奥术法阵学呢？ 是奥术法阵学崛起了？ 还是我落后了？ 搞不太懂，不过他也没有像对克里斯托福?罗宾那样，再向江西林确定一下。 毕竟两人非亲非故，没那个义务。 统计完后，他将表格各递了一份给身边的两人。 两人拿起名单，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了测试用的试卷。 男性奥术师负责奥术法阵学理论测试，女性中级奥术师负责奥术术式学理论测试。 很快，试卷和笔墨便发放到了测试者面前的桌上。 江西林习惯性的整体翻阅了一遍，发现全是简答题。 然后又着重看了第一题和最后一题。 他对整张试卷难度梯度的粗略印象是——毫无难度。 ［第一题：奥术法阵的连接方式有几种，分别是？］ 这个还不简单，外拼和内接。 ［第二题：请写出在蚀刻奥术法阵时的注意事项，不少于三条。］ …… …… 江西林只觉得这题实在太基础了，毫无挑战性。 他洋洋洒洒的从头写到了尾，都不带丝毫停顿，就跟吃了德芙一样，那叫一个丝滑。 啪！ 江西林放下蘸水笔，一边将手指骨节捏得咔咔响，一边东张西望。 全场六人，除了他，别的人都在奋笔疾书。 “认真答题，不要东张西望。” 负责监督他和克里斯托福?罗宾的男性考官沉声说道。 “我……好的。” 江西林本想说我已经做完了，不过考虑到上一场测试闹出的风波，他决定还是再稳一点。 低下头，他拿起蘸水笔，在免费发放的稿纸上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都是一些关于空气成像技术应用领域的零散想法。 期间考官特意过来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在稿纸上写些乱七八糟的词句后，就不感兴趣的转身离开了。 只要不是在作弊就行。 …… “好了，时间到了。” 主考官看了一眼时间，宣布道。 测试者们纷纷停笔。 江西林也放下了手里的笔，低头看着被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等待着收卷。 为了显示公平，所有测试都是现场出结果的。 所以，试卷收上去后并没有等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淘汰也不是按分数记，而是按着错误的题数。 一共20道题，错3道及以上即淘汰。 “拉斯达里斯，错2道题，通过。” “迪丽娜，错2道题，通过。” “奥利弗?华生，错2道题，通过。” “伊诺克，错3道题，淘汰。” 女性中级奥术师起身，声音平静的念道。 名叫伊诺克的青年顿时脸色煞白，强忍着难过的起身，默默低头离开。 对于失败者，包括考官在内的众人，也只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投去了一个漠然的目光。 “接下来是奥术法阵学的测试结果，我先透个底吧，两位都通过了，其中克里斯托福?罗宾错了1题，江西林错0道题。” 说完，这个戏贼多的考官还投给了江西林一个分外诧异的目光。 宣布完结果，接下就是最后一道测试，实践测试。 “奥术术式学要求施展一个基础火焰术式，火焰强度必须达到……” “奥术法阵学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一个基础火焰法阵的蚀刻，法阵激发出的火焰强度必须达到……” 基础火焰法阵？这还不简单！ 在东廷市的时候江西林都不知道蚀刻过多少次了。 主考官照着事先拟定好的考核要求，念完之后，按了一下桌面的铃铛。 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送来了奥术术士材料以及奥术法阵学材料各五份。 考官分别将材料发放到测试者的手中，并宣布考核开始。 …… 相比较于蚀刻奥术法阵，布置一个奥术术式明显简单许多。 因此给予奥术术式学测试者的测试时间也要短上许多。 就在江西林和克里斯托福?罗宾才将奥术法阵在基础板上临摹好，奥术术式学那边已经开始有人施展基础火焰术式了。 原本拿起蚀刻笔准备蚀刻的江西林，好奇的投去了目光。 只见那名叫做拉斯达里斯的自信青年闭着眼睛小声嘀咕了些咒语，然后拿起桌上的秘银小刀，轻轻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子，往术式里挤了一滴血。 我的妈呀，真狠！ 江西林牙齿一颤，便收回了目光，低头开始蚀刻起法阵来。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就一个基础的火焰术式，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砰～ 一团内部绯红，外部泛滥的火焰凭空产生。 女性中级奥术师拿出测试用的金属条，伸进了那丛火焰之中。 很快，金属条就红热融化。 随即便响起了女性中级奥术师宣布结果的声音： “拉斯达里斯，通过考核。” …… “迪丽娜，通过考核。” …… “奥利弗?华生，通过考核。” …… 奥术术式测试组的结果陆续宣布，三个人全都通过。 而奥术法阵学这边，江西林的蚀刻工作也到了收尾的阶段。 基础火焰法阵最后一笔蚀刻完成，江西林放下蚀刻笔，揉了揉手腕。 那四名已经通过了奥术术式测试的家伙，正围绕在女性中级奥术师周围，聚成一堆，小声的说说笑笑。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同组的天才少年，克里斯托福?罗宾，只见他的法阵也已经临近收尾了。 江西林举手，表示完成。 考官拿起一根测试用金属条，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江西林的法阵，笑着说了一句： “激活。” 江西林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法阵的奥术能输入接口上，毫不费力的就激活了法阵。 灼热的火焰在阵盘表面五六公分处静静的燃烧。 考官将金属条伸了进去。 没过三秒，金属条便直接融化成了液态，滴落在阵盘上。 “这火焰强度，可以呀。” 考官笑着赞叹了一句，然后宣布道： “江西林，考核通过，恭喜你，在奥术师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不过，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转奥术术式学吗，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不错的奥术术式研究机构。” 此话一出，顿时就吸引了那群奥术术式测试者的惊讶与注意。 这人竟然获得了中级奥术师考官的推荐！ “谢谢考官大人的抬爱，我觉得奥术法阵学挺好的。” 江西林笑着婉拒了考官的好意。 然而，江西林的回答却更让他们震惊。 他，竟然拒绝了，拒绝了一个中级奥术师抛出来的橄榄枝。 唯有一旁已经收笔了的克里斯托福?罗宾，看他的眼神颇有几分引为知己的味道。 之后，就是克里斯托福?罗宾的法阵测试。 结果毫无悬念，直接通过。 “这次测试一共十六人，最终通过五人，是我今年主持测试以来，通过测试人数最多的一次，我很欣慰。” 主考官起身发表结束感言。 另外两名考官带头和通过测试的五人鼓掌。 主考官压了压手， “现在发放助理级奥术师资格凭证。” 说着，他拿出了五个制作精美的精钢盒子，取出三个，又从另一边取出两个有点细微差别的钢盒，走到五人面前。 从拉斯达里斯开始，他递上钢盒，并说道： “恭喜你，拉斯达里斯。” “谢谢安道尔老师。” 拉斯达里斯接过盒子，表情认真的说道。 嗯？老师？江西林惊了，这莫不是又是一个关系户？ “不，拉斯达里斯，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平日里的用功与努力。” “谢谢老师教诲。” 听着两人的对答，江西林除了“卧槽，石锤，关系户+1”以外，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主考官安道尔走到第二位测试者面前，递上装着凭证的精钢盒子， “奥利弗?华生，恭喜你！” 奥利弗?华生恭敬的双手接过，看了一旁双手横抱的男性中级奥术师一眼， “谢谢安道尔先生，也谢谢我的老师，斯兰特斯先生，没有他的悉心教诲，也就没有我奥利弗?华生的今天。” 话音落下，那名男性中级奥术师露出了满意又欣慰的笑容。 江西林：关系户+2。 不对，算上身旁的天才少年，克里斯托福?罗宾，应该是+3才对。 接下来，是唯一通过的女性测试者迪丽娜。 “迪丽娜，你很优秀，和你妈妈一样优秀。” “谢谢安道尔叔叔，我一定会努力向我妈妈看齐，也谢谢汉娜?蒙塔娜姑姑，和斯兰特斯叔叔平日里对我的教导与照顾。” 迪丽娜双手接过安道尔递来的证书，笑容甜甜的说道。 然后，江西林就发现，原来迪丽娜也是关系户，而且还是本届最强关系户。 再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 在场通过助理级奥术师等级评定的五人里，就特么自己不是关系户。 “我也是够牛逼的啊，这都能出线！” 他心里半是吐槽，半是得意的暗想着。 “恭喜你，江，江……” “江西林，安道尔先生，谢谢！” 江西林露出了标准的mmp笑容，接过了证书。 安道尔充满歉意的一笑，继续走向了他身旁的少年。 “罗宾，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克里斯托福家族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天才奥术师来带领他们重新崛起。” “不，安道尔叔叔，奥术法阵学才是克里斯托福家族崛起的契机。” …… …… 当助理级奥术师资格凭证全都发完，三名考官重新走到台上，右手掌按着胸口，齐声说道： “愿真理与你我同在！” “愿真理与你我同在！” 包括江西林在内的五名新晋助理级奥术师紧跟着齐声重复。 120奥术法阵学没人权 “先生，桐恩研究所，专注研究奥术法阵学的研究所，有兴趣了解一下。” 测试完成的江西林刚走到一楼大厅，就被一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夹克外套的青年叫住了。 江西林停下脚步，看向那名青年。 专门研究奥术法阵学的研究机构？ 据他所知，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奥术师就是奥术学研究领域里的“贫民”。 他之所以选择奥术法阵学分支，也不过是看上了它广阔的应用前景。 难不成除了自己和克里斯托福?罗宾那个天才少年外，还存在第三个人也有如此的远见卓识？ “专门研究奥术法阵学？” 江西林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想确认一下。 “是的先生，我们桐恩研究所总体拥有一名奥术法阵学分支的中级奥术师，三名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以及五名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助理级奥术师和若干学徒级奥术师。”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研究所在整个王都奥术法阵学研究上能排第二。” 青年感觉江西林有戏，于是使劲浑身解数，甚至不惜昧着良心说假话……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这也不算假话。 桐恩研究所在王都的奥术法阵学界的确能排第二。 毕竟整个王都研究奥术法阵学的，也就两家机构，排名第一的克里斯托福研院还不是专注奥术法阵学研究的。 江西林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就只有一名中级奥术师吗？没有高级奥术师？” 啥？ 高级奥术师？ 我不会听错了吧？ 青年一脸懵逼的看着江西林，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有晋升高级奥术师的能力，谁还会脑残的选择奥术法阵学分支？ 这人看着挺年轻的，不会是脑子不好使吧。 不过考虑到也有可能是自己站了太长时间，收到的拒绝次数太多，以至于产生了某种轻微的听觉障碍。 因此他选择再确定一下。 “那个，先生，我没太懂您的意思？” “没什么！” 江西林摆了摆手，懒得再重复一遍。 他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而已。 有没有奥术法阵学分支的高级奥术师其实并不重要。 他才来王都，刚好需要找个“小池塘”待一段时间作为过渡。 等熟悉了大环境以后，再跳槽更大的研究机构，或者自己投资弄一个，翻身做资本的主人也不是不行。 “你们研究所薪酬是怎么算的。” “薪，薪酬？” 青年对薪酬二字不太能理解。 “就是每月干活发多少钱，不可能靠爱发电吧！” 江西林直白的解释道，同时还忍住附送了一句吐槽。 青年虽然听不懂后面那句吐槽，但前面的话却还是听懂了的。 “是这样的，我们对于不同等级的奥术师，每月的研究报酬也是不同的，助理级奥术师每月3枚金盾，初级奥术师8枚，中级奥术师的话，20枚。” “高级奥术师呢？” “啊？！” 青年对于江西林的问话有点反应不过来，同时心里也不禁升起了几分猜测： 之前他就疑似询问了高级奥术师的事，现在又主动询问起关于高级奥术师的报酬问题。 莫非……这是一位高级奥术师大佬？ 不可能吧？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么年轻的高级奥术师？ “哪个，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先生您是什么等级？” “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助理级奥术师。” 青年：“助、助理级？” 这回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于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助理级？ 那不就是王国学者联合会纳入奥术师等级的最低评级，俗称门槛级吗？ 他看着江西林，无语的翻着白眼。 他很想说：你一个助理级，开口闭口就是高级奥术师，我还以为你有多牛逼呢，结果连我这个初级奥术师都还不如，我在这里和你磨磨唧唧半天，真是浪费时间。 然而，最后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短短的一句： “先生，每月3枚金盾，有兴趣来的话，丰收节后按照纸上的地址，过来签订契约。” 说完，他递了一张写着字的小纸条给江西林，语气也是淡淡的，不复之前的热情。 不过江西林对此也并不很在意，反正只是暂时寻找一个过给自己熟悉王都研究环境的过渡机构，报酬规模啥的都无所谓。 但属于自己的可支配的自由时间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嗯，除了每月3个金盾的报酬以外，关于工作时间以及节假日安排方面，有什么规定吗？” “工作时间，节假日安排？你是说每天多早到研究所，多晚可以回家，每个月可以休息几天，对吧？” 虽然以前从未有听过“节假日”这种词汇，但根据字面意思，他还是能够理解。 “对的。”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契约里都有，你到时候自己看就明白了。” 说完，他就直转身离开，继续去“物色”其他的奥术师去了。 …… 江西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用规整的字迹写着：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106号。 随手收进了兜里，他又开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转悠了起来。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前世投简历还一份多投呢。 如果到时候桐恩研究所突然反悔不要自己了，他还有别的研究机构可以兜底。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很快便锁定了一个面容看上去比较和善的人。 而且，看他左顾右盼的模样，似乎也是在寻找目标。 江西林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人的身旁， “你好。” “你好，先生。” 那面容和善的人笑着回应道。 “请问你是在为自己的研究机构招收奥术师吗？” “是的，先生，我代表维克托奥术研究会。” “你们研究会还招人吗？” “招的先生，不知道您的奥术师等级是？” “助理级奥术师，奥术法阵学分支的。” “额……抱歉，先生，我们维克托奥术研究会是奥术术式研究会，我想我们大概不适合您，还请见谅。” 面容和善的人礼貌的说道，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们不需要你，请另找别家。 江西林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他又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这次锁定的目标是一位看上去比较温柔的女士。 江西林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便开始表明来意。 不过他这次也学聪明了。 他没有说自己是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助理级奥术师，而是随手展示了一个手搓火球的能力。 女士顿时被他这波操作惊呆了，以至于看他的眼神都不一般了。 一般能够不借用奥术材料布置术式，而直接释放奥术的，至少也得是资深的初级奥术师，或者中级奥术师水准。 今天是奥术师等级的评测日子，所以，很显然，面前这位年轻的奥术师，极有可能是一位新晋的中级奥术师。 “先生，对于中级奥术师，我们研究所提供的报酬是每月30个金盾。” 这位看上去比较温柔的女士表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来的时候会长就说过了，如果能够招收到一名初级奥术师，就奖励他一个银琅，如果能够邀请到一名中级奥术师，就奖励她一个金盾，至于高级奥术师…… 这个级别的奥术师，基本都是各个大型研究机构自主培养出来的，一般招不到。 就算有也招不起。 对于这位女士的激动，江西林并不太在意。 他比较在意的是她说的报酬。 同为中级评级条件下，她们竟然足足比桐恩研究所高了10个金盾。 果然，法阵学分支的奥术师不只是地位，就连收入比起同等级的术式学分支奥术师来，也要低上不少。 “那助理级奥术师呢？” “助、助理级奥术师？” “对。” 江西林笑容温和的点了点头。 模样温柔的女士就很奇怪了。 他为什么会问助理级？ 难道这位中级奥术师大人还有一个助理级的弟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留住大佬，也为了会长许诺的奖励，她决定破例招收一个助理级奥术师。 “助理级奥术师的话，每月4个金盾。” 江西林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价格比桐恩研究所给的要高，但也是奥术术式学分支助理级奥术师的“市场价”。 “可以，什么时候签订契约，丰收节后？” “现在吧，先生，请跟我来。” 模样温柔的女士认定了江西林就是中级奥术师，她害怕迟则生变，所以打算直接签下他。 江西林也没有迟疑，跟着她往大厅安放了桌椅的南侧休息区走去。 江西林虽然参加的是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助理级奥术师评测，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研究奥术法阵学啊！ 奥术法阵学只是他以后决定的发展方向，他看上的是它的广阔应用前景。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先熟悉王都的环境，需要先养活自己，以及想办法筹集启动资金。 …… 来到了大厅的南侧角落后，江西林和这名样貌温柔的女士相对而坐。 “这是契约，您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请给我您的奥术师等级资格证，我们这就签订。” 江西林拿起加厚的纸卷轴，打开后一看，只见顶头写着： 中级奥术师特邀契约。 “女士，你这份契约错了吧？” 江西林放下契约说道。 “啊？错了，哪儿错了？” “应该是助理级奥术师，不是中级奥术师。” “助、助理级？” 样貌温柔的女士一脸不解的看着江西林，有点搞不清状况。 难道不是中级吗？ 她决定问清楚。 “那个，先生，请问您的奥术师等级是……？” “助理级。” “助理级？” “对，助理级，刚通过的等级测评。” 说着，江西林还掏出了那个装有资格证书和胸针铭牌的金属小方盒。 这……还真的是助理级啊！ 看着那只小方盒，模样温柔的女士，表情瞬间变得一点也不温柔了。 她现在感觉有点晕，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您，您不是中级奥术师吗？” 她还不死心。 “我有说过我是中级奥术师吗？” 江西林流露出了比她表情还要怪异的表情。 女士听完，表情瞬间大变。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契约，气愤的说了一句“浪费我时间”后，起身便走，不带丝毫犹豫。 江西林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似乎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中级奥术师吧！ 121桐恩研究所(上) 之后江西林又主动找了几个研究所的“招聘专员”攀谈。 结果无一例外的，在得知他的奥术师等级和法阵学分支方向后，都以“不合适”为理由，无情的拒绝了。 “这还真是……” 江西林都在考虑要不要再去考一个奥术术式学的资格了。 不过虽然都拒绝了他，但在攀谈的过程中，江西林却也了解到了不少关于王都奥术学圈子里的事情。 …… …… 离开王国学者联合会后，江西林并没有急着回旅馆。 他打算去西直路103号打探一下这个名叫桐恩研究所的一些消息。 毕竟他前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披着“招聘”外皮的蒙骗行为。 前世他入职**企半年左右时，也有过跳槽的想法。 那会儿他偷摸着在网上找了一个外省游戏公司的策划工作，然后请了一周的假跑过去面试。 好在他当时害怕面试出问题，所以提前一天去踩了一下点。 好家伙，不踩不知道，一踩吓一跳。 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前去了解，非特么被骗入某传销组织不可。 虽然这是异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存在传销组织什么的。 但江西林还是决定过去探查一下，摸个底，总比后天啥也不知道的就直接过去强。 …… …… 格雷塞尔区是整个王都最大的区了，没有之一。 整个区又被四条十字交错的大街分成了五块，这五块分别以西直路，东直路，南直路，北直路，和这四条路交汇的十字街命名。 西直路，顾名思义，就是连接东西方向，横穿整个格雷塞尔区的大街西半段的称呼。 江西林没有坐车，而是直接步行前往。 沿着行人稀少的街道，一直走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江西林才来到了西直路103号的大门口。 隔着铸铁围栏和大门，整个103号单从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大庄园。 庄园的房屋都是石头砌成，最高的楼有三层。 房屋与房屋之间排列参差错落，看上去极有层次感。 连接铸铁大门与庄园大门的石板小道两侧，各栽种着一排四米多高的巨大松树。 东侧有一个由钢桁架与玻璃墙罩着的巨大花园，西侧则是一个同样罩着钢桁架与玻璃墙的水池。 花园里草地青翠，各色的花朵争相开放，水池中水质清澈，隐约可见池底有黑鱼游动。 单论这环境，江西林表示已经是爱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铸铁大门的锁环。 当当当—— 在着安静的环境里，清脆的声响显得十分悠长。 很快，江西林便看见庄园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中长夹克，下巴留着山羊胡须，一头淡金色的卷曲长发披在身后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来到门口，看上去并没有要打开铸铁大门的意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铁门外的陌生年轻人，随后才开口问道： “先生，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桐恩研究所吗？” 江西林答非所问的反问了一句。 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这里是桐恩奥术法阵研究所，请问你找谁？” “我不找人，我就是听一个朋友说这里是王都第二大奥术法阵学研究组织的驻地，而我本人也对奥术法阵学挺感兴趣的，所以就慕名过来看一下。” 江西林一个马屁拍过去，也甭管有没有用，反正说好话总归是没错的。 “那你可来对了，整个王都，除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个机构比我们更懂奥术法阵学。” 江西林努力的维持着微笑。 感觉对方是真当自己不知道整个王都就只有两家机构在研究奥术法阵学一样。 而且另外一家还只是随便研究着玩儿玩儿而已，人家的主要精力都不在奥术法阵学上。 不过鉴于丰收节后自己有极大可能会来这个桐恩研究所上班，所以必要的面子还是要留足的。 毕竟……人艰不拆嘛！ “呵呵，那你们是真的很厉害啊，对了，看在我大老远慕名而来的份上，介意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说了这么久，江西林还被隔在铁门之外呢。 他想进入看一下，做个实地考察，心里会更有谱。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拒绝了他，理由是研究所里有许多研究机密，不方便参观。 好吧，江西林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强求。 虽然只是过来隔着铁门和研究所里的山羊胡研究员聊了几句，但他心里已经十分确信，这个桐恩研究所并不是像前世那种空有其壳的“皮包公司”。 他们有自己的驻地，有自己的员工，也有自己的研究项目。 就是规模相对小了点，员工也比较爱吹牛皮。 这都不是什么大缺点。 江西林换了话题，又和那山羊胡的中年人聊了几句，然后才告辞离开的。 他打算走路回旅馆。 在节约车费的同时，也领略一下城市的风景。 不过领略城市风景的计划，却因为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人——阿贝尔安安而终止。 他碰到安安的时候，这个穿着帆布连衣裤的小萌物正坐在四条街道交汇的十字街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冷面包。 江西林脚步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直皱眉头。 薇拉不是说这小家伙在机械制造与设计学院上学吗？ 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啃冷面包呢？ “安安。” 满心困惑的江西林隔着一条街道，大声喊了一句。 啃着冷面包的小家伙小脑袋一甩，机警的抬起头来，看向街对面。 然后——她那双萌萌的大眼睛顿时就惊讶的瞪圆了，以至于含着面包的小嘴都忘记了咀嚼。 江西林看着因为惊讶而显得分外呆萌的小东西，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流露出了笑容。 他三两步的穿过街道，走到阿贝尔安安的面前，低头看着双手握拳，不停揉着眼睛的小家伙， “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西林哥哥？！” 她先是不确定的小声喊了一声，然后突然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扑向江西林。 她纤细柔软的小胳膊紧紧抱着江西林的腰，小手抓着他的皮夹克，小脸埋压在他的肚子上。 江西林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肚子上小家伙呼吸的温热，忍不住手掌压着她的脑袋揉了揉，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街道边啃面包啊，走，西林哥哥请你吃大餐。” “嗯嗯嗯！” 小丫头连连点头，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 江西林牵着她柔软的小手，开始在十字街逛了起来。 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了自己前世和妻子一同带着女儿逛商场的场景。 有点想她们了。 122安安的烦恼 格雷塞尔区并非是一个人口大区，因此作为唯一的商业街，十字街规模也必然不会很大。 不过麻雀虽然小，但五脏却是俱全的。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应有尽有，不过看店外装潢，走的应该都是高端路线。 江西林主要是带着安安吃午饭的，因此他们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餐馆，味道好的餐馆。 …… …… 比伯餐馆。 据店里的服务员介绍，它们比较出名的是豆焖鸡翅，可丽饼烤奶酪。 江西林给安安点了两个可丽饼烤奶酪，一根风味红肠，而他自己则点了一个土豆饼，一份豆闷鸡翅。 两人的位置靠近窗户，江西林就坐在安安的对面。 他一边分割着土豆饼，一边小声的叮嘱安安慢点吃，因为小家伙现在的吃相真的很难看。 “唔唔，太好吃了，西林哥哥……我****……” 因为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烤奶酪，因此后面的话江西林就没听清楚了。 随手将分割好的土豆饼送到小家伙的餐盘里，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江西林就有些好奇了： 难道是薇拉没给她吃午饭的钱？ 不应该啊？ 以他对薇拉的了解，她肯定不是那种人。 “安安，为什么你一个人坐在路边啃面包啊，是你妈妈没给你午饭钱吗？” “不是，妈妈给了我钱的。” 说着，小家伙又嗷呜的咬了一口红肠，继续呜呜呜的说了起来， “欣慰呜像鸡到阿姨克拉斯多星越贵，袖以哦嘛强读成起来奈票……” 江西林：？？？ 这都说的啥？ 完全听不懂。 “你慢点吃，说话都说不清了。” 江西林哭笑不得。 安安停下手，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江西林，小嘴使劲嚼着，然后一抻脖子，将食物咽了下去，又才重新说道： “因为我想听阿伊?克拉斯多的音乐会，所以我把钱都存了起来，打算买音乐会的门票，西林哥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妈妈说啊，不然她会打我的，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天天凶我！” “哈？” 江西林听了，先是一阵无语，随后就忍不住乐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初高中时追星的时候。 记忆最深的就是追某个少女组合，为了收集她们的照片，他可是把攒的钱都用来买她们代言的酸奶了。 没想到都来异世界了，还能遇到追星的现象。 小家伙看着江西林，眼神还是有点小担心的，毕竟她也不确定江西林会不会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除非你保证以后都把钱用来吃饭，我就不告诉你妈妈你把饭钱攒下来买音乐会门票的事。” “可是，如果我不攒吃饭的钱，就没有别的办法买音乐会门票了啊！” 小家伙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完了还露出一脸苦恼的表情，挠了挠脑袋。 江西林放下餐叉，托着下巴看着她， “你为什么想去听音乐会？” “因为好听啊，而且，阿伊?克拉斯多长得超级好看的，我的那些讨厌的同学们都超级喜欢他。” 因为长得好看，因为同学们都喜欢，所以小家伙也喜欢吗？ 她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同学们都喜欢，所以她才喜欢的？ 而且，江西林还注意到，她话里给同学们加了个“讨厌的”形容词前缀。 这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得找个时间和薇拉聊一下，或者等会儿以送她回学院为由，去找她的主管老师了解一下情况。 这打算他也没有给安安说，也没有去问她在学校怎么样。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被大人问及在学校的事情，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同学关系上。 所以，江西林没有问安安在学院里和同学相处得好不好，学习能不能跟得上。 他只是笑着给她夹菜，然后问她那个什么音乐会在哪天。 “西林哥哥，是阿伊?克拉斯多啦，不是那什么。” 小家伙出言纠正着江西林的话， “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在迈克德林大街的格林大剧院里举行。” “哦，丰收节啊！” 江西林点了两下头， “那你想明天和我还有你妈妈一起去听音乐会吗？” “当然想啦，可是一张门票要两个银琅呢，我妈妈肯定不会去的。” 说着，小家伙低头叹了口气，插起红肠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江西林伸手过去，笑着在她的脑袋顶上揉了两下， “没事儿，明天一早我去找你们，我请你们听音乐会。” “真的！” 小家伙眼睛一亮，不过随后就又暗了下去， “还是算了吧，我们三个人就得花六个银琅，太贵了。” “又不用你花钱，瞎担心个什么劲。” 江西林无所谓的笑道。 小丫头埋头吃着饭，也不说话了。 其实她心里是很想去听音乐会的，但又不希望江西林太过破费，所以很纠结。 …… …… 吃完饭，江西林去柜台付账，服务员表示可以招呼他过去，不用顾客亲自跑过来。 “没事儿。” 江西林取出一个银琅又三个铜扣，放在了柜台上，然后在服务员喜悦的欢送下，牵着安安离开了餐馆。 “我送你回学院？” 江西林牵着小家伙，站在街边。 小家伙迟疑了一会儿，表情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于是，江西林就牵着她往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走去。 作为机械与工匠协会组织开办的专业学院，所在位置离机械时之塔并不算很远。 只要看着那座高耸的钢铁高塔走就不会迷路。 两人沿着南直路一直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的大门口。 整体布局和前世的学校十分类似，大石块砌筑的围墙，大门用铸铁打造。 当然，最吸引江西林的，还是学校大门旁边那座布满了精密齿轮和蒸汽管道的机械大钟。 站在门口，江西林就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正在运转的精妙齿轮。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机械结构的理解与研究还真是令人惊叹。 特别是前段时间在东廷市水塔广场淘来的那份尤弥尔快报，江西林想到了上面关于“机械时之塔已经设计出了分析机”的报道。 再看不远处那座钢铁高塔以及面前这座结构精妙的蒸汽动力钢铁钟塔。 他还真有种感觉，没准前世没能完成的“差分机”，在这个世界还真能够被制作出来并投入应用。 如果分析机真能在这个世界普及，那么他就打算助推一把，将“穿孔纸带”的概念推出去，坐等机械版“计算机”问世。 …… 他一边想着穿孔纸带的事情，一边陪同着安安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一直将安安送到了教室的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坐到了座位上，他才转身离开的。 不过他也并没有立马就离开学院，而是通过向人问路，找到安安的主管老师。 一个四十岁出头，头发金白夹杂的中年人。 他此时似乎正在准备下午快的课程内容。 “砰砰砰。” “赫拉米肯先生，我是阿贝尔安安的家长。” 江西林敲了敲门，在赫拉米肯回过头来时，礼貌的说道。 “你好，阿贝尔先生，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很多。” 赫拉米肯起身走到门口，礼貌的回应。 江西林：……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冠上了阿贝尔这个姓氏？ “赫拉米肯先生，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叫江西林。” “哦哦哦，抱歉，西林先生。” 赫拉米肯连忙道歉。 江西林笑了笑。 人们老是将“西林”错认为是他的姓，而“江”才是他的名。 他也没有要去纠正对方对自己姓氏误会的意思。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人取名是相当混乱的，姓氏放在前后的都有，你根本无法根据一个人的名字来区分姓氏和名字。 唯一的区分方法就是……比较两个类似的名字，重复的部分是姓，不同的部分是名。 当然，这个世界更多的还是没有姓氏的平民，以及连名都很少拥有的贫民。 江西林是有自己的姓的，不过似乎大部分人在得知了他的名字后，都认为他姓西林。 毕竟一个字母的姓在这个世界还没听说过。 …… 赫拉米肯将江西林请进了办公室里。 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聊起了阿贝尔安安来。 “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就是和同学们的关系相处得有点糟糕？” 还没得江西林询问小家伙与同学们的关系，赫拉米肯就主动说了起来。 江西林胳膊压着膝盖，身子微微前倾，一边听着赫拉米肯的讲述，一边在心里分析着： 连主管的老师都一幅头疼的模样，看来安安在学院里和同学们的关系已经糟糕到不行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江西林微微皱眉，以他对安安的了解，小家伙并不是那种孤僻，不爱说话，争强好胜的性格啊。 “和她父亲有关，同学们在知道她没有父亲后，都开始疏远她了。” 没有父亲就被疏远了？ 这……倒是像小孩子会做出的事情来。 “还有一个就是，她好像并不喜欢机械设计与制造，虽然每次测试成绩都排在前几名，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学得并不开心。” 不喜欢“机械设计与制造”，所以不开心。 因为总是不开心，所以导致同学们都觉得她很难接触，最后交不到朋友就被大家排挤孤立？ 江西林大概明白了。 真的需要找个时间和薇拉好好谈一下安安的事情了。 一直让小家伙处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别到时候给整抑郁了。 123丰收节约会 离开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江西林步行回到西直路，乘坐蒸汽轨道公交，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了迈克德林大街。 昨天来的时候下着小雨，今天气温虽然低了点，但天气却还算晴好。 江西林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以及街道两旁的传统制式联排住房。 灰白的石墙搭配暗红的屋顶，色彩对比看上去格外强烈。 街道上的行人虽然还没到摩肩接踵的地步，但看上去的确比昨天多了不少。 想来也是，明天就是丰收节了，是整个托塞恩王国，或者说是这个异世界每年最为隆重的节日之一。 不管家里条件如何，总归是会在节日的前一天采购一番的。 虽然如今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丰收只是那些开设农作物培养基地的新型“农场主”的事情，已经与平民大众无关。 但象征着丰收与富裕的神灵——刻瑞思?徳墨特尔，却是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所以，即便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平民都已经不事耕种，但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这一天停下手里的工作，来感谢如今餐桌上依然有着裹腹之物。 …… 江西林穿过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但同样也有许多未曾见闻之物。 一路询问着找到了格林大剧院。 只见这座巨大的圆球穹顶建筑物有着洁白的外墙，火红的拱顶。 大门高达两米多，整体呈现出一种“尖顶”的造型，用钢铁和彩绘玻璃制作而成。 旁边撑着半球大穹顶外檐的是一圈带着突脊的圆柱。 站在门口的江西林打量了一会儿建筑物后，目光便被旁边张贴栏上张贴的粗糙海报所吸引。 走过去，仔细的查看了一下。 只见第一张就是写的关于阿伊?克拉斯多在丰收节时将要举行的，主题为“金色之歌”的大型音乐会。 江西林驻足，从头看到末尾，终于在日期落款的前一句找到了购票处的位置。 位于格林大剧院的对面的诺恩商会大楼的第一层。 据他所知，诺恩应该是一个城市的名称，就和东廷一样。 “莫非这诺恩商会是诺恩市商人联合组成的抱团机构？就如前世的徽商商会，浙商商会之类的？” 江西林脑子里一边有一点没一点的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边往着街道对面的商会大楼走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挂在天花板上的石英石吊灯。 吊灯的八个方向都挂着金白色条纹彩布，周围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精美的油画，地面也是铺着锃亮的石板。 江西林踩着能照出人影的地板，走到了咨询台，问询了一番后，在工作员的指引下，终于是找到了售票处。 “先生，不知您想选择几等席位？” 售票的青年男子语气彬彬有礼的问道。 “都有哪些席位，价格如何？” “是这样的，格林大剧院的坐席分为三等，一等席位位于二楼，观看视野极佳，不过价格也比较贵，需要一个金盾。” “二等席位离舞台比较近，价格是五个银琅。” “三等席位距离舞台较远，价格是两个银琅。” 座位的分等与价格的分级并没有出乎江西林的预料，毕竟他前世也是有看过几场演唱会的。 “要三张三等席的吧。” 江西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最终还是选择了量力而行。 付了六个银琅，江西林成功拿到了三个钢制的硬币，上面分别写着109，110和111。 不出意外，这些数字应该就代表座位号了。 收起钢镚，江西林习惯性的说了声谢谢后，便转身离开了诺恩商会。 …… 也没太多心思在街上乱晃，看着忙碌的行人，他心中的情绪更偏向于在圣诞节在西方国家旅游。 只是觉得热闹，却丝毫升不起参与感。 这大概应当归结于他的灵魂并非是这个世界原生。 兜里揣着三个音乐会入场“券”的江西林，乘车回到了西风旅馆。 “欢迎光……西林先生，您回来，要点晚餐吗？” 柜台后面，正单手撑着下巴看书的伯妮莎听见门开门的铃铛声，抬头习惯性的就喊着欢迎的话。 不过见是江西林，她又生生的止住了，转而自然无比的向他推销晚餐。 晚餐？ 江西林抬头看了眼立在柜台旁边的机械摆钟，只见上面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时间过得真快，那就来一份吧。” “好嘞。” 伯妮莎开心的应道。 又有钱挣了，开森！ …… 江西林回到房间后，放了一澡盆的热水，然后脱了个精光，泡了进去。 “唔啊！舒服。” 他双手搭在盆沿上，脑袋后仰，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微扬，说不出的惬意。 上一次这么放松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退回到小学以前。 不过那时候还太小，也明白不了这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可贵与乐趣。 江西林坐在浴盆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感觉脚底板都发白了，才站起身来。 抽过一旁的棉巾，将挂满水珠的身体擦干，然后赤着就直接走出了浴室，来到房间的大更衣镜前。 看着镜子里还是略显纤瘦的身影，江西林抬手把全身上下都捏了个遍。 “再长长肉应该会更好看。” 毕竟单论五官，这具身体还是不错的，如果身体再壮实一点，就完美了。 打开皮箱，找出了一身干净衣服，换完没多久，前来送晚饭的伯妮莎便敲响了房门。 …… 吃完晚餐，江西林擦了擦嘴，将餐具送到了门口后，就返回开始继续昨晚没有做完的事情——将以前的笔记手稿再研读一遍。 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了凌晨。 咚——咚——咚—— 悠长又微弱的钟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打断了江西林的思考。 呵啊～！ 披着皮夹克的江西林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放下蘸水笔，拿起一旁的机械钟表，看了看时间。 刚好凌晨零点。 放下机械钟表，江西林也不打算继续看书了，而是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夜色笼罩下的，空空荡荡的街道。 对面的房屋所有窗户都是黑的，只有街道旁边的燃素路灯还亮着光。 已经是冰元319年，丰收月13日，丰收节了。 江西林转身回到桌旁，熄灭了燃素灯。 …… …… 冰元319年，丰收月13日，丰收节。 一大早，昂特鲁区的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宁静早晨，就被校内的某栋宿舍楼的某个小女孩的声音打破。 “妈妈，起床了，快起床了，今天是丰收节，快点起床啦。” 穿着蓝白主色调小裙子，纯白色棉绒紧身裤，头发扎成两个棕色双马尾的阿贝尔安安飞扑到阿贝尔薇拉的床上，抓着被子使劲的摇晃着熟睡中的薇拉。 “这才几点，今天丰收节不上学，让我多睡会儿。” 阿贝尔薇拉抓着被子，迷迷糊糊的说着，死活不露头。 外面太冷了，还是被窝里暖和。 “不行不行不行，等会儿西林哥哥就来了，你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安安抱着被子，跳到地上开始使劲拖拽了起来。 很快，棉被就被她拖拽到了地上。 阿贝尔薇拉一头深棕色的微卷长发散乱的铺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穿着一身浅棕色的简约棉睡裙，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床中央。 “阿贝尔安安，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把被子给我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妈，你不要懒床了，快起来，西林哥哥马上就要来了。” “一。” “妈妈，你我不骗你，西林哥哥就在来的路上了，真的。” “二。” 阿贝尔安安在那里着急的哇哇叫，但阿贝尔薇拉却根本听不进去。 她现在只想睡觉，谁来都不好使的那种。 阿贝尔安安急了，今天可是要去听阿伊?克拉斯多音乐会的啊，可不能让大懒虫妈妈给耽搁了。 “三。” 阿贝尔薇拉平静的数完了三。 阿贝尔安安抱起被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只要把被子抱回自己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了，没了被子，她总不能再继续懒床了。 然而，想法是很完美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噗通—— 阿贝尔安安还没有跑出两步，就因为踩在被子上然后被绊倒在地上。 “完蛋了！” 这是倒地时阿贝尔安安仅剩的“绝望”想法。 果不其然，等她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路时，她已经是被阿贝尔薇拉像捉小鸡仔一样，捉起来丢在了床上。 阿贝尔薇拉双手抱胸的站在床头，打了个呵欠， “阿贝尔安安，我说你今天屁股又痒痒了？” “没有。” 小家伙双腿撇成外八字，坐在床上，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老妈，大声的解释着， “等会儿西林哥哥就要过来了。” 西林？他要过来吗？ 阿贝尔薇拉现在才注意到小家伙的话。 原本她的打算是等下午就带安安过去找他呢。 毕竟昨天下午女仆崔西就亲自来跟她说了，晚上让她带着安安和江西林一起回去吃个晚餐。 却没想到，这一大早就被安安吵醒，说什么等会儿江西林就要过来了。 “他过来干啥？我怎么不知道他要过来？” “西林哥哥他……” “阿贝尔女士，阿贝尔女士……”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门房伊布尔太太的喊声。 阿贝尔薇拉没理会坐在床上的安安，扭头走到窗边。 掀起窗帘，推开窗户。 冷风倒灌进来，顿时将她仅剩的睡意驱散。 “伊布尔太太，有什么事儿吗？” 楼下的伊布尔太太笑了笑，回答道： “校门口有人找你，还是上次那个年轻的小伙儿。” 124当对一个人有了非分之想后 让江西林有些意外的是，出来接他的不是薇拉，而是安安小朋友。 小朋友今天穿着一件蓝白色的连衣裙，搭配着厚实的白色棉绒紧身裤和棕色的雪地靴，棕色的双马尾立在脑袋两侧，随着她走路一甩一甩的，煞是可爱。 “西林哥哥！” 小丫头噔噔噔的跑到江西林面前，小手背在身后，笑容腼腆的看着他，像个矜持的小淑女。 江西林伸手轻轻拉了拉安安的马尾辫子，故作疑惑的问道： “咦？这是谁家的小仙女啊，这么漂亮？” 被夸赞了，小丫头立马乐不可支的“咯咯”笑了起来。 安安领着江西林走进了学校。 因为到了丰收节，学校里显得极其空荡宁静。 “你妈妈呢？” 江西林牵着小家伙的小手，好奇的问道。 “她叫我跟你说她在做早餐，但其实她才刚刚被我叫醒，正在洗脸刷牙。” 安安毫不犹豫就出卖了自己的老妈。 江西林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子。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很快，安安就带着江西林穿过一条栽种着小松树的小道，来到了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类似于职工宿舍的大楼前。 “我们住在二楼，看，就是那扇窗。” 安安伸手指着二楼的一扇关闭着的窗户说道。 江西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 “走吧，赶紧进屋，你不觉得冷吗？” “不冷啊。” 安安摇了摇头，两条马尾辫左摇右摆。 拉开铁栅门，顺着狭窄的楼梯上到了二楼左手边的第一间房的门前。 砰砰砰！ 安安伸手拍着铁门，喊着， “妈妈，开门，我们回来啦。” “来了。” 屋里传来了回应的声音，随后没等多久，铁门打开，一身月白色连衣裙搭配浅棕色灯笼袖的阿贝尔薇拉出现在门口。 她先是轻声斥责了安安一句，叫她不要咋咋呼呼后，才抬头看向江西林。 看着他那张笑容温和的脸庞，阿贝尔薇拉的关注点不自觉的就落在了他嘴角微翘的嘴唇上。 细雨朦胧的那天，他强势走进她伞底的画面又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脸颊也烫得厉害。 江西林看着脸颊绯红，目光也有些闪躲的薇拉，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请我进去喝杯热水吗？” “啊？啊！当然啦，请进，请进。” 阿贝尔薇拉回过神来，赶紧侧身让开门来。 安安看着自己老妈，又看了看西林哥哥。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还没等她用她那点小脑筋去仔细分析，就被江西林按着后脖颈推进了屋里。 砰！ 薇拉轻轻将大门关了过去。 “西林，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下吧，安安，去给你西林哥哥倒杯热水。” “我也很累，我也要休息。” “屁股又痒痒了？想挨打了？” 薇拉看着小家伙，不怀好意的威胁道。 小家伙顿时就怂了，耷拉着脑袋，蔫不拉几的转身，就要去厨房给江西林倒水。 江西林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了她纤柔的手腕，将她拉回到柔软的沙发上， “没事儿，我自己去吧，不用把我当客人。” 最后一句是对阿贝尔薇拉说的。 本来心里就有诸多想法的阿贝尔薇拉顿时就羞涩的扭过了脑袋，移开了视线。 江西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走进厨房，找了两只玻璃水杯，从热水壶里倒了两杯水，并对站在厨房门口的阿贝尔薇拉说道： “你也要一杯吗？” “我不喝，我不渴。” “喝水跟渴不渴没关系。” 江西林回头一笑，然后又拿出一只水杯，倒了半杯热水， “还有松糖吗？” “有，我给你拿。” 阿贝尔薇拉回答道，然后走进厨房，踮着脚在一个挂在墙壁上的钢铁架子上翻找起来。 已经倒完热水的江西林自然而然的就将目光投向了她。 修长的身姿，纤细的腰肢，算不上夸张，但也足够饱满的胸脯…… 之前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的时候，就觉得她只是一个可以分享心情与感受的很好的朋友。 如今对她有了非分之想，注意力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关注起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的胸脯，她的腰肢，她的臀部，她的双腿，她的脚踝。 或许在容貌上，她并不十分优秀，也没有令人一见就眼前一亮的地方。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连幼小的安安都比不上。 可这并不妨碍江西林觉得她很好。 “找到了。” 薇拉落下脚后跟，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罐子摇了摇。 里面装着半罐子深棕色的松糖。 江西林接过来，拧开盖子，每个杯子里都放了一点，然后用勺子搅拌化开。 薇拉就站在他身旁，双手撑着厨台面板，看着他。 “话说，你干嘛把松糖放得那么隐蔽，自己拿着都费劲。” 江西林突然开口，好奇的问了一句。 阿贝尔薇拉撇了撇嘴， “还不是为了不让安安偷吃。” 说完，她还无意的瞟了厨房外的客厅一眼。 江西林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小家伙一个人在屋里，搭着板凳翻出翻松糖的场景。 “感觉安安和你一点也不像？” 说完，江西林放下搅拌用的勺子，端起那杯只装了一半松糖水的杯子，想递给薇拉，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起了神。 “喂！薇拉。” 江西林喊了她一声，同时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你在想啥呢？” 回过神来的薇拉笑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想到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有人说，人一旦开始频繁回忆过去，就代表他已经开始变老。” “是吗？” 阿贝尔薇拉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是的。”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将水杯塞进她白皙修长的双手里， “所以，不介意的话，跟我讲讲你刚刚的回忆内容，我想和你一起变老！” “噗——” 阿贝尔薇拉被江西林的土味儿情话逗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有关于安安和我去世的父亲的回忆，等日后我再跟你说吧。” “日后再说？” “对呀，今天小家伙也在，不是时候，等日后再说。” 阿贝尔薇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咳咳…… 江西林干咳了两声， “好吧，是我想多了。” “嗯？想多了，你想什么了？” 阿贝尔薇拉一脸好奇得问道。 “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江西林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主动低头转移了话题，开始说起了自己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去听音乐会？” 阿贝尔薇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她也知道音乐会，但却从来没有去听过啊，因为那是高产阶级和贵族才有时间，有金钱去享受的东西。 普通的中产阶级就算买得起入场券，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去的。 毕竟两枚银琅对于中产阶级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江西林点了点头，从兜里取出了那三枚“入场券”硬币。 这可是六个银琅啊，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十个银琅而已。 就这三个印刻着编号的金属币，就价值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阿贝尔薇拉张了张嘴，想抱怨一句“这实在太破费了”，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吧，音乐会在几点……” “妈妈，西林哥哥，你们在偷吃吗？呆在厨房里这么久？” 身后的厨房门口传来了安安的声音，随后，就又听见她略带喜悦的喊道： “松糖。” 话音落下，她直接飞扑到了厨台跟前，一把将松糖罐子抱在了怀里， “骗子，大骗子，妈妈是个大骗子，骗我说松糖已经吃完了，没想到竟然是被藏起来了，骗子，大骗子妈妈。” 小家伙仰着头，一口一个大骗子，拿出了像是在质问自己老妈的语气，气得阿贝尔薇拉直接撸袖子就要打她的屁股。 看见老妈的反应，阿贝尔安安顿时又怂了，抱着松糖罐子一溜烟的就跑出了厨房，跑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是想将这半罐松糖藏起来，以后想吃了，就自己拿。 阿贝尔薇拉暂时也懒得管她，就把那半罐松糖放在她那儿，等晚上回来再好好收拾她一顿。 …… 阿贝尔薇拉三两口的喝完了杯子里的松糖水后，表示自己要做早餐了。 江西林主动给她打下手，很快，三份早餐就完成了。 很普通的早餐。 一杯兑了不少水的牛奶，一个边缘已经有些煎焦了的荷包蛋，还有一块夹着土豆泥的面包。 江西林帮着将餐盘端上了餐桌，然后开始招呼小家伙赶紧出来吃饭了。 “等会儿等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房间里传来了安安的回应声音。 江西林和薇拉也没有等她，而是直接开始用起了早餐。 “安安，再不出来吃饭，音乐会就要结束了啊！” 江西林又喊了一句，阿贝尔安安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然后直接跑到餐桌前，拿起勺子等餐具就开始狼吐虎咽起来。 吃完饭，江西林让薇拉赶紧去换衣服，而他则帮着将碗刷了。 125音乐会 嗤—— 灼热的白色水蒸气从汽转球中喷出，有轨公交缓缓的停在了迈克德林大街的公交站台前。 车门打开，身穿月白色棉绒长裙，外披一件天蓝色毛呢中长外衣的阿贝尔薇拉牵着安安，同诸多乘客一起下了车。 先下车的两人在站台上等了一会儿，才见着江西林从车上走下来。 只见他还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下了车，江西林松开手，老太太对她微微一鞠躬， “谢谢你啊，小伙子。” 江西林躬身还礼， “不客气，老人家，举手之劳。” …… 阿贝尔薇拉牵着安安，站在一旁微微笑着，也没有上前催促的意思。 和老太太客气了几句后，江西林才走到阿贝尔薇拉和安安的跟前， “让你们久等了！” “没等多久。” 阿贝尔薇拉笑着摇了摇头。 她牵着的安安则是好奇的看着江西林， “西林哥哥，你为什么要去扶那个老奶奶呢，大家都没有去扶啊？” “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去扶，我才去扶的啊。” 江西林伸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 这个世界的老人家还是比较“单纯”的，碰瓷这种诈骗行为，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这大概也与这个世界的社会结构有关。 和前世的社会大环境不同，这个世界的人们普遍冷漠，法律又无法对上位者行成有效的约束。 所以，“碰瓷”如果碰到了“钢板”上，估计连命都会给碰没了。 …… 之后，三人直奔格林大剧院而去。 今天是丰收节，整个王国各行各业都将放假一天，所以，那些平日里被“困在”各种工作岗位上的人，今天全都走上了大街。 行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周边商铺的叫卖声，客人与店家的讨价还价声，嘈杂而又混乱。 江西林三人穿过密集的人潮，往者格林大剧院的方向而去。 大剧院洁白的外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而火红的屋顶却又给人一种冬日暖阳的温暖感觉。 此时的大剧院门前，马车来往不断，一个个穿着华丽服饰的高产阶级家眷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不难看出，这些人中无论男女，衣着行为都是在模仿贵族。 毕竟，他们是平民当中，最接近贵族那一阶层的人。 但接近终究只是接近，有许许多多的工厂主所拥有的财富早已远远超过了某些贵族，但终其一生也没能踏入贵族的圈子。 成不了贵族，所拥有的财富就总会有失去的一天。 所以，对于这个国家的许多大商人来说，终极目标就是进入贵族圈子，成为王国法律永久守护的一方。 江西林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现在所期盼的，不过是相对体面且稳定的工作，加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前世已经拼够了，啤酒肚，脂肪肝，哮喘，胃溃疡…… 这一世生活压力没上一世那么大，他也不想再活得那么痛苦。 …… 江西林站在薇拉和安安的身后，排队出示了“入场券”后，顺利的进入了剧院的大厅。 结构和前世的某些体育馆很相似，不过空间要小上许多。 二楼有八个伸出来的平台，每个平台上摆放的座椅都不多。 那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上”等坐。 江西林收回目光，然后开始寻找起自己三人的座位。 “那边是95，这里是98……” 安安一边指点着座椅编号，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西林哥哥，妈妈，我们的座位应该在那边。” 安安指着某个方向，然后拉着薇拉和江西林就往那边跑过去。 看得出来小丫头心情很好，人也显得分外的活泼。 …… …… 舞台后，两个十六七岁大的少女穿着庄重且华丽的演出服，躲在一旁偷偷的说着话。 “莉娅，紧张吗？” “当然了，菲尔林，你摸我的心脏，它跳得好快。” 被叫做莉娅的少女轻轻的捂着自己的砰砰狂跳胸口。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登台，还是在丰收节这种隆重的节日里。 要知道，她这次来王都不过是为了进修而已啊，上台这种事情，是她想都不曾想过的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好紧张啊！” 名叫菲尔林的少女也是捂着胸口，身子也被即将登台所带来的紧张与兴奋刺激得微微颤抖。 “哎哟喂，我的两位小祖宗诶，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啊，克拉斯多大师都已经到了，马上就要上台了，你俩怎么还有心思躲在这里聊天啊，赶紧的赶紧的，准备登台了。”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脖颈上打着领结，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粉末，说话时还喜欢捏兰花指的剧院负责人之一的拉比克用极其阴柔的语气催促道。 莉娅和菲尔林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各自吐了吐舌头，然后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跑了。 …… …… 逢、逢、逢…… 剧院内的灯光熄灭，聚光灯依次打开。 数道明亮的光柱刺破黑暗的空间，照射在里舞台上。 “开始了开始了！” 坐在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中间的安安兴奋的扭着小身子，对江西林和薇拉相继说道。 “咳咳咳……” 三声咳嗽声从舞台上传来，嘈杂的剧院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幕布缓缓的被拉到了两旁，露出了一个身穿黑色礼服，身姿匀称高挑，脸上涂抹了脂粉与口红的英俊青年人。 只听他用那颇有点怪异的磁性嗓音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很荣幸在丰收节这一天与你们一同渡过。” “在音乐会开始之前，还请耐心听我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这次音乐会主题的故事。” “在三百多年以前，世界是拥有四季的，代表着复苏的春天，代表着繁荣的夏天，代表着收获的秋天，代表着凋零的冬天……” 舞台上，青年用饱含感情的声音朗诵着。 江西林打了个呵欠，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期待已久的电视剧，然后……前面三十分钟，竟然是无任何画面的交待电视剧背景的旁白。 “金色，是女神的裙装，是象征着富裕与丰收的颜色，我们著名的音乐大师，阿伊?克拉斯多大师为了谱写这首赞美伟大的丰收与富裕女神，庆祝丰收之节的乐曲，特意走遍了整个王都的农场，所以，接下来，请大家尽情欣赏——金色之歌。” 墨迹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青年主持人终于退场了。 随后，灯光熄灭，整个大厅陷入了黑暗。 不过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一个空灵的音符响起，整个剧院的灯光瞬间全开。 舞台上，由数十人组成的交响乐团整体出现在了观众的眼中。 舞台上的指挥是一名模样在三十岁左右的女士。 她穿着大气深邃，又不失端庄华丽的礼裙，站在指挥台上，手里拿着一根指挥棒。 “这个世界竟然都有交响乐团了？” 江西林惊呆了。 而且，更领他惊讶的，还有那些乐器，除了个别种类他不认识以外，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等等辨识度高的乐器，竟然都有。 “所以，这两个世界是有什么联系？” “平行世界吗？” 江西林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在这里，拥有着太多太多与前世相似的事物，如果不是因为星空与前世不同，他真就要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不同世界线下的平行地球了。 …… 悠扬轻缓的小提琴声音响起，其间偶尔还夹杂着一些钢琴的清脆音符，与大提琴的厚重音符。 江西林闭着眼睛。 别误会，他并不是在欣赏音乐，或者说并不是完全在欣赏音乐。 他只是在养神，顺便听听音乐。 他没什么音乐细胞，也没有很深的音乐素养，前世甚至都从未完整的听完过一首交响乐。 即便是听众所周知的《命运》，他也从来分不清哪里代表与“命运抗争”，哪里又代表着面对命运的“无力”。 所以，对于音乐，江西林是非常纯粹的外行。 …… 将近40分钟的演奏时间过去了，整个音乐也迎来了它的最后高潮。 激昂欢快的音符在大厅里回荡。 高潮之后就是一个斗转直下的收尾，据说这样更能给人以无穷的回味。 江西林表示不太懂。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响起了雷动的相声，江西林甚至发现有不少人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当然，起身鼓掌的，要数二楼的人最多。 安安也在起身鼓掌的行列里，不过薇拉的表现就要显得平静很多。 …… 交响乐团的表演虽然结束了，但格林大剧院的表演却还远未结束。 毕竟剧院得对得起大家花的买票钱啊！ 之后，就是格林大剧院安排的各种歌剧。 其中有英雄主题的歌剧，精灵与巨龙主题的歌剧，还有关于神灵主题的歌剧。 江西林看了两场后，顿觉无聊到爆炸。 奇奇怪怪的对话加上极其差劲的舞台效果，让曾经饱过受各种电影特效轰炸的江西林完全提不起兴趣。 以至于看到后面他都睡着了。 还是薇拉将他推醒，他才知道原来演出已经结束。 “几点了，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吗？” 江西林揉了揉眼睛，看着正在陆续离场的观众，向薇拉问道。 “早到了，西林哥哥，都已经中午12点30分了。” 薇拉还没说话，倒是被她牵着的小家伙安安抢着回答了。 “那走，我们吃饭去。” 江西林站了起来，对着安安一招手。 安安开心的跑过去，抓住了江西林相对宽大的手掌。 先去吃饭，吃完饭下午再继续逛街。 126沃夫克家的晚餐 午饭在街上随意找了家环境还算不错的餐馆，吃完后三人就开始闲逛起来。 从面包店到水果店，从服装店到食材市场，各种商品看得江西林是眼花缭乱。 特别是到了食材市场，江西林吃货的灵魂瞬间觉醒。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各种果蔬生鲜，江西林不自觉的就放慢了脚步。 这个世界虽然被冰封了三百多年，但食物的种类以及数量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大概也与人口数量和生产力有关。 少的人口数量加上较为发达的蒸汽科技，让这个即便是被冰雪覆盖了三百多年的社会，也能过得相对富足。 当然，这里的相对富足仅指平民往上。 …… 江西林站在一个蔬菜摊位前，看着那翠绿的鹅仔菜，水田芥，芝麻菜，红彤彤的西红柿，胡萝卜以及大红椒…… 这还是江西林来王都后第一次逛食材市场，发现原来王都的食材品种比东廷市丰富了不少。 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回锅肉…… 这些上辈子最普通的菜品一一在他的脑子里闪过，口腔中也不自觉的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 啥也不说，等搬进新的住所后，一定要好好整几顿解解馋。 …… …… 下午三人一直逛到了将近五点。 “沃夫克叔叔叫我们去他家吃晚饭。” 薇拉突然对江西林说道。 啊？ 江西林表示有点突然，他都准备同薇拉和安安一起在外面随便吃点就送她俩回去了。 “啥时候说的？” “昨天下午，崔西过来跟我说的，我答应了。” 薇拉再次补充道。 “行啊，那我们要买点啥吗，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江西林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他灵魂都是四十好几的大叔了，又不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和准女票的叔叔一起吃个晚饭嘛，小场面。 只是送礼他有些拿不准，毕竟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地区，风俗都还不通呢，更别说不同的世界了。 就让薇拉去决定好了，正好也能展现出一种尊重女性的风度。 “嗯，要不买一瓶麦酒吧？” 送酒吗？ 他记得前世第一次去老丈人家也是送的酒，那天晚上他就被老丈人的陈年药酒干翻在了餐桌上。 这次又送？ “行吧。” …… 决定了送的东西，三人就一路寻着卖酒的店铺而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家名为“迪特鲁”的规模还算可以的酒庄。 酒庄分为地上与地下两层。 地上的多是一些麦酒，兰姆酒，甜果酒之类的，地下则是储藏着价格相对较高的各种红酒，蒸馏酒等。 在了解到江西林三人的来意后，酒庄负责人向他们推荐了自家葡萄园产出的红葡萄酒。 红葡萄酒？ 江西林感觉不错。 不过薇拉却有些纠结，因为红葡萄酒的价格是麦酒的好几倍，她感觉没必要。 “其实我觉得蒸馏麦酒就可以了。” 一瓶比较好的蒸馏麦酒也才六七个银琅。 “好吧。” 江西林接受了薇拉的建议，于是扭头向酒庄负责人询问起都有那几款比较好的蒸馏麦酒。 “我这儿比较好的蒸馏麦酒有百雀，尼获嘉和麦卡伦，每支的价格平均都在六个银琅左右。” 负责人热忱的介绍道。 江西林听了，扭头看向薇拉。 作为异世界来客，他对这个世界的“酒文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什么品牌比较好，什么品牌又对应着什么价位。 “就拿一瓶麦卡伦的吧，我记得麦卡伦有一款价值五银琅的‘永恒’。” “女士，您说的那是十多年前的价格了，如今的‘永恒’，得八银琅一支。” 负责人面带微笑的礼貌说道。 “那……” 薇拉一听要八银琅，顿时就要更换，江西林却抢着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就‘永恒’吧。” 说着，他伸手进兜里，掏出了八个银琅，排在了柜台上。 咦？这动作！ 江乙己？ 不行，江西林重新将钱收回来，放进了负责人的手里，催促道： “去把酒拿出来，我们赶时间。” “好的，请稍等。” 酒庄负责人笑容热情的回答完，转身便往着地下室的酒窖走去。 趁着大厅里没什么人，薇拉轻微的抱怨了江西林一句太破费了。 江西林笑了笑，轻轻握着她略微显得有些冰冰凉的柔软手掌。 薇拉是不喝酒的，可她却不只记得麦卡伦这支酒的名字，还记得它十多年前的价格。 很显然，这支酒在她的记忆中，必然是有很重的份量的。 江西林猜测，极有可能是以前她父亲还健在时，最喜欢喝的酒。 而作为她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之一的沃夫克，必然也知道这款酒的。 所以，送这款酒，不只是送了一款酒，还附赠了一段回忆。 这就很nice了嘛。 …… 很快，酒庄负责人就双手托着一个木纹矩形盒子走了出来。 他将木盒放在柜台上，让到一边请江西林和薇拉验货。 两人并肩走上前去，抽开木盒的盖子。 只见蓝色彩布填充的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玻璃酒瓶，瓶中的酒水清澈无比。 江西林看了薇拉一眼，薇拉轻轻点了点头， “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 “那就行。” 江西林微微一笑，合上了木盒，仰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摆钟，已经五点过半了， “我们走吧。” “安安，走了。” 薇拉对一旁在酒桶间窜来窜去的安安招了招手。 小家伙噔噔噔的跑了过来，然后拉住了薇拉的手掌。 “你刚才在干啥呢？” 薇拉有些好奇小家伙一进酒庄的大门就甩开自己和西林跑没影了。 “我看见一只大猫，有这么大，它一直躲在酒桶之间，叫都叫不出来。” 安安单手比划着，小脸上带着兴奋， “妈妈，要不我们也养一只猫吧，好不好？” “养你就让我头疼死了，还养猫。” 薇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拿着酒盒的江西林跟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 …… 砰砰砰！ 迈克德林大街13号，薇拉轻轻的敲响了大门。 很快门便开了。 “薇拉小姐，西林先生，还有可爱的安安小小姐，你们可算来了，老爷都问我好几遍到底有没有通知你们今晚家宴的事了。” 大龄女仆崔西一边侧身让路，一边笑着说道。 “抱歉，崔西阿姨，因为西林非要准备礼物，所以来晚了。” 说着，薇拉露出了些许歉意。 “礼物？什么礼物？人过来就行了，谁叫你们准备礼物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大厅的方向传来，随后，精神矍铄的沃夫克便出现了玄关口。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加厚棉衬衫，外配一件深棕色的v领毛线背心，手里拿着正在冒烟的烟斗。 “沃夫克先生，只是一瓶蒸馏酒而已。” 江西林主动走上前去，笑着将手里的酒盒递了过去。 沃夫克略带着几分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酒盒，只是嘴里依旧不住的在说着， “你们能来陪我过丰收节我就很开心了，你俩现在也不容易，没必要买这些。” 然而，当他拉开盒盖一看，眼里的责备顿时就变成了惊喜和回忆。 江西林和薇拉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良久，沃夫克的双眼才慢慢有了神采。 他先是看了江西林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薇拉的身上，一连笑着说了三四个“好”字。 “麦卡伦的永恒，这礼物真的有心了。” 说着，他合上盖子，将酒盒递给了一旁的女仆崔西，补充吩咐道， “今晚就喝这支酒吧。” 直接用送的酒来做招待吗？ 江西林又双叒叕隐晦的看了薇拉一眼，这已经是他今天记不清第几次看薇拉的“表情”行事了。 见她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样，因此也就默默的接受了这一风俗，就如前世歪果仁一般都喜欢当着送礼人的面拆礼物一样。 大龄女仆崔西拿着酒盒离开了。 沃夫克则带着江西林，薇拉和安安走向了客厅。 大家都围绕着壁炉前的沙发坐下，一边烤火，一边聊着天。 江西林会聊天，知道怎么暖场，知道怎么活跃气氛，因此客厅的画面看上去也颇有几分其乐融融。 然而，江西林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今天一天都异常活跃的安安，现在却乖巧的坐在薇拉的身旁，安静得就像一个矜持的小淑女。 并且自从三人来到沃夫克家后，也就大龄女仆崔西招呼了安安一句，而沃夫克全程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 莫非安安不讨沃夫克的喜欢，又或者沃夫克重男轻女？ 不应该啊，到了沃夫克这个年纪，对小孩子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过于明显的表露出来啊，特别是他还这么看中薇拉这个故友之女，就更不可能对故友之女的女儿这么冷漠了。 所以，一定是还有他不清楚的更深层原因。 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深挖的时候。 …… …… 很快，大龄女仆崔西便准备好了晚餐。 沃夫克招呼着大家来到餐厅，分宾主在长方形的餐桌四周落座。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沃夫克对伺候在一旁的崔西说道。 “老爷，这不合规矩。” 大龄女仆崔西摇头拒绝了沃夫克的好意。 “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坐下一起吃吧。” 沃夫克再次说道。 大龄女仆崔西迟疑了一下，便没再拒绝。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西红柿炖牛腩，土豆泥烤饼，放在生菜叶上的红肠，白萝卜羊肉汤，蒸胡萝卜，洋葱牛奶汤，一整只烧鹅，切成片的培根…… “感谢丰收与富裕之神，赐予我们裹腹之食，御寒之衣……” 围坐在餐桌前的所有人都低着头，小声呢喃着祷告之语。 祷告完毕，沃夫克举起酒杯： “来吧，为了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现在正拥有的，以及未来会拥有的，干杯。” 127同居邀请 酒过三巡之后，桌上已是一片狼藉。 江西林本来酒量是不错的，但奈何这具年轻的身体对酒精的抗性不高，喝了两口就有些上头了，还比不上薇拉的酒量。 “还能喝不？” 沃夫克鼻头红红的看着江西林，脸上带着善意的调侃。 江西林摇了摇头，笑着认怂了。 “那就不喝了吧！” 沃夫克将酒瓶放到一旁，看着薇拉指了指烤鹅。 薇拉会意，用叉子帮江西林插了一片烤鹅肉，放进了他的餐盘里。 沃夫克笑着轻轻拍了拍江西林的肩膀， “房子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收捡好了，剩下的今晚崔西也会收拾好，我和崔西明天一早的列车，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等明天把行礼搬过就行了。” “感谢沃夫克先生的好意，我东西都在旅馆，如果晚上不回去，怕旅馆老板给我把行礼丢了。” 当然，这都是借口。 事实上他对伯妮莎还是很信任的，这个小姑娘虽然贪财了点，但人家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和那些总喜欢钻空子的尖酸刻薄、锱铢必较、蝇营狗苟的无良奸商并不相同。 …… 晚餐结束，大龄女仆崔西开始收拾餐桌和厨房，沃夫克则带着江西林和薇拉（以及没有存在感的安安），来到了客厅壁炉前的沙发上。 沃夫克叼着烟斗，用火钳夹出了壁炉里红色的炭火，点燃烟丝。 三人又开始饭后的闲聊。 话题聊着聊着，就逐渐偏离到了老人家的回忆上。 …… “那时候，我和你爸爸都还在王国历史研究院供职，一年里基本上绝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雪原上，酒就成了我们为数不多的爱好。”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爸爸最爱喝麦卡伦酒庄生产的永恒蒸馏酒，像这样一瓶酒，我俩每天喝一点，能喝小半年。” “不过每次喝到还剩一半的时候，他都会把酒瓶藏起来，说没有了，喝完了。” “而且他每次都藏在他衣服箱子的最底层，我们营地里所有人都知道。” …… 沃夫克讲了很多关于他和薇拉爸爸年轻时候的趣事，薇拉时不时的也会补充一两句。 在沃夫克的讲述中，江西林也大致的了解了他和薇拉父亲年轻时候的工作。 大概类似于考古学者。 每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都驻扎在各种古老的遗迹里研究那些已经失传了的历史文物与文字。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薇拉在离开东廷市时卖给他的三本书都是和历史与神话有关的书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话不过是被古人夸大了的历史。 “老爷，已经十点了。” 大龄女仆崔西来到大厅，在沃夫克的身旁小声提醒道。 讲得兴起的沃夫克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靠墙的摆钟，然后叹息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 江西林发现，他叹息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趴在薇拉腿上盖着一床被子的安安身上。 “是啊，时间也不早了，沃夫克叔叔，您明天还要赶早车，我们就先离开了。” “嗯。” 沃夫克起身， “我送你们到门口吧。” 薇拉也没有拒绝，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想把她叫醒。 “算了，我来背她吧。” 江西林走过去，蹲下身子，薇拉也没客气，抱着安安就放在了江西林的背上， “辛苦你了。” “这有啥。” 江西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安安也就那么点重量，他连穿越第一天遇到的大块头人贩子山姆都能过肩摔，背起安安还不是小事一桩。 江西林背着安安，和薇拉一起在沃夫克的相送下，出了迈克德林大街13号的大门。 夜空如墨般漆黑，街边的燃素路灯散发着朦胧的亮光。 “沃夫克叔叔，崔西阿姨，就到这吧，不用送了。”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沃夫克嘴上说着，但目光却是看向江西林背上的安安。 江西林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不舍，以及……他垂着的，不停的在微微颤抖的手。 他应该是想摸一下熟睡中的安安的，只是一直在抑制着。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抑制什么。 …… ……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温度也比白日低了许多，但街上的人却并没有少多少。 大概是被困在工作岗位上太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假期，想要一次性都补回来。 江西林背着安安，寒冷的夜风吹在身上，刮得脸颊都有些疼。 好在安安身上披着一件女仆崔西给的皮毛大氅，不然非得把小家伙冻坏不可。 两人并肩在街上漫步走着，江西林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我发现，好像沃夫克先生并不是很喜欢安安。” 两人间安静的氛围被打破，薇拉诧异的看向江西林，轻轻撩了一下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才说道： “这就是我搬出来的原因。” “我感觉沃夫克先生对你就像是亲女儿一样，没道理对安安如此冷漠啊，爱屋还及乌呢，难道是因为安安父亲的原因？” “安安的父亲？” 薇拉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江西林，然后又看了一眼江西林背上呼呼大睡的安安，摇了摇头， “事实上，连我都不知道安安的父亲是谁，安安是我父亲大雪天从雪地里捡回来的。” 江西林：！！！ 父亲给女儿捡个女儿？ 惊了，这次是真正的惊到他了。 从前世到今生的这么多个十年里，他虽然听说过不少关于“孤儿”与“收养”的故事，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头一次。 而且，从逻辑关系上来说，父亲捡回来的孩子，不应该是当弟弟或者妹妹的吗？ “这样啊，安安他自己知道吗？” “不知道，他以前倒是老问我，不过后来慢慢长大了，也就没再问了。” 薇拉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的给熟睡中的安安掖了掖毛皮大氅的角。 “其实最开始我对这事也挺反感的，毕竟哪有没结婚就直接当妈妈的，可是，等到我父亲去世后，我才明白过来，大概是他也知道自己陪不了我多久了，怕他走后我一个人孤单，所以特意找来这个小家伙陪着我。” 说完，薇拉仰头看着夜空。 江西林懂得她为什么突然仰头看夜空，所以很识趣的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同居”问题上： “对了，等我搬到沃夫克先生家里后，你和安安也搬过来吧。” “啊？！” 薇拉先是表示困惑，随后便理解了江西林打的什么鬼主意。 虽然并不反感，偶尔梦里还会期待。 但出于女性的矜持，她摇了摇头，以“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了，不方便”为由，婉拒了。 好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西林也并不失望。 以后终归是有很多很多的机会的。 在路边招了一辆四轮马车，上车后对车夫说道： “先去昂特鲁区的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吧。” 128桐恩研究所(下) 等江西林送完薇拉和安安，回到西风旅馆时，已经将近凌晨了。 少女伯妮莎正坐在柜台后，单手撑着额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叮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 打瞌睡的伯妮莎瞬间惊醒，然后便看见穿着深棕色皮夹克的江西林正推门进来。 “晚上还是应该锁一下门的。” “你还没回来啊！” 伯妮莎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摆钟，见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凌晨，顿时就露出了一脸的惊讶， “竟然这么晚了，西林先生，你快去睡觉吧，我要锁门了。” 说着，伯妮莎绕出柜台，跑到门口用铁锁链将大门锁了起来。 “晚安，伯妮莎小姐。” 江西林对她温和的说道。 “晚安，西林先生。” 伯妮莎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 回到房间，江西林打开燃素灯，搬着凳子坐到了窗前，双腿搭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空。 今晚的云层似乎有些厚，明天大概又是一个降温的阴天。 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后，江西林才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安安稳稳的进入了睡眠。 …… …… 丰收月14日，丰收节的第二天。 一大早，江西林便起床洗漱，然后收拾好行李箱，又确认了一遍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后，才背起金属棺盒，离开了房间。 楼下，经过一夜“回血”的少女伯妮莎，又恢复到了元气满满的状态。 她见江西林提着行李箱，背着金属棺盒，一副前几日来时的打扮，心情顿时就不那么美妙了。 “西林先生，您要退房了吗？”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居所，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 江西林礼貌的说道。 伯妮莎露出了一脸遗憾与不舍的表情。 江西林心里很清楚，她的遗憾和不舍，只是对他兜里的钱。 归还了钥匙，退完了房间，江西林在伯妮莎“欢迎下次光临”的送别声中，走出了西风旅馆。 天空中云层很厚，天色有些晦暗，整个街道包括两边的建筑物全都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虽然没有刮风，但温度依然很低。 站在路边等车的江西林伸脚踩了一下路缘石下的小水坑。 咔—— 细微的冰碎声传入耳中。 看来温度应该在零度以下。 呜——嗤—— 汽笛声和蒸汽喷泄的声音响起，在屁股后面拖着一个汽转球的蒸汽有轨公交缓缓的停在站台。 哗啦—— 铁栅门打开，江西林在等候下车的乘客都下完后，才提着手提箱，背着金属棺盒走了上去。 …… …… 作为桐恩研究所的所有者，同时也是整个桐恩研究所唯一一位达到了奥术法阵学分支中级奥术师评级的安格利亚?桐恩，一大早就推开了研究所的大门。 正打扫着卫生的奥术师学徒看着走进来的会长。 只见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中长款毛呢大衣，紧身的皮裤搭配着过膝的长靴，头上还戴着一顶加了黑色网纱的帽子。 整个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某个大家族里的大小姐，而不是努力经营着自己研究所的中级奥术师。 “安格利亚会长，早上好。” 奥术师学徒鞠躬问好。 “嗯！” 桐恩微微点头以作回应，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作为研究所的主人，她自然是有着自己独立办公室的。 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和帽子，然后走到那扇与屋外花园连通的凸肚窗前，推开窗门。 清凉带着浓郁花香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钻入了屋里。 桐恩举起胳膊，踮起脚尖，慵懒的伸着懒腰。 将她那具凹凸有致的身形曲线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再搭配上她那张五官立体，美丽精致的脸蛋，基本上能够满足所有年龄段男性对女性的幻想。 同样，这也是桐恩最头疼的地方。 如果有选择，她其实很愿意用她的美貌，来换取她在奥术法阵学上的天赋。 最近的几次冥想，让她感觉到现在精神力与奥术空间的同频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这代表了她在奥术学上的天赋已经被开发到了极致，同时也等同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止步于中级奥术师了。 所以，她最近有些烦恼。 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她转身回到书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松木盒子。 打开后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根根的细烟。 取出一个根含在嘴里，然后划燃了点火器，将香烟点燃。 叮铃铃…… 在淡薄的烟雾缭绕中，她伸手按响了书桌右上角的铃铛。 很快，一个穿着朴素裙装，头发扎成了干练马尾辫的年轻少女便走了进来。 “安格利亚会长，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昂迪来了吗？叫他来我这儿一趟。” “来了，安格利亚会长，我这就去叫他。” 说完，类似于会长秘书的少女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桐恩继续坐在办公桌后，随手翻看着最新的研究数据。 被紧身皮裤包裹着的修长的玉腿交叠着，如纠缠的蟒蛇。 很快，名叫昂迪的青年便走进了办公室。 他先是打量了桐恩一眼，然后便赶紧垂下目光，恭恭敬敬的说道： “安格利亚会长，您找我。” “嗯，我想问一下，你前天一共招了多少个人。” 现在整个桐恩研究所能够投入研究的（指助理级奥术师以上，毕竟学徒连辅助研究都很困难），也就九名奥术师，实在不够用。 “回会长，前天我一共招聘了三名奥术师，一名初级奥术师，两名助理级奥术师，三名奥术师都是奥术法阵学分支的。” “三名？” 三名还凑合，可以让这三名新人组成一个研究小队。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三人全都愿意同自己的研究所签订契约。 “有几人签了？” “额……都，都还没有。” 昂迪有些气弱的说道，同时把脑袋也压得更低了。 没签？一个都没签？ 桐恩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 “有和他们约定签订契约的时间吗？” “有，我和他们都说好了，就在今天。” “好，这事你务必要办好，三人你至少得给我留下两人。” 桐恩语气平静的给昂迪下了命令。 昂迪笑容苦涩的连连应是，离开桐恩办公室时，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在不增加薪金的情况下，要他如何把人留下啊！ 高喊未来与梦想吗？ 长长的吁了口气，昂迪摇晃着脑袋，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说辞。 然而，当他刚从二楼下到一楼时，就听见杂工门房大叔跑来告诉他说： “有一个自称叫江西林的，说是来签订契约。” “江西林？” 昂迪早就忘了江西林是谁，长成啥样。 “让他进来吧。” 昂迪对杂工门房大叔说道，同时心中也出现了“强行逼迫”，以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两个选项。 在纠结了一番后，他决定选择后者，感觉后者的成功几率要大一点。 很快，昂迪便见到门房大叔带着一个手提行李箱，背上背着一个像是……金属棺盒的小青年来到了大厅。 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第一个答应他今天来签订契约的应聘者。 “西林先生，我叫昂迪，很荣幸又见面了。” 昂迪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 江西林愣了一下，然后温和而不失风度的回应道： “也是我的荣幸，昂迪先生。” “西林先生今天应该是来签订契约的吧，不知道您是否做好准备？” “我可以先看看契约吗？” “当然。” 昂迪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对一旁经过的奥术师学徒招了招手，让奥术师学徒去拿契约出来。 “西林先生，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昂迪笑着指了指一扇小落地窗旁边的玻璃小圆桌与铸铁镂花椅。 江西林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和前天完全是两种态度。 莫非是他上头临时下了招人数量的死命令，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这么殷勤。 江西林摇了摇头，关键信息太少，他也没法做出更加精确且合理的猜测。 …… …… 不久，那名学徒就将一个厚实的卷轴放在了昂迪的手中。 昂迪打开粗略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后，才微笑着递给了江西林， “这就是助理级奥术师的契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江西林接过卷轴，打开，逐字逐句的阅读起来。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马虎大意不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西林逐渐对这份契约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总结说来就是： 1、研究所成员必须服从上级的安排。 2、在研究所供职期间，禁止将研究内容以任何形式泄露出去。 3、一旦决定在契约期限内终止契约，违约者除需缴纳违约金50个金盾外，所研究的成果，将完全归研究所所有。 这三条里，除了第一条是桐恩研究所自己定下的以外，另外两条基本上就是从《王国法令》上扒下来的。 因此江西林也都可以接受。 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契约上没写。 那就是一个契约期大概有多长。 “一至三年吧，看你自己了。” 昂迪回答道。 “那就签吧，先签一年期的。” 最终，江西林在经过再三权衡后，决定选择先签一年再说。 然而，就在昂迪指导江西林签订契约时，那名杂工门房大叔又领着两个年龄相差比较大的青年男性，来到了客厅。 “昂迪先生，他俩说也是来签订契约的。” 129呵，职场! 异世界版本的“合同”并不存在一式两份的说法。 在跟江西林签订完契约之后，昂迪便让他坐在原处稍等片刻，然后他自己则拿起唯一一份契约，起身走向另外两名前来签订“入职合同”的青年人。 无所事事的江西林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俩青年。 年纪大的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浅棕色带着点淡金的头发代表着他拥有着稀薄的贵族血统。 年纪轻的约摸二十出头，看上去和江西林差不多大，容貌有些小英俊。 如果放在前世，靠脸傍个富婆吃饭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看昂迪对两人的态度，似乎越发的有些不怎么待见。 很快，那边的契约便签订完成。 昂迪笑容满满的将三份契约收卷起来，然后走向江西林， “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相互认识一下，嗯，友情提醒一句吧，别太在意那个年轻人，他脑子大概有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总不至于是个傻子吧！ 傻子可没法成为奥术师，毕竟精神力要求摆在那儿。 因此江西林也没太将昂迪的话放在心上。 “好，有劳了。” 江西林笑着起身，整个人由里向外都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像极了某高配路人甲，完全没有身为主角的霸气觉悟。 …… …… “这位是初级奥术师路里西?加德先生，这位是路里西?加德先生的学生，卡蒙士。” 昂迪正向江西林介绍着，路里西?加德的学生卡蒙士却突然用极其自负的声音抢过话茬，补充道： “是天才的卡蒙士。” 江西林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心里却无语到了极点。 这是个逗比，鉴定完毕。 昂迪有些不喜，因此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这位是江……” “停！” 卡蒙士突然立掌，再一次打断了昂迪的话，继续说道， “我们对他的名字并不感兴趣，你现在就带我和路里西老师去办公室吧，我们想尽快帮助你们解决奥术法阵学研究上的问题。” 江西林：…… 昂迪：…… 的确脑子不好使，正常新人谁会这么猖狂，何况这俩货还都不是什么级别很高的奥术师。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至于两人想要积极投入工作这事儿……昂迪可不关心。 这家研究所又不是他的，他干嘛要关心其他人干不干活，干了多少活。 “初级奥术师的办公区域在二楼203，助理级奥术师的办公区域在一层的101，地下杂物间里有空的桌椅。” “我希望能和我的学生卡蒙士待在一起。” 年龄较大的青年路里西?加德平静的开口，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呵，会长办公室在二楼201，有什么要求，你们自己去跟她提吧。” 昂迪冷笑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俩师生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看向了通往二楼的阶梯。 江西林无语的对那俩青年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怕真不是傻子哟！ …… …… “海登大叔，你好，能打开一下杂物间吗。” “没问题，搬桌椅是吧，我来帮你。” 对于礼貌的江西林，杂工海登大叔不止是带着他去了地下杂物间，还主动帮他搬了一套桌椅来到办公区域。 看着办公室里原有的五套桌椅，以及三名助理级奥术师，江西林面带笑容的一一点头致意。 当然，也收到了三人的善意回应。 “西林先生，放在哪儿？” 扛着桌椅的杂工海登问道。 “那边靠窗的地方吧。” 江西林搬着椅子，走到了窗前的空地方。 哐当…… 杂工海登一把放下沉重的桌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了。” “谢谢海登大叔。” 江西林感激的说道，同时隐晦的将两枚铜扣塞进了海登的手里。 “你这……” 海登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刚想说拒绝的话，江西林却抢先说道， “我这不是初来乍到嘛，以后肯定还有很多需要海登大叔你帮忙的地方。” “害，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 海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表示很很乐意帮忙，并且还非常主动的又跑了一趟，将江西林暂放在大厅里的东西都带了进来，放在了他的桌椅旁边。 …… …… 海登离开后，江西林便开始一一和办公室里的三人认识。 三个人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分别叫做马文，丘德，和莱利。 三人中，马文最是能说会道，只交流了几句，江西林就明显感觉到另外两人的节奏几乎都是被他带着走的。 因此江西林便明白了，只要搞定了这个马文，剩下的丘德和莱利就完全不是问题。 和三人一直聊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 那个名叫卡蒙士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咦，这里有套空着的桌椅，刚好我要了。” 说着，他就直接迈步走向了江西林搬来的，放在窗边的那套桌椅。 “抱歉，这是我搬过来的。” 江西林转身，先一步回到桌旁，手掌压着桌面，挡在了卡蒙士的面前。 “你的，谁能证明？” 卡蒙士表情依旧一脸的倨傲，仿佛只要江西林无法证明，那这套桌椅就归他所有了一样。 江西林看向马文三人。 只见三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完全没有站出来帮他说句话的意思。 于是他便给这些人打上了“酒肉朋友”的标签。 也就是说，这些人只能在顺境的时候，用来当垫脚石衬自己一把。 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强忍着将这个“又菜又爱装”的家伙狂揍一顿的冲动，反讥道： “给谁证明？” “我！” “宁配吗？” 江西林嗤笑着讽刺了他一句，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抬起腿，脚后跟压着桌面，充满挑衅的轻轻摇晃着。 “你！” 卡蒙士一脸怒容，感觉肺都要气炸了的样子。 砰砰砰！ 有人在门口敲门，但江西林的视野被卡蒙士这白痴挡住了，所以看不见。 “马文，利奥波德呢？”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江西林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曾经在哪儿听过。 于是他放下脚，身子往旁边偏了偏，视线绕过卡蒙士。 好家伙，这不看不知道，细看吓一跳。 门口站着的，不正是他那天问路，讹了他一个铜扣的女人吗？ 这都能遇到，以前老听人说世界很小他还不信。 现在信了，这世界是真的小。 然而，接下来马文的回答就更让他惊讶了。 只听马文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安格利亚会长，利奥波德还在实验室测试三号法阵样本呢。” “还没做完吗？” 桐恩先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看向江西林和卡蒙士， “这样，你先安排一下这两……两个新来的。” 桐恩在看到江西林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也并没有因为曾经和江西林有过一次不算愉快的接触，就开始对他区别对待。 吩咐完马文后，桐恩便转身离开了助理级奥术师的办公室。 对于桐恩的反应，江西林的心情略显复杂。 他想象中的迎娶白富美，出任ceo，少奋斗二十年，直接走向人生巅峰的美梦算是碎了。 …… “好了，没有桌椅的，赶紧自己去杂物间里搬，杂物间的钥匙在杂工海登那里。” 接到会长的命令，马文自然不能再继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他……” 卡蒙士指着江西林，刚想说“他坐了我的位置”，可话才说出一个字，就被马文强横的打断了， “新人，你没听见会长刚刚说的话吗？赶紧去杂物间搬桌椅，我要给你们分配任务了。” “你……” “你什么你，马文先生叫你去你就赶紧去，一天天的，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丘德在一旁帮着腔，完美的展现出了身为“前辈”应有的气场，同时也无形的衬托了马文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地位。 卡蒙士气愤的瞪着马文和丘德，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们等着。” 说完，他便气冲冲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丘德看着卡蒙士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啧，真是个不懂事的新人。” 有几分提醒江西林的意味儿。 “没事儿，以后有的是方法治他。” 马文随口说着，眼中却是流露着浓浓的不屑。 不是他马文吹牛逼，就卡蒙士这样的，他能同时玩儿一百个。 卡蒙士走后，马文自然而然的就走向了江西林。 之前没打算管那些个闲事，因此对这两个新来的的矛盾也就装着没看见。 而如今既然已经得罪了一个，那么自然就得趁机拉拢另一个，让自己的行动变得有价值。 江西林懂他，因此也释放着善意。 只有铁憨憨才会在此时质问马文最开始为什么不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 两人又开始聊了起来，不过这次聊天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卡蒙士的身上。 这是一个团结以马文为首的三人，排挤卡蒙士这家伙的大好机会，江西林没有理由放弃。 他就是要让卡蒙士在这里呆的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没错，他就是这么的小心眼。 …… 过了约么二十多分钟，卡蒙士一直没回来，于是江西林便有心似无意的提了一嘴， “马文先生，这卡蒙士这么久都没回来，要跟会长汇报一下情况吗？” “嗯，是得去汇报一下，毕竟会长叫我给你俩安排任务，他不在，我根本没法安排。” 马文点着脑袋说道，说完还忍不住与江西林相视一笑。 所有无法直言的，都蕴含在了这笑容之中。 马文高兴自己找到了“知己”。 江西林满意马文这把枪好使。 130人脉＋长得好看＋努力＝成功 事实证明，新入职的员工和老员工打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 即便知道只是表面关系，也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真诚”与“热情”。 比如江西林，他就因为主动“团结”了马文，最后捞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活儿。 “江西林，明天哈桑奇先生有个实验，你跟着我去做二助，这是实验资料，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马文没有理会一旁满脸嫉妒与不悦的丘德，将一沓资料放在了江西林的桌上。 “好的，马文先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江西林不动声色的看了丘德和莱利一眼，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充满感激的说道。 这个马文，这么快就开始分裂自己与丘德和莱利的关系了。 果然，像卡蒙士这样一根肠子直通**门的，终究还是少数。 更多的，还是像马文、丘德和莱利这样心里都有点自己的小九九的“普通”人。 对此，江西林表示，都是自己不屑去玩儿的不入流手段而已。 真正的玩家，都是以人格魅力和共同利益征服捆绑下属的。 …… …… 整个上午剩下的时间，卡蒙士都没有再回来。 江西林简单整理了一下桌子，就开始逐页的翻读起马文给他的资料。 时间在注意力完全投入某件事情当中时，就会发现过得很快。 等他将所有资料都通读了一遍，对明天一早的实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后，才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掏出兜里的钟表看了一下时间。 正午都过了一半还多。 “这些人，还真是有够表面的，下班吃饭都不叫自己一声。” 趁着没人，江西林小声的吐槽了一句，然后拿起资料，离开了办公室。 已经都到这个点了，他也没打算去吃饭。 他想趁着午休的空档，去玻璃罩着的小花园里坐一会儿。 对于这个小花园，他从前天见过之后就开始馋了。 …… 小花园里的温度相比较于屋内要略微低一点，不过江西林估计少说也有十六到二十摄氏度左右。 一个腰间系着白色围裙，穿着浅绿色加厚棉麻连衣裙的女士正在花园里给那些花花草草浇着水。 江西林的到来让她不自觉的回望了一眼，当看见江西林手里拿的那一小沓资料时，目光顿时就变得恭敬了许多。 在这里，能够直接接触研究资料的，除了少数被看好的奥术师学徒外，几乎都是在王国学者联合会正式注册了的奥术师。 所以，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英俊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研究所今天新来的奥术师大人。 “奥术师先生，午好！” “午好。” 对于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即便是不认识，江西林也会给予礼貌的回应。 毕竟是来自有礼仪之邦美称的大国。 不过回应完后，他就转身坐到了一旁的秋千吊椅上，一边轻轻的摇晃，一边重新翻阅着那些奥术法阵资料。 “加入这一部分风场法阵，是为了借用风场法阵的旋转约束效果，将奥术元素固定在特殊的回路里，形成奥术元素涡流，以减小奥术元素的溢散？”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奥术法阵想要实现的功能，应该是对奥术能进行束缚吧！” “很有意思的设计。” “可是束缚奥术能，为什么要加入这一段呢？” …… 随着对这些资料理解得越深入，他就越感觉这个实验有太多的不合理的地方。 有些地方甚至不合理到了自相矛盾。 比如，对某些效应的考虑以及效应所带来的结果不对应，或者对奥术元素的运行过程过于理想化，忽略了许多重要参数以及变量。 不论是设计这个奥术法阵的奥术师能力不够，还是考虑不够，江西林都不打算发表意见。 毕竟他来这个小研究所，真的就只是为了了解王都的奥术法阵学研究环境，顺便挣一点生活费。 桐恩研究所虽然环境很好，但终究还是太小，能够给予他知识能力上的提升也是微乎其微。 他对于未来，暂时拟订了两个方向。 其一就是找一个大的研究机构，毕竟大鱼都在海洋里。 只有大平台才能让他更好的提升自己。 缺点就是不够自由。 另一个方向就是自己拉起一批有潜力的人，弄个研究机构自己当资本家。 优点是足够自由，而且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人当韭菜割。 缺点嘛，也很明显，就是知识能力的提升可能会相对较慢。 …… …… 江西林不知道的是，他在花园的一举一动，全都被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前的会长安格利亚?桐恩看在眼里。 对于这个新来的，虽然她尽力的希望去做到一视同仁，但这也终究无法改变她和他有过短暂交集的事实。 而短暂的交集再加上江西林不俗的外表以及看上去还算努力，自然就被桐恩下意识的纳入了“需关注”的列表中。 用一个不算公式的公式来描述就是： 有交集＋长得好看＋努力＝关注。 异世界也是要看脸的。 桐恩一直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西林，直到他离开了花园，她才放下胳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 看着桌面上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纸张，满脸烦闷的叹了口气，身子后仰，修长纤细，如同白玉雕琢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到底要怎样才能有效的将奥术元素约束住，以阻止或者减缓流失呢？” 是的，这就是桐恩研究所最近的研究主题。 之所以研究这个，还得追溯到上一个研究项目——帮助一家炼金工坊测试新型炼金材料的奥术传导效率。 而在上个项目的众多批次实验中，桐恩发现，某些实验失败后产生的某种新型变异炼金材料，具有短时间滞留奥术元素的能力。 于是，她一拍脑门，就有了这次的研究主题：有效阻止或者减缓奥术元素在新型材料中的溢散。 只是，这次的研究进展很不顺利，又加上她最近冥想，感觉已经碰触到了自身的天赋天花板，因此很是烦躁。 …… …… 江西林趁着中午午饭时间，将资料上他感觉新颖和有问题的地方全部都罗列了出来。 下午马文、丘德以及莱利吃完饭回来，见江西林还在那儿看资料。 丘德的眼底压着些许不屑，莱利则带着几分好奇，不过却只有马文来到了江西林的桌旁，身体靠着桌沿： “还没看完？” “没呢，还有一点。” 江西林抬头笑着回应道。 “行，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马文咧嘴一笑，说完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因为江西林靠着窗，温度比起房间的地方要冷不少，因此马文也不太乐意多呆。 “好，没问题。” 江西林面带笑容。 值得一提的是，下午将近三点了，卡蒙士才又终于出现在大办公室门口。 不过让江西林诧异的是，这家伙嘴角和右侧眼袋下有些轻微的淤青和擦伤。 难道是因为在外面太自以为是、牛逼哄哄，被某位看不惯他的暴躁老哥给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江西林偷摸的打量了他两眼，但也没有要主动去奚落他两句的意思。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做事的方式： 要么啥也不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算逑。 要么就一次性将他整滚蛋，不给他丝毫打击报复的机会。 对于卡蒙士，江西林选择第二种。 很快，卡蒙士就找杂工海登大叔开了地下杂物间的大门，自己跑了两趟，扛了一套桌椅。 马文见卡蒙士刚收拾好，板凳都还没坐热乎，就拿着一个小本本，走了过去。 “啪！” 马文一把将小本本丢到他的桌上， “你去找海登，让他帮你打开地下储物间的门，你去查查储物间都有什么，还剩多少量。” “凭什么是我，凭什么他江西林就……” 卡蒙士表情气愤，情绪激动，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文直接打断了， “没有凭什么，安格利亚会长叫我给你们安排的任务，江西林也有任务，只是在你没来的这段时间，别人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而已。” 说完，马文转身走了两步， “如果你不想干，可以去找安格利亚会长。” 卡蒙士看着马文的背影，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拿起小本本，推开座椅，起身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马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已经得罪了卡蒙士，那就索性得罪到底，至少这样他还能拉拢并巩固与江西林的关系。 而且，以卡蒙士表现出的性格，马文也不觉得他比江西林更值得拉拢。 江西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脑海里一瞬间就有了一箩筐的计划。 他挑选了一套不需要自己出太大力气的计划，于是拿起资料，走向了马文。 “马文先生，我这里有一个问题，看了半天也不太理解。” “哪里，给我看看？” “就是这里，关于这个「奥术元素环流」的描述……” 江西林挑选了一个不算太难，但也并不算简单的问题，向马文“请教”。 当然，请教问题其实都是次要的，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在请教完后，顺便请以马文为首的三人吃顿饭。 酒肉朋友嘛，没有酒没有肉，又怎么能称为酒肉朋友呢！ 131不能太晚 桌面上杯盘狼藉，侍者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 江西林在柜台结账。 马文、丘德和莱利三人相互掺扶着，正在收拾座位上的帽子、外套和手杖。 江西林埋完单，马文三人也刚好来到了门口。 四个均有些醉的人推开餐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寒风吹外身上，江西林身体微微一颤，顿时感觉胃里像是有江海在翻腾。 强忍着胃里食物的上浮，面带笑容的将马文、丘德以及莱利三人送上马车，并付了车费。 …… “呕～” 江西林扶着路边的燃素灯杆，将晚上吃的全都吐了个干净。 酒量果然是与灵魂无关的，因为他前世一斤半的酒量完全没有继承过来。 掏出手巾擦了擦嘴，放在研究所的行礼都懒得回去取了，直接打车往着昂特鲁区的安德罗妮女子学校而去。 江西林靠着车厢，闭着眼睛，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摇一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车夫叫醒了他。 “先生，先生，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到了。” 江西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心里有些纳闷了，为什么到安德罗妮女子学校？ 话说我到这儿来干嘛？ 使劲的揉了两下眼睛，意识这才逐渐的回归： 对了，我是过来找薇拉取钥匙的。 抬手拍了拍脑门，又甩了甩头，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说着，江西林便起身下车，走到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门口。 见伊布尔太太正坐在门卫室里，点着燃素灯看书，他抬手拍了拍窗户。 伊布尔太太抬起头来，见是江西林，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咦？是你，这么晚了，还来找薇拉女士？” “嗯，找她有点事儿，伊布尔太太，能麻烦你通知一下吗？” “可以，我这就去。” 说着，伊布尔太太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要不进屋里坐会儿，外面冷。” 江西林回头看了一眼等在路边的马车，摇了摇头，婉拒了伊布尔太太的好意。 而且，实际上他也并不感觉冷。 伊布尔太太也没有强求，她紧了紧身上厚实的御寒棉服，走进了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内。 …… 并没有让江西林等太久，一个身穿宝石蓝棉绒长大衣，头上戴着浅灰色圆顶硬礼帽，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皮包的高挑女子迈着修长的腿，疾步走了出来。 正是阿贝尔薇拉。 “我听伊布尔太太说你喝酒了？” 她快步走到江西林跟前，借着街道和门卫室里传出来微弱灯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江西林温和的一笑， “和新同事喝了一点。” 薇拉撇了撇嘴，有些无语。 看他那样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酒味儿，这叫一点？ “你的行礼呢？在马车上吗？” “没有，在我办公室里，明天去拿。” 江西林依旧笑嘻嘻的。 可能是因为酒劲的原因，他给薇拉的感觉比平时还要温和许多。 “我是过来拿钥匙的。” 江西林说道。 “毕竟我旅馆的房间已经退了。” “钥匙我拿着呢，走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薇拉拍了拍手里巴掌大的小包包，然后主动走上前去，挽住了江西林的胳膊，扭头对伊布尔太太说道， “伊布尔太太，我要送他回去，可能得很晚才回来。” “没事，到时候你拍值班室的门就行了。” 伊布尔太太笑的模样，让薇拉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笑容里还有什么自己应该懂，实际上也朦胧的懂一点，但又不敢去想太深的东西。 …… 薇拉扶着江西林上了马车，然后和他紧挨着坐在一起。 马车夫全称眼观鼻鼻观心。 只听见从后车厢里传来一个清悦的女性声音， “迈克德林大街13号。” “好的，太太。” 车夫回应完，轻轻一甩皮鞭，马车便摇摇晃晃的行进起来。 车厢内，江西林半靠着薇拉，脑袋轻轻的压在她的肩上，一边闻着她脸颊上涂抹的防冻精油的香气，一边感受着她肩胛的柔软。 “太太？什么太太，是西林太太吗？” 沉默的车厢里，耳边突然响起了江西林的说话声。 本就因为身体接触而有些紧张羞涩，以至于身体发烫，肌肉紧绷的薇拉，顿时更加的无所适从了。 她扭了扭身子，大脑告诉她应该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否则可能会很危险，可身体却又实诚的不肯挪动，同时心中还隐隐有点说不出口的小期待。 人的情绪真的好复杂。 江西林没有听见薇拉的回应，只是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和粗重了许多，从她肩胛上传出的体温也高了许多。 于是，江西林大胆的伸过手去，握住了她压在并拢膝盖上的双手。 薇拉身子微微一颤，手心都变得有些湿润了。 马车一路上都轻微的摇晃着，直到停在了迈克德林大街13号，江西林也并没有做出她预想中可能出现的出格行为。 一时间她也说不出心里是失落多过庆幸，还是庆幸多过失落。 下车，薇拉主动从小皮包里掏出了三个铜扣，补齐了车费。 江西林手指插进发丝中，在头皮上按揉了两下，以此来缓解头晕的症状。 啪嗒—— 薇拉打开了大门，江西林紧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屋里。 燃素灯一一打开。 江西林发现屋内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以外，所有的摆设以及能够摘下收走的装饰物全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看着明显比昨天空荡了不少的屋子，感觉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冷清。 “屋子感觉好空啊。” “沃夫克叔叔怕我们年轻人不喜欢他那些老古董摆设，所以特意让崔西阿姨把屋子里能收捡的都收捡了。” 薇拉打开了房间里的地暖，然后脱下外套，开始给壁炉生火。 江西林坐在沙发上，脑袋后仰，眨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们？” 薇拉回头，无语的甩了江西林一记白眼。 这都什么关注点啊。 “太空了，我始终感觉缺点东西。” 江西林立起脑袋，看着正蹲在壁炉前，往壁炉里添加炭火的薇拉。 “缺什么，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薇拉起身，拍了拍手。 “缺你。” 薇拉：「呆」 …… 壁炉里燃烧着红热的炭火，时不时的发出一些轻微的噼啪声响。 暖热的温度包裹着身子，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有兔子在胸口里蹦哒，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该怎么回答呢？ “我，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你，你早点休息吧。” 被紧张情绪影响的薇拉结结巴巴的说道，同时闷头收拾小皮包和外套，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江西林起身，上前了一步，轻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都这么晚了，别回了。” “可是，可是我，明天……” 薇拉结结巴巴的，视线闪躲，就是不敢看向江西林，那怕是眼角的余光也不敢。 江西林不说话，也不松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那……那好吧，不过我明天一早就要走，所以不能太晚。” 最终，她还是在各种忐忑、期待、害怕、以及好奇的复杂的情绪中，点头答应了。 132二助 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街道两侧的燃素灯也逐一熄灭。 迷迷糊糊的江西林从被子里抽出光溜溜的胳膊，在床上左右摸了两下。 没碰触到预料中那具温软的身体，他才慢慢的张开眼睛。 窗帘拉着，因此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有些昏暗。 昨晚随手乱扔在地上的衣服，如今正在窗户边的沙发凳上，规规矩矩的叠着。 “薇拉！薇拉？” 叫了两声，没听见回应，想必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毕竟昨晚安安一个人在那边，她大概也是不太放心的。 打了个呵欠，江西林取过床头的时钟。 六点十三分，时间还早。 掀开被子，浅蓝色的床单上，一条柔软洁白的棉巾被揉成了一团，其上有一块干涸的暗红色印记清晰可见。 江西林将棉巾叠好，到时候看薇拉怎么处理。 …… 洗澡，刷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江西林神清气爽的来到楼下。 嗯？有股淡淡的煎蛋的香味？ 然后，他顺着味道，来到了厨房。 只见灶台上放着一口铁锅，旁边还有张留言条。 字迹工整娟秀，他熟悉无比。 「我先走了，早餐给你温着，记得吃啊。」 也没什么温柔的甜言蜜语，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却仿佛瞬间就融化了他的心。 将纸条折好，放进了兜里，然后揭开了盖着的锅盖。 两个煎蛋，一块烤面包。 江西林将薇拉给他准备的早餐端出来，也没去餐厅，而是拉过一根独凳，就在厨房的灶台边将就着吃了。 …… …… 王都早上的公交有点前世的感觉，拥挤，不过没有前世那么夸张。 等他来到格雷塞尔区西直路的桐恩研究所时，大办公室里只坐着一个头发看上去有些油腻，嘴唇一圈胡子拉碴的青年人。 根据他坐的位置，江西林很轻易地就在记忆中找到了与他相对应的身份。 利奥波德，在马文的眼中，这是一个没啥天赋，整天只知道做研究的“呆子”。 对于这样的人，实际上江西林并不反感。 他需要马文这样八面玲珑的人，也喜欢利奥波德这样埋头肯干的人。 走上前去，主动打了个招呼， “嗨，利奥波德先生，早上好。” “嗯，早上好。” 利奥波德头也不抬的盯着铺在桌面上的稿纸。 江西林站在旁边，强忍着利奥波德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酸味，好奇的观摩起了稿纸上的内容。 看外形，应该是个三角法阵。 根据法阵内的多个基本结构单元推测，功效应该类似于马文昨天给他的那份资料里的奥术法阵。 …… ‘通过三个反向运行的奥术回路，来制造出一个类似于力场的约束场？’ ‘记得昨天那份资料，走的好像是类风场路线。’ ‘有点意思。’ ‘这个外拼的法阵又是什么意思？是想将它用作阀门，通过它来调节三角法阵内三个逆向回路的奥术元素传递量。’ ‘可是为什么不用效率更高更安全的内嵌呢？外拼明显增加了奥术回路的脆弱节点啊？’ …… 江西林一边观察，一边结合着自己的知识，分析着法阵。 整个法阵不论是从设计方案，还是从运转效率来看，都可以说是粗糙，让他完全get不到奥术法阵学那种纯粹的几何美感。 有点搞不懂研究所的“带”师们脑子里到底有没有干货。 “利奥波德。” 一个略有几分沙哑的浑厚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满脸困惑研究着奥术法阵的利奥波德顿时打了个灵激，匆忙的站起来， “在呢，洛伊德先生。” “今天实验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洛伊德先生。” “那走吧。” “好的，洛伊德先生。” …… …… 看着利奥波德随着初级奥术师洛伊德离开，江西林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 先检查了一下行礼和金属棺盒，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拿出稿纸和蘸水笔，无所事事的随手涂鸦起来。 很快，马文和莱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见江西林已经到了，于是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 江西林自然也是满脸笑容，聊了几句昨晚晚餐的事。 “对了，西林，昨天给你的资料都看完了吗，哈桑奇先生的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都看完了，你放心，我这边绝对没问题。” 江西林信誓旦旦的。 就那点东西，他不止看完了，而且还将优缺点都详尽的罗列了出来。 虽然他暂时还无法给出能够有效约束奥术元素消散的法阵，但大致的方向与构想却是有的。 如果下定决心去做，两三天应该就能完成。 不过江西林并不打算去做。 上面又没给他明确的下达任务，没必要吃饱了撑着费那事。 每天划划水，只要按时完成交待的事情，多余的时间做一些自己的研究，提升自己他不好吗？！ …… “马文，叫上二助，准备实验了。” 上午八点刚过，一个身材瘦弱，蓄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好嘞，哈桑奇大师。” 马文赶紧收拾着桌上可能会用到的资料，然后对江西林一招手， “江西林，拿上昨天我给你的资料。” “没问题，马文先生。” 江西林找出资料，跟在马文的身后，快步的走到了办公室门口。 穿着一件皮大衣的哈桑奇目光充满怀疑的上下打量了江西林一番，毫不避讳的对马文问道： “他新来的吧？能行么？” 马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将目光投向了江西林，让他自己回答，意思不言而喻。 要是没有信心就赶紧自行退出，给大家都留点面子。 “哈桑奇先生，我这边没问题。” 江西林表情无比自信。 哈桑奇皱了皱眉头，相比较于“先生”，他其实更喜欢别人叫他“大师”。 但就凭他质疑江西林的眼神和话语，江西林就不可能让他称心如意。 “那行吧，你俩跟我走。” 哈桑奇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 暂时就只能先这样了，到时候自己和马文多看着点。 毕竟这台实验都已经准备好几天了，他也不想再因为临时更换二助而继续推迟。 …… 江西林跟着马文和哈桑奇，离开了办公小楼。 实验室并不在这栋小楼里，而是在小楼后的一栋单层小平房中。 平房几乎都是用石砖砌筑，用铸铁连接固定。 毕竟实验过程中，奥术回路一但不稳定，就会有发生爆炸的可能。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研究所的安全。 133风场与漂浮现象 “江西林，你检查一下实验材料。” “马文，你把这些回路接好。” 实验室里，哈桑奇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对江西林和马文吩咐道。 江西林拿着资料本，走到实验台前，开始逐一的核对起材料种类以及数量。 记得检查实验材料这种繁琐的事情，以往都是莱尔德做的吧，莫名的有点想念莱尔德那个米九的糙汉子了。 很快，脱下外套的哈桑奇便走向马文，亲自接手主导起奥术回路的连接工作。 江西林核查完实验材料后，抱着资料本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忙碌。 啧！ 这连接手法和效率当真是感人。 江西林暗自摇头，就算莱尔德那个并不怎么专业的糙汉子做得也比这俩家伙好多了。 还初级奥术师呢，就这？ …… “江西林，你去给哈桑奇大师倒杯水来。” 马文突然仰头，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渍，对江西林吩咐道。 “好的。” 江西林正愁着没有理由开溜呢，看这两人连接奥术回路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等正式开始实验的时候再看看如何吧。 失败的几率很大。 当然，江西林说的失败，并不是指哈桑奇设计的这个奥术法阵能否达到预期效果。 他说的失败，是指在通入奥术能后，奥术回路大概率会被“熔断”。 至于这个奥术法阵能否达到预期效果，答案是：肯定不能。 …… 走出了实验楼的大门，江西林伸了个懒腰。 带着些微寒意的风拍在脸上。 如果换了他前世的身体，估计脸上早就被吹出冻疮了。 “咦，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些微有些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脆中带着几分沙哑。 江西林回过头去，发现是11日那天在街上碰到的敲诈了他一个铜扣的女子，同时也是他现在的老板。 她和那天穿的一样，红色大衣外套、棉绒裤加白色多层棉麻纤维蕾丝长裙。 就是声音听起来……好像她有些感冒了？！ “安格利亚会长，哈桑奇先生安排我去查找一些资料。” 想想哈桑奇这个人，除了极其喜欢别人拍他马屁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缺点。 而且对于他这个二助，也没有高傲的因为他是“新人”，就毫不犹豫的将他否定赶走。 所以，江西林也没打算“背后一套”他。 回答完安格利亚?桐恩的问话，江西林便快步的走向了前院的办公小楼。 回到办公室里，江西林找出了钢制水壶，接了一壶水后挂在了小壁炉里。 他自己则坐在窗前，等候着水开的同时，手掌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铺着一层薄薄松针的碎石小路带着晨间霜化后的湿润。 一个身段高挑，穿祖母绿宝石色华丽长裙，手上还戴着白色加绒手套的年轻少女出现在江西林的视野中。 她迈着庄重轻快的步子向着办公小楼走来，在注意到站在窗后看着她的江西林时，还不忘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容。 隔着玻璃窗，江西林回了一个笑容。 这应该是五个助理级奥术师的最后一个，安格利亚?艾琳。 和安格利亚会长有亲缘关系，至于具体是姐妹还是别的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不过马文告诉江西林，是妹妹的可能性很大。 …… “你好，安格利亚小姐。” 在安格利亚?艾琳推开门，江西林便主动出声，打了句招呼。 “你好，西林先生。” 安格利亚?艾琳笑容温和的点头回应。 江西林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不过很快，他惊讶表情就恢复了。 就如同自己能提前打探同事的名字信息一样，她提前去了解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之后艾琳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处坐下，拿出一份报纸开始翻阅浏览。 江西林继续盯着窗外发呆，直到水壶里的水烧开，他提着水壶离开办公室，两人也没再进行任何交流。 …… 实验室中，哈桑奇和马文已经完成了全部奥术回路的连接。 两人正在擦汗，江西林刚好提着水壶，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的正好。” 马文对江西林说道，然后走向他，开始取杯子倒水。 他先给哈桑奇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哈桑奇大师，我感觉您编号为4的回路连接可能有些问题。” 马文单手握着水杯，身子斜靠在实验台旁，略微有些气喘。 哈桑奇吸溜的喝了一口热水， “所以我设计了7号和13号回路来帮助4号回路缓解风场法阵的元素脉涌。” “原来是这样啊，那哈桑奇大师，能详细给我讲讲关于旋转风场减缓奥术元素的流失速率的理论吗？” “其实关于旋转风场能够减缓奥术元素的流失，也是我一次无意间发现的。” “就和莱昂卡里厄大师无意中发现雷电场对接通奥术元素的秘银棒具有吸引作用一样？” “对。” 哈桑奇的脸上一时间爬满了笑容。 显然，他对于马文将他与真正的奥术大师莱昂卡里厄做类比的行为很满意，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无人关注的边缘人江西林，一边看着实验台上复杂凌乱且粗糙的奥术矩阵，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 前面两人的对话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江西林完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关于“莱昂卡里厄以及他的那个偶然发现”的话题出来，江西林抚摸在粗糙凌乱奥术矩阵里的一小块不规则晶体上的手停止了移动。 他虽然不熟悉莱昂卡里厄这个人，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 但关于他偶然发现“雷电场对接通奥术元素的秘银棒有吸引作用”这一点，包括莱昂卡里厄本人在内，估计没人比江西林更懂得该如何应用。 毕竟，江西林可是利用这一原理，设计发明了奥术能引擎原型机。 如今一听哈桑奇也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无解”现象，顿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要知道，前世他所了解的仅有的几个伟大的科学家中，有好多都是从“无意间发现一个奇怪现象”，最终凭借着锲而不舍的探究精神，在自然科学的发展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江西林没有青史留名的兴趣，不过却对新知识和脑子里因为新知识而闪过的奇怪想法感兴趣。 …… 喝完热水，休息好了的哈桑奇闭上了眼睛，表情平静的开始准备沟通奥术空间，激活奥术法阵。 一分钟，两分钟…… 三分钟时间不到，哈桑奇的指间便出现了一团散乱的幽蓝色元素光点。 他随即睁开眼睛，将手指按在了法阵的元素输入端口。 只见幽蓝色的奥术能沿着奥术路径自己奥术回路，开始向整个奥术阵列蔓延。 “砰，砰砰……” 一阵阵轻微爆炸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些凌乱，复杂且粗糙的奥术回路开始逐一崩溃熔断。 哈桑奇和马文的心也不禁揪了起来。 终于，在经过了一段不算长，到也不短的时间煎熬后，整个奥术阵列终于连成一片，被成功激活。 嗡～ 在江西林的视野中，一道浅淡的蓝色光晕以水波的姿势向四周扩散，仿佛有“嗡”的一声在耳边响起，三个风场同时开始工作起来。 缓慢的，只见原本位于阵列最中心的不规则晶石，竟然缓缓的从漂浮了起来，最终停在距离桌面半米多高的位置。 “漂浮？悬停？！” 江西林整个人都惊呆了。 134却仍过眼神，是干活的人 某种成分未知，且拥有短时间存储奥术元素能力的晶体，能够在风场法阵中产生漂浮悬停现象。 这是江西林参与这次实验所获得的最大收获。 对于这一现象，江西林的大脑里早已想法纷呈。 像什么飞碟，空天母舰，甚至还出现了一座悬浮于云层之上，由各种奥术法阵与机械造物构筑而成的浮空之城。 然而，不管是飞碟还是空天母舰，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至于浮空之城……呵呵！ 此时的江西林，不仅不知道那块晶体的成分来历，甚至连它所能产生的浮力大小都一无所知。 如果那种晶体十分稀有呢？ 如果风场法阵对晶体所能产生的浮力十分有限呢？ 如果真是那样，别说空天母舰了，估计连做床头柜上的装饰品都显得多余。 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检测风场法阵对晶体内奥术元素流失效率影响。 所以他们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测试一下晶体内奥术元素的剩余量。 江西林趁着两次测量之间的空闲时间，开始向马文打探起关于那块晶体的来历。 …… “你说那块晶体啊，那是上次帮一个炼金工坊测试新型材料的奥术元素传导效率时，失败后产生的结晶物质。” 马文随口解释道。 这些对于稍稍在研究所呆得久一点的人都不是什么秘密。 江西林表情恍然的点了点头。 “那安格利亚会长有主动去检测这种结晶的成分以及合成难度吗？” 事实上这才是江西林最感兴趣的。 毕竟无法量产，也就意味着无法普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据说成分和合成方式都不难。” “合成不难就好。” 江西林面带微笑的轻声感叹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很突然的，哈桑奇扭头问了这么一句。 正聊着天的马文和江西林愣了一下。 然后，马文就也同哈桑奇一起，目不转睛的看向了他。 江西林脑筋转得很快，以前世刻进了灵魂里的本能反应，给了一个比较“中庸”的回答。 “有一点模糊的关于浮力应用的想法。” 这样回答的好处就是不会让哈桑奇感觉自己藏着掖着，对自己心生意见，也不会让他心生嫉妒，同时又避免了将自己好的想法泄露出去。 一举三得。 “浮力应用？” 哈桑奇若有所思的抹着下巴。 而马文则像是没长脑子里一样，一句“什么想法”直接就脱口而出。 江西林心里恨不得揍他一顿。 哈桑奇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他。 “我在想，以这个结晶体做个底托，在上面放根石英石棒，做成漂浮式的装饰灯，应该会得到贵族们的青睐。” “想法很好，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行不通。” “为什么？” 这是江西林和马文同时开口说的话，两人均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因为这种结晶只要一受到顺着纹理方向的力，瞬间就会破碎。” “这么脆？” 江西林更加惊讶了。 如果这玩意真就如哈桑奇说的一碰就碎，那还用个锤子。 然而，问题还不仅如此。 只听哈桑奇又继续接着说道： “这玩意漂浮的时长，和它内部存储的奥术元素量有关，它会随着元素量的消散而逐渐下坠，最终完全失去浮力。” 江西林：…… 也就是说，就算他有办法解决它过脆易碎的物理性质问题，也必须得有解决它奥术元素流失的奥术性质问题，才有可能投入使用。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江西林内心深处是极其无语的。 不过，这样的困难也拦不住他。 作为一个曾经梦想当科学家，最终却成了泛体制内人员的人，他其实一直对当“科学家”恋恋不忘。 如今他所过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很接近他前世的梦想了。 所以他能“玩儿”得很开心，对于别人来说不想去考虑的难题，他总是充满了兴趣。 当然，有兴趣并不代表他就要立即动手。 现在毕竟是哈桑奇的研究时间，他作为名义上的“二助”，首要任务还是帮助哈桑奇完成当前的实验过程以及相应的数据收集。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在漂浮的结晶啪嗒的摔落在实验台上，碎成一滩长条状的晶粒时，马文和江西林也将所有哈桑奇要求收集的数据收集完毕。 哈桑奇拿着数据，开始逐一的阅读分析起来。 江西林和马文站在旁边候着，直到哈桑奇大致看完，点头说道： “可以，你们收拾一下实验室吧。” 他俩才行动起来。 而哈桑奇则收起实验数据，推门离去。 事实上收起实验室也是个不错的活，毕竟是研究奥术法阵的实验室，实验完成后，必然是会剩下很多奥术材料的。 大体完整的奥术材料自然是要被收回留待下次使用的，但那些细小的边角料，在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都会由实验研究人员自行处理。 江西林肯定是享不到这等好处的，他留下来纯粹就是帮助收拾而已，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马文收捡一空。 收拾整理完实验室，马文背着一个大布包欢欢喜喜的离开了研究所，而江西林则返回了办公室。 他跟马文委婉说过等中午下班再去卖这些奥术废料，可人家不听。 不听就算了呗，反正他也没得到屁大好处。 办公室里，利奥波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完了实验。 所以，整个办公室不加江西林，现在是四个人。 丘德、莱利、利奥波德，以及和这所研究所老板同姓的安格利亚?艾琳小姐。 四人当中，丘德和莱利在小声的聊着天。 利奥波德则是低头认真研究着奥术法阵学相关资料。 而艾琳小姐则在认真的阅读着一本厚实的书籍，看上去像是内容本欢乐的小说，因为艾琳那张精致的脸上，全程都带着笑意。 江西林有点好奇丘德和莱利这两个家伙在交头接耳些什么，看上去有些盖里盖气。 于是特意他从俩人桌旁经过。 只听见两人似乎是在讨论一个不洁者袭击了平民的小道消息。 没想到在战斗教士与王国骑士云集的王都，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想必也并非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袭红色大衣，手上还拿着一本资料的安格利亚?桐恩会长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正小声聊天的丘德和莱利霎时便没了声音。 “我刚接了一份份关于测试某种新型材料的任务，谁想做？” 站在门口的桐恩问道，整个办公室却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正打算落座的江西林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却不想刚好和桐恩的眼神对上了。 于是…… “江西林，这两天你就做这个吧，这是资料，有什么不懂就问问他们，或者直接来问我也行，我就在楼上202室。” 江西林：…… 135失眠后能做什么 江西林记得他奶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端别人的碗，就要服别人的管。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端着安格利亚?桐恩的碗，那么对于她安排下来的任务，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好在桐恩只是将这项任务交给他，却并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 因此他这两天完全以此为理由，正大光明的带薪摸鱼。 …… …… 「我转身去看那些灵魂，他们遭受着怪兽的袭击，雨雪冰雹不时的打在他们身上，为减轻痛苦，他们拼命的扭动着身体，但是，痛苦永无止境。」 「我走进一座宽阔的墓园，密集的坟茔让地表起伏不平，棺盒都敞开着，里面有烈焰燃烧，传来悲鸣之音。」 「造福世界的坎德斯布隆向来有两个太阳，分别照耀着两条路径，凡世的路径以及神灵的路径。」 …… 迈克德林大街13号，二楼的书房中。 这间存放沃夫克搜集来的书籍的房间，几乎已经成为了江西林的第二个起居室。 身穿咖啡色带浅棕色横条纹睡袍的江西林正坐在松木板书桌前，翻看着一本类似于散文诗集的作品。 作者的姓名身份不详，但其作品的内容几乎都是与“灵魂”、“死亡”、或者是“历史传说”有关。 其中前两个主题就不说了，关于“历史传说”方面，江西林还因为好奇而特意去查找了一番资料的。 比如就刚才读到的一段里，“造福世界的坎德斯布隆”，其中根据他查阅的相关资料显示，坎德斯布隆就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国度。 传说这个国度房屋是可以建到比高山还高，普通人的平均寿命都在千年以上，而某些帝王君主的统治时长，更是从数千年到上万年不等。 关于这个国度，如果硬要江西描述的话，他觉得用前生的“夏朝”或者“苏美尔文明”来类比比较合适。 史书上有关于其存在的笔墨，但能够证实其存在的有力事物却少之又少。 那么，话又说回来，大半夜里，江西林为什么要看这些书呢？ 因为沃夫克的书房里，除了历史，就是与历史相关的神话或者传说类书籍。 事实上他也没怎么刻意的去钻研，就当作是故事来看。 他一直看到了深夜。 举着胳膊抻了个懒腰，便起身走到窗前，撩开窗帘。 不知什么时候，街上已经弥漫上了一层雾气，燃素路灯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融月初来到的这个世界的。 算下来，不知不觉，也将近快有三个月了。 在心底默默的感叹了一番时间过得真快之后，他便放下窗帘，就近躺在了书房柔软的沙发上，并充满惬意的哼哼了两声。 吧嗒、吧嗒、吧嗒…… 机械座钟的微弱声响在江西林闭眼之后，仿佛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 他失眠了。 有些烦躁的起身，走到座钟前，蹲下身子，无聊的观察起座钟的外形构造。 看了一会，发现还是没有丝毫睡意，于是他站起来，披上外套，打算出门走走。 相比较于东廷市，王都的治安好了不知道多少，再加上迈克德林大街属于中产阶级城区，巡夜的执夜骑士都有好几波，更别说治安署的巡逻队了。 …… 披着外套夹克的江西林无所事事的漫步在薄雾之中，脑子里思绪纷乱，一会儿想到前世电影《迷雾》的剧情，一会儿又回到小学时在大雾的清晨步行上学的画面。 砰—— 一道重物落地带来的巨大声响从身后传来。 江西林立马转身回头。 在百米开外，处于两座路灯之间的昏暗地带，一道模糊高大又狰狞，仿佛浑身长满尖刺的虚幻影子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江西林眼睛微微的眯着，他能感觉到，那模糊高大的影子也在看着他。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过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钟，那道狰狞的影子才转身离去。 满心警惕的江西林缓缓的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同时也散去了体内涌动的奥术元素。 “算了，以后就算是失眠，也不能再胡乱瞎逛了。” 江西林在心底暗自告诫了自己一句，同时转身顺着来路返回。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一行三个背着十字飞星的战斗教士出现在了街道上。 “它朝哪边逃了？” “根据检测装置显示，它应该是往西区的方向去了。” “走。” 三人站在雾蒙蒙的街道中央，对着一个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圆形罗盘装置嘀咕了一阵后，便朝着某个方向继续飞奔而去。 …… …… 回到家的江西林依旧没有睡意，于是他又一次将金属棺盒拿了出来。 考虑到那个他至今都没搞清楚是真实存在，还是虚幻模拟的“测试空间”，他不敢贸然的注入奥术元素将其激活。 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从它表面的纹路着手。 相比较于在东廷市的时候，王都不论是经济条件还是研究条件，都要好过东廷市无数倍。 特别是王国学者联合会的藏书馆，只要是拥有学者联合会颁发的任意资格凭证，都能够在缴纳一定费用后进入阅读。 江西林拥有助理级奥术师资格凭证，但他没钱。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一直没钱。 等有钱了，他还是会去学者联合会的藏书馆看看的，兴许里面如果有个大几十万册书的话，没准他还会冲个月会员。 当然，在去之前，肯定得先做些准备，比如，将这个小号棺盒剩下的两个面也描摹出来。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毕竟其上纹路怪异又复杂，但鉴于他在东廷市时就已经描摹好了六个面，所以难度无形中降低了许多。 忙忙碌碌了大半夜，等江西林将在东廷市描摹的六张纸张取了出来，与今晚的两张纸放在一起整理时，一旁机械座钟的时针刚好指到“3”的位置。 整理完，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终于是感觉到了睡意了。 于是江西林起身，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卧室。 “小睡一会儿，明天一早还得“上班”呢。” 他轻锤着肩膀，走进了最大的一间次卧，然后上床，切断了床头石英石棒的元素供给。 136不惯臭毛病 翌日一早，江西林便打着呵欠起床洗漱。 在厨房里简单的吃了顿早餐，出门时将墙上阿贝尔?薇拉送给他的薄木片挂历调到了“107”的一项。 乘坐蒸汽公交到了格雷塞尔区的西直路站后，江西林一路奔跑，最终才踩着上班时间到了研究所。 “这才几天，就开始迟到了？” 见江西林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就坐在靠近门口处的卡蒙士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 江西林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b。 反正自从进入桐恩研究所后，这个总是自视甚高的家伙就一直和江西林不太对付。 这种人要放在江西林前生的世界，就是典型的脑残智障加笨比。 但在这个世界，却是比较普遍的现象。 扫除一些其他无法言说的因素，前世讲究的是人人平等，民主法制。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平等”，“法制”这一观念。 神权至高无上，君王统治世间，阶级不可僭越。 所以，只要在身份上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就会努力的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 卡蒙士就是这样一个人。 也正是如此，他也同样引起了以马文为首的“三贱客”的不满。 马文这个人精，因为那位与江西林和卡蒙士同时应聘进研究所的初级奥术师路里西?加德，不敢将卡蒙士得罪得太死，但平日里稍加整治还是做得到的。 “卡蒙士，等会儿有一批实验材料要登记入库，你去主持弄一下吧。” 马文对卡蒙士说道。 事实上这几天，马文一直都在安排卡蒙士做收材料或者轻点库存的杂活。 卡蒙士也找路里西?加德和安格利亚会长反应过，但并没什么软用。 毕竟杂活儿也是要人做的，虽然有奥术师学徒可以用，但比如验货方面的事情，还是得由正式奥术师才能完成。 所以，卡蒙士如果不去，其他人就得顶替。 马文肯定不会去的，利奥波德几乎相当于哈桑奇的专用助手，而江西林有安格利亚会长亲自布置的任务，相当于脑袋上顶了一块“免死金牌”，加之他和马文关系还不错。 至于上班看报看小说划水，啥事儿也不做的安格利亚?艾琳小姐姐，呵呵，就凭她这姓就说明了一切。 剩下的就是丘德和莱利了。 如果没有卡蒙士，这活儿多半会落在莱利头上。 “凭什么又是我？” 卡蒙士拍桌而起，自然是不乐意的。 “因为这里就你没事儿。” 不需要马文开口，作为马文头号跟班的丘德就已经“护主心切”了。 “我……” 卡蒙士开口刚要反驳，却被突然推开的办公室大门打断。 只见在门口处，正站着一个身穿墨绿色长大衣，有着一头浅棕色带着些许金色头发的，表情严肃的青年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卡蒙士的老师，路里西?加德，一个拥有着稀薄贵族血统，但奥术天赋青青的男性青年。 只听他语气带着几分因自视甚高的傲气而不屑表达的压抑的愤怒，一字一顿，吐词清晰的说道： “他现在有事了。” 说完，他不屑的扫了办公室里所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靠窗而坐，还没来得及展开工作的江西林身上，下巴微微上挑， “你就是江西林？这么晚才来，看来还是太清闲了，材料登记入库的事儿，一会儿就你去吧。” “抱歉，会长让我检测提隆斯炼金工坊新研制合成的一款奥导材料。” 初级奥术师而已，而且还是个估计连糙汉子莱尔德都不如的初级奥术师，江西林可不惯着他。 “检测奥导材料？就你吗？” “昂，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 “那也不关你的事吧。” 江西林和路里西?加德针锋相对。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助理级奥术师与初级奥术师针锋相对，是平民与有些稀薄贵族血统的人针锋相对。 办公室瞬间变得格外的安静，压抑的空气中带着一股仿佛即将引爆的火药味。 就连安安静静看着报纸的安格利亚?艾琳都忍不住抬头，目光好奇的看看江西林，又看看路里西?加德。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很快也不关你的事儿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路里西?加德率先打破了沉默。 只是他的表情不怎么好看，像是在笑，但只有半张脸在笑，像是偏瘫，嘴角都是歪的。 说完，他带着卡蒙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江西林颇为无语扯了扯嘴角，为什么工作上总会有不是自己看不惯，就有看不惯自己的人呢？ 记得前世也是，刚入职时，就有那么一个领导总叫他做这做那挑毛病，死活看不上他，压了他将近五年。 还是多亏了第三个项目的领导看他顺眼，才给了他起飞的机会。 不过最后也是被那个提携了他的领导所累。 想往上的心情是没有错的，但很多时候，耐心蛰伏是必须的。 江西林略微感叹了一下前世的遭遇，便将心思收回。 路里西?加德离开时说的话已经不算是暗示了吧。 他会怎么做？ 在安格利亚会长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上使绊子？ 可能性很大。 “算了，我还是赶紧将会长交待的任务完成吧。” 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江西林便开始收拾起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准备去实验室完成新奥导材料的测试工作。 “我觉得你不应该把路里西?加德得罪得太死，毕竟他是初级奥术师，如果他去安格利亚会长哪儿告你的状，安格利亚会长肯定会更偏向他的。” 马文突然来到他的桌边，单手撑着桌面。 正常，马文能够想到的，江西林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就是考虑到那俩b人可能会去找安格利亚会长说自己整天顶着个测试任务，推脱不做事，所以才决定今天就把那个任务给完成算了。 “放心，我自由办法。” 江西林调皮的buling一下左眼，然后收拾起办公桌上已经整理好的实验资料，起身哼着怪异的曲调，向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 137当撞破同事在领导面前打你小报告时 一款新型材料的测试包括的项目有很多，比如拉压强度，抗弯强度，刚度以及弹塑性等。 但这些普通的物理属性的测试都是不需要江西林去做的，江西林需要做的就是测试它的奥术能传导率。 奥术能传导率，即表示奥导材料对奥术能（元素）传导能力的强弱程度。 这是江西林一早就了解的，只是早前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测试奥术能传导率的通用方法而已。 因此，他这些天也的确求助了一些人，并查阅了不少资料。 根据这些天查阅的资料，这个世界测试奥术能传导率的通常方法叫做“柯勒测试法”，由一百多年前的奥术大师杻赛斯?柯勒设计并提出。 因此，奥术能传导率的基本单位就叫“柯勒”。 柯勒测试法在操作步骤上十分简单，大致可以描述为： 将受测试的奥导材料制作成磁力法阵，然后在法阵下方悬挂铁砂桶，根据磁力法阵能够吸附的铁砂的质量，来确定奥术能传导率。 众所周知，秘银的奥术能传导率最高，但由于其价格太过于昂贵，因此王国学者联合会并没有将它作为奥术能传导率的基础指标。 奥术能传导率是以石英石的奥术传导率作为基本度量。 将石英石蚀刻的奥术法阵的奥术能传导率记为1柯勒，能吸附的铁砂质量是1732“g”。 事实上因为月球卫星的破碎以及星球质量不同的缘故，这里的“g”和江西林前世的“g”并不等同。 但鉴于对质量的定义都大差不差，因此江西林也就将其译做“克”，“千克”来理解。 也就是说，其他奥导材料的奥术能传导率都将以“1732g”作为计量基础，根据吸附的铁砂质量是1732倍数，来确定该材料的奥术能传导率是几个柯勒。 嗯，江西林在完全了解过之后给出的评价是： 足够简单，足够粗糙。 江西林觉得，可以有一种更精确、更高效的测试方法，并且他脑子里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因为还有很多的概念没有提出完善，得慢慢来。 …… 按着通用的测试方法，江西林花了20分钟左右，将磁力法阵蚀刻完成，并沟通奥术空间，注入奥术元素，激活了一旁的标准奥术能矩阵。 这个标准奥术能矩阵由四块基础奥术能法阵组成。 根据在东廷市和糙汉子莱尔德做的实验结果，江西林毫不费力的就算出其奥术能的供给量大约是7/4个基础奥术能法阵。 这也是王国学者联合会规定的“基本量”之一。 淡蓝色的光晕自奥术法阵上散发而出，朦朦胧胧的，看上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磁力法阵充能完成，无形的磁场凭空产生。 桶里的铁砂向上“生长”，很快磁力法阵表面就悬挂了一大坨的铁砂碎屑。 待其稳定后，江西林移开铁砂桶，然后用清理干净的盆子接住。 切断奥术能供应，吸附在磁力法阵上的铁砂哗啦的落进了盆里。 江西林端着盆子，通过质量测定仪器，得出了铁砂的质量是976g，大约是1732的0.56351倍。 即该奥术材料的奥术能传导率约为0.56柯勒。 江西林将实验过程，实验步骤，实验结论等等全都补充书写完整，并用工整的字迹誊抄在了另外的新纸张上，作为实验的最终结果，准备和蚀刻的法阵一起打包送到安格利亚会长的办公室里，提交任务。 …… “安格利亚会长，我觉得江西林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单独进行新型材料的测试实验。” “其一，他只是个助理级奥术师；其二，他连老师都没有，我对他的能力，持严重怀疑态度。” “我建议由我的学生卡蒙士接手主持这项测试实验。“ “理由有三，一是相比较于江西林，他拥有更好的天赋，更值得培养；二是他曾跟随我做过类似的实验，更有经验；三是他拥有一名初级奥术师老师，可以随时寻求帮助。” …… 江西林刚来到202室桐恩的办公室门前，就听见屋内有人在跟“老板”说自己坏话。 他立马就怒火上头，想要推门而入，当着桐恩的面，硬干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两个家伙一顿。 但当他手掌贴在门上时，却又霎时冷静了下来。 不是门上被桐恩施了“魔法”，而是他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好奇的想法：安格利亚会长会怎么回应呢？ …… “嗯，我知道了。” 隔着房门，安格利亚?桐恩不咸不淡的声音很清晰的传递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去忙吧。” “安格利亚会长，我认为不论是能力还是经验，江西林都差了我一大截，如果你将测试实验交给我，我自信能做得比他更快，更好。” 这是卡蒙士的声音，显然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抢他新型奥导材料测试实验这个任务。 “你是在教我做事？” 安格利亚?桐恩突然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安格利亚会长，我当然没有要……” 吱—— 江西林手掌贴着门扉，轻轻将门推开。 开门声打断了卡蒙士那个铁憨憨的话，同时也引起了正低头看着资料的桐恩的注意。 “会长，这是你交给我的新型材料的测试结果。” 江西林径直走到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桌前，将奥术法阵连同测试结果一起摆在了桌面上最醒目的地方。 “这才半天都不到，你就完成了实验？” 安格利亚?桐恩还没开口，路里西?加德就率先发出了质疑。 “昂，结果不都在这里么。” 江西林敷衍的应了一句。 他对于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初级奥术师这种没有天赋的家伙，完全是懒得搭理的。 也不知道研究所的“安格利亚老板”是怎么想的，如果换了他，宁愿没人干活，也不愿招收这种既没潜力也没想象力的家伙。 “呵，你一个助理级奥术师，会蚀刻磁力法阵吗？” 卡蒙士语气讥讽。 “会啊，你不会吗？” 江西林立马反讥，然后看着卡蒙士郁闷的表情，再次补刀，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助理级奥术师连这种简单的小法阵都不会蚀刻吧。” “我……” “行了，都安静点吧。” 默默翻看着江西林提交的材料的桐恩突然开口，制止了办公室里的嘈杂。 顶着研究所老板以及中级奥术师的双重身份，她的话还是很有力度的。 办公室内一下便陷入了安静。 微风轻轻的吹动着桐恩身后的窗帘，江西林看着她从资料堆中找出了那个“简单小法阵”，然后眼睛猛的瞪圆。 138计划是白嫖一个初级奥术师评级 “这个磁力法阵……是你自己蚀刻的吗？” 江西林：？？？ 懵了。 他有考虑过安格利亚?桐恩的各种反应，比如她可能会惊叹法阵的精妙，又或者质疑结论的准确。 但他唯独没想到，安格利亚?桐恩竟然会质疑奥术法阵是否由他亲自蚀刻。 的确，磁力法阵相比较于那些基础的元素法阵，是要复杂上那么一丢丢，奥术师学徒蚀刻不出来情有可原，但也不至于能难倒助理级奥术师吧。 所以，究竟是自己的水平太高，还是整个奥术法阵学界实力太差。 面对安格利亚?桐恩的质疑，江西林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当然没有问题，这个磁力法阵无论是在奥术通路，还是各种回路、接头的设置上，都非常精巧合理。” 安格利亚?桐恩毫不吝啬的当着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面，对江西林表达了赞扬。 江西林得意的看向站在一旁，脸上明显带着不服气的师徒二人，看似谦虚，实则又带着几分含沙射影的讽刺道： “我只是把某些人打小报告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上而已。” “你什么意思，我们只是……” 卡蒙士不服气的就开口要给江西林顶回去。 江西林毫不犹豫的呵斥了一声“你给我闭嘴”，打断了哔哔赖赖的卡蒙士后，才又缓下声音平静的说道， “我指名点姓了吗？别自己傻不愣登的对号入座。” “我……” “好了，别吵了，头疼，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江西林留下。” 安格利亚?桐恩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脑壳疼的模样，对三人说道。 路里西?加德虽然也不是什么有眼力劲的人，但总归是比他那“二愣子”学生卡蒙士多活了几年。 现在办公室的情况很明显，安格利亚?桐恩已经被江西林蚀刻的磁力法阵吸引住了，所以此时的她必然是偏向江西林的。 再说下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所以他拉了一把自己傻学生的胳膊，阻止了他无意义的争辩。 江西林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着那两个家伙离开了办公室，并关上了房门后，才开口问道， “安格利亚会长，还有什么事儿吗？” “有想过参加初级奥术师资格测评吗？” 安格利亚?桐恩双手葱白纤长的十指交叉扣在一起，看着江西林，期待着他的回答。 “过两个月再说吧，手头没钱。” 江西林婉拒了。 其实不是没钱，而是在切实感受到了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奥术师待遇后，不想多花冤枉钱。 他决定先把奥术术式学分支的奥术师等级提上去，让生活丰衣足食了之后，再去考虑奥术法阵学分支奥术师评级的事。 毕竟只有建立在丰衣足食基础上的兴趣爱好才能叫兴趣爱好，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他现在距离真正的丰衣足食还有一段距离。 “我可以先帮你垫付，如果你能通过测试，垫付的费用就算做给你的奖励，如果没有通过，就从你每月的薪金里扣除，你考虑一下。” 安格利亚?桐恩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有诱惑的条件。 而事实上，她说的对江西林而言，也的确很有诱惑力。 依照她的话，江西林只需要去参加一次测评，其他的啥都不用付出，而最后获得好处又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所以，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当然，在答应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是急需明确的，那就是…… “在我通过测评之后，契约和薪金是不是也要做相应的调整？” 不要觉得江西林贪婪，因为贪婪也是需要有过硬的实力和过人的能力的。 江西林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做一个被动定价的“社畜”。 “当然，我可以承诺给予你不低于整个王都当前评级的平均薪金。” 安格利亚?桐恩的回答就很干脆了。 只要是人才，她就不吝培养。 当然，也有限制条件。 “不过契约期限也得改为最低三年。” 江西林：…… 最后这一条条件就让人有些不能接受了。 安格利亚?桐恩不再说话，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江西林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江西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 别误会，他并不是在纠结是否接受桐恩最后加的这个硬性条件，他是在想如何说服她去掉最后这个条件。 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考虑过“接受”这个选项。 “安格利亚会长，恕我直言，成功的组织和机构几乎都是以学术氛围，以研究能力，以工作环境来留住老成员，并吸引新成员的。” “我认为，当一个组织或者机构，需要用硬性条件才能留住成员时，那么这个组织和机构可以说已经失败了。” 不用硬性条件，而是用学术氛围，研究能力和工作环境来留住员工？ 这样的理论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总感觉他是在忽悠自己。 抬手，葱白如脂玉般的手指轻轻的按揉着太阳穴， “行了行了，你这张嘴哟，那天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 安格利亚?桐恩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你打算哪天去参加测评，我给你放一天假。” “就后天吧，刚好有一场王国学者联合会组织的评级测试。” 江西林无比自信的说道。 “这么自信，可有想过失败的后果？” “一个金盾而已，失败了你扣就是。” 江西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于十拿九稳的事儿，没那多要考虑的。 …… 之后，江西林坦然的接受了安格利亚?桐恩的一金盾资助，离开了办公室。 十九日，也就是后天，在参加完测试后，就又可以“休假”半天了，简直不要太爽。 那么，去做点什么呢？ 江西林回到一楼的大办公室里自己靠窗的座位坐下后，就开始发呆思考起来。 去找薇拉？ 还是将整个王都克里斯达好好的逛一逛？ “江西林，江西林，外面有人找你。” 正在走神的江西林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惊醒。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研究所的杂工海登大叔。 “找我？海登大叔？谁找我？” “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八九岁的样子，大概有这么高。” 杂工海登抬着手掌，在自己的腰间比划着。 江西林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了那小姑娘的模样来。 倒不是江西林理解力惊人，而是他认识的八九岁的小姑娘，又在格雷塞尔区的，就只有一个。 阿贝尔?安安。 “这丫头，怎么这会儿跑来找自己了，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江西林满心疑惑的站起身，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139关于以前的三卷书 桐恩研究所的铸铁栅门外，细碎的耀灼光芒穿过墨绿的松针，投在路面上形成斑驳的阴影。 穿着肥大铁灰色背带裤，荷叶边长袖衫，梳着两只大麻花辫的小萝莉小脸红扑扑的站在门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关于人生与生命的终究命题，以至于江西林都走到了她的身后，都一无所觉。 “小安安，这会儿不上课，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江西林轻轻拉了拉小家伙的头发辫。 安安回头转身，直接就一把扑过去抱住了江西林的腰肢。 娇俏的下巴轻轻压着江西林肚子，仰着小脸， “西林哥哥。” 小萌物的语气有些委屈巴巴。 江西林低着头，双手轻轻的捏着她软软的脸蛋，脸上带着耀灼般温暖的笑容， “怎么了，是谁欺负我们家可爱的小萌物了？” “他们都不相信我，都说是我胡编的，可是我真的有看到，就隔着窗户，我躲在被窝里，还和它对视了好久呢……” 小丫头张口就开始大吐苦水，想必也是心里委屈到了极点。 可是她说了半天，江西林也没能明白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和什么隔着窗户对视了好久。 “你看到了什么？” 江西林蹲下身子，紧紧的握着她小巧娇柔得仿佛一捏就会碎掉的手掌。 小萌物眨了两下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下，才说道： “一个比我家窗户还要大的脑袋，脑袋上有四只发着红光的眼睛。” “所以，你看到的是个怪物。” “嗯嗯嗯，怪物，一个很大的怪物。” 小丫头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快速的点着小脑袋。 江西林记得昨晚整个克里斯达都起了雾，他因为失眠还出门散步，然后遇到了一道模糊朦胧的影子与他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对视。 当时他也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现在想来，他和安安看到的可能是同一个生物——姑且将之称之为生物。 不过，这小家伙还挺胆大的，要是一般小孩子看到这种东西，恐怕早就吓哭了。 她倒好，不止和怪物隔窗对视，第二天还到处去跟人讲，大有一种炫耀的意思。 “你就不害怕吗？” “当时有点，不过过后就不怕了。” 小丫头大大咧咧的样子着实让江西林颇感无语，该说不知者无畏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你都有和谁讲过这件事情？” “和我妈妈，还有我的那些讨厌的同学。” 小萌物说着，不自觉的撅起了小嘴儿，再一次委屈巴巴的说道： “不过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江西林宠溺的抹着安安的小脑袋， “其实我昨天也看到你说的那个怪物了？” 小家伙一听这话，水晶石般的大眼睛顿时露出了惊喜， “西林哥哥你也看到了，它也来你家窗户了吗？” “没有，昨晚我失眠了，所以出门散步，和它隔着很远的距离，相互对视了一下，不过因为雾气的原因，我当时没看清它的模样，只是感觉它有两层楼那么高。” “嗯，我和妈妈就住在二楼，人肯定是长不到两层楼高的，所以肯定是它，那个长了四只红色眼睛的怪物。” 小丫头仿佛化身侦探，表情更是一脸的笃定，可爱得模样一下就戳中了江西林心上那块最不愿被碰触的柔软。 忍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自己却微微的叹了口气。 前世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女儿还小的时候总是在外奔波。 等他年纪越来越大，屁股也越挪越高时，才发现孩子已经长大，夫妻间也过了那段激情四射的年纪。 长长的呼了口气，温热的气息遇冷空气瞬间雾化，飘散开去。 如今换了个世界，换了具身体，他也正在努力的尝试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小孩子对于身边人的情绪变化都是很敏感的。 安安小朋友就明显感觉到了江西林的情绪变化，喜欢、遗憾、思念、庆幸…… 很复杂，很难具体描述。 任凭本能的驱使，阿贝尔?安安也轻轻的抱住江西林的脑袋。 “西林哥哥，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小丫头声音很轻柔，听起来酥酥软软的。 “想起了一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江西林笑着回应道。 “很久很久的事情？” “嗯，很久很久，久到就像是上辈子。” 一边说着话，江西林一边缓缓的站了起来，低头看向安安的眼神，宠溺更加的深了几分。 安安想了想粉嘟嘟的小嘴，还想多问几句，却被江西林拍着脑袋打断了话茬。 “走，带你去荡秋千。” 说着，他便拉起小丫头的小手，走进了桐恩研究所。 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领着她在研究所玩儿玩儿，等吃过午饭再送她回学院。 …… 江西林先是带着安安去了大办公室，跟她“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 然后，安安凭借着自己可爱软萌的外表，瞬间俘获了“摸鱼少女”安格利亚?艾琳的心。 以至于在离开办公室时，如果不是有江西林帮忙，她都会被淹没在艾琳送的零食里。 出了办公室，江西林带着小家伙去了小花园。 然后，小家伙登时就喜欢上了那只秋千椅，坐在上面抱着艾琳送的鱿鱼干零食，咯咯咯咯的开心笑个不停。 江西林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轻轻的来回推着秋千椅，和不停与手里的鱿鱼干较劲的安安聊着天。 聊天的内容很是宽泛，从兴趣爱好，到以往所经历过的有趣的事情。 不过江西林问得最多的，其实还是关于小家伙和薇拉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生活经历。 “外祖父？” 小丫头偏着脑袋，摇了摇头， “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外祖父的头发很白，很喜欢在晴朗的天气，坐在院子里看书。” 安安所说的院子自然是指在东廷市生活时，公寓楼外的院子。 事实上这其中也隐藏着为什么每次大雪过后，薇拉都会去清扫积雪的原因。 方便租户出行是一个方面，更重要，其实还是对已故父亲的思念。 当然，江西林更在意的，还是安安话里的最后一段。 “看书？看什么样的书？” “好像叫什么，叫什么裴迪……裴迪……” 安安水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张嘴嗷呜的咬了一口硬硬的鱿鱼干，然后含糊不清的说道， “裴迪国王英雄一世什么什么的。” “是不是《英雄国王，裴迪南一世》。” “对，就是英雄国王裴迪南一世，我记得外祖父跟我讲过，就是讲述我们王国开国君主在神明的指引下，建立城市和王国的故事。” 安安使劲嚼吧着嘴里的鱿鱼干，垂着的两只小腿轻轻的来回荡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番话，已经让坐在旁边的江西林，眉头紧锁在一起。 《英雄国王，裴迪南一世》，这是当初阿贝尔?薇拉在离开东廷市前，为筹集路费，以一金盾的高价，卖给他的三卷书之一。 另外两卷分别是《零狱，国王之梦》与《芒顿史诗》。 根据沃夫克离开前一夜聚餐时，喝多了说过，他和薇拉的父亲年轻时都在王国历史研究院供职，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遗址里考察研究。 所以他俩对这个世界，对世界的过去，终归是比绝大多数人了解得更多的。 再加之后面阿贝尔?薇拉的父亲又是退出组织，又是搬家到东廷市。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有些某些不得不这样做的秘密的。 …… “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好好翻翻那三本书了。” 江西林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 140下班后温馨的厨房 中午带着小萌物去十字街吃了午饭，这让小萌物很开心。 然后江西送她回了机械设计与制造制造学院。 离开时江西林能明显感觉到小丫头是抗拒这个地方的。 但鉴于让她接受机械设计与制造方面的学习是薇拉决定的，在没有更好说服薇拉的理由之前，江西林也不宜插手。 耀灼的光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 江西林双手插兜，一边漫步，一边眺望着远处的那座以“孕育万物之母”之名命名的活火山——“温布莎”圣山。 和他印象中浓烟滚滚，岩浆横流的活火山不同，大概是出于被人为改造过的原因，温布莎圣山冒出的更像是水蒸汽。 镶嵌于半山腰级以下的夏宫宛如王冠上一颗璀璨的宝石。 回到研究所的江西林见左右无事，又继续摸鱼，直到下午快下班的了，丘德突然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手里举着一本像是期刊的东西，嚷嚷着， “不得了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计划推出了一款新型火焰矩阵，打算以奥术能取代煤，作为驱动汽转球的新能源。” 办公室各忙各事的人都停止了手里的活，目光诧异的看向了门口的丘德。 他们诧异的不是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研究出了新型奥术矩阵，也不是诧异用奥术能驱动汽转球。 事实上，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奥术大师提出过用奥术元素取代煤矿的设想，他甚至都以奥术能为基础，为未来描绘出了一幅美好的蓝图。 但，一百多年过去了，世界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大改变。 他们诧异，克里斯托福家族的勇气。 煤矿在这个世界就如同国王手里的权杖，是贵族老爷们统治这个世界的基础。 “我看看，是哪本期刊刊登的？” 马文从座位站起来。 “是《科学界》。” 丘德回答道，然后将期刊送到了马文的桌上，于是，办公室里的人，除了江西林和艾琳，都开始往马文的桌边凑。 《科学界》，由王国科学部创办的一本半月刊，其上收录的多半都是与机械学与观星学有关的文章，偶尔也会刊登一些奥术学与历史学相关的东西。 而这一刊，它高调的刊登了关于奥术能取代煤矿的文章，再加之有王国官方的背景。 不得不说，这其中必然蕴含着某种深意，或者说风向。 “难道是浅层煤矿即将告罄，深层煤矿开采过于困难，致使代价太高，让王国的统治者们不得不决心寻找煤矿的替代能源了？” 江西林坐在位置上没动，手掌轻轻摩挲着下巴，脑子里思考着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干一番“大事业”。 如果这是时代的大潮，那么他有绝对的把握成为弄潮儿中最靓的那个仔。 纠结了一番后，江西林还是决定再多观望观望，毕竟现在掌握的信息还太少，虽然时机稍纵即逝，但在情况不明了时过早下场，最终的结果不是血本无归，就是头破血流。 而且，就算错过了最佳时机，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凭借自己脑子里的那些奇思妙想，再联合莱尔德那个工具人，在时代的大潮中乘风破浪。 …… …… 很快，下班的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江西林在离开时，找上丘德，想借那本“科学界”来看看。 别看上次吃饭喝酒的时候，两人又是碰杯，又是“真情吐露”，事实上丘德对江西林的态度根本谈不上亲近。 因此，他同意得也很勉强。 如果是一般内心比较敏感，自尊比较强的人，估计也就扭头表示不借了。 但江西林不会，他可不管丘德是勉不勉强，吃了我的饭，就得从别的地方还回来。 借了期刊的江西林将其装进手提包里，然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研究所。 拿回去慢慢看。 …… 然而，让江西林诧异的是，当他回到家里时，竟发现长发挽成一个大丸子的阿贝尔?薇拉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切菜忙碌。 江西林连提包都没放，就直接走到了厨房与小餐厅之间门口， “你今天咋有空过来的？” “回来啦，我今天下午就一节课，上完发现没啥事做，就过来看看。” 阿贝尔?薇拉放下菜刀，抬手轻轻撩了一下白皙额头前的留海碎发，继续说道， “你房间的脏衣服我都给你洗了，还有袜子，破了个洞也给你都补上了。” “那双袜子我本来打算再穿一次就扔了的。” 江西林笑着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左顾右盼的看了看，转移了话题， “安安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没有，她在上课。” 阿贝尔?薇拉在说着话的同时，揭开了燃素灶台上正在沸腾的汤锅。 江西林心说，你以为她在上课，实际上她逃课来找我诉苦了。 但他不能“出卖”小萌物。 “需要我去接她过来吗？” “不用，等汤熬好了，我就要回去。” 江西林撇了撇嘴，这些天阿贝尔薇拉也来过两次，但过夜这事自从他喝醉那次之后就没有过了。 虽然心底里希望她能留下来的愿望很强烈，可考虑到安安一个在家，以及出于相互尊重，他也做不到强迫她留下来。 “对了，我十九日下午有半天假。” 江西林将手提包挂在门把手上，走进厨房，从背后轻轻的抱住正拿着汤勺在锅里搅拌的薇拉，凑到她白皙的耳朵边上，柔声问道， “你十九日下午有空吗？” 阿贝尔?薇拉浑身绷紧着，虽然两人已经有过了一次负距离接触，但对于太过亲密的接触，她依旧显得有些紧张和不习惯。 “大，大概有吧。” 她不确定的说道。 其实是没有的，不过她在说出这番话后，就做出了和别的老师调课的决定。 江西林埋头在她的脖颈上深呼吸了两下， “那就说定了。” “嗯。” 阿贝尔?薇拉蚊吟般的轻声一嗯，微微点了一下头，整个从脸颊到脖颈，再到耳朵根都红透了。 得到肯定回应的江西林，肆无忌惮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的搂着。 …… “你别闹啦，我还在熬汤呢？” “盖上盖子，它自己会熟。” “你这么闲，去帮我把那几个土豆切了。” “那几个土豆又不大，切它干嘛？” “那你让我去洗个手呗。” “我帮你洗。” “啊，这也能帮啊？” …… 厨房里，传来了两人闲聊的声音。 141胸无大志江西林 江西林死皮赖脸的一直腻歪在厨房里。 阿贝尔?薇拉熬煮好汤后，连晚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离开时她还用铸钢的大杯子，给家里的小萌物带了一些。 江西林亲自将她送上了蒸汽公交。 本来他是打算叫辆马车送她回去的，不过被她拒绝了。 “马车太贵了，没必要。” “好吧，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江西林看着转身上车的薇拉，也没有强求。 毕竟他现在虽然找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但经济也并不十分宽裕。 看着蒸汽公交屁股后飞速转动的汽转球，目送着蒸汽公交离开后的江西林，竟然十分认真的思索起“开源节流”的事情来。 “或许，可以给菲丽丝小姐写封信。” 双手揣在衣兜里的江西林，大脑中浮现出了在东廷市王白石区石斑路国邮局供职的菲丽丝小姐。 记得曾经借着薇拉在王都的便利，和她做过一次代购防冻精油的交易。 他当时就有想到做代购挣钱这个点子，只是碍于那时候他正努力摆脱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控制，因此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尝试实施。 现在已经没有胁着生命亟待解决的事情了，倒是可以尝试着将这个点子捡起来。 当然，前提是菲丽丝小姐在前不久的那场波及全城将近三四个区的大动荡中存活了下来，并且依旧在王国邮局任职。 …… 回到家里后，江西林盛了一碗阿贝尔?薇拉熬制的热汤，便端着上了二楼的书房。 他一边喝着热汤，一边思索着给东廷市的菲丽丝写信。 「菲丽丝小姐： 写这封信时，我已经身处王都，并且完全安顿好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听后来从东廷市到王都的人说，发生在九日那天晚上的灾难波及了以白石区为中心的周边好几个大区，我对你现在的处境十分担心…… …… 期待收到关于你一切安好的回信。 正担心着你的江西林。 冰元319年丰收月17日。」 很快，江西林就写好了一封大约八百多单词的信。 在信里，通篇都是他对菲丽丝近况的问候以及担忧，只字没提关于“合作代购王都产品”方面的事情。 江西林将写好的信又通读了两遍，确定没有任何用语以及措辞方面问题后，才将其折叠起来，打算明天找时间寄出去。 “也不知道菲丽丝有没有事，能不能收到。” 毕竟满打满算，离东廷市那场灾难也才过去了十天，他不觉得以这个世界当权者的做事效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一切。 如果没法和菲丽丝联系上，他还得想别的方法。 “唉，希望菲丽丝小姐平安无事吧。” 江西林自言自语的轻声叹息了一句，然后收拾好情绪，取出了从丘德那里借来的《科学界》期刊，开始了今日份的阅读计划。 …… …… 丰收月十八日。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整个王都的街头巷尾。 大街上来往着裹着大棉服或者黑羊皮大衣的行人，一些嘈杂的说话声，马蹄踩着坚硬地面的哒哒声，铸铁车轮碾过地面的咯吱声，以及有轨公交清脆的铃铛声，和灼热蒸汽从汽转球管道里喷射的嗤嗤声…… 这些全部的声音和画面，共同构成了王都清晨街头的繁忙景象。 江西林一大早便乘坐蒸汽轨道公交来到了王国学者联合会，然后在学者联合会大楼前的广场上小坐了一会儿，等到大门开启，他第一时间走了进去。 不论是参与奥术师，匠师，炼金师，还是占星师等等，在托塞恩王国，但凡是与超凡力量沾点边的，都需要经过王国学者联合会的考核。 至于匠师为什么也被划归到超凡者职业里，王国学者联合会给出的解释是： 匠师们所制造出的机械装置能够轻易的赋予他们超越普通人数倍的实力。 考核的频率比较高，一般情况下如无意外，都是七天一次，而对应试者的要求则是至少提前一天报名。 为了不耽搁今天的工作，所以江西林一大早就来到王国学者联合会，交了一枚金盾，预约了明天的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测试。 不论哪种学者联合会认定的超凡职业，想要从助理级晋升到初级，只需要拥有助理级资格外加通过考核即可。 而初级往上，就不会再有那么简单了。 初级晋升中级，一个硬性指标就是：拥有至少一项权威认证的学术成果。 这里的权威认证，是指成功在王国学者联合会认可的期刊上，发表一篇学术文章。 嗯，换个前世的类比理解大概就是：必须至少发表一篇一区的sci，才有资格参加后续的考核。 不过，想在这个世界的权威期刊上刊登学术文章，可比他前世发表一篇sci困难多了。 毕竟王国学者联合会认可的权威期刊就那么几家，各行各业的所有“学者”都以能在上面刊登学术文章做为终极目标和荣耀，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如果只是要发表一篇权威认证的学术文章，对我来说应该不难吧。” 手里拿着初级奥术师测评资格吊牌的江西林还是比较自信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前辈们哪个不是天才横溢，搅动世界风云的主儿。 凭着他脑子里那些超越时代的各种知识以及天马行空的想法，如果他愿意，即便最终比不上那些牛逼plus的前辈，但做个赫赫有名的历史名人他自信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他现在真没那个心思。 他现在的行为宗旨基本上可以归纳为：以最低限度的付出来满足自己平日里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 他现在最大的物质需求就是在王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同时拥有一份来源稳定可观的收入。 精神需求就更简单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学习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 来到桐恩研究所时，他已经迟到了。 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卡蒙士的阴阳怪气，江西林在经过丘德的座位旁时，将《科学界》从提包里取出来还给了他，并笑容温和的说了声“感谢”。 “不客气。” 丘德扯了扯嘴角，笑容十分勉强。 江西林也不在意，他心情颇为不错的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后开始翻看起哈桑奇历次关于“有效阻止或者减缓新型晶体中奥术元素流失”的实验报告。 他对这种由于因实验失败而形成的新型晶体，能够在风场中漂浮悬停的现象很感兴趣。 砰—— 一大摞钉装书突然拍在了江西林的办公桌上。 沉迷于哈桑奇实验资料中的江西林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大红色长风衣，身材高挑凹凸，双腿又长又直的安格利亚?桐恩正轻轻的拍着手掌， “今天你不用干别的，就把这些书看完，特别是上面我用记号笔画出来的，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办公室众人：？？？ 江西林：…… 142温布莎圣山可能的秘密 一整天，江西林都在翻看安格利亚?桐恩给他的那些书。 书都是他没见过的，但书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却并不陌生。 就像是前世大学的高等数学课本，或许编订的学校或机构不同，但内容却是大同小异的，并不存在你学的是同济版，就看不懂高教版。 就当是查漏补缺，江西林压着下班的点，将书都翻看了一遍。 …… 二楼，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 紧闭的窗棂上，分布着一层薄薄得汽雾，让窗外明媚的景象显得分外朦胧。 房间里暖气畅通，且壁炉里炭火红色，悬挂着的水壶早已沸腾。 衣帽架上挂着她平日里常穿的那件大红色长衣，穿着蕾丝褶皱领黑衬衣的安格利亚?桐恩，正面对窗户，背对房门。 她纤长素净的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细细的深棕色的女士小雪茄。 看她的模样，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江西林敲了敲门，在获得了应允之后，才抱着书走了进来。 “都看完了？” 安格利亚?桐恩表情略显诧异，这可是不是一本两本，这里一共十好几本呢。 “很多内容都是以前看过的，这个放在哪里？” “放我桌上吧。” 江西林依言将书都放在桌上，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壁炉里悬挂着的水壶，随口提醒了一句， “久沸的水喝了对身体不好。” 安格利亚桐恩：？？？ 怎么又突然将话题扯到自己的水壶上去了。 江西林就像是没看见“老板”那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也丝毫没有要多解释两句的意思。 “安格利亚会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天大地大，下班最大。 能不加班的情况下，就不加班，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加班费。 “明天的测试有信心吗？” “还好吧。” 江西林的回答十分保守，就算他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把握，也要在语言上给自己留下百分之零点零一的退路。 离开了桐恩的办公室，江西林回到楼下的大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利奥波德这个内向话少的工作狂魔还在看资料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江西林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主动开口同利奥波德聊着天， “还不下班吗？” “洛伊德先生的实验方案还没看完。” 江西林无语的撇了撇嘴，不再接话。 利奥波德很努力，做事情也很细心，这是整个桐恩研究所公认的，就连杂工海登大叔都这么说，不然为什么洛伊德就认准了利奥波德这个实验助理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俩名字后都有“德”这个发音吧。 但话又说回来，有些东西，还真得看天赋。 提着手提包离开桐恩研究所后，江西林直接转道乘坐蒸汽公家前往了位于迈克德林大街的王国邮局。 还好他踩着王国邮局闭门的点赶到了。 和东廷市的王国邮局相比，王都的邮局在面积上大了一倍不止，同时内部的装潢也更加精致。 江西林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很顺利的就将给菲丽丝小姐的信件寄了出去。 之后也没有多做逗留，出了王国邮局后，他选择步行回到了家里。 打开门，穿过玄关，便来到了冷清的客厅。 随手将提包挂到一旁，然后陆续打开了暖气和点燃了壁炉，并将悬挂在壁炉上的水壶灌满了清水。 “呼——” 做完这一切后，江西林又跑去二楼的书房里，翻找出了当初薇拉在离开东廷市时，高价卖给他的那三本书。 《英雄国王，裴迪南一世》 《零狱，国王之梦》 《芒顿史诗》 带着这三卷书，江西林将自己丢在了松软的沙发上，眯着眼睛，一边烤火，一边翻阅着。 事实上早在东廷市的时候，他就已经翻遍了这三本书。 对其上的内容虽不能说倒背如流，但每一段大致写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 ［伟大的裴迪南一世陛下接受了仁慈与博爱的孕育万物之母的指引，带领着人们来到了克里斯达活火山脚下。］ ［活火山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令风雪也为之却步，山脚下的大片土地湿润肥沃，绿草如茵。］ “克里斯达活火山？” “应该指的是现在的温布莎圣山吧？” “所以，这座火山在凛冬降临之前的名字是叫克里斯达。” “克里斯达，克里斯达……” 江西林轻轻的揉着眉心，继续往下阅读…… …… ［冰元143年，雾月17日，王都的大地突然开始震动，鲜红的岩浆自克里斯达活火山口中喷洒而出，无尽的黑烟遮天蔽日，整个城市化作了一片火海，无数人类哭泣挣扎，绝望而又压抑……］ ［孕育万物之母再次于绝望中现身，祂宛如小山般的黑山羊化身出现在世人眼前。］ ［踩着冰雪而来，迎着熔岩和黑烟，祂拾级而上，只身走进了火山之中，以神明之化身，平复了这场恐怖的灾难。］ …… …… 江西林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将这卷书又通读了一遍。 从内容上讲，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历史加神话组合成的幻想故事，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啊？ 放下手里的书，又拿起了另一本《零狱，国王之梦》。 和上一本相比，这一本更像是带着魔幻主义的长篇叙事诗。 它主要讲述了托塞恩王国第二任国王，裴迪南二世在晚年时，梦到一个名叫吉尔特的吟游诗人带他游览传说中神灵所建立的救赎之地——零狱的场景。 …… ［我看到灼热的岩浆中，那些嫉妒、贪婪与骄横者的灵魂不停的哀嚎扭打撕咬，将彼此的身体弄得残破不堪……］ ［饥肠辘辘的巨兽正以它们为食，但它在饱餐后只会感到比饱餐前更加的饥肠辘辘……］ ［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高声呐喊着“让我离开这里”，我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救赎之地，吉尔特也并非救赎之人……］ …… 又看完了一本，江西林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大概是我想多了，以为薇拉的父亲身份不凡，就一定掌握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脑补害人呐！” 眼瞅着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江西林拿起了第三本《芒顿史诗》。 事实上他已经对这三本书里可能隐藏着某种秘密不抱幻想了，打算继续看完第三本，也只是出于一个强迫症患者的强迫心理而已。 143初级奥术师 ［人类无法控制他们的造物，人间化作炼狱。］ ［神明聆听虔信徒的呻吟。］ ［祂们一起向统治世界的坎德斯布隆申诉道： “看，这就是你们造出的那头恐怖暴怒的怪物？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拿起武器去与它敌对。”］ ［它于大地上游走，所过之处大地化作熔岩，森林化作灰烬，河流变得干涸。］ ［它不会给妻子们留下她们的丈夫，不会给女儿们留下她们的父亲，也不会给母亲们留下她们孩子。］ ［于是神明要求坎德斯布隆再次创造出一个和它一样狂暴，一样强大，一样可怖的怪物来与它匹敌。］ ［祂们相信，这样一定可以给世界带来新的和平。］ ［于是，第二只怪物诞生了，它从尼努尔塔中汲取力量。］ ［它拥有和第一只怪物一样的外表，一样的狂暴，一样的强大。］ ［它们在已成废墟的城市中战斗，它们在燃烧龟裂的平原上战斗，它们在崩裂倒塌的高山上战斗，它们在蔚蓝无垠的深海中战斗……］ ［所有的人都在等候着神灵的下场，但祂们永远高高在上。］ ［终于，象征着死亡与救赎的神明萨米基纳惊叹于两只怪物的强大，于是将其收服，带到了零狱。］ ［一个放到了阿尼亚海姆，守护无光之城；一个放到了俄西浦海姆，守护燃血之湖……］ …… 事实上这本书虽然叫做《芒顿史诗》，但真正的主角“芒顿”在这本书的中后期才出现。 根据书里的描述，芒顿是一名后坎德斯布隆时代出生的英雄，传说他是坎德斯布隆末代大帝于梦中与孕育万物之母温布莎女神交合诞下的子嗣，天生拥有着半神之躯。 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带领着已经衰落的帝国，扫平了肆虐大地的魔物，最终登上了俄西浦海姆，直面曾经的帝国造物，如今的燃血之湖守护者。 《芒顿史诗》最后的结果也与江西林所熟知的史诗故事不尽相同。 故事中的主角芒顿虽然也如同其他史诗故事中的主角那样战胜了魔物，但却并未如其他史诗主角那样，成就极尽辉煌与荣耀的一生。 故事中，芒顿毁灭了燃血之湖的守护者这一行为激怒了死亡与救赎之神萨米基纳。 愤怒的萨米基纳将芒顿变成了一只只能以灵魂为食，却永远保持饥肠辘辘的巨兽，并囚禁于燃血之湖中，接替守护零狱入口之责。 …… 坐在沙发上的江西林随手将看了一多半的《芒顿史诗》放到了一旁，身子后仰，以手扶额。 各种分不清是杜撰还是真实存在的地名，一大堆关系错综复杂的神明，再加上一些莫名其妙与神明发生奇怪关系的人类，以及神明与神明，神明与人类，神明与动物诞生的奇怪子嗣…… 带有神话色彩的传奇故事或者史诗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江西林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脑子里被强行塞进了一团毛线团，让他有种回到了曾经被孟德尔的豌豆支配的高中时代。 他现在越发的感觉初来异世界那会儿就直接放弃了神棍道路是一件多么明智的决定。 相比较于混乱复杂的神学，更注重逻辑推理与分析运算的奥术法阵学更适合他。 时间也不早了，虽然还没吃晚餐，但江西林也不打算吃了。 熄灭客厅的燃素灯，他回到了位于二楼的卧室。 ……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江西林很早便起床洗漱，然后在厨房里随意弄了点早餐。 吃过之后便乘坐第一班蒸汽公交，赶往了格雷塞尔区的王国学者联合会。 和上一次的场景并没什么两样。 王国学者联合会的大门紧闭着，应试者们汇聚在广场上。 江西林今天的心情和上一次是有所不同的，差别大概就是考鸟语四级和鸟语六级时的心情吧。 很快，王国学者联合会的大门打开，受试者们相继进入了主楼大厅。 和前次的啥也不懂不同，这一次江西林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 他拿着金属铭牌，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三楼的测试房间。 进入房间后，江西林发现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四五位参与考核的测试者了。 他们中年龄最大的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多岁，而年龄最小的……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找了个位置，安静的坐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考官见人都到齐了，就开始挨个点名，核实信息。 第一场依旧是精神力强度测试。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喊到，房间里也是红光绿光交替闪烁。 红光代表着出局，而绿光则代表着晋级。 这对江西林来说是毫无难度的，他也没有如同前次那样刻意的压制精神力强度。 间房间里顿时蓝光大方，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江西林面色平静的回到座位上。 基本操作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如果不是因为王国学者联合会想恰烂钱，规定等级必须一级一级评，而且初级晋升中级还得有相应的学术贡献，他早就已经是中级奥术师了。 第二场是理论测试。 江西林依旧选择奥术法阵学分支。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初级奥术师等级评定，也只有他一个人选择了奥术法阵学分支。 “这么年轻，就拥有了中级奥术师的精神力强度，如果肯静心研究，未来至少也是位高级奥术师，可惜，他却选择了奥术法阵学。” 三名考官皆是有些为他感到惋惜，但也没像当初的安道尔那样给予他“人生建议”。 试卷的题目都是早已准备好的。 江西林拿到试卷，通看了一遍，发现上面一共二十道简答题，竟然有一多半都在安格利亚?桐恩给他的那些书本里出现过，而且还都是桐恩画着线的。 所以，这算是她押题压中了吗？ 江西林感觉，如果她押题真有这么准，干脆去搞个“桐恩奥术法阵学分支奥术师等级评定补习中心”都要比经营现在的桐恩研究所挣钱。 “应该是奥术法阵学分支并不被重视，因此相关的知识十分缺乏，加之王国学者联合会组织的考核又特别频繁，致使主考方无题可出。” 江西林脑子里一边分神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埋头，奋笔疾书。 毫无悬念，他是第一个完成了试题的人，并且还得到了满分的优异成绩。 提交试卷后，主考官见江西林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于是决定不等其他人，先给他安排第三场测试——实践测试。 实践测试的考题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蚀刻出一组标准奥术能矩阵。 王国学者联合会和王国奥术师学会共同规定了，一组标准奥术能矩阵由四块基础奥术能法阵组成。 这是今年年初新出的规定，目的是节省奥术材料。 江西林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蚀刻的就是基础奥术能法阵，当时他可是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完成的。 而现在…… 抱歉，一个小时不到，他就顺利的完成了四块基础奥术能法阵的蚀刻。 然后又花了十来分钟，轻车熟路的将四块基础奥术能法阵组成了标准的奥术能矩阵。 “考官先生，我做完了。” 江西林举起手。 旁边正在努力布置着施法术式的其他考生纷纷再次向他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144安格利?桐恩的拉拢 江西林在大家诧异，但并不羡慕的目光中，接过了主考官递来的精美盒子。 盒子里装着象征初级奥术师身份的铭牌，不过却是大家都不看好的奥术法阵学分支。 不过江西林对此并不在意，他只要拿着这玩意儿到安格利亚?桐恩的面前，每月的薪金就会从3个金盾直涨到8个金盾。 在这个世界，8金盾的月薪已经勉强达到了中产阶级的下限。 江西林的心情还是颇为美滋滋的。 特别是想到今天还不用上班，薇拉下午也有空闲，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到安德罗妮女子学校。 …… “喂，江西林。” 就在江西林低着头，快步穿过满是招聘专员的王国学者联合会大厅时，一个冷静，自信，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叫住了他。 江西林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然后朝着音源处看去。 只见身材高挑凹凸，上身穿着大红色长风衣，头上带着黑色蕾丝纱网帽的安格利亚?桐恩正迈着那双匀称笔直的大长腿，向着他快步走来。 “安格利亚会长？” 江西林有些差异，同时也朝着她的方向迎了上去。 作为研究所的老板，安格利亚?桐恩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招人的？ 派昂迪来不就行了吗？ 用得着她亲自出马？ “怎么样，过了吗？” 两人离近之后，安格利亚?桐恩用期待的语气，率先开口问道。 江西林将兜里装着资质铭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想说一句“幸不辱命”，却发现斯密勒语里根本没有对应的词汇，于是“哽”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 “圆满完成！” “很好，我们研究所终于出了一个自己培养的初级奥术师了，走，一起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安格利亚?桐恩显得十分的高兴。 但江西林却能明显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她是在努力的将他与桐恩研究所拉上更深的关系。 手法虽然还很稚嫩，但也侧面表明了她是有将自己前天说的那番话听进去的。 长得漂亮，有自己的事业，还听得进去意见，并愿意主动思考，做出改变。 江西林心里颇为满意，因此决定多给她一些机会。 …… …… 格雷塞尔区十字街。 一家主营甜酱炖鸡块的餐厅，江西林和安格利亚?桐恩相对而坐着。 年轻的侍者将两份甜酱炖鸡块分别放在了两人的面前，然后又为他俩各自准备了一份咸味儿的迷迭香面包以及松糖山羊奶。 羊奶这种东西，江西林前世也喝过不少，不过都是经过脱膻工艺处理的。 毕竟比起牛奶，羊奶更利于人体吸收，且长期饮用不会导致发胖。 至于面前这杯……江西林尝试着喝了一小口。 甜丝丝的，奶味儿也很足。 但最令他惊讶的，是他在羊奶里竟然没有唱出太大的膻味。 仿佛是猜到了江西林因何而惊讶，安格利亚?桐恩放下杯子，红润的舌头快速的在饱满的上下唇上一扫，将乳白的奶渍舔干净后，笑着开口解释道： “其实相比较他们的招牌菜甜酱炖鸡块，我更喜欢他们这儿的松糖羊奶，据说他们在煮羊奶时加入了一种独门香料，能够消除羊奶的绝大部分膻味，我试过高价购买这种香料的配方，但被他们拒绝了。” “那我得多喝两杯。” 说着，江西林端起羊奶杯子，立马又喝了一口。 安格利亚?桐恩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说他们这里的羊奶很不错，但也不要忘了，甜酱炖鸡块才是他们的招牌菜，而且在吃法上，我非常推荐搭配他们的迷迭香面包。” 说着，她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甜酱，淋在了另一个透明玻璃盘子的迷迭香面包上，然后拿起面包，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下之后，表情异常满足的赞扬道， “蕴含着鸡块鲜味儿的甜酱，加上迷迭香面包的酥软，总是给我一种怎么吃都吃不腻的感觉。” 江西林有样学样的照着安格利亚?桐恩的吃法小口吃了起来，并时不时的接着她的话茬，跟着赞扬两句。 餐桌上，能说会道的江西林给安格利亚?桐恩的感觉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而不是充满距离感的雇佣者和上下级。 因此，整个午餐下来，气氛都是异常的融洽。 “对了，前天上午来咱们研究所的那个小姑娘是你妹妹吗？” 前天上午？小姑娘？ 江西林略微愣了一下，便知道她问的是谁了。 “嗯，她叫安安，阿贝尔?安安。” “阿贝尔?安安？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我那侄女特别喜欢她，她自己又不好意思跟你说，所以整天在家里嚷嚷着叫我跟你说，有时间就多带她来咱们研究所玩儿。” “你侄女？” 江西林有些懵。 “就是安格利亚?艾琳，我大哥的女儿，跟你一个办公室，整天就知道看报纸，看小说，不干正事的那个。” 安格利亚?桐恩有些无语的解释道。 也不知道是对艾琳整天摸鱼感到无语，还是对艾琳是自己侄女这件事感到无语。 不过，不管她对什么无语，江西林都得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同时也解决了桐恩研究所多年以来悬而未定的“疑案”： 安格利亚?艾琳并不像大家传的那样，是安格利亚会长的妹妹，而是安格利亚会长的侄女。 所以，安格利亚会长今年究竟多大了？ 江西林忍不住仔细的打量起对面的女士。 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一个女士看是很不礼貌的。 但安格利亚?桐恩并没有责怪江西林的无礼，而是大大方方的轻轻撩开了额前脸侧的卷曲碎发，身子微微前倾，压着声音，语气上又充满自信的问道， “干嘛这样看着我？” 温润，带着奶香与甜酱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西林也没有像一般的小男生那样羞涩的低头回避。 他也同样将身子微微向前，大而有神的眼睛bulingbuling的与对面充满御姐气息的成熟女士对视着，语气带着三分调侃与七分自信的回答道： “情不自禁。” 145尝尝我买的葡萄 面对江西林的调侃，安格利亚?桐恩倒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却像极了个中老手而略微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并抽回身子，掩嘴轻笑。 “你这张嘴，比起昂迪、哈桑奇和伊洛德他们可是强太多了。” 很显然，安格利亚?桐恩也并非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她很清楚这次吃饭的目的。 因此很轻松的又将话题引到了桐恩研究所上，并且还特意将他与所里的另外三名初级奥术师相提并论，捧他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是不谙世故的小青年，被老板这么一捧，估计也就飘了。 但江西林不是。 他心知肚明，却也不挑破。 …… 一顿午饭，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当安格利亚?桐恩结完账，两人留下略显狼藉餐桌，离开了餐厅。 安格利亚?桐恩打算回研究所去，问江西林要不要一起。 江西林当时就婉拒了。 开玩笑，不说他早就和薇拉约定好了下午见面，就算没约会，他也不会回去工作的。 安格利亚?桐恩虽然身为“老板”，但也并不黑心，何况今天给江西林放假是一早就定下的。 因此对于江西林的婉拒，她也安然接受。 “那行，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来研究所，我们签订新契约。” “好的，安格利亚会长。” 江西林抬着手摇了摇，两人在餐厅的大门口分别。 …… …… 下午的耀灼光有些刺眼，街道旁边栽种的雪松在寒冷湿润的风中轻轻摇曳。 江西林踩着铺满了松针和细碎耀灼光的小路，走到了迈克德林大街13号的门口，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 “薇拉？” 提着手提包的江西林穿过玄关，来到了客厅。 空荡荡的客厅里，昨晚看的三卷书依旧散乱的摆放在单人沙发旁的三角茶几上。 暖气是关着的，壁炉里的也没有炭火。 江西林随手将提包往沙发上一放，然后将厨房，餐厅，楼上的书房以及卧室都看了一遍。 并没有找见那道熟悉得倩影。 估计应该还在过来的路上，这个世界也没个即时通讯工具，实在不方便。 “要不要设计一个？” 江西林摸着下巴。 之前在东廷市时，就曾为光明奥术学派做过一个“远距离通讯”相关的设计。 随然直到最后也没出什么实质性的成果，但相关的设想和思路却已经存储在了他的大脑之中。 不过想要真正的做出来，估计难度不小。 …… 打开家里的暖气，准备点燃壁炉时，意外发现炉渣已经满了。 于是江西林撸起袖子开始清理炉渣。 清理完后，他用铁皮桶装上，打算提到屋外的垃圾收容点去倾倒。 在他刚伸手准备开门时，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温暖明亮的耀灼光斜着照射进玄关，两条穿纯黑色紧致棉绒裤加深棕色羊皮雪地靴的匀称挺直大长腿印入了江西林的眼帘。 同时，一道熟悉的嗓音轻轻的说道： “又有这么多炉渣了？” 江西林放下装满炉渣的铁皮桶，拍了拍手，视线上移。 今天的阿贝尔?薇拉似乎特意画了妆容，打扮了一下。 只见她那张不算特别标准的瓜子脸上，本就立体的五官，瞄了眉，也涂了红色的唇膏。 原本的那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则团成了一个丸子，露出了肤质白皙细腻的天鹅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她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宽领大衣，大衣内是一件黑色的紧身棉绒衫。 手上还提着一大包紫色的葡萄。 看着格外好看的阿贝尔?薇拉，江西林脸上流露出了喜欢的笑容， “天冷嘛，壁炉也烧得勤，你先进屋，我倒完炉渣就回来。” 说着，他提起铁桶，侧身走出了大门。 不过在走出两步之后，他又忍不住停步回头，对已经进了玄关的阿贝尔?薇拉说道： “对了，忘说了，你今天格外好看。”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夸好看，但这样的话从江西林的嘴里说出来，却总让她感觉特别的开心，又特别呢不好意思。 “行啦，你赶紧去倒炉渣吧，我买了葡萄，倒完回来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好，你先洗干净了等我？” 江西林嘿嘿笑着，不过看阿贝尔?薇拉的模样，大概率应该是没听懂他话里的内涵的。 …… 江西林倒完炉渣回来，阿贝尔?薇拉也刚好端着洗净的葡萄，从厨房里走出来。 江西林丢下铁皮桶子，快步的跑到厨房，洗了手，又回到了客厅。 装着葡萄的玻璃盘子就放在茶几上，薇拉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白棉巾，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说道： “快来尝尝我今天买的葡萄，看好不好吃。” 江西林稍稍放缓了些脚步，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没管那葡萄，而是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一把抱住，张口就亲在了她那张画着淡妆的红润脸颊上。 薇拉纤细的胳膊屈着，拿着棉巾的手掌抵在江西林的坚实的胸膛上，心如小鹿般乱跳，有些不知所措的扭头躲避。 “等会儿等会儿，西林，听我说，你先尝尝我买的葡萄，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下次再……” 面对攻势十足的江西林，阿贝尔?薇拉节节败退，却又无可奈何。 她本身是不讨厌江西林这样的，相反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些隐约的期待和喜欢。 躲避只是出于作为女性的矜持。 砰，哐当—— 最终两人被茶几绊倒，双双摔在了塞满棉花的羊皮沙发上，同时茶几上洗好的葡萄也连带着盘子一起掉落在地上。 江西林侧身半压着薇拉，看着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葡萄和一地的玻璃盘碎片，表情说不出的尴尬。 特别是此时的薇拉，还紧紧抿着嘴唇，满眼嗔怪的瞪着他。 “那个……薇拉，你先别生气，我马上去收拾。” 说着，江西林便打算起身收拾，同时心里也挺责怪自己太过猴急了。 大概也是因为穿越后变得年轻了，身体的各项机能和激素分泌都处于巅峰时期，对于一些以往感觉也就那样的事情，也变得“兴”致勃勃。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阿贝尔?薇拉却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 “算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来收拾。” 江西林从半压着薇拉的姿态坐正，同时也隐约感受到了薇拉的一些情绪，于是反手压住她的大腿，说道： “要不一起洗吧，这些等会儿再收拾？” “啊？一，一起？” 薇拉的脸瞬间就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估计是脑子里脑补出了某些画面，以至于羞涩费连连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不行，我来的时候已经洗……” “洗过了就来帮我搓背啦。” 江西林感受到了薇拉并不坚决的态度，因此笑着接过她的话茬，不由分说的拉着她一起走向了二楼的浴室。 146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要开始努力了(不来点收藏订阅吗?) 窗外的冷风透过开了四分之一的窗户，钻进了温暖屋内。 紧拉着窗帘边角微微的抖动，耀灼略显刺目的光照在窗前的地板上时隐时现。 “去哪儿？” 屋内，柔软的床上，江西林从背后抱住了正欲掀开被子，起身的阿贝尔?薇拉。 “去看衣服干了没有啊。” 阿贝尔?薇拉的语气带着并不强烈，甚至还有些故作的责怪和无奈。 “都湿透了，哪有这么快啊，再睡会儿吧，离小安安放学还早着呢。” 说着，江西林不由分说的重新将她拉回了被窝里，然后紧紧的搂着，同时轻轻的拨开了她背后微卷的棕色长发，嘴唇则贴在了她温香柔软又精致的肩胛骨上。 “唉？” 阿贝尔?薇拉扭了扭被窝里的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 “还不都怪你，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往我身上泼水。” “哪有，真的是不小心。” 江西林毫无力度，且含糊不清的狡辩声音在阿贝尔?薇拉的身后响起。 故不故意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现在感觉很舒服，也很满足。 不过想来薇拉应该也一样，虽然她时不时的会吐槽江西林两句来表示自己虽然总是半推半就就从了他，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一个很矜持的“女孩纸”的。 “对了，薇拉，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安安学点别的。” 江西林在她身后突然很小声的问道。 “学点别的？” 背对着江西林的阿贝尔?薇拉拧着身子，转过身来，和江西林面对面的侧卧着， “学什么？” “比如，音乐，绘画，或者表演什么的？” 江西林用手指轻轻的替她撩开了额前脸颊的碎发，看着她立体而又精致的五官说道。 他能感觉到小萌物对机械设计与制造是很不喜欢的，相反，对音乐倒是特别感兴趣。 阿贝尔?薇拉抿了一会儿湿润饱满的嘴唇，才语气无奈的回答道： “想肯定是有想过啊，其实我也知道，安安很喜欢音乐，但是……学音乐的费用太高了，哪里是我一个在女子学校教授斯密勒语的老师能负担得起的。” “还有我嘛，我现在每个月也有10金盾的薪金了。” “这么多！” 薇拉瞪圆了眼睛，显得分外惊讶， “我知道你的薪金肯定会比我多，但没想到竟然是我的五倍还多。” “这还只是暂时的，等过段时间，我还能再找一些挣钱的路子。” “不违法吧？” “想啥呢！” 江西林无语的屈指，轻轻在她脑门上一弹，然后要求她主动给个香吻才算完事。 阿贝尔?薇拉满脸不情愿的在江西林脸上点了一下。 “所以，考虑一下给安安换个专业吗？” 阿贝尔?薇拉盯着他，举着胳膊绷紧身子伸了个懒腰，才一边轻轻抹着江西林的脸颊，一边用细微温柔的嗓音娓娓说道： “西林，我承认，我在东廷市的时候，其实就觉得你特别好，和你相处起来也特别舒服，但是，我觉得吧，我自己能……呜呜呜……” 听着薇拉说完煽情的话，发现她后面还有个转折，于是江西林二话不说，翻身就将她压住。 那些还来不及出口的话也被他用嘴给堵了回去。 真是欠收拾了。 …… …… 嗒、嗒、嗒…… 客厅里的机械座钟指针匀速的转动着。 穿着加绒灰格子睡衣的江西林一边用棉巾擦着披肩的头发，一边来到客厅的壁炉前，伸手摸了摸薇拉挂着烤干的棉绒裤袜和棉绒长袖衫。 衣裤都被炭火烤得暖暖的，没有丝毫湿润的感觉，于是便收起来，抱着给她送进了楼上的洗浴间里。 给薇拉把衣服送了进去，然后……他就被薇拉给赶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江西林也是颇为想笑，搞不懂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又会突然显得羞涩和矜持。 没等多久，穿着和来时一样的阿贝尔?薇拉便打开门，走了出来。 不同于来时画了妆容的脸，现在的她完全是素面朝天，最多也就抹了一点防冻伤的精油。 不过底子在哪儿，就算素颜也依旧好看。 “我要回去了。” 她一见到门口的江西林就立马说道，因为她害怕江西林先开口，就没法拒绝他的挽留了。 “其实我……” 果然，江西林还是开口了。 阿贝尔?薇拉二话不说，立马上前一步，贴着他的胸膛，踮脚仰头，学着江西林之前对付她的方法，用嘴将他没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数十次呼吸后，两人分开。 阿贝尔?薇拉脸蛋红扑扑的，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你想说说什么，我怕安安还接受不了，所以，给我们一点时间。” 江西林：…… 话都说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吧，不过关于安安换个专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一下。”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阿贝尔?薇拉语气认真的点了点头。 江西林也不再多说什么，俩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楼下。 阿贝尔?薇拉看到客厅地上的玻璃盘和葡萄，嗔怪的瞪了江西林一眼。 江西林立刻会意，立马笑着表示“这就收拾”。 “算了，还是我来吧。” 阿贝尔?薇拉无语的给他一记白眼，挽起袖子。 江西林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动手，而自己在一旁干看着，他还没有大男子主义到这种地步。 撸起袖子，在阿贝尔?薇拉将葡萄全都捡起来后，他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玻璃盘。 花了十来分钟，将狼藉的客厅地面打扫完成，薇拉便走到玄关换鞋。 江西林打开大门，打算将她送到车站。 “算了，你穿着睡衣就别送了？” “睡衣？我去，你等会儿，我马上换衣服。” 江西林低头瞅了自己一眼，阿贝尔?薇拉不说，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睡衣呢。 “不用送了，这会儿天还亮着呢，我就先走了，对了，我葡萄记得吃了，千万别丢掉。” “好好好好好，保证吃完，连葡萄皮都不吐。” 江西林举着手保证。 阿贝尔?薇拉被他的动作和语气逗笑了。 …… 目送着阿贝尔?薇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江西林关门回屋。 端着厨房里薇拉重新洗净的葡萄，径直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趁着心情好的时候，多看看书，顺便再对往后的人生多做些规划。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孑然一身，想干啥就干啥了。 147申报课题与指派助手 江西林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杂书。 所谓的关于好好规划一下人生，其实就是多想几条挣钱的路子。 而且这个挣钱的路子还必须要合理合法，最好是能让阿贝尔?薇拉也能亲自参与进来。 毕竟这家伙还是有点“大女子主义”的。 “先等一阵子吧，看东廷市菲丽丝那边有没有回信，没有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 窗外的天色已经十分暗淡，燃素街灯也开始相继亮起。 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世界，读书和**便成了夜晚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江西林甩了甩手，看了眼已经见底了的玻璃盘，于是收拾了一下葡萄皮，就打算睡觉了。 毕竟下午都没好好休息，事后又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他早就身心俱疲了。 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还要上班呢。 …… …… 这边江西林早早的就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 而另一边，同样身体疲倦的薇拉，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照顾女儿吃饭。 安安正抱着玻璃碗，吃着阿贝尔?薇拉从江西林那里学来的虾仁水饺。 见自己妈妈已经连续打了两三个呵欠，于是安安忍不住关心的询问道： “妈妈，你好像……很累，很想睡觉的样子？” 她差点说成“像我上课时的样子”，不过好在小家伙反应够快，及时纠正了过来。 “嗯，今天有些累，你快吃吧，吃完了睡觉。” 阿贝尔?薇拉也无暇多想，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这个下午过的，比她连着上一整天的课都累。 “昂！” 安安小声的应了一声，然后拿着勺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水饺。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同妈妈说呢，只是妈妈看上去很累，就只能下次再说了。 小家伙有些闷闷不乐，疲倦的薇拉也没有留意。 …… …… 翌日一早，江西林神清气爽的起床，洗漱完毕后，在厨房里简单的兑了点松糖水，配着黄油面包当早餐。 出门时，他还不忘将日历牌翻到了“Пx（20）”。 “不知不觉来克里斯达都已经十天了。” 他心底里发着感叹，提着手提包，往蒸汽公交车站走去。 路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站在车厢里，看着车窗外，随着车箱一起左摇右晃的江西林发现，他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 到了桐恩研究所，见办公室里个人没有，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来早了。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好了，以至于今早没有丝毫的懒床。 坐到位置上，江西林开始继续翻看分析哈桑奇的实验资料。 对于“新型晶体在风场法阵中的漂浮现象”江西林已经了解得很全面了，现在就差这种“新型晶体”的组成成分以及合成方法。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这些资料应该都在安格利亚?桐恩那里。 江西林打算和安格利亚?桐恩重签契约之后，就提交一个这方面的研究申请上去。 因为研究所里规定了，只有初级奥术师以上，才有申请研究课题的资格呢。 …… 很快，利奥波德，马文，丘德，莱利等人也开始相继到达。 他们还不知道江西林已经拿到初级奥术师的评级，因此一个个的都好奇江西林昨天干啥去了，为什么没来研究所。 “去参加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评定了，所以……” “嘁，大话谁不会说，初级奥术师是那么好过的吗？”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江西林的讲诉。 同时马文，丘德等人也兴致缺缺的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倒不是因为卡蒙士的阴阳怪气破坏了他们的兴致。 而是江西林话里的内容，让他们如恰了柠檬，心底莫名的泛酸。 毕竟作为一个在研究所里已经呆了两年多将近三年的“老人”，却被一个才来几天的“新人”当面“炫耀”参加初级奥术师评定这种事情，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心里怕也会产生疙瘩。 这种情况是江西林一早就考虑到了的，但他依旧选择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后续将马文“收为己用”的目的。 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马文也确实算个“人才”。 只是，对于他这种典型的趋炎附势，只对强者臣服的人，想要彻底驯服，就必须以强势的姿态，将“除了厉害，还是厉害，以及非常厉害的印象”打入他的潜意识里。 …… “马文，今天又有一批奥术材料要入库。” 曾经在王国学者联合会将江西林招聘来的昂迪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对马文说道。 马文习惯性的叫了卡蒙士一声。 “抱歉，我今天跟路里西?加德先生有个实验要做，恐怕没法收材料了。” 卡蒙士回头，拒绝的话里又是“抱歉”，又是“恐怕没法”这种委婉的词汇，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委婉的样子，相反还挑衅味道十足。 马文皱了皱眉头，又将目光投向了江西林，心想他最近也有些不老实，正好敲打敲打他，于是以命令的口吻，开口说道： “那就，江西林，你去吧。” 江西林没有理他，而是看向门口的昂迪，问道， “昂迪先生，安格利亚会长来了吗？” “不清楚，应该来了吧。” 昂迪随口回应道，完了又叮嘱了马文一声记得把材料接收入库，便转身离开了。 显然，他并没有兴趣参与进这些助理级奥术师的“幼稚争斗”中。 “江西林……” 马文再次对江西林喊道，并且语气也冷淡了下来。 他感觉江西林自从接了会长布置的新型材料测试任务后，就不太听话了，像是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然而，江西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他的想法。 他话还没说完，江西林就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打断， “马文先生，我现在要去找安格利亚会长，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便大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坐在门边的卡蒙士看着闹掰了的江西林和马文，心里别提有多美。 这些天他可是没少受到江西林和马文的联手欺压。 现在两人闹掰了，他感觉完全可以从中煽风点火，把这两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 然而，卡蒙士并不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在江西林的计划之中。 包括他与马文决裂。 因为他和马文当前的关系是“小团体成员和小团头目”，他是成员，马文是头目。 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即便后面地位比马文高了，短时间内他也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请马文帮忙做一些事情。 所以，他要打破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通过另外的手段，重新建立起绝对的主从关系。 至于朋友？ 抱歉，不是江西林高傲，而是他马文实在不配。 …… 离开办公室的江西林径直找到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 先敲门，在得到房间里“老板”的允许后，江西林方才推门而入。 正好看见安格利亚会长脱去外套后妙曼的身姿。 她正站在衣帽架旁往上挂外套，显然也是刚来。 挂好衣服，她见江西林不请自来，于是从桌角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契约，笑着说道， “来得正好，契约已经拟订好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江西林也不客气，接过契约，开始逐页翻开起来。 毕竟关系到自身利益，可不能马虎大意。 花了二十来分钟，看的过程中也问了一些问题，在得到安格利亚?桐恩的细致解答后，江西林才在契约纸张上签下了大名。 “那么，欢迎你，江西林，我们研究所的第五位初级奥术师，也是我们研究所自己培养的第一位初级奥术师。” 江西林笑了笑，对于桐恩话里的“自己培养”这样的说法不置可否。 “安格利亚会长，我想申请一个研究课题” “申请研究课题？” 正低头整理着契约的安格利亚?桐恩愣了一下，抬起头，满是诧异的看着他， “你现在就想申请课题？” 江西林点了点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申报材料。 安格利亚?桐恩放下手里的契约，接过江西林递来的申报材料，快速的浏览了一遍。 材料倒是准备得挺详细的，各种说明也十分的到位，但……还是感觉有些不太放心。 “你有几成把握？” “八九成吧？” 江西林很是自信的给出了极度保守的回答。 “好吧，那我把艾琳派给你当助手。” 把艾琳派给自己当助手？ 她是想给自己的侄女增加“经验”，还是担心他江西林找不到助手？ 不过不管安格利亚?桐恩的目的是啥，江西林都不会亏。 “好，只要艾琳小姐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放心，艾琳那边我亲自去说。” 安格利亚?桐恩点了点头，拿起蘸水笔，在江西林的申报材料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148活该没朋友 从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出来，也就表示江西林可以开始往203搬桌椅了。 江西林用下楼的时间在搬与不搬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搬上去比较好。 因为这样更有利于他往后计划的实施。 先拉开距离，树立地位差异，再分别拉拢莱利和丘德，将马文孤立，最终突然施以好处，彻底收服。 当然，这只是他所拟订的大致思路，具体的执行细节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至于卡蒙士？ 针对他并不困难，但想要将他赶走，却是不太容易，毕竟他那笨比老师路里西?加德一直罩着他呢。 …… “江西林，你去收一下……” 江西林刚一进门，蓄谋已久的马文便立即以命令的语气开口。 但江西林也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菜鸡，他毫不犹豫的抢过话头，以沉稳顿挫的声音，打断了他。 “马文，你去收一下实验材料吧，丘德，莱利，你俩帮我把桌椅搬到203室。” 静，针落可闻的静。 所有人，包括安格利亚?艾琳都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将桌椅搬到203室？ 没听错吧，坐在203室里的可都是初级奥术师啊！ 他要搬去203室，再结合他之前说的“昨天去参加了初级奥术师评定”的话，难道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但凡有点脑子，也不可能猜不到结果。 “江西林，你通过了昨天的初级奥术师评定了？” 最终，还是安格利亚?艾琳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嗯，运气比较好，飘过了。” 江西林脸上带着笑容，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都咬牙切齿的话。 这样的结果出乎马文的预料，也超出了卡蒙士的思考力边界。 以至于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当前的情况。 “卡蒙士，实验室和实验材料都准备好了吗？” 好在路里西?加德突然响起的声音“拯救”了他。 “好了好了，老师，都准备好了。” 卡蒙士刚好也趁着这个时机，一边慌忙的收拾着桌面的资料，一边应和着侧身绕过江西林，跑出办公室大门，背影显得颇为狼狈。 经过路里西?加德以及卡蒙士的这一闹腾，马文也终于回过神来。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一个巨头疼的问题： 是和江西林硬刚到底，还是服从这个前几天还在讨好自己的家伙。 不过江西林并没有给他太久的考虑时间。 他直接对丘德和莱利吩咐道： “丘德，莱利，来帮我搬一下。” “啊？哦！好，好的。” 丘德没有说话，倒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莱利先应承了。 不过在应承之后，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哭丧着脸看了眼马文和丘德，却又不得不在江西林的凝视下缓缓出列。 “丘德，还愣着干啥？” 江西林加重了语气。 丘德最终也迫于压力，不得不走出来。 再次深深的看了马文一眼，江西林这才领着丘德和莱利，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将最重的桌子安排给了丘德，将椅子和部分资料安排给了莱利，他自己则提着手提包跟在后面。 在江西林离开办公室后，马文突然拳头紧握，嘴唇紧咬，浑身发抖。 气的。 …… 203室里，哈桑奇和洛伊德都不在，只有昂迪一个人在埋头写写画画。 听见响动，他抬起头来，看着正扛着桌椅往里走的丘德和莱利，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这是……？” “昂迪先生，他们是帮我搬桌椅的。” 江西林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笑着对昂迪解释道。 昂迪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并笑着对江西林连说了好几声“恭喜恭喜”。 江西林笑着回应： “以后还需要昂迪先生多多照顾才是。” “相互帮助，相互帮助。” 昂迪讪笑着摆手，模样说不出的谦逊。 …… 在指挥丘德和莱利将桌椅抵着靠窗的墙壁放好后，江西林才笑容温和的对满头大汗的两人说道，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我一个人，估计今天一上午都搬不完，这样，中午我请客，昂迪先生也一起来吧。” “你们去就好，我就算了吧！” 昂迪习惯性的摆手婉拒，这和他在研究所一贯的“孤儿”作风十分符合。 不过江西林可不打算算了，他必须要把昂迪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即便短时间拉拢不到自己阵营，也要表现出关系极为亲近要好的样子。 这样不说以后“欺负”别人，至少除了安格利亚?桐恩以外，在这个研究所里，没人可以给他“穿小鞋”。 “别算了呀，昂迪先生，你也多给丘德和莱利这两位不错的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我……” 昂迪抬头看了看江西林，又将视线落在了旁边有些茫然无措的莱利和低头抿嘴的丘德身上，无奈的苦笑， “好吧，中午就有劳你破费了。” “嗨，说那些！” 江西林摆了摆手，给人一种非常大方的感觉。 丘德和莱利默默的站在一旁，也不好接话。 两人内心其实是抗拒和江西林一起吃午饭的，但却没想到他又请动了另一位初级奥术师——昂迪。 只要还想在桐恩研究所混，就没有人敢同时得罪两位初级奥术师。 默默的站在203室的角落里，等到江西林收拾好桌子，开口让他们离开，丘德和莱利才一前一后的走出了203室的大门。 两人内心沉重，心事重重的正思考着等会儿该如何面对马文，却在路过201办公室时，被里面传出的激烈争辩声差点惊掉了下巴。 “什么，让我去给江西林做助手？”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小姑妈，你确定是让我去给他当助手？” “他是初级评级，你是助理级评级，你不给他当助手，难道让他给你当助手吗？” “我不去。” “必须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安格利亚?桐恩完全不顾自己大侄女的反对，态度异常的强硬。 “不是，小姑妈，我就不明白，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非要逼着我去给他当助手？” “不是他给了我好处，而是人家年纪轻轻，就连续过了助理级奥术师评定和初级奥术师评定，我希望你能多向他学习，向他看齐，早点拿到初级奥术师评定，承担起属于你的那一份安格利亚家族复兴的责任。” “我……” …… 房间里激烈的交流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安格利亚?艾琳的激动情绪已经被安格利亚?桐恩给摁了下去。 丘德和莱利瞪圆了眼睛，互相对视着。 原来艾琳竟然是安格利亚会长的侄女，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一向无比纵容艾琳的会长大人，竟然会强行安排她给江西林放助手。 所以……不难推测，安格利亚?桐恩对江西林的看好程度达到了何种地步。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很迫切的问题需要他们做出决断了： 是继续和马文站在一起，还是接受江西林的拉拢。 想了想，虽然心里很难接受，但两人还是都做出了选择。 …… 回到办公室里，只有马文和利奥波德还在。 不过不同于利奥波德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认真的研究着洛伊德给他的实验资料，马文则是满脸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一见自己的两个（小）兄（跟）弟（班）回来，他立马冲上去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俩什么意思？他说给他搬桌椅就给他搬啊，能不能有点骨气，不就是个新晋的初级奥术师吗？算个什么东西，别忘了，我们还有哈桑奇大师做后台。”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回来又被马文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平时沉默寡言的莱利心有怨气，但习惯性的忍了。 可丘德就不一样了，他比莱利有主见，也比莱利有野心。 “马文，听我一句劝，江西林现在深得安格利亚会长的信任，并且艾琳小姐都已经被安排成了他的助手，你如果还想在桐恩研究所混，就别想着找回面子了。” “你说什么？艾琳小姐？哪个艾琳小姐？” 马文有些不敢相信丘德的话。 “咱们这儿还有几个艾琳小姐？” 丘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会被惊得仿佛离了魂儿的马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得趁着上午所剩不多的时间，好好把心态调整过来。 毕竟从此以后，他就不能再以以前那种“嫉妒排斥”的情绪去面对江西林了。 马文独自站在大办公室里，呆滞了差不多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不行，我得去找哈桑奇大师。” 他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呢喃着说完，便仓皇匆忙的跑出了大门。 …… 换了新办公地点的江西林坐在靠椅上，浑身放松的身子后仰。 视线透过窗户，居高临下的看着窗外养着观赏鱼的小池塘。 看了一会儿，心情美滋滋的江西林又扭头看向了同事昂迪。 本来是想找他主动聊两句，拉拢一下感情，却发现这家伙旁若无人的埋着脑袋，自顾自的写写画画。 无趣的撇了撇嘴角，江西林也索性拿出了稿纸，开始做起了他所申报的研究课题的详细设计。 149江西林的研究课题 格雷塞尔区十字街，昨天中午安格利亚?桐恩请江西林吃饭的那家餐馆。 窗明几净的环境令人分外的舒适。 江西林，昂迪，丘德，莱利，以及安格利亚?艾琳分列而坐。 是的，艾琳也被江西林请来了。 随着侍者将一份份菜品送上餐桌，江西林为活跃气氛，提议举杯。 紫红色的葡萄酒在玻璃杯里显得晶莹剔透，艾琳笑容勉强的与四人碰杯之后，浅浅的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杯子。 江西林喝干了杯中的酒，放杯子时隐晦的瞥了艾琳一眼，若无其事的同身旁的昂迪有说有笑。 …… “昂迪先生，你这边最近有什么研究课题吗？” “一直在考虑做会长的那个研究课题。” “那个‘关于有效阻止或减缓奥术元素在新型晶体材料中的流失’的研究课题？” “对，不过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的思路。” “我最近也看了一些相关的研究资料，发现一个问题，好像大家的思路都局限在希望能够通过外界法阵干扰晶体中奥术元素的溢散，从而达到想要的结果。” “也不是没人尝试过在那种晶体的表面蚀刻法阵，其实安格利亚会长最初的思路就是在晶体表面蚀刻法阵，不过那种晶体的奥术传导方式很奇特，它只能沿着单一方向传递奥术元素，根本无法在其表面构筑出奥术回路。” “单一方向传导奥术元素？” 江西林摸着下巴，昂迪的回答倒是颇为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 “如果只能单向传导奥术元素，那么奥术元素的溢散方向想必也是沿着单一方向的吧？” “是的，奥术元素的溢散与奥术元素的传导方向是完全一致的，而且传导效率和溢散效率几乎相同，这也就导致了它在奥导材料领域和别的奥导材料相比，几乎毫无竞争力可言。” “那有没有想过在晶体的溢散端用法阵收集，然后通过外接的奥术回路重新传递回去，形成一个闭合回路，来达到阻止奥术元素溢散的目的呢？” “有，事实上路里西?加德现在就在尝试这条思路，不过他想到的不是通过将溢散出的奥术元素又重新收集传导回去，他想的是将数段晶体首尾连接成环形，让奥术元素不停的在晶体环中循环，最终达到阻止其溢散的目的。” 昂迪轻轻点了点头，说出了令江西林无比诧异的话来。 路里西?加德？ 就那玩意儿？ 他能想到这一步？ 江西林怎么感觉有些不相信呢？ “我觉得他的设计方案可行性不高，环形设计虽然能在阻止奥术元素溢散上更简单有效，但在补充以及释放奥术元素上却限制极大。” …… 丘德、莱利，甚至是安格利亚?艾琳都被江西林和昂迪的交流话题所吸引。 毕竟两人讨论的主题对于三人来说都不算陌生。 越听，三人心里越是惊讶，一是惊讶于江西林在奥术法阵学方面的广阔知识面。 再一个就是惊讶于他天马行空的想法，以及灵活敏捷的思维能力。 …… “怎么，安格利亚会长安排你做这方面的研究？” 昂迪语气中带着好奇的询问。 江西林摇了摇头，吞下了嘴里的甜酱鸡肉块后，才回答道， “我已经申请了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 “全新的研究课题？” “是的，关于‘晶体在风场中漂浮’的课题？” 江西林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毕竟只是研究课题而已，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哈桑奇先生偶然发现的一个现象吧。” “对，上次我有幸跟随哈桑奇先生做过一次实验，然后就对这个现象产生了兴趣。” “会长批准了吗？” “已经批准了。” “羡慕。” 昂迪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但实际上心里并没有丝毫嫉妒或者羡慕的意思。 毕竟他这种凡事都讲求独善其身的性格，决定了他几乎不会与任何人发生无故的争执。 江西林哈哈一笑，然后端起酒杯，再次提议大家一起走一个。 喝完之后，丘德抓住机会，举杯开始主动向江西林敬酒， “西林先生，恭喜你研究课题申报通过。” “谢谢。” 江西林笑着轻轻与丘德碰了一下，然后一句话分两次说道， “机会，人人都有。” 说完，他笑容不减的紧盯着丘德的脸。 丘德被盯得很不自然，他想以喝酒掩饰这种不自然，却又有种手里的酒杯重逾千金，抬不起来的错觉。 “哈、哈哈。”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尬笑了两声。 “哈哈哈！” 江西林也跟着大笑了三声， “喝酒。” 说完，他仰头将酒杯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丘德抿着嘴唇，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 一顿午饭吃得宾主尽欢。 至少江西林吃得是心情舒畅的。 他似乎又找回到了那种在酒桌上，所有人都要以他为中心的快感。 吃过午饭，回到桐恩研究所后，大家又开始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不过在分开时，丘德和莱利对江西林的态度，似乎更多了几分敬畏。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收获。 回到办公室，发现哈桑奇和洛伊德都在，路里西?加德那b也在。 江西林主动同哈桑奇和洛伊德打了个招呼，唯独无视了路里西?加德。 “江西林，我记得你，前几天马文还向我推荐你做我的二助来着。” 这话是哈桑奇说的，不过江西林却在这句话里听出了过多的要素。 要素1：我记得你。 要素2：前几天。 要素3：马文向我推荐的你。 要素4：做我的二助。 所以，他想要表达什么？ 江西林又不蠢，又如何听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在告诫他：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才来不久的新人，前几天还在我手下做事，不要对曾经推荐过自己的马文忘恩负义。 江西林丝毫不给面，直接笑容僵硬的甩了他“呵呵”俩字。 年近四十了还在初级奥术师段位混，还有脸来跟自己装老资格？ 江西林的敷衍的态度让哈桑奇莫名的气愤，虽然他之前对江西林并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连丁点印象都没有。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时因为马文来找他希望他能帮他一下，他才说的。 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就在他上前一步，正准备继续和江西林理论，并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让他懂得什么叫尊重“前辈”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是一个穿着黑白色束腰长裙的女性奥术师学徒。 “各位先生，抱歉，打扰了，安格利亚会长吩咐我过来请江西林先生过去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去。” 刚坐下的江西林又不得不起身，在办公室吃瓜观众昂迪、洛伊德，以及“脑瘫患者”路里西?加德几人的注视下，跟随在那名奥术师学徒的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请问一下，安格利亚会长找我做啥？” 江西林跟着这名奥术师学徒，边走边打听情况。 “抱歉，西林先生，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奥术师学徒语气恭敬的回答着？ “那安格利亚会长除了找我，还找了谁？” “好像还有艾琳小姐。” 艾琳？ 同时找我和艾琳，那么多半就是关于自己研究课题的事情了。 江西林心里大致有了底，因此走路的步伐都显得自信了不少。 201办公室和203办公室之间就隔了一条10来米的走廊。 很快，江依琳就来到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请进。” 安格利亚?桐恩清悦的声音穿过房门，清晰的传递了出来。 江西林推开门，一股带着房间主人特有香味的暖气迎袭来。 他走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并发现安格利亚?艾琳果然也在。 会长安格利亚?桐恩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而作为安格利亚会长的大侄女，则姿态淑女的端坐在软皮沙发上。 “安格利亚会长，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想问一下，你确定不换个研究课题吗？” “为啥要换？是哈桑奇先生阻止我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吗？” “那倒不是。” 安格利亚?桐恩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上就算哈桑奇亲自跑去跟桐恩说不让江西林研究他偶然发现的漂浮现象也没用。 因为在托塞恩王国的法案中，有关于“奥术研究人员在任意奥术研究机构供职期间，所研究出的一切成果均归其所供职的研究机构所有”的规定。 所以，即便“晶体在风场中会发生漂浮现象”是哈桑奇发现的，但他用的却是研究所的实验器具、材料、以及相应的场所。 因此，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项成果依旧是属于研究所的。 那么，既然不是研究课题遇到阻力，她又为什么会建议自己换个研究课题呢？ “其实是我希望你能转攻‘关于有效阻止或减缓晶体奥术元素流失’的课题。” 从刚才自己大侄女向自己汇报的事情来看，她能感觉到江西林是个极有想法和主见的人。 如果江西林肯专攻她所研究的课题，不说彻底解决这个研究课题，至少让课题的研究进度提升一大截是没问题的。 “抱歉，安格利亚会长，我还是更想做现在这个研究课题。” 江西林拒绝的语气很委婉，但表达的态度却分外明确。 150准备实验和意外爆炸 自从确定了研究课题，一连好些天江西林都在不停的设计撰写实验执行方案，就连马文和卡蒙士这俩货都被他暂时抛到了一边。 毕竟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实验执行方案并非是一拍脑袋，然后靠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就能写出来的。 一个具有可行性的实验执行方案，大体是需要经过以下6个步骤的。 1，明确实验目的。 2，筛选实验因素。 3，设计实验流程。 4，进行实验操作。 5，分析实验结果。 6，撰写实验报告。 经过这些天废寝忘食的埋头苦干，江西林已经基本完成了前三步。 如今剩下的，就是进行实验操作，在操作中寻找问题，逐步完善实验流程，最终得出期望的结果，以及撰写实验报告。 …… ……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桐恩研究所，二楼。 今天又是奥术师等级评定的日子，办公室里除了江西林，其他几名初级奥术师都不在，据说是去参加中级奥术师评定去了。 不过据他了解，研究所里的所有初级奥术师中，似乎只有洛伊德有资格参与中级奥术师评定。 江西林以手扶额，身体后仰，懒得管这些闲事。 他放空思绪，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白雾朦胧的世界。 研究所的大铁门外就是西直路街道，时不时就会有马车从街道上经过，发出密集的哒哒声以及刺耳咯吱声。 远处积有冰雪的灰黑色尖塔屋顶在缓慢流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脑子里想象着突然有一头狰狞的，外形酷似西方巨龙的四翼巨兽破开迷雾，蒙着翅膜的四足抓着那座隐约的尖塔屋顶，伸着长长的脖颈，在仰头发出一声猛烈的嘶吼之后，开始了狂暴的火焰吐息。 雾气被驱散，整条街道也化为了火海，无数市民在火海中四散奔逃…… “找我来干嘛？” 一个冷清中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声音打断了江西林脑子里的幻想。 回过神来，粗略的瞥了眼身穿纯白色毛皮夹克和渐变蓝束腰棉裙的安格利亚?艾琳。 “我打算下午开始第一次实验，实验方案和操作流程你都熟悉了吗？” “看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安格利亚?艾琳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冷冷冰冰的。 “实际上还确实有个事儿，你知道王都哪个机械加工厂比较好？” “哪个机械加工厂比较好？” 安格利亚?艾琳满脸困惑的表情。 她本以为江西林会说关于实验安排上的事情，却没想就提了一句有关实验的事情，话题就突兀的转到了机械加工厂上。 “你问这个干嘛？实验需要用到？” “那倒不是，只是一些私事。” 江西林摇了摇头，撒了个谎。 将研究成果义务给研究所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想将自己辛辛苦苦设计出的测量仪器的所有权也免费送给研究所。 “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安格利亚?艾琳摇了摇头。 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但语气却给江西林一种极为敷衍的感觉。 事实上这些天她的态度也一直如此，因为桐恩，江西林对她一直都是好言好语，尝试将她拉进自己的团队。 但人家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人压根就没想要好好给他当助手。 “那好吧，谢谢。” 看在安格利亚?桐恩的面子上，江西林还是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过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以后能不找她，就绝对不会去“麻烦”她。 安格利亚?艾琳见江西林没别的事了，于是就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江西林又找来丘德。 相比较于艾琳，丘德的态度就要恭敬不少。 “西林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大事儿，就想问你今天马文和卡蒙士有闹起来吗？” “有，一早就开始闹了，卡蒙士的老师路里西?加德让马文去打扫实验室，马文不乐意去，然后就又和卡蒙士吵吵起来了。” “嘁，净整这些不痛不痒的鸡毛小事。” 江西林无语的撇嘴。 他这些天也不理会马文，并特意对来自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欺负视若无睹，为的就是想等到他实在受不了，再主动出手帮他。 结果，卡蒙士那b，也就嘴巴厉害，干点事情是真的，跟娘们似的，软绵绵的毫无魄力。 算了。 江西林摆了摆手， “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打听一下王都都有哪些机械加工厂比较好。” “机械加工厂？” “对，我想要定制一批对精度要求比较高的零件。” “好吧，西林先生，我会尽快为您打听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了，对了，你跟莱利说一声，我准备下午进行第一次实验。” “好的，西林先生。” …… …… 看着丘德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办公室，江西林沉默的从抽屉里取出了一踏图纸。 是一种类似于天平外形的测量仪器的设计图，整体看上去也是颇为复杂。 这是他特意设计出来测定风场中漂浮晶体最大承载力的特殊仪器，甚至还能够通过调节杠杆的长度，来验证风场强度与晶体体积以及最大承载力的关系。 不过其中有很多细小的零部件需要有极高加工水平的工厂才做得出来。 “砰——” 就在江西林审视着自己设计图纸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猛的推开。 “不好了，实验室突发爆炸。” 刚被丘德拉过去的房门又被猛的推开，穿着一件浅蓝色泛紫长衣的莱利满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马文还在实验室里。” “啊？” 江西林表情惊讶， “怎么会爆炸呢？哪间实验室？” “爆炸的原因还不知道，好像是昨天路里西?加德做实验的那间。” 路里西?加德做实验的那间？ 一听这个回答，江西林又想起了前不久丘德好像说过路里西?加德让马文打扫实验室，然后马文还和卡蒙士吵吵起来的事。 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关联吧。 “走，去看看。” 江西林很是淡定收起图纸，然后起身，拿起椅背上挂着的皮夹克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向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 莱利随即赶忙跟上。 151章 救还是不救? 研究所主楼后的实验楼，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杂工以及奥术师学徒。 丘德和利奥波德正在维持秩序。 莱利跟着江西林来到实验楼前。 “靠边站，都让一下……” 丘德眼尖，立马吆喝着帮江西林清出了一条通路。 走到近前，江西林看了眼正往外冒着浓烟的实验楼，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发生了爆炸。” 丘德语气严肃的回答道。 “马文还在里面？” “嗯，在里面。” “没人进去救人吗？” “担心发生二次爆炸，不敢让人进入。” 江西林不说话了，毕竟丘德的担心也并非是多余的。 桐恩研究所只是一个很小的研究所，所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助理级以下，而且还是奥术法阵学分支，平均实力也就比普通人强点不多。 而这个世界又不存在消防警察，发生这种事情，绝大部分的处理方式就是……等待上级的命令。 “所以现在？” “等会长过来拿主意。” “会长去哪儿了？” “好像听说是去和杜门炼金工坊谈契约了，不过西林先生，您先别急，艾琳小姐已经去通知会长了，不出意外，会长很快就会回来。” 感觉到江西林语气里的些许急促，丘德自觉的补充解释了几句。 江西林抿着嘴唇，皱着眉头。 身后都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让他有些静不下心来。 于是他扭头对利奥波德说道， “把大家都疏散开吧，让他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别堵在这儿了。” “好的，西林先生。” 利奥波德认真且严肃的回应道，然后开始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江西林的命令。 “卡蒙士呢，你俩谁看到卡蒙士了？” 江西林左右找寻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卡蒙士的身影。 “一早就和路里西?加德出去了？” 丘德立即回应道。 莱利张了张嘴，满脸无奈，竟然又被抢了先。 “出去了？去哪儿了？” “这个……不清楚。” 丘德表情为难的摇了摇头。 江西林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望着浓烟滚滚的实验楼。 其中靠近北侧的红砖墙面直接被炸裂开了，滚滚的浓烟就是从那些裂缝中冒出来的。 等了一会儿，江西林懒得再等了，毕竟马文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能救的情况下，还是救他一把。 于是他抬手给自己加了个微风术法，用来驱散浓烟，又打上了两层冰镜术，用以防御火焰以及爆炸。 然后在丘德，莱利，利奥波德和一些还没散去的奥术师学徒满眼震惊的注视下，留下一句“我先进去看看”，便独自走进了实验楼的大门。 …… 啪。 丘德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看着莱利和利奥波德，语气带着深深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我没看错吧，刚才西林先生他，他使用的奥术术法。” 莱利也是满脸的震惊，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连连点头。 倒是利奥波德，虽然心里也很震撼，但至少没有“自残”以及口齿不清。 他接了丘德的话， “嗯，而且西林先生没有布置任何的术式，甚至连咒语都没有念。” 丘德：(⊙o⊙)！ 莱利：(⊙o⊙)！ 一众人学徒级奥术师：(⊙o⊙)！ …… …… 进入到实验楼里，江西林发现走廊上除了烟雾多了点，墙体什么的实际上并没受到多大的损伤。 就连头顶上挂着的石英石棒也就靠近爆炸的地方掉落了几根。 江西林加快脚步，径自走到了那扇铁皮门板都被崩倒了的实验室门口。 习惯性的抬手扇了扇浓烟，而实际上浓烟都被微风术法阻隔在了他的身外。 走进屋里，江西林也不敢随意的使用奥术术法。 毕竟他也不清楚这间奥术实验室里都有些啥，不确定使用奥术术法会不会又将某些东西意外激活，致使发生二次爆炸。 “马文，马文？” 踩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江西林一边小心翼翼的行动，一边大声喊着马文的名字。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且实验室里也没开窗户，烟雾也无法很快散去。 “这样不行啊，这么浓的烟雾，时间拖久了，就算马文没被炸死，估计也会窒息而死。” 江西林左右摸索了一番，很快便找到那扇被崩裂的墙，然后抬脚一个猛踹。 轰隆…… 裂开的红砖墙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足球大的洞，室内的热空气与外界的冷空气刚一相遇，就形成了极强的对流现象，滚滚浓烟顿时就被带了出去。 光靠这样一个小窟窿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江西林再次抬脚，哐哐的猛踹了两脚。 洞口越破越大，最终被江西林整出了一个普通成年人弯腰就能勉强进出的大洞。 江西林率先从大洞里钻了出去。 然后，就看见包括安格利亚?桐恩，以及艾琳，利奥波德，丘德和莱利在内的几人。 他们都是一脸惊诧的盯着浑身“冒烟”，身前依旧还漂浮着两面“冰镜”的江西林，脑子里全都是快压抑不住的好奇。 好在身为“老板”的安格利亚?桐恩还拎得清事情的缓急。 她强压下心中对江西林的震撼以及好奇，看着依旧还在往外冒烟的大窟窿，询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 “马文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最轻也肯定是昏迷了，实验室的话，就这损坏了一间，别的都没事。” 说完，江西林转身，浑身奥术元素闪烁，反手打了数道微风术法在破洞口上，辅助拍烟。 又过了差不多三分来钟，房间里的烟雾才勉强排出。 江西林再次顶着冰镜走了进去。 这次不只是他，紧随其后的还有安格利亚?桐恩，以及也想要跟着进去的艾琳。 不过最后她被桐恩挡回去了，理由是里面可能不太安全。 …… 进入发生爆炸的实验室，江西林一眼便看瞅见了实验台底下躺着的，如一只破烂玩偶的马文。 江西林略微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安格利亚?桐恩也立马跟进。 双腿禁闭的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四肢不全，浑身血肉模糊的马文，安格利亚?桐恩表情带着几分惊惧和不知所措， “还活着吗？” “不知道。” 蹲在旁边的江西林亦是表情严肃的摇头。 然后，生死不知的马文就立马发出了两声微弱的咳嗽， “救，救我，……，救，……” 声音十分微弱，并伴有鲜红的血泡从他嘴里流淌出来。 “还没有死，但看情况应该是废了，要救吗？” 江西林扭头，表情淡然的看向安格利亚?桐恩。 安格利亚?桐恩红唇紧抿的盯着半死不活的马文，并没有纠结太久就给出了相当坚定的回答： “救他。” 既然决定要救，江西林便帮她条不紊的安排起来， “丘德，莱利，你俩进来抬一下人，利奥波德，你去请一位蛇徽医生过来。” “艾琳，你也立即去晨会修道院，请一位神官过来吧。” 安格利亚?桐恩在江西林安排完后，补充说道。 152枢机司铎 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生以及医术……江西林只能说，被治疗后还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命大了。 马文的命就很大，不止大，而且还很硬。 四肢全断，腹部几乎差点被刺穿的马文，在利奥波德请来的蛇徽医生以及艾琳请来的神官的救治下，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活下来之后自然就在家属的啼哭中被接回了家里。 至于赔偿…… 如果是一般的黑心资本家，不找马文的家属讨要研究室损坏费用，以及请医生和神官的费用就算好的了，还想要赔偿。 但安格利亚?桐恩看在马文跟着研究所也干了些年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象征性的给了他年轻的妻子10个金盾。 差不多也就是马文三个月多一点的薪金。 …… 马文被抬着离开的时候，江西林就站在二楼的窗前，全程看着。 没有一个人去送他，就连以往总是跟在他屁股后的丘德和莱利，都没有出门看上哪怕一眼。 微微的叹了口气，江西林越发的认为，在这个人情就如气候般冷漠的世界，一定要穿好自私的御寒外衣。 就像此时与他同处一室的四个人，心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暗箭和算计。 羡慕无敌文里的主角了，靠着双拳就能横推世界，脑子完全可以甩到一边。 唉！ 江西林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江西林，出来一下。” 办公室的门打开，研究所会长桐恩站在门口喊道。 因为突发事件而纷纷赶回的昂迪、哈桑奇、洛伊德，以及路里西?加德全都将视线投向了他。 江西林沉默的转身，跟在背影绰约窈窕的安格利亚?桐恩身后，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了南侧的窗边。 安格利亚?桐恩双手横抱，匀称修长的胳膊垫在还算巍峨的胸脯下面。 “我听说，你能瞬发冰镜术？” 她看着江西林，表情平静的询问道。 江西林停在离她一米多的地方，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心里略微有些诧异。 还以为她会询问关于实验室爆炸的事情呢。 “嗯……对。”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为什么还会选择奥术法阵学呢？” “因为我觉得奥术法阵学更有意思。” “更有意思？” 安格利亚?桐恩明显对江西林的回答感到十分意外。 相比较于奥术术式学的前途，奥术法阵学不过是没有天赋者最后的挣扎而已。 “我觉得，你现在转回奥术术式学还不算晚，毕竟你还很年轻。” “奥术术式学的局限性太大了，而且，你也并不比我大多少。” 江西林摇了摇头。 奥术术式学更注重个人能力，术式学分支的奥术师所研究出的东西，只有同级别或者更高级别的奥术师能够理解并且利用。 所以，奥术术式学的研究成果不论多么的丰富，所能服务的，终究只是那一小撮人。 然而，坏就坏在，那一小撮人，才是这个世界资源的支配者。 安格利亚?桐恩并不明白江西林所说的局限性是指什么，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从江西林的语气中听出坚定的情绪。 劝说江西林转回奥术术式学分支也只是出于惜才，既然江西林自己都明确表达了拒绝，那她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聊一聊关于今天实验室爆炸的事情吧。” “爆炸发生得挺突然的。” 江西林微微蹙额，决定还是将实情讲诉清楚。 “据说发生爆炸的验室是路里西?加德昨天做实验的那间，做完实验后他并没有立即收拾，而是等到今天早上才叫马文去收拾。” 果然，安格利亚?桐恩听完江西林这一番指向性明显的话，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思虑良久，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盯着江西林，问出了：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路里西?加德……” 背靠着墙壁，横抱着胳膊的江西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做丝毫表态。 安格利亚?桐恩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外面的雾气基本已经散去，在明亮的耀灼光芒照耀下，光明和阴影泾渭分明。 两人保持着沉默，站了一会儿，江西林方才出声： “安格利亚会长，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忙吧。” 安格利亚?桐恩头也不回的应道，完了还从衣兜里掏出女士小雪茄以及点火器。 …… …… 原本计划下午的实验也泡汤了。 因此在吃过午饭后，江西林便将研究所书房里的工具书搬出来翻了一番。 下午四点不到，江西林就穿上薇拉送他的那件深棕色皮夹克，早退了。 乘坐蒸汽公交，在迈克德林大街下车，然后双手揣兜，快步向着王国邮局走去。 …… “您好，请问有迈克德林大街13号的信件吗？” “迈克德林大街13号，先生您稍等，我找找。” 王国邮局里，江西林在简短的说明了来意后，年轻的工作人员便帮他在一堆信件中寻找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 足足花了将近五分多钟，面容稍显稚嫩的青年才满头大汗的对江西林说道： “抱歉先生，暂时还没有收到迈克德林大街13号的信件。” “没有吗？” 江西林有些失望。 不过考虑到信件递送所需要的时间，以及前不久东廷市才发生了一场大动乱。 江西林感觉，大概率应该是收获不到回信了吧。 “对了，给你个建议，将所有信件按照市区、大街分类好，这样就不用每次有人取信，你就得在整堆信件里翻找一遍了。” 离开的时候，江西林还给了年轻的工作人员一个小小的建议。 …… 回到家里，江西林浑身放松的将自己丢在了沙发上，双腿并拢，膝盖上摊放着一本有些薄的，名叫“东境快报”的期刊。 自从上次在《科学界》上看到一则关于“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计划设计一款新型火焰矩阵来代替燃煤”的报道后，江西林就一直在留意这方面的相关消息。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花了不少钱，买了好几本与《科学界》差不多的期刊读物，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后续的报道。 “会不会是玩脱了，被警告了？” 面对着壁炉里燃烧着的红热炭火，火光炙烤得他的脸颊都有些发烫。 不可否认，奥术元素的确是一种比煤矿更好的“资源”，但能够掌握奥术元素的人群，和当前世界的统治者并非完全是同一个集合里的人。 代表两个利益集团的集合或许会有交叉，但统治这个世界的，终究是以掌控着煤矿开采权的老牌贵族。 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提出的“计划”对于当前世界的人类来说，或许的确是更为长远的做法。 可这同样也无异于当着统治阶级的面，大声喊着：我要结束你们的统治，我要砸掉你们的饭碗。 那不是找死的吗？ “所以，这么些天了，也没听说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有什么后续的消息放出，不会是被大人物‘约谈’，然后这件‘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好事儿直接黄了吧！” 江西林有些遗憾的合上期刊。 原本想着如果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计划执行成功了，他就跟在后面小赚一笔。 结果现在却没了音信。 将期刊随手放到旁边的玻璃茶几上，江西林起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单人份的晚餐。 …… …… 十七坐高耸的淡金色教堂，数不尽的雪白色塔楼，以及蜿蜒的灰白色围墙，共同构成了托塞恩王国教区的第一大修道院——晨辉修道院。 白色的积雪与淡金色的屋顶在耀灼的余晖下闪烁着梦幻的光芒。 然而，平日里一派祥和的修道院，今日却显得有些许浮躁。 修女，牧师，甚至是那些已经拥有了教士身份的神官，都在窃窃私语着。 虽然声音很小，但偶尔路过也不难听出一些诸如“东廷市”，“远古巨虫”，“机械与工匠协会”，“海格瑞要塞炮”等词汇。 而在晨辉修道院最精美，最宏伟，最高耸的一座大教堂——温布莎大教堂中。 正进行着一场托塞恩教区神庭高层的紧急会议。 …… 净空达到20多米，面积超过数百平的空旷大厅内，悬挂着一道道深蓝色的长条布旗。 一张纯松木制作的三十米矩形长桌摆在中央，数十张雕刻着精美图案的高背椅分列两旁。 长桌的顶头，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身上穿着繁复到了极致的淡金色神官长袍，头上也戴着一顶外形酷似厨师帽的高帽子。 十字飞星的标识就绣在高帽子的中央。 而木桌的两侧，则坐满了身穿红色繁复神官长袍的大主教。 耀灼的余晖穿透了教堂充满宗教色彩的彩绘玻璃，落在教堂内时，已是显得十分柔和。 在坐的大主教，以及枢机司铎皆是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的念念有词。 一些神圣圣洁的光晕自他们身上散发而出，与教堂最顶部绘制着星球运行图案的深蓝色穹顶交相辉映。 良久，会议前的例行祷告结束，坐在长桌最顶头的，作为托塞恩教区总教务负责人的枢机司铎平静的询问道： “现在，谁能告诉我，奈娅主教是怎么回事？” 苍老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 在场的大主教，无一人接话。 153凯尔博机械加工厂 “你说的凯尔博机械加工厂真能达到我所要求的加工精度？” 穿着皮夹克，吊裆黑色棉麻长裤和羊皮靴子的江西林提着皮包，和几乎相同打扮的丘德一同行走在王都工棚区漆黑的煤渣路上。 远处有无数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周围的厂房砖墙上粘着一层厚厚的粉煤灰，就连堆积在路边的积雪都如同淤泥一般。 越看周围偏僻破烂的环境，江西林就越发的感觉不靠谱。 “放心吧，西林先生，肯定没问题。” 丘德语气坚定，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江西林心头存疑，不过还是决定先跟他一道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 两人踩着黑漆漆的煤渣路，左转右拐，又经过了一座几近坍塌的破旧石桥后，才终于来到了丘德找的“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大门前。 高耸的砖砌围墙看上去很像回事，只是铸铁大门旁边挂着的厂牌早已经锈蚀不堪。 丘德主动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铁门上悬挂着的铃铛。 很快，一个上身裹着肮脏毛皮大衣，深棕色头发又卷又乱，满脸都是胡须还提着一只酒瓶子的中年胖男人从院内的小破屋里晃悠着走了出来。 “你……你，你们找谁？” 他醉眼迷离，就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我们是桐恩研究所的，来找你们工厂主凯尔博先生。” “找，找凯尔博先，嗝，先生的话，那你们，等，等着，我去，去……” “劳烦你赶紧去通报。” 江西林实在受不了这个醉鬼的墨迹，直接开口抢断了他的话。 醉鬼睁开眼睛，看了江西林一眼，然后转身晃晃悠悠的向着工厂棚走去。 江西林实在有些无语。 这个凯尔博机械加工厂门墙看着虽然挺气派，可是厂牌以及看门的酒鬼却很难让人生出放心的感觉。 丘德表情尴尬的对江西林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好沉默的站在一旁，和江西林一起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大铁门后的院子依旧安安静静的。 别说那个去通报的酒鬼了，就连一个工人江西林都没看见。 讲道理，有如此规模的加工厂，不应该连个工人都看不到啊？ “丘德，你确定没问题？” “我……” 丘德张嘴，终于也没了底气拍着胸口说出之前那种充满肯定的话来。 “你是在哪儿打听到这家机械加工厂的。” “从我一个在工厂里做文书的朋……” “说实话。” 江西林眉头一皱，语气顿时变得冷冽了几分。 同时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笼罩住了丘德，通过精神层面给他施压。 本就对江西林心有敬畏的丘德顿时就招架不住了。 不带丝毫犹豫的，丘德立马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如何在酒馆碰到凯尔博?道琼，如何被他套话，又如何在他的引诱下拿了两个银琅，并把生意介绍给他。 江西林看着他惶恐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应该还给你许诺生意做成之后，再给你多少好处吧。” “西林先生，我……” 丘德顿时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江西林，心中竟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如面对怪物的恐惧。 别问江西林为什么知道的，问就是猜的。 这凯尔博?道琼也算是个人才了。 “他许诺给你多少回扣？” 回扣？ 虽然没听过这个词汇，但还不算笨的丘德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意思。 “一，一枚金盾。” 丘德已经惶恐到无以复加得地步，对于江西林的询问，他几乎升不起丝毫的欺瞒心思。 他现在只想江西林快些问完，然后默默的接受江西林的怒火和惩罚。 不过他不知道，其实江西林并没有惩罚他的意思，相反他对丘德有利益诉求的表现还相当满意。 毕竟掌控一个无欲无求的死脑筋，可比搞定一个喜好名利的人困难太多了。 “这事儿回去再说。” 江西林长长的舒了口气，收敛了精神波动，看向大铁门后的院子。 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头戴绅士帽，嘴角还留着两片八字胡须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他腋下夹着松木手杖，步伐不快不慢的往着大门口走来。 而那个前去通报的中年酒鬼就醉醺醺的跟在青年人的身后。 “两位先生，下午好，欢迎光临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再下凯尔博?道琼，祖上曾获得过子爵爵位，我的曾祖父也拥有过爵士爵位，如今的我，是凯尔博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也是这座工厂的现任主人。” 走到门前的八字胡青年语气热情，搭配上他自认为优雅的动作，给江西林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家伙充满了一种做作的中二风。 江西林此时的内心是无语的。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这个自称名叫凯尔博?道琼的人就将自己基本信息毫无保留的一股脑倒了出来。 江西林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喝醉酒了。 “凯尔博先生，你们家族都习惯和顾客隔着大铁门谈生意吗？” “呵呵，当然不是，我这叫人打开。” 凯尔博?道琼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然后对身后醉酒的看门门房说道， “把这扇门打开，高夫，快把门打开。” 噜噜—— 醉酒的中年胖子高夫鼻子里发出了类似于猪叫的声音，然后左摇右晃的走到大铁门边，取出钥匙，对着锁孔一顿猛插。 江西林：无语。 丘德：惶恐。 凯尔博?道琼：微笑。 “给我吧，我来。” 丘德看着江西林越发阴沉的表情，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不由分说的走上前去，抢过眼睛昏花的高夫手里插了n多遍都没有插进去的钥匙。 啪嗒—— 铁门打开，江西林心底无语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指望这个机械加工厂能够加工出满足他精度需求的零件了。 被浪费的时间就当是没事儿出来逛了一圈散心吧。 江西林带着丘德，跟在凯尔博?道琼的身后，听着废话不断的道琼给他俩讲诉当年的凯尔博机械加工是有多么的出名，规模又有多大，加工精度更是整个王国都数一数二的。 只是价格…… “我把图纸给你，你看看这一套做出来，总共大概需要多少金盾？” 江西林也懒得再继续跟着他逛这荒芜的厂房，更懒得听他在耳朵边上哔哔赖赖。 他直接从皮夹包里取出了设计的图纸，递了过去，就用那些对精度要求极高的构件设计图来给他施压，让他自己开口表示不干。 果然，凯尔博?道琼接过设计图纸还没两分钟，他的眉毛就开始逐渐皱紧。 “能做，不过价格得贵一点了。” “你想要多少？” “起码也得十七八……20来个金盾吧。” 江西林听了，一把拿回图纸，扭头对丘德说道， “走吧。” “诶诶诶，西林先生，还有丘德先生，你俩别走啊，有事好商量嘛。” 凯尔博?道琼三两步追到江西林身旁，嬉皮笑脸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8金盾。” 江西林也报了一个极低的价。 虽然他要求的加工精度很高，但需要高精度的零件总数却并不多，也就五六个的样子，平摊下来每个零件差不多值一个多金盾。 这个价格已经很贵了。 “八个金盾是不是太少了点啊？” 凯尔博?道琼说道。 “比较难做的也就那么五六个零件，再考虑到还有一些精度要求不是特别高的零件，我又多给两个金盾，如果你不愿意做就算了。” 说着，江西林带着全程都保持着沉默的丘德就要离开。 “两位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没什么好考虑的，你愿意干，那我就把订单给你，如果你不乐意，那我们就去找下一家。” 江西林语气强硬，态度坚定。 “好吧好吧，我接了。” 终究，凯尔博?道琼还是同意以8个金盾作为报酬，接下了江西林的活儿。 再考虑到他承诺给丘德的一个金盾，理论上江西林只需要花费7个金盾。 还没有到凯尔博?道琼的办公室，江西林就和他把生意谈好了。 剩下的就是跟着道琼去他的办公室里，将契约签了，然后让厂家立即开始生产。 至于之前考虑的他们有没有这个加工能力……抱歉，江西林表示见货付款。 …… 凯尔博?道琼的办公室。 怎么说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简陋。 红砖砌成的墙壁上，除了用一些类似于水泥砂浆一样的黑色粉煤灰混合物抹了抹，便再没有一点装饰物。 钢板加上四条方形钢管焊成腿儿的简陋桌子上，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一大摞布卷和纸订本。 旁边还有个用铆钉钉出来的小型金属收纳箱。 椅子也是纯粹用铸铁做的，江西林看着就感觉屁股冰凉。 不过好在这简陋办公室的主人——凯尔博?道琼也知道房间里太冷，因此他在中央放了个正燃烧着红热炭火的火炉，这才让这间破烂简陋到了极致的工厂主办公室不至于太过冻人。 “西林先生，丘德先生，你俩先坐会儿烤烤手，我要找一下契约。” 进屋后，凯尔博?道琼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到简陋办公桌边的小型收纳柜前，蹲下身子翻找起来。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里的啊？” “怎么找不到了呢？” “不应该啊？” 凯尔博?道琼一边翻着，一边自言自语。 坐在火炉边的江西林从怀里摸出钟表，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六点了。 于是主动给他提了个建议： “找不到就现场拟订吧。” 154猎捕怪物的小队 新拟订的契约条款几乎都是按着江西林的意愿来的，其中的某些条款对于凯尔博?道琼来说，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是霸王条款，极其不公平的那种。 比如其中有一条就很明确的规定了，货款只有在凯尔博机械加工厂提供完所有定制零件，并且检测合格后，才会付与他们。 还有一条时间方面的要求就是，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必须在五天之内完成所有定制零件，延期一天则扣除一个银琅的货款。 事实上江西林本来坚持只给三天时间的，如果对方拒绝，他就转身离开。 毕竟他心里从始至终对这个凯尔博机械加工厂的能力都不抱有期待。 但架不住凯尔博?道琼的“纠缠”，最后还是很无奈的给他放宽了两天的时限。 算是做件好事给个机会吧。 “十分感谢，西林先生，我保证，您不会为今天这个决定而后悔的。” 凯尔博?道琼站起身来，主动抓着江西林的手，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激动。 江西林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如果你们的产品最终能让我满意，我保证，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 契约签订完成，江西林又礼貌的接受了对方的几句吹捧后，才在凯尔博?道琼的相送下，离开了机械加工厂。 …… 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空，江西林掏出钟表。 “这么快，都已经七点过了吗？” 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蛮快之后，又对低头沉默跟在身后的丘德说道， “走吧，去吃晚餐，有什么推荐的？” “啊？晚，晚餐？” 正忐忑江西林会怎么惩罚自己“吃回扣”的丘德，一时间被问懵了。 “不吃晚餐吃什么，早餐吗？” 江西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晚餐的话，我推荐弗雷德里克区的一家经营酱汁火鸡腿和番茄浓汤的店，而且弗雷德里克区离这儿也不远。” 丘德也并非是情商极低的憨憨，在经过了短暂的大脑宕机后，很快便理解了江西林这是在给他机会。 江西林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 而与此同时。 迈克德林大街十三号。 阿贝尔?薇拉将新鲜出锅的羊尾汤用小杯子盛了一杯后，又重新盖好。 然后接下来就是收拾厨房。 完事儿之后，它又来到客厅的壁炉前，拿起旁边玻璃圆桌上的书籍，一边烤火一边等候着江西林。 旁边的机械座钟指针转动的嗒嗒声，壁炉里煤炭燃烧时轻微的啪啪声，以及薇拉翻书时手指与书页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客厅里都显得极其清晰。 一页，两页，……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七点半了，薇拉不由得扭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 啪—— 书本被放在了小圆桌上。 嗤—— 水壶里的热水浇在了红热的炭火上，将火焰熄灭的同时，还冒出滚滚的白色蒸汽。 房间的灯逐一熄灭。 清晰的脚步声在房间中响起。 在窗外照射入房间的朦胧灯光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往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大门打开。 大门关上。 …… …… 身上带着些许酒气的江西林打开了大门，拿出兜里的点火器，借着微弱的火光，穿过玄关，点亮了客厅里的燃素灯。 他一眼就发现玻璃圆桌上的书籍有被动过。 “今天薇拉又来了？”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后，他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起薇拉留下的痕迹。 首先是壁炉，里面的炭火虽然熄灭了，但依旧能看到未干的水渍。 然后他习惯性的走进厨房，在被改装过的燃素奥术两用灶台上发现了还未冷却的羊尾汤。 “薇拉果然又来过了。” 江西林有些遗憾又一次与薇拉错过。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与薇拉错过了，事实上，自从他晋升为初级奥术师，申请了自己的研究课题后，就经常很晚才回来。 “如果没记错，她上次过来应该是前天吧！” 似乎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她来找自己的频率增加了，所以…… “看来往后的几天都得少加点班，早点回来。” 江西林嘴里小声的嘀咕着，手上取碗兜汤的动作却是极其流畅的。 端着装满汤的玻璃碗，江西林走到客厅，面对着壁炉坐下，也没有要点着壁炉的意思。 毕竟今晚喝了点酒，他想趁着这种微微的醉意，睡个早觉。 喝完羊尾汤后，江西林就起身往着二楼走去，至于这碗…… 明天再洗也不迟。 …… …… 夜色笼罩下的克里斯达，除了夏宫，晨辉修道院，王都列车站，以及工棚区还保持着灯火通明以外，别的地方几乎都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雾气又出现了，空旷的街头巷尾也变得隐约朦胧。 昂特鲁区，与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相隔两条街道的某条巷子。 三男一女，一共四个人都静悄悄靠墙站立。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铮明瓦亮的制式铠甲。 当然了，他们这一身铠甲，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胸甲钢板上雕刻的八爪鱼。 “伯妮莎老大，你确定那玩意今晚真的会在这里出现？” “当然。” 四人当中唯一的女性说道。 音色清脆动听，语气也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一个手持发光石英石棒，身材瘦弱的男子便从巷子口钻了进来，同时嘴里还在兴奋的小声说着： “来了来了，我听见脚步声了。” “真的？” “终于来了。” “这次必须成功。” 在微弱的石英石棒光芒映照下，巷子里的一行五人也都露出了模糊的真容。 特别是其中那位被叫做伯妮莎老大的女性，如果江西林在这儿，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不就是西风旅馆那位缺了只手臂，并自称和哥哥相依为命，经营着父母遗留下的旅馆的少女吗？ ……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充满了节奏，就像是算好了心跳的频率，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人的心上。 以西风旅馆少女老板伯妮莎为首的五人躲在巷道口，目光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因为有楼房的遮挡，他们现在也只是只听见了声音。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早作准备。 毕竟别人或许对这个“怪物”不太理解，但他们对它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终于，又在经历了差不多三四分钟的等待之后，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浓雾笼罩的街道上，同时伯妮莎等人也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只见那道三米多的巨影正沿着街道缓步的行进着。 伯妮莎和她的队友们全都保持着安静，就连呼吸都刻意压制住了。 三。 被抵着墙壁的伯妮莎探出脑袋，一边看着怪物的行进的路线。一边给她的队友们打着手势， “二。” “一，行动。” 伯妮莎的手指在比出“1”后，还忍不住喊了一声。 嗖嗖嗖…… 以伯妮莎为首的“捕猎”队伍如幽灵一般，相继从巷道里冲了出来，向浓雾中缓步行走的怪物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各种打斗声，爆炸声，和奇怪的闪光在大街道上响起。 怪物仿佛是被激怒了，毫不犹豫的就开始挥舞起如皮包骨一般干瘦的胳膊，向着围绕在身边那些对它又是砍又是戳的人扫去。 伯妮莎一个后翻身，躲开了怪物干枯的胳膊后，看着怪物的模样。 四条手臂加两条腿，大体上呈现出类人形的模样。 有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丑陋恐怖的脸上瞪着四只猩红的眼睛。 没有鼻子这种构造，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冒着热气的孔洞。 没有嘴唇，整张嘴就像是个狰狞的口器，细密、锋利、又凌乱的牙齿就如同锯齿般交错排列，再搭配着那几乎已经撕裂到了耳根子的嘴角，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之强可想而知。 若是被一个普通人看到，只怕是会被当场吓疯不可。 但伯妮莎对此却并不感到害怕，相反，她现在反倒还隐隐有些兴奋。 她再次向着怪物发动了冲锋，同时举起自己的机械义肢，猛地砸在了怪物的大腿上。 轰—— 强大的冲击力顺着机械义肢传递到了怪物的身上，然后又立马有一股反力顺着怪物的身体，传递回了伯妮莎的机械手臂上。 撕拉、扑—— 遮掩着机械义肢的手套以及衣袖瞬间被撕裂开来，然后变成了破布条子。 伯妮莎“噔噔噔”的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伯妮莎老大？” “伯妮莎老大，你没事儿吧？” 身旁传来了队友关心的询问。 伯妮莎抬起机械义肢看了看情况，又抬起另一只手臂，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紧盯着那只正被队友纠缠骚扰的怪物， “看来得稍微加快一点速度了。” 说完，伯妮莎拉开衣领，用机械义肢取下了挂在脖颈上的一串项链。 挂链是黑色的细麻绳，而底下的吊坠，则是一块小拇指大小，外形酷似一柄弯刃匕首的红色宝石。 155伯妮莎的红宝石、实事专员 红色的宝石静静的躺在那只由复杂金属零件构成的机械义肢掌心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如同凝固的鲜血，却又依旧保着持鲜活的生命力。 伯妮莎的目光中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 只见她拿起那弯刃匕首形状的红宝石，将尖端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 嗤—— 一道锐利之物刺破金属的微弱声音响起，匕首模样的红宝石吊坠被她齐根按入了心脏之中。 鲜红的血液顺着吊坠的黑色麻绳下流，最终滴落。 但滴落的血液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即将落地的前一刻，又突然向上浮起，就如同星球重力突然发生了逆转。 噗—— 夹带着鲜血的森白肋骨突然刺穿了她的胸腹，然后弯曲延展，将她的上半身躯体完全包裹。 同时手臂双腿也开始陆续有骨骼穿出血肉，于体表形成战甲，于关节形成撞刺。 最后是两片宽阔的肩胛骨，它们钻出体外之后，就如同破茧成功的蝴蝶的翅膀，在空气中迅速绽开，最终形成了一对狰狞骨翼。 “都让开。” 刺耳沙哑的声音从变身后的伯妮莎腹腔中传出。 他那些围着那只三米多高怪物，一直在拖延时间的队友们没有丝毫犹豫的纷纷撤退。 伯妮莎骨翅煽动，整个人便宛如出膛的子弹，带着一股肉眼难辨的残影，冲向了那只怪物。 激烈的战斗瞬间爆发，没有花里胡哨的火焰雷电，也没有动辄天崩地裂的夸张阵仗，有的只是拳头与身体的较量，是沉闷的锤击与地面碎裂的乱石纷飞景象。 …… …… “哒哒”的脚步声在笼罩全城的迷雾中响起。 一双穿着亮银色金属尖头靴的脚从雾气中走了出来，随后是浑身都罩着银色金属盔甲的魁梧身躯，以及一颗面容粗犷的脑袋。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有着一头如同雄狮鬃毛般的金色灿长发。 很快，金发银甲中年男人“坚硬”的脚步声便引起了伯妮莎四个队友的注意。 他们手里紧握着锋利的铸钢武器，看着正缓步逼近的男人，浑身紧绷，充满警惕。 “老大，有个白银骑士。” 其中一名队员对正与怪物打得火热的伯妮莎大声喊道。 伯妮莎双拳发力，与怪物互怼之后，选择性的后退了几步，然后抽空看向已经止步在了战圈外围的白银骑士。 “嘿，那边那个亮闪闪的，是我们先来的。” 金发的白银骑士没有答话，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概意思无外乎“我等你们先打”。 “咔咔咔咔咔咔……” 如同牙齿碰撞的密集声音从怪物的嘴里传出，它在磨牙以表达自身的愤怒。 伯妮莎战役盎然的提起拳头，相互怼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响。 “你们看住那个亮闪闪的家伙。” 说完，她又一次向着那只怪物发起了冲击。 …… …… 翌日一早，江西林从熟睡中醒来。 撑了个懒腰，然后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向刚蒙蒙亮的窗外。 燃素路灯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熄灭，飘荡着淡淡薄雾的街道显得分外宁静。 最近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每天晚上他都睡得非常好。 如往常一样，他在卫生间里刷牙洗脸，然后用麻绳将棕色的齐肩长发随意绑在了脑后，才下楼去了厨房。 昨天阿贝尔?薇拉炖的羊尾汤还有很多，但江西林早上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因此他泡了一杯松糖水就着面包片，简单吃完后就穿上了及膝的长大衣，戴着毛毡的圆顶礼帽，提着手提包出门而去。 …… 蒸汽轨道公交的站台上，江西林笔挺的站着等车。 寒冷湿润的风吹在脸上，薄雾笼罩的街道能见度并不高。 旁边有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小声的讨论着一些与蒸汽轨道公交有关的话题。 无所事事的江西林凝神细听了一下。 …… “被破坏了？” “嗯，好像被破坏得还挺厉害的，整段轨道都被从地上拔起来了？” “不会吧，这得多大的力量啊！” “感觉就不像是普通人类能够干出来的事。” “不会是异化不洁者吧，王都可是有好多年都没出现过这玩意了。” “不知道，我也是一早到了报社，主编跟我说的，这不，我现在就被他派往昂特鲁区去做信息采集，实事专员真不好干，政务厅的老爷们总是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想要得知确切信息，还得自己亲自去现场探查。” “是啊，政务厅的那些老爷们总是喜欢向我们隐瞒真相，也不知道为啥，直白的告诉我们又怎么了？” “我觉得他们隐瞒真相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引起社会的恐慌吧。” 江西林适时的插了一句嘴，主动将自己推进他们的聊天中。 主要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情更详细的情报，毕竟阿贝尔?薇拉以及阿贝尔?安安这两个他在这个世界最在乎的人还在那儿。 “为什么告诉我们真相就会引起社会恐慌？如果王都真的又出现了异化不洁者，隐瞒就能让它消失吗？我觉得政务厅的老爷们应该将最真实的信息第一时间告知给我们，这样即便是发生了灾难，我们也拥有更多的准备时间来准备和自救。” 其中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干瘦青年用了一大段看似有理有据的话来反驳江西林。 “如果每个人……” “如果每个人都各自选择各自的自救方法，那么形势必然会变得相当混乱，这样反倒会影响王国政务厅组织的救援行动。” 江西林刚开口说了五个字，话茬就被那个自称是实事专员的青年抢了过去。 被抢了话茬的他也不气恼，而是默默的等实事专员说完，然后笑着回应了一个“对”字。 事实上还有很多别的影响因素，毕竟人性都是复杂的，特别是在这个经历了三百年凛冬，人与人之间的同理心已经大幅衰退的世界。 为了利益与生存，估计绝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损人利己。 不过他也不打算把这些都说出来，毕竟没有人喜欢被他人剖析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暗面。 面对来自路人的肯定，实事专员对江西林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而被否定了的矮瘦男子则有些不爽的转身，往旁边走了两步，似乎不再打算继续交流了。 “你好，我叫乔治?科迪，是路斯德报社的实事专员。” “你好，我叫江西林，是个怪异事件爱好者。” 江西林与路斯德报社的实事专员握了握手，同时也给自己编了个假身份。 不过乔治?科迪似乎并没有对他编造的身份产生怀疑，相反，还十分好奇的开始向他打听起都经历过哪些怪异事件。 “碰到过躲藏在下水道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邪恶组织，还见过能‘唤醒’尸体的超凡力量，身体畸形的不洁者，掌握了强大奥术的奥术大师……” 江西林随口简单的说了一些自己曾经遇到过的事情后，就开始询问起关于昂特鲁区公交轨道被毁的事情。 “被毁轨道的地点离安德罗妮女子学校远吗？” “好像不远，就隔着两条街。” 卧槽，就隔着两条街？ 江西林顿时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初东廷市那场几乎由他一手掀起的灾难是有多恐怖。 莫说是灾难中心处了，就算隔着一个行政区，那也是几乎全毁的节奏啊。 看着江西林流露出的紧张表情，实事专员乔治?科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满面笑容的安慰着他， “你女儿在那边上学吧，没事儿，不用担心，根据我从报社那边得来的消息，昨天晚上那边除了地面和蒸汽公交轨道损毁严重以外，房屋建筑等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几乎所有人都表示睡得太死，连路上打架的动静都没听见。” 所以，这正常吗？ 江西林摸着下巴，也没去纠正乔治?科迪话里的错误。 这么大的动静，讲道不可能所有人都听不见吧。 “嘿，想啥呢，别想了，车来了。” 突然，身旁的乔治?科迪拍了拍江西林的肩膀，打断了江西林的思考。 回过神，江西林抬头看了眼从远处行驶而来的蒸汽公交，没等多久就和乔治?科迪一起上了车。 两人站在车厢的中后段，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各种话题，宛如多年未见的挚友，就差准备祭坛贡品，磕头结拜了。 …… 因为昂特鲁区的轨道断了，所以，很多人不得不选择在昂特鲁区站下车，然后转车。 江西林和乔治?科迪也下了车。 不过下车之后乔治?科迪就要去发生轨道断裂的地方，而江西林则打算去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确定阿贝尔?薇拉母女俩的安全状况。 在分别的时候，乔治?科迪目光不舍的看着江西林。 他实在太喜欢和江西林聊天了，江西林总能在他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地方，用词汇精准的表达出来，并引起他的共鸣。 这让他感觉江西林和他简直太像了，有种想要将江西林引以为知己的冲动。 “对了，西林先生，你有想过写一些东西，发表在报纸上，让整个王都的人都看见吗？” “我……可以吗？” 江西林差点就直接拒绝了，不过好在他头脑灵活，及时把话锋给掰了回来。 “当然，以您的学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说着，乔治?科迪拉开外衣，取出了一支笔和一个订装本，刷刷的写下一串地址后，撕拉的将其撕扯下来递给了江西林， “西林先生，欢迎随时来找我。” 江西林接过纸张，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 迈克德林大街518号，路斯德报社，实事专员乔治?科迪。 这应该算是这个世界最初版本的名片了吧。 江西林笑着收起了纸张，给了他肯定的回应： “好的，一定。” 156生活与事业两开花 江西林并没有等多久，穿着秸秆色棉质睡裙，上身披着一件浅灰色斜襟毛呢夹克的阿贝尔?薇拉就从学校内走了出来。 她的步伐有些急促，来到江西林身前站定后，抬手拢了一下头发，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早饭了吗？” 她呼吸急促，语气诧异。 江西林面带着笑容，想伸手摸一下她的头发，最后却因为公共场合不好意思而放弃了。 “吃过了，一早听说这边发生了些事情，有些不放心就赶过来看看。”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有一段蒸汽公交的轨道被破坏了，就在离这边不远，你不知道吗？” 阿贝尔?薇拉略显惊讶的张大眼睛，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我早上起来都没出过门，没听说过，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晚，你都没感觉到一点动静？” “我这些天的睡眠都好得出奇，一觉睡下不到天亮都不会醒过来。” “睡眠好得出奇？” “昂，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至于为什么太累……隔三差五的就往迈克德林大街跑一趟，然后又是整理房间，又是给某人准备晚餐，能不累吗？ “是吗？” 江西林讪笑了一下，虽然阿贝尔?薇拉没有说为什么累，不过他自己心里还是敞亮的。 “我最近也是事儿比较多，所以回家都比较晚，不过该忙的都已经忙完了。” “忙完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呗。” 阿贝尔?薇拉红着脸，低下头，轻轻的将脸侧垂落的发丝勾到了耳朵后面。 “是有这个打算。” 江西林顺着她的话说道，然后发现好像聊天的内容有些偏离了他赶早跑这边来的目的，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把话题重新拉回来。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路斯德报社的实事专员，他告诉我，那轨道被毁很有可能与异化不洁者有关。” “异化不洁者？” 阿贝尔?薇拉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只要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不洁者”的。 事实上，对于不洁者的定义也是比较宽泛，不只是那些由于超凡力量失控而变成怪物的被称为不洁者。 那些没变成怪物，却以自身的超凡力量作恶，最终被王国和神庭通缉的超凡者也可以称为不洁者。 所以，只要是有不洁者参与的事件，对普通人的威胁程度就会呈直线上升。 虽然江西林也不敢确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异化不洁者的影子，不过考虑到前段时间他在迷雾中碰到的那道模糊身影，以及安安小朋友曾跟他讲的与一个两层楼高，长了四只眼睛的怪物对视的经历，他可以很确定的说：王都存在着一只异化不洁者。 抱着“稳健第一”的心态，江西林决定让薇拉和安安搬过去和自己住，这样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她们更好的保护。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安全起见，你和安安都搬我那儿去吧。” “这……” 薇拉有些犹豫。 她倒也不是不想搬过去，只是安安平日里对江西林都是西林哥哥前西林哥哥后，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妈妈和她的西林哥哥已经……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觉得挺好的啊？” 江西林也是无语了，虽说女孩子心思比男孩子细腻，考虑的也更多，但阿贝尔?薇拉是不是考虑得太多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安安前些日子是不是有跟你讲过一个长了四只红色眼睛的怪物趴在她的窗框上的事儿？事实上也是在那天晚上，我失眠出门瞎逛，在迷雾中也碰到一具诡异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说，安安那次看到怪物，不是她晚上做的噩梦？” 江西林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可是……” 咚——咚—— 阿贝尔?薇拉开口还想说点什么表示矜持，但远处机械时之塔传来的悠扬钟声打断了他。 已经八点了？ 江西林从兜里掏出钟表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八点过一分。 江西林一边默默的将时间调退一分，一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薇拉说道： “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今天下午我下班就过来接你们，哪怕只是住几天也行，等王国官方或者神庭解决了这件事后，你如果还是坚持要回学校住，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现在我得去研究所了。” 话音落下，江西林将调整好时间的钟表放回了兜里，同时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诶？” 薇拉看着江西林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心里既有对以后的期待，也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安安的忐忑。 …… …… 江西林来到研究所时，已经是九点过半。 不过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助理级奥术师了，首先一个就是卡蒙士再也不敢对他哔哔赖赖。 其次，马文的重伤离开，让丘德和莱利失去了主心骨，因此导致了他俩在对江西林的“依赖”上，又加深了许多。 这虽然可以归为马文重伤后带来的好处，但江西林还是感觉有些郁闷。 毕竟不论是丘德还是莱利，在社交能力上相较于马文，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比如说对抗卡蒙士，如果马文也有个初级奥术师站台，完全可以将其压制得死死的。 而丘德和莱利就不行，就算有江西林给他俩背书，两人加起来也不行。 “丘德，莱利，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在经过底楼的大办公室门口时，江西林对正聊着天的两人喊道。 两人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回应着“好的，西林先生”这样的话。 江西林也没太多的表示，继续往着二楼走去。 来到办公室，所有人都在，不过他们看书的看书，写报告的写报告，查阅资料的查阅资料…… 大家看上去都很忙碌，就连路里西?加德这b都埋着头，在奋笔疾书。 江西林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手提包，将需要用的资料都取了出来，然后找出相关的书籍，开始工作。 不一会儿，丘德和莱利便一同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江西林的桌边， “西林先生，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俩去做的吗？” “我打算下午开始第一次实验，上午你俩准备一下吧。” 本来这次实验前几天就应该做了的，只是遇到了实验室爆炸耽搁了，不然现在估计第一阶段的数据都算出来了。 随后，江西林又从书本下抽出了几张压着的稿纸，然后递给了两人， “有些实验步骤和实验材料上的变更，拿过去，别搞错了。” “放心吧，西林先生。” 丘德双手接过，就差拍着胸脯保证， “西林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慢着，还有个小事，等会跟艾琳小姐也说一下下午实验的事情。” 艾琳毕竟是“老板”安格利亚会长安排助手，虽然他已经不打算“伺候”了，但做实验还是要通知一下的，毕竟需要照顾一下老板的面子嘛？ 至于她去不去，那就不是他江某人操心的了。 反正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了，问心无愧。 “好的，西林先生，如果没啥事，我和莱利现在就去准备了。” “没事了，去准备吧。” 江西林轻轻挥了挥手，丘德和莱利默默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 很快，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在办公室里的人都开始陆续离开的时候，江西林也选择了起身穿上外套，打算出去找家餐厅吃午餐。 然而，在他刚走出办公室大门。 就看见不远处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也同时打开。 不过走出来的不只有桐恩，还有她的侄女艾琳。 显然，对面俩人也看到了江西林。 安格利亚?桐恩带着礼貌的笑容，遥遥与江西林互相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而从小娇生惯养，还没怎么直面过现实“残酷”的侄女艾琳，则是表情不爽的扭过头，装着没看见江西林一样，继续和安格利亚?桐恩有说有笑。 江西林也不惯着，同样当做没看见她，加快步伐下了楼。 …… 餐厅只在十字街才有。 而每次从西直路的桐恩研究所去十字街，江西林以最快的脚程都差不多要将近十分钟。 对于凡事都追求能简单就简单的江西林来说，过了最初的那股新鲜感后，剩下的就是走路麻烦，选择餐厅麻烦，以及吃完后还要走回来麻烦。 “要不干脆整个饭盒，每天自己带过来吃得了，冷了大不了倒出来在壁炉的炭火里加个热嘛。” 一边吃着土司面包夹葫芦卜酱以及土豆酱的江西林脑子里忍不住开始计划起来。 “就等薇拉和小萌物搬过来之后开始带盒饭吧！” 毕竟之前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懒得动手去做，偶尔动手做一餐也只是出于馋了。 但阿贝尔?薇拉和阿贝尔?安安搬过来就不一样了，有了一家三口的样子，那么三菜一汤的家庭正餐配置自然就得搞起来。 …… 吃过午饭，江西林结账后又回到了研究所。 整个研究所此时就剩下几个学徒工在打扫卫生，所以显得有些空荡。 丘德和莱利都还没回来。 老板亲自安排的“实验助理”艾琳小姐也看不见身影，不知道她此时正和安格利亚?桐恩在吃啥呢。 江西林站在底楼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就利奥波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埋头研究着什么。 这样的场景让江西林内心有些许触动。 摇了摇头，他转身往着二楼走去，准备小眯一会儿，为呆会儿的实验养精蓄锐。 157初次实验与机会 下午。 江西林洗好手，穿上实验服走进了实验室。 丘德和莱利已经等候在了实验室中。 让江西林略感诧异的是，没想到安格利亚?艾琳也在其中。 不过看她双臂交叠，横抱在胸下的状态……像是参观更多一些。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鼓励士气的话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干活的时候，江西林没有多哔哔的习惯。 今天的实验内容大致是将哈桑奇的实验复制一遍，初步收集一些诸如“晶体奥术元素溢散对浮力的影响”，“风场的方向对浮力的影响”等等。 毕竟江西林设计的新型测量仪器凯尔博机械加工厂还没生产出来呢。 “丘德，你给这几块晶体补充奥术元素。” “好的，西林先生。” “莱利，会连接奥术法阵吗？” “我……” 江西林抬头看向莱利，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掉了掉链子。 老哥，这么赤果果的给你机会，这都抓不住？ 江西林也是无语。 “我来吧。” 一旁有些无所事事的艾琳主动开口说道。 丘德和莱利目光诧异的看向她，这位大小姐竟然主动开口揽活儿了？ 他俩一直都以为她只是过来看看，顺便等实验出成果了，在实验报告书上能添个名的。 “行，连接风场法阵奥术回路的事情就交给艾琳小姐了，莱利，你去将那边的实验材料清点分类，方便取用。” 既然安格利亚?艾琳主动要做一些事情，江西林也不会傻傻的放着人不用。 而且，因为有会长安格利亚?桐恩的关系，江西林估摸着，艾琳的能力恐怕是助理组里面最强的。 至于莱利…… 就让他先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好好反思一下“机会永远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道理，希望他能从此发奋图强，并且……自信一点。 就像当初大领导在酒桌上私下问江西林，懂得怎么管理好一个项目吗？ 江西林懂吗？ 不懂，但他能说不懂吗？ 不能。 “什么事都是干着干着就会了。” 江西林一边整理着所有事先已经蚀刻好了的阵法，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 “确实是这样的，记得我当初学奥术法阵学的时候，老师让我蚀刻一个最基础的奥术能法阵，当时我也很忐忑，很害怕蚀刻不好失败了，毕竟我那老师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脾气却大得吓人，蚀刻成功了还好说，蚀刻失败了铁定会被赶走，我也不能选择拒绝蚀刻，没办法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呗，好在最后成功了，虽然我还是被他赶走了。” 丘德一边给晶体补充奥术元素，一边接过江西林的话题。 “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的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就像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当然，这话江西林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这个老梗说出来他们这些异世界人也get不到点。 “我被老师赶走之后几乎都是在各个小研究所里做学徒工，然后捡一些实验室废弃的边角料自己一边自学，一边练习，陆陆续续花了将近三年，才把助理级奥术师资格考下来。” “可以的，就凭你这股子不服输的毅力，好好干，桐恩研究所是不会亏待你的。” 江西林哈哈的假笑了两声，说道。 语气虽然听不出敷衍，但江西林确确实实是在敷衍他。 说句实话，他对丘德的过去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他只需要这家伙听话、听话、还是听话。 …… 和丘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旁边正在努力连接实验台上风场法术的安格利亚?艾琳有时候遇到感兴趣或者她熟悉的话题，也会接一两句。 唯有莱利，这家伙闷声不响，一直都在老老实实的在做事。 “唉！” 江西林瞥了眼莱利的背影，十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看着这位大哥，就让他忍不住想起了最初的自己。 算了，以后再多给他一些机会吧。 江西林心里默默的打定了主意。 希望他能有些天赋，最终能够成为“研究型”人才吧。 …… …… “我这边已经按着要求连接好了。” 艾琳的声音响起。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开始挨个检查起连接回路来。 另一边，丘德和莱利的准备工作也都陆续完成。 江西林细致的将实验器材、装置等都检查了一遍，不敢有丝毫的纰漏。 毕竟奥术法阵一但出了问题，发生爆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果像前几天实验室发生的那种爆炸，江西林自认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还能勉强护住三人。 可如果是丰收月9日那晚的那种规模爆炸呢？ 江西林是无能为力了，估计也就传说中的神明亲至才能抗得住吧。 而要知道，那场爆炸，就是江西林改变了雷电法阵的奥术回路，最终催发出来的超级大爆炸。 可想而知，奥术回路的连接有多重要。 …… 检查完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江西林打算正式开始实验部分了。 “丘德，莱利，还有艾琳小姐，你们仨做好准备，等实验开始后需要全程记录，都看看操作流程，预防记录出现失误。” 丘德和莱利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俩人几乎已经是将江西林当做主心骨了，基本上江西林说啥就是啥。 倒是安格利亚?艾琳。 江西林一直以来都感觉她有点“问题”，但结果却没想到，她在做完了奥术回路连接工作后，又主动要求加入实验数据的记录。 现在是实验时间，并不适合分心去思考别的事情。 “不想那些了，先干活再说吧。” 江西林脑子里想着。 很快，在三人略显惊讶又理所当然的注视下，他迅速点亮了所有的奥术法阵。 风场法阵是根据哈桑奇的实验方案布置的，风场矢量应该是一个向下，一个向下，交替错开。 等到风场法阵激活，早已经放在法阵中充满奥术元素的晶石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浮了起来。 最终稳定的晶石距离底面大概在50公分左右。 “丘德，开始时间记好了吗？” “都记好了。” “还有就是时刻注意观察晶石的变化。” “好的，没问题。” “莱利，你过来准备准备，我马上激活下一组奥术法阵。” 现在，江西林决定再次给他一次机会。 158帮薇拉搬家 “在正反向交替的风场中，晶体的漂浮高度在54厘米左右，持续时间大约为1小时48分钟，漂浮高度在第1小时零6分钟的时候开始降低，并在1小时22分钟时加速下降。” “在正向风场中，我观察到的晶体的漂浮高度差不多在62厘米左右，持续时间的话，大约为57分钟，漂浮高度是在第42分钟的时候开始下降，下降速度比较均匀。” “反向风场中晶体不漂浮。” 试验结束后，丘德、莱利以及安格利亚?艾琳相继向江西林汇报着自己的记录结果。 首先要说明一点的是，风场的正反向是江西林自己规定的，以向上为正。 听完三人汇报，江西林又拿起记录纸张，详细阅读了一遍。 “这算是间接帮哈桑奇先生证实了正反向交替风场确实对晶体内的奥术元素溢散具有抑制作用吗？” 江西林突然笑着对三人说道，语气给人的感觉怎么都像是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那我们要把实验结果告诉哈桑奇先生吗？” 莱利紧跟着问道，问完了还看看丘德，又看看江西林和艾琳，像是在寻找认同感。 丘德深深的看着莱利，沉默不语。 艾琳则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哈哈。” 江西林忍不住笑了两声， “实验结果都会记录存档的，到时候哈桑奇先生想看随时都可以查看。” 说完，他便直接宣布实验结束，然后让丘德和莱利留下来收拾实验室，而他则带着实验结论返回办公室去了。 至于艾琳大小姐，自然不可能留下来做收拾实验室这种事情。 …… …… “莱利。” “嗯？” “说句你别生气的话，以后你说话之前多想一想能不能说，能说的才说，不能说的千万别说，就像刚才，你说那话不是给自己招恨吗？” “嗯，我知道了。” 莱利低着头，接连不断的将实验废料丢进垃圾桶里。 丘德搬着风场法阵，一块一块的摞整齐后，放进小推车里。 他推着小推车，在经过莱利的背后时，忍了又忍的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还有，以后不管西林先生安排你干什么活儿，千万不要直接开口拒绝。” “不会做，为什么不能拒绝，难道要等做错之后再受责罚？” 莱利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丘德，语气和表情都像是在表达不解和疑惑。 但丘德能感受到，他是在对自己“教他做事”感到不满，只是看起来很委婉而已。 丘德：…… “好吧，你说的也对。” 为了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太僵，丘德口是心非的对他表示了赞同。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讨论相关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马文的身上。 事实上，自从马文出事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所以，他们所讨论的，多数都只是出于根据以往对马文的了解，做出的猜测。 马文的家庭条件只能说一般，平民出身，有一位妻子和一个年迈的老母亲，暂时还没有孩子。 据说当初他为了学习奥术法阵学，卖了家里的房子，所以现在都是租房子在住。 在没出事之前，他是整个家庭的所有收入来源，而现在…… “他现在四肢全废，估计妻子也跟不了他太久，好在安格利亚会长心不错，给他了十个金盾，不然我估计他们要不了半年就得搬到脏乱的贫民区去。” “唉！” 莱利听着丘德对马文往后生活的凄惨描述，也是心有戚戚焉。 他的家庭条件也并不比马文好多少。 同样的平民出身，虽然他还有个在工棚区做货物搬运工作的父亲，但家里却多了一个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的母亲，以及一个还未成年的妹妹。 事实上他躺在床上也有想过，如果发生意外的人是自己，那么结果，必然是整个家庭都将被拖进水深火热之中。 “不，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莱利握着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他不允许好不容易逐渐好转的家庭，又重新回到以前那种挣扎活命的日子。 …… …… 下午，江西林不到四点就早退了。 因为他今天要过去帮阿贝尔?薇拉“搬家”。 虽然王国政务厅对外宣布的是昂特鲁区蒸汽公交轨道在检修更换，但江西林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今天不管说什么，他都要把阿贝尔?薇拉和小萌物安安接过去，直到这件事情结束。 “西林先生。（西林先生。）” 江西林提着包刚走到大楼的门口，就遇到收拾完实验室返回的丘德和莱利。 两人同时向江西林问候，并退到了一旁，给江西林让出了路来。 江西林面带微笑的点头致意，然后快步的从两人身旁经过。 丘德看着江西林笔直挺拔的背影。 黑皮靴，细腿裤，长大衣，搭配着扎了个简单马尾的棕色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一种很难被描述的、向上的气质。 “我感觉这次实验成果发表之后，西林先生很有可能还会再进一步？” 丘德突然开口说道。 莱利有些不明所以， “再进一步？什么再进一步？” “奥术师等级。” 丘德看了莱利一眼，转过身后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 事实上，江西林还真有借着这次的研究成果，在奥术师等级上再进一步的打算。 但这种打算也没有丘德想的那么迫切。 …… 离开了桐恩研究所，江西林直接乘车来到了昂特鲁区，然后步行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了安德罗林女子学校门口。 富态的伊布尔太太一见到江西林，就满脸堆笑的热情问道， “又来找薇拉女士啦？” “嗯，麻烦伊布尔太太帮忙去跟薇拉说一下。” 江西林礼貌的笑着回应。 伊布尔太太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薇拉女士现在应该在给孩子们上课，你进去吧，直接去一号楼等她就行。” “这样合规矩吗？” “没事儿，你进去吧。” 伊布尔太太继续笑着摆手，看样子是铁了心的“懒得”帮江西林传话。 “那就多谢伊布尔太太了。” 江西林表达了感谢，便抬脚走进了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大门。 话说，两世为人的江西林，还是第一次进女子学校呢。 159神经病少女 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并没有江西林想象中的那么宽阔，至少和安安就读的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比起来，更像是某种私立的，补习性质的教育机构。 而事实上它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创立这所学校的校长与晨辉修道院有些联系，因此就带有了些许神庭背景。 江西林对于神庭并没有抵触的情绪，虽然在东廷市时，他曾与某个低层神官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但如果考虑到杜兰特和雷瓦?坎特这俩死鬼，他与执夜骑士团，或者说与王国官方岂不是仇怨更大？ 难道他会因为这事儿就中二病上头，立下推翻王国统治，建立全新制度的g吗？ 不会。 所以，他也不会和神庭对着干，至少在神庭没有过分侵蚀他既得利益的情况下，他是不会主动与其作对的。 …… 行走在学院中，周围也没什么特别优美的景致。 很快，江西林就来到了一号楼前。 作为安德罗妮女子学校最老的一座楼，楼前的雪松树干几乎已经快有两人合抱。 江西林走到雪松下，手掌轻轻的贴在树干上，感受着树皮的粗糙质感。 这树少说也有一二百年的历史了。 在这个被冰雪覆盖了三百多年的世界，这大概也是暖棚外唯一还能生存的植物了。 也不知道凛冬降临之初的世界，又会是怎样一副混乱的景象。 大概在那个年代，人吃人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奇怪的事情吧。 他记得曾经在看一些灾难片时，听到过这样一个词汇：塔斯马尼亚岛效应。 因为觉得很高级，还特意的去了解过。 大意可以理解为如果某各地区没有外部技术支持且人口数量过低，则该地区的技术水平就会被锁死，甚至倒退。 在渡过大混乱时期的人类，估计是没有机会经历塔斯马尼亚岛效应的，因为他们直接就跌入了文明断层的深渊。 如今这看似蒸蒸日上的技术，大概率也只是在重拾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 就在江西林因为一棵树而引发“联翩浮想”时，学校下课的钟声响了。 很快，安静的校园就沸腾了起来，数不尽的学生纷纷从教学楼的各个教室中跑了出来。 一眼看去，全是女生。 她们三两结伴，穿着冬装外套和厚实的长裙，一边叽叽喳喳的开心讨论着什么，一边往着校门口走。 不过无一列外的，在经过雪松树时，发现树底下站着的江西林，都会投来一个好奇的目光。 大概是在奇怪为什么女子学校里会有一个男子，亦或者好奇这个出现在女子学校的男子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做什么？ 江西林发现，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绝大多数女性的习性都差不多。 好奇，八卦，以及……内心戏贼多。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江西林双手插兜，站在树下等了许久也不见薇拉出来。 很快，等到大部学生和老师都离开之后，阿贝尔?薇拉才拿着课本，面带笑容的从教学大楼里走了出来。 江西林主动上前了两步， “怎么这么晚？” “特意等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才出来的。” 江西林：？？？ 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他终究还是压住了想吐槽两句的心思，转而开始打量起阿贝尔?薇拉的穿着打扮。 今天的她并没有穿裙装，而是一身干练的上下装，而阿贝尔?薇拉的身材比例，也是很适合穿裤子的，会显得腿很长。 “干嘛这么看着我？” 阿贝尔?薇拉轻轻撩了一下脸颊的发丝。 “你穿裙装和不穿裙装完全是两种气质。” “一般我上课都不穿裙装的。” 阿贝尔?薇拉笑着说道。 完后她主动伸手拉住了江西林的衣袖， “走吧，去我哪里坐坐。” 江西林：“做做？” 阿贝尔?薇拉：“有什么问题吗？” 江西林尴尬了，开车没被get到，于是只好干咳两声，摇了摇头， “咳咳，没有。” 薇拉也是无语的撇了撇嘴， “总觉得你又没说什么好话，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说完，她放开江西林的衣袖，自己带前先走了。 江西林笑嘻嘻的追上去， “我哪儿没说好话啦，你说我在打歪主意，那我在打什么歪主意？” “你心里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那要不要我跟你说。” “不要。” 江西林三两步的小跑到薇拉的身边，伸手去握她的手。 薇拉象征性的挣了两下，始终都保持着目不斜视。 “其实我在打……”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为啥啊？” “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咋不是了，你都没听，好着呢。” “那你说吧。” “我在想，趁着安安没回来……” “好了，你不要说了，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都还没说完，其实我想……”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 若是要选出一个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除校长以外资历最老的人，那么尼露太太绝对当之无愧。 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这是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做工的第几个年头了。 至少也得有三十多年了吧！ 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她照常开始挨个打扫教室。 事实上这也并非是一个很繁琐的活儿，毕竟在这个世界，能够让子女学习识字的，至少也得是中等收入家庭。 而这样的家庭，一般都很注重培养子女的素质。 毕竟人人都向往着贵族的优雅，当生存不再是问题之后，大家自然也就开始将生活习性向贵族看齐，努力争取社会地位上的优越感，以及个人精神上的满足感。 至于中等收入以下的家庭，好一些的，子女要么进工厂，要么进纺织厂，整日混迹于各种机床之间，基本上没有个人时间可言。 差的，便是连工厂都进不了，只能在工棚区里来回跑腿，做些搬运的杂活儿。 而若是在偏远的城市，跑腿做搬运的杂工甚至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当做奴隶拐卖了。 当然，也有些走投无路的人会主动和工厂主签订卖身契。 至少，这样每天还能有顿饱饭。 尼露太太就很庆幸自己能够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里做杂工。 虽然收入不高，但每天都能吃饱，而且还有自由之身，儿子当年也多亏了安德罗妮校长的帮助，如今在一家炼金工坊上班。 “薇拉女士其实就挺好的，有学识，模样又好看，就是有一个女儿。” 尼露太太有些遗憾的摇头。 大概是在安德罗妮女子学校工作太久了，耳濡目染之下，思想也受到了神庭的某些影响。 突然，一些微弱的说话声隐约间传到了尼露太太的耳朵里。 听声音像是一男一女。 男人？ 学校里怎么会有男人呢？ 尼露太太瞬间来了精神，快步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脑子里却想着： 这可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是哪个男人偷跑进来了。 转过一个拐角，那对说话的男女便进入了她的视野。 男的穿着长大衣，细腿裤加皮靴子，身形看上去很高，但却有些纤瘦。 女的也是类似的衣裤装扮，不过上衣的颜色偏蓝，鞋子也是黑羊皮的平跟雪地靴。 在尼露太太的眼中，那个男的正没皮没脸的拉扯着想要去亲女的的脸。 而女的则是在不停的推搡着那个男的，但力度看起来却很轻。 巧的是，这俩人他还都认识。 男的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女的可不就是她之前还在遗憾有个女儿了的阿贝尔?薇拉么？ “咳咳。” 尼露太太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正沉静在二人世界里的江西林和薇拉回过神来。 见是学校里的杂工，薇拉赶紧将江西林推开，然后整理一下衣领和袖口， “尼露太太。” 江西林也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他和这个叫尼露太太的人不熟，因此就没说话。 尼露太太摇了摇头， “阿贝尔女士，这里是学校，还请注意一下自己身份和影响。” 说完，她就摇着头离开了，同时心里也彻底掐断了对阿贝尔?薇拉的念想。 阿贝尔?薇拉也是尴尬得不行，她伸手掐着江西林的胳膊表达不满。 倒是江西林不觉得这有什么。 毕竟是来自开放大世界的人，大庭广众秀恩爱对他而言本就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走吧走吧，去你住的地方。” 江西林笑嘻嘻的反手揽住了薇拉柔软的肩膀，有着猴急的推着她往前。 160日常 下午将近七点。 背着小背包的安安蹦蹦跳跳的推开了房门， “妈妈，我回来……咦？西林哥哥，你也在啊！” 看见坐在不大的客厅沙发上的江西林，安安顿时就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怎么，不欢迎我？” 江西林靠着沙发背，手上拿着报纸，目光却充满喜爱的看向门口的小萌物。 “当然没有啦。” 小萌物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沙发旁，丢下背包就跳到沙发上，和江西林并排坐着。 “嘿嘿，西林哥哥，今晚你不回去了吧？” 她一边开心的问着，一边来回的晃悠着小短腿，语气充满了期待。 “回去啊？” “啊～？” 安安停止了晃腿，扭头看着他， “为什么呀？都这么晚了啊！” “因为……我要把你和你妈妈都接到我那边去啊？” “去你那边？” 小萌物登时瞪大了眼睛。 对于这个结果，她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啊。 不过一想到以后都可以和西林哥哥住在一起，她就开心得不得了，同时她的肚子也表示开心得不得了。 西林哥哥做的东西超级好吃的。 “可是，妈妈会同意吗？”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真的呀？” 安安兴奋得跳到地上，然后原地转了两个圈，才反应过来：好像回家后就一直没有看到妈妈？ 话说妈妈呢？ 阿贝尔?安安扭头四下寻找了一番，没找到，然后就打算问江西林。 不过在她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妈妈正穿着平日里时常穿的浅棕色无收腰棉裙，一边理着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来到了客厅。 她刚洗了澡？ 身上还带着澡精剂淡淡的香味儿。 “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洗澡啦？” “我什么时候洗澡还得跟你汇报啊？赶紧去收拾东西，今晚我们去你西林哥哥家住。” 阿贝尔?薇拉直接就怼了小家伙一句。 “我就问问嘛。” “就不跟你说。” “不说算了。” 小家伙撇了撇小嘴，然后又张着双臂，欢快的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对于这对母女的日常相处方式，坐在旁边的江西林直觉得新奇。 “你俩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是啊。” 阿贝尔?薇拉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就转身打算返回洗浴间，对着镜子把没干的头发弄好。 但江西林似乎并不打算放她走了，特别是在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以及看到她披散着湿湿的头发，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去哪儿啊？” “头发还要再擦一下，太湿了。” “我帮你。” 说着，江西林就起身，跟在她的身后，挤进了那间本就不大的洗浴间。 薇拉也没有拒绝，只是望着镜子里从背后紧紧搂着自己的江西林的倒影，小声的提醒了他一句： “安安还在呢。” “放心吧，我有分寸。” 江西林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完，就开始对她“上下其手”了。 …… …… 昂特鲁区，安德罗妮女子学校门口。 夜幕笼罩下的街道，两旁的燃素街灯以及居民楼窗户里撒出了微弱的暖黄色光芒。 依旧还有穿着深色大衣的行人，以及载着乘客的四轮马车时不时的经过。 阿贝尔?薇拉穿着厚实的棉裙加一件毛领大衣，脚边放着一个金属包边的皮质行李箱。 安安则是穿着学校发的背带裤，只是上身多了件有些显大的外套。 看上去不是特别合身，当时江西林也问了薇拉，干嘛给安安买一件这么大的衣服。 薇拉的回答是：她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头的时候，买大点能多穿几年。 不知道安安穿着这件不太合身的外套会有什么感想，反正江西林是很无语的。 很快，江西林就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 和车夫谈好价钱之后，便招呼着薇拉和安安上车。 “嚯……” 马车车夫轻轻一抖缰绳，马车便慢慢的动了起来。 车厢里，薇拉和安安坐在一排，江西林则坐在她俩的对面。 安安单手扒着车窗，隔着玻璃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街景。 江西林身子微微前倾，手肘压着膝盖，扭头和安安一起看着车窗外。 “安安，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声？” “什么响声？没听见啊？。” 阿贝尔?安安有些奇怪的看着江西林，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不过昨晚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 “嗯。” 安安揉了揉鼻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江西林眉头微微一皱，和坐在旁边的薇拉快速交流了眼神之后，继续问道， “还记得是什么梦吗？” “记得，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有四只红眼睛的怪物，不过在梦里它好像被另一个怪物领着一群人围着打，然后它看到我了，就向我求救，我看它可怜，于是就飞出去，帮它打跑了那些人和怪物。” 梦里？ 飞出去？ 帮一个怪物打跑了另一个怪物？ 江西林直觉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只是场“梦”这么简单。 “那，你还记得你们是在哪儿打的架吗？” “记不清了，就模糊的记得好像是一条街道。” 安安挠了挠头，努力的将昨晚“梦”的内容回忆了一遍，最终也只能记起这么一丁点东西。 “有公交轨道吗？” “嗯……不记得了。” 安安摇头。 “那你记得那些人的长相吗？” “也不记得了。” 安安又摇了摇头。 好吧，一问三不知。 江西林有些无奈，但却并不气馁，其实从另一方面想来，安安啥都不知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走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停在了迈克德林大街13号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江西林率先钻出车厢，跳到地上，然后将小短腿的安安抱了下来后，才接过薇拉递出来的行李箱，并握着她软软的手掌，颇具绅士风度的扶着她跳到地上。 “嚯嚯……” 马车车夫收了钱，轻甩着缰绳驾车离去。 江西林左手牵着安安，右手摸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三人走进了黑漆漆的屋内。 好在江西林及时拿出了点火器，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先到客厅，点亮了燃素壁灯。 161晚餐与对实验结论的深入分析 二楼的主卧里装满了沃夫克的东西，并不向江西林开放，不过有两个次卧已经足够了。 阿贝尔?薇拉和小萌物安安共住另一个次卧。 安排好住宿的问题后，接下来要考虑的自然就是晚饭了。 家里没什么食材，毕竟江西林这个大懒比，平日里几乎不会下厨做太复杂的东西，除非实在馋虫上头。 薇拉站在厨房里，看着花岗岩厨案上的食材，犯愁了。 三个大土豆，半个干硬的黑面包，还有一小袋小麦粉。 所以，这些玩意儿可以做啥？ “没有别的了吗？” 阿贝尔?薇拉扭头，看着斜靠在厨房门口，双手端在胸前的江西林。 江西林摊了摊手，然后走进厨房里， “就只有这些了。” “那我咋做啊？土豆泥？还是面片汤？” 面片汤这种食物还是跟江西林学的，或者也不能说是学的，毕竟他也没有特意教过，只是见他做过几次，然后就学会了。 事实上，薇拉不止会做面片汤，还会做包子、馒头、水饺之类的。 毕竟这些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除了包子还包不太好。 “嗯……要不今晚我再露一手？” “好呀，你来，我看，不对，我学。”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薇拉可是开心坏了，立马就往旁边挪了一步，将c位让给了江西林。 江西林也不废话，直接撸起袖子就开干。 先处理食材，把土豆洗净，然后放入蒸锅里面，再然后……就没有了。 “所以，你说的露一手就是蒸土豆啊。” 薇拉看着江西林，也是无语了。 “不然呢？” 江西林嘻嘻一笑， “就这些东西，你还真相信我能做出一朵花儿出来啊！” 薇拉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 所以，晚餐就是蒸土豆。 不过出于对味道的考虑，江西林还利用面粉、番茄酱、松糖以及少许的盐做了些面糊浆。 将蒸好的土豆摆在盘子里，撒上干面包搓出来的面包屑，最后淋上一层面糊浆提味儿。 看着厨案上摆着的三个盘子，透明的玻璃盘，白里带着微黄的土豆，以及土豆表面粉红的面糊浆，先不说味道怎样，至少在卖相上就让人很有食欲。 “做菜呢，讲究的是一个色、香、味，而色又排在第一，说明了外观的重要性。” 江西林开始滔滔不绝的自卖自夸起来， “其实表面淋的这层浆应该用淀粉做的。” “淀粉是什么粉？” 薇拉好奇的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江西林。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江西林难住了。 他可以说淀粉是一种多糖，可以看做是葡萄糖的高聚体吗？ “额……淀粉就是……可以从土豆中提取出来，以后有机会我做一次给你看吧。” 没法解释清楚的江西林，只好表示有机会亲自做一次给薇拉看。 “好吧。” 薇拉面带笑容的点了点头。 …… …… 晚餐是等安安洗完澡后才开始的。 两米多长的餐桌上，江西林与薇拉和安安分别坐在餐桌的两侧。 洗完澡的安安头发也没打整，就这么散乱的披着，还有些湿润。 她穿着浅棕色的棉绒睡裙，两只小短腿上套着厚厚的棉袜。 坐在比她还高出一节的高背椅上，小萌物一边大勺大勺的挖着蒸土豆，一边开心的晃着双腿，叽叽喳喳的讲诉着学院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而江西林表面上听得兴致勃勃，甚至偶尔还会笑着调侃小丫头几句，但餐桌底下的脚却是不停的在“骚扰”着薇拉。 他就是喜欢看有些气恼，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的薇拉。 那种似怪非怪的娇嗔模样真的很有意思。 吃完晚餐，薇拉主动收拾餐桌，江西林也跟着到厨房帮忙。 而安安则天真烂漫的跑到客厅的壁炉前，坐在江西林平常喜欢坐着看书的单人沙发上，挺着有些圆滚滚的小肚子，惬意无比的烤着火，完全不知道自己妈妈又在被西林哥哥“欺负”了。 …… “西林，你别闹，安安还在客厅呢？” “那晚上等安安睡着来我这边。” “不。” “来嘛来嘛。” “我不，就不。” “那我就……” “哎哎哎，西林，你?^?，……，” “晚上过来嘛。” “好啦好啦，如果安安睡得早，我就过来。” “说定了啊！” …… 用了一些小手段“说服”了薇拉后，江西林欢欢喜喜的和她一起将厨房收拾干净。 然后就是闲聊时间。 三人在客厅的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安安打了个呵欠，抱着薇拉的胳膊说想睡觉了。 于是夜晚的闲聊就此结束。 薇拉带着安安回了房间，江西林则从手提包里取出了白天的实验记录以及实验方案，打算在等待薇拉的时候，再详细的看一遍。 坐在床头，借着从东廷市带过来的奥术能石英石棒发出的明亮光芒，江西林一页一页的分析着关于交替风场实验组，正向风场实验组，以及逆向风场实验组中晶体漂浮情况的实验结论。 在交替风场实验组中，晶体的漂浮时间是最长的。 正向风场实验组其次。 而逆向风场实验组中，晶体则完全不漂浮。 所以，除了能得出交替风场确实对晶体内奥术元素的溢散具有阻滞作用外，还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江西林眉头皱起，开始一字一句的分析起来，特别是那些数据，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关键信息。 交替风场实验组中，晶体漂浮时间为1小时48分钟，并在1小时零6分钟的时候开始下落，最终在1小时22分钟时，下落加速。 紧跟在文字内容之后的，是一张数据内容，分别记录了每分钟晶体的漂浮高度。 正向风场实验组的大致结论也都差不多，不过在数据内容页上，要少很多，毕竟晶体在正向风场中只漂浮了54分钟。 而逆向风场……结论就只有一句话：不漂浮。 江西林将逆向风场组的实验结论放到一旁，开始着重分析起前两组的实验数据。 正向风场实验组的晶体漂浮时间短，下落速度比较均匀；而交替风场实验组中，晶体漂浮时间长，下落速率先慢后快。 排除晶体结构的细微差异，那么问题就出现在风场上。 「一组是交替风场，一组是正向风场，漂浮时常却不同？」 「这样看来，逆向风场似乎并非是对晶体毫无作用的啊？」 「作用只是不表现在漂浮方面？」 「漂浮的时长应该和晶体中的奥术元素的丰度有关。」 「正向风场实验组中，奥术元素溢散更快，是不是可以得出逆向风场是阻滞奥术元素溢散的主要原因？」 坐在床头的江西林拿着蘸水笔，眉头皱成了“川”字，而他手上的空白稿子，如今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的推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得再设计一次实验来测试逆向风场中晶体的奥术元素溢散速率了。 这该怎么测试呢？晶体中的奥术元素丰度又无法直观表现出来。 所以，想要进行此类测试，还得想办法将其中的奥术元素引导出来，转化成一种可直接观测的变化进行观测。 “头疼。” 江西林放下蘸水笔，手指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隙。 穿着睡裙，头发蓬松散乱的薇拉朝屋里看了看，见江西林还没睡，于是才脚步轻柔的走了进来，然后又将门轻轻的压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等你嘛！” 江西林笑着将被面上的纸张捡到一旁，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快进被窝里，别冻着了。” 薇拉娇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走到床边，动作自然的钻进了被窝里。 随即江西林便切断了石英石棒的奥术元素供给。 房间里顿时就陷入了黑暗，只有石英石棒基座尚未完全散去的奥术元素还在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光芒。 162强势 江西林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也不知道阿贝尔?薇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是在完事之后，她说要去洗澡，然后就再没回来了吧。 毕竟薇拉去洗澡后，疲倦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坐在床上，江西林撑了个懒腰，柔软的被子滑落在腰间，露出了他依旧有些纤瘦，却依稀可以看到腹肌轮廓的上身。 抬手扒拉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掀开被子穿衣下床。 当他走出房门，来到洗浴间时，发现穿着开口袖棉麻长裙，头发随意绑了个蓬松马尾辫的阿贝尔?薇拉正对着镜子刷牙。 应该是听到开门的响动，她此时也正扭头看着门口的江西林， “醒了，我还打算等做好早餐再叫你呢？” “平日里习惯早起了，等会儿你再去多睡会儿吧，早餐我来做。” 江西林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站在阿贝尔?薇拉的身旁，拿起牙刷浸润后，在精盐盒子里沾了一下，便刷起牙齿。 阿贝尔?薇拉喝了口水，咕咕咕咕的涮了涮嘴，对江西林说道， “睡不着了。”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就今晚早点睡吧。”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阿贝尔?薇拉拿起棉巾开始清理面部。 江西林扭头看着她，笑着打趣道， “本来就这么打算的？我同意了吗？” “同意了啊，你刚才同意的？” 阿贝尔?薇拉难得的和他皮了一下，露出了八颗雪白牙齿的好看笑容。 江西林也笑了，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拍。 …… …… 早餐算是两人一起完成的。 很简单的面片汤，没有任何配菜，毕竟昨天晚上晚餐过后就剩下这一小袋面粉了。 安安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可以说是一点睡相都没有。 当然了，这一切并非是江西林亲眼所见的，而是听叫醒安安的薇拉说的，以一种打趣安安的语气。 这也导致了安安连在吃饭时都摆着一副我很不开心的表情。 毕竟不好的一面全都被“大嘴巴”的妈妈暴露给了西林哥哥。 她就不知道，对于一位女士来说，外在形象是有多么重要的吗？ “赶紧吃，别嘟着个嘴了，等会儿我们吃完先走了，不等你，看你怎么办。” 看着安安连吃个早餐都墨墨迹迹的，薇拉便忍不住出声催促。 安安斜着眼珠子，看了旁边喋喋不休的妈妈一眼，不说话，不过吃饭的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 …… …… 吃过早饭，收拾完厨房后，三人一同走出了家门。 在蒸汽公交站台前没等多久，到昂特鲁区的蒸汽公交便率先到站。 “我先走了。” “妈妈再见！” “嗯，路上注意安全。” 小萌物和江西林一同对薇拉挥手，然后看着她上了蒸汽公交，又目送着公交车驶离站台。 “西林哥哥。” 公交刚走，小丫头就伸手拉了拉江西林的衣袖。 江西林收回目光，右手掌轻轻摸着小丫头的脑袋，低声问道， “怎么了？” “就是你不要听我妈妈胡说，我睡觉可乖了。” 小萌物的表情和语气说不出的认真，但就是无法给江西林丝毫信服的感觉。 相反，可爱的成分倒是占据了更多。 江西林笑了起来，小萌物有些生气，气得像青蛙一样鼓起了脸颊，然后又无可奈何的幽幽叹了口气， “人会随着长大而逐渐变笨吗？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能理解我们小孩子的烦恼呢？” 江西林被小家伙自言自语的内容逗得更开心了。 小孩子的可爱一方面是源自于外表，另一方面，大概就是他们看待事情的天真角度吧。 很快，江西林等候的班车也缓缓的进入了站台。 牵着安安的小手，上车后两人站在车厢的后半段，随着摇摇晃晃的蒸汽公交，往着格雷塞尔区而去。 安安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王都的街景，一排排的楼房整整齐齐，心里却是在想： 「以后应该天天都能和西林哥哥一起坐车上学了，真好。」 「虽然西林哥哥也不像很聪明的样子，但比起笨笨的妈妈，还是要好太多了，至少他就很相信我说的那个怪物，而妈妈就认定那是我做的梦。」 「妈妈今天竟然当着西林哥哥的面说我的坏话，我也一定要偷偷把妈妈的坏习惯全都告诉给西林哥哥。」 小家伙心里想着，但事实上直到两人在格雷塞尔区西直路站台上分开，她都没跟江西林说一句关于她妈妈的“坏习惯”。 …… …… 江西林踩着布满松针的小路，走进桐恩研究所的大楼，刚好就听见从底楼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传出的争吵声音。 听声音是莱利和卡蒙士。 于是，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的江西林，终究还是没忍住，转道走向了办公室的门口。 毕竟真要说起来，莱利也算是他的心腹嫡系了。 而且，对于上司领导来说，护短也是一个能极大提升凝聚力的品质。 …… “为啥要我去啊？我不想去。” “不想去？你是要违抗路里西先生的命令？” “你是他的学生，我又不是，为啥非要我去啊！” “为啥？你去问路里西先生啊。” …… “咳咳。” 江西林来到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咄咄逼人的卡蒙士，看向莱利，皱眉沉声， “他要你去干嘛？” “卡蒙士非要我现在去整理打扫路里西?加德先生昨天做完实验后没整理的实验室？” 莱利一见是江西林，顿时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毫不犹豫的将事情用一个长句清晰的总结了出来。 江西林听完后，扭头看向卡蒙士， “又是头天做了实验不整理，等到第二天才来找人打扫整理实验室？路里西?加德挺有钱的啊，上次那一百一十多个金盾没罚疼他是吧？” 语气带着极为明显的嘲讽与奚落。 卡蒙士表情阴沉的看着江西林，良久才憋出一句狐假虎威的话来， “这是路里西先生安排的，江西林先生，为了研究所的和谐，我觉得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路里西?加德安排的又怎么样，我就插手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威胁我？什么玩意儿！” 江西林用浓浓不屑的语气给卡蒙士顶回去后，直接对莱利说道， “记住了，以后除了会长，不管谁找你做事，都记得来给我汇报一声，我没点头的事儿，都别做，还有，把这话也转告给丘德。” 话语之霸道强势，镇得莱利都只敢点头，而一旁的卡蒙士更是脸色阴沉的不敢开腔。 “嘁！” 江西林不屑的撇了撇嘴，抬手在卡蒙士的胸口上点了两下，本想说点什“年轻人好之为之”的劝告话，但想想似乎自己也并不比卡蒙士年龄大，所以但最后只留下一句： “算了！” 便转身大势的离去。 163神佑之地 晨辉修道院，十七座教堂之一，温布莎大教堂。 耀灼的光照穿透嵌入石砌墙体中的彩绘玻璃窗，映照在静谧安宁的拱形尖顶长廊上。 彩窗之间悬挂着充满宗教色彩的十字飞星圣旗，让整条长廊尽显庄严。 突然，哒哒哒的密集脚步声从长廊的一头传来，产生的回声在整条长廊中回荡。 一个浑身包裹在亮银色盔甲中的，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魁梧青年出现在长廊之中。 青年有着年轻却又不失沉稳的面容，一头灿金色的卷曲长发散披在身后，与那飘动着的红色披风显得相得益彰。 随着他快步的通过长廊，来到了温布莎大教堂之中。 数十米高的穹顶悬在头顶，绘制着蓝色的天幕与金色的星辰，将教堂本就庄严肃穆的氛围推向了极致。 神庭托塞恩教区总负责人，神庭枢机院枢机司铎，梅里昂斯主教正手持神杖，站在光如镜面的花岗岩大厅中央。 穿透彩窗的耀灼光芒刚好照在他的身上，让他那一身曳地的金白色华丽高阶神官长袍仿佛都在散发着神圣的辉光。 “梅里昂斯主教，陆恩?梅西卡向您问安。” 走进教堂的银甲青年右掌抚胸，微微欠身。 梅里昂斯缓缓的转过身来，苍老的面容带着三分怜悯与七分慈祥， “愿主庇护你，梅西卡家的长子。” “梅里昂斯主教，我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银甲青年陆恩?梅西卡在日常问候一完成，便流露出了急切的神情。 “稍安，陆恩?梅西卡阁下。” 梅里昂斯虚压了一下左手，依旧是那副怜悯慈悲的表情，不急不缓的说道， “在主的庇护下，奈娅主教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我想看看她。” “恐怕不行，奈娅主教现在正在神佑之地修养。” 梅里昂斯摇了摇头，委婉的拒绝了。 但陆恩?梅西卡似乎并没听见一样，语气坚定的重复着说道， “我想看看她。” 梅里昂斯没再拒绝，而是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这个有着一头灿金色头发的年轻人。 他是王国之刃梅西卡家族的长子，也是整个王国最年轻的戍边将军。 当然，梅里昂斯其实更在意的，是他前白银骑士的身份。 那是一群号称徘徊在疯狂与理智边缘，以试探理智防线以获得极强力量为乐的疯子。 在综合考虑了许久之后，梅里昂斯微微的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陆恩?梅西卡先生，请跟我来。” 说完，他便提着神杖，拖着曳地的神官长袍后摆，向着温布莎大教堂的更深处走去。 …… …… 这是一个高达六米多的巨大金属圆环。 圆环内部是一枚十字飞星，十字飞星的四个尖角内接着圆环的内侧。 即便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陆恩?梅西卡站在它的面前，也显得分外渺小。 而金属圆环和十字飞星的表面，铭刻着歪曲别扭的金色线条加一些圆圈、方块，或者别的不规则形状图案。 陆恩?梅西卡看着那些图案，总有种脑袋发胀的不自在感觉。 但他又不能表露出来，于是扭头看向身旁的梅里昂斯， “这里就是神佑之地的‘门’？” 梅里昂斯笑了笑，没做言语上的回应，而是举起手里的神杖。 “П10ψxkдщr……” 一些拗口的发音从他的嘴里吐出，声音仿佛就像是被扩音器加持过一般，在温布莎大教堂的后殿来回回响，显得极其宏大，但又不失庄严。 随着梅里昂斯神术的推进，不知从何时开始，金属圆环以及内接在圆环内的十字飞星表面的图案纹路开始亮起了纯白的光华。 嗡…… 教堂后殿里突然想起了一阵像是铁球在铁桶中滚动的声响。 随后，圆环以及位于圆环中的十字飞星开始向着不同的方向转动起来。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巨大的金属圆环与十字飞星的转速已经快到了一种极致，后殿中原本宁静的空气也被其搅动，形成了局部飓风。 又过了约么十来分钟的时间，梅里昂斯才缓缓的停止了神术的施展。 而此时的金属圆环和十字飞星因旋转过快而留下的残影都变得若隐若现。 突然，一个黑色的小洞出现在旋转的圆环与十字飞星中央。 不过很快那个黑色的小洞便又凭空的湮灭了。 但这并不是结束。 随着圆环和十字飞星的转速高到连残影都无法捕捉的地步，整个装置便突兀的消失在了陆恩?梅西卡与梅里昂斯的视野中。 而之前那个一闪而逝的小黑洞，却开始频繁出现，最终趋于稳定，并逐渐扩大。 陆恩?梅西卡表情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虽然早前就听说过神庭掌握着一个诸神遗留下的，被命名为“神佑之地”的次级空间，并且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神庭是如何打开这个次级空间的，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一点也不显得惊讶。 大概是从父亲梅西卡三世大公那里得知，王国科学部也即将掌握一扇“门”，并让他随时做好进入探索的准备的消息吧。 “次级空间而已，没什么稀罕的，王国即将也会拥有自己的次级空间。” “就是里面的次级独立种可能会有些棘手。” 在等候空间彻底打开之际，陆恩?梅西卡竟然不自觉的走起神来。 …… “陆恩，梅西卡先生，请跟我来。” 梅里昂斯苍老的嗓音将陆恩?梅西卡唤醒，然后带前穿过了那个凭空裂开的漆黑深邃的空间大洞。 陆恩?梅西卡迟疑了一下，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当身形穿过那个漆黑的空间“洞口”，陆恩?梅西卡便发现身处的场景瞬间突变。 扭头，视线迅速的扫过四周，凭借军人的职业素养，他用最短的时间收集整理出了当前的环境情况。 此时的他正处在一个封闭的白色空间中，梅里昂斯主教就在他身旁不远处。 这个白色的空间并不大，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都是发光体，因此他们就仿佛是身处发光石英石棒的内部。 慈眉善目的梅里昂斯主教一直等候在旁边，直到陆恩?梅西卡完全回过神来，才出声说道： “陆恩?梅西卡先生，请跟我来。” 说完，他又不等陆恩?梅西卡做出回应，就直接转身带路。 年轻的王国将军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 事实上他这次千里迢迢的从马斯特林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到妹妹，并确认她是否平安。 …… 行走在纯白的建筑之中，很容易令人产生某种视觉上的错乱以及疲劳感。 陆恩?梅西卡时时刻刻都提着警惕之心，就怕一不留神撞到墙壁上出丑。 整个建筑空间显得空旷，一路上也遇到过几名身穿白色连衣裤，带着发套和面巾的神职人员。 猜测应该和王国科学部的研究员类似。 很快，他便跟随着梅里昂斯走进了一间不大的纯白色房间中。 而在这里，他也看到了他一直心心念的妹妹，奈娅?梅西卡。 只是此时，他的妹妹正穿着白色的连体衣，双目紧闭，神态安详的浸泡在一个装满了浅绿色溶液的巨大圆柱形玻璃容器中。 容器的外部，还有许多金属以及玻璃管道相连着。 一个有着银灰色长发的女性神官正拿着记录本在记录着什么，见梅里昂斯进来，立马停下手中的事情，欠身行礼。 梅里昂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摇了摇头。 陆恩?梅西卡无暇他顾，他带着悲伤与愤怒的目光落在了奈娅断开的右手肘上，那里有鲜红的肉芽正在浅绿的液体里轻轻蠕动。 164关于认证专利 “你说，有没有什么术式或者药物，能够让人断肢再生的？” “应该没有吧，断肢再生不太现实，不过可以装机械义肢，还有，你为啥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呢？” “我昨天下午看到马文的妻子了，她和另外一个男人走进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提他了吧，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是过去挺久了，好像明天就正式进入雾月了吧。” “嗯，丰收之月结束了，过几天王国农务部应该会宣布今年的冬麦产量。” “今年炎月和丰收之月的光照都还不错，想来农作物种植基地的收成应该会很可观。” “希望吧，记得去年的收成就很不错，所以今年一年的粮价都很稳定。” “还是屯一点吧。” “也好，虽然没什么意义。” …… 丘德和莱利在办公室中聊着天。 因为江西林早上的的强势发言，让这俩个家伙闲了不少。 以至于连江西林都来到了他俩身后，两人都毫无察觉。 “聊啥呢，这么投入？” 江西林突然出声，虽然语气轻柔，还带着些许笑意，但丘德和莱利依旧在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拘谨的起身，垂着的双手抓着衣摆，显得有些紧张。 “西林先生，我们在讨论今年的粮食产量问题。” “粮食产量？” “嗯，在考虑需不需要屯一点粮食。” “屯粮食？” “怕今年的粮食产量不足，虽然屯一点其实用处也不大。” 丘德解释道。 江西林却略微有些愣神。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至今，还从未遇到过食物紧缺的情况，以至于他都不自觉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如今听丘德和莱利提起，他才意识到，这是个已经持续了三百多年冬季的世界，粮食也并非是于雪原上凭空生长出来的。 食物紧缺的问题时时刻刻都萦绕在世界的上空，只是他来的时间还短，没有经历过饥荒的年代，不知道在粮食欠收的年头，墓园都被流浪者翻开来的景象。 今晚得和薇拉商量一下，看需不需要也屯一点粮食。 江西林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考虑起来，不过却也没忘记来找丘德和莱利的目的。 “这是最近要做的实验方案。” 说着，江西林拿出一沓写满了字的纸张，放在了丘德的桌上。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我觉得还是屯点粮食保险些。” 丘德和莱利愣愣的看着江西林。 …… …… 实验方案都拿给了丘德和莱利，材料、实验室什么的，都有他俩跑腿安排，所以江西林很是清闲。 中午在十字街和安安随意吃了顿午餐后，江西林便回到了研究所。 等下午一上班，他就跑到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请进。” 清丽的嗓音自门后传来，不大，刚好能听见。 江西林轻轻的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以窗户为背景，坐在松木书桌后的安格利亚?桐恩。 黑色的高领棉线衣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分外的修身，将她那胸凸腰细的上半身线条勾勒得淋淋尽致。 因长期从事室内工作，且营养充足，让她的皮肤显得分外的白皙细腻，浓密的酒红色长发更是轻轻一甩就宛如波浪般翻涌，柔顺到了极点。 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她偶尔会抽烟，或者这其实也算不上一个缺点。 “西林，有什么事儿吗？” 安格利亚?桐恩弹了弹指缝间细长雪茄的烟灰，抬头看着江西林。 “有个事儿。” “过来坐下慢慢说吧。” “嗯。” 江西林点了点头，反手将门关了过去，然后走到办公桌的前，拉开椅子，同安格利亚?桐恩相对而坐。 “安格利亚会长，关于那种晶体的制作工艺难度大吗？” “哪种晶体？你是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留存奥术元素的晶体吗？” “对。” 江西林点了好头， “制作工艺困难吗？” “你问这个干嘛？” 安格利亚?桐恩微微蹙额。 如果是做实验的话，库房里的晶体存量足够整个研究所消耗一阵子了。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建议一下，如果制作工艺简单，且还没去王国学者联合会做专利认证的话，可以抓紧时间去做了。” 安格利亚?桐恩：？？？？ 她被江西林突如其来的“建议”搞得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关心起这事了？ 难不成是…… “你的研究是不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在问出这话的同时，她看着江西林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期待。 江西林虽然是个自信的人，但自信并不等同于膨胀。 他对于这种晶体的应用领域以及应用前景的确有着非常乐观的预期，并且他也有自信将这些“预期”变为实际。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在当前就将这些“预期”说成是“进展”。 “只能说有一些进展吧，也有一些关于这种晶体在未来的应用，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当前的研究项目能够顺利完成，并得出理想的结果。” 安格利亚?桐恩认真的听完了江西林的话，然后点了点头，将细烟放在唇边，然后吞吐着烟雾说道： “西林，要知道，专利认证的费用可不便宜，而且认证完成之后，每年都得向王国学者联合会缴纳一笔不菲的专利管理以及权益保护费用。” 江西林：…… 申请专利的确是需要费用没错，但申请完成后却还要每年“上供”算什么意思？ 王国学者联合会这么牛逼的吗？专利认证与专利管理通吃，强行征收收保护费？ 江西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计划中，这种晶体想要大放异彩，估计还得有几年才行。 毕竟奥术能源得不到普及，这种基于奥术元素上的材料，也根本不会有太大的发展空间。 不过现在契机已经出现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已经放出了想以奥术能进军能源市场的风声。 就是不知道克里斯托福家族的背后是谁在支持，又能否顶得住那些控制着世界煤炭资源的老牌贵族的打压。 “还有别的认证机构么？” “嗯……有……倒是有，王国科学部也可以做专利认证，而且他们也不收管理费用和保护费用，但专利如果被别人盗用，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那王国学者联合会那边的专利管理和保护费用怎么收取呢？” “收取该专利年利润的3％且不少于3000金盾。”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江西林也是惊了。 果然，一流的组织做标准，二流的组织做品牌，只有三流的组织才会做产品。 很明显，王国学者联合会是绝对的一流组织。 而江西林所在的桐恩研究所，就是典型的三流组织。 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我无法保证它能在短期内给你带来多大的收益，但我还是建议你去做一个认证，即便是王国科学部的专利认证也行。” 事实上，江西林本不该再继续建议的，如果认证专利所要付出的投入，与专利本身所能创造的价值不匹配，那么他就没有理由去继续劝说安格利亚?桐恩做投入大过收入的事情。 但考虑到自己毕竟是研究所的一员，拿着桐恩开出的薪金，还是贡献一些力所能及的智慧吧。 165在异世界做代购是什么体验 “西林，还不走吗？” 昂迪起身穿上了外套，却见江西林依旧闷头在继续写东西。 “还有点方案没做完。” “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互道了再见之后，昂迪便拉开门，离开了。 整个办公室里，如今就只剩下江西林一人。 下午，江西林一直在研究所加班到安安下学，然后接上她一起回的家。 阿贝尔?薇拉显然比江西林回得更早。 “妈妈，我们回来了。” 安安一进屋就开始大声的嚷嚷起来。 正在厨房处理食材的薇拉回应道： “知道了，你西林哥哥回来的吗？” “回来了。” 这话不是安安说的，而是江西林回应的。 “客厅小桌子上有两封信，一封是沃夫克叔叔寄过来的，另一封是从东廷市寄过来的。” “是吗？过这么久了，我都以为不会有回信了呢。” 说着，江西林满怀期待的走到客厅，发现壁炉都已经点燃了，暖洋洋的舒适。 安安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江西林的身后，学着江西林放下书包，脱掉外套，然后紧挨着江西林坐上了沙发，看着江西林拿起其中一封信，拆开阅读起来。 而与此同时，原本在厨房里忙碌的阿贝尔?薇拉也来到了客厅，动作随意的坐在了江西林和安安的对面，看着面带笑容阅读信件的江西林。 心里是有些在意他手里信件的内容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于是只好给坐在江西林身旁的安安狂打眼色。 安安表情懵懵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挠了挠头。 她终究还是高估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的理解能力。 笨！ 阿贝尔?薇拉心里无语到了极点。 江西林逐字逐句的将信件读完，然后就开心的笑出了声来。 阿贝尔?薇拉张了张嘴，刚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下信件的内容，却被安安那个小家伙给抢了先。 “西林哥哥，西林哥哥，这信上写的什么啊？” 这正是薇拉之前给小家伙使眼色，希望她问的。 她是真的很在意，毕竟她能和江西林这么快的走到一起，沃夫克的助攻固然重要，但关键还是在于之前数月的通信为他们积累的好感基础。 “一个在东廷市的老朋友。” “男性还是女性？” 阿贝尔?薇拉忍不住脱口而出，然后她就后悔的赶紧捂住嘴巴，心里却是懊恼自己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直接问出口了呢。 面对江西林带着深意的笑容，她有些慌乱的起身， “那个，我厨房里还有点事。” 说完，就要往厨房的方向逃。 “很急吗？不急的话可以先放一放，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什么事情？” 阿贝尔?薇拉站在沙发旁边，回头看着江西林，也不坐下，似乎时刻都准备着一有情况便立即就“逃”。 “来，你先坐下？”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坐下干嘛，你说啊，我厨房真的还有事情呢？” 江西林：…… 也真是无语了。 没办法，他只好起身，在薇拉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绕到她的身后，双手按着她柔软的香肩，推着她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才继续开口， “你还记得我在东廷市的时候，写信让你帮忙买了最新款的防冻精油吗？” “记得啊，怎么了？” 阿贝尔?薇拉眨了眨眼睛，这事儿她当然记得了。 当初她可是没少猜测江西林买那玩意来干嘛，毕竟那种型号的防冻精油一般都是女性用的。 “那是一个朋友托我买的，她在得知我在王都有一个长期保持着联系的朋友时，就表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托我在王都给她弄一瓶回来。” “哦，我说呢，那种款式一般都是女性用的，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买呢。” 阿贝尔?薇拉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江西林侧身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接着说道，手掌依旧轻压在她的肩上，没有挪开。 “大概半个月前了吧，我又给她写了一封信，这就是她给我的回信。” 说着，江西林将信纸递给了阿贝尔?薇拉。 薇拉低头看了一眼，双手紧紧的抓着腰间的白色围裙，然后别过头去， “你朋友给你的信，你给我干嘛？” 这个家伙，还真是有口嫌体正直的潜质呢。 既然她不接，江西林也不勉强，毕竟只是很普通的问候信件。 只见他随手将信件放在了玻璃面的茶几上，然后开始说起了正事。 也就是关于做“代购”的一些设想。 “我在想，我们完全可以将帮别人代为购买王都的东西做成一个长期的事业，我将这种购物方式称为‘代购’或者‘邮购’。” “代购？邮购？帮别代为购买王都的东西？” 阿贝尔?薇拉表情困惑的看着他。 事实上她的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江西林的意思，她困惑的只是江西林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对。” 江西林点了点头，以为她还没理解自己的想法，于是开口解释道， “其实就相当于我们把王都的货物带到别的城市去高价卖出去，赚取之间的差价。” “这个我明白，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可能是以前做过一次吧，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 江西林摊了摊手。 而事实上，他想到这些，除了做过一次代购之外，还因为看到了王都至少比的城市先进五到十年。 所以很多王都的产品，在别的城市，都是紧俏货。 市场缺什么，什么就有商业价值。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不缺少聪明人，能够看到商品差价的，肯定不止江西林一个。 可为什么在两地来回倒腾货物的生意却没做起来呢？ 江西林闲暇时也曾经做过一些简单的分析。 原因大概有两个。 其一是成本太高，即便是便宜的东西运，走货物运输流程送到别的城市，价格也会翻四到五倍。 其二就是时代的局限性让这个世界的商人们还没能解锁邮件购物这种全新的购物渠道。 而对于经历过电话购物、网络购物的江西林来说，则不存在这样的认知壁垒。 所以，他能够快速的想到邮件购物这种超越时代的购物方式。 但这些东西要么就是不适合对薇拉解释，要么就是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他选择了善意的糊弄。 薇拉虽然好奇江西林的想法从何而来，但也并没有刨根究底。 她选择相信江西林，并对他所谓的“代购”或者“邮购”事业表示支持。 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江西林的下一句话直接令她瞬间目瞪口呆。 “我没打算做，我打算让你做。” 166社会进步的四大基础学科 阿贝尔?薇拉没有拒绝江西林让她去做代购这件事情，事实上她也没理由拒绝。 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对她自己，以及对这个正在成型的家庭都有好处。 只不过，这项生意想要成功，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需要解决，或者说确定。 “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你在东廷市的朋友愿意和我们一起做吗？” “她那边应该是没有问题，当初我还在东廷市的时候，曾和她闲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她当时就表示如果合伙人是我的话，她就没什么问题，虽然不排除有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不过，每一个玩笑里，肯定都蕴含着一些潜意识层面的意愿。” 阿贝尔?薇拉：…… 没正式问过就没正式问过呗，还扯什么潜意识层面？ “还是先写信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吧。” “嗯，等会儿吃过晚餐就写。” “晚餐？晚餐吃什么？” 询问晚餐吃什么的话是安安插进来的。 之前因为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一直都在说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事情，导致她全程都是“懵懵的看着西林哥哥，懵懵的看着妈妈”，成了全然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的小透明。 因此，在她听见江西林话里有“晚餐”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词汇时，顿时就咋呼起来了。 而她咋呼的询问声音也成功达到了吸引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的目的。 两人都主动停下了关于“代购”相关的讨论，而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阿贝尔?安安身上。 “那你想吃什么了？” “西红柿羊排面。” “我刚好今天买了点山羊排。” “那就西红柿羊排面。” 江西林对于小丫头还是特别迁就的，这大概也夹杂着“老父亲”的感情在里面。 …… …… 晚餐依旧是江西林和阿贝尔?薇拉共同完成的。 拉面自然是由江西林上手，虽然技术菜得安详，但相比较起连手势都不会的薇拉，还是要强一些的。 而西红柿羊排则交给了薇拉来完成。 至于安安嘛，因为之前老在厨房里瞎晃悠，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时不时的给薇拉提点不成熟的“意见”，导致薇拉直接“发飙”，把她给赶到书房里看书去了。 而且不到吃饭时间还不准出来。 真是一个可怜的娃！ …… 很快晚餐便做好了，江西林亲自上楼将安安领了出来。 吃晚餐的时候，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从冰元前聊到了冰元后，从英雄传说，聊到了王都历史，又从历史，聊到了薇拉的童年、已故的父亲以及远行的沃夫克身上。 然后，沃夫克今天寄到的信自然就被提及。 信只是一封普通的信，内容也都是他与大龄女仆翠西这一路的见闻，其中有一些对异地民风的描写很吸引江西林。 吃过晚餐，江西林又和阿贝尔?薇拉一起收拾了厨房，然后用壁炉烧了一壶热水，三人在客厅里一起泡了个热水脚后，才各自返回二楼的洗漱间洗漱。 …… 二楼书房里，刷完牙的江西林推开门走了进去。 先一步洗漱完成的薇拉正坐在书架中央的沙发上，姿态慵懒的斜靠着沙发扶手，手里捧着一本名叫“尤弥尔学者快报”的杂志。 这本杂志是江西林在升级为初级奥术师后，特意订阅的，同时他还订阅了《科学界》以及《机械周报》。 凭借初级奥术师的资质，三本学术方面的杂志每月的订阅费用只需1个金盾，这对于薪金已经涨到了10个金盾的江西林来说，还是负担得起的。 而且，将每个月的薪金中的一部分拿出来投资自己，怎么算都不亏吧。 听见房门传来的响动，薇拉抬头看了江西林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诧异的摇了摇手中的杂志， “原来你掌握的是奥术法阵学相关的知识啊？” 她一直都知道江西林应该是掌握了某些神秘学知识的超凡者，但却没想到掌握的却是传说中最不被看好的奥术法阵学。 “对啊！” 江西林面带笑容，走到阿贝尔?薇拉的身边挤着她坐下。 这没什么好掩饰，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不过，让江西林有些不太理解的是，她是怎么确定自己主攻的是奥术法阵学，而不是奥术术式学呢？ 薇拉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整本书上，就这一篇关于奥术法阵学的内容你折起来了。” 江西林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其实在我看来，能够真正对这个世界产生深远影响的，只有四门知识，机械设计与制造学、观星学、炼金术、以及奥术法阵学，至于神学，奥术术式学，占卜预言学等……” 后面的话江西林没有说出来，而是摇了摇头，其态度倾向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了。 阿贝尔?薇拉就困惑了，江西林说的，好像和她了解的不太一样。 虽然她没怎么接触过神秘学，但对于神秘学领域还是有些耳闻的。 毫无疑问，就她所知的，前途和钱途最好的肯定是奥术术式学以及神学。 毕竟不论在哪个时代，追求个体的强大，是烙印在人骨子里的，永恒不变的人性。 其次就是机械制造与设计学。 毕竟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生产力都依赖于煤炭和水蒸气驱动的机械造物。 可以说，在这个冰封了三百多年的世界，如果没有这些机械造物，平民的数量以及城市的规模最少得缩水三分之二。 至于观星学和炼金术，一个测算日期，标定时间，一个创造新型材料。 反倒是奥术法阵学才是公认的最没有用的学科，除了能帮助测试新型材料以外，几乎没有别的用途，比脱胎于观星学的占卜学都还要鸡肋。 毕竟学占卜的还能开占卜馆“骗”钱。 虽然不太理解江西林为啥说出这一番与主流理解相悖的话，但阿贝尔?薇拉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不论江西林走的是奥术法阵学路子，还是奥术术式学路子，都有一个不变的前提，他是江西林。 他是江西林，这就够了。 “你要写信给你在东廷市的朋友吗？” “写，这就写。” 江西林被突然换话题的薇拉弄得愣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笑着答完，江西林便起身走向了书桌。 167又水了一章?(ˉ?ˉ?) 昨晚因为没有特殊活动，所以江西林睡得很早。 早上神清气爽的起床，在吃过薇拉准备的早餐之后，三人一同出了家门。 江西林走在最后，出门时还不忘将挂在玄关墙壁上的日历翻到了雾月1日。 街道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三四十米外的物体就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雾月的标志，也是雾月名称的由来。 在气温方面，相比较于丰收之月，也更低了，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的降雪，但路边屋檐下以及雪松松针上已经开始挂上了冰凌。 这实属正常现象，至少对于这个已经经历了三百年寒冬的世界，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多加一件衣服而已，生活该怎么样依旧怎样。 …… …… 江西林左手插在衣兜，右手提着手提包，来到桐恩研究所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 “丘德，跟我来一下。” “好的，西林先生。” 丘德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资料，然后小跑出办公室，跟在江西林的身后，一同向着二楼走去。 “今天应该是凯尔博?道恩交货的日子了吧，他那边有联系你么？” “西林先生，凯尔博?道恩昨天下午就联系我了。” “都做好了？” “他说都做好了。” “那等会儿你跟我一块过去验收吧。” “好的，西林先生。” 丘德一边说着，一边抢先了两步，提前帮江西林推开了二楼初级奥术师办公室的大门，然后侧身让到一边。 江西林脚步不停，越过丘德后，直接走进了办公室里。 令人诧异的是，平日里从来都是稳定压着上班前十分钟到场的昂迪先生，今天竟然来的意外的早。 “昂迪先生，挺早的啊！” “没办法，今天有个实验。” 昂迪一边整理着桌上的资料，一边苦笑着回应道。 江西林笑了笑，没有接话。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丘德也恭敬的向昂迪问了声早上好。 昂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江西林走到自己的桌椅边，将手提包放在了桌面上，开始往外取一些资料文件啥的。 昂迪将十来页手稿竖起，在桌面上磕整齐，同时扭头看向江西林， “对了，西林，我今天做实验，想借用一下丘德。” “我等会儿还有些事情需要丘德跟我出去一趟，莱利行吗？” “莱利……也行，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实验。” 昂迪迟疑了一下后，同意了。 有总比没有好。 …… 江西林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呆太久。 他将该放的东西都放下后，就提着手提包，带着丘德出门儿去。 当然，在离开之前肯定是要和安格利亚?桐恩打声招呼的。 站在门口，江西林抬手，砰砰的敲响了房门。 “请进！” 屋内传来了回应。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这回应的声音似乎并不是桐恩的。 听音色，好像是她的侄女，安格利亚?艾琳的。 江西林推开了房门，一股带着特别香味的热空气扑面而来。 果然，在屋内的是安格利亚?艾琳。 此时的她正穿着做工简约却不失考究的裙装，坐在小壁炉前的沙发上，一边烤着暖融融的炉火，一边提着水壶，冲泡着松糖可卡。 见进来的是江西林和丘德，她顿时就收回了目光，整个人也显得随意了不少， “我还以为是谁呢？” 江西林和她也没有太多的话题，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后，就直接开口问道， “艾琳小姐，会长呢？” “有事出去了。” “方便说一下去哪儿了吗？” “王国科学部。” 艾琳说话一板一眼的，显得十分机械，不过对于江西林的询问，她还是全都如实的做了回答。 事实上她也并非是反感江西林的。 她反感的，只是被姑妈强行安排给江西林做助手这件事情。 对于江西林而言，他根本不在乎艾琳反感的是什么，他更关心的，是安格利亚?桐恩去了王国科学部这件事本身。 “去认证专利了吗？” 除了认证专利，江西林想不到她一早就跑王国科学部去干嘛。 “好像是的，她走的时候好像有嘀咕过专利什么的。” 艾琳算是给了他一个比较确切的回答，完了她又继续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事儿吗？” “是有点事，我现在要和丘德出去一趟，大概得有半天左右。” “我会跟会长如实报告的。” 安格利亚?艾琳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西林从中听出了“你们放心去吧，等姑妈回来我会和她说清楚的”的含义。 “谢谢。” 江西林礼貌的说完，便带着丘德离开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 他其实并不在意艾琳会在安格利亚?桐恩面前说什么，对艾琳说“谢谢”也只是习惯性的礼貌用语，就和在“问”字前面习惯加个“请”一样。 …… 凯尔博机械加工厂位于工棚区，而且还是属于工棚区比较偏的地方，周边好几个厂子都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 唯有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它关闭了几乎所有的生产棚，并保持着最低效率的运转。 前一次他跟随丘德来过，因此，并非路痴的江西林和丘德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凯尔博机械加工厂“气派”的大门口。 看门的依旧是那个大胡子酒鬼高夫。 今天的高夫和五天前的模样相比，除了身上的酒味儿更大，头发和胡须更乱，身上也散发着一股馊味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哦，原来是你俩。” 高夫醉眼朦胧的看着铁栅门外等候的两人，并没有费江西林多大的口舌，也没再去通报个三十来分钟，而是直接打开了大门，侧身恭敬的邀请两人入内。 江西林有些差异这个酒鬼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了，自己都还没通报呢，人就直接开门迎客了。 莫不是喝醉了，脑子糊涂了？ “不需要去通报一声吗？” “不用。” 高夫一挥手， “之前凯尔博少爷就吩咐过了，那天的两位先生如果到了，直接请去他的办公室。” 既然早有吩咐，那江西林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好吧，请带路。” 高夫在前带着路，江西林和丘德紧随其后。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了工厂内一间门上挂着“工厂主”铁牌的房间门口。 江西林看着门上挂着的铁牌，记得上次来都还没有的？ 高夫拍了拍门，隔着门板就大声的嚷嚷起来， “凯尔博少爷，那天的两位先生来了。” 砰—— 几乎与高夫话音落下同一时间，房门就被从内猛的拉开。 上身黑色夹克搭配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黑色长裤和皮靴的凯尔博?道琼出现在门口。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对江西林和丘德说道： “请进。” 168验货 还是那间简陋的小房间，江西林、丘德和凯尔博?道琼三人围绕着燃烧着红热炭火的铁桶而坐。 铁桶上架着一只正嗤嗤冒着蒸汽的水壶，三人手里各捧着一个水杯。 “西林先生，这单我们已经完成了，您看下一单我们……” 凯尔博?道琼身子微微前倾，手肘压着膝盖，看着江西林的目光充满了一种莫名的闪光。 他话没有说完，但已经足够了。 上次这位名叫江西林的先生可是说过的，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合作。 当然，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前面一句：如果产品质量令我满意。 没办法，做生意嘛，诚信经营的前提是有得经营。 “还是先看看你的产品吧。” 江西林没有给予他正面的回应，坚持先看产品。 “对对对，先看产品，我保证，我们的产品绝对令您满意。” 凯尔博?道琼面带笑容的连连说道。 江西林笑了笑，不置可否。 很快，简陋房间的门便被敲响，在凯尔博?道琼一声“进来”之后，肩上扛着一个大铁皮箱子的高夫便走了进来。 “凯尔博少爷，嗝，放在哪儿？” 高夫声音闷闷的说道，中间还打了个酒嗝。 凯尔博?道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当着顾客的面打嗝，实在是太不雅观了，这有损凯尔博家族的威严。 虽然曾经煊赫一时的凯尔博家族如今只剩下这一主一仆，和这座濒临倒闭的机械加工厂，早已没有了威严可言。 “放那儿吧，你出去。” “好的，凯尔博少爷。” 高夫哐当的就将铁皮箱子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往外走，同时还不忘从系着腰带的破旧棉大衣中取出一瓶劣质酒，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凯尔博?道琼整张脸当场就绿了。 如果不是因为凯尔博家族如今只剩下高夫这一个仆人，他早就一脚将他踢出去了。 唉！ 凯尔博?道琼心中黯然的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残酷吧。 年轻的时候，父亲败光了家产，然后撒手人寰，留下这个老仆人和破旧的机械加工厂给自己。 自己明明有很努力的在复兴家族，重现凯尔博这个姓氏以往的辉煌，可这个老仆人……特么的，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吧，总是在不经意间搅局。 江西林和丘德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两人也感觉到了凯尔博的尴尬。 不过他俩是来验收货物的，不是来看凯尔博?道琼尴尬的。 “凯尔博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江西林温吞吞的开口，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转移了凯尔博?道琼的尴尬。 “可以可以。” 凯尔博?道琼很快便收起了怨天尤人的情绪，并强迫自己露出了笑容。 打开地上有些锈迹的铁箱子，露出了里面用布满油污的破棉絮隔开的各种零件。 不管做工如何，之前在封装方面，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做的还是挺正式的。 首先是分类，凯尔博机械加工厂虽然不太理解江西林设计的是个啥，但他们还是根据零件的尺寸，进行了分类放置。 其次是保护，他们为了防止零件在搬运的过程中遗失，特意制作了一个铁皮箱子，又担心箱子内零件发生碰撞而损坏，并在零件之间用旧棉絮填充阻隔。 所以，不谈零件精度尺寸，至少在封装方面，江西林就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他们加工制作的零件精度能完美满足他的要求，毫无疑问，江西林是不介意将以后的订单都给他们的。 甚至可以说服安格利亚?桐恩，将研究所的部分订单也给他们。 虽然心里很满意，但江西林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丘德，量尺。” 江西林伸手问丘德要测量尺。 丘德赶忙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把钢尺，递给了江西林。 然后看着江西林拿着图纸，走到铁皮箱子旁，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测量验收。 …… 验收的过程有些长，主要是江西林挨个将所有的零件全都检查了一遍。 凯尔博?道琼全程都是紧张无比，他对自己的厂子制作的产品自然是充满自信的，但就怕客户故意挑毛病。 不过好在江西林并不是那种人。 在挨个检查完成之后，江西林表示很满意，并从衣兜里掏出了八个金盾。 凯尔博?道琼矜持的接过金盾，然后十分隐晦的看了丘德一眼。 丘德只是闷着脑袋，帮江西林重新将零件捡回箱子里。 剩下的，就是如何将这一箱子东西带回去了。 “丘德，你去附近找个马车吧。” 江西林单手压着箱盖，对丘德说道。 这箱子也就两米长，高和宽都不过一米，找辆马车拉回去绰绰有余。 丘德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凯尔博先生，能找人帮我搬到门口吗？” “当然，西林先生，请稍等，我去叫高夫过来。” 刚进账8个金盾的凯尔博?道琼满脸笑容的说完，便疾步的走出了房间。 果然是“稍等”。 连一分钟都没有，凯尔博?道琼便带着满身异味的高夫回来了。 这个有酗酒习惯的胡渣中年汉子二话不说，提起箱子往肩上一抗，语气瓮瓮的问道， “西林先生，是大门口么？” “对，我的同伴去找马车去了。” “好的。” 高夫随口回应，扛着箱子便走出了房间。 江西林和凯尔博?道琼跟在后面。 出了加工棚的大门，一股寒风吹来，顺着衣领口就往里钻。 凯尔博?道琼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江西林。 风吹动着他额前微卷的棕色碎发，对方像是并没感觉到有多冷一般。 踌躇良久，眼看着就要走到大门口了，凯尔博?道琼终于忍不住问道： “西林先生，关于下一单的消息？” “请容许我先回去与我们会长商量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 嘟嘟嘟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匹白马拉着马车缓慢的停在了凯尔博机械加工厂的门口。 车夫是个头戴毡帽，身材颇为纤瘦，模样约么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 丘德就坐在车夫的旁边。 马车挺稳后，丘德便立马动作灵活的跳了下来。 “西林先生，马车来了，价格我都谈好了，十五个铜扣。” 江西林点了点头，扭头对身旁早已经把衣领立起来遮住脖颈的凯尔博?道琼小声说了句“麻烦了”。 “应该的。” 凯尔博?道琼十分客气的笑着回应，然后对一旁双手拢在大棉袖里，靠着加工厂围墙默不作声的高夫说道： “帮西林先生搬上车吧。” 高夫睁开眼睛，抽出衣袖里拢着的胳膊， “好的，凯尔博少爷。” 说完，他便走向了那只铁皮箱子。 169王国科学部这是怎么了? 马车将江西林和丘德送到了桐恩研究所。 接下来就没有高夫帮忙搬这箱子了，因此全靠江西林和丘德合力将其抬了下来。 然后他自己在门口看着，让丘德进入找几个学徒工出来帮忙抬进入。 事实上江西林一个人就能轻松的将其抱进去，毕竟这玩意并不重，比起家里那个都快上灰了的合金棺盒都要轻上不少。 但人都是懒惰的，特别是在有了“权势”之后。 江西林有时候也会回想在东廷市的那几个月，每天都踩在王国执夜骑士团和光明奥术学派之间的钢丝绳上，终日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去争取，去算计，时不时的还会有怪物和神庭战斗教士团跑出来和他干一架。 现在呢，凭借着奥术法阵学知识，混了个不上不下的超凡者地位，然后还组建了一个家庭，有个固定的单位和收入，生活也日渐稳定。 虽然偶尔也会有两个蠢蠢的家伙给自己找不自在，但……相比较于东廷市，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不一会儿，丘德便找来了四名学徒，然后在江西林的指挥下，将铁皮箱子抬到了研究所主楼后的实验楼里。 “就放在6号实验室里吧。” 整个桐恩研究所也就6间实验室，虽然没有规定哪间实验室归谁，但每个有能力开研究课题的初级奥术师都有自己习惯使用的实验室。 就比如安格利亚?桐恩习惯用1号实验室，哈桑奇和洛伊德习惯使用2号和3号，昂迪习惯使用4号，路里西?加德平日里使用的5号实验室。 不过上次5号实验发生爆炸，至今都没修好，所以路里西?加德现在就和昂迪在共用4号。 谁叫昂迪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呢。 …… 砰—— 丘德指挥着四名学徒工将铁皮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看着四人走出实验室后，拉过门锁上，并将钥匙装进兜里，打算拿去交给江西林。 这也是江西林一早就吩咐好的。 毕竟这件仪器是江西林自己设计并出资制作的，算是他的私有财产。 很快，丘德就来到了研究所主楼的初级奥术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壁炉烧得很旺，因此显得极为暖和。 丘德迅速的扫了一眼屋内，研究所仅有的五名初级奥术师只有两人在，分别是靠近壁炉而坐的洛伊德，以及靠近窗户而坐的江西林。 坐在座位上泡着松糖水的江西林也注意到门口正向他走来的丘德，于是扭头问道， “放好了？” “放好了。” 丘德点了点头，将兜里的钥匙放在了桌面上。 江西林放下水壶，收起钥匙，又对丘德说道， “下午叫上莱利，一起把测量仪器组装起来吧，最近有两个实验等着做，有点紧。” “好的，西林先生，还需要通知艾琳小姐吗？” “艾琳？！” 江西林愣了一下，丘德不提他都快忘了，安格利亚?艾琳才是会长特批给他的助手。 “通知她一下吧，来不来看她自己。” “好的，西林先生，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了，你去忙吧。” 江西林摆了摆手，然后丘德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初级奥术师办公室再次回复了平静，不大的房间里，只有壁炉炭火燃烧发出的“啪嗒”声，以及洛伊德翻书时发出的沙沙声。 江西林端上杯子，喝了一口松糖水后，表情满足的将杯子放到了一边，拿出纸笔和参考资料，开始伏案写写画画。 …… 格雷塞尔区东直路，王国科学部便位于此处。 作为托塞恩王国官方超凡者知识的总管理机构，其建筑外观必然是大气磅礴且庄重严肃的。 尖塔顶与球形穹顶相互点缀，彩绘玻璃窗、拱形回廊、飞扶壁、以及诸多精美的浮雕装饰着建筑的外墙，让整栋建筑看上去极具层次感。 单论建筑群规模，它并不比王国贤者殿堂下辖的王国学者联合会小。 而且除了神学不在其管理范畴以外，其余不论是奥术学、炼金学、医药学、还是机械设计与制造学，甚至就连观星学以及其衍生出的占卜学，在其中都有分管部门。 安格利亚?桐恩一大早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在前台登记领号之后，就一直被安排在大厅中的招待处等候。 这一等差不多就是一上午，并且至今都没有人来通知她还要等待多久。 这样的事情在王国学者联合会就不会发生。 果然，相比较于学者对待知识的态度，官僚们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排场与身份是否相符。 安格利亚?桐恩雪白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雪茄烟，看着窗外雾气已经散去大半的广场。 一些造型古典，被柒成黑色的燃素路灯有序的树立在广场上，更远处则是朦朦胧胧的街道和建筑轮廓。 “唉……”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砰”的一声，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掐灭了烟蒂，起身走向了前台。 负责前台接待的是一个年轻的青年男子，他见安格利亚?桐恩走了过来，顿时流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来进行专利认证，可都已经等了一上午了，还需要等多久，可以给个确切的时间吗？” “抱歉，女士，科学部各分管部门主管都在开会，具体还需要多久我也不确定，您要是实在累了，我建议您下午再来。” 安格利亚?桐恩：……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得到这样的回答了。 心里有些气愤，想发脾气，但又有一种无力的疲倦感。 “唉，算了，我下午再来吧。” 安格利亚?桐恩微微摇着头，转身便打算离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制式服饰的王国科学部女性工作人员急冲冲的从接待台后的小门里跑了出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张画报，要去的方向应该是张贴栏。 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安格利亚?桐恩也被吸引了注意，于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只见那位女士站在张贴栏前，气喘吁吁的打开画报，贴了上去。 安格利亚?桐恩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画报的顶头用拳头大的斯密勒语写着： ［紧急悬赏，奥术法阵破解，每组30金盾。］ 而在这行字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编号列表，每个编号都代表着一组亟待破解的奥术法阵。 “王国科学部发布关于奥术法阵破解悬赏？” 安格利亚?桐恩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以往王国科学部也有发过关于奥术学的悬赏，但那都是要求设计具有某种功效的奥术术式。 像这种发布奥术法阵学相关的悬赏，还是第一次呢。 而且，她还细数了一遍编号，好家伙，竟然有不下百组。 王国科学部这是怎么了？ 170完全不符合设计规则的法阵 下午，江西林吃过午餐回来，在研究所的大门口正好和安格利亚?桐恩碰到了一起。 “正好，西林，你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安格利亚?桐恩对他说道。 江西林以为是关于“晶体专利”的事儿，因此没多想就直接答应了。 回到办公室里，江西林将下午要用的资料全都整理准备完毕，然后送到了楼下初级奥术师办公室，交给了丘德，并叮嘱他自己还有点事，组装仪器的事情往后推一会儿。 “好的，西林先生，您先忙。” 和江西林面对面站着的丘德连忙说道。 …… 离开初级奥术师办公室，江西林径直来到了二楼安格利亚?桐恩的门前。 “砰砰——” 江西林抬手，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进。” 屋内响起了安格利亚?桐恩干脆短促，又不失清悦的嗓音。 江西林推开门，一如往常那般，立马就感到一股带着温暖的浅淡香气扑面而来。 安格利亚?桐恩正坐在书桌后边，她的身后，是房间的窗户。 华丽的深红色窗帘分列两侧，白色的光芒从窗外漫入屋内。 她就坐在这散漫的光中，手里拿着数张雪白的纸张，低着头，像是在做比对。 而在她的右手边，还放着手掌厚一沓。 “会长，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先过来坐下再说。” 安格利亚?桐恩头也不抬的对江西林招了招手。 江西林按捺着心中的好奇，脸上的表情也分外平静。 走到安格利亚?桐恩的桌前，在她的正对面坐下。 “那个……” “你先看看这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西林想问关于认证晶体专利的事，而安格利亚?桐恩则直接伸手，将那些雪白的纸张递到了江西林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 安格利亚?桐恩抬头，诧异的看着江西林。 “我想问一下关于专利认证的事。” 江西林直接说道，同时也伸手把那些纸张接了下来。 “认证都弄好了，文件就在我包里。” 说着，安格利亚?桐恩还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提包，脑子里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拿出来给江西林看看。 不过，江西林在得知她都已经弄好之后，也没在提这茬，所以安格利亚?桐恩也就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拿着那些雪白的纸张，江西林一张一张的粗略翻看了一遍。 纸张的质量和市面上的差异明显，有点厚实，质地也很细腻，有些像前世的手工卡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纸张的来历不非凡。 而上面印刷的内容也显得十分复杂，一时间江西林也没看懂。 不过从那些线条的排布走势，连接形成的各种纹路，以及各种略显眼熟的图案。 江西林心中冒出了一个荒诞的猜测：会不会是一种“未知”奥术法阵。 当然，他也只是有这种猜测，毕竟眼前纸张上的图案，和他所知的奥术法阵的差异，用一个比较抽象的形容：就像是猩猩与人类。 “所以，这是什么？” 江西林粗略的翻完后，抬头看向安格利亚?桐恩。 “一种……奥术法阵。” 安格利亚?桐恩表情严肃的开口说道，并给出了它是奥术法阵的理由， “是王国科学部那边的部门主管和学者们一同得出的结论。” “还真是奥术法阵呀！” 江西林有些难以置信的呢喃了一句，然后再一次低头认真的分析起来。 然而，越深入的分析，江西林就感到越发的困惑。 因为他发现，这些所谓的奥术法阵，从底层逻辑上就不遵循当前奥术法阵的设计规则。 “所以，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江西林头也不抬的询问道。 “王国科学部那边领的，他们紧急发布了一个‘破解奥术法阵’的悬赏任务，一共给出了一百多组，每组悬赏30金盾，我花了1金盾的押金，领了一组。” 安格利亚?桐恩身子后仰，看着桌上那一沓白纸，她也没想到，一组竟然有这么多份。 然而江西林想的却更多。 从王国科学部领的？ 那王国科学部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不会是挖到某个古代遗迹了吧？ 别说，这还真有可能，毕竟阿贝尔?薇拉的父亲曾经就在王国历史研究院任职，两人躲在温暖被窝里闲聊时，她也讲述过不少关于从古代遗迹里发现古代技术的故事。 而且，这间房屋的原主人沃夫克，曾经也是王国历史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其任职时间比阿贝尔?薇拉的父亲都要长将近二十年。 所以，江西林对这些奥术法阵的兴趣更浓烈了。 一分钟，两分钟…… 眼瞅着都过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江西林依旧拿着那些硬质的卡纸，保持着比对的动作，深思的表情。 安格利亚?桐恩忍不住出声问道： “看出些什么了吗？” 江西林轻轻的摇了一下脑袋，放下手里的卡纸，按揉了一下因为长久保持低头而有些酸疼的脖颈， “什么都看不出来，这玩意压根就不符合当前的奥术法阵学设计规则。” “唉，那看来只能通过实验来逐一进行验证了！” 安格利亚?桐恩轻轻叹了口气，主要是心疼实验所需要消耗的材料。 毕竟她领的这一组法阵，可不是一两套。 那是三十几套，全部验证下来，就算破解成功，估计30个金盾也挣不了多少。 如果中间再失败几次的话……妥妥的稳亏啊。 然而，江西林和她的思考方向却又不大相同。 他放下揉着脖颈的手，平压在桌面上，右手指头无声息的敲击着桌面， “实验验证吗？” 其实他内心里并不看好安格利亚?桐恩提出的实验验证这一方法。 首先，江西林百分之百敢肯定，这玩意儿在王国科学部内部就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甚至有可能连贤者殿堂以及其下辖的王国学者联合会也参与了其中。 但如今他们选择将其以“悬赏破解”的形式公布出来，说明他们在尝试了所有能够尝试的方法后，却依旧束手无策。 连王国最精锐的学者和研究员都束手无策，甚至有可能连站在托塞恩王国知识金字塔最顶端的贤者们都拿这些“奥术法阵”没办法。 所以……江西林觉得，想要研究破解这些怪异的“奥术法阵”，就必须得用一种有别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类的思维方式，去另辟蹊径。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时间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研究方法，因此打算向安格利亚?桐恩借几张，拿回去慢慢研究。 去王国科学部交一个金盾领一组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成功破解。 送钱的事情，江西林可不做，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么多闲钱支持他去做。 安格利亚?桐恩倒也没有拒绝，反正一共三十多张，江西林拿走几张也不影响。 而且，她还打算主动在询问研究所里另外四名初级奥术师的意见后，分出去一些呢。 毕竟一个人的思路终究不及多个人的思路宽阔。 …… 江西林拿着三张绘制着怪异奥术法阵的白色卡纸，走出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放好这些卡纸后，才往楼下走去。 本来计划下午组装测量仪器的，现在已经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在安安放学前能不能装完。 171安安的兴趣 江西林不否认自己对那些怪异的奥术法阵很感兴趣，但他还是决定先把手上的这个项目先完成再说。 桐恩研究所主楼后的实验楼里，在挂着编号为6的实验室，江西林正手持扳手，在丘德和莱利的帮助下，组装着那架他自己设计定做的测量装置。 测量装置整体有一米五高，呈十字形构造，看上去就像个大号的天平。 而之所以做得这么大，也有这个世界加工精度的原因。 它的底盘是个巨大的棱台，上面有着许多凹槽，这是专门设计用来安置奥术法阵基板的。 而在十字架的两段翼缘上，则是整个装置构造最为精密的部分所在。 这一部分并没有使用任何奥术法阵组件，而是纯机械结构。 并不是江西林不想用，而是这一部分的零件体积极较小，精度要求也较高，所以根本没办法在这些小零件上蚀刻回路。 …… “丘德、莱利，再往上抬稳一点。” 江西林半蹲着身子，右手拿着钳子，左手捻着一股细钢丝，正努力的想要将其从十字架交叉处的小孔洞里穿过去。 而丘德和莱利，此时各自位于两端，抬着十字架那跟扁钢横杠。 此时的测量仪器主体已经安装完成，剩下就还有一些小零件还没有上好。 穿过细钢丝后，江西林将钳子换到了左手，右手则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机械钟表，看了看时间。 快到下午五点了，距离安安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 考虑到自己走过去都需要将近三十分钟，因此他打算把这股细钢丝穿完，剩下等明天上午再说。 因此，他对丘德和莱利说道： “加把劲，这股钢丝穿完就下班。” 两人点了点头，同意了江西林的安排。 “对了，莱利，今天上午和昂迪先生做实验，感觉怎么样？” “昂迪先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 莱利内向的性格，让他不善于表达，即便他心里有各种想法，他也总会因为紧张或者别的原因，说出自己最不满意的话。 江西林和丘德听了他的回答，都是忍不住一笑， “哪个初级奥术师不比咱们学识渊博。” 这话是丘德说的。 江西林听了，摇了摇头， “丘德，其实学识的渊博与否还真与奥术师评级无关，奥术师评级受奥术天赋限制，但知识不会。” 江西林一边眯着眼睛穿钢丝，一边说道。 然后在说完之后，他脑子里就莫名的冒出“自己怎么像个杠精”的想法来。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糟糟的思绪丢到一边，又继续引导着丘德和莱利开启新的话题。 新话题是关于王都克里斯达历史、景致以及某些权势贵族的绯闻故事等，与奥术或者工作完全无关。 这存粹是江西林的个人兴趣，加之丘德和莱利都是土生土长的王都人，就忍不住向他们打探起来。 …… 穿完细钢丝也才五点过十几分。 江西林拍着手上的灰尘，分别看了丘德和莱利一眼， “完成收工，下班吧。” 江西林宣布道，然后三人脱下了满身油污的实验服，又简单的收拾了实验室，这才锁门离开。 江西林在研究所主楼的门口与丘德和莱利分开后，便一路小跑的回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昂迪刚好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看着江西林，主动打了句招呼， “西林，实验做完了？” “实验装置都还没安装好呢，估计明天下午才能开始正式实验？” “三个人一整个下午，连实验装置都没安装好？” 昂迪扭头，将诧异的视线投向了江西林，语气略带着几分惊讶， “你要做的实验规模到底有多大啊？” 收拾好桌面后，江西林拉开抽屉， “不是很大，之所以用了这么多时间。” 嘴上说着，他手将动作也不慢。 将抽屉里那三张绘制着怪异奥术法阵的白色卡纸放进了手提包里后，又才继续说道， “主要是用到的仪器有些复杂。” 实验仪器复杂？ 实验室倒是有比较复杂的实验仪器，可根据他多年实验，以及对实验室的了解，不记得有哪个仪器组装架设需要三个人用半天时间啊。 然而，这些话他又不好说出来，怕江西林误会他在讽刺他。 “这样啊，那我祝你明天一定能得出想要的结论。” “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 …… 昂迪离开后没过多久，江西林也紧随着离开了。 以当前的步速，等他走到安安的学院大门口，刚好就是学院的放学时间。 这并非是江西林瞎说的，而是经过他这两天每天中午和下午步行测出来的。 果然，江西林刚到学院大门口，就正好听见门口旁边矗立着的机械大钟的钟声。 没等多久，上身穿着浅棕色立领毛衣，下身穿着学校制式宽松背带裤的阿贝尔?安安便出现在了江西林的视野中。 看她双手插兜，垂头着脑袋，与周围三两结伴，追逐打闹的男女同学们格格不入的样子，江西林没来由的心都疼了。 “安安。” 江西林喊了她一声。 垂着脑袋走路的小萌物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位于人群中的江西林。 然后她背着大背包，左摇右晃的跑向江西林，单看跑步的样子，像极了在岸上奔跑的小麻鸭。 “西林哥哥。” 跑近了，她仰头看着江西林。 江西林牵着她的手，往蒸汽公交站走去。 路上，小丫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叽叽喳喳不停的讲诉着她在学院里遇到的趣事。 江西林面带着笑容，一边听着，一边还会时不时的附和两句。 …… “安安。” 江西林突然喊了说个不停的小家伙一声。 趁着在站台等车的空档，他打算问她一些事情。 “嗯？怎么了，西林哥哥？” 安安停下了单方面分享趣事的行为，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江西林。 江西林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严肃，且语气认真的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喜欢机械设计与制造吗？” 阿贝尔?安安被她西林哥哥严肃认真的一问给问懵了，以至于过了十多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 “那你想学什么？” “我……我想跟你学奥术，或者找一个乐团学音乐也行……我不喜欢机械设计与制造。” 阿贝尔?安安鼓足勇气，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直白的表达了出来。 172安安的新专业 吃过晚饭，江西林便将书房的暖气开到了最大，然后坐在书桌后，将画着怪异奥术法阵的白色卡纸铺在桌面上。 洗漱完的阿贝尔?薇拉轻轻推开房门，脚步声轻柔的走了进来，坐到书桌对面被书架围在中央的沙发上，拿起旁边玻璃小圆桌上的学术杂志，翻了翻， “咦？最新一期的还没到吗？” “我还没去续费呢！” 江西林无奈的一笑，主要是研究所那边还没发薪金，他身上倒还有些钱，但总得留一部分应急用吧。 “我这里还有些……” “暂时还不用着。”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平时里购买生活用品一般都是阿贝尔?薇拉负责，而燃素费，暖气费，以及烧壁炉的燃煤则由江西林在负责。 当然，也并没分的那么清楚，比如有时候燃煤送到了，江西林又不在的情况下，薇拉也会签收。 既然江西林都说了暂时不用，薇拉也不坚持，她了解江西林。 将手里已经看过了的学术杂志放回原处，她颇有些无聊的起身，想去书架重新找本有意思的书看。 可当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书桌后正埋头一副思索状的江西林后，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阿贝尔?薇拉轻声的走到了江西林的身边，好奇的弯腰俯身，看着桌面上并排铺开的三张白色卡纸， “这个是奥术法阵吗？” “你是怎么看出它是奥术法阵的？” 江西林测过脸，看着身旁离得很近，连呼吸都能明显被感觉到的薇拉，眼眸里反射着旁边壁灯的光芒。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猜出这玩意儿是奥术法阵的。 莫不是她以前从她父亲的考古资料里发现过类似的东西？ 然而，薇拉的回答却让江西林直接就呆滞了。 阿贝尔?薇拉：“你的工作不就是奥术法阵学方面的嘛？所以我就猜测这会不会是奥术法阵咯，怎么？猜错了吗？” “没，没有。” 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的江西林摇头失笑。 这么简单的原因都没想到，自己也真是魔怔了，怎么会升起从薇拉哪里获得线索的想法呢？ 就算她的父亲曾经是历史研究员，就算她父亲曾经在许多的古代遗迹中呆过，可是，历史和奥术法阵学完全不沾边啊。 就算是在古代遗迹里发现了古代文明与奥术相关的东西，那也应该是由王国科学部或者王国学者联合会的奥术师们接手。 毕竟奥术这种超凡力量，一但失控，对普通人来说就是非死即残的伤害。 “总感觉你的笑容很敷衍。” 阿贝尔?薇拉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到江西林的身后，抬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柔捏了起来。 江西林当时就眯起了眼睛，身子后靠，后脑勺自然而然的就压在了薇拉柔软的胸下。 很舒服，不过如果力气再大一点就更舒服了。 “再用点劲。” “轻了吗？” 阿贝尔?薇拉低着头，俯视着江西林的脸庞，声音听起来舒缓又轻柔。 江西林轻轻的“嗯”了一声， “有点轻了。” “那好吧。” 说完，薇拉加了几分力度。 江西林眼睛微闭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放松。 五六分钟之后，阿贝尔?薇拉的力道慢慢的轻了下来。 于是江西林睁开了眼睛，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背，仰头看着她， “累了吧，我也帮你捏一下。” 说着，还没等阿贝尔?薇拉回应，江西林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拉着她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双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纤薄仿佛由软骨构成的肩膀，轻声问道， “力度合适吗？” “可以，很好了。” 薇拉也如同之前的江西林一样，身子后倾，后脑轻轻的抵着江西林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微微眯上了双眸。 …… 江西林帮着她按揉了一会儿，脑子里想到今天在学院门口看见安安垂头丧气的模样，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了，薇拉，那天我和你说的给安安换个专业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当然有想过啊。” 说着，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江西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 “我问过她喜欢什么，想学什么，她却什么也不跟我说。” 自己这个女儿啊，可是没少让她操心。 她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当一个母亲。 她那些对母亲“合格”与“称职”的定义，全都是来自于书本上。 就比如书本上说：一个合格称职的母亲应该给孩子提供遮风避雪的房子，温暖的衣物，饱腹的食物，如果条件允许，还应帮助孩子学习一门技术能力。 对于这个世界，普通的平民家庭完成前三项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薇拉为了安安的未来，努力的做到了第四项。 所以，江西林的心里也明白着，薇拉对安安，说是视如己出也毫不为过。 他猜测，安安之所以不像下午那样，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薇拉，可能是和平日里薇拉会选择性的忽略掉她的一些想法有关。 安安大概觉得，就算自己说了，妈妈也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因此她才什么都不说，免得自己失望，同时又让妈妈心烦。 所以，还是让我来帮小家伙一把吧。 江西林笑容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低头视线和薇拉对视着， “不如先让她跟我学奥术学试试？” “啊？” 这明显有些超出了阿贝尔?薇拉的预料，以至于一时间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奥术学？奥术法阵学吗？” “如果她想学奥术术式学也可以！” 江西林语气轻松且随意，不管安安想学什么，江西林都自信有那个能力去教她。 不过他心底里还是希望安安能够向奥术法阵学方面发展的。 毕竟那是他极度看好的领域。 “这是她的意愿吗？” “嗯。” 江西林认真的点了点头， “下午放学回来的路上我们聊天她亲口跟我说的，想学奥术学或者音乐都行。” “她亲口跟你说的啊，我之前还问过她呢，她都不跟我说。” 薇拉撅着嘴唇，心里有些吃味儿，感觉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跟自己不亲了。 江西林自然是听出了薇拉话里的小情绪的，因此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原本按揉着她香肩的双手也抚摸在了她微微有些滚烫泛红的脸颊上。 附身低头，在她的额头和眼睛上各亲吻了一下，然后近距离的和她鼻尖压鼻尖的面对面说道： “怎么，嫉妒啦。” 薇拉眨了两下眼睛，举起苗条纤细的胳膊，挂在江西林的后脖颈上，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吐出一个单词： “吻我。” 173暗地里憋大招 又是新一天的早晨。 江西林神清气爽的下床，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迷蒙的大雾笼罩着楼下静谧的街道，在雾霭流动间，依稀可见路边的街灯立柱以及身影模糊的行人。 “安安，赶紧起床了。” 薇拉的声音穿透了两层墙壁外加一条过道，隐约的传入了江西林的耳中。 江西林失笑的摇了摇头。 像这样充满家庭气息的生活真的很令他着迷，特别是对于他这种本就渴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 “唔啊——” 用力的抻了个懒腰，反手将窗帘重新拉上，转身拿起一旁薇拉一早离开时给他捡起来搭在圈椅沙发扶手上的睡衣，穿上后走出了卧房。 一如往常，洗漱，然后享受薇拉准备的早餐，三人一起出门，并在出门时将玄关的挂历牌翻页。 …… 桐恩研究所的院内，随着雾气的翻腾，提着手提包的江西林推开研究所主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南北贯通的廊道上，三名杂工正在清理地板和墙面。 而在廊道两头的玻璃暖棚花园中，各有一名学徒工在照料花草以及给水池中的鱼儿投喂食物。 江西林拍了拍衣服，然后向着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昨天下午没有装完的测量仪器，今天上午必须安装完成，因为他下午的实验用得着。 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江西林并未在靠近门边的那套桌椅旁看见卡蒙士。 自从上次江西林劈头盖脸的骂了卡蒙士一顿后，这对师徒似乎就“安静”了许多。 丘德和莱利倒是一早就到了。 存在感极低且不怎么起眼的利奥波德也一如既往的在埋头苦干。 至于“关系户”艾琳小姐，估计不是在来的路上，就是在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泡松糖可卡。 “西林先生（西林先生），早上好（早上好）。” 丘德和莱利同时起身跟西林问好。 “早上好，你俩准备一下，上午我们必须将测量仪器组装完成，下午需要用到。” “好的。” 丘德回答道，一旁的莱利也连着点了两下头。 安排完，江西林便离开了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快步往着自己位于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整个办公室里照例只有昂迪在。 他正收拾着办公桌，似乎也是刚来不久的样子。 “哈，西林，你今天比以往早。” “可能是车开的比以往快吧。” “我觉得你上了前一班车的可能性更大。” 昂迪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江西林跟着笑了两声，然后开始快速的将手提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嘿，西林，会长有给你一些绘制着奇怪奥术法阵的图纸吗？” 安静了没一会儿，昂迪又主动找起了话题。 “你是说这个吗？” 江西林从手提包里取出那三张卡纸，面带笑容的对着昂迪晃了晃。 “对对，就是它。” 昂迪有些激动了，说完还忍不住走到了江西林的桌边，拿起那三张白色卡纸， “你觉得它们会是奥术法阵吗，我昨晚研究了大半夜，翻阅了好些资料，也没找到它们符合奥术法阵学规律的地方？” 江西林摇着头，表示“不太清楚”。 “昂迪先生，实不相瞒，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哦哦，对，你瞧我这记性。” 昂迪一脸恍然的笑着拍了一下脑门， “我想起来了，你最近都在组装实验仪器，准备实验，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等做完实验咱俩可以探讨探讨。” “好，不出意外的话，实验今天就能完成。” 江西林没有拒绝。 虽然昂迪的评级只是个初级奥术师，但思想很多时候往往比具体知识更加具有启迪意义。 人不同，大脑的结构必然也不相同，每个人思考方式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没准自己的思维局限和思考死角，在昂迪哪儿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呢？ 之后，借着收拾办公桌的闲暇，他又和昂迪闲聊了一些无关于奥术法阵的天气情况，才离开了办公室。 等江西林来到实验室时，已经换好了实验服，并在实验室中等了一小会儿的丘德和莱利走到江西林的跟前。 “西林先生，在我们昨天离开后，实验室有人进来过。” 丘德皱着眉头。 江西林略微有些惊讶， “谁进来过？” “不知道。” 丘德摇了摇脑袋，表情依旧严肃。 “有东西丢失吗？特别是这个测量仪器的零部件？” “没有，我刚对照图纸查了，都在。” 莱利抢先开口，丘德抿了抿嘴唇，跟着点了点头。 “没丢东西就好。” 江西林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不少。 为了下午的实验，他从一周前（这个世界并没有“周”这个概念，这里只是出于江西林的习惯）就准备了，并且还花了八个金盾定制了一套实验仪器。 “可能是会长来排查隐患吧，不管那么多了，开始干活儿吧。” 江西林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撸起袖子，带着丘德和莱利直接开干。 …… …… 桐恩研究所南侧的玻璃暖棚花园中。 路里西?加德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坐在铺着厚厚棉绒坐垫的长椅上，旁边随意散落着数张绘制着怪异奥术法阵的纸张。 他也收到安格利亚?桐恩给予的法阵图纸。 并且看样子，似乎正在努力的想要破解其运行原理。 脚步声从廊道里传来，由远及近。 路里西?加德低垂着头的视野中，也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靴，皮靴的背上还带着一块块的小凸起。 “老师。” 卡蒙士的声音响起，路里西?加德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学生， “送过去了吗？” “已经将复制本送到了帕德拉克主管的手中，他们正在命令克里斯托福研究院下辖的机械工厂制作。” “那我们的条件呢？” “他答应了，专利注册权益归我们。” “那就好。” 路里西?加德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等那边弄清楚了这件装置的作用，就去学者联合会认证专利。” “好的，老师。” 卡蒙士恭敬的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玻璃暖棚。 路里西?加德继续低着头，皱眉露出了一脸思索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他思索的是奥术法阵，还是别的方面了。 174江西林的实验与奥术元素计划 桐恩研究所，实验楼编号为6的实验室。 江西林上好了测量仪器的最后一颗螺母，才有空闲掏出钟表看时间。 “竟然已经快到下午1点了，走，午餐我请客。” 江西林收起钟表，开始招呼起丘德和莱利，并在心中庆幸还好一早就有预感今天中午可能会忙到很晚，错过安安放学，所以在早上分开时，就特意给了她一个银琅吃午饭。 丘德没有丝毫客气的就答应了。 莱利本来还有点迟疑的，不过在丘德有意无意的暗示下，也跟着答应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莱利不好说，但丘德肯定是已经将江西林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 就他了解的，平时私下里和江西林开开玩笑，一起吃个饭什么的，都没问题。 只要干活的时候认真干，把他交待的事情完成得漂漂亮亮的，他是并不会太在意下面的人在行事过程中用点小手段给自己牟利的。 毕竟人都是要恰饭的嘛。 …… 午餐吃得也简单，因为下午还有实验要做，所以江西林就没点酒。 酒可以等到实验成功后庆功再喝。 吃完之后，丘德和莱利争着埋单。 事实上这个世界并不流行争着埋单，因为这样会显得很吵闹，看起来混乱又无秩序。 这并不符合努力模仿贵族生活方式的中产阶级的生活风气。 但丘德和莱利都知道，江西林喜欢这样，因为在他看来，这样会显得更热情与真诚。 似乎他有一套区别于当前世界礼仪的，独有的礼仪体系。 这让丘德和莱利起初很不理解，也很不适应。 当然，现在现在两人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 “都别争了，我之前都说了我请客的。” 江西林不由分说的将丘德和莱利拉到一旁，然后取出三个银琅，在柜台结了帐。 “好了，走吧。” 收起找零的三个铜扣，带着丘德和莱利离开了餐馆。 王都哪儿都好，就是关于银琅与铜扣的兑换率，不像东廷市那样混乱。 如果是在东廷市，这一顿两银琅七铜扣的午餐，他两个银琅就能拿下。 这大概也得益于国王脚下，王国金监会更强力的监管。 三人回到研究所，就马不停蹄的继续开始准备下午的实验。 下午的实验，艾琳小姐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江西林助理”的身份。 只是她现身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江西林这场实验大概需要多久。 “不出意外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毕竟前置工作几乎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只是连接装置，晶体充能，以及力的测定。 两个小时足够了。 “两个小时吗？” 艾琳从兜里摸出了一只精美的小钟表，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现在将近三点，两个小时的话五点，宴会六点开始，搞快点应该来的急。 “那行，我们就搞快一点吧。” 艾琳语气急促的说道，同时招呼着丘德和莱利赶紧往实验室走。 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江西林微微皱眉。 丘德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莱利在见了好友的反应后，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艾琳小姐，欲速则不达。” 江西林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先离开。” 江西林的话可以说是直接得丝毫不给面子了，以至于安格利亚?艾琳听了，都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然而，江西林对于她的目光，恍如未觉。 “丘德，莱利，走吧，抓紧时间。” 事实上不用艾琳着急，江西林都会将实验步骤尽量安排紧凑，毕竟他还要接安安放学的。 “混蛋江西林，一点都不讲绅士风度。” 艾琳捏着拳头，盯着江西林的背影，咬牙切齿了一番后，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她倒是想一走了之，可是走了，就没办法在研究成果上署名了。 为了完成姑妈的安排，她就算再不满，也得忍着。 …… …… 实验室里的所有石英石棒都亮着。 江西林、丘德、莱利，以及后面跟上来的安格利亚?艾琳都穿上了实验服，开始在江西林的安排下进行着实验前的最后检查。 因此实验室里不停的响起汇报声音。 丘德：“风场法阵正常！” 莱利：“晶体数量足够。” 艾琳：“实验方案确认。” 江西林：“测量仪器调试完成，艾琳，确认实验步骤，丘德，连接风场法阵，莱利，给晶体。” 艾琳：“收到。” 丘德：“收到。” 莱利：“收到。” …… 这边的实验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另一边的安格利亚?桐恩却是满脸愁闷的面窗而坐。 在她的脚边，已经堆了一地的烟头。 她不是在苦恼研究方面的事情，她在苦恼自己那个大侄女的事情。 克里斯托福家族如今也不知道是在谁的支持下，打算重启一百多年前就“失败”了的《奥术元素计划》。 这件事前段时间还上了一本名叫“科学界”的学术期刊。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外界都没什么音信，以至于大部分关注此事的人都以为“胎死腹中”了。 但安格利亚?桐恩却很清楚，这个计划不但没有胎死腹中，甚至在克里斯托福研究院下辖的奥术法阵研究分院里，都已经初步设计出了相应的奥术矩阵。 如今就等机械与工匠协会那边交付预订的汽转球进行实机验证了。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落魄的安格利亚家族族老们看到了克里斯托福家族的这一计划，以为这会是一个家族崛起的绝佳机会。 于是就毫不犹豫的主动联系了克里斯托福家族，想以联姻的方式，加入克里斯托福家族的《奥术元素计划》。 而联姻的牺牲者，正式她的大侄女，安格利亚?艾琳。 并且艾琳至今对此都还一无所知。 今天晚上，就是克里斯托福家族为其族中天才，同时也是《奥术元素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之一的克里斯托福?罗宾举办16岁生日宴的日子。 联姻的消息也会在这场生日宴会上宣布。 她很渴望安格利亚家族重返辉煌，她和家族的族老们一样渴望，否则她又为何要独自出来，建立一个研究所，试图另辟蹊径呢？ 她不同意的是，牺牲艾琳的幸福，去换取一条不确定是通往辉煌的未来，还是通往更黑暗的深渊的“路”。 深深的吸了口气，安格利亚?桐恩掐灭了烟蒂，同时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175实验完成 桐恩研究所，编号为6的实验室里，江西林正和丘德一同蹲在地上，调试着测量仪器的两只横臂。 而在横臂的两侧，各有一支食指粗，竖向的亮银色金属杆。 其中左侧金属杆的底部压着位于风场法阵中的奥术晶体，而右侧金属杆件底端则与计数器相连。 “莱利，开始计时。” “收到。” 一旁的莱利立马按下了手里计时器的开关。 江西林又紧接着对手持读写板的艾琳说道， “艾琳小姐，注意计数器的读数变化。” “收到。” 虽然一直都不太能融入江西林这个团队，但在做实验时，她还是会认真负责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学者精神，艾琳还是有的。 …… 江西林一直蹲在测量仪器的旁边，观察了十多分钟，直到确认整个实验系统真正稳定后，才站起身来，对艾琳说道： “艾琳小姐，前两组的实验记录给我看看。” 艾琳快速的从读写板下夹着的纸张里抽出了前两次的实验记录。 递给江西林的同时，还不忘对数据记录格式做了些简单解释。 “我是按着时间顺序记录的，每分钟记录一次。” 说着，她又刷刷的在读写板的纸张上记下一组数据，然后继续解释道， “其中在实际数值的后面，是我根据每十分钟的读数计算的平均数值……” 江西林一边听着艾琳的解释，一边一组一组的查看数值。 都是没经过处理，或者只是经过最简单处理的数值，而且数量庞大杂乱。 …… “二十分钟。” …… “三十分钟。” …… “四十分钟。” …… 莱利每隔十分钟报一次时间。 而艾琳也会在莱利报时的时候，对数据进行一次简单的处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通过对比相邻两组十分钟的实验数值之间的差异，来确定整个测试系统是否正常工作。 而江西林则侧身坐在一旁实验台的桌面上，皱眉对比着第一组实验和第二组实验数据之间的差异。 如果现在手里有上一次做的实验数据就更好了。 …… “读数归零。” 艾琳清脆的声音在实验室内响起。 随后一直盯着手里计时器的莱利立马汇报， “82分4秒。” “82分1秒。” 艾琳紧跟着也报了一个时间，然后一翻手，将计时器揣进了衣兜，并提笔将两个时间都记录在了数据的结尾。 江西林放下垂着的左脚，站直了身子，走到艾琳的面前，伸手接过实验数据，从头到尾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确认在数据记录上无误之后，才宣布道： “行，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数据明天再分析吧。” 说完，他扭头又特意对丘德和莱利吩咐道： “丘德，莱利，你俩辛苦一下，把实验室收拾了。” “好的，西林先生。” …… 江西林和艾琳分别脱下了实验服，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实验室，全程没有一句交流，仿佛不认识一般。 艾琳直接返回了位于底楼的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而江西林则回到了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是出于时间正好卡在即将下班的点子上，因此这会儿办公室里的人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齐全。 “嘿，西林，实验做完了了？顺利吗？” 见到江西林走进来，昂迪立马就出声询问。 然后，正在和哈桑奇讨论安格利亚?桐恩给的那些奇怪奥术法阵的路里西?加德也回头看向他。 甚至让江西林颇为不解的是，他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自从前两天他指着卡蒙士的鼻子，连带着路里西?加德也臭骂了一顿后，这师徒俩就收敛了许多。 甚至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努力的回避着与他打照面。 今天路里西?加德竟然会主动对他微笑。 莫不是又在憋什么大招？ 江西林暗暗在心底提起了警惕，同时表面上还不忘回应昂迪的询问。 “完成了，实验很顺利。” 说着，江西林还扬了扬手里的实验数据。 “那真是恭喜你了，每次实验能够得出渴望的数据不容易，就像我，就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数据结论了。” “在实在没有理论帮助筛选出结论范围的情况下，试错法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 “试错法？” “就是通过不断的尝试，不断排除错误路径，最终找到正确结果的方法。” “那这种方法岂不是很依赖一个人的运气？运气不好的，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结果？” “但你换一个角度去想，每失败一次，你就离正确结果更近了一步。” “西林先生，在无尽的错误方式中，排除一种错误方式，本身对无尽的错误方式并没有任何影响吧。” 这话是洛伊德说的，他在一旁见两人讨论的热闹，也忍不住开口加入了进来。 “但人是活的，洛伊德先生，在失败中积累经验，寻找规律，并不断完善自己的研究方式，并最终寻找到真正的答案，这不正式探索未知的乐趣所在吗？” …… …… 这边，江西林与昂迪和洛伊德就实验方法讨论得热火朝天。 而另一边，已经换上了酒红色精美礼裙，外套一件厚实毛呢上衣的安格利亚?桐恩，正带大侄女安格利亚?艾琳步履匆匆的走出了研究所主楼。 对许多事情都一无所知的艾琳开心的提着深蓝色繁复精美礼裙的裙摆，踩着符合贵族礼仪的小碎步，亦步亦趋的跟在安格利亚?桐恩的身后，并且还话语不断。 “姑妈，我是真没想到，克里斯托福家族这次竟然会邀请我们赴宴。” “你好像很开心？” “对呀，我听父亲说，这次可能就是我们家族重返辉煌的契机。” “重返辉煌、哪有这么容易。” 安格利亚?桐恩忍不住摇了摇头，语气里也带着叹息。 她出生时，安格利亚家族就已经没落了。 所谓的辉煌，也只不过是从那个巨大却又显得空落的庄园，从回廊墙壁上挂着的家族先辈的巨幅画像，以及画像下的介绍中窥见一角。 虽然没有经历过家族最辉煌的时代，但关于恢复家族昔日荣光的志向却完美的传承了下来。 这是前人对后人最不负责任的表现。 …… 早已等候在研究所门口的马车车夫见自家两位小姐走了出来，立马准备好了踏脚的马凳。 安格利亚?桐恩捂着衣领，弯腰躬身，钻进了车厢里。 安格利亚?艾琳学着她姑妈的动作，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车夫将车门关闭，收起马凳后，坐上了车厢前的驾驶位，轻轻一抖缰绳，马车便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176家族荣耀与个人感情 王都克里斯达，托塞恩王国当之无愧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 这里有着王国其他城市所没有的庞大的人口、安全的环境、先进的技术工艺、以及便利的交通出行。 但同样，这些优点，也是限制。 为了安全的环境，王都的执法力度极其强硬。 先进技术工艺所带来的技术变革会让许多人一夜暴富。 但在一个相对短暂的时间段里，除非是国王领导的贵族议会决定大量抛售煤矿，否则社会财富并不会陡增。 因此，这也就导致了一个人暴富，就会有对应的人破产。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对普通平民阶级有效。 对于有着王国法令护持，掌握着这个世界文明基石——煤矿的贵族阶级，他们早已跳出了财富总量限制的怪圈。 只要煤矿不枯竭，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们的统治地位。 缺钱了？那就多挖点煤矿。 “三百年前如此，现在如此，即便再过三百年，也依旧还是如此。” 有些一头灿金色长发，肩上披着极致精美白披风的俊美青年收回手，看着微微荡漾着涟漪的宝石蓝湖面。 一块已经漂出了二三十米远的玻璃片正沉入湖底。 “陆恩，你觉得三百年后的世界，会和现在一样吗？” 金发青年转过身，仰起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另一位同样长发灿金，面容俊美的红披风魁梧青年。 “艾德南殿下，大概会更冷一点。” 魁梧的金发青年开口回应道， “煤矿也会更少一点。” …… …… 雾月之后，昼短夜长的现象也更加的明显了。 安格利亚家族的马车快速的行进在贝斯吉尔区的大街上。 街道的两旁都是层次感分明的大庄园，明亮的光芒从庄园的玻璃屋顶以及巨大窗户中照射而出。 即便道路两侧不点路灯，也丝毫不会影响马车的行进。 终于，黑色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其中一座庄园的铁栅门口。 而在旁边，还有更多的马车正从别的街道行驶而来。 穿着精美礼服的贵族老爷们带着自家丰腴美貌的太太，俊美得体的儿子，漂亮端庄的女儿，从车上走下来。 不论碰到认不认识的人，都会主动走上去寒暄两句，以展现自己周到的礼仪以及有涵养的个人风度。 安格利亚?桐恩和安格利亚?艾琳也相继下车。 有年轻的贵族绅士们，在见到这样两个“落单”的美丽女士，鲜少有不走上前来主动打招呼的。 …… “两位漂亮的女士，今晚的天气真不错，我不得不提前赞美克里斯托福家族的长者们的眼光。” 一个穿着白衬衣，黑外套，手里还拿着一支短手杖的金发青年说道。 “是的，我打赌，克里斯托福家族今晚的晚宴一定会非常成功。” 另一名身高相对矮一点，但身材看上去很匀称的年轻绅士笑着接话。 安格利亚?桐恩白皙精致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是的，先生们，我猜他们一定是提前咨询了格林美索观星台的观星学大师。” “哈哈哈……”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了矜持又不失礼貌的笑声。 如果江西林在这儿一定会满头雾水： 安格利亚?桐恩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笑点在哪儿？ 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安格利亚?艾琳则全程面带微笑的跟在自己“能说会道”的姑妈身后，丝毫不逾规矩。 …… 走进克里斯托福家族的大庄园里，在仆人的带领下，穿过一条矗立着密集白色石柱，石柱顶安放着发光石英石球的小道，来到了庄园宴会大厅的门口。 明亮的光芒自厚实的玻璃大门照射而出，平铺在光滑如镜面的地面和三级台阶上。 安格利亚?桐恩的视线穿透玻璃大门，依稀可以看到大厅内金色的地板，以及手持水晶杯，来回走动的宾客。 “两位小姐，里面请。” 领路的仆人恭敬的为安格利亚家的两位迟来的小姐推开了大门。 艾琳紧跟在姑妈的身后，走进了温暖且挤满了宾客的大厅。 “父亲，母亲。” 进入大厅后，略显兴奋的艾琳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愉快和人交谈的父亲和母亲，于是提着裙摆，立马小跑了过去。 “艾琳，现在才来吗？你姑妈呢？” 艾琳的母亲立马拉住了艾琳的手，并向她询问起桐恩。 而她的父亲则略显骄傲向别人介绍着自己的女儿， “皮尔斯先生，请容许我向你介绍，这是我的爱女，安格利亚?艾琳。” “皮尔斯先生，晚上好。” 艾琳微微蹲身，向着皮尔斯问好。 在礼仪方面，不论从语气还是动作，简直没得说，和在面对江西林时简直就是两个态度，不，两个人。 “皮尔斯先生，晚上好。” 这时，安格利亚?桐恩也走到了近前。 她先是微笑着问候了皮尔斯一句，在皮尔斯回了一句“艾琳小姐，晚上好”之后，才又看向自己的兄长，也即是艾琳的父亲，安格利亚?里格斯。 “大兄，有时间吗？” 艾琳的父亲微微皱眉，露出了不太情愿的表情。 而旁边的皮尔斯则很识趣的说了一句，“安格利亚先生，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之后，便转身离去。 “走，艾琳，我们去找斯洛太太。” 艾琳的母亲也拉着艾琳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桐恩和里格斯兄妹两人。 “大兄，……” “你不用说了，这事是族老决定的。” 安格利亚?桐恩才刚开口，里格斯便摇头截断了她的话。 “可艾琳她有知情权。” 说着，安格利亚?桐恩扭头看向了一旁正跟在自己母亲身旁，在一堆贵族太太小姐中有说有笑的艾琳，继续对自己的兄长说道， “大兄，我知道你们对我当初的叛逆依旧没有释怀，对我自己出来建立研究所的事情还有芥蒂，你们可以不告诉我关于艾琳联姻的安排，可你是艾琳的父亲，就算你无法反对族老们的决定，也不能一直瞒着她本人啊。” “行了，桐恩，我们和德斯特里克家族关系闹得这么僵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当年父亲宠爱你，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利。” 安格利亚?里格斯的表情瞬间冷冽了下来。 这时，宴会厅的门口也传来了喧嚣的吵闹。 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俊秀少年正如明星一般，在众多宾客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安格利亚?里格斯冷漠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 “现在说和等会儿直接宣布，并没有什么差别了。” 说完，他便转身随着其他宾客一起，向着大厅的中央走去。 安格利亚?桐恩愣愣的望着兄长的背影。 空有父亲的七分模样，却看不到他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责任与担当。 至少，在安格利亚?桐恩看来，安格利亚?里格斯便是如此。 177我反对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变迁，贵族们总是会发展出一套复杂的，以凸现阶级身份的，所谓的贵族礼仪。 而绝大部分时间，他们对所谓的贵族礼仪的遵守程度，甚至超越了法律。 就比如此时，在贝斯吉尔区克里斯托福家族的大庄园的宴会大厅中，贵族名媛们无视王国的宵禁，端着酒杯，在光影交织中，在觥筹交错中，极尽全力的展现着自己的社交魅力。 …… “那天我在街上遇到一个少年，他对我说，‘嗨，先生，你看起来像极了传说故事里的吟游诗人’，我当时心想，哦，天哪，这个少年真有眼光，结果，他就顺势向我推荐当天的报纸。” “哦，天哪，这也太好笑了吧。” “谁说不是呢，美丽的女士。” “先生，你能说会道的程度可超出我的预料。” “我可以把你的话当成是最好的夸赞吗？” …… “哈哈哈，那可不行，你知道，最近生意都很难做。” “可是先生，这是双赢。” …… “查尔斯太太，最近有听闻关于雾隐会和他们放出的恐怖怪物的传说吗？” “斯洛太太，抱歉，你知道，前段时间我和我的丈夫去了奥罗音联邦的波特诺行省，前天才回来。” “哦，你瞧我这糟糕的记性，你丈夫是做红酒生意的吧。” …… 安格利亚?桐恩独自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耳边全是各种虚假的应付以及酒杯碰撞的杂音。 今晚这一幕和十年前何其相似，以至于她都恍惚如回到了当年。 当年的她，性格张扬又叛逆，加之父亲足够开明，让她有勇气站出来，对家族的安排说“不”。 而今天…… 艾琳有勇气站出来，面对家族的威严，抓住属于自己未来的自由吗？！ 她看向宴会厅的中央，看向那个正跟随在父母身边，脸上带着笑容，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少女。 她不确定她有没有勇气，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这件事情。 …… 叮叮叮—— 清脆的钟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都不自觉的转过身子，看向大厅的中央。 那里站着一个头发金白斑驳的老人。 他穿着得体的礼服，手持镶嵌着拳头大蓝宝石的手杖，整个人昂首挺胸，精神矍铄。 而在他的旁边，是一个模样看上去十分年轻，但又努力表现出老成持重模样的少年。 他落后于老人一个身位，然后表情认真的看着老人。 只听老人说： “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你们百忙之中能抽空来参加今晚的宴会，这是克里斯托福家族的荣幸。” 哗啦啦的响声响起，老人满面笑容的虚压了压手掌。 响声渐消，老人继续说道： “是的，没错，这是克里斯托福家族重启‘奥术元素计划’的庆功宴，但我也没有忘记，这还是罗宾的生日宴。” “罗宾，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罗宾。”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在大厅中响起，老人扭头，看向自己的孙子，说不出的满意。 “来，罗宾，跟大家说两句。” 克里斯托福?罗宾紧紧的抿着嘴唇，看了看目光充满鼓励的祖父，又看了看那些紧盯着自己的宾客，有些局促不安。 “谢，谢谢大家。” 磕磕跘跘的说了一句干瘪的道谢话后，他赶忙举起手里的杯子，将红酒一饮而尽。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欢笑的声音，就连他旁边的祖父也大笑了起来。 “来，让我们举杯。” “为奥术元素计划举杯。” “为天才的罗宾举杯。” 而人群中，安格利亚?艾琳自然也跟着举杯。 只是在她刚喝完杯子里的酒，就听见身旁的母亲突然小声的问道， “艾琳，你觉得克里斯托福家族的那位少年怎么样？” “啊？” 艾琳一时间有些懵懵的。 她以前都从没和他接触过，怎么突然就问自己他怎么样啊？ 她哪儿知道啊！ 不过还未等艾琳回答，她母亲就像是自言自语的回答了。 “据说他只有16岁，而且还是‘奥术元素计划’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一个年轻有为的天才。” 艾琳无语的撇了撇嘴，碍于她母亲的身份，不好吐槽。 …… 安格利亚?桐恩至始至终都坐在那个角落里，仿佛局外人一般，独立于宴会厅喜悦的气氛之外。 她除了静待事情的发展外，毫无办法。 只见被众宾客围在大厅中央的老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再次压了压手，将宴会厅的喧闹压下去后，卖关子的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是不是以为这就是今晚宴会的全部了？斯迪姆先生？你觉得呢？” “哦，老天爷啊，您就放过我吧！” 被老人点名的大胡子中年人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 老人哈哈一笑，又连续问了四五个人同样的问题。 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用风趣幽默的话回应了老人。 “咳咳。” 表情说不出满意自得的老人见气氛到了，于是决定不再卖关子，而是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还要宣布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那就是，克里斯托福家族的罗宾先生，是的，没错，就是我们今晚的主角。” 说着，老人笑着将克里斯托福?罗宾推了出来，然后继续说道， “他将与安格利亚家族的艾琳小姐，定下婚约。” “啪啪啪啪……” 老人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大厅便被密集的响声所淹没。 而这些掌声在安格利亚?艾琳的耳中，每一声都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整个人被震惊得懵了，以至于耳朵都产生了短暂性的失聪。 她看向自己的母亲，看向自己的父亲，又看向周围的宾客。 他们都在笑，笑容却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她的心里十分恐惧、慌乱、又充满了无助。 她努力的在客厅里寻找着能够给予她安全感的身影，身子却被她的母亲拉着，不断往宴会厅的正中央靠近。 然后……她终于走进了最中心的圈子，近距离的看见了那个被视作今晚主角的少年。 那个老人却扭曲得仿佛恶魔。 他张开嘴，说了一些来自地狱的胡言乱语。 然后，那个少年便走向了她，而她身边疼爱她的父母，却只是一个劲的大笑。 安格利亚?艾琳面露恐惧的不停后退，试图躲避。 …… “艾琳，你在干什么？” “艾琳，人家在跟你问好。” “艾琳，注意礼貌。” 安格利亚?里格斯看着自己的女儿，低声呵斥着。 而克里斯托福家族的主事人表情也开始变得不自然。 …… “我反对。” 突然，一个声音在宴会厅中响起。 不大，但却完美的压下了整个宴会厅里的所有嘈杂。 宾客们纷纷扭头，然后主动分开了一条通往大厅中央的通道。 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美丽，身穿华丽酒红色长裙，且有着一头与礼裙同色微卷长发的女士正缓缓的走近。 老人收敛了笑容。 安格利亚?里格斯愤怒的瞪大了眼睛。 “安格利亚?桐恩，你够了，这不关你的事，你给我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安格利亚?桐恩看了艾琳一眼，然后眼里带着三分抱歉、七分坚定的与愤怒的安格利亚?里格斯对视着。 认真，且毫不退让的说道： “至少，应该给当事人以选择的权利。” 178不速之客 迈克德林大街13号，位于2楼的某间卧室里。 江西林缩在充满温暖私自的被窝里，阿贝尔?薇拉则坐在床边，正穿着裤子。 “总感觉有点像是在偷情。” 江西林突然说道。 阿贝尔?薇拉回头，看着一脸郁闷的江西林，噗嗤一笑，开着玩笑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刺激个毛线！” 江西林满脸无语的撇着嘴，然后从被子里伸出了胳膊，将坐在床边的阿贝尔?薇拉拦腰抱住，又主动将脸颊贴在了她光滑细腻，脊椎微微凸起的后背上，来回蹭了两下， “我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给你一个早安吻。” 薇拉停下了套另一只裤脚的动作，按着江西林贴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 “西林，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安安说。” “你要是有顾虑，我可以去和安安……” ter—— 像是玻璃被石头砸碎的清脆声音传来。 江西林顿时止住了话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薇拉也回过头，眉毛微皱，满脸困惑而严肃的看着江西林。 “西林？” 她很小声的喊了江西林一声。 “好像是书房，我去看看。” 江西林二话不说，翻身从床上跳到了地下，然后捡起地上的睡衣睡裤，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便夺门而出。 阿贝尔?薇拉也快速的穿好了衣裤，紧随着跑出了卧室。 和江西林不同，她没往书房跑，而是跑向了另一间卧房。 安安还在睡觉呢。 …… 砰—— 江西林粗暴的推开了书房的房门，然后，就看见面朝大街方向的凸肚窗被撞开了一个大洞。 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窗户前，拍着身上的碎玻璃渣子。 听见开门的响动，那道人影也停下了拍碎渣子的动作，看向了江西林。 “嘿，先生，我可不是小偷。” 江西林还没出声质问，那人就主动的开口，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听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而且音色还有点沙哑，应该是经常抽烟，或者喝烈性酒坏了嗓子。 “我不关心！” 江西林耸了耸肩， “我只关心我家的窗户。” 他可不管对面那家伙是什么东西，小偷也好，路人也罢，就算他说他是迷路的旅行者，这撞破的窗户该赔还是得赔。 不赔？ 也行，直接抓起来卖给贵族煤矿主挖煤去。 果然，一听江西林提窗户，他就想要赖账。 “嘿，老兄，别这样，我身上可没钱。” “那你想怎么办？不会是想就这样算了吧。” 江西林双手横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话的语气沉稳中带着几分……调侃？ 是的，就是调侃。 神秘中年人的心中顿觉无比的荒谬。 据他之前的了解，这家的男主人的确是个“超凡者”。 不过掌握的知识却是最无用的“奥术法阵学”知识，而且评级还只是个“初级”。 所以，这样一个普通的家伙，究竟是哪儿来的底气？ 虚张声势？ 还是…… 就在他心中浮现着各种猜疑之际，又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对面男主人的身后。 “西林，他是……” “没事儿，一个自称不是小偷，我猜可能是走错了路的路人甲。” “路……人……甲？” 斯密勒语里并没有“路人甲”这个词汇，是江西林现造的，所以阿贝尔?薇拉表示不是很懂。 “就是走错了路的人。” “哦，这样啊，那让他走吧。” 牵着安安的阿贝尔?薇拉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想让对面的神秘人赶紧离开。 “这可不行。” 江西林能答应吗？ 那肯定不能啊。 “他走了，我窗户怎么办？” 说着，江西林还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算是给大半夜被吓醒的小家伙一点安慰。 然而，对面的家伙听完两个无知“普通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 看他们还穿着睡衣的样子，是还没睡醒吗？ “不是，先生，我想你大概还没弄明白当前的状况，这样，我给你解释……” “废话真多。” 江西林无语的一抬眉毛，扭头语气温和的对阿贝尔?薇拉叮嘱了一句“带安安回房间”后，身影便直接一个爆闪，带着些微深邃的蓝光，出现在破窗后那神秘男子的面前。 “噗啊——” 神秘男子背脊弯曲，双眼爆睁，面目狰狞中夹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自己，竟然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怎……怎么可能，你，你只不过是个初级，初级奥术法阵师而已。” 江西林没有说话，因为他此时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在身后薇拉和安安身上。 薇拉也是第一次见江西林“打架”，这个平日里显得极其温柔且腻人的“小男人”，原来也有这么强大暴力的一面。 她满脸震惊的咽了咽口水，留下一句“别，别闹出人命”后，便带着安安匆匆的离开了书房门口。 江西林收回注意力，并俯视着面前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不停吐着血水和胃酸的中年男人。 “叫你赔偿你赔就是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我……我赔。” 中年男人不停的吐着血水，连话都有些说不顺溜，感觉肚子像是被搅拌的蔬菜汤，肠子就是汤里的蔬菜。 “你先放我走，我回去给你拿钱。” 江西林：？？？ 这是人话？这特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有些好笑的蹲下身子，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看我像傻子吗？” 借着破碎窗外透进来的，被浓雾散射之后的微弱柔和的光芒，中年男人能清楚的看到江西林那张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颇为俊秀的脸庞。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双仿佛蒙着一层淡淡幽蓝色光影的眼眸。 那是奥术元素的微光，这个年轻的青年，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奥术元素。 “你就算杀了我，我身上，也没有金盾。” 中年男子也不再试图爬起来了，而是直接顺势就躺在地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无赖模样。 他赌的就是那个疑似他妻子的女人在离开时说的那句“别弄出人命”。 “那你就去死吧。” 江西林冷声说完，一把抓起地上的中年男子，纵身从破窗跃了出去。 杀人，自然不能在自己的家里。 179再次呼唤女王之真名 王都克里斯达，雾月3日，凌晨。 一条充斥着雾气的阴暗巷子，一道像是人形的虚影被抛了进来，并发出了沉闷的滚动声响。 随后，微弱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一道高高瘦瘦的模糊身影逆着光，缓步走了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睡衣的江西林。 而那道先前被丢进来的人影，就是半夜擅自破窗强入他家里，并打扰了他和薇拉亲热的中年男人。 随着江西林的逐渐逼近，那中年男人也宛如濒死的鬣狗一样，不停的在地上挣扎着，试图坐起来，背靠墙壁。 脚步声停止，巷道瞬间陷入了寂静。 江西林站在距中年男子三四米不到的地方，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眸紧盯着他。 之前以为他只是个入室抢劫的小蟊贼，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因为他一整条左臂都经过机械化改造的。 江西林在马文断腿断脚后，就了解过机械义肢。 这玩意儿的价格跟义肢的灵活程度有关，就算最便宜的，也得上百金盾起步。 而像中年人的左臂——江西林估计，没个四位数下不来。 有能力改装如此昂贵义肢的人，江西林不觉得他是因为缺钱而跑自己家里的。 而根据他在看到阿贝尔?薇拉母女后并无特别反应，因此也可以排出他是冲着她俩去的。 那么……遵照排除法，他的目的就十分明确了。 他是冲着那栋房子本身去的。 那栋房子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再结合房子原本主人——沃夫克的身份，以及他离开东廷市将房子租给自己前，明确表示过地下收藏室不开放的事情。 他在找一件有关于“历史”的东西，大可能是书籍，且大概率就在地下收藏室里。 不过江西林也没打算询问他具体要找什么，关于什么内容。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危险和麻烦也就越多。 还先让他把打破窗户的钱赔了，然后再找人把窗户修好，最后再考虑搬离沃夫克的房子的事儿。 这一世，江西林并没有太大“生存压力”，所以也根本不用像前世那样拼命的强迫自己往上爬。 掌握超凡知识的他，并不介意用个三五年的时间，在王都稳扎稳打的买一套房，然后……安然的和薇拉享受后半生。 …… “还是没钱？” “没有，你杀了我吧。” 中年男人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江西林垂下眼睑， “杀你不至于，你那条左胳膊应该能值点钱，先把你左胳膊卸了，然后再将你当做煤矿工人卖了，加起来应该足够修复我那扇窗子。” “你……” 中年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年轻俊美，又强大暴力的青年，竟然如此“狠毒”，宛如恶魔。 “停停。” 看着正向着自己走近的江西林，中年男人终于服软了， “我有钱，去我家里，我有钱。” 然而，江西林根本就像是没听到。 这个男人，满嘴跑火车，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想要赔钱给江西林，江西林也不打算再跟他墨迹了。 中年男人面露恐惧的挣扎着后退，但和江西林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你停下，你听我说……” “你尽说废话。” “我，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我是有组织的，我接了组织的命令，去沃夫克的家里取一本书，如果今晚我没回去，下次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你麻烦。” 然而，江西林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中年男人彻底慌了，一时间竟然口不择言的开始威胁起江西林来， “你是很强，我们可能奈何不了你，可是你要为你的妻女想想，她们能承受我们铁手会的怒火吗？” 他把阿贝尔?薇拉和安安误认为是江西林的妻女了。 江西林停下了脚步，他背着光的双眸，寒光和杀意更浓烈了。 但中年男人没注意到，他此时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江西林停下的脚步上。 他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作用了，于是也不往后退了，而是更加得意的对江西说道， “你放了我，然后将我们需要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幸福的一家三口，毕竟我们也不想得罪像您一样强大的奥术师。” 威胁之后再恭维一下，这是会长经常对他们说的，只是以往都没经历过需要威胁和恭维的对象，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这么一用，感觉效果还挺好。 然而，就在他自以为已经拿捏住江西林的时候，一道寒光突然闪过。 铮—— 他的左机械臂从肩膀齐根断落，断口处的血肉平整，且冒着寒气。 只听得不远处的江西林说道： “铁手会吗？那我今晚就把你们都杀光。” 声音冷漠得就如同他手里寒光闪烁的冰锥， 中年男子瞪圆了眼睛，满目都是难以置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江西林的话： 都杀光……都杀光……都杀光…… 他怎么敢这么做？ 不说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国王眼皮子底下杀这么多人，不想活了吗？ “告诉我，铁手会在哪儿，我给你痛快。” “休，休想。” 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江西林，一副宁死也不出卖组织的模样。 江西林皱起了眉头：这就有些难办了。 “对了，差点忘记了！” 江西林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拍脑门。 “可以借用祂的能力啊！” 自言自语的嘀咕完，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机械义肢，然后提起中年男子，贴着墙角阴影的地方，找了个下水道口，撬开盖子钻了进去。 他要用恒古永生者的力量，去侵蚀这个人，然后再放他回去，以其作为媒介，继续侵蚀更多的人。 至于会不会有无辜者被侵蚀……用神庭的话来说： 与不洁之人同行者，皆为吾等之敌。 …… …… 再次“降临”下水道，江西林竟然有些忍受不了这里的脏乱和恶臭了。 果然，是自己“忘恩负义”了，如今生活过好了，就忘记了曾经的“发家”之地。 当然，以上都是他自己的调侃。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会喜欢在恶臭难闻的下水道里钻来钻去。 又不是老鼠。 江西林随手将那家伙扔在地上，然后在那家伙惊惧不解的注视下，集中所有意识和注意力，张口念道： “贝里蒂莉……巴拉特……莉莉图。” 时隔许久，江西林不得已再次借用了那只“邪神”的真名之力。 180安安:其实我早已看透一切 卧房里，阿贝尔?薇拉打开了所有的壁灯，然后搂着自己的女儿，蜷缩在床上，状态却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你是在担心西林哥哥吗？” 缩在薇拉怀里的安安仰着小脑袋，看着妈妈白皙的下巴，以及那微微有些超出下巴轮廓的长睫毛，小声的问道。 薇拉低头看了自己可爱的女儿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手臂却是将她楼得更紧了一些。 倒不是因为顾虑而不敢承认自己是有在担心江西林，而是考虑到自己现在是小家伙唯一的依靠，必需要表现出足够的坚强果敢，才能给予小家伙心灵上的安全感。 安安眨了眨眼睛，伸出纤柔的小胳膊，紧紧的抱住了薇拉的脖颈，然后小嘴凑上去，在薇拉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薇拉：(⊙o⊙) 突如其来的亲昵倒是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后刹那间心里就像是被灌入了一大罐的松糖，又腻又甜。 她抱着女儿，不顾小家伙的挣扎，不停的张口去咬小家伙的脸颊 母女俩在床上笑闹成了一团，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温馨了起来。 …… “妈妈，那天……我看到西林哥哥亲你的嘴巴了。” 房间里，正和自己妈妈打闹的安安突然开口说道。 薇拉一听，顿时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满脸呆滞的看着怀里的女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流露出何种表情。 安安伸出手，在薇拉的脸上摸了摸，滑腻腻的，比当初在东廷市时显然要好很多。 是用了很好的防冻精油。 “那天我看到你们在厨房里，西林哥哥从后面抱着你，然后你扭过头，和他唔唔……” 安安的话没说完，就被薇拉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 实在是没脸听了，想想当时的情况，她和江西林在厨房里忘我的亲热，然后一个小丫头片子躲在厨房门外，全程都看在眼里。 无地自容了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者床底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行了，你别说了。” 感受着怀里小家伙的挣扎，薇拉轻斥了一句。 小家伙点头同意，她才松开手。 然后，这一大一小就四目相对的看着对方。 薇拉满脸的尴尬，但作为母亲，绝对不能退缩。 而安安呢？小家伙纯粹是好奇。 许久，或许也没有多久，安安大概是不太喜欢这种沉默的气氛，于是主动出声。 害怕妈妈又把自己的嘴捂住，她先喊了一声“妈妈”，得到回应后，才继续说道： “我觉得西林哥哥很好。” “是很好的。” 薇拉脸颊绯红，不过还是同意的点了点头，毕竟在她心里，江西林是真的很好的。 “那我以后要不要改口叫他西林爸爸吗？” 砰—— 一万点暴击伤害从薇拉的头顶上冒了出来，薇拉整个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回荡的全都是“西林爸爸”这四个字。 天哪，我都在做什么，我都在和自己的女儿聊什么啊！ “嘻嘻。” 看着双目无神的妈妈，一副大脑宕机的模样，安安就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那个安安，我……西林他……我们其实……” 薇拉想要解释，但由于心急，一时间竟然结结巴巴的不知从何开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听，嘻嘻。” 安安突然捂住耳朵，左右扭动着身子， “妈妈是妈妈，西林哥哥是西林哥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小家伙突然闹腾起来让薇拉有些头疼，不过在听了她说的话后，聪慧的薇拉又怎么不明白小丫头的意思呢。 这样，或许也是最好的吧。 让生活跟随习惯，而不是让习惯适应生活。 “淘气，竟然捉弄起妈妈来了，是不是小屁股又痒痒了。” 薇拉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轻轻拍了两下小丫头的屁股蛋子。 尴尬的氛围顿时就被冲淡，两人又重新嬉闹了起来。 …… 江西林回来时，已经过了后半夜了。 他没有走门，而是从破窗里跳进来的。 站在破开了一个大洞的凸肚窗前，江西林拍了拍冒着寒气的衣服，没有第一时间理会破碎的窗户，以及“浸泡”在浓雾中的书籍，径直迈步向着薇拉和安安所在的卧房走去。 …… “你想跟你西林哥哥学奥术吗？” “是今天那种咻的一下，就冲到小偷面前，然后一拳打趴小偷的能力吗？” “嗯，不全是，不过我相信如果你认真学的话，你西林哥哥也肯定会教你。” “那我要学。” …… 江西林手掌搭在门把上，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对话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咔—— 他压下门把手，准备进屋的同时，还笑着说道： “想要学会—— “砰！” 门是锁着的。 “我去，薇拉，开门，是我啊。” “来，来了。” 门后很快便传来了薇拉的回应声，同时还有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房门从内打开，看着站在门口的江西林，薇拉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踮着脚跟紧紧的搂住了江西林的脖颈。 随后，一道小小的身影也从卧房里冲了出来，然后如同橡皮胶小人一样，贴了上来。 拍了拍薇拉的后背，又摸了摸小可爱的脑袋，这才牵着这一大一小回了卧室。 江西林拉过一张椅子，背靠着椅背，双手托着后脑勺，面带笑容的看着坐在对面床边的薇拉和安安，整个人都显得极其的放松。 “都解决了吗？” 薇拉有些紧张的问道。 “解决了？” 江西林点了点头，说完还从兜里掏出了三个金盾和若干个银琅、铜扣， “诺，这就是他良心发现，给的赔偿金。” 良心发现？ 是良心被发现吧！ 薇拉心里有些无语江西林的神经之大条。 不过比起那些微末的东西，她更在意的是江西林平安回来这件事本身。 不管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在这里，他就是江西林，就是那个看上去很好看，又温柔，而且还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江西林。 之后的时间，三人的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安安以及奥术学上面。 毕竟江西林回来前，薇拉就在和安安聊这些事。 终于，抵不住瞌睡的诱惑，安安和薇拉相继打了个呵欠。 “时间不早了，你们睡觉吧。” 江西林主动开口，同时站起身来。 薇拉点了点头，拉开被子便准备钻进被窝里，然而—— “妈妈，你下去。” 安安毫不犹豫的就将薇拉推下了床，然后在床摆成一个大字， “你晚上睡觉老到处滚，还喜欢踢被子，以后我不跟你睡了。” “我……” 薇拉一脸的尴尬，又有些气恼。 正要出门的江西林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折返回来， “走吧，别打扰安安睡觉了。” 说着，他一把拉住了薇拉的手腕，拖着他就往房门口走去。 181铁手会 微弱的燃素灯光并不能完全驱散偌大房间的黑暗。 每一盏灯都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但就是这一小片地方，却显露出了这个巨大房间的不凡。 全金属铺成的地面，头顶看不见天花板，似乎永远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宛若无底的深渊，透着谜一般的压抑。 而在这压抑深渊笼罩之下，在全金属地板的尽头，是一个三层的合金祭台。 祭台上布满了流淌着幽蓝色奥术元素的纹路。 而正中央，则是一尊钢铁铸就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他有着半头凌乱如枯黄杂草的头发。 为什么说是半头呢？ 因为他只有右半侧身子还是人类，而左半侧，早已被替换成了全金属的机械结构。 包括眼睛都是以鹰眼奥术术式结合炼金术炼制而成的合成眼珠。 此时，被江西林斩断了机械左臂的中年男人就跪在祭台下不远处。 他低着头，浑身都缭绕着淡淡的红色光线，并汇报着自己行动失败的缘由。 …… “这就是全部了，会长大人。” 王座上被称作会长大人的半机械改造人左眼幽蓝的光芒轻轻闪烁了两下，然后抬起机械左臂，轻轻对跪伏在地上的中年人一招手。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头顶无垠的深渊中落下，中年男人浑身颤抖的被笼罩其中。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重量，漂浮着向祭台王座上的“会长”大人飞去。 慢慢的，他漂到了祭台的跟前，浑身不受任何力量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你说，这些红色的光线，就是他给你下的诅咒？” 坐于祭台王座上的铁手会会长声音里带着几分金属质感的沙哑。 “是的，会长大人，这些光线正在不停的侵蚀着我的身体。” 中年男人语气颤抖的回答道。 “有趣。” 铁手会会长右侧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只见他（它）缓缓的抬起机械左臂，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在中年男人身上隐没的红色光线。 那些红色光线就宛如有生命一般，瞬间就有一丝转移到了铁手会会长的机械臂上。 一丝变两丝，两丝变四丝…… 很快，红色光线便布满了他整条手臂，同时还有向着他身躯蔓延的趋势。 “很有意思的力量，侵蚀的能力和神庭神术很像，但本质又和所谓的神明之力完全不同。” 铁手会会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仿佛自语一般呢喃道： “唯一存在。” 唯一存在？ 中年男人满脑门都是问号，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他在铁手会里还算有些地位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面见会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铁手会的核心成员。 铁手会并没有核心成员，或者说，铁手会只有一个核心成员，那就是会长本人。 没有人知道会长的过往与经历，也没有人见过会长起身，离开过祭台上的王座。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那个据说是会长亲妹妹的女孩儿外，依旧无人敢于挑衅他的权威。 因为那些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的人，都已经成了他祭台王座之上深渊的养分。 中年男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挑战王座上那个“男人”的威严。 这许多年来，他也都是矜矜业业的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他不想死，不论是哪种死法。 “会长大人，请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来，为了铁手会矜矜业业的份上，救我一命。” “我不打算救你。” 王座上，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绝望的平静与漠然。 漂浮在空中的中年男人如遭雷击。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 所以，自己这些年来为铁手会做的这么多，到头来都是“寂寞”吗？ “会长大人，您不能如此绝情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为铁手会做过……唔唔……” 兴许是被中年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给闹心烦了。 铁手会会长再次一挥手，一块巴掌大的铁片从房间内没有光照的黑暗中飞出，然后啪的贴在了中年男人的嘴上，将他未说完的话全堵了回去。 堵完嘴，又只见他手掌往上一抬。 瞪圆了眼睛，飘在空中不停挣扎并发出咿咿呀呀声音的中年男人猛的上浮，在无尽的懊恼、悔恨以及绝望中，隐没进了顶上黑暗深邃的“深渊”之中。 房间重新恢复了空寂，一盏盏相距甚远的燃素灯仿佛是被黑暗包围孤岛。 坐于祭台王座上的铁手会会长举着自己的机械手臂，看着那些仿佛在虚空中“横穿直撞”，杂乱无章的红色光线，越来越感兴趣了。 …… …… 一早，江西林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薇拉。 然后，他就找到了薇拉……的一条腿。 这条白皙匀称的大长腿刚好就压在他的胸口上，至于薇拉本人…… 江西林微微起身才看清，她正裹着被子，斜躺在床上，那浓密又柔顺的长发一半被她压在身下，一半垂在床边，拖到了地上。 “果然，安安没说错，这家伙睡觉是真的一点也不老实。” 江西林无语的低声叹了口气，然后抓着她白嫩的脚踝，缓慢的起身，将她重新摆正，并忍不住低头在她的红润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薇拉睫毛颤了颤，眼睛打开了一条缝隙，嘟囔着问着， “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早餐交给我。” “唔嗯，那就辛苦你啦，好困啊！” 嘟囔完，她就侧过身，抱着被子返回了梦中。 昨天晚上加今天凌晨确实把她累得够呛，两人单是收拾书房都收拾到凌晨五点多。 这还不包括收拾完后洗澡，以及在洗澡过程中忍不住做的羞人的事情。 嗯，总之就是非常的累。 …… 江西林做的早餐和薇拉做的就有些不同的。 作为“异界来客”，他所熟悉的，还是前世大吃货帝国的一般做法。 小麦粥加水煮蛋，辣白菜以及一人一杯松糖羊奶。 对于江西林这种充满异界风味的早餐，薇拉和安安还是很欢迎的。 很快，三人便吃完了早餐。 出门时江西林把挂机翻到了3日，然后看着薇拉打了个呵欠，以及她那对明显的熊猫眼，忍不住关心的说道， “课程不忙的话，就回学校宿舍里睡一会儿？” “嗯，我会的。” 薇拉点了点头，与江西林目光交织着，不愿挪开。 夹在两人之间的安安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西林哥哥，摇着头叹了口气： “唉！” 182实验数据处理 江西林提着提包，推开了桐恩研究所主楼的大门。 浓雾让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湿润。 一如往常，他径直的走到底楼的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门口，对丘德说道： “丘德，你出来一下。” “好的，西林先生。” 丘德立马起身回应，然后小跑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江西林带着丘德来到了通往北侧玻璃暖棚花园的廊道里，向他询问道： “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比较好的修窗工吗？” “修窗工？” 丘德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以为江西林找他，是为了昨天实验的事情呢。 其实他很想获得撰写实验报告的机会，不是馋实验报告的署名权，而是单纯的想多学点东西。 他心里清楚实验报告的二级署名权是属于艾琳小姐的，虽然她在实验中并没有出多少力，可谁叫人和会长大人一个姓呢！ 但却没想到，西林先生竟然问了他一个与昨天实验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有些失望，可是却不敢，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西林先生，您急吗？如果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毕竟我家的门窗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安装的。” 江西林：…… 不是怀疑丘德的手艺，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个专业的人。 比如——莱尔德那种。 “不急，你帮我打听一下吧，尽量明后天帮我联系好就行。” 明后天？ 这还不急？ 是看不上我的手艺吗？ 丘德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好吧，西林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再有就是关于昨天实验的事儿了。” 说着，江西林突然扭头看向了玻璃暖棚花园的方向。 那里，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师徒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感受到江西林不太友好的目光，路里西?加德却是主动露出了一个微笑。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位宽容大肚的真正绅士一样，反倒衬托出江西林这个年轻人小肚鸡肠。 “抱歉，西林先生，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事实上一早我和我的学生就在这里了，只是你们一直聊得很投入，没有发现。” 江西林：…… 他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路里西?加德这对师徒。 路里西?加德顿了一下，在确定江西林没有接话的意思后，又继续说道： “我和我的学生在一听到你们要谈论有关于研究上的事情后，就主动的走了出来，至少在学者精神这一块，我们是合格的。” “值得学习。” 江西林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严肃且认真。 一旁的丘德也立即跟着点了点头，附和： “感谢路里西先生的教诲。” 说完之后，江西林便领着丘德快步的离开了廊道。 对于这对师徒，江西林总有一种打心底里的排斥。 当然，他的排斥只是针对于他的个人感情，并没有要强加给任何人的意思。 比如平日里在和昂迪相处时，他就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坏话。 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后，江西林叮嘱了丘德一句“九点十分吧，叫上莱利和艾琳小姐在实验室集合”后，便返回了位于二楼的办公室，准备实验资料。 很显然，实验室已经被江西林当成了临时的会议室。 …… 很快，办公室里的挂钟时针走到了九的位置。 江西林收起桌上的纸笔，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屋外的浓雾依旧没有消散，零下温度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他有种仿佛穿行在芦苇丛中，时不时的被芦苇叶子刮一下的感觉。 当江西林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丘德和莱利正靠在实验台旁边聊天。 听见响动，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了江西林，并喊了一句“西林先生”。 “艾琳小姐呢？” 没见到艾琳，江西林就问了一句。 “应该还没到吧，我留了纸条在他的桌子上。” 丘德紧跟着回答。 江西林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提包放下，取出了里面的实验记录数据， “那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些数据，等她一下吧。” 毕竟最后的实验报告还得由安格利亚?艾琳来写。 …… “莱利，你根据我给的计算公式表，计算第一组实验数据的承重下降速率，并绘制出相应的曲线图。” “丘德，你负责处理第二组数据。” “西林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曲线图怎么画？” “我给你的计算表上有，就在下一页，以时间为横轴，以承重力降低百分比为纵轴。” “好的，西林先生。” …… 江西林有条不紊的给两人分配着任务，同时他自己也没有闲着。 他负责计算承重比。 承重比这个概念是他从前世“工程力学”的承载比套用过来的。 承载比值是高等级公路路基填筑的重要选择依据。 当然，这里的承重比计算值，并非是前世的cbr试验测出的值。 他只是套用了部分承载比的定义和公式，但更多的其实是用自己的理解，设计推导的计算公式，以计算出“标准值”。 如果这个标准值达到了他的预期，那么这套实验模型完全可以经过一番计算改造后，搬入实际，作为设计高速悬浮列车的理论基础之一。 …… 在三人明确的分工合作下，实验数据的分析整理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一个个数值被计算出来，一个个点被描绘在了坐标图纸上。 江西林放下尺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计算过程实际上并不算多复杂，复杂的是数值与数值之间的运算，以及某些系数的确定。 能够推算的倒还好，有些不能推算的，就只能再临时做一些小实验进行测定。 所以，直到丘德和莱利曲线图都完全画好了，江西林都还没计算出最后那怕一组数值。 不过他还是抽空看了一下丘德和莱利作的图。 曲线图的大致走势和他预测的差不多，只是…… 大概两人也是第一次用作图的方式分析实验数据吧，他们完全不懂得将偏差过大的数值舍弃不用。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原本的曲线图，看上去更像是折线图。 江西林耐心的给两人讲解了一番关于实验数值处理的技巧和注意事项后，又将图纸还给了两人，让他们重新再处理一遍。 两人也都欣然的接受了。 183艾琳小姐离开了我们 整个上午，江西林都在计算承重比中渡过。 至于丘德和莱利，他俩在完成了对曲线图的二次处理后，江西林就让他们去吃饭了。 毕竟接下来撰写报告是安格利亚?艾琳的事儿，两人的任务基本上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 …… 看着面前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点位以及两条平滑的曲线，江西林满意的弹了弹纸张。 根据曲线分析，明显全正向风场对晶体产生的漂浮能力要优于正逆向交替风场。 但根据丘德和莱利给出的曲线图，全正向风场对晶体内奥术元素的阻滞能力要差于正逆向交替风场。 所以，江西林想要以此来设计悬浮高速列车，还需要解决晶体奥术元素溢散的问题。 当然，这是下一个实验项目了。 至于本次实验的研究，已经圆满完成，而且，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剩下的就是撰写实验报告，然后选择期刊，投递发表。 “这方面就让安格利亚?艾琳去做吧，她在这方面肯定比自己强。” 江西林快速的将实验台上的验算纸张和数据结论整理好，然后放进手提包里，提着离开了实验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或者下下次，他就能够申报中级奥术师资格考核了。 “nice，工资又要翻几倍。” 江西林此时的心情巨好。 返回办公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不过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机械钟后，就了然了。 这个点人都出去吃饭了。 江西林将提包放在了抽屉里，然后也打算出去简单吃点东西。 …… …… 下午，江西林吃完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安格利亚?艾琳。 然而，他的目光在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艾琳的一根头发丝。 反倒是她原本的桌子，如今空荡荡的，上面原本堆放的各种杂志小说之内的书籍，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这是不干了吗？ 江西林走进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想找人问一下，可丘德和莱利这两个“小弟”都不在，于是只好向“书呆子”利奥波德询问了。 “利奥波德，艾琳小姐今天上午来了吗？” “西林先生，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上午一直跟洛伊德先生在实验室做实验。” “额，那好吧，打扰了。” “您客气了。” 利奥波德礼貌得回答完江西林的问话后，又继续低着头，努力且认真的思索着洛伊德留给他的问题。 江西林按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的点了两下，然后皱着眉头，缓缓后腿了两步后，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 去问一下安格利亚?桐恩吧，毕竟是艾琳的姑妈。 …… 砰砰—— 江西林站在安格利亚?桐恩的门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请进。” 安格利亚?桐恩带着浓浓疲倦的声音透门传出。 江西林轻轻按下把手，推门而入。 然而，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是，此时办公室里，除了安格利亚?桐恩外，路里西?加德竟然也在。 而且那家伙正扭头侧身，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口的江西林，并颇为礼貌的开口问候了一句， “午好，西林先生。” “午好，路里西先生，安格利亚会长。”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里不太待见这家伙，但也还没有小气到连人家礼貌得问候都不回。 安格利亚?逼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直奔主题的问道： “西林，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问一下艾琳小姐去哪儿了，我这边实验已经基本完成。” “艾琳因为某些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来研究所了，撰写实验报告你找丘德或是莱利吧。” “那二级署名权……” “也给丘德或者莱利吧。” “那行吧，我知道了。” 江西林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路里西?加德全程面带微笑，不发一言，直到江西林离开，并关闭了房门，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对安格利亚?桐恩。 “安格利亚会长，我们继续吗？” “聊到哪儿了？” “关于奥术法阵的二十四级基础分类富豪表的问题。” “从二十四级基础分类的符号表来看，这些来自王国科学部的奥术法阵的确和我们现行的奥术法阵有相似之处，但……” …… …… 离开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江西林再一次返回了楼下，刚好碰到推开门走进来的丘德和莱利。 有说有笑两人也在看到江西林后，收敛了笑容，并开口问候了一句“西林先生午好”。 “午好，正好有事找你俩。” 江西林面带笑容得看着两人， “你俩谁来撰写实验报告？” “撰写实验报告？这不应该由艾琳小姐来做的吗？” 丘德和莱利皆是目露困惑的交换着眼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原本安格利亚?艾琳的活儿，会落在自己两人身上。 “艾琳小姐有事儿，写不了了。” 江西林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同时以为是两人觉得太难了，不会做，不敢答应。 于是他主动安排道： “要不就你俩一起撰写吧，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啊？一起撰写？” 丘德一时间没掩饰住心中的差异，不禁脱口而出。 “嗯，有什么问题吗？” “西林先生，我没有问题。” 莱利主动回应道，随后丘德也压下了各种纷繁的思绪，点了点头。 “嗯，那就跟我来吧，我把处理过的数据和曲线图给你俩，再给你们讲解一下怎么写，我需要你们写出那些内容。” 说着，江西林带前，领着丘德和莱利返回了二楼初级奥术师办公室里。 这个世界的实验报告事实上并非是单纯的实验报告。 这个世界的实验报告更像是江西林前世实验报告加论文的结合体。 虽然听起来有点复杂，但实际上都有固定的格式和模板可以套用。 所以江西林也并不担心丘德和莱利不会写。 大不了就是写得慢一些而已。 …… 在办公室里，江西林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给丘德和莱利仔细讲解了每一个实验数据的意义。 离开江西林办公室门时，丘德和来历脑袋都是晕的。 根据公式死板的计算结果，与理解每一个结果的意义，完全就是两个难度。 “丘德，我没听太懂？你呢？” “我也很些晕，感觉西林先生的研究方式，和其他的初级奥术师们完全不同。” 显然，在难度二里，这俩人的脑子似乎都有些不太够用。 184定稿 自从进入雾月之后，几乎每天都有大雾笼罩，而这也导致了白日光照不足，令本就寒冷的气温越发的严酷。 终于，一场大雪将整个克里斯达完全覆盖。 江西林、薇拉和安安都找出了厚实的棉服、帽子、围巾和手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敢出门。 簌簌的雪花如同撒盐一般，薇拉左手牵着安安，右手举着黑色的大伞，遮在正在锁门的江西林的头顶。 江西林锁完门，将钥匙揣在了兜里，然后转身接过薇拉手里的雨伞，吐槽着说道： “这雪说下就下了。” “难道下雪还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薇拉笑着回应道，然后撑开了手里的另一把伞，牵着安安套着手套的软乎乎的小手，踩着四五公分厚的积雪，欻欻的走在前面。 江西林笑了笑，然后也紧跟了上去。 …… …… 因为下着大雪，让整条街道都雪白一片，致使街道上的行人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密集。 除雪的大蒸汽机车在街道上缓慢的开动着，汽转球在灼热蒸汽的推动下飞快的旋转。 穿着大棉服，戴着厚手套与防水帽的“环卫工人”们扛着铁秋等工具，散乱的跟在除雪车旁边，帮着清理除雪车无法清理的边缘。 蒸汽轨道公交并不受太大的影响，因此住在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中产阶级依旧能够照常上班。 至于那些收入低下的贫民？ 谁在乎呢？不出来干活就等着饿死呗！ 当当当…… 清悦的铃铛声响起，蒸汽轨道公交带着灼热的水蒸气缓慢驶近，最终停在了站台旁。 阿贝尔?薇拉收伞准备上车。 “薇拉，今天回来得早，去王国邮局问问看东廷市的信寄过来没有。” 牵着安安的江西林对薇拉叮嘱道。 薇拉点了点头， “嗯，记住了。” …… …… 桐恩研究所里，丘德和莱利正在头疼。 从大前天江西林将实验报告交给他俩后，这几天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走路脑子里在想实验报告的事儿，吃饭脑子里在想实验报告的事儿，就连躺在床上睡觉，脑子里也都是实验报告。 丘德和莱利深知，这是江西林第一次做课题，也是江西林第一次发表实验报告，所以他俩必须将这份实验报告完成得漂漂亮亮。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这三天的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在昨天下午完成了实验报告的初稿，然后打算今天一早就过来定稿。 昨晚是睡了个好觉的，以至于连夜里什么时候开始下雪都不知道。 然而，在养足了精神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命运给予的最大玩笑。 ——实验报告的初稿找不着了。 是的，那玩意儿不见了，那个耗费了他们三天精力的实验报告，竟然不见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拿回去啊？” 丘德有些捉急的拍着桌子，莱利拉着抽屉，更是一脸懵逼， “没错啊，昨天我按照我们讨论的方案，写完后就是放在这里面的啊？”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拿回去了，或者是夹在了这些书里了？” 说完，丘德也不经过莱利同意，直接就在他桌上翻了起来。 莱利眉头紧皱的摇着头， “不可能，我不可能夹在这些书里，我都没有用过这些……真在书里夹着？我怎么会……”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光速打脸了。 因为丘德还真从他的书里找出了初稿。 有些无语的对莱利翻了一记白眼，这家伙，什么记性，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的时候都不过脑子的吗？ “用西林先生的话说就是，我真是……服了你了。” “可是我真的记得我是放在抽屉里的啊！” 丘德没有接话，而是拍了拍手里的书本和报告初稿，意思不言而喻。 莱利敲着脑袋，可是大脑里却明明记得昨天走的时候是把稿件放抽屉里的。 丘德放下书本和初稿，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后对还在纠结的莱利说道， “行了，既然找到了，就抓紧定稿吧，争取今天就给西林先生送过去。” “好吧，我可能是最近真的忙糊涂了。” …… …… 桐恩研究所主楼门口的花岗岩拱顶雨棚下。 穿着厚实大棉服，围着围巾，戴着手套的江西林收伞跺脚，将身上的积雪抖落，然后才推开了大门。 正擦着地板的杂工停了下来，起身轻轻的锤了锤腰，笑着对江西林问候了一声： “西林先生，早上好。”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早上好”之后，便往者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方向走去。 这么多天了，丘德和莱利应该已经做好实验报告了吧。 而且，也不知道丘德有没有给帮忙找修窗户的工人。 来到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门口，只见丘德和莱利两人正头对头的趴在桌面上，像是在讨论什么。 …… “这个原始数据表格我觉得可以放在第一组实验步骤下面。” “可是如果将它提前了，那基于第一组实验数据计算绘制出的曲线图单独放在后面不会显得很突兀吗？” “这个……把曲线图也提前……不行，曲线图提前的话，关于这一段分析就得跟着提前。” “所以现在怎么弄？” “要不去问问西林先生。” …… 两人讨论得十分投入，以至于江西林都走到了两人的旁边都没有察觉。 听到了部分讨论内容，江西林也大概明白了两人纠结所在。 “为什么不再做一个数据处理的表格放在曲线图的上面呢？” “对呀，再做一个数据” 丘德一拍桌子，然后意识到说话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莱利，于是扭过头去，见是江西林，表情写满了惊讶： “……西、西林先生？” “实验报告都写完了吗？” 江西林看着桌上密密麻麻的纸张，微笑着问道。 “正在定稿，上午就能完成。” “那就好，还有一个就是，前几天我让你帮我找的修窗工人，有消息了吗？” “已经找好了。” “行，等会儿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好的，西林先生。” “那你们忙。” 两个事情都得到了预想中的结果，江西林很是满意。 以前还觉得丘德及不上马文，现在看来，那都是被马文压着，没有展露才华的机会而已。 185王国四大顶级期刊(二更) 桐恩研究所北侧的玻璃暖棚花园中。 路里西?加德坐在秋千椅上，手里举着一本包铁封皮的书，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看的非常投入。 如果有人细心看一下包铁封皮的右下角，不难看出有一行被锐利器具刮花但却依稀能够辨认的文字： 「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校订」 廊道中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 卡蒙士手里拿着一本很普通的《二十四级基础符号分类表》走进了暖棚花园。 “老师。” “拿到了吗？” “拿到了。” 卡蒙士点了点头，然后翻开了手里的书本，取出了里面夹着的四五页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稿纸。 路里西?加德合起手里包铁封皮的书籍，接过了那四五页纸， “很好，不枉我昨天和安格利亚?桐恩磨了半天嘴皮子搞来钥匙。” “那是，不过老师，这只是初稿，您得赶紧写出定稿，据我了解，丘德和莱利那两个麻瓜今天上午就能做出定稿。” “不碍事，以我对江西林的了解，那两个家伙写的东西不可能一次性就过的，江西林必然会让他们拿回去再改，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投递。” “那是，老师亲自出手，要压过那两个笨蛋还不是轻轻松松？” “行了行了，你就别吹捧我了。” 路里西?加德笑容得意的摆了摆手，嘴上说着别吹捧，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拜托让彩虹屁来得更猛烈些吧。 “对了老师，我在想，如果我们抢在江西林之前发表了这篇实验报告文章，那我们就不得不离开这个破地方了，到时候克里斯托福研究院交给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快拿到了晶体的配方了，这个研究所终究还是太小，研发实力太弱。” “是啊，这种晶体放在这里就是浪费，只有在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只有在罗宾少爷的手里，才能实现价值的最大化。”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去忙吧。” “是，老师。” 卡蒙士转身走了。 路里西?加德双脚落地，止住了秋千的摇晃，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学生远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克里斯托福……罗宾。” …… …… “西林先生，这是我们做的定稿，您检查一下。” 丘德将五页满是密密麻麻文字加图表的纸张放在了江西林的书桌上。 正在看《二十四级基础符号分类表》的江西林扭头看着丘德说道： “行，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是我找的修窗工的地址，他是个铁匠，手艺还不错。” 说着，丘德又放了一张小纸条在实验报告上面。 “辛苦你了。” 江西林微微一笑，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沓手稿模样的东西。 “这是我早起看书时做的笔记，你拿去看看，知识可能都是你熟悉的，不过里面的一些想法我觉得会对你有所启发。” “谢谢西林先生。” 丘德激动的弯腰躬身，双手接过了江西林递出的笔记。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儿的话，你就去忙吧，稿件我看看，修改完了再通知你。” “好的，西林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抱着江西林笔记的丘德情绪十分高涨，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的模样。 江西林摆了摆手，丘德便急冲冲的转身，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丘德的背影，江西林也是颇为无语。 一本笔记而已，至于吗，如果将当初在东廷市时给希瑞的那些手稿给他，还不把他高兴得当场心梗塞！ 恰好这时做完实验的昂迪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有些奇怪的看看丘德的背影，又有些奇怪的看看办公室里的江西林， “西林，丘德为什么这么兴奋？你对他做了什么？” “送了他我的一本笔记而已，我能对他做什么，你可别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啊。” 江西林无语的给了腋下夹着夹板，正往办公室里走的昂迪一记白眼。 随着接触的深入，他越发的发现，这个昂迪……特别的“基”。 平日里看到两个男的并肩走路，他都能脑补出一场男上加男，左右为男的戏码来。 “我想什么了？” 昂迪语气委屈的回应道，但脸上却挂着令人不解的“异”味深长的笑容。 江西林摇了摇头，懒得理会这家伙。 …… 整个下午，江西林几乎都没有出过办公室，唯有一次安格利亚?桐恩找他，他才离开过一会儿。 其实桐恩找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他有没有什么新的研究课题。 江西林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还真没想过要做什么课题，于是摇了摇头。 然后桐恩就向他推荐研究那些来自王国科学部的怪异法阵。 江西林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他之前翻看《二十四级基础符号分类表》不就是在为研究那些怪异奥术法阵做前期知识储备么。 离开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后，江西林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碌起来。 关于丘德和莱利写的实验报告，江西林也抽空详细看了一遍。 总体来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因此江西林也没费什么功夫，将需要修改的地方用记号标注了出来，然后趁着下班离开，顺道走了一趟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 “一些小问题，修改一下。” “没问题，交给我吧，西林先生。” 莱利拍着胸脯，主动揽过了这活儿。 毕竟不论是初稿还是定稿，书写方面都是由他完成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篇实验报告。 “西林先生，您有想好发哪个期刊吗？” “嗯，我暂时计划投三个，《学者》、《真理》、以及《联合会内刊》。” 这三个都是王国学者联合会认证的期刊，投这三个有助于他晋升中级奥术师。 若不是《王国年刊》每年只在复苏节刊发一次，江西林都打算给它也投一份的。 丘德：…… 莱利：…… 他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知道，江西林所说的这三个期刊，再加上《王国年刊》，可是号称整个托塞恩王国四大顶级期刊。 一般上面刊登的，几乎都是高级学者及以上评级学者的研究成果。 不过……既然西林先生决定了，他俩也不好反对。 186窃取知识的贼与过誉的天才(为水木奇谭书友的打赏加更) 相比较于江西林的自信，路里西?加德对江西林的研究成果就没那么多信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不懂江西林的研究方法。 不论是对实验结论的量化，还是对实验数据的处理方法，他都看不懂。 甚至连那些曲线图的意义他一个都没弄明白。 至于最后一段江西林额外添加的，关于这项研究的用途以及展望…… 抱歉，路里西?加德根本就没敢细看。 有太多的名词他不明白，强行硬看下去，只会让他越看越头疼。 他甚至都不禁产生了怀疑，到底是江西林在乱写，还是他自己太蠢了。 所以，为了不让怀疑偏向后者，他选择将最后一段去掉，只留下研究方法以及研究结论。 “嗯，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 路里西?加德满意的看着自己“誊抄”的实验报告，省了好多看不懂的东西后就只剩下干巴巴的两页纸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表出去，算了，找个小期刊随便发表了得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心血，管他的。 路里西?加德拿起蘸水笔，在纸张的最后落款处恬不知耻的添上了自己的大名后，又拿出一张干净的浅棕色空白纸页，提笔开始写自荐信： 「感谢启阅： 经过多次尝试后，我于近期研究出了关于“一种新型晶体在各种风场中的奥术元素反应”的结果，详细结论请阅读实验报告。 或许实验报告会有些难以理解，因为我在此次实验中，运用了全新的数据分析方法。 曾经，我的祖父，路里西?霍夫曼爵士独创性的发明了统计预测法，而此方法至今依旧作用在各类实验的分析领域。 对于家族的荣耀，我一直铭记并保持着谦虚与上进。 这次使用的新式数据分析法，便是由我经过多年努力归纳与总结而出的。 在这里，我将其通过这次实验报告分享出来，愿与广大的学者们为了人类的心智，共同进步。 冰原319年雾月5日，路里西?加德。」 写完落款后，路里西?加德还不忘回头通读一遍。 修改了一些语法以及用词，并确认无误后，他又将信函用花体字誊抄了一遍，这才满意的将其与两页实验报告纸折叠在一起，装进了信封里。 剩下的就是投递了。 他打算投递给一家名叫《路斯德学社》的十八线期刊。 因此，路里西?加德在信封上写下了《路斯德学社》的地址后，将其收进了兜里。 然而，这就是路里西?加德的全部了吗？ 不，这只是他窃取的江西林的一项智慧成果而已。 还有一项是江西林设计的那款测量仪器。 在看过实验报告后，他也完全明白了那件测量仪器的工作原理。 所以今天下午，他就让他的学生卡蒙士带着复制来的图纸，前往了学者联合会。 然而对于这一切，江西林依旧毫无察觉。 事实上他也有感觉到最近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有点不对劲，甚至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了这对师徒可能是在憋大招。 但却从来没往他们竟然会窃取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方面想过。 此时的江西林正等候在安安的学校门口，戴着手套的左手握着雨伞，又手也横在胸前，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下巴。 他在观察校门口的那座机械钟。 虽然大部分地方都被积雪遮住了，但依旧能看清各种机械零件巧妙的排布和严丝合缝的啮合。 单从这方面来看，这个世界的零件加工与机械制造方面的水准并不低。 …… …… “帕德拉克主管，有一说一，机械与工匠协会在零件加工与机械制造方面，的确远超王都所有的机械加工厂。” 一名头发和皮肤都无比雪白的，疑似得了白化病的青年男人说道。 旁边略微显得有点大腹便便的棕色短发中年人面带微笑的轻轻点头，手掌却是贴在那个两米多高，还在大盒子里装着的亮银色汽转球上。 一边摸还忍不住一边感叹着， “的确，麦泽西先生，它真的太漂亮了，我想少爷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一听对方提起“少爷”这个词，白化病青年脑子里首先冒出的就是那个名叫克里斯托福?罗宾的少年。 他如今在整个王都的奥术学圈子与煤矿资源圈子都是相当出名的。 只是一个是盛名，一个是骂名。 骂名就不提了，列举几个盛名： 天才的奥术法阵学专家，奥术元素计划的重启者，煤矿资源保护者，奥术元素时代的敲门人，奥术法阵学领域的开拓者。 特别是最后一项，一般若是被冠上了某个领域的开拓者，基本上就是名垂青史的节奏了。 …… 白化病青年麦泽西与有着一头棕色短发的帕德拉克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后，才离开的。 毕竟他只是个送货的，既不是机械与工匠协会的人，也不是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人。 而在送走了白化病青年麦泽西后，帕德拉克立马开始安排人，将汽转球送到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专为“奥术元素计划”修建的研究区域。 …… 前几天才过完十六岁生日的克里斯托福?罗宾看上去显得分外年轻稚嫩。 他穿着厚实的大棉袄，站在一片巨大的场地边缘，目光远眺着场地中央架设的各种奥术矩阵，以及正在矩阵之间忙碌的助理级和部分初级研究员。 …… “通道1铺设完成，可以试机。” “通道7铺设完成，可以试机。” “火焰矩阵链接完成，等待激活。” “循环奥术元素矩阵链接完成，等待激活。” …… 一个个工作节点完成的好消息传递过来，让原本面无表情，故作严肃样子的克里斯托福?罗宾也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变成实际而更令人心情愉悦的。 如果有，那就是…… “罗宾少爷，汽转球送到了。” “嗯？汽转球到了？” 克里斯托福?罗宾有些差异的看向跑来通报的小研究员。 要知道，机械与工匠协会虽然制作工艺精湛，但他们也是出了名的能拖。 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能这么快就到货，简直刷新了克里斯托福?罗宾对他们的固有认知啊。 “通知实验组，矩阵先暂停激活。” 他转身对身边的研究员说道，完后又对那个跑来通报的小研究员吩咐： “去安排人直接将汽转球运送到这边来。” 既然到了，就将就这次实验，测试一下这个汽转球的工作效果吧。 187汽转球爆炸了 “这是你上个月的薪金。” 耀灼的光芒穿透了窗户以及窗帘，在安格利亚?桐恩的背后，如同一张泛着圣洁光芒的幕布。 她把江西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将一个装着金盾的袋子推到了江西林的面前。 江西林随手一捞，将钱袋子抄在了手里，当场打开倒出来清点。 一共六金盾五银琅。 “没问题吧。” “没有。” 江西林摇了摇头，收起了薪金。 事实上他上个月十四日入职，二十日改签的契约，所以，真正算下来，他只有七天的助理级薪金，加十天的初级薪金。 六个半金盾的薪金还是安格利亚?桐恩多给了。 当然，江西林也并不认为自己占了她多大的便宜。 或许自己小赚，但安格利亚?桐恩却绝对不亏。 “安格利亚会长，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没了，你忙你的去吧。” 安格利亚?桐恩摇了摇头。 江西林起身，离开时还不忘将椅子摆正。 待江西林离开了办公室之后，安格利亚?桐恩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装订的布本，翻到了冰元319年雾月。 上面罗列满了人名以及每人对应的薪金。 她拿起蘸水笔，在江西林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对勾。 其中只有小部分名字后都打了一个“√”。 打勾的代表已经发放了薪金。 安格利亚?桐恩再一次拿出稿子，将本子上没打勾的薪金计算了一遍。 一共还差72个金盾。 她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若只是发放研究员的薪金还好，坚持个一年半载的都没啥问题。 可是做奥术法阵学研究，最烧钱的不是研究人员的开支，而是研究材料的开支。 就以桐恩研究所炎月和丰收月这俩月的奥术材料开支来说。 炎月的奥术材料开支是479金盾。 而丰收月因为后面增加了江西林这名初级奥术师，材料开支也多了50多个金盾。 当然，研究所肯定也不是只支出不入账的纯赔钱机构。 比如桐恩研究所就经常会接一些炼金工坊的新型奥术材料性质检测之类的活儿。 但总体说来，还是出大于入的。 毕竟奥术法阵学在这个世界并不被人看好。 而她之所以还坚定不移的往着这方面投资，完全是因为她的天赋在这儿。 向着自己天赋的方向而努力，尽管很难实现家族复兴，但总比沿着自己毫无天赋的方向努力可能性来得大一些。 但现在……她却动摇了。 财政赤字还是次要的，主要是2日那天晚宴上发生的事情，让她与安格利亚家族彻底决裂。 “唉！” 安格利亚?桐恩深深的叹了口气，情绪十分低落。 …… …… 江西林并不知道安格利亚?桐恩如今所处的困境。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 大多数公司领导层都会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捆绑员工。 事实上，这也并没有错，毕竟锅里有了，碗里才不缺。 但若是将员工与公司的处境反过来，那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碗碎了，对锅却没有半毛钱的影响。 所以……就连江西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离开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后，江西林就直接找到了丘德和莱利，再三叮嘱了两人今天一定要将实验报告寄出去。 然后他自己则揣着丘德给他的，写着修窗工地址的纸条，打算下午去找人把家里书房的窗户给补上。 地址上写的是：弗雷德里克区，金淇街道132号。 弗雷德里克区江西林有些印象，他曾经和丘德在这个区的一家餐馆吃过饭，总体来说是个比贫民窟高级一点的平民区。 很快，江西林便转乘了两次蒸汽公交，花费了4个铜扣，来到了弗雷德里克区的金淇街道。 街道并不像迈克德林大街那样宽敞干净，周围的房屋排列虽然也算是秩序井然，但建造外观上却很是混乱，一点也没有联排房屋的整洁感。 高低错落的屋顶，以及建筑外墙上被随意涂鸦、修改、搭设的阳台架子、晾衣杆、以及各种燃素和供热管道等，让这里看起来凌乱不堪。 街道上也来往着不少的行人，一些半大的孩子一边和同龄人在街上追逐打闹，一边兜售着克里斯达的新闻报纸。 “先生，买一份报纸吗？昨天晚上格雷塞尔区的老爷们又弄出一个大动静。” 一个十三四岁的皮包骨少年紧跟在江西林的身边，推销着他的报纸。 然而，他的消息实在太劲爆了，以至于让原本就没打算买报的江西林，不得不临时增加一份预算。 花了两个铜扣，从少年的手中接过报纸，江西林便直接翻到关于“格雷塞尔区大动静”的报道上。 标题里赫然有着“爆炸”这样抓人眼球的字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份报纸，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昨晚格雷塞尔区发生了爆炸。 要知道，他才从格雷塞尔区过来还不到两个小时呢。 “真发生爆炸了？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流露出来啊。” 江西林一边自言自语嘀咕着，一边阅读着关于格雷塞尔区发生爆炸的报道上。 根据报道，发生爆炸的地点是克里斯托福研究院。 不过爆炸发生得很突然，处理得也非常快，以至于很多圈内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是关于奥术元素计划的事故吗？” 他自言自语的摩挲着下巴，虽然“奥术元素计划”这个名字取得很霸气，但实际上江西林是很嗤之以鼻的。 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奥术元素计划”只是将烧开水的煤用奥术矩阵给替换掉而已，蒸汽驱动的本质却并未改变，汽转球依旧不可替代。 所以，此时站出来反对的，几乎都是掌握煤炭资源的小贵族和小承包商人。 大贵族们此时应该都隐藏于幕后，至于是在密切注视事态的发展，还是与克里斯托福家族背后的个人或组织谈判，就不得而知。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确信，如果让江西林来实施这个所谓的“奥术元素计划”，他大概率会直接推出当初在东廷市就已经设计出的“奥术能引擎”，掀起一次更彻底的技术革命。 毕竟这个社会在某些方面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188薇拉的下午 下午，阿贝尔?薇拉早早的上完了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并收拾好课本，快步的走出了教室。 她要去王国邮局看看有没有来自东廷市的回信。 昨天下午去看了，没有，今天再去看一下。 然而，在她刚走出教学楼，就正好碰到同为学校老师，并且以热情著称的西勒太太。 她正牵着自己的儿子——西勒?埃里克。 看见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一副飒爽打扮的阿贝尔?薇拉，西勒太太顿时停下步伐，面带笑容的对她邀请道： “嘿，阿贝尔女士，好巧，我正要去和凯伦女士与贝利亚女士喝下午茶，要一起吗？” “感谢西勒太太的好意，今天我还有点事情，就不能陪你们了。” 阿贝尔?薇拉面带笑容的婉拒了邀请。 西勒太太秒懂，立马就的露出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 “有事啊，那你忙吧，毕竟终身大事更重要吗？” 好几天前就听说阿贝尔?薇拉和女儿搬出了学校。 然后没过多久就又传出她已经不声不响的和一个帅气英俊的年轻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看来，传言不虚。 西勒太太语气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实之前我还打算把我表弟介绍给你认识呢，现在看来，是我表弟没哪个好运了。” 阿贝尔?薇拉：？？？ 都什么跟什么？终生大事？介绍表弟给自己认识？ 自己只是去王国邮局看看有没有信件而已啊！ 西勒太太注意到了贝尔?薇拉困惑的表情，觉得再继续说下去，可能就会让本就脸皮超薄的薇拉不好意思，导致气氛尴尬。 于是她急时止住了话题，转而笑着对薇拉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走了，阿贝尔女士，回见。” “西勒太太，回见。” 虽然心里觉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该有的礼仪，阿贝尔?薇拉还是不缺的。 …… 和西勒太太分开之后，阿贝尔?薇拉就把西勒太太的那些话抛到了脑后。 提着装满课本的手提包走出了学校，然后沐浴在如同被漂白过的耀灼光中，向着蒸汽轨道公交站走去。 王国邮局正好就在迈克德林大街，虽然和她现在所住的房子不在一条街道上，但相距并不算远。 坐在轨道公交车厢里的阿贝尔?薇拉身子一边随着轨道公交轻轻摇晃，一边在脑子里计划着下午的事宜。 等去王国邮局问了之后，顺便再去一趟市场，买些东西回去，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一顿晚餐。 毕竟她今天发了上月的薪金。 很快，蒸汽公交便停在了迈克德林大街的站台上。 阿贝尔?薇拉下车后，径直往着王国邮局而去。 …… “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见进门的是一位穿着中性，身姿苗条，气质干净利落的年轻女士，于是咨询台后的青年男子面带微笑的主动开口提供帮助。 “你好，请问有没有来自东廷市的信件？” “东廷市吗，我找找？” 年轻的男子说完后，立马转身，在贴着“东部地区”字样铭牌的柜子里，找到了“东廷市”的小隔间。 如果江西林在这儿，一定会非常满意，因为将信件分类存放，就是他上次给前台小姐姐提的意见。 显然，他的意见被采纳了。 “有来自东廷市的信袋13个，女士，请问你的姓名和住址。” “江西林，地址是迈克德林大街13号。” “江西林……迈克德林大街13号。” 青年呢喃自语着，然后从13个信袋里找出了其中的一个，转过身来， “西林女士，这是您的信袋，请收好。” 阿贝尔?薇拉接过信袋，查看了一下封口上挂着的铭牌，在确认寄信人和收信人都没错之后，才将信袋收进了提包里，并笑着纠正了青年之前对她的错误的称呼， “是西林太太，不是西林女士哦！” “啊！抱歉，我以为……” “没关系，我不介意。” 阿贝尔?薇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提起咨询台上的手提包，转身离开了王国邮局。 年轻的咨询员看着阿贝尔?薇拉娉婷的背影，红热滚烫的脸颊上满是尴尬。 原来已经结婚了啊。 所以，自己终究还是没能知道她的真正的名字。 …… 离开王国邮局后，阿贝尔?薇拉的心情说不出的好。 因为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今天的事情太有意思了，一定要跟西林讲讲。” 说是讲讲，其实就是想炫耀。 不过，那都是晚上的事情了，接下来就是逛市场。 市场在两条街区之外，并不远，她很快就到了。 然后就是购物。 市场上的商品相当繁多，是记忆中东廷市的市场更本就不能比的。 当然，这大概也与她所处街区有很大关系。 在东廷市，她所居住的是贫民窟与平民区的交界处，虽然谈不上乱，但也绝对说不上安全。 白天还好，晚上根本就不能出门。 而现在不同，现在住的是王都中产阶级有名的商业街，治安好得没话说。 而且还因为整座城市就建在温布莎圣山下，有着经过数百年改造的活火山提供热能，整座城市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暖气供应。 所以，这里完全可以说是托塞恩王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地上天国。 另外几个地上天国一个建立在巨大的煤矿上，一个建立在巨大的天然热田上。 …… 阿贝尔?薇拉在市场上大肆采购了一番，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薪金后，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费劲的往着家里走。 因为东西实在太多，她一路走，一路歇，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要知道，现在的室外温度虽然说不上泼水成冰，但也绝对是达到了零下七八度。 在这样的低温下她流出的汗水都能打湿额前的刘海。 她买了多少东西可想而知。 然而，就在她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咦，你在家啊！” 薇拉目光诧异的看着江西林。 平日里他都是天快黑了，才和安安一起回来的。 “我带人回来修补书房的窗户。” 江西林笑着反手指了指楼上，又继续说道， “我在楼上看见你提了这么多东西，就立马跑下来了。” “所以呢？” “不吻我一下吗？” 江西林笑容温和不减。 阿贝尔?薇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过身体还是诚实的微微上前，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没办法，在江西林没低头的情况下，她的身高只允许她够到这么高。 189教安安冥想(求订阅，收藏，还有票票啦) 迈克德林大街13号，积雪覆盖着大门两侧的雪松。 江西林和他请来的修窗工站在门口。 只听身上挎着工具包的大胡子修窗工说道： “先生，您家的窗户我已经按着您的要求修好了。” “辛苦了。” 江西林笑着递过去一个钱袋子。 大胡子修窗工接过钱袋，打开清点了一下，然后就诧异的发展里面好像多了五个铜扣。 于是他忍不住目光困惑的看向江西林。 “有什么问题吗？” “先生，您多给了五个铜扣。” “那是你的乘车费，现在时间挺晚了，你可以找辆马车回去。” “这……” 大胡子修窗工有些迟疑。 “收着吧，你应得的。” 江西林笑着摆了摆手。 毕竟一开始两人谈的只是修窗，可是等真正修窗的时候，江西林又突发奇想的要装双层玻璃。 大胡子修窗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耽搁了人家更多的时间，人也没趁机加价。 虽然江西林做不到主动给予他双倍的报酬，但额外提供一些乘车费用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 送走了大胡子修窗工后，他又返回了书房，把有些乱的地面收拾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看着凸肚窗。 新安装的双层玻璃中间虽然不是真空的，但相比起以前的单层玻璃，隔音保温效果肯定是要好上不少的。 而且…… 江西林趁着修窗的机会，将整个书房中央的布局也都更改了一遍。 柔软的皮毛沙发被他挪到了新装的窗户旁边，而原本沙发所在的位置，则被他铺上了暖和的羊毛地毯，用作训练安安冥想。 同时他还计划在书房里铺设一些基于奥术法阵的有意思的小玩意。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急，毕竟奥术法阵的各种材料可不便宜，以他现在的存款，可承担不起。 …… …… 吃过晚饭，三人在客厅的壁炉前泡完了脚，然后江西林就带着安安来到了书房。 薇拉没有跟来，因为冥想需要安静，所以她选择在客厅里烤着炉火看书。 安安看着布置有些变化的书房，显得有些兴奋。 江西林自己先坐在了书房中央的地毯上，对一旁东看看，西瞅瞅，像是在寻找和以前书房不同之处的安安招了招手。 安安立马跳到了地毯上，然后学着江西林的坐姿，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前几天跟你讲的关于冥想的步骤，你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安安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怎么看都给江西林一种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的模样。 于是，江西林也不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 “好，那就闭上眼睛，放松身心。” 安安照着江西林说的开始做了起来。 “注意呼吸。” “集中注意力，感应自己的每一次呼吸。” “随着吸气与呼气，你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你的呼吸，进入了你的身体。” “他在你身体里缓慢的游走了一圈后，来到了你的眉心。” “放开潜意识，然后，你看到了一团混沌斑斓的云雾。” “你慢慢的向前，向前，向前……” “继续向前，你走进了云雾中。” “你发现云雾在按着某种规律运行，其中还有一个闪烁的星点。” “你认真观察着那颗星点，然后发现它的闪烁和你的呼吸同步……” “你开始主动的用呼吸去影响那颗星星的闪烁……” “一下，两下……” …… 江西林用低沉，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缓慢的引导着安安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海洋，并点亮了第一颗星辰。 看着面前呼吸平稳，身旁虚无空间中时不时冒出一点幽蓝色光点没入眉心的安安。 看来这些天小家伙的理论课还是认真听了的。 时间就在安安平稳的一呼一吸间流走。 终于，半个小时过去了。 江西林再次出声，将安安从冥想状态中引导了出来。 安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顿时止不住兴奋的跳了起来，然后扑到江西林的身上， “西林哥哥，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你说的奥术空间，我感觉到了。” 江西林身子微微后仰，双手轻轻的搂着她娇柔的腰肢， “好了好了，这只是检验你能不能成为奥术师的最基础的一步而已，以后还有更多的难题在等着你呢，记住，谦虚和努力才能使人进步。” “哦！” 安安收敛了兴奋的情绪，放开了江西林，重新盘腿坐了下来。 “现在我不引导你了，你按着我教给你的步骤，自己试一遍。” “嗯。” 安安用力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了第一次尝试独自进入冥想状态。 她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代表着奥术元素的幽蓝色光点又开始凭空的浮现。 江西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也闭上眼睛，进入了冥想状态。 大量且密集的奥术元素光点出现在江西林的身边，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而在他的意识海中，满天的星辰以同一个频率闪烁着，其中有浅淡的低语从那闪烁的群星之间传来。 江西林直接忽视了那低语的声音，因为他清楚低语的主人是谁。 排除杂念，他继续沟通星辰。 …… …… 一个小时之后，江西林主动从冥想中退了出来，然后看向对面依旧呼吸平稳，处于深层冥想中的安安，轻轻用精神力将她唤醒。 安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虽然仍旧看得出喜悦，但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兴奋了。 “怎么样？” “西林哥哥，我已经能够自由的控制那颗星星了。” “嗯，很棒。” 江西林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但同时也没有因为安安的天赋好，就选择拔苗助长。 “最近几天你就继续联系意识海里的那颗星星吧，对了，我再送你一个小礼物。” 说着，江西林起身，走向身后的书桌。 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 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十字形的银色吊坠。 吊坠上有一些江西林也不是太明白的花纹，但十字交汇处的那只偶尔会眨动的眼睛，他却是记忆犹新。 当初在东廷市，助手兼半个学生的希瑞将这枚秘银吊坠送给他时，他还被那只会眨的眼睛吓了一跳呢。 不过事实证明，那只眼睛真的只是奥术产物而已，并没有什么危害。 所以，江西林将这枚吊坠送给了安安，并说道， “平日里冥想时戴着它，能够增强精神力感应。” “嗯，我记住了，谢谢西林哥哥。” 安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吊坠，开始好奇的打量起来。 “这就是奥术道具吗，真漂……啊！西林哥哥，这个眼睛会动诶！” 安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的指着吊坠上的眼睛，望着江西林。 江西林笑着摸了摸一惊一乍的安安的小脑袋，笑容温和且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就是奥术世界的神奇啊！” 190怪异青年 “菲丽丝怎么说？” 江西林坐在床头，盖着被窝的双腿上摊着一本翻来的书籍。 “倒是答应了，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我们都不懂！” 穿着睡裙的薇拉举着胳膊，将束了一天的头发放开。 “答应了就好，别的可以慢慢摸索。” 江西林笑着合起了腿上的书本。 事实上他自己也懂得不多，没穿越前在小破站上也看过很多财经类阿婆主的一些分析视频，因此有些算不上经验的经验。 且尝试且学习吧，毕竟也不是什么股票期货这类赔了就只剩下跳楼的玩意儿。 大不了就是亏点钱呗，以他现在的能力，百十来个金盾的生意，还是敢搞一搞的。 “嗯，都听你的，你比我要聪明。” 薇拉轻轻撩了一下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掀开被子，挤到了江西林的身边。 江西林抓住了她被窝下的手，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是感觉呗。” 阿贝尔?薇拉轻轻的靠在江西林的肩上， “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弃一些复杂又无用的思考了。” 江西林听后，直接被薇拉的“懒惰”给逗乐了。 不过反过来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一种信任呢。 事实上，责任心的很大一部分来源，就是不愿辜负那些信任着自己的人。 江西林搂着薇拉的肩膀，将她揽入了怀中，抽过脸去，嘴唇几乎贴紧了她的脸颊，声音轻柔的说道： “以后那些无用的思考，就交给我来吧。” …… …… 关于如何将代购做起来，江西林是真的有在很努力的思考。 几天下来，他一共制定出了不下十个版本的企划。 其中包括市场营销调研、市场定位、品牌价格等诸多方面，甚至连未来可能会存在的公司形象，关系营销，以及广告推广等等，都细致的考虑了进去。 当然，这其中存在着很多不实际的“理想因素”。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某著名经济学“带”师说的：在一个极赋前景，又无人涉足的行业，就算是猪进去，也能成功。 江西林觉得自己好歹比猪还是要厉害那么一点点的，所以，只要经营得好，亏本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一但做出口碑来了，就算整个异世界版本的“海淘”也不是不可以的。 当然，交通或许是个限制。 “高速悬浮列车……” 江西林手上的笔轻轻的在纸面上写写画画。 他本身对金钱的追求已经没有前世那么执着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就只有薇拉和安安，并不像前世那样上有父母，父母上面还有两对父母，然后妻子这边还有父母。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时代赠送与独生子女的专属彩蛋吧。 这一世，他所想要做的，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当然，这依然离不开金钱。 …… 砰砰砰—— 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江西林回过神来，喊了一声。 毕竟会敲门的，肯定不会是昂迪、哈桑奇、洛伊德等人。 果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兜帽大衣，左手拄着一节金属手杖的俊美青年出现在门口。 江西林看着他，微微皱眉。 这个青年莫名其妙的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倒不是因为他那头仿佛金属丝拉成的银灰色长发，以及他那与右眼瞳色完全不同的猩红左眼。 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冰冷且坚硬。 是的，就是坚硬。 虽然他从进屋开始，脸上就带着微笑，但江西林却在那微笑中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仿佛，那微笑就只是微笑，不代表喜悦、开心，或者别的什么类似情绪。 “你好，请问是江西林先生吗？” “是的，你是？” 虽然总感觉对方怪异，但这并不能成为一个人不讲礼貌的理由。 “你可以叫我赛恩斯，或者伯恩斯。” 所以，这个让他感觉颇为怪异的青年，全名叫赛恩斯?伯恩斯？ 江西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名字，姓和名之间只有一和字母之差的。 当然，这都是人家的自由，毕竟连“大秦帝国”都可以作为姓名，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赛恩斯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些奥术材料，想交给你们研究所做一下奥术性质方面的检测，当然，报酬肯定让你们满意。” “这个你应该找我们会长。” 江西林看了一眼东北方向， “她就在那边的办公室里。” “事实上我刚才已经去过了，她好像不在，你们这里一个学徒工，应该是学徒工吧，他告诉我，现在整个研究所职位最高的就只有你。” “这么突然吗？” 江西林完全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桐恩研究所当前职位最高的人了。 “要不你等我们会长回来？” 虽然这大概是给研究所创收的一次机会，但江西林还是不打算擅自接下来。 他不想和这个奇怪的人有过多牵扯。 “你坚持如此？” 赛恩斯?伯恩斯再次问了一句。 江西林态度坚定的点了点头， “坚持。”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见。” “嗯。” 江西林含糊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想说还是不要有这种机会比较好。 奇怪的青年赛恩斯?伯恩斯离开了，还贴心的给他把办公室的门拉了过去。 江西林继续坐在办公桌后，颇为清闲的写写画画，继续在“代购”上发散着思维。 …… …… “什么，被拒稿了，你确定？” 路里西?加德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一把抓过卡蒙士手上的信纸，低头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卡蒙士摊着手，也是一脸的无语，但信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的很清楚： 1，行文逻辑混乱。 2，文章结构松散。 3，研究结论不明。 4，措辞用语不当。 以上所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拒稿么！ “嚯，这个路斯德学社，一个小破学社，竟然还玩儿拒收这一套，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顶流期刊？” 路里西?加德捏着手里的回执信，以及信封里并未被接受的投稿，整个人都气得直颤抖。 卡蒙士见自己老师如此生气，于是忍不住安慰道： “老师，其实您也不用生气，咱们换个角度去想，就连路斯德学社这样的小期刊都拒稿了，那岂不是说明，江西林那群笨蛋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实际上毫无价值么！” “你这么说，倒也确实没错。” “听说，他们还想投四大顶刊呢。” “我看他们是在做梦。” 师生两人在将江西林一顿贬低之后，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191竟然被了拒稿了 “西林先生，我们……被拒稿了。” 下午吃完饭，心情原本还算不错的江西林，被丘德拦在了研究所主楼的门口，告知了这样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不过江西林的定力还是不错的，诧异和失望的情绪刚一冒头，就被他强行给摁了下去。 他十分镇定的看着丘德， “哪家期刊，是《学者》，还是《联合会内刊》？” 据江西林的了解，《学者》和《联合会内刊》都是王国学者联合会创办的，虽然不限学科，但过稿却是极其严格的。 反倒是《真理》，这本由王国奥术师学会与王国炼金师协会共同创办的，只限定炼金学与奥术学知识发表的期刊，更好过稿一点。 因此，丘德一说拒稿，江西林首先想到的就是前两者。 然而，丘德却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将三个信封递给了江西林， “西林先生，它们，都拒绝了。” “这还真是……” 江西林顿时没忍住，流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这三家顶级期刊竟然会如同早有商量一般，同时给予他拒稿回复。 一时间整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西林先生，您也别想太多，拒稿并不一定是我们的问题，还有可能是他们看不懂咱们的研究呢？” “哈哈哈，你这么说……还真是有够阿q的。” 江西林被丘德的安慰给逗笑了。 “阿q？” 但丘德似乎没明白江西林话里最后一个陌生短语的意思。 “就是很会自我安慰的意思。” 江西林摆了摆手，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同时也示意他不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那西林先生，现在怎么办？” “现在？等我看看他们回执拒稿缘由再说吧。” 江西林拿着信封在左手掌心里拍了拍，然后结束了与丘德的对话，返回了二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昂迪等其他几名初级奥术师都在，不过几乎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唯有路里西?加德，他看见了江西林手里拿着的三个信封，顿时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上午和卡蒙士在研究所外的对话。 “咦，西林先生，你被拒稿啦？” 路里西?加德的声音响起得十分的突然，但话里的内容却更加的突然，以至于将埋头认真干活的昂迪、哈桑奇和洛伊德都“惊动”了。 三人相继将目光投向江西林。 江西林扭头看向面带微笑的路里西?加德，同样面带着笑容， “是啊，被拒稿了。” 看他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受到拒稿的困扰，心情也没有变糟。 这让原本想通过这件事情恶心江西林两下的路里西?加德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在他的设想里，江西林应该会极力否认被拒稿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撕拉江西林的所有遮挡，将他极力隐藏的失败淋漓精致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然而……然而江西林他竟然大大方方的，就这么承认了。 “拒稿嘛，很正常，我也经常收到拒稿的回执，事实上，只要你按着回执上的修改建议修改一下，再重新投递基本上都能稳过。” 虽然江西林看上去并没有丝毫沮丧，但昂迪还是笑着安慰了他。 安慰完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问江西林投的那家期刊了。 如果是自己比较熟悉的，他很乐意帮助江西林改稿。 毕竟他几乎已经摸清了他常投的那几家期刊编辑的脾性，他有信心可以让江西林以最小的改动过稿。 “对了，西林，你投的哪家期刊？” “《学者》，《联合会内刊》，还有就是《真理》。” 江西林没有隐瞒，毕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然而，原本还暗自打算以自己改稿经验帮助江西林一把的昂迪，在听了这个回答后，当时就转身坐下，如同被施沉默术法。 这特么的……被三本王国顶刊拒稿了，自己还能说啥？ 继续大言不惭的表示用自己改稿的经验去帮他。 拉倒吧，那是“经验”能解决的问题吗，也不看看人家以往刊登的文章都是什么深度的，刊登文章的学者又都是什么身份。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谜之安静。 昂迪、洛伊德和哈桑奇都是继续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路里西?加德却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江西林，不过却没有说话。 江西林懒得理他，他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将回执信的拒稿理由给看一遍。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江西林将三封回执信全都认真仔细的看了一遍。 其中《学者》期刊嫌弃他的文章结构不规范，研究方式过于奇怪，看不到结论得意义。 《联合会内刊》与《学者》的拒稿理由几乎一样，只不过比《学者》多了一条“数据处理方式有待验证”。 而作为有一半“奥术血统”的《真理》，给出的理由就相对令人信服一些。 大概总结下来差不多也有三点。 1、文章内自造词比较多，缺乏必要注解，理解起来相对复杂。 2、数据处理方式十分新颖，但关于新方式却缺乏必要的论证。 3、所得结论十分有趣，但所得结论的意义却很不明确。 所以，综合这三封回执信，拒稿的原因几乎都落在了江西林的研究方法太过新颖独特，以及所得结论意义不明上面。 所以，想要成功发表这篇文章，就还得再单独写一篇文章里所用到的研究方法和数据分析的论文？ “这特么的，算了，我还是找另外的期刊试试吧。” 江西林是个贼讨厌麻烦的性格。 而且，一篇论文掰开来写成两三篇？ 别闹，他可不是前世那些水论文狂魔。 虽然讲道理研究方法的确有必要单独出一篇，但江西林就是懒。 …… 虽然打算另找期刊，但一些力所能及的修改还是可以做一下的。 比如在文章中添加一些研究方法的解释，或者做一个附表，罗列一些关于自创词汇的注解等等。 江西林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将文章需要修改和补充的大致整理出来之后，便送到了楼下，准备让丘德和莱利继续整理，然后选择新的期刊重新投递。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助理级奥术师的办公室门口时，竟看到令他无比惊讶的一幕： 丘德和莱利正在疯狂殴打卡蒙士。 192败露之后 “怎么回事？” 路里西?加德铁青着脸，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和眼眶都是裂口的卡蒙士。 “被，被丘德和莱利那两个混蛋打的。” “我知道是他们打的，我是问你他们为什么打你。” 路里西?加德皱着眉头，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因，因为莱利……” …… …… “这两个混蛋，如果不是莱利不小心碰掉了卡蒙士的书，掉出了里面夹着的这两样东西，估计人都投递成功了，我们还在傻傻的修改呢。” “就是，西林先生，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就是，卡蒙士和路里西?加德这两个混蛋，简直太过分，丝毫不讲学者精神。” “西林先生，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就算不能把他打死，至少也得让我们打断他一只手啊。” 丘德和莱利站在江西林的办公桌前，一人一句的接连表达着自身的愤怒。 江西林却全程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双手横抱在胸前，看着面前桌面上摊开的两份文件，脸色阴沉得都快变成酱紫色。 其中一份是路里西?加德收到的拒稿回执，信封里还有经过人为删减后，四不像的实验结论。 而另一份……是江西林设计的那款测量仪器的专利。 在所有人一栏的名字里，填的是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 “西林先生，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两个混蛋已经完全违反了王国《超凡职业法令》中关于窃取知识成果方面的规定，我们完全可以向王国相关的机构举报他们。” “对呀，而且在王国学者联合会那边，我们也可也收集足够多的证据，向那边提起申请，将专利权要回来。” 愤怒之后，丘德和莱利又开始绞尽脑汁的为江西林出谋划策。 然而，江西林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丘德和莱利，开口淡淡的问道： “然后我们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而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受到王国法令以及学者联合会的共同惩罚？” “难道他们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莱利皱着眉头，困惑的反问道。 他能发出这样的反问，明显是领会错了江西林的意图。 因此，丘德主动纠正道： “不，我猜西林先生更关心的是，他们所受到的惩罚施加主体来自于谁。” 说到最后“来自于谁”这个词组时，丘德还不由自主的看了江西林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刚好与江西林的视线对上，顿时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心跳一滞，有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那西林先生，我们需要向安格利亚会长告发他们，让他们走人吗？” 一旁并没感受到江西林令人心悸眼神的莱利问道。 江西林收回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用不着，不出意外，他们自己会主动离开。” ……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重要的东西不要夹在书里。” 路里西?加德满脸无语的看着卡蒙士，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一转， “算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那个什么实验成果也没什么意义，没得到就没得到吧，收拾东西，是时候离开这个狭窄且破烂的研究机构了。” 说完，他收起包着铁皮的书本，起身，越过卡蒙士往着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鼻青脸肿的卡蒙士呆呆的站在原地，紧握着双拳。 路里西?加德至始至终都没提他被打的事情，所以，他就这么白白挨揍了？ …… 路里西?加德伸手握住了办公室的门把，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拉开。 看着面前的丘德和莱利，路里西?加德忍不住微微一皱眉头，直接忽视了满脸怒容的两人，用仿佛命令的语气说道： “让一下。” 莱利下意识的就要挪脚。 毕竟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长大的，有些东西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况且他的性格还有些内向怯懦。 丘德就不一祥了，以往或许他会敢怒不敢言的让到一边。 但现在嘛，自从他下定决心跟了江西林，就一直在揣摩江西林的处事风格，然后强迫着自己不停的转变。 他知道此时江西林就在后面看着。 所以，他非但没让开，反而还直接上前，猛的将路里西?加德撞开，并对他呸了一句： “呸，什么东西，不过是窃取别人知识的贼而已，也配我让路。” 本准备挪脚的莱利顿时一个灵激，然后壮着胆子撞了一下愣神的路里西?加德的肩膀，走了出去。 “站住。” 路里西?加德被莱利给撞回过神来，顿时怒不可遏的喊道。 然而丘德和莱利就仿佛没听到一般。 于是路里西?加德更加的愤怒了了。 他直接一个箭步，冲到丘德的跟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我说话，你们两个没听见吗？” “呸，盗取别人知识的贼。” 丘德再次没好气的骂道。 “你……” 作为一名初级奥术师，路里西?加德何时受到过来自助理级奥术师的气。 顿时就忍不住想要给这两个无视阶级的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 正当他准备出手，却被一个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平静声音打断。 “丘德，莱利，你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实验报告修改完了吗？” “西林先生，我们这就去。” 丘德赶紧对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江西林恭敬的回应道。 江西林微微点头，丘德和莱利这才绕过路里西?加德，向着楼下走去。 既然江西林出面了，路里西?加德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为难两人。 他转而将矛头对向江西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江西林垂着眼睑，转身向着办公室内走去。 路里西?加德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但由于窃取知识成果理亏在先，且曾经听闻过江西林还是个奥术术式“高手”。 所以为了不自讨苦吃，他选择暂时隐忍。 这个仇等进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有的是机会报复回来。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着，然后跟着走进了办公室，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写写画画的江西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西林先生，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江西林头也不抬的随手一挥，将桌面上的信封和专利认证书扫到了地上。 他的态度很明确： 想要，可以，自己过来捡啊！ 193江西林:咽不下这口被白嫖的气 路里西?加德和莱利走了。 下午就走的，走的时候连安格利亚?桐恩都没通知。 江西林也没主动跟安格利亚?桐恩举报路里西?加德窃取自己知识的事儿。 因为他知道举报了也无济于事。 在本就不存在法制的国度，妄图通过法令来维护自己的权益，本就是一个笑话。 就像王国的大贵族们，他们对财富的保护从来都不是靠王国法令。 他们对财富的保护，是来自于对王国法令的肆意更改。 不过虽然他没有主动向安格利亚?桐恩提，但安格利亚?桐恩在知道后，却主动找了他。 …… 来到那间充斥着淡淡香味儿的房间里，江西林一如往常那般，随意的在桐恩面前坐下，并问道， “安格利亚会长，有什么事儿吗？” “我听说路里西?加德窃取了你的研究成果。” 江西林点了点头。 “没有成功发表吧！” 江西林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还没想好吧。” 江西林换了个坐姿，语气随意的回答道。 事实上他整个下午已经计划出了一箩筐的报复计划。 从将两人塞进冰窟窿里冻死，到将两人扔进煤炭炉子里活活烧死，甚至他还考虑过更残忍的将两人绑在铁轨上车裂而死。 但……这些或多或少最终都会把自己牵连进入。 他需要好好的做一个计划，一个能将自己摘除在外的计划。 这个计划他已经有了眉目，但显然是不能和安格利亚?桐恩说明的。 安格利亚?桐恩看着江西林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的不安了。 一个学者怎么可能对试图盗取自己知识成果的“贼”如此不在乎？ 除非在这个学者的眼中，这个盗取他知识的“贼”已经死了。 安格利亚?桐恩有些害怕江西林怒气上头，做出傻事来，于是忍不住开口劝导： “既然没成功发表，不如就算了吧，我把他上个月的薪金补偿给你怎么样？” 江西林：？？？ 他都被安格利亚?桐恩这波操作给整懵逼了，路里西?加德犯的错，她为什么要主动来劝和，还帮他做补偿，莫不是…… 江西林看她的眼神当即就冷淡了几分。 “冒昧问一句，安格利亚会长，你和路里西?加德是什么关系？” 如果安格利亚?桐恩个路里西?加德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能够经营一家独立的研究所，安格利亚?桐恩显然并不笨，也看得懂人潜意识里语气和表情的变化的。 她听出了江西林在怀疑她与路里西?加德的关系，因此解释道： “我和他没有关系，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之所以会偏向路里西?加德说话，其实是在担心你，我怕你怒气上头，做傻事情，毕竟我们研究所现在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看她说得情真意切的，江西林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怀疑，并认真的保证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现在脑子很清醒，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事情。” 是的，江西林此刻的心里明得就像镜子一样，热血上头或许会有，但在大事面前，他是能够做到对自身情绪的绝对掌控的。 没办法，都是在前世给训练出来的，毕竟到了那个位置了，每走一步，都必须要三思后行，因为你所代表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利益。 安格利亚?桐恩继续跟江西林聊了一会儿，发现江西林思路清晰，情绪稳定，于是便稍微放下了心。 在她看来，只要江西林能够保持着理智，就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做出难以收场的事情。 …… 半个小时后，江西林从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五点了，于是他返回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手提包便准备下楼。 楼道里，昂迪抱着一捆资料上来，看着提着手提包的江西林，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江西林倒是主动和昂迪点了一下头，还面带着微笑。 这就让昂迪困惑了： 看江西林的样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莫不是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如果他的想法让江西林知道了，肯定会遭到无情的白眼。 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子？苦大仇深，看谁都像欠了自己一个亿吗？有用吗？ 昂迪看不懂江西林，于是也学着他面带微笑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两人错身而过。 江西林来到楼下，刚好碰着依旧还在愤愤不平的丘德和莱利两人，然后主动喊了一句， “丘德，莱利，你俩过来一下。” 丘德和莱利听见江西林的呼唤，立马踩着小碎步跑到了江西林的身边，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西林先生”作为回应。 江西林直接开门见山，冲两人询问道： “你俩谁知道马文现在的住处？” “马文现在的住处？” 丘德和莱利满脸困惑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揣摩起江西林突然问马文住处的用意。 自从马文胳膊腿都断掉以后，这都过了多久了？ 之前江西林从未提及过马文，怎么今天就突然问起马文来了呢？ 一时之间两人也有些想不通。 但想不通却不能不回答江西林的问话啊。 于是更有心机的丘德主动将这次的表现机会让给了莱利。 “据说好像是搬到了废渣场那边？” 莱利挠了挠头，看向了丘德，语气带着不确定。 丘德轻轻点了点头。 “有更具体的地址吗。” 单是知道一个废渣场虽然也能找到马文，但难度无疑比知道一个更具体的地址大很多。 所以，江西林想知道详细一点的地址。 然而，丘德和莱利几乎同时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西林先生，我可以去打听。” 丘德紧接着补充说道。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叮嘱丘德和莱利努力提升法阵学能力才是关键。 事实上，有些事情还是他自己去做比较好。 毕竟知道的人越少，以后他说的话漏洞就越少。 就比如，如果一件事情只有一人知道，那么就永远没有办法证明这个人说的是错误的。 194深夜来访 夜晚，迈克德林大街13号。 二楼温暖的书房中，江西林和安安先后睁开了双眼。 那些充斥在房间中央的幽蓝色光点也正在逐渐的消散。 “感觉怎么样？” “已经完全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那颗星辰的闪烁了。” 安安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以及对得到江西林认可的期待。 江西林眼神欣慰且满足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在奥术上竟然如此有天赋。” “是吗？” 小家伙顿时身子前倾，两条小胳膊撑着地毯，凑到江西林跟前，兴喜之情溢于言表。 “西林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江西林笑着伸手搭在小丫头的脑袋上，揉了揉， “你是我接触过的人里，天赋最好的。” 这话也不是哄骗小孩，毕竟他所接触过的奥术师也就那么几个。 天赋最好的就是参加助理级奥术师评级时遇到的克里斯托福?罗宾。 “哦耶！” 小家伙一下子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到了江西林的身上，抱着他的脖颈，开心的扭来扭去。 她不知道江西林接触过多少奥术师，在她的理解中，西林哥哥说她的天赋最好，那么她的天赋就肯定是全世界最棒的。 江西林满面笑容的轻轻推开了小家伙，然后对她说道： “从明天开始，教你沟通更多星辰的方式。” “那西林哥哥，我是不是可以以后就不用去学院了？” 小萌物安安跪坐在江西林的跟前，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 她不喜欢学院，不喜欢那些笨重的铁疙瘩。 她喜欢西林哥哥，喜欢跟西林哥哥学那种一闪一闪的奥术。 江西林想了想，理论上讲，安安的确不用再去机械设计与制造学院了。 但如果不去的话，白天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别说薇拉会不会安心，江西林自己都感觉不妥当。 所以，暂时还是不能让她“辍学”，让学院帮忙看着吧。 当然，他肯定不能直白的告诉安安“我们不放心你白天一个人在家里，所以你还要去学院”。 而是换了个说法， “这学期还没结束，学费都交了，不能浪费了吧，而且，你不愿意每天都跟我一起出门，然后一起回家吗？” “这个……” 安安纠结了。 看着小家伙纠结得小眉毛都快打成死结的模样，江西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好啦，别纠结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唔，那好吧，我就把这一学期上完。” 小家伙语气很是勉强的说道，然后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双手抱着江西林的脑袋，在他脑门上吧唧了一口， “西林哥哥，晚安。” “晚安。” …… 目送着安安离开后，江西林也从地毯上起身。 举着胳膊用力的紧绷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后，便走到书桌后坐下，取出了蘸水笔和一张纸，开始了无意识的写写画画。 事实上也不是真正的无意识，只是没有对手里的笔和纸投入注意力罢了。 因为他现在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惩罚”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狗师生的上面。 惩罚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施加于自己之手，那将毫无意义。 从来都没有什么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西林，还不睡觉吗？” 书房的门推开，一袭睡袍，披散着棕色长发的薇拉探着上半身，轻声的对江西林问道。 听见声音，江西林从“惩罚计划”中抽出思绪，扭头对着薇拉露齿一笑， “怎么，这等不急……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就过来。” 他本是想调侃薇拉一句“这就等不急了”。 然而，他调侃的话还没说完，灵敏的精神力就察觉到一股窥视在窗外的楼下盘桓。 薇拉一时间也被江西林话锋突转的“调戏”给弄得有些懵。 不过聪慧的她很快就明白了江西林可能真的临时有事，而且大概率还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充满担心的叮嘱道： “那我在床上等你，你自己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安全方面，江西林对自己的实力还是颇为自信的。 薇拉离开后，江西林放下手里的蘸水笔，起身走到那扇新修复的窗前，看着窗外充斥着浓浓雾气的街道。 燃素灯的光芒经过雾气的散射，远看就像是一团团漂浮的光球。 在其中两个“光球”之间的晦暗之处，一道修长模糊的身影正站在路边。 虽然江西林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直觉告诉他，那人也和他一样，正注视着自己。 …… …… 十分钟，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江西林一直隔着窗户观察着那人，发现那人的耐心也好的可怕，站在零下是十五六度的街道上，竟然动都不动一下。 去见一见吧。 这是江西林站了半个小时才做出的决定。 毕竟在这种温度下，还能站这么久都不动一下的，要么是被冻僵了的普通人，要么就是超凡者。 而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江西林转身走出了书房，然后顺着螺旋的镂空楼梯，下到了楼下。 在客厅里的衣帽架上取下挂着的长棉服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走了出去。 屋外的气温很低，讲道理在这样的低温下，是不可能有雾的，因为雾气会被冻成冰渣子。 但事实却是，不止有雾，而且雾气还很浓。 江西林双手揣在大衣的兜里，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模糊人影，迈步走了过去 没多时，他就走近了，然后惊讶的发现，那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安格利亚?桐恩不在时，跑研究所来找他说要谈生意的怪异青年。 好像叫什么赛恩斯?伯恩斯。 这么多天过去了，却没想到他那天说的“下次有机会再见”竟然是他自己创造机会，跑到江西林家楼下来蹲他。 “西林先生，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赛恩斯?伯恩斯看着站在距他十多米开外的江西林，主动开口，十分礼貌。 “赛恩斯先生，有什么就直说吧。” 江西林颔首回应道，却并没有向他走近的意思。 赛恩斯?伯恩斯点了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不知道西林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坎德斯布隆。” 195远古帝国的遗产 坎德斯布隆，传说中远古时代的伟大帝国，但从未有过关于其存在的直接证据。 江西林对于坎德斯布隆的了解，也仅仅只是从一些传说故事上收集而来的。 因此，他突然听到这个奇怪的青年问他听没听过坎德斯布隆时，他诧异了一下，方才如实的答道： “传说那好像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帝国。” “这个帝国是存在的。” 怪异青年赛恩斯?伯恩斯微微的摇了摇头，语气异常的坚定， “但它并不叫坎德斯布隆，它的帝都叫坎德斯布隆。” “哦！” 江西林毫无兴趣的打了个呵欠。 对于这些古老的历史传说，他是感兴趣的。 他只是对和赛恩斯?伯恩斯聊天不感兴趣。 大概也感觉出了江西林的态度，因此赛恩斯?伯恩斯也不再试图用这些“远古传说”去吸引他的兴趣，转而直奔今天的目的： “在沃夫克的地下收藏间里，有一块记载着如何进入坎德斯布隆的石板，有兴趣合作吗，一起打开遗迹，继承那个古老且伟大的帝国的遗产？” 听了这番话，江西林顿时明白了，原来这家伙也是打沃夫克收藏间的主意。 所以…… 江西林心里顿时提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向他询问道： “你是铁手会的人？” “无意隐瞒，却是如此。” 赛恩斯?伯恩斯十分坦然的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伸出了左手，脱下了套着的手套，露出了那结构精密，且纠缠着凌乱红色光线的机械手掌。 事实上，不只是手掌，包含他衣袖下的一整条手臂，全部都是机械结构的。 “你竟然没有被这红光侵蚀？” 看着那只机械手，江西林充满了诧异。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与恒古永生者同级别的力量才能够抵挡侵蚀。 所以…… “唯一存在。” 赛恩斯?伯恩斯替他说出了答案。 “啧啧……” 江西林啧了啧舌，没想到竟然在王都里还能遇到一个承受住了唯一存在的力量而没有发疯变异不洁化的“同类”。 “厉害。” 江西林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赛恩斯?伯恩斯以为这是他对自己产生了身份上的认同感，于是立马又趁热打铁的再次询问道： “有兴趣合作吗？为了那个远古帝国的遗产。” “容我考虑一下，而且……石板不是我的，我得写封信去询问一下原主人的意见。” 江西林迟疑着说道。 “应该的，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赛恩斯?伯恩斯微笑着点了点头，赞同了江西林的说法，并当着他的面，用其所掌握的唯一存在的力量，将机械臂上的恒古永生者的力量湮灭得一丝不剩。 江西林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也知道他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做的目的。 “对了，最近听说你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他说的棘手的事情肯定是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窃取自己知识这件事。 的确，相比较于自己，面前的赛恩斯?伯恩斯处理起来肯定更加的简单。 江西林甚至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点头，明天……或许都用不着明天，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就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江西林心里也比任何人更明白，在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一但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就等于是同恶魔做了交易。 好不容易走出了下水道，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赛恩斯?伯恩斯合作的，更不可能接受他的帮助。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江西林摆了摆手，不想再和这个怪异青年赛恩斯?伯恩斯聊下去了。 “那好吧，希望下次见面能有惊喜。” 赛恩斯?伯恩斯露出了一个冰冷且坚硬的微笑。 江西林同样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放心，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 …… 送走了这个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后，江西林也转身返回。 等回到屋里时，他已经完全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脱下外套和围巾，重新挂在了衣帽架上，然后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向了二楼的卧室。 卧室床头的燃素灯依旧还亮着。 阿贝尔?薇拉正背靠着床头，坐在床上不停的来回翻着书，一看就知道她此时心烦意乱、心绪不宁。 突然，卧房的门被推动了一下，翻着书的阿贝尔?薇拉顿时如森林中正在吃草时受到惊吓的麋鹿。 她猛地停下了手里来回翻书的动作，扭头，屏息凝神的盯着房门。 “薇拉，是我，西林，开一下门啊！” 一听门外传来的令人心安的熟悉声音，原本充满警惕的薇拉顿时丢掉了手里的书籍，跳下床小跑过去打开了卧室门。 “西林。” 她喊了一声，同时扑过去，将江西林紧紧的抱住。 江西林身子微微后仰，同时反手将薇拉搂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低头凑到她粉嫩的耳朵边上， “这就等不急了。” 他本来只是想调侃一下怀里这个心弦紧绷了许久后忽然放松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反常态的说了一句， “嗯，等不急了。” 然后就主动踮起脚尖，凑过去亲吻江西林。 …… …… 事后。 江西林躺在床上，薇拉蜷缩着侧躺在他的臂弯中，纤细的手指头轻轻的在江西林胸口上画着圆圈。 “刚才你去干嘛了？” “一个客户，勉强算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江西林突然按住了她画着圆圈的手背，曲过臂弯让她和自己贴的更紧了一点， “不画了，痒得很。” 薇拉于是停了下来，看着江西林的漂亮眼眸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前几天说过“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弃一些复杂又无用的思考”，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思考了呀。 江西林看懂了她的眼神，尴尬的哈哈笑着在她软软的脸颊上吧唧了一下，转移着话题， “对了，市场调研你做得咋样了？” “只是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借着闲聊问了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平时习惯用的防冻精油的种类。” “哦，那她们都习惯用哪几款？” “你问这么多干嘛，说了你也不懂，睡觉。” 说完，薇拉转过身去，蜷缩着身子，背对着江西林 显然是在埋怨江西林之前对她的敷衍。 江西林丝毫不恼，还面带笑容的主动从背后搂住了她，并凑到她的耳朵边，学着她的语气，小声的重复道： “睡觉。” 196生存法则1 废渣场几乎可以说是工棚区的延伸，最初的时候，废渣场是集中堆放工棚区工厂炉渣的地方。 时间久了，便开始有贫民来到这里，从废弃的炉渣中筛出因燃烧不充分而剩下来的煤块。 然后，有头脑灵光的贫民发现，自己筛一天的煤渣所能收集到的煤块完全足够一家人一天的最低消耗。 于是，多余的煤渣便开始在邻里间出售。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其中的利益，于是筛煤渣就变成了某些贫民谋生的手段。 当然，以上只是筛煤渣的初期，也可以说是这一片贫民的黄金时期。 到了中后期，随着筛煤渣的利好逐渐的传播开，一些黑帮组织便开始加入进来。 他们收服了顺从的贫民，又通过血腥暴力的手段驱赶了反抗的贫民，然后将煤渣场据为己有。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形成如今这种稳定局面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永远的躺在了这片铺满灰烬的渣场上。 …… …… 江西林站在漆黑的煤渣路上，深棕色的毛毡鞋面以及裤腿上粘满了黑色的煤灰。 他微微抬头，望着远处那堆积如山的煤渣，以及在煤渣中手持筛子筛煤块的贫民。 而在“煤渣山”的外围，还有一些穿着肮脏破旧棉服，手持钢管铁棍的人来回走着，像是在巡逻。 这时，一个如同猩猩一般毛发旺盛，口鼻都用灰布条裹着的中年男人发现了站在煤渣场边上的江西林。 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对身边巡逻的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便向着江西林走来。 与此同时，有如雷霆般的声音从东北侧传来，轰隆隆的震得人耳朵生疼。 江西林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有一辆很是庞大的蒸汽机车，比在城市街道上跑的蒸汽公交都要大上许多。 它由一前一后两个汽转球提供动力，巨大锈蚀的铁皮货斗子就被顶在汽转球的上方，而汽转球的左右两侧，则分别是驾驶室和锅炉室。 呜呜呜—— 灼热的蒸汽从汽转球的排气管中喷射而出，激起了满地的煤灰，刹车片与轮毂摩擦的声音显得极其的刺耳。 很快，汽转球便停止了转动，而驮着大货斗的蒸汽机车也慢慢的停在了“煤渣山”前。 “卸货了。” 司机推开了驾驶室的铁门，探出上半截身子，对着在煤渣山上筛煤的人大喊一声。 于是，立马就有二三十个贫民快速的丢掉手里的筛子，扛起铁锹，跑向了蒸汽机车，然后动作灵活的翻上货斗，开始卸着煤渣。 那毛发旺盛的蒙脸汉子此时也走到了江西林的近前。 他将铁棒换到了左手，伸着右手掏了江西林的衣领一下。 “嘿，你这身衣服不错。” 江西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 “还行，花了三个银琅。” “偷的吧。” 蒙脸的汉子如同恰了柠檬一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并且还有“恶向胆边生”的趋势。 当然，也只是趋势，还并没付诸行动的打算。 毕竟能穿相当于他一家子三个月口粮价值的衣服的人，显然身份不会简单。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他是有身份，有头脸的人物，那他又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呢？ 要知道，即便工棚区距离这里只有十几分钟的步程，可工棚区里有头有脸的工厂管理者们也从来不会来这里。 所以……他一时间没摸不准江西林的情况。 要是晚上该多好，我这一棒子下去，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蒙脸的汉子心里想着，并打消了“杀人越货”的想法。 江西林虽然没有读心术，但从前世继承的“察言观色”技能，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面前这个蒙脸汉子的深深恶意。 但这恶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此他也就大肚的不准备和他计较了。 “对了，问你打听个事儿，最近废渣场这边有新搬进来的人么？” “不知道。” 蒙脸汉子想都不带想的，直接拒绝回答。 说完，他提着铁棒，转身向着那堆积成山的煤渣走去。 作为实际控制废渣场的三大帮派的底层成员，他的任务就是在属于自家势力的场地范围内巡逻，防止别的帮派捞过界了。 然而，他才走出两步，就发现有一枚铜扣从身后滚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将那枚铜扣捡了起来，放进兜里后，转身笑眯着眼睛，看着江西林， “好像想起了一点，但不是特别清晰。” 这是想要更多的钱？ 江西林秒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换了别人，估计会再丢一个铜扣给他，毕竟一个铜扣真不算什么。 但江西林不会。 “算了，不用你想了，把钱还给我吧。” “什么钱？你在说什么？” 都进了兜里的钱，哪还有拿出来的道理？ 江西林瞬间眯起眼睛，危险的寒光一闪而逝。 他本来是认真的想要用钱来换取信息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但对方竟然想要狮子大开口不说，还想昧了他这一铜扣。 一铜扣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就像某富豪宁愿花十块钱去捡掉到下水道里的一块钱一样，只要是自己没许诺出去的，就算掉进了下水道里，也会把它捡出来。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这是态问题，对所有物的态度。 蒙脸的汉子转身想走，江西林眼眸中闪过一道幽蓝色的奥术元素光芒。 手指粗的炽亮的紫色雷电凭空出现在蒙脸汉子的头顶，然后撕拉的落下。 “轰！” 短暂而急促的爆鸣声响起。 蒙脸汉子只觉得眼前有刺眼的光芒闪过，然后还不待他有反应，便被雷电落在地上激起的乱石泥块给击倒在地。 这，这是……超凡者？ 蒙脸汉子心里充斥着惊慌与恐惧。 这边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不远处不少人的注意。 筛煤渣的贫民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充满敬畏的看了过来。 而巡逻的帮派成员们则提着钢管铁棒，看向地面的大坑，都躲得远远的。 唯有之前与蒙脸汉子低声交流过的家伙，壮着胆子靠近了过来，带着颤音故作镇定的问道： “毛熊，没事儿吧？” 躺在地上的蒙脸汉子有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着双手横抱，似笑非笑，仿佛一副看戏模样的江西林。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对着走近的好友摇了摇头， “没，没事儿，布克，我没事儿，你去忙吧，不用，不用管我。” 被叫做布克的人看了江西林一眼，对瘫坐在地上的好友毛熊说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之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想起了吗？” 江西林看着蒙脸汉子毛熊，开口问道。 “想，想起来，大人，想起来了。” 蒙脸汉子毛熊连连点头，生怕慢了一点，让面前这位顶破天的大人物感觉到了怠慢，而后随手甩给自己一记雷电火焰啥的。 “想起什么了？” “想起我之前的确捡了大人您一个铜扣。” 毛熊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了那枚铜扣，然后跪着爬到了江西林跟前，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一个？” 江西林不为所动的反问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蒙脸汉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头脑眩晕，两眼发黑。 这位大人是想要更多的钱啊！ 可是他到哪儿去找更多的钱啊！ 早知道就不贪心，拿了钱后告诉这位大人想要的消息了。 不对，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主动搭话。 蒙脸汉子心里当真是悔不当初。 但事已至此，后悔是救不了命的，如今也只有钱能。 “大，大人，那您具体掉，掉了多少？” 问这句话时，蒙脸汉子的心尖都在颤抖。 他很怕，怕面前这位大人要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付不起的。 江西林没有回应他，而是收起了他双手托在头顶的那枚铜扣，转而撇开了关于金钱的话题，询问道：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最近废渣场有新搬进来的贫民吗？四肢断掉的那种。” “回大人，就小人知道的，最近新搬来废渣场的有七家，其中断胳膊断腿的只有一家，就住在东边靠近工棚区的地方，门牌好像是三。” “东边靠近工棚区，门牌号为三？” 江西林扭头看向了东边的方向。 跪在地上的蒙脸汉子毛熊突然壮着胆子，抬头仰望着江西林，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猜到江西林目的的“嘿嘿”笑容， “大人，您是为那家的女人来的吧？” 江西林垂下视线，瞟了一脸猥琐的蒙脸汉子一眼，双手揣在兜里，转身往着东边走去。 果然，不论是王都还是东廷市，贫民窟都是一个德行。 肮脏、混乱，生活在这里的人胆小、麻木、贪婪、又毫无底线。 江西林摇着头，同时也有些感叹生命的顽强。 在如此恶劣且残酷的环境下，这个世界的人类竟然都还没有灭绝。 甚至在最近的一百多年里，各项学科和技术都还有缓慢发展的趋势。 真是不可思议。 197富人区的偶遇 碎砖头和锈铁皮堆砌而成的破旧房屋中，发出了呯呯嘭嘭的重物落地的碰撞声响。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性声嘶力竭的怒吼与辱骂： “滚，我叫你滚，你这个荡妇，你给我滚啊。” 随后是隐隐夹带着啜泣的女性声音： “我可以滚，但你先把药喝……” “给我滚，你就是个荡妇，我不想看到你，你滚，现在就滚，去找你那些相好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愤怒而又激动的男性声音粗鲁的打断了女性的话，并且还有伴随有“duangduang”的撞击声响。 “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你别撞了，我求求你了，别再撞了。” 女性带着哭腔的哀求道。 然后，那作为门板的破旧铁板被挪开，一名穿着宝石蓝大风衣，容貌看上去颇为靓丽的女人捂着嘴从破房子里跑了出来。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蹲在破烂房屋的墙角，掩面呜呜的哭泣着。 …… 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的江西林看在眼里。 甚至令他生了一些十分影响心情的联想。 自己的离开，大概让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子和女儿，也如这般无助的哭泣过吧。 好在相比较于这个冷漠而残酷的封建社会，那个世界足够的先进，也相对美好。 以他老婆博士的学历，带着女儿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然后，他又想到了这一世，如果因为某些原因，失去手脚的是他，那么薇拉和安安…… 咔咔咔咔…… 江西林紧紧的拽着拳头，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并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在冰雪覆盖中挣扎生存了三百多年的人类，早已失去了对陌生同类的同理之心。 ……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打断了江西林的联想。 只见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远处驶来。 蹲在墙角的女人也听见了声音，于是她站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了丝巾，擦干净了眼泪。 马车停在了她的旁边，车夫取出马凳，然后掺扶着她进了车厢。 江西林看着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那座破旧低矮的房屋，最终还是决定跟着马车去探一下究竟。 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其中肯定还隐藏着许多可以利用的信息。 情感上虽然很同情马文，但江西林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情感左右的人。 江西林给自己加持了一个轻身的小术法，然后远远的跟在马车的后面。 一直跟到了人比较多的街区后，害怕引起普通路人过多的注意，他才叫住了一辆路过的马车。 也没等马车彻底的停下，江西林身手敏捷的直接翻身跳上了马车的前座，对手握缰绳的车夫说道： “跟着前面那辆马车。” 车夫不多问，直接一抖缰绳，驱赶着马车稳稳的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从弗雷德里克区穿过迈克德林大街、以及圣伯诺广场，最终来到了中低阶贵族以及一些有头有脸的大资本家居住的贝斯吉尔区。 看着宽阔街道两旁的独栋庄园，布满冰雪的高低错落的楼房，与混杂其中的玻璃暖棚花园，共同构成了一副极具美感的画面。 街道上的行人跟前，偶尔会有一队佩戴着王国治安署肩章的治安巡逻队结伴路过，然后就是身份核查。 …… “啊，抱歉，尊敬的奥术师阁下。” 巡逻官小队长恭敬的将江西林的身份徽章递了回来，并示意自己的同事让到一旁。 江西林收回徽章，没有说话，因为这已经是他进入贝斯吉尔区的第三次检查了。 车夫很自觉的一甩缰绳，架着车继续前行。 终于，在紧跟了一路之后，那辆马车拐进了一座独栋的庄园之中。 江西林示意车夫靠边停车，然后在付了六个铜扣的费用后，跳下了马车。 他装着散步的模样，从那座庄园的门前经过，并默默的记下了地址和门牌。 铸钢的车轮压着坚硬的路面，发出“嗡隆隆”的沉闷声响。 江西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辆白马拉着的马车正在驶近。 他担心让人怀疑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双手揣兜直接开溜。 然而，他还没走出多远，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喊道： “江西林？” 江西林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只见之前那辆远远驶来的马车正停在距离他很近的路边。 车厢的窗户打开着，一颗戴着精致发饰与画着精致妆容的脑袋伸了出来。 江西林看着那张还算熟悉的面孔，主动笑着打了声招呼， “艾琳小姐，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在我姑姑的研究所吗？” “这个……” 江西林努力维持着面带微笑的模样，大脑却是在飞速的运转。 该如何应对？ 如何避免让安格利亚?艾琳产生怀疑？ 又如何从安格利亚?艾琳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同时不引起她的注意。 很快他就编出了一套说法，没准还能引出身后这栋庄园主人的部分信息。 于是，他说道： “说来也惭愧，马文出事这么久，我因为忙于研究，一直没机会去探望他，今天特意和会长请了假，本来是想过去看看他的，谁知道却意外碰上他和他妻子的争吵，然后他妻子跑了出来，上了一辆马车，我就跟着马车，然后……” 后面的话没说，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庄园大门。 “那车进了这栋庄园？” 安格利亚?艾琳扭过头，视线穿过了庄园的围墙，看着里面错落有致的房屋和玻璃暖棚，用猜测的语气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难道马文的妻子是弗洛姆家的后裔？” 弗洛姆家？ 所以，身后这栋庄园的主人是姓弗洛姆的么？ 不过马文妻子是弗洛姆家族的后裔这一点可以排除，因为他之前在废渣场曾亲耳听见马文骂他妻子是荡妇，还叫她滚去找她的相好的。 所以……她八成应该是被人给包养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居住在贝斯吉尔区的“上等人”，为什么会去“包养”一个曾经勉强算是平民，现在估计只能算是贫民的“下等”女人呢？ 有点想不通。 198只有江西林能研究 马文妻子为什么会进入弗洛姆家族的庄园，江西林最终也没得到答案。 倒是安格利亚?艾琳对他态度的巨大转变，让江西林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还没有热情到邀请江西林共乘，以及到她家里做客，但却是将马车停在路边，开着车窗与江西林聊了许久。 从研究成果的发表，到研究所近期发生的大事小事；从安格利亚桐恩最近的状态，到上个月薪金的发放情况。 安格利亚?艾琳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谈了？ 江西林有些想不通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两人在路边隔着马车的车厢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最后聊得艾琳都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气氛也一度十分尴尬。 “那个，艾琳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那行吧，以后有机会再聊。” 艾琳戴着白色丝绒手套的手伸出了窗外，面带笑容的对江西林挥了挥，然后目送着江西林远去。 “走吧。” 她对车厢外前座的马车夫说道，同时关上了窗户，放下了窗帘。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贝斯吉尔区平坦的大道上。 安格利亚?艾琳坐在暖和的车厢里，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喜悦。 别误会，她并不是因为和江西林发生偶遇而喜悦，也不是因为和江西林聊了一个小时的天而喜悦。 她喜悦，是因为她以聊天这种方式，将江西林一直留在大街上冻了一个多小时。 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心里也很清楚。 但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较现在这种每天不是和这家小姐喝下午茶，就是去参观那家太太最新定制的新衣服的生活，还是以前在研究所里，和江西林丘德莱利他们做研究更有意思。 但……已经回不去了。 她明白，从那天晚上她选择听从家族的安排以后，她就已经回不去了。 …… …… 贝斯吉尔区什么都好，就是马车太少。 毕竟是小贵族和大资本家们的聚居区，人人家里都有马车，跑马车的车夫都知道这边挣不到钱，所以除非有客人过来，否则他们几乎是不往这边跑的。 江西林很后悔之前为什么要下车，还让马车离开。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沿着街道走吧。 江西林沿着贝斯吉尔区的主干道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终于侥幸遇到了一辆空着的马车。 他灵活的爬上马车，告诉了车夫自己的目的地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 ……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桐恩研究所。 安格利亚?桐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这个名叫赛恩斯?伯恩斯的怪异青年，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让江西林来测试研究他的这批材料。 “江西林先生有事儿外出了，暂时不在，事实上我们还有许多不错的奥术师。” “我不急，可以等，对于你们研究所，我只信任江西林先生。” 赛恩斯?伯恩斯轻轻的摇着头，神似金属丝拉成的长发如同水波一般柔顺的来回荡着。 “好吧，等他回来我就把材料移交给他。” 看在对方出价这么高的份上，安格利亚?桐恩还是答应了。 “合作愉快。” 怪异青年起身，笑容冰冷而坚硬的说道。 “合作愉快。” 安格利亚?桐恩微微点头，一脸的尴尬。 主要是对方的笑容，实在无法让她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生意谈妥了之后，自然就是签订契约。 契约方面都有模板，只需要将其中的内容修改调整一下就行。 因此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签订完契约之后，安格利亚?桐恩亲自将赛恩斯?伯恩斯送到了研究所的大门口，同时还叫上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学徒工。 然后在赛恩斯?伯恩斯的指挥下，四名学徒工从一直等候在研究所门口的马车上，陆续抬下来两个沉重的铸铁大箱子。 安格利亚?桐恩有些好奇这些铸铁箱子里装的什么材料，但考虑的到契约上明确写了，只有江西林才能打开这些箱子，并对其中的材料进行测试研究，因此她也就不得不强行压住心中的好奇。 毕竟她还是很注重契约精神的。 但赛恩斯?伯恩斯看着地上的两个铸铁箱子，似乎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因此他再一次对安格利亚?桐恩叮嘱道： “桐恩女士，请务必遵守契约，除了江西林以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打开，并接触这里面的物品。” “赛恩斯先生请放心，我以研究所会长的名誉保证，这些东西一定会原封不动的送到江西林先生的手上。” “感谢。” 面对做出保证的安格利亚?桐恩，赛恩斯?伯恩斯右手抚胸，鞠躬行礼，宛如一个古老的贵族绅士。 安格利亚?桐恩学着以相同的姿势回礼。 然后，赛恩斯?伯恩斯便登上马车，离开了桐恩研究所。 安格利亚?桐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对四名学徒工吩咐道： “把这两个箱子都抬到六号实验室去吧。” “安格利亚会长，六号实验室钥匙在西林先生手上。” 其中一名学徒工说道。 他经常被江西林和丘德安排清点奥术材料以及辅助收拾实验室，所以知道自从马文出事以后，江西林就有随身携带实验室钥匙的习惯。 “那就先送到仓库里去吧。” 于是，四名学徒工再次抬起地上沉重的铸铁箱子，走进了研究所。 …… …… 而在另一边的克里斯托福研究院里，作为研究院主管的帕德拉克现在很是头疼。 他表情烦闷的揉着太阳穴，对一旁的助理询问道： “路里西?加德呢，还没来吗？” “已经通知了，帕德拉克主管大人。” 助理认真的回应道。 “派人去催一下，告诉他再不来就给我滚蛋。” “好的，帕德拉克主管大人。” 助理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的向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助理刚拉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路里西?加德带着他的学生卡蒙士就到了。 助理立马侧身让到一旁。 路里西?加德红光满面的带着卡蒙士走进了办公室，然后看着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的帕德拉克主管，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 “帕德拉克主管，您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帕德拉克直勾勾的盯着这对师生，突然拿起桌上的几页报告纸，啪的扔在了路里西?加德的脸上， “自己看，这就是你们完成的任务，还有脸跟我谈条件。” 199欠三章了(?_?) “什么，明说只有我才能研究测试？” 早上一来，江西林就被安格利亚?桐恩告知了这样一个略微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嗯，对方曾多次表示，只有你才能研究那些材料。” 安格利亚?桐恩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江西林心里有些膈应，这种事情不应该先和自己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吗？ 直接就把契约给签了，然后再来通知自己，真就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了呗？ 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考虑到这个世界资本主与雇员的关系……emmm “好吧，只有我能测试研究那些材料，这噱头，倒是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 “材料就在研究所的库房里，彼勒知道，你找他就行。” “行，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 “砰砰砰……” 江西林话还没说完，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他下意识的扭头回身，看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 只听得安格利亚?桐恩说了一声： “进。” 然后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推开，一名学徒工少女拘谨的站在门口。 她还没来得及向安格利亚?桐恩汇报情况，便被一只手粗鲁的扒拉到了一旁。 穿着深棕色加绒大衣的路里西?加德带着他的学生卡蒙士走了进来，可当他看到坐在安格利亚?桐恩对面的江西林时，自信狂傲的步伐却忍不住略微一滞。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心神，然后主观性的忽视了江西林的存在，而将注意力都放在安格利亚?桐恩的身上。 “安格利亚会长，几天不见，向您问好。” 路里西?加德右掌抚胸，左脚后撤，然后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传统的问候礼。 安格利亚?桐恩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江西林，语气冷淡的对路里西?加德问道， “你来是向我缴纳违约金的吗？” 违约金？ 路里西?加德愣了一下，然后才回想起他当初为了进桐恩研究所，可是和安格利亚?桐恩签了三年的雇佣契约。 如今这雇佣契约才履行了一个月，按着当初签订契约时规定的有关违约赔付条件，他需要付出契约内未履约日期的总薪金作为违约金。 换句话说就是，他需要赔付两年零十一个月的薪金给安格利亚?桐恩作为违约金，即315金盾。 而他的学生卡蒙士则需要赔付十一个月的薪金作为违约金，即33金盾。 “总的加起来，你们师生二人需要向我赔付348个金盾。” 安格利亚?桐恩看着两人，双手合十，撑着下巴， “现在交还是再缓两天？” 路里西?加德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卡蒙士立马低下头，不敢有任何形式的回应。 这笔违约金对他来说太过庞大，就算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 路里西?加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然后无奈的回过头来，正视着安格利亚?桐恩： “关于违约金，你可以去和我现在的雇主——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谈，而且这次我也是代表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来和你们谈一个生意的。”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安格利亚?桐恩拒绝得不带丝毫犹豫，连生意的内容都没有询问。 倒不是考虑江西林的情绪，而是单纯的对路里西?加德这对师生的言行，以及对克里斯托福家族本身不喜欢而已。 “安格利亚会长，做生意，还是不要带入太强烈的个人情感，整个王都的人都知道克里斯托福家族正在做一件将改变整个王国社会的大事，而那边经过研究讨论后，认为你以及你所创建的研究所有资格加入到这场改变世界的计划中来。” 路里西?加德并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 没办法，在来之前，帕德拉克就对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将兰斯代尔晶体的合成专利拿到手。 兰斯代尔晶体就是安格利亚?桐恩在一次做新型晶体材料的奥术元素性质测试实验失败后，形成的一种能够滞留奥术元素的特殊晶体。 本来这种晶体是没有名字的，但前不久她听从江西林的建议，去王国科学部认证专利，工作人员告诉她需要取一个名字，于是她就当场一拍脑门，取了“兰斯代尔晶体”这么个名字。 “你俩先把违约金结清了，再来跟我谈改变世界的话，瑞秋，送客。” 安格利亚?桐恩的态度十分坚定。 旁边一直满心忐忑贴门站着的学徒工少女瑞秋听了，就要迈步向前。 路里西?加德张了张嘴，还想再继续啰嗦。 江西林突然起身，然后浑身冒着寒气的走向路里西?加德。 注意，这里的寒气是真正的寒气，是江西林施展了冰系奥术术式的结果。 他每走一步，就会在地板上留下一个结冰的脚印。 路里西?加德目光惊惧的看着江西林。 以前只是听说他有较高的奥术术式造诣，但事实上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但凡在奥术术式学上有那么一点天赋，也不至于跑来学奥术法阵学。 当然，克里斯托福?罗宾少爷除外。 但……今天亲眼见了，他才明白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错得有多惨。 这特么的了，叫有点造诣？ 就特么离谱了啊！ 路里西?加德看着靠近的江西林，咽了咽口水，满脸惊惧的噔噔后腿了两步。 好在江西林也没打算现在就把他怎么样，因此停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摇了摇头， “就这，还学人家做商业间谍？” 感叹完，江西林便径直的离开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 他之前不走，只是想知道安格利亚?桐恩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究竟持什么态度。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安格利亚?桐恩的态度了，因此就没必要继续呆这儿。 …… 江西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面窗而站，双手横抱胸前，看着窗外的世界。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一前一后的快步离开了研究所，然后钻进了等候在路边的马车。 杂工海登大叔砰的将铁栅门关了过去。 “哼哼哼……” 身后的办公室打开，昂迪一边哼着不知名曲调，一边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他将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主动和望着窗外的江西林说起话来， “嘿嘿嘿，西林，看啥呢，这么认真？” 江西林收回注意力，扭头转身，看向昂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他问道： “看你心情不错，对那些怪异法阵的研究有进展了？” “嗯，今天又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研究方向。” 昂迪扭头，对着江西林硬挤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不难看出，他已经在抓狂的边缘了，所谓的好心情，不过是他强行装出来欺骗自己的而已。 江西林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像这种排除错误的方法，就是自己忽悠给他的诶？ “那我先恭喜你，距离破解这些法阵的秘密，又近了一步ho。” “是啊，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步呢。” 昂迪摇了摇头，满脸都是苦得发涩的笑容。 砰砰砰…… 就在这时，办公室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进！” 江西林和昂迪异口同声的说道。 房门打开，表情灰败的丘德拿着一叠信封走了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落寞， “西林先生，第二次投稿的回执寄来了。” “哦，结果不乐观吧。” 江西林伸手，笑着问了一句。 和第一次被拒稿的诧异、失望、难受相比，这一次他显得尤为的泰然。 “全部拒稿了，一流期刊《尤弥尔学者快报》，《东境快报》、《王国学术》等都寄来了拒稿回执，甚至连《科学界》这样的二流期刊，也拒绝了我们的投递。” “这……行吧，我知道了，这几天辛苦你和莱利了，去忙吧，投递的事情我自己来。” 江西林温吞吞的对丘德说道。 接连被拒稿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而这样的经历也让他有些无力吐槽。 他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和别的穿越者不一样。 没有那种会“叮叮叮”的系统，也没有叼炸天的身份背景，更没有苦大仇深的杀亲仇人。 他的穿越更像是一个偷渡者，在人类意识集合（命运）打盹的瞬间，灵魂偷渡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这里，他和“土著”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灵魂偷渡带过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 然而，现实却又在他自认为是“优势”的知识上，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规则是由土著制定的，穿越者再牛逼也得按着他们制定的规则框架玩耍。 江西林坐回座位上，捂着脸，长长的出了口气。 昂迪全程都看在眼中，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江西林。 他其实很想说，你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得太高了，像他，干了这么些年，研究成果也发了十好几篇，依然没有勇气去挑战一流的期刊。 是他真的不想去考更高的奥术师评级吗？ 不，是一流期刊的投稿难度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为什么会这么努力的去研究那些怪异法阵？即便是用试错法也在所不惜？ 还不是希望能研究出点成果，然后发表在王国科学部的一流期刊《王国学术》上，以获得报考中级奥术师的资格。 200一支手指与一个盒子 “就放在实验台旁边吧，辛苦你们了。” 江西林打开实验室的大门，招呼着抬着铸铁大箱子的四名学徒工进入。 砰砰—— 连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西林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放下东西后，学徒工彼勒主动开口问道。 “没有了，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吧。” 江西林语气温和的摇了摇头，说道。 然后以彼勒为代表的学徒工便离开了研究室。 整个研究室只剩下江西林一人，他看着铸铁箱子那暗灰色泛着些微光泽的表面，陷入了沉思。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东西是只有自己能够研究，而别人不能碰触的？” 江西林横抱着胳膊，手掌轻轻的摩挲着下巴，缓慢的围绕着那两只铸铁箱子来回踱步。 考虑到东西是赛恩斯?伯恩斯送过来的，再加上那晚与赛恩斯?伯恩斯的对话。 江西林猜测，这里面装的所谓的“奥术材料”，多半与那个什么坎德斯布隆有关。 “坎德斯布隆啊！” 看着那平静的铸铁箱子，江西林忍不住感叹起来。 那可是传说中的国度啊，就如前世的亚特兰蒂斯。 换作前世的研究学者，想必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一箱疑似“亚特兰蒂斯”的“神话遗物”。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上前去，同时沟通了奥术元素，给自己施加了包括冰盾、风旋、炽焰等一系列的术式后，才开始准备开箱。 然而，铸铁箱子的密封方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锁扣，没有销栓，甚至连缝隙都找不到一丝。 他围着铸铁箱子检查了好久，最终才得出结论： 这两个箱子都是一次浇筑成型的，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牢牢地密封在了里面。 “有点意思。” 江西林蹲在铸铁箱子的旁边，竖着食指，开始通过精神力量控制着奥术元素输出方式。 “以炽焰术式的奥术火焰来进行火焰切割，效果应该不会比前世的乙炔切割差吧。” 他看着手指尖剧烈喷射的炽白色焰火，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一边将手指靠近了铸铁箱子。 不过在切割前，他还谨慎的用了一层坚冰将箱子封冻了起来，以防止内部存在有毒气体在切割过程中大量溢出。 喷射的高温奥术火焰几乎在接触到铸铁的瞬间，就让铸铁红热融化，但紧随其后的坚冰又让融化的铸铁快速降温。 江西林快速移动着手指，生怕停留时间过长，损坏了箱子里的物品。 很快，铸铁箱子便被江西林环切开来。 冰盾术式持续作用，坚冰以冰封的切口为平面，向箱子内部延伸，最终连成一片。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江西林将切开的铸铁盖子掀到地上。 然后，他才向铸铁箱子里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见偌大的箱子里就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圆柱形的金属造物，直径比江西林的大腿还粗上一圈。 它的整体颜色看上去像是在空气中放置了许久的银，但又不像，因为它比氧化的银多了一些磨砂光泽。 “这玩意，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江西林抿着嘴唇，举起右手，然后大拇指压着食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向掌心弯曲，独留下竖着的中指。 比对了一下自己中指的形状，他惊奇的发展，铸铁箱子里的那根圆柱形金属造物，除了体积上大很多以外，外形几乎和人的中指一模一样。 江西林的第一想法就是难道是从某尊巨型雕塑上拆下来的？ 但细看之后他就发现不像。 因为箱子里的那根巨型手指在断口以及指节处有明显的机械结构。 那另一个箱子里呢？ 是脚趾？还是另一根手指？ 江西林怀着好奇的心思，打算用相同的方式切开另一个铸铁箱子。 然而，他失算了。 奥术火焰只是将铸铁融化，并没有能够将其切开，因为铸铁箱子里还有一个内层，那是用某种连奥术火焰都奈何不了的合金制成的。 江西林散去了炽焰术式，站起身来。 就他所知的，连奥术火焰都奈何不了的合金只有一种，那就是他放在家里书房角落，都快上灰了的，好像叫做巴贝奇分析机的合金棺盒。 当然，要确定铸铁箱子的内层金属是否与合金棺盒的材质一致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现在首要做的，就是将箱子表层的铸铁给清除掉。 鉴于内层金属不惧奥术火焰的性质，江西林打算直接用火烧，只要将铸铁融化就行了。 江西林揉着眉心，扭头在研究室里找了一块还算空阔的地方，然后用脚将那只箱子蹬了过去。 一切就绪，他立掌，掌心正对着箱子，以精神力沟通奥术空间，引动奥术元素降临。 轰—— 大丛火焰凭空出现，眨眼便将地上的箱子完全包裹。 箱子表层的铸铁很快便开始红热熔化。 实验室的地面也遭受了无妄之灾，化成液态的熔岩。 箱子在熔岩中缓缓的下沉。 看着箱子表面的铸铁已经完全熔化，江西林这才收起奥术火焰，又通过纯粹的精神力将沉入熔化地面过半的箱子取了出来。 地面的恢复也不难，直接用冰系术式强行降温凝固就行。 接下来就是研究剥去铸铁“外衣”的金属箱子了。 江西林首先观察了它的表面。 整体色泽呈现出银白色，其上有一些晦涩难懂的纹路，凌乱中又像具备着某种规律，给他一种和家里那只棺盒十分相似的熟悉感。 不过也有不同，这只箱子的纹路看上去并没有家里的那只复杂，再一个就是重量。 这只盒子的体积比家里那只合金棺盒小，但却重了不止一倍。 所以，江西林可以确定，两者并非是同一种材质。 说不清是谁仿制的谁？ 当然，也不排除两者都是同一时代的产物。 毕竟单从外形和材质上讲，智能手表和笔记本电脑之间的差别也不小。 不能说手表就是仿造电脑吧！ 记忆中，合金棺盒对奥术元素并不排斥。 他当初冷不丁的将奥术元素输入合金棺盒，然后意识就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测试空间”之中。 如果不是意外打破了一扇“门”，被管理员踢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脱离那个空间呢。 所以，这次他依旧准备用奥术元素尝试激活该箱子。 但却绝对不会莽撞的亲自撸起袖子上。 他计划先尝试看能不能取下一点碎屑，让丘德送去检测，然后再设计一款能够持续输入奥术元素的装置，通过装置为其输入奥术元素。 201异界版仿生学设计 江西林通过冰盾术式将那只银白色的盒子封存了起来。 毕竟现在没有奥术元素输入装置，暂时研究不了。 不过那只巨大的手指倒是可以研究一下的。 但前提是得先确定它的安全性。 事实上在确定安全性方面并不困难，只需要找来一些活物，然后将其与盛放手指的铸铁箱子放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中，然后观察活物的状态。 所以，制定出了安全性检测计划后，江西林便开始行动起来。 活物并不难找，一些繁殖能力超群且生命力顽强的动物即便是在这个平均气温零下十七八度的世界，也依然活得很好。 灰毛鼠就是其中的一种。 这种老鼠有着很长很长的灰色毛发，个头却只有成年人大拇指大小，喜欢在埋有暖气管道的地下打洞安家。 它们中有一些患了红眼病的个体，还会被用作某些奥术术式的素材。 当然，江西林并不需要素材，因此也就不需要费劲的去挑选患有红眼病的个体。 他穿着御寒用的大衣，在研究所后院埋着暖气管道的地下，轻而易举的就寻找到了一窝。 没费什么功夫就将这窝灰毛鼠取了出来，并装在了事先准备好的铁桶里。 十几只灰毛鼠因为温度过低，全都瑟瑟发抖的挤在一堆。 江西林没有耽搁，直接带着它们返回了温暖的实验室。 “吱吱吱……” 温暖的环境瞬间就让这些小东西活跃了起来。 它们在桶底里到四散逃窜，但这注定只是徒劳。 江西林继续使用冰盾术式制作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透明罩。 其实最好是使用玻璃的，因为用冰会让罩子内部温度过低，致使灰毛鼠活动性降低。 但这会儿他也找不到足够大的玻璃罩子啊！ 江西林控制着冰罩的表面开了一个小洞，然后戴着手套，从桶里随机捉了三只灰毛鼠，送了进入，并封住了洞口。 因为脱离族群到了一个全新环境，灰毛鼠们很不安的在冰罩里疯狂逃窜，甚至多次撞在了冰罩上。 江西林通过精神力控制着冰罩内铸铁箱子的封口坚冰化开。 然后开始了对灰毛鼠们长达两个小时的不间断观察。 他看着灰毛鼠们从最初的惊慌逃窜，到四处躲藏，再到如今的趴在地上没精打采。 砰砰砰。 江西林敲了敲冰罩，趴在地上的灰毛鼠们用比黑芝麻大点不多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实验体没有最初放进去时的活蹦乱跳，不过导致该情况很大可能是与冰罩内的温度有关。” 江西林用蘸水笔在稿纸上记下了结论，并又从桶里捉了一只灰毛鼠送了进去进行验证验证。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新的灰毛鼠被送进去后，那三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灰毛鼠顿时就恢复了活力。 它们跑向了那只新送进去的灰毛鼠，然后开始吱吱吱的叫唤起来。 大概是在向那只新来的灰毛鼠打听它是怎么进来的，又有什么办法出去之类的事吧。 江西林脑子里有一出没一出的想着。 不过通过这个简单的实验，倒是确定了封装金属手指的铸铁箱里，并没有被充入什么有毒性的保护气体。 于是江西林将四只小老鼠捉回了桶里，然后散去了冰罩。 看着箱子里那根比自己大腿都要粗的金属手指，双手戴着手套的江西林将其连同铸铁箱子一起，搬上了实验台，然后开始正式研究起来。 首先自然是观察其外形、色泽，初步判断其材质。 外形色泽就不过多赘述。 材质方面，单用肉眼看，江西林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金属材料，毕竟他前世也不是冶金学出身的。 因此他找来锉刀，收集了一些“手指尖”上的金属粉末，打算让丘德去找炼金工坊，与那个合金箱子上取下来的金属碎屑一起，做个成分分析。 其次就是分析它的结构了。 江西林握着冰冷的指尖，测试了一下它关节的灵活性。 灵活性很强，而且各处结构环环相扣，十分的精妙先进。 因此在机械结构上，没有丝毫问题。 最后要解决的是它如何运行的问题，即以什么能量作为驱动。 江西林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么一只结构精巧的机械手指，只是某尊塑像的部分结构。 根据他的了解，当前托塞恩王国市面上主流的机械义肢驱动方式大约有两种。 一种是纯蒸汽驱动的，结构复杂且活动性极差。 另一种就是以蒸汽结合奥术元素共同驱动的，结构依然无比复杂，但其灵活性却极好。 特别是再配合超凡者的精神力辅助奥术元素进行控制，甚至能产生出比原本血肉之躯更强大的力量。 然而，江西林通过观察分析，发现面前这只手指的驱动方式和已知的机械肢体驱动方式完全不同。 他首先分析了机械手指的组成部件，发现每一块部件上都没有任何能够传递能量的设置。 然后他又分析别的结构，最后才注意到那些很软，很细，却又韧性极强的“丝线”。 这种丝线摸上去手感和金属丝很像。 他尝试着输入了少许奥术元素，发现它和其它的部件不同，它似乎并不排斥奥术元素。 于是他开始缓慢得加大了奥术元素的输入。 突然，原本躺在盒子里一动不动的金属手指弯曲了一下。 而正是这突然的弯曲，直接把江西林吓了一跳。 立马切断奥术元素的输入，并唰唰唰的给它加上了三层冰封。 然后才心有余悸的继续观察起它来。 依旧是那只手指，依旧安安静静的躺在铸铁盒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江西林长长的嘘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他注入奥术元素的那些“丝线”上，大脑却是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很显然，这只是一个冰冷的金属造物，并不存在生命迹象。 注入奥术元素会使其发生反应，可以确定它应该是以奥术元素作为能量驱动的。 结构部件中，只有“丝线”能够接收奥术元素。 而且在持续注塑奥术元素过程中，手指能够做出与青蛙搔扒反射相类似反应。 所以，这些“丝线”是这只手指的“神经”？ 那么，这算是结合了神秘侧力量的异世界版本仿生学设计吗？ 202路里西?加德的诡计 格雷塞尔区，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主管办公室里。 帕德拉克正对照着研究所上个月的知识产出统计表，审阅最新的实验材料申请报表。 他需要根据上月的产出情况，来决定本月的侧重投入。 毕竟他代表的是克里斯托福家族的利益。 是的，研究，也是生意。 克里斯托福家族的老爷们不会不计成本的往着深不见底的大坑里投金盾。 除非这个大坑是克里斯托福?罗宾少爷挖的。 材料报表上又有一颗汽转球的订单，是奥术法阵研究分院那边提报的。 而提报人正是克里斯托福?罗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才购置了一颗，而且是前几天才到的货。 当然，那颗汽转球在到货不足两小时就直接报废了。 “唉！” 帕德拉克摇头叹气，一颗汽转球的价格可不便宜！ 几乎抵得上在王都中产阶级居住区购置一套永久房产了。 这样的昂贵之物，短期内接连采购两颗，就算是研究所承受起来，也是颇为艰难的。 “希望罗宾少爷能够爱惜第二颗吧，不然单靠研究所的流动资金，是真买不起第三颗了。” 帕德拉克自言自语的叹息了一句，拿起了桌上的蘸水笔。 正当他准备在材料提报表后签名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他刷刷刷的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同时说道： “进。” 房门打开，年轻的助理侧身让到一旁，对身后的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带着满心的忐忑走进了办公室中，只敢以眼角余光偷瞥办公桌后那略显发福，棕色短发已经开始斑驳的中年男人。 “帕德拉克主管大人。” “怎么样了？” 帕德拉克靠着椅背，看着这对一前一后站姿恭敬的师生，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安格利亚?桐恩拒绝了，她还说我们的‘奥术元素计划’……” 路里西?加德突然闭口不言，并将头低到了胸口，一副后面的话实在没胆子说出口的模样。 “‘奥术元素计划’怎么了？” 帕德拉克问出了和他预想中分毫不差的话。 “我，我不敢说。” 路里西?加德也不抬头，用忐忑且怯懦的语气小声回应道。 帕德拉克看着他，笑容更加的捉摸不透了。 “那你说。” 他突然抬手指了一下路里西?加德身后的卡蒙士， “我？” 卡蒙士满脸的惊疑不定。 他说啥？ 这都是他老师路里西?加德现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路里西?加德顿时抬头瞪眼。 这也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的设想中，帕德拉克应该对他说“没事儿，你放心说”之类的话啊！ “那个，帕德拉克主管大人，还是我来说吧。” 路里西?加德赶忙补救。 “你不是不敢说么？” 帕德拉克两边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嘲讽。 “可是在和安格利亚?桐恩商谈兰斯代尔晶体的合成专利时，卡蒙士他并不在场，所以对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这样啊，那你说吧。” 帕德拉克表情恍然的点了点头。 “安格利亚?桐恩说我们的‘奥术元素计划’注定和一百多年前一样，所以她拒绝用兰斯代尔晶体的合成专利与我们合作。” “和一百年前一样？呵呵，真是无知者的愚昧发言，如果她知道这个计划背后的推动者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帕德拉克轻轻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对无知者的可笑叹息。 但这份可笑叹息到底是不是针对安格利亚?桐恩的，就不好说了。 “那是，我们必将因‘奥术元素计划’而伟大。” 路里西?加德谄媚的拍了一记马屁。 帕德拉克笑着摆了摆手， “所以，结果是，你并没有为研究院拿到兰斯代尔晶体的合成专利，对吗？” “是，是的。” 路里西?加德笑容凝固，硬着头皮回答道， “不过虽然没拿到合成专利，但我有解决办法。” “说来听听。” 帕德拉克双手后举，托着后脑勺看着他。 “咳咳，帕德拉克主管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他们的专利证书是王国科学部发放的，而不是王国学者联合会。” 他将话尾的“王国学者联合会”咬了重音，暗示着什么。 帕德拉克原本并不在意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且若有所思。 他大概有些明白路里西?加德的意思了。 “接着说？” “他们大概也没有意识到兰斯代尔晶体在奥术法阵领域的重要性，因此为了不缴纳高昂的专利管理费用，选择了在王国科学部认证专利，而这，也为我们提供了利用的空间。” 路里西?加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完后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一边使用他们的专利，一边找辩护士诫同他们辩护，只要我们表现出有在与他们积极的商议合作，王国法令就拿我们没办法，而且，我们背后不是还站着大人物么？” 听完路里西?加德的这一番话，帕德里克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也算是一个办法。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拒绝使用的，因为安格利亚家族和克里斯托福家族即将联姻。 虽然安格利亚?桐恩曾在两族宣布联姻的公开场合表示反对，如今也已经被现任的安格利亚爵士宣布逐出家族。 但，他终究是安格利亚家族的人。 “行吧，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帕德里克长长的出了口气，皱起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如蒙大赦，当即便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恭喜两位，成功证明了自己尚有价值。” 看着两人出来，一直都候在门口的年轻助理笑着说道。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扭头看向助理，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 …… 破碎的陨石带静静的飘荡在夜空中。 还没到起雾的时间，街道上依旧有少许来往的行人和马车。 迈克德林大街13号二楼的书房里。 盘腿坐在毛毯上的安安仰头对书桌后面的江西林问道： “西林哥哥，是必须要同时控制住那两颗星星的闪烁吗？” “对呀，能同时控制的星辰越多，就说明你的精神力频率越与奥术空间波动相接近，施法时连接也会越稳定。” “哦，我明白了，谢谢西林哥哥。” 小萌物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然后闭上眼睛，继续今天的冥想训练。 而坐在书桌后的江西林，则是在设计一款奥术元素的输入装置。 203格林美索观星台上的夜谈 安安在完成了今日的冥想训练后，便安安静静的离开了书房。 随后阿贝尔?薇拉推门走了进来。 她见江西林正认真的埋头绘制着什么，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架边，取了一本内容类似于故事会的书，然后到窗边的沙发处坐下。 …… 嗒、嗒、嗒、…… 时间在机械座钟指针走动的过程中缓缓的流逝。 阿贝尔薇拉看完了数篇故事后，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你先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江西林的声音从书桌的方向传来。 打完呵欠的薇拉看向依旧认真埋头，手里拿着尺规的江西林，又看了看旁边座钟的表盘， “已经十点多了，要不明天再做吧。” “我明天还得用呢，所以今天必须要做完。” “那我先去睡了啊！” “嗯，晚安。” 江西林终于在说晚安的时候抽空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微笑。 “晚安！” 薇拉抿着嘴唇，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手里的故事书放回书架，然后离开了书房。 江西林则继续埋头绘制着奥术元素输入装置的设计图纸。 …… …… 王都，温布莎圣山，格林美索观星台。 这里虽然不是王都最高的地方，但却是观星地点最好的地方。 在这里，有专业的星象学者测定星辰轨迹，制定天文历法，计算标准时间…… 然而，此时的观星台上，却站着两个并非是学者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有着一头惹眼的金色头发，以及大红色的帅气披风。 而另一位的身形则更为匀称修长，头发同样如黄金般璀灿。 两人就站在观星台的最边缘，浸没在浓浓的雾气与夜色中，金色的发丝在寒风中飞舞。 而在他们身旁的不远处，就是巨大如炮筒一般的望远镜。 “陆恩，你妹妹怎么样了？” 身形相对匀称的金发青年语气关切的问道。 “感谢艾德南殿下的挂念，奈娅在神佑之地已无大碍。” 身躯高大魁梧的陆恩?梅西卡恭敬的回应道。 艾德南?裴迪南微微颔首， “我已经发信给巴哈姆男爵了，让他务必彻查东廷市暴乱的根源。” “巴哈姆男爵？” “嗯，前段时间东廷市暴乱，原本的市长因为渎职而被王国贵族议会罢免，现在由巴哈姆男爵暂代市长职务。” “莫贺尼?巴哈姆吗？” 陆恩?梅西卡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同时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关于莫贺尼·巴哈姆的相关信息。 莫贺尼?巴哈姆，七十一岁，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爵位继承于其祖父，现任东廷市财政部长。 不对，应该是现任东廷市代理市长了。 他拥有一家轨道车制造厂，同时还投资参与了王国诺登斯列车炮计划。 曾因汽转球动力核心失窃，担心事情败露而灭口了包括工厂工人与安保人员在内的三十多人。 王国执夜骑士团给他的档案备注栏里是这样备注的： 一个满手鲜血、劣迹斑斑、不折不扣的自私之人。 对于这样的人，老牌军人贵族家族出身的陆恩?梅西卡是很看不上的。 “希望他的能力足以支持他完成这项任务吧。”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不信任他？” “艾德南殿下，我不太喜欢莫贺尼?巴哈姆这个人。” 陆恩?梅西卡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艾德南?裴迪南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友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作为托塞恩王国的三王子，王储之一，他所要考虑的事情必然更多。 世人眼中的“好坏”、“善恶”，在他这里并非是主要的判定依据。 价值才是。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说，他甚至忌惮使用那些完美无缺的人。 艾德南?裴迪南扭头看着好友，伸手拍了拍他那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 “陆恩，以后王国执夜骑士团就交给你了。” “请殿下放心。” 陆恩?梅西卡双脚并拢，身上的铠甲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对艾德南?裴迪南行了一个军礼。 …… …… 夜的帷幕悄然的被拉开。 大雾依旧笼罩在整个王都的街头巷尾。 江西林一直睡到了天色大亮。 习惯性的伸手向身旁探去，被窝里空荡荡的，不过那温暖熟悉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 江西林坐起身来，抻着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下床穿衣洗漱。 在下楼的时候，他刚好碰到正上楼准备叫他起床的薇拉。 然后两人便又一起下了楼。 …… “西林哥哥，妈妈真不公平，你睡懒觉她就不叫你，我晚起了一点点，她就对我又喊又叫了。” 小丫头坐在餐桌上，趁着薇拉去厨房给江西林端早餐的空档，开始跟江西林诉苦吐槽。 江西林笑着揉了揉她毛球一样的小脑袋，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小丫头顿时似有所感的缩了缩脖颈，埋头闷声啃起面包。 薇拉将江西林的早餐盘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在安安的小脑袋瓜上轻轻一敲， “下次再跟你西林哥哥说我坏话，我就把你的屁屁打开花。” “我没有。” 安安不敢抬头，只能委屈得小声嘟囔了一句。 吃过早饭，三人收拾完后，结伴出门。 江西林在出门前照常将挂历翻到了新的一页： 雾月17日。 看着挂历牌上的日期，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不知不觉，雾月都过去一半多了。” “是啊，马上就要进入冬月了，温度也会越来越低。” 薇拉牵着安安的小手，应和了一句，然后用略带着些许担忧的语气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今年的最低温度会达到多少。” “不用担心，王国农务部前不久不是宣布今年粮食增产了吗，食物方面肯定是不会缺乏的。” “这大概算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 薇拉回头对江西林粲然一笑。 …… 一如往常，薇拉乘坐前往昂特鲁区的蒸汽轨道公交。 而江西林则带着安安上了前往格雷塞尔区的蒸汽公交。 昂特鲁区的蒸汽公交轨道早就已经修复好，但薇拉却从未主动提及当初说的“等王国官方解决了轨道破坏的事件后就搬回去”的话。 204财政危机与仪器改装 来到桐恩研究所后，江西林首先便去找了丘德。 然而却被莱利告知丘德去贺贡炼金工坊取材料成分分析报告去了。 “这么快吗？” 江西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材料样本是他昨天下午接近下班才交给丘德的。 他本来打算今天上午来申请经费，然后下午送检，明天上午能拿到成分报告就不错了。 没想到丘德的办事效率竟然这么高了。 “那你知道凯尔博机械加工厂吗？” 江西林继续问道。 “这个，十分抱歉，西林先生，我不太清楚。” 莱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自责。 是的，就是自责，没能帮到江西林让他产生了自责的心理。 这说明，江西林的威信正在他的心中逐渐加深，并已经开始对他的潜意识造成惯性影响。 “那行吧，你先去忙你的事。” “实在抱歉，西林先生。” 莱利再一次真诚的道歉后，才转身返回了办公室里。 …… 江西林也回到了自己在二楼的办公室。 昂迪、哈桑奇和洛伊德都在，利奥波德这位分外努力的小伙子也在。 他正在听洛伊德给他分析实验方案。 江西林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将手提包放下后，拿出纸张开始写经费申请。 是的，关于奥术元素输入装置，他不打算自掏腰包，因为这玩意儿的主要难度在奥术法阵上。 而奥术法阵只能通过发表文章来确定归属，不支持专利认证。 至于结构框架，是并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的。 给他时间，他能够设计出大几十种不一祥的结构框架。 打完了申请以后，江西林将其与奥术元素输入装置的结构框架设计图打包给安格利亚?桐恩送了过去。 …… 砰砰砰。 江西林习惯性的敲了三下门。 “进。” 屋内传来了安格利亚?桐恩疲倦的声音。 江西林推开门，然后扑面而来的除了有那温暖熟悉的味道外，还多了一股浓得散不开的呛鼻烟雾。 穿越前江西林是抽烟的，而且还是一个老烟枪，每天抽的数量都是按包来算。 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彻底戒了，也没有重新学的打算。 挥了挥手，用了一个风场类型的小术式，将房间里的烟雾收集成了一个灰黑色的“气团”后，才终于看清了坐在办公桌与窗户之间的安格利亚?桐恩。 此时的桐恩，虽然在着装上和往日并无不同，但江西林在她夹着烟的手指上，看出了她的状态并不很好。 她原本葱白纤细的手指间，多了一些暗黄色的斑，那是经常抽烟被熏出来的。 而且她书桌旁边的地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烟灰和烟蒂，也说明她最近的烟量陡增了。 这种情况江西林太熟悉，前世在被调查的前几天，他手里的烟就没停过。 所以，她是遇上什么基本可以宣告无解的难题了吗？ “是西林啊，有什么事儿吗？” 安格利亚?桐恩弹了弹烟灰，看着江西林的眼中带着莫名的羡慕。 这样的奥术天赋，谁不羡慕呢？！ 江西林手心里火焰一闪，将收集的“烟团”湮灭之后，方才把打包好的经费申请资料放在了安格利亚?桐恩的面前。 “这是研究测试赛恩斯?伯恩斯提供的奥术材料所需要的设备。” 安格利亚?桐恩面露困惑的拿起资料，翻开的第一页就是令她头大如斗的经费申请。 紧接着后面是设计图纸， 虽然不太理解那些复杂的设计，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将设计图纸仔细看完，然后试探着对江西林问道， “这个必须要定制吗？我的意思是，可以有代替方案吗？比如用咱们研究所现有的装置改造一下啥的？” 江西林：“……” 他也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回复，有些无语。 这个结构框架事实上并不难，甚至给江西林时间，他感觉自己都能“手搓”出来。 但用研究所现有的装置改装的话……其实他之前自费设计定制的那台测定仪器就可以改装。 “那行吧。” “那就辛苦你了。” 安格利亚?桐恩顿时展颜一笑，仿佛身上的压力在江西林回答出“行”的那一刻，瞬间轻了不少。 江西林拿回了桌上打包的资料，然后对安格利亚?桐恩说道， “那会长，我就先去忙了。” “嗯，去吧。” 安格利亚?桐恩点了点头，同时将指间的细雪茄递到了唇边。 …… …… 离开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后，江西林也没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下楼，跑到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的门口，叫上莱利，带着工具箱，直奔主楼后面的实验室。 既然决定自己改造，那就抓紧时间行动。 毕竟江西林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干派。 打开实验室的门，江西林率先走了进去，扛着工具箱的莱利紧随其后。 他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下实验室，听说最近有个客户送来了两箱奥术材料，但却指名只有西林先生才能研究，所以，他还是挺好奇那两箱到底是什么材料，这么神秘。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因为那两箱东西早就被江西林收敛起来了。 虽然他心里并不觉得那些玩意儿被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样。 但既然客户要求只有他能接触研究，在不与他利益相冲突的情况下，江西林还是愿意遵守的。 “别看了，过来帮我搭把手。” 江西林对东张西望的莱利说道。 “哦哦，抱歉，西林先生。” 莱利习惯性的道了声歉，然后放下工具箱，跑到江西林的身旁，和他一起将天平形的测量仪器从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抬了出来。 之后，江西林让莱利清理仪器上的灰，而他自己则双手横抱的思考着应该如何改装。 很快，莱利就将仪器从上到下全都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看向江西林， “西林先生，擦干净，接下需要我做什么。” “嗯，这样，你先把这两条横臂和这些放置奥术法阵的插槽拆卸下来吧。” 这是江西林经过一番考虑后给出的回答。 “好的。” 莱利应了一声，然后打开工具箱，拿出了工具，开始按着江西林的要求进行拆卸。 而江西林则转过身，拿起蘸水笔，拧开墨汁瓶，对铺开的设计图纸一边思索，一边进行修改起来。 205市场调研 “薇拉，我发现你最近一直在打听大家都习惯用什么品牌的防冻精油，你打听这个干嘛？” 下午，上完课的西勒太太来到正在整理资料的阿贝尔?薇拉的办公桌旁边，单手撑着桌面，笑容温和的好奇的问道。 阿贝尔?薇拉拿着纸张“duangduang”的在桌面上磕了两下，将边缘整齐后，方才抽空满足了西勒太太的好奇。 “没什么，帮别人收集的，他很好奇王都的中产阶级女性平日里都习惯使用什么品牌的防冻精油，就拜托我帮他打听一下咯。” “别人？哪个别人，是晚上一起睡觉的那个别人吗？” 西勒太太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和促狭。 阿贝尔?薇拉顿时就红着脸轻轻的推了推西勒太太， “哎呀，你赶紧和凯伦女士还有贝利亚女士喝下午茶去吧，别打扰我。” “好啦好啦，不说拉倒，我去喝下午茶了。” 三言两语就将阿贝尔?薇拉调戏得俏脸绯红的西勒太太笑着说道。 然后在离开时，它又突然伸手在阿贝尔?薇拉滚烫红热的脸蛋上摸了一下。 “你干嘛啊！” 阿贝尔?薇拉仰头看着已经跑到办公室门口，正哈哈大笑的西勒太太，瞪着眼睛，又好气又好笑。 西勒太太离开后，薇拉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将收集来的资料钉成一本，然后从头开始整理。 …… “海伦女士，雪伦。” “婕西太太，卡蒂雅。” “吉迪尼小姐，卡蒂雅。” “西勒太太，雪伦。” …… “乔迪萝太太，齐安娜” “西卡罗女士，齐安娜。” “伊布尔太太，伦斯。” “尼露太太，伦斯。” …… 前面是受访者的名字，后面则是受访者习惯使用的防冻精油品牌。 阿贝尔?薇拉一共调查了有差不多五十多位女士，太太，和小姐，剔除其中那些像葛莱蒂丝，芙罗拉，维森纳尔等价格高昂的精油品牌，剩下的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卡蒂雅，伦斯，和齐安娜这三款。 其中，年纪稍大的太太们，多半喜欢用伦斯这种香味比较浅淡，但更持久的品牌。 而年纪不算小的未婚女士则习惯使用香味更加独特的齐安娜。 至于卡蒂雅，一般她的学生使用较多。 至于阿贝尔?薇拉自己，她和西勒太太一样，更喜欢用比较小众一些的雪伦。 这种防冻精油据说不掺杂任何动物油脂，全都是谷物秸秆上提取出来的，并参杂了少许雪松松针提取物，因此价格上也稍微贵一些。 阿贝尔?薇拉除了中途去上了两节课，几乎整个下午都在整理这些天收集来的信息。 她将平价品牌按着使用人数逐一排列出来，打算等下班后就去店里向专业人员挨个咨询其优点以及价格。 毕竟安德罗妮女子学校的老师才是她的主业，只能借用下班时间空闲做这些事情。 这大概会花费她两到三天。 …… …… 下午，江西林和安安回家。 打开家门，发现和往常不同，房间里既没有开暖气，也没有烧壁炉，甚至连一盏亮着的燃素壁灯都没有。 “妈妈没回来吗？” 小家伙背着背包，跟在江西林的屁股后头，走进了玄关，开始换鞋。 “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江西林换完鞋子，握住了安安的小手，然后走进了客厅，并点亮了所有的壁灯。 安安将背包往沙发上一扔，主动开口要帮江西林点壁炉。 “那你点吧，不过注意别把自己烧着了。” “西林哥哥，你是觉得我很笨吗？” 安安偏着脑袋瓜子，笑容“核”善的看着江西林。 江西林笑着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今天薇拉没回来，晚饭就只能交给他了。 看了一下橱柜里的食材，一片冰冻的生鱼排，一些西红柿，还有两条羊肋骨，一颗圆白菜，和一小框土豆。 这个世界最多的主食是小麦和土豆，最多的蔬菜是土豆。 是的，没错，土豆既是主食，也是蔬菜。 江西林考虑了十秒钟不到，就打消了西式做法，转而投入了中式晚餐的怀抱。 松子鱼，西红柿做成番茄酱汁。 土豆闷羊排。 圆白菜做一个蔬菜汤。 主食是蒸土豆和小麦饭。 这就是今晚的菜单，就是没有豆腐让江西林感觉有点可惜。 …… 薇拉回来的时候，江西林晚餐基本上都快做完了。 安安一直守在厨房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表达的主要意思归纳起来大概就是： 西林哥哥做的晚餐比妈妈做的晚餐好吃。 此时的她正站在江西林的身边，踮着脚尖，喜滋滋的看着锅里江西林正在翻炒的松子鱼调汁。 全然不知薇拉已经悄无声息的寻着香味儿，抵达了厨房。 …… “西林哥哥，你也多教一下我妈妈吖。” “你妈妈学得挺好的，面片、水饺和包子现在做的都很不错了。” “面片还将就吧，就是水饺和包子，她包得也太难看了吧。” “味道好就行了嘛！” “你不是常说要色香味儿俱全吗？我妈妈做的也就只有味儿勉强。” “你这样说不怕你妈妈听见了揍你？” “害，自己做得差，还不让人说了啊，而且，她现在又不在，我相信西林哥哥肯定不会出卖我的。” “当然了，我不会的。” 江西林扭头，对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安安顿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然而，她刚笑了两声，就乐极生悲了。 “啊，好疼！” “说呀，我怎么会不让你说呢，跟我出来，我们到客厅里慢慢的说，不要打扰你西林哥哥做饭。” 薇拉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耳朵。 “我不要，我要跟西林哥哥学做饭，我不要去客厅。” 安安大声的嚷嚷着，同时还抱着江西林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她也不笨，知道去了客厅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他并不反对薇拉适当的“亲近”一下顽皮的小丫头，但老是拧耳朵确实不好。 于是他对薇拉说道， “薇拉，别老是拧安安的耳朵，容易长冻疮。” 微微撅了撅嘴，松开了手，轻轻的在小丫头的后脑勺上弹了一下以示惩戒，便放过她，转而对江西林说道， “你说的信息我都收集完了，今天下午去店里实地问了一下，如果大批量采购，可以给我们一些价格上的优惠。” “吃完饭再说。” 江西林认真的翻动着锅里松子鱼的调汁。 206关于即将开展的代购生意的夜谈 吃过晚饭，江西林让安安自己去楼上书房里冥想训练，并叮嘱她： “最多只能冥想两个小时，冥想完就乖乖的去睡觉。” “知道了啦，西林哥哥越来越啰嗦了。” 安安对着江西林吐着舌头吐槽了一句后，便噔噔噔的沿着螺旋楼梯，往二楼跑去。 江西林站在楼梯口仰头望着她，直到失去了她活泼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微笑的看着薇拉，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还不都是你惯的。” 薇拉甩了江西林一记白眼，说道。 江西林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失笑起来。 她这是在责怪自己和安安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于是，他走上前去，轻轻的拥抱住薇拉， “你生气啦？” “为什么这么问？” 薇拉充满困惑的看着江西林。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和安安在背后说你‘坏话’的气了呢？”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薇拉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当然不是了。” 江西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瞥了一眼她鼓囊囊的胸口，继续夸奖道： “你的心胸可是宽阔如海纳百川的那种啊。” “总感觉你的话怪怪的。” 薇拉翻了翻白眼，然后又很是开心的说道： “不过我就当你是在了夸我咯。” 江西林没再接话，而是凑过去在她布满红晕的柔软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和她挤着坐在了同一张单人沙发上。 壁炉的火燃烧得很旺，整个客厅十分的暖和舒适。 江西林和薇拉在亲热了一会儿后，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薇拉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都挑重点讲了一遍，然后从江西林的腿上起身，走到衣帽架前，取出了手提包里经过她整理装订的资料，又重新坐回了江西林的腿上， “呐，这就是我整理出来的。” 江西林搂在薇拉腰上的手接过装订本，然后摊在薇拉的腿上，翻开一页一页的阅读起来。 样本容量只有五十来人，并不大，防冻精油的品牌也有差不多十来种。 原始记录江西林没看出个名堂来，毕竟他对防冻精油这方面的东西并不了解。 因此看到第二页上，薇拉整理罗列出的品牌少了将近三分之一，于是不解了。 “亲爱的，维森纳尔和葛莱蒂丝这几个品牌为什么没有了呢？这几个款式在年轻女士中都挺受欢迎的啊？” “受欢迎没错，但它们的价格实在太贵了，就说这个葛莱蒂丝吧，一瓶最便宜的款式就需要三至五个银琅，而像我平时用的雪伦，最贵的也才三个银琅，而我用的基本上都是一个银琅左右的。” “所以你把价格比较昂贵的都排除了？” “不止，还有一些评价比较糟糕的我也剔除了，你不是说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的主要客户都将是中产阶级嘛，还说这个阶级的人都比较注重产品质量与价格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就把在产品质量与价格方面做得比较好的几款挑出来了。” “这样做的确没错，但是，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人都是有虚荣心和攀比心理的，特别是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对于东廷市的绝大部分人来说，王都的东西都是极其稀罕的。” 江西林看着目露疑惑的薇拉，继续说道， “我们假设这样一个场景，a太太在我们这儿代购了一款来自王都的防冻精油，然后b太太邀请她去参加茶会，你觉得a太太在茶会上会怎样？” “会喝茶，吃点心。” 薇拉歪着头，看着江西林回答道。 然后，就给江西林整无语了。 屈指在薇拉光洁白皙的脑门上一弹， “认真点。” “好吧好吧，我觉得这个a太太一定会通过各种方法将话题引到防冻精油上，创造条件来炫耀自己有一支来自王都的防冻精油。” “对，a太太肯定会这样做。” 江西林点头赞同。 他非常笃定这一点，因为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传统的中产阶级全职太太们，由于缺乏足够的娱乐活动，所以在下午茶会或者聚会上各种攀比就成了她们为数不多的，能寻找到快乐和自我肯定的娱乐方式。 “又假设茶会上有位c太太，她丈夫和a太太的丈夫是工作或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她也经常和a太太在各个方面攀比，所以，在被a太太骑脸输出后，你觉得c太太会怎么做？” “c太太肯定也会选择购买一支，而且肯定要比a太太的更贵，更好。” 薇拉虽然不太懂“骑脸输出”是什么意思，但c太太的行为却并不难猜。 “是的，而且买完之后，她肯定会找a太太炫耀回来，然后a太太肯定会气不过，于是又来买更贵的。” 江西林摇头晃脑的说道，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的模样。 薇拉也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聪慧的她甚至还进行了反向的设想： 如果自己这边没有更昂贵的防冻精油品牌来满足c太太的攀比需求，那么她就一定会四处造谣自己这个所谓的代购不过如此。 因为，如果无法从所有物上压倒对手，那就从根源上贬低对手的所有之物。 “我如果没有，就要让你的东西一文不值”这样的操作属实正常，江西林前世某国就喜欢这么搞。 “看来不仅得把那几款价格昂贵的加进去，还得再加一些中产阶级根本没有能力负担的款式。” 薇拉扭头看着江西林，表情语气都很是认真。 “对呀，虽然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代购那些性价比比较高的防冻精油，但依旧要有那些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以防万一。” “有人买我们当然更赚，但没人买我们也不亏，毕竟是代购，我们只需要提供一本图册和报价，产品并不会积压在我们手上，几乎可以说是无成本。” 薇拉点了点头， “明白了，明天我再把这些列表调整一下。” “不用，奢侈品不必要一次性完全推出，隔段时间推出一款就行，先把我们代购的主打产品的信息和报价整理出来发给菲丽丝吧。” “这样的话……也行。” 薇拉低头略微沉吟，便赞同了江西林的提议。 江西林笑着看了眼客厅的机械座钟，手从薇拉的睡衣底下抽了出来， “九点半了，我去看看安安冥想训练得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起去。” 薇拉从江西林腿上站了起来，与江西林一起熄灭了客厅的燃素壁灯。 然后两人顺着螺旋楼梯，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楼。 207逐渐介入研究所的管理 桐恩研究所主楼的玻璃大门打开，浓郁的白雾翻滚涌入了其中。 穿着带绒皮夹克的江西林提着手提包走了进来，然后反手将门关了过去，阻隔了外界的寒冷雾气。 少女学徒工瑞秋的手里捧着一个热水壶，正从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走出来。 看见站在门口的江西林，主动的打着招呼： “西林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瑞秋小姐，安格利亚会长在吗？” “在的。” 江西林点了点头，然后瑞秋就端着水壶小跑向了北院的廊道。 那里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性学徒工在抹着地板，热水是给她暖手用的。 她好像是瑞秋的姐姐。 在江西林的记忆中，打扫卫生这种事情并不是由她来做的。 江西林收回目光，来到了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的门口。 丘德和莱利都在，两人也没有聊天，而是都低着头，正认真的做着统计。 “丘德，莱利。” “诶，西林先生。” 丘德和莱利抬起头，放下手里的蘸水笔就小步的向着江西林跑来。 “西林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我前天下午给你的那些材料的成分分析报告拿到了吗？” “给您放在书桌上了，只有金属粉末的成分分析报告，丝线的成分很复杂，我在那边等了一天，贺贡炼金坊最终也没能分析出来。” 江西林点了点。 昨天早上莱利就告诉他丘德去拿报告了，结果下午下班也不见丘德回来。 原来是在那边等丝线的成分分析报告。 “以后不用一直等着，出结果了再过去拿就行。” 作为丘德的伪直属上司，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权利说说他这种公然摸一整天鱼的行为的。 好吧，其实主要还是莱利不太好用。 “好的，西林先生，我记住了，其实我守在那边，也只是想给贺贡的炼金师们一些压力，希望能快点拿到结果。” “毕竟听说您现在的这项研究，我们都被禁止接触，我也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希望能够给您一些研究进度上的帮助。” “你的好意我接受了。” 江西林拍了拍丘德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 “对了，你们现在在忙什么？” “在统计仓库里剩下的奥术材料，会长大人要求中午之前把结果送过去。” 丘德的笑容有些苦涩，虽然统计工作并不困难，但却很繁琐。 之前的材料入库和出库由马文负责。 别看他总是今天指使这个，明天指使那个，事实上，他对仓库里的材料都门清着呢。 而自从马文上月出事以后，材料的入库和出库就出现了管理空洞。 今天一早安格利亚?桐恩突然找到丘德和莱利两人，就把这项任务丢给了他们，还要求中午之前必须统计出结果。 然后，就有了现在两人贼头大的一幕。 江西林摸着下巴，心里思索着： 让丘德和莱利统计一次两次的还行，可若是一直让两人负责这事儿，那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毕竟相比之前，研究所少了一个初级奥术师，三个助理级奥术师，正是研究人手紧缺的时候。 让两个有研究能力的助理级奥术师做材料统计的活儿，话说安格利亚?桐恩真的懂得怎么进行人事的安排么？ 江西林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样，莱利，你去把彼勒叫过来。” “好的。” 略微落后丘德一个身位的莱利回答道，然后小跑着出去寻找彼勒。 而江西林则领着丘德进入了办公室里，同时告诉他等会儿彼勒来了，你们就教他怎么统计材料节超，怎么统计材料入库等等。 他准备给安格利亚?桐恩反馈一下，让彼勒以后都负责材料方面的事情。 管理混乱是一个公司的大忌，只有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秩序井然才能有更高的工作效率，才能发挥出每个员工的应有价值。 很快，莱利就找来了彼勒。 然后江西林对三人进行了一番安排才离开。 回到二楼的办公室，江西林在书桌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有“贺贡炼金工坊”的印戳。 应该就是丘德拿回来的，关于那只合金手指的材料成分分析报告。 没有立马打开阅读，而是铺开一张空白纸，给安格利亚?桐恩写了一份关于让彼勒专管仓库和材料事宜的建议信后，将那份分析报告装入手提包中，离开了办公室。 他上午的主要工作依旧是改装研究装置，并且定下的目标是下午可以进行能量试输入，然后明天一早再对装置进行最后调试，并正式进行实验。 …… “瑞秋，过来一下。” 江西林到了楼下，对正在廊道上和姐姐一起擦地板的少女学徒工招了招手。 “诶！西林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少女跑到江西林的跟前，被冷水冻成紫红色的小手使劲在围裙上擦着。 “麻烦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安格利亚会长。” “不麻烦的，西林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 少女学徒工瑞秋双手接过信封，然后欢快活泼的就往着二楼跑去。 江西林看了一眼廊道里梳着一条麻花辫的瑞秋的姐姐。 在接触到江西林的目光后，她立马慌乱的低下头，拿起抹布继续认真的擦起地板。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拖布的吗？” 江西林摇了摇头。 心里稍作分析，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掌握了知识的阶层从来不会亲自做这些粗活，而做粗活的又没有足够的知识和闲暇，来支持他们创造和改良使用工具。 最终就导致了现在这样一个阶级极端固化的世界。 “有时间可以教瑞秋扎一个拖布。” 江西林心里想着，提着手提包就走出了研究所的主楼。 …… …… “老师，帕德拉克就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别的研究机构签订契约也没听说过需要契约终止证明啊？” “我难道不知道他在故意刁难吗？但你有什么办法吗？不需要契约终止证明那是因为人家都是和平离职，我们和桐恩研究所还有和平可言吗？” “干脆我们去别的研究机构吧。” “别的研究机构？整个王都，现在就两家奥术法阵学领域的研究机构，除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我们还有得选么？” “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我烦着呢！如果进不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安格利亚?桐恩和江西林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一辆马车行进在格雷塞尔区冷清的西直路街道上。 车厢里，卡蒙士和路里西?加德相对而坐，满脸的愤懑与愁容。 208铁了心要玩儿到底 实验室的房门被敲响时，在江西林正满头大汗的在安装标准奥术能矩阵。 “进。” 江西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头也不抬的说道。 然后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丘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表情颇为愤慨的对江西林说道， “西林先生，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那对****师徒又来了，还指名要见你，会长大人让我来叫你。” “呵，我还没去找他们的麻烦呢，竟然还敢主动要求来见我。” 江西林被丘德的话给整愣了，随后便是觉得搞笑至极。 “行，我就去会会那对小婊砸。” 说着，江西林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来，实验服都没换，就直接向着门口走去。 在经过丘德身边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对了，你帮我弄点面包屑给那只铁桶里的灰毛鼠？” 灰毛鼠？ 丘德一脸迷惑的看着那只铁桶，这又是西林先生整出来的新实验方法吗？ 虽然不太理解，并且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实验需要用到灰毛鼠，但丘德还是忍住了没问。 因为他坚信，只要跟着西林先生，以后肯定是有机会接触的，甚至只会更多。 “好的，西林先生。” 丘德看着江西林的背影，恭敬的回答道。 …… 走出实验楼后，江西林没有丝毫停留，直奔着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而去。 然而，他还没到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办公室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 其中不止有路里西?加德的声音，还有卡蒙士和莱利的。 “路里西先生，作为一名初级奥术师，还能不能要点脸面，这件测量仪器本来就是西林先生设计的，你们盗取了他的设计图，认证了专利，现在又跑回来找我们要专利使用费用，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过分？莱利先生，我姑且称呼你一声先生，这仪器不管是谁设计的，现在专利就在我们手上，你们制造使用了这件仪器，就应该向我们缴纳使用费用，这合情合理。” “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我要去王国裁判所告你们。” “你想去就尽管去呗，大不了就是请辩护士诫打官司嘛，我有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支持，财力雄厚，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财力能不能支持你们聘请辩护士诫进行长期的诉讼。” “你……你无耻。” 莱利一时间被噎得哑口无言。 没办法，谁叫自己这边财不大，气不粗呢。 “路里西?加德先生，我也姑且称呼你一声先生吧，根据王国《超凡职业法令》的相关规定，在没有拿到我授予的契约终止证明之前，你是不能与其他机构签署雇佣契约的，否则我将有权向王国裁判所提起申请，由裁判所强制执行你的违约金交付。” “安格利亚小姐，您要怎么做，我无权阻止，但我有权给我的专利制定使用费用，不管是348个金盾，还是3480个金盾，你们用了，就得给我缴费。” 路里西?加德将“我的专利”咬得很重不说，说道最后那句“就得给我缴费”的时候，还用手指重重的点了几下桌面。 “你……” 安格利亚?桐恩顿时被气的气不打一处。 她大怒的猛一拍桌子，噌的站起身来，中级奥术师的精神力瞬间爆发。 丘德和卡蒙士这俩助理级的小奥术师顿时就被冲击得一阵头晕目眩。 路里西?加德也很难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就是中级奥术师的精神力强度吗，这也太强了吧，单是一次愤怒的爆发，自己就险些承受不住。 路里西?加德心里震惊，看向安格利亚?桐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忌惮。 看来之后的言词还是不要太过犀利的好。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江西林全程都站在门口，将里面激烈的言语交锋听了个完整。 他最后甚至差点没忍住冲进去生撕活捏了路里西?加德这对不要脸的师生。 好在被安格利亚?桐恩突然爆发的精神力给“吹”醒了。 “冷静，江西林，千万冷静。” 江西林不断的给予自己心理上的暗示， “好不容易摆脱了东廷市那种走钢丝的生活，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给毁掉了。” 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他才终于压住了躁动的内心，然后，礼貌的敲响了房门。 “进。” 江西林压下门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先是冷冷的扫了一眼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然后才看向安格利亚?桐恩， “会长，你找我？” “是我们找你。” 安格利亚?桐恩还没说话，卡蒙士就跳出来对江西林说道， “你用了我们的专利，今天我们过来是找你收取费用。” “找我收取费用？” 江西林冷眼看着他，语气带着一股嘲讽， “你手里那东西是谁设计的，心里没点b数吗？” “可专利证件的受益人是我们，按照王国法令，你就应该向我们缴纳费用。” “没有，你们可以滚了。” 江西林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开口驱逐。 “西林先生，我劝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否则，下次来找你的，就是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请的辩护士诫了。” “你们是铁了心的想要和我玩儿到底是吧？” 江西林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浑身上下开始不由自主的冒起了幽蓝色的奥术元素光芒。 如此庞大的奥术元素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事儿莫说路里西?加德了，就连安格利亚?桐恩也没遇见过。 看来，之前她对江西林的奥术天赋的猜测，还是太过保守了。 安格利亚?桐恩的心情很是复杂。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情绪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他们看向江西林的眼里，只有嫉妒和忌惮，以及硬碰到底的决心。 因为现实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后退。 后退，就将被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所抛弃。 没有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做后盾，等待他们的将是安格利亚?桐恩和江西林的疯狂报复。 路里西?加德目光坚定的直视着江西林： “是你铁了心的要和克里斯托福研究所玩儿。” 江西林面无表情，手指大门的方向， “滚。” 209纠结与摇摆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满脸怒容的离开了。 莱利看着站在办公室中央，浑身上下奥术元素如幽蓝色火焰般跳动的江西林，几次想要开口都止住了。 “西林，需要我帮……” “会长，我想先冷静一下。” 江西林抬手打断了安格利亚?桐恩，然后浑身带着仿佛在“燃烧”的奥术光芒，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 他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转向了南侧廊道的窗户。 站在窗前，江西林一边看着窗外，一边通过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的情绪。 随着他的情绪渐趋平稳，汇聚在他身上的奥术元素也逐渐的衰减消散。 “路里西加德，卡蒙士……” 江西林双手横抱在胸前，自言自语的小声呢喃着。 他已经决定了。 之前那个一直盘桓在他的心里，可却一直被他对如今安稳生活的眷念压制着的那个计划，终于在这一刻，落定了决心。 江西林是个行动派，不是莽夫。 既然决定要干，那就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心思去认真谋划。 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对他如今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所以，直接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是越少越好。 丘德和莱利都不用考虑，他们没有能力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 安格利亚?桐恩倒是有能力也有财力（大概），但这样的计划对她来说可能太过离经叛道。 她更适合走王国律法这种途径。 但很多时候，所谓的王国法律，不过是贵族们手里的玩具而已。 而且，相比较于有克里斯托福家族做为靠山的路里西?加德这俩b，江西林不觉得自己有那个人脉和财力能够请得起一流的辩护士诫（律师），并成功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倾家荡产的请了一个三流的辩护士诫，最后却依旧被判处向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缴纳高昂的专利使用费。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给自己施压的就会是王国裁判所，而那时候，自己大概是不想缴都不行了。 所以，一切的行动，都必须要赶在路里西?加德将自己“告”上王国裁判所之前实施。 江西林手指轻轻的敲着窗台，计划的人选，所需要的物资，实施顺序和步骤，都逐一的在他大脑中展开。 …… …… 等江西林彻底冷静下来，并再次回到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时，莱利已经离开了。 安格利亚?桐恩指缝间夹着细雪茄烟，看着江西林，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尽力阻止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和路里西?加德与卡蒙士签订契约就行。” “这个好办，只要我不给他们契约终止证明，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就不会和他们签订契约，因为一旦签订，就默认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帮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承担了违约金。” 安格利亚?桐恩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很显然，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并不值348个金盾。” 这么说的同时，她心里对当初眼瞎招了这俩货也是后悔无比。 本来她就因为安格利亚家族和克里斯托福家族的事情头疼不已。 如今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又反水搞事，给她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就让她有种内忧外患，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那安格利亚会长，我先去忙了。”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你打算怎么解决？” 安格利亚?桐恩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江西林，好奇的问道。 江西林摇了摇头，给了个“还在思考”的回答。 “好吧，那你去忙吧。” 安格利亚?桐恩挥了挥手，将细雪茄递到了唇边。 …… …… 江西林刚走出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就看见满脸急切与愤慨的丘德和莱利站在不远处。 两人看见江西林，立马就迎了上来，显然之前一直在等他。 “西林先生！” “西林先生！” 两人跑近后出声喊道，表情透露着担忧。 “我的灰毛鼠喂了吗？” 江西林笑着看向丘德，问道。 “喂了，西林先生，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对，您尽管吩咐。” 丘德和莱利一前一后的说道。 “杀了他们，你俩敢做吗？” 江西林脸上笑容不减，但丘德和莱利听后却表情凝滞。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平日里遇到杂工都会笑着打招呼的西林先生，竟然会说出“杀人”这样的话来。 这让他俩怎么接？ “哈哈哈。” 突然，江西林哈哈笑着打破了沉静，并挥了挥手， “开玩笑的，别当真。” 说完，他便越过丘德和莱利，往着楼梯口走去。 他身上的研究服还没换，实验室的仪器还只改装的三分之一多一点。 而且，继续研究怪异青年赛恩斯?伯恩斯送过来的东西，与他设计的针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计划并不冲突。 “西林先生，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我可以。” 然而，出乎江西林的预料，在他刚准备下楼梯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丘德声音。 江西林诧异的回头，看着丘德。 丘德旁边的莱利也是同样表情震惊的看着他。 而丘德本人则是目光坚定的正视着江西林，表情严肃且语气认真的重复道： “西林先生，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我可以。” “别做傻事。” 江西林面无表情的回应道，然后转身走下了楼。 不管丘德是出于什么理由，内心又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最终才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江西林都不可能允许他去刺杀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 一个是他根本就没有做杀手的智商，再一个就是太容易暴露了，最终甚至可能牵连自己。 …… …… 返回研究室后，江西林将门关了过去，并反锁起来。 他拿出空白纸张，坐在实验台边，也不改造仪器，而是一边思考，一边写写画画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首先是人选。 人选现在只有他自己和马文。 然后还需要一个能安装机械义肢的机械师或者匠师。 在王都，他并不认识有能力安装机械义肢的人，也付不起安装义肢的钱。 所以，他想到了莱尔德。 因为在他离开东廷市之前，莱尔德就表示过，不论他到了哪里，希望他稳定下来之后就联系他，同时还给了他一个王都的地址。 江西林出于一直想要摆脱过去，想要安逸平稳的生活，想要问心无愧，想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联系莱尔德这个工具人。 但，现在他却被迫产生了重新联系莱尔德的想法。 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莱尔德的名字在纸上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210给莱尔德的信与激活合金箱 「致莱尔德先生： 自东廷市一别，算来也有将近四十多个日夜，请先允许我对你表达感激之情。 感谢你在东廷市对我的帮助。 如今，我在王都也开始了崭新稳定的生活，虽然依旧有很多事情并不顺利。 我时常感觉命运就像是一只蜘蛛，祂结了一张巨大的蛛网，我们都是在蛛网上挣扎的可怜虫。 抱歉，情不自禁的又开始了显得做作的“有感而发”。 我相信没有人喜欢听别人带有负面情绪的唠叨，所以，我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了。 说一件我很在意的事情吧。 现在的我正在一家研究奥术法阵学的研究所供职，我有一位同事，他在同行的残害下失去了手脚。 上次我去看望他了，他现在的境遇令我心有戚戚。 一个勤劳认真，又未曾做恶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我想要帮他。 我计划给他安装上新的义肢，让他重新站起来，重新将他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普通家庭聚合。 我想，他很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是我单独一个人给予不了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朋友。 江西林。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桐恩研究所。」 江西林一口气写了三百多单词的信，然后找了个信封，写上了收信人的信息： 「莱尔德，克里斯达，克罗姆林区，苏兰大街41号。」 这是离开东廷市的前夕，莱尔德给江西林的联络地址。 他以为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用到了。 但没想到，这才过了四十多天，就不得不主动联系他。 也不担心莱尔德收到信后不来找他，因为莱尔德对他依旧有所求。 “一个人真的没有办法与过去完全割舍吗？” 江西林手肘压着装好的信件，扭头看着实验室的窗外。 走了一会儿神，江西林便将思绪完全收敛，然后继续着奥术元素输入装置的改造。 …… ……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江西林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踩着时间点离开了研究所。 和安安一起简单吃了午餐，便又回到了研究所，将自己关在研究室里。 他原本打算的是明天进行实验，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明天他打算去正儿八经的和马文谈一次，所以，实验就得赶在今天下午。 江西林扭头看着那只被他放在废料堆里的合金箱子。 材料成分分析报告他看了，主要成分是秘银和氙石，其中还有少量的黄金和另一种叫“泰拉”的金属。 “泰拉”是江西林音译过来的，也没个分子式或者原子结构示意图，他不知道“泰拉”究竟和前世元素周期表里的几号金属元素相对应。 当然，也有可能是元素周期表以外的，人类至今还未发现，或者尚未合成的新元素。 不过那些对江西林来说，暂时都不重要。 他只要知道那箱子合金是秘银氙石合金就够了。 秘银是公认的奥导能力最强的金属，氙石是由一种叫氙气的稀有气体，在经过一系列很复杂的反应后，最终生成的一种极其稀有的奥术材料。 这种材料的重量极轻，但强度却比一般的钢铁还高，因此几乎都被用来制造飞空艇的汽转球动力核心。 现在是将近下午三点。 奥术元素的输入装置在他加班加点的赶工下已经完成了。 如今就只剩下调试和实验。 调试方面并不困难。 江西林轻松的激活了嵌合在奥术元素输入装置上的两套标准奥术能矩阵。 然后又用了半个小时，将装置两支悬臂上的奥术能输入接口能量流调到了几乎相同。 前置工作准备完成，接下来就是试接触了。 江西林将那沉重的秘银氙石合金箱从角落里搬了出，然后将已经关闭了标准奥术能矩阵的输入装置的两支悬臂上的元素输入端口连接到了箱子上。 「第一次试接入实验，预计时间，三分钟。」 他在实验记录纸上写下了标题，并在激活了标准奥术能矩阵后，立马带着实验记录纸躲到了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之外。 虽然并不认为这玩意儿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危险，但终归是不喜欢“意识”被强行纳入另外一个空间的。 躲远后的江西林一边观察着实验台上的合金箱子，一边计算着时间，记录它的变化。 …… 「接通奥术元素一分钟，秘银氙石合金箱无明显变化。」 「接通奥术元素两分钟，秘银氙石合金箱无明显变化。」 「接通奥术元素三分钟，秘银氙石合金箱无明显变化。」 …… 三分钟一到，江西林立马通过拴在输入装置端口上的绳索，断开了合金箱与奥术元素的连接。 断开连接后，江西林还多等了一分钟，确定了并无变故，方才走上前去查探情况。 …… 「结论：秘银氙石合金箱表面无明显升温，色泽无明显变化。」 「猜测1：奥术元素输入量不足，无法激活。」 「猜测2：该合金箱内部损坏，无法激活。」 「拟十分钟后进行第二次试接入实验，奥术元素输入量增大一倍，预计接入时间，五分钟。」 江西林刷刷刷的在记录纸上写到，然后开始对奥术元素输入装置进行调整。 十分钟后。 江西林再次给秘银氙石合金箱接通了奥术元素。 前四分钟和第一次试接入实验现象并无什么两样。 变化发生在接近五分钟的时候。 幽蓝色的奥术光芒开始以两个接入点为中心，顺着箱子表面复杂怪异的纹路，开始蔓延。 然而，江西林依然遵照计划，在第五分钟的时候，切断了奥术元素的接入。 看着合金箱子表面蔓延的一小片幽蓝色区域开始回缩，最终消散，江西林才走上前去进行检查。 「四分四十五秒左右，箱子表面开始出现奥术元素亮斑，并有沿着箱子表面纹路缓慢蔓延的趋势。」 「断开奥术元素输入后，合金箱温度依旧感觉不到变化，表面色泽不变。」 「拟十分钟后进行正式实验，奥术元素输入量不变。」 江西林将实验记录认真做好，并对实验装置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排查。 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开始接入奥术元素。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保持奥术元素的较长时间接入了。 一分钟，两分钟…… 随着四分四十五秒的接近，幽蓝色的奥术亮斑再一次出现在秘银氙石合金箱的表面。 江西林站得远远的，并认真的记录着它的每一个变化。 …… 「二十一分钟，两块奥术元素亮斑合为一块」 「三十二分钟，奥术元素亮斑蔓延至整个箱子的一半。」 「四十七分钟，奥术元素亮斑布满整个箱子。」 「五十分钟，秘银氙石合金箱的顶面浮现出淡黄色的奇怪符号。」 …… 此时，江西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合金箱子顶上那一行行跳动的奇怪字符。 这样的画面，让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世电脑系统。 可不就是系统崩溃后，重新开机时的程序载入，还原配置的画面么。 “所以，其实这玩意是个自带空气投屏功能的‘主机’？” “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荒谬了吧。” 看着那散发着幽蓝色光泽的合金箱子，以及箱子上依旧在不停跳动的奇怪字符。 江西林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情绪。 震惊？亦或是期待？ 大概是期待更多一些的。 不过即便如此，江西林也依旧没有贸然的上前。 他一直呆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观察并记录着。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直都在跳动的字符，却突然莫名的卡住了。 江西林以为是常规的“加载读条”过程，因此没太在意。 直到画面一直卡停了差不多十分钟，江西林才意识到，出问题了。 可是他根本看不懂那些字符，即便知道是出问题了，也无济于事。 有些头大的挠了挠头，最终他决定用最笨的方式处理： 直接切断能源。 就像前世电脑死机了，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关机重启 所以，在面对这玩意的时候，江西林选择了“关机重启”。 随着奥术元素连接的断开，合金箱表面的光斑开始逐渐消退，同时那漂浮在箱子顶面的空气投屏也慢慢的暗淡，最终消散无踪。 江西林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又紧接着重新“开机”。 反应几乎和上次一样，随着光斑布满了箱子的表面，空气投屏和一行行跳动的字符开始浮现。 很快，跳动的字符又来到了上次卡死之处。 江西林紧张而又期待的看着。 画面顿了一下，然后跳了过去。 江西林的呼吸也跟着顿了一下，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之后又经过了几次短暂的卡顿，但最终都挺过来了。 于是，秘银氙石合金箱最终呈现给江西林的，就是一个有着几分科幻，又分外简陋的，由幽蓝色线条构成的界面。 江西林猜测这应该就是“操作”界面了。 虽然他在界面上既没看到图标，也没找到鼠标。 这明显是不同于win的操作系统。 江西林猜测，它的操作方式，可能是指令操作，通过输入某种语言构成的指令，进行人机交互。 当然，也有可能是需要连接精神力的“脑机交互”模式。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但在没有弄清楚它是否具有“吞入”意识的可能之前，江西林是绝对不会贸然接触的。 211由性格和习惯导向的必然 最终，江西林因为看不懂界面上的文字，又没有操作指令手册，而且还不确定它是否会通过精神力而“吞噬”意识。 所以，他决定将这只疑似“古代终端”的秘银氙石合金箱用坚冰暂时封存起来。 收拾好实验室，他将手稿装进了手提包里，离开实验室时还不忘将大门锁好，并施加了一层坚冰将门板连同墙壁封在了一起。 在发生了路里西?加德盗窃知识这档子事儿后，江西林的警惕心也提高了不少。 因为社会高度阶级化，特权化，据说一些权贵为了自身的荣耀，甚至专门培养了一批中高级奥术师为他们“创造知识”。 好在组成这个社会的，更多还是普通平民家庭以及中产阶级家庭。 庞大的底层人口基数让这个即便存在着各种不公的社会，看上去也依旧显得相对公平。 …… …… 离开研究所，江西林先去接了安安，然后乘坐蒸汽公交，在迈克德林大街距离邮局比较近的站台下了车。 “咦，西林哥哥，我们不回家吗？” 被江西林牵着提前下车的安安有些疑惑的问道。 “等会儿，我还有事。” 江西林没有回头，带着她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很快，他便带着安安来到了王国邮局的门口。 这会儿邮局还没关门，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正在为一位穿着白裙子和浅蓝色绒夹克外套的少女办理业务。 “美丽的小姐，这是你的信件吗？” 少女接过信件，看了眼信封，确认后面带微笑的说道： “是的，先生，是翠西奶奶的信件，非常感谢。” “我的荣幸。” 青年的脸上带着非常绅士的微笑。 “莉娅，取到信了，我们走吧。” 少女旁边和她穿着相同颜色裙子，但外套却是一件红夹克的同伴少女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嗯，菲尔琳，谢谢你陪我来取信。” 蓝色夹克少女由衷的说道。 “莉娅，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嘛！” 红热夹克少女脸上带着大大咧咧的笑容。 她们有说有笑的从江西林和安安的身边经过。 ……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江西林走近柜台，那年轻的青年礼貌的主动询问道。 “我想寄一封信，地址就在王都？” 说着，江西林悉悉索索的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信件。 柜台后的青年咋一听，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重复确认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收信人的地址就在王都吗？” “是的。” 江西林点了点头，然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了寄给莱尔德的信件，照着封面上的地址念道： “克里斯达，克罗姆林区，苏兰大街41号。” “克罗姆林区的苏兰大街吗？似乎离这儿并不远吧。” “生意上的正式文件，用寄送的方式显得正式庄重一些。” 江西林耐心的随口胡编着。 “哦哦，那好吧。” 柜台后的青年点了两下头，然后接过江西林递出的信封， “就在王都的话，只需要支付两个铜扣的配送费用就行了。” 一般情况下，信件分为自取和配送。 自取就是信件到达后，收信人自己去当地邮局收取。 因为没有办法通知，所以收信人只能自己估摸着时间来。 有时候连续跑一个月都拿不到信件也是有可能的。 而配送的话，就得多加两个铜扣，由王国邮局的专人送到家里。 通常只有寄送重要信件或者不差钱的家庭才会选择配送。 就像江西林，没来东廷市时，和薇拉的通信几乎都是自取的。 付了两枚铜扣，并做完登记之后，江西林便牵着安安离开了王国邮局。 从王国邮局步行回家并不远，只用了二十来分钟就走到了。 这还是因为有安安这个“小短腿”在，如果只是江西林自己的话，也就十来分的步程。 …… 打开大门，顿时一股暖气穿过玄关，扑面而来。 江西林和安安在玄关口换完了鞋，刚走进大厅，就碰到端着玻璃餐盘从厨房里走出来的薇拉。 “你们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啊！” “西林哥哥去王国邮局寄信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安安这个大嘴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立马就把江西林寄信的事情呱呱的抖了出来。 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怕让人知道的事情，而且他见薇拉也露出了几分好奇与疑惑，于是便主动的解释了一句， “给一个朋友寄的，男性朋友。” “哦！” 薇拉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像是对此一点也不好奇，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 江西林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安安的后脑勺， “先洗手！” “嗷！” 安安瘪着嘴，收回了伸到餐桌上的手。 她怀疑西林哥哥是在报复她。 …… 吃完晚餐后就是每日例行的冥想训练。 江西林今晚也跟着一起进行了冥想训练，他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和精神状态。 两个小时很快便就过去了。 江西林缓缓的睁开眼睛。 坐在他对面的安安也睁开了明亮的双眸。 “怎么样？” “已经可以控制三十三颗星星了。” “厉害。” 江西林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瓜，鼓励着她， “再接再厉。” “西林哥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学习术式啊？” “等你能够同时控制99颗星星的时候。” 小丫头顿时眼睛里就亮起了期待的光芒。 按着西林哥哥说的，她距离学习术式并不远了啊。 …… 将小丫头送走之后，江西林走向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空白稿纸。 最近的事情有些多，而且还很乱，弄得他都有些顾不了头尾。 他打算趁着冥想过后，脑子足够清晰，情绪足够平静，将最近的事情梳理一遍，分个轻重缓急出来。 首先是针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师生的计划。 他之前原本打算利用马文给这俩个家伙一些教训，但又担心马文心里仇恨太重，将这两个家伙和弄死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东廷市那种混迹于黑白边缘的生活，他是真的由衷的排斥再有生命直接或者间接的亡于自己之手。 但今天上午在安格利亚?桐恩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和路里西?加德那两个b的矛盾，已经无可调和。 他其实有时候也在想，当初自己若是不选择另开课题，不自费设计制作那件测量仪器，提前告知丘德和莱利将实验报告保管好，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然后，他就发现，这些假设根本就不成立。 选择另开课题，选择自费设计制作测量仪器，这是他深藏在灵魂里的性格使然。 前世的各种身不由己，导致了他的性格中存在着一种对“自由”近乎执着的追求。 于是，选择另开课题成为了一种必然，自费设计测量仪器也成了必然。 似乎就连知识成果被窃取，也都是一种必然。 一种多年养成的“用人不疑”的习惯所产生的必然。 他将实验报告全权交给了丘德和莱利，他相信丘德和莱利会把这件事情办好，却没想到丘德和莱利也是第一次撰写实验结论报告。 就像前世将他带出来的老领导对他说的：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生就像是雪崩，看着突然，但却也并不是毫无预兆，越往前走，就越要小心，平日里多看新闻，特别是央…… 虽然后面半句话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具备现实意义了，但前半句却是没错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前世出事前的半个月，似乎正是顶层权柄交接之时。 江西林每次回想起前世，都会忍不住感叹。 他那不算短暂，但也说不上漫长的一生，前半段是生活所迫，拼命争取，后半段是大势裹挟，身不由己。 从来没有一次随心所欲。 每次一想到这些，他的太阳穴就会忍不住狂跳，脑袋也像是套了紧箍咒一般，一涨一涨的难受。 突然，一股温暖浅淡的味道钻进了江西林的呼吸。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按揉太阳穴的手被另外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所取代。 “怎么了？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了吗？” 薇拉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西林身子后靠，脑袋后仰，后脑勺贴着薇拉温暖柔软的小腹，回应道， “不是解决不了，是选择不了。” “选择你认为对的就好。” “我认为的对的，却不是最好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太懂。” 薇拉继续帮江西林轻轻按揉着太阳穴，安安静静的不再出声。 江西林也默默的享受了一会薇拉的按揉，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那丛笼罩在心头的困扰，出声说道： “薇拉，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 “你相信命运吗？” 薇拉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她似乎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以至于所有的心思都去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思考了良久后，薇拉给出了这样一个算不上回答的回答，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恢复了正常。 江西林长长的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说完后，他抓住了薇拉那双比他手掌要小一整圈的手，然后起身面向着她。 低着头，一边分开她纤细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一边仿佛呢喃般的低声说道： “生活中的一次次选择，导向了我们现在的结果，而影响我们选择的，是我们的习惯与性格，而习惯与性格，又与我们的生活环境相关。” “所以，命运究竟是什么？” 212未知神明的心智钢印 废渣场东北，与工棚区相接的地段。 昨晚半夜的时候飘了一些雪，因此路上布满了一个个行人走过之后留下的漆黑脚印。 江西林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再次来到了那间由破旧石砖和锈铁板搭设起来的居所。 说实话，这样的简陋的居所，即便在江西林最困难的时期，也不曾居住过。 他最困难的时期就是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那晚。 那晚他直接在冰天雪地里眯了一宿。 收拾了一下情绪，江西林走向了那间隐匿在雾霭中的破烂低矮的棚屋。 抬手轻轻敲了敲作为门板的锈钢板，发出砰砰砰的清脆声响。 “滚。” 毫无预料的，屋内直接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 听声音像是马文的，不过比记忆中马文的音色嘶哑了很多。 估计是整天大吼大嚷，伤了喉咙。 江西林并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敲了两下。 “我叫你们滚，没听见吗，回去告诉你们头领，就算我残废了，也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 屋内再次响起了马文色厉内荏的声音，像是在威胁，但又显得毫无力度。 “是我，江西林。” 江西林语气平静的说道。 然后，屋内便陷入了安静。 江西林也不心急，就这么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像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上钩捕猎者。 终于，过了差不多有三分钟，屋里的猎物“咬钩”了。 “你进来吧。” 这一次，马文没有再声嘶力竭的咆哮，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疲倦感。 江西林轻轻的将挡在门口的锈钢板挪开，低头弯腰，走了进去。 破烂的棚屋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因此显得格外的昏暗。 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光照，所以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以及一股不太好形容的味道。 江西林看向狭窄屋子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张铺着厚被褥的钢架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头发干枯凌乱，颧骨突出，行貌泛黄，如同即将干瘪的尸体。 那股不太好形容的味道便是从他那边散发出来的。 江西林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蓝色光芒。 他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施加了一层风场类术式，以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你来干嘛？” 江西林还没开口，马文便主动问询。 他的语气并不算好，江西林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排斥。 但江西林并不在意。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马文对自己言听计从。 甚至马文越有想法，才越符合江西林的目的。 “来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你吗？真是可笑，你只是一个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而已，有什么资格说给我一个机会。” 马文语气里带着浓浓不屑的嗤笑。 江西林并不想用言语进行反驳，因为按着王国学者联合会制定的评级规则，他的确只是个小小的初级奥术师。 甚至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评级也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他的真实实力，却远非如此。 只见江西林抬起右手，一团幽蓝色的璀璨光团在他的手心汇聚。 然后“呼”的一声风响，那奥术光团瞬间点燃，化作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球，漂浮在江西林的手心里。 明亮的火光驱散了破旧棚屋内的黑暗、潮湿与阴冷，照亮了躺在床上的马文的那张苍白的脸。 他眼里倒映着火光，闪烁着着震惊。 “你，你，你，你竟然不念咒语，不布置术式就能施展奥术？” “这很困难吗？” 江西林嗤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抬起着手，用力一握。 一条亮紫色的雷电便如同长矛一样，被他握在手中。 右手火焰，左手雷电的江西林宛如降临尘世的神祗。 他那张被火光和闪电映照着的俊秀脸庞，在马文的眼中竟有一股无法以言语形容的神圣。 “现在，我有资格了么？” 江西林的声音夹杂在火焰燃烧的呼呼声，以及闪电刺穿空气的噼啪声响中。 听在马文的耳朵里，就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自带一股令人臣服与信仰强烈错觉。 与此同时，他心底也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机会。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目光灼热且坚定的看着江西林， “你若真能给我机会，我便给你为仆为奴。” 他话音刚落，一道幽蓝色的印记便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凭空浮现。 两人均是目光诧异的看着这道突然浮现的印记。 印记整体呈现出倒三角形，主体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中两支闪电长毛交错放置，而火焰的核心，则是一团混乱无序的光线。 “这是……” 马文的话还没说完，那枚印记便化作光点，融入了马文的身体。 “心智钢印，你向神明起誓了？” “我……我向奥术与真理之神起誓了。” 马文本想说他并没有向任何一位神明起誓。 但这么说江西林未必会信，而且心智钢印也是切实存在的，虽然他也不认识这到底是属于哪一位神明。 于是他就随口胡诌了一位“神明”。 有这位神吗？ 反正江西林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位神明的。 不过管他的，反正心智钢印是真实存在的。 这表示他为奴为仆的誓言得到了那位不知名的野神的认可。 只要他以后对此誓言但有违背，那位野神的力量便会在一瞬间击溃他的心智。 所以，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既然如此，我最近会为你安装新的义肢，但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知道是谁造成了你现在这般模样吗？” “咔咔咔咔。” 马文没有说话，回答江西林的是一阵令人牙龈发酸的切齿声。 江西林不急，等着他咬牙切齿。 “路里西?加德，卡蒙士。” 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里蹦出来的。 江西林听后点了点头， “记住这两个名字，你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他们施加的，你躺在这阴暗潮湿的破地方，每天还得忍受妻子夜不归宿，与周黑帮组织的骚扰，而他们却在干净明亮的房间里喝着下午茶，在温暖的床上搂着女人睡到天亮，你对此甘心吗？”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教唆你去报仇，而是让你明白，重获新生的机会不容易，你，明白吗？” “我明白。”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 “那好，过两天等我找到了安装义肢的人，就来给你做义肢安接手术。” 江西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需要关注的，就是做义肢安接手术的莱尔德，和义肢的着落。 左臂他有一只现成的，质量很不错，就是尺寸可能不太合适。 不过想必马文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义肢的价格如此昂贵，能有就不错了，哪儿还能奢求尺寸合适的定制款呢。 …… 马文努力的仰着头，目送着江西林走出了棚屋，并将铁板推了过来。 潮湿阴冷的狭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马文忍受着因长时间卧床而背部溃烂的疼痛，双眸在黑暗中却格外的明亮。 他就明白了，江西林帮助自己，是为了利用自己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仇恨，去对付他们。 虽然知道他所谓的给自己机会，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即便心里清楚，接受了他的所谓的机会，也这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一个深渊而已。 但这个机会他无却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就算是跳到另一个深渊，也绝不会让将我推下深渊的人好过。” 他空洞的望着眼前不见五指的黑暗，低声呢喃。 而与此同时，那块挡住大门的铁板又被挪开了。 一个身材窈窕，穿着精致外套与华美裙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然后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说道：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从我们家出去。” “我的一个朋友。” 躺在床上的马文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污言秽语。 他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那女人听后，看向向马文的眼睛里满是压抑不住的诧异与惊喜。 她现在满脑子里全都是“他今天竟然会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他今天终于没有再对自己大吼大叫的辱骂了”之类的想法。 “哦，是很好的朋友吗？” 女人问道，心里却是在想，要不要邀请他经常到家里来开导一下自己的丈夫。 虽然这样开销可能会增加很多，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马文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是。” “啊？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别问了，这不关你的事，我饿了，你先弄点东西给我吃吧。” “好，好的，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做饭。” 女人赶忙将身上华丽的衣裙脱下并收好，换上了平日里的旧棉衣，开始到西南侧的墙角，点炉子生火。 …… …… 江西林一直步行到了弗雷德里克区，然后在这里乘上了前往格雷塞尔区的蒸汽公交。 他打算下午通过安格利亚?桐恩，约见一下赛恩斯?伯恩斯。 虽然他打心底里很不愿意和那个怪异的青年走得太近。 但义肢的事情，还是得从他那边想办法。 毕竟在义肢制作方面，他们是真正的专业。 213致莱尔德先生 起伏的屋顶上遍布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雾散之后的耀灼光在积雪的反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莱尔德站在一扇装潢华美的窗边，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细致的擦拭着一套全包裹的精钢盔甲。 而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长发雪白，身形瘦削的青年。 他手里端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玻璃杯，杯子里装着浅棕色的松糖可卡。 端起杯子，微微的抿了一口，绅士范十足。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克里斯达了呢？” “本来是没打算回来的。” 擦拭着精钢盔甲的莱尔德粗声粗气的回答道。 白发青年放下手里的玻璃杯，从怀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又继续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回来呢？” “卡俄斯，你问题真多。” 莱尔德转身，顺势用擦拭盔甲的棉布擦了两下手， “我回来当然是有要回来的理由的。” “我就是好奇，既然你不愿意满足一个朋友的好奇心，那就算了。” 白发青年卡俄斯摊了摊手。 “你就不能稍稍收起一点你的好奇心吗？你还嫌你那一头的白发……你又偷喝了我的下午茶？” 莱尔德本想吐槽了一句他的头发，然后发现茶几上他给自己准备的下午茶已经被偷喝了一半，顿时就无语了。 这货隔三差五的就跑自己这儿来蹭吃蹭喝，要不是看在当年一起在同一个老师的手下学习过，他早把他打出门去了。 别看这货看着模样英俊，知礼守节，像个正直的绅士，实则内里完全是个大混子。 大混子白发青年卡俄斯摊了摊手， “过来的时候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就有些渴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很介意。” 说完，莱尔德转身，走向壁炉，准备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卡俄斯端起茶几上的松糖可卡，心安理得的继续喝了起来。 “喝完了赶紧走吧。” 莱尔德端着一杯热水，走到卡俄斯的对面坐下。 卡俄斯摇了摇头， “我还有正事没说完呢，留我吃顿晚餐吧。” “你能有什么正事？想吃晚餐？自己去卫生间找。” 莱尔德很没好气。 卡俄斯也被恶心到了，端在手里的下午茶也不香了。 于是他将茶杯放下，表情认真的看向莱尔德， “好了，说正事吧，这些年，你找到了将奥术与机械技术相结合的方式了吗？” “已经找到了。” 莱尔德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由奥术法阵雷电场驱动的，被命名为奥术元素引擎原型机的装置。 那是他心目中能将奥术元素与机械完美结合的装置。 但奈何他自身的智慧有限，拿着黑乌鸦大师送给他的划时代的礼物，至今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而卡俄斯在听了他的回答后，明显愣了一下。 然后满脸讶异的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弟”。 “找到了？不可能吧。” 卡俄斯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莱尔德耸了耸肩，吹了吹被子里冒着热气的水面，呼呼的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摆明了懒得解释。 “既然找到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跑回王都？” “我说了，我回来有我的理由的。” “因为东廷市暴乱？” “你喝完了吗？喝完了赶紧走人。” 莱尔德不耐烦的放下水杯，开始下逐客令。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卡俄斯举手投降，又转移着话题，继续和莱尔德聊道， “你听说了最近王都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正在进行的研究吗？” “那个所谓的重启‘奥术元素计划’？” 莱尔德轻嗤的说道，语气带着十分明显的不屑， “一百多年前的冷饭了，一百年后还拿出来炒。” “冷饭？炒？” 卡俄斯虽然隐约理解了莱尔德所表达的意思，但对于他用来比喻的那些词组，却十分陌生。 以前从来没听过。 “是东廷市的俚语吗？” “不是，是从一个人那里学来的。” “谁？” 卡俄斯顿时就本能的发出了询问。 莱尔德直接就甩了他一记白眼，仿佛再说：就你屁话多。 卡俄斯尴尬的一笑，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加入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奥术元素’计划的，不过现在看来，估计只有我自己加入了。” “你想加入克里斯托福研究院？” 这次轮到莱尔德惊讶了。 就他所知，现在的卡俄斯，可是一名高级匠造师，在王国机械与工匠协会担任初级顾问。 并且他还拥有一家自己的机械制造厂，专门为机械与工匠协会旗下的蒸汽动力工厂提供汽转球的部分构件的。 以他这样的条件，加入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完全就是自断前途。 好在卡俄斯也并不傻。 他摇了摇头， “不是加入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是加入他们的‘奥术元素计划’，这和加入他们研究院是两码事。” “不是加入就好。” 莱尔德点了点头，虽然平日里经常会忍不住损他，但心里其实是真有把他当做故交的。 他犹记得当初离开东廷市时，自己的车票钱都是卡俄斯出的。 虽然当时他并不是没钱。 “怎么，你不看好‘奥术元素计划’？” 卡俄斯感觉到友人隐隐有劝解他与‘奥术元素计划’保持距离的姿态，于是忍不住问道。 莱尔德皱眉抿唇。 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奥术元素计划’他是有所了解的。 甚至他致力寻求奥术与机械的结合之道，也是受了一百年前那个失败的“计划”的影响。 如果他没有去东廷市，没有参加光明奥术学派组织的秘密集会，没有认识黑乌鸦大师，没有和黑乌鸦大师共同实验的经历，没有黑乌鸦大师送给他的那台奥术元素引擎原型机…… 那么他会坚定不移的相信，‘奥术元素计划’将是本时代最伟大的计划。 但，没有如果。 “奥术元素计划……还是不够彻底。” 莱尔德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让卡俄斯完全摸不着思路的话。 “不够彻底？什么不够彻底？” 卡俄斯发挥着自己的天赋技能，“不懂就问的求知欲精神”。 莱尔德摇了摇头，又说了一个卡俄斯能听懂，但却从来没听过的词语： “别问，问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卡俄斯：…… …… …… 总是被莱尔德用一些听起来十分“先进”、“高级”、和“专业”的词组打击。 卡俄斯索性不再和他聊奥术与机械上的事情了，转而主动与他聊起了一些王都最近发生的趣事。 在这一方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莱尔德就明显不如卡俄斯博识。 眼看着时间逐渐接近五点，距离卡俄斯蹭饭目的达成又近了一步。 莱尔德一边随意的应付着说个不停的朋友，一边无聊的看着窗外。 晴朗的天空，耀灼的光芒散落在铺着雪白积雪的房顶上，显得有些刺眼。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朋友赖着不走就是想蹭一顿晚餐。 事实上他也搞不懂卡俄斯这货明明这么有钱，家里也有私人马车和专职的车夫，却依旧喜欢到处蹭吃蹭喝。 而且每次出去蹭吃蹭喝都喜欢步行。 有钱人的奇怪癖好？ 莱尔德在心里有一出没一出的想着。 其实像这样无所事事的下午，在好友喋喋不休中渡过也格外的不错。 …… 叮铃铃—— 楼下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打断了卡俄斯的絮叨，也打断了莱尔德发散的思绪。 莱尔德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对卡俄斯说了一句“我去看一下”，便走出了书房。 卡俄斯耸了耸肩，端起桌上的空杯子，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去倒杯水喝。 接连不断的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嗓子都快冒烟了。 …… 然而，就在卡俄斯刚倒出水，还没来得及喝，楼下就传来了“乒乒乓乓”杂乱声响。 “是莱尔德在楼梯间狂奔？” 他脑子里刚生出这样的猜想，书房的门就被“哐当”一声暴力的推开。 莱尔德那一米九出头的高大身躯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冲进了书房。 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满脸兴奋且急迫的对壁炉边端着水杯的卡俄斯说道： “卡俄斯，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我现在有急事要立马出去一趟。” 说完，他将黑色的围巾裹在脖颈上，然后戴上手套和羊皮毡帽，都没给卡俄斯说话的时间，就又急冲冲的跑出了书房。 卡俄斯：？？？ 他听着从楼道里传来的响动，满脑子里都是“发生甚么事了？” “咕咚”两口将被子里的水饮尽之后，卡俄斯走到那扇精美的窗户边。 他胳膊肘抵在精钢盔甲的胸口上，迎着温暖西斜的耀灼光，看着窗外楼下。 正好看见穿着大号黑色加绒风衣的莱尔德钻进了路边的马车箱里。 而马路对面，一名王国邮局的信件派送员正在给另一家派送信件。 记忆中自从一个多月前莱尔德回到东廷市，就一直宅在家中，既不出去访友，也不出去找工作。 即便出门也都不会超过半天，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刚才他下楼应该是拿了一封信。 是什么信让他这个时间点了都忍不住出门？ 而且脸上还带着兴奋。 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吗？ 卡俄斯双手横抱，看着莱尔德乘坐的马车逐渐走远。 …… …… 摇晃的车厢里，莱尔德将帽子放在膝盖上，然后双手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颤抖的从兜里取出信件。 打开，只见顶头一行写着： 「致莱尔德先生： ……」 214原来如此(一更) “抱歉，先生，西林先生已经走了。” “什么，黑……西林先生已经走了？” 莱尔德紧赶慢赶的赶到江西林在信的末尾留下的地址处，终究还是没能见到他一直心心念的黑乌鸦大师。 “是的，先生，五点多一点西林先生就离开了。” 瑞秋看着面前这个体型比自己大了一倍还多的壮硕先生，有些气弱。 虽然他的行为至今都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除了说话的嗓门大了一点，语气急促了一点，有些吓人。 “好吧。” 莱尔德叹了口气， “那西林先生早上一般几点钟到？” “这个……有时候八点半左右，有时候九点。” 瑞秋不是很确定的说道，毕竟西林先生可是初级奥术师大人，是可以迟到和早退的。 虽然西林先生很少迟到与早退。 “谢谢。” 莱尔德急切的心情如今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不客气，先生。” 瑞秋礼貌的回应。 虽然这个壮硕先生说话的嗓门虽然依旧很大，但已经并不是那么急促得就像是要抓住自己的脖颈，厉声质问的样子。 …… …… 江西林牵着安安，打开了家门。 顿时就有一股令人分外舒心的温暖气流穿过玄关扑面而来。 换完鞋子，安安背着书包就径直的往着二楼的书房跑去。 最近安安所能控制的星辰越来越多了，于是他也将一些当初在东廷市光明奥术学派获得的基础知识书籍都拿了出来，以供安安阅读学习。 而江西林则是将手提包和外套挂在了客厅的衣帽架上，便循着晚餐的香味儿来到了厨房。 站在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厨房里棕色长发盘成丸子，露出了修长脖颈的薇拉， “今晚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煎鱼排，豆焖鱼头，白灼苦菊，还有面包片或者麦饭，你选。” “面包片吧。” 江西林知道薇拉和安安都是吃面包长大的，偶尔吃一两顿麦饭还行。 “好的。” 薇拉回答道，然后从橱柜里取出了面包、案板和小刀，扭头看着江西林， “你要切吗？” “好啊！” 江西林没有拒绝，而是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 捋起袖子，将手洗净擦干，然后切起了面包。 “东廷市那边有消息了吗？” “信前几天才寄过去的，哪有这么快。” “这样啊，是我心急了。” 江西林笑了笑，将切好的面包片装进了玻璃餐盘中。 “着急也没用啊，一来一回五六天是必须要的，对了，西林，你最近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当说到后面一句时，薇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身旁的江西林，眼神带着浓浓的关切。 “没有啊？” 江西林笑容微不可察的阻滞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低头切着面包， “干嘛突然这么问？” “因为你昨天晚上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心里有事的样子。” 薇拉表情很认真，视线也没从江西林的身上挪开。 低头切面包的江西林笑容更盛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头凑到薇拉白皙剔透的耳朵旁边，小声的调戏道： “怪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早，没满足你，让你还有精力去胡思乱想，今晚我们晚点睡，你可要加油哦，争取坚持更久……” 这样的话薇拉实在是没脸听下去了。 于是她抬手轻轻推了江西林一下，推不动，就打了他两下，满脸羞涩的娇嗔着说道： “你，你不要自顾自的说这种，这种……话啊！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江西林被她娇羞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抬起胳膊，轻轻的搂在她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所以情绪受到了一些影响，放心吧，我好着呢。” “你好着就好。” 薇拉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轻轻的撩了一下脸颊的碎发，小声的嘟囔着。 …… …… 在日常的冥想训练结束后，江西林又为安安解答了几个《奥术学总纲》的小问题。 然后小家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江西林则坐在书桌后，看着桌上用布帛装订成的薄薄的《奥术学总纲》。 依稀记得这是他在东廷市时，第一次参加光明奥术学派的秘密集会时，兑换的。 当时他可是如饥似渴的将这本书来回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呢。 如今再次对照书本的原始内容，回看之前写的读书笔记，发现自己当时的理解竟是如此浅薄。 “砰砰砰。”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江西林扭头看了过去。 披散着湿漉头发的薇拉站在门口。 她脸颊被水蒸气蒸得红扑扑的，看着江西林，小声的喊了一句： “西林，睡觉吗？” 江西林放下手里的《奥术学总纲》，起身走到了薇拉的身旁，嗅着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湿润芳香， “你都洗过澡了，不是说等我一起的吗，还想着你能帮我搓搓背呢！” “你和安安在书房里进行冥想，我一个就先洗了，我又没说我洗了澡就不帮你搓背了。” 薇拉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然后她就感到视野摇晃。 是江西林突然将她横抱了起来。 …… …… 一间面积未知的大厅。 无数跳动着火光的燃素灯星罗棋布。 但空间仿佛始终都被一层黑色的迷雾所笼罩，燃素灯的光亮完全被压缩在了方圆不足十米的范围。 一旦脱离了燃素灯光的范围，便立即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而在这片广阔房间的正中央。 有一个三层堆叠的祭台。 祭台上安放着一张钢铁制成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半身血肉，半身机械的怪异青年。 他侧身斜靠着钢铁王座的扶手，右手撑着额角，全机械的左手则捻着一张信纸，逐字逐句的看着。 越看，他右嘴角扬得越高，而左半张机械构成的脸却看不出表情，以至于让本就怪异的他越发得透着一股诡异。 只见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信的内容读完，方才坐正了身子，仰起头，目光刺入头顶那片仿若深渊的黑暗，似自言自语般呢喃： “原来如此。” 215黑乌鸦已经死了(二更) 翌日，江西林刚来到桐恩研究所，学徒工少女瑞秋就神秘兮兮的从一旁跑上来，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西林先生，您赶紧走，有个人来找您麻烦了，现在就在会长的办公室呢，听说还是位评级不低的匠造师。” 江西林：“匠造师？找麻烦？” 江西林被瑞秋这一通给整得晕乎乎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匠造师啊？ 更别提结仇了。 “对呀对呀，他昨天下午将近六点的时候就匆匆忙的赶过来，而且很急切，说话的声音也很吓人。” “我跟他说你走了，他还很失望，问我一般你什么时候来，我当时被他吓到了，所以，所以就……” 瑞秋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说到后面，她满脸愧疚的垂着脑袋，只敢看江西林和她自己的鞋尖。 “所以就跟他说了我上班的时间。” “对不起西林先生，我不是……” 瑞秋赶紧道歉。 “我没有责备你。” 江西林却感到颇为好笑的打断了她。 而且，他心里对瑞秋说的那个“找麻烦”的匠造师的身份也有了初步的猜测， “我大概能猜到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很高很壮，头发还很短。” “对对对，就是很高很壮的一个男人。” 瑞秋抬头看着江西林。 江西林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可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人，他可是我写信专门请来的。” “原来是西林先生的朋友啊，我还以为……” 瑞秋吐了吐舌头，心里为自己没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就无端污蔑人清白的事情很是惭愧。 “你说他现在在会长的办公室里？” “对呀，听说他……您的这位朋友是个评级不低的匠造师呢，会长大人正在亲自接见。” 评级不低？ 莱尔德的匠造师等级评级很高吗？ 以前在东廷市的时候，倒也偶尔听他提过自己匠造师的身份，不过他一般都称自己是“匠师”，而且每次说这样的话都是一脸的自豪表情。 “我去看看，你忙吧。” 江西林随口对瑞秋说了一句，便往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他径直走到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前。 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然后屋内便传来了桐恩“进”的声音。 江西林推开门，迎着扑面而来的熟悉味道，走了进去。 安格利亚?桐恩依旧是那副打扮，不过大概是因为有客人在，所以手里没有细雪茄烟。 而在她的对面，则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分高大强壮的青年汉子。 他有着一头如同钢针般的短发，身上穿着的加绒的黑色大衣就像是披着的棉被。 虽然和在东廷市时相比，他看上去已经不再邋遢，衣着打扮也更有地位了。 但那张熟悉的脸，以及看见自己时眼睛里的狂热，却丝毫未减。 “黑乌……” 莱尔德立马起身，仿佛被磁铁吸附的另一极，不由自主的就往着江西林凑近。 “咳咳。” 江西林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莱尔德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然后微笑着说道： “莱尔德先生，好久不见。” 他这是算是在间接的告诉莱尔德，应该怎么称呼他。 莱尔德显然也不笨，在领会到了江西林的意图后，他尴尬的一笑， “西林先生，好久不见。” 坐在旁边的安格利亚?桐恩保持着安静，不过目光却在江西林和莱尔德之间流连。 显然对他俩之间的故事充满了兴趣。 江西林和莱尔德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之后，这才与安格利亚?桐恩打招呼。 安格利亚?桐恩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笑道： “需要我给你放一天假吗？” “那倒不必了，我和莱尔德去研究所的玻璃暖棚花园里聊聊就行。” “随你吧。” 对于江西林，她现在基本上很少限制了，或者说对于所有的初级奥术师，她基本上都是持放任的姿态。 她现在因为研究所资金的事情，正焦头烂额呢。 只要手下的研究人员每个月能完成相应研究指标，她就懒得多管。 “安格利亚小姐，感谢招待。” 离开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时，莱尔德颇有绅士风度的对安格利亚?桐恩说道。 因此，当两人来到南侧暖棚花园里，坐下后江西林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和东廷市时相比，变了好多。” 这是江西林的真实感受。 以莱尔德现在的形象，真的很难将他与东廷市那个浑身套着如铁桶一般的铠甲，跑去参加一个邪教组织的秘密集会的憨憨相联系。 “您也是，黑乌鸦大师，我曾想过无数种与您再次相见的场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平凡？” 江西林笑着开玩笑的反问，莱尔德却摇了摇头， “不，这样的令人不可思议。” 江西林愣了一下，明显没理解到莱尔德所表达的意思。 “不可思议？” “是的，不可思议。” 莱尔德表情和语气都无比的认真。 江西林的能力他是知道的，甚至不只是知道，还曾亲自感受过。 不论是他的知识，创造力，智慧，还是谋略，都令莱尔德无比的折服。 奥术元素引擎原型机与东廷市的那场大动乱，就是这一切最好的证明。 但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堪称大师的人物，却甘之如饴的呆在这小小的研究所里。 甚至对比自己能力差了不知道多少的研究所主人都能平常对待。 单就这份心性，整个王都就找不出第二个。 “黑乌鸦大师，您是在担心东廷市的事情……” “莱尔德。” 江西林喊了莱尔德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表情认真且语气严肃的对他说道： “黑乌鸦已经死了，在东廷市发生动乱时，他就死了，这个世界再没有黑乌鸦，我只是一个从东廷市里逃难出来的普通人。” 莱尔德沉默了。 他看着江西林，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明白了，西林先生。” “谢谢。” 江西林语气真诚的道了一声谢。 黑乌鸦是雷瓦?坎特和杜兰特取的代号。 在雷瓦?坎特和杜兰特死后，这个代号就应该与他们一起消失。 216无法克服的强大阻力(为爱的战士王尔德加更) “黑……西林先生，您信上的内容我都看了，义肢的安接手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您这边要是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 对于江西林的新称呼，莱尔德还是有些不习惯。 “义肢方面我还需要准备一下，不过大概也就在这两天吧，放心，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 江西林笑了一下，算是给了莱尔德一个承诺。 或许对于别人，承诺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并不好用。 但对于莱尔德，黑……江西林的承诺简直比真金白银来的更为珍贵。 因为如果利用得好，他的每一个承诺，都有可能成为改变世界的支点。 “西林先生请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 莱尔德干劲十足的握着拳头。 …… …… 正事商量完之后，剩下的就是闲聊了。 当然，他俩闲聊的内容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 毕竟江西林和莱尔德都不是那种非常关心贵族或大工厂主桃色绯闻的主。 他俩闲聊的内容直接就从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奥术元素计划”切入，然后开始发散性的畅谈。 从一百多年前那次失败的奥术元素计划起源，到现如今克里斯托福研究院透露出来的相关进展，再到对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预料。 所谈话题之“高端”，让一旁无意间经过听见一丁点内容的瑞秋大呼头疼。 “西林先生和他的朋友都在聊什么呀，感觉乱糟糟。” 又是阿依尔克效应，又是歌罗达猜想，甚至其中还夹杂着诸如烧开水的吐槽。 …… “那西林先生，您的意思是，您并不看好这个所谓的‘奥术元素计划’？” “都说了不要用敬称，听着不习惯。” 江西林再次纠正了莱尔德一句，才回答道， “倒也不是说不看好，事实上如果他们能够成功，轨道列车就不用再烧煤，拉煤的车箱也可以省出来拉更多的乘客。” “而且相比较于煤，奥术元素几乎可以看做是无限且廉价的资源，因此这也会导致列车的票价降低，有钱乘坐列车的人口基数变大。” “这样那些掌控着铁路资源的贵族商人，或者资本团体也会挣得更多。” 事实上江西林只说了一些“奥术元素计划”成功会带来的显而易见的好处。 而那些潜藏在“票价降低，流动人口增多”的表象之下的好处，才是推动这个社会向资本主义变革的强大动力。 人口的流动会带动经济的发展，文化的交流，会制造出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社会价值。 但这些江西林都没说。 倒不是故意对莱尔德藏拙，而是，说出来他也不懂，然后还得花更多的时间跟他解释为什么人口流动会带动经济发展，文化交流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之类的。 总而言之就是太麻烦了。 “所以，这是一件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计划。” 江西林给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奥术元素计划”一个非常正面、积极、肯定的评价。 然后又话锋一转， “但同样，这个计划实施起来，阻力也是巨大的，因为以国王为首的那些掌握了煤矿资源的老牌贵族联盟，是不会允许它成功的，至少，现阶段还不允许。” 莱尔德沉默了，因为他心里就有以江西林送给他的奥术元素引擎原型机为基础，邀请江西林一起成立一个机械与奥术相结合的技术研究所的想法。 他想借着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奥术元素计划”的东风，一举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但听了江西林对“各方阻力”的分析，他打算暂时在岸边观望，让“奥术元素计划”先去试试水，看看最终结果会怎样。 也多亏了他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江西林肯定会毫不犹豫直接给他兜头一盆冷水。 因为要实现他的那个理想，阻力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大得突破天际。 因为奥术元素引擎原型机不止动了老牌煤矿贵族联盟的统治基础，还撬动了王都第一大学会（规模和财力上的双重第一）——机械与工匠协会的利益根基。 在这两方超级势力的联合打压下，没有人能够顶得住。 …… …… 而与此同时，在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主管办公室里。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师徒正在试图说服帕德拉克向王国裁判所提起对江西林的专利侵权制裁。 帕德拉克轻轻的旋转着中指上的黄金指环，表情陷入了沉思。 他在权衡路里西?加德所提建议的利弊。 利好自然不言而喻，能够拿到高额的专利侵权赔偿。 而且路里西?加德还曾暗示，高额赔偿的三分之二可以归他。 这就很让人心动了。 但弊端也很明显，因为他不相信就凭那个初级奥术师——路里西?加德口中的初级奥术师有能力支付如此巨额的赔偿。 所以，他如果想要获得这笔钱，最终主意还是得落在桐恩研究所的头上。 而这，就将完全得罪死安格利亚?桐恩。 虽然现在双方因为兰斯代尔晶体和路里西?加德盗注专利一事已经闹得很僵了，但也并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毕竟罗宾少爷就要和安格利亚家族的艾琳小姐订婚了。 等订婚后克里斯托福家族那边会让安格利亚家族的人过去接触游说。 所以，为了提高游说成功的概率，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维持现状。 个人利益开始与研究所的利益相冲突了。 帕德拉克有些头疼。 “行了，建议我已经知道了，你俩先回去吧。” 他挥了挥手，驱赶着这两个令他分外头疼的家伙。 “那就辛苦帕德拉克主管大人多方面考虑一下了。” 路里西?加德满脸的谄媚笑容。 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学生卡蒙士退出了帕德拉克的办公室。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看着两人离开后，帕德拉克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偷一个晶体的制造配方而已，硬是给搞砸了，还弄成现在这个难以收拾的局面。 “砰砰砰。”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在得到帕德拉克的允许后，房门打开。 年轻的助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对坐在书桌后的帕德拉克说道： “主管大人，卡俄斯来访。” 217赛恩斯?伯恩斯应邀来访(一更) 上午在江西林和莱尔德的畅谈中过去。 中午，江西林请莱尔德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然后…… 莱尔德这厮竟然还想跟着江西林返回桐恩研究所，说是想参观他的日常研究工作。 这让江西林有些哭笑不得。 “事实上今天都没有研究任务，我下午有一个客户要见，要不改天吧。” “既然西林先生您……你下午有事儿，那就改天吧。” 莱尔德流露出了颇为遗憾的表情，但终究还是遵从了江西林的意愿。 …… 与莱尔德在格雷塞尔区的十字街分别后，江西林直接返回了研究所。 事实上他要见的客户正是那个颇为怪异的青年，赛恩斯?伯恩斯。 他昨天写了封信件，托安格利亚?桐恩帮忙给对方捎过去了。 但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来。 不过想来大概率应该会来的，毕竟他那封信写得还是颇具吸引力。 习惯性的到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的门口望了一眼，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应该都去吃午饭了还没有回来。 于是江西林转身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 …… 下午江西林没有进行任何研究，而是一直看书，等待着赛恩斯?伯恩斯的消息。 直到将近三点，瑞秋才跑过来通知江西林，一个自称叫赛恩斯?伯恩斯的人找他。 江西林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他合起书本，起身走向瑞秋，有些好奇今天怎么会是她来给自己传达消息呢？ 以前都是彼勒给他传达消息啊？ “彼勒被会长调到了仓库，专职做材料收纳了。” 瑞秋表情认真的回答道。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江西林恍然大悟，才想起彼勒被调到仓库专职材料收纳这事儿还是他给安格利亚?桐恩提的议呢。 最近脑子里要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都被大脑选择性的过滤掉了。 …… 瑞秋告诉江西林，赛恩斯?伯恩斯在会长的办公室里。 于是江西林走向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 他发现，最近不管是谁来了，都会先到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 堂堂会长办公室，如今俨然已经成了接待室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跟安格利亚?桐恩商量一下，专门弄一个房间出来当做接待室。 每次有人来，不管是找谁的，都要在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接待，实在太不方便了。 而且隐私方面还得不到保证。 江西林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敲响了房门。 “进！” 房间内响起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声音。 江西林推门而入，先和安格利亚?桐恩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对赛恩斯?伯恩斯这位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头发像金属丝的怪异青年微笑点头。 赛恩斯?伯恩斯以坚硬冰冷的微笑回礼，并用调侃的语气，笑着说了一句一点也没有调侃气息的话： “西林先生，这次是您主动约的我哦！” “是的，赛恩斯先生。” 江西林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信件你都看了吧。” “当然，很佩服你的能力，当然，我更佩服我的眼光。” 赛恩斯?伯恩斯夸赞完江西林后，还不忘用幽默的语气自夸了一句。 但他那刻板的脸，根本就没办法表达出“幽默”或者“和善”这一类的情绪。 即便他露出了微笑，也会因为表情无法跟上而显得像是虚假的冷笑。 赛恩斯?伯恩斯或许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与看法罢了。 江西林没接他的话，倒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安格利亚?桐恩语气颇为自豪的接了一句， “那是，西林可是我们研究所培养出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始终都在江西林的身上。 江西林微笑不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后开始同赛恩斯?伯恩斯以及安格利亚?桐恩闲聊起来。 闲聊的内容大多都是王国最近发生的热点实事。 江西林平日里很少看普通报社发行的那些“王国名人”的花边新闻。 因此，安格利亚?桐恩和赛恩斯?伯恩斯在聊了两句关于某某贵族老爷和某某贵妇如何如何之后，便主动将话题转回了最近几期的学术成果上。 三人一直闲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赛恩斯?伯恩斯便主动开口，希望江西林能带他去实验室，为他展示一下当前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江西林自然是很乐意的。 毕竟这也算他主动写信给赛恩斯?伯恩斯的原因之一。 他希望能够得到赛恩斯?伯恩斯手里可能存在的“操作指令集”来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 江西林带着赛恩斯?伯恩斯来到了研究室。 赛恩斯?伯恩斯看着大门上的透明固体，用戴着皮手套的左手敲了敲。 “棒棒棒”的响，是冰块没错了，但问题是他在“冰”上却没感觉到丝毫的寒气。 “你是怎么做到的？” “利用精神力对水进行分子层面的操控。” 江西林随口回应道，但就是不解释什么叫做“分子层面的操控”。 整得赛恩斯?伯恩斯分外好奇，却又担心触及到了江西林的秘密而引发对方的反感。 江西林手掌贴着坚冰，直接将其升华成了水气，并分散驱散到了研究所的整条回廊里。 然后打开门，领着赛恩斯?伯恩斯走进了6号实验室。 实验室比赛恩斯?伯恩斯想象中的要狭窄很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实验室里堆了太多的东西的缘故。 江西林自顾自的开始将氙石合金箱和奥术元素输入装置搬出来，然后连接好，并在赛恩斯?伯恩斯的注视下激活了标准奥术能矩阵。 幽蓝的奥术光芒顺着经过特殊处理的奥导回路，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了氙石合金箱中。 “输入奥术元素就能激活吗？” 赛恩斯?伯恩斯看着毫无反应的合金箱子，扭头满眼困惑的向江西林问道。 “那当然。” 江西林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之前也找奥术师尝试过以奥术元素激活，但都失败了。” “可能是激活它所需要的奥术能量过于巨大，你们找的奥术师短时间内提供不了那么庞大的奥术能量，最后就以为奥术元素不起作用，而中途放弃了。” 江西林热心的帮他分析着原因。 赛恩斯?伯恩斯听了，心底竟然非常赞同。 218达成合作(二更) 开机的过程并不十分流畅，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期间重启了数次，最终才又成功的进入到了那个简陋的界面。 “我猜测这就是这个系统的信息导入界面，我称其为操作界面。” “而操作模式可能有两种，一种是精神力接入，通过意识操作，而另一种就是指令输入操作。” “不过如果是后一种操作模式的话，它还缺少一个组件，指令输入组件。” 江西林为赛恩斯?伯恩斯介绍着这台“合金箱”的基本情况，同时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部分猜测。 主要目的就是试探赛恩斯?伯恩斯手里到底有没有指令集。 然而……江西林失算了。 赛恩斯?伯恩斯并不蠢，再加上他那张表情生硬的脸，如果他自己不说，其他人基本上不可能从他的表情反应猜出任何东西。 这就很“淦”了。 “你觉得呢，西林先生，你觉得它是哪种操作模式的可能性更大？” “我个人觉得……指令操作模式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江西林面不改色心跳平稳的说着谎话。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赛恩斯?伯恩斯摇了摇头， “我们获得这台……机器？装置？” 他扭头看向江西林，用动作询问应该如何称呼它。 “就叫它秘银氙石分析机吧，它的主要成分是秘银氙石合金。” 至于分析机这个后缀词组…… 江西林想到了家里那台“巴贝奇分析机”，所以就随口给面前这只秘银氙石合金箱取了这么个名字。 赛恩斯?伯恩斯也并未问江西林为什么会取这么个奇怪的名字，而是继续讲诉着秘银氙石分析机的来历。 这玩意儿的来历比江西林想象中更有意思。 在赛恩斯?伯恩斯的讲诉中，这玩意儿是他在探索通往坎德斯布隆的通道时，在一片燃烧的岩浆湖的熔岩岛上获得的。 同时获得的还有那只中指。 在获得这两件物品后，他还来不及继续深入探索，王国历史研究院和王国科学部的人就出现了。 于是他立马就带着这两件物品撤退返回，并组织人手开始研究。 但研究人员用尽了办法，也无法让这两件远古遗物产生半点反应。 于是有人猜测，或许是缺少某些部分。 然后，又在经过了许多年的信息收集之后，他终于确认： “当初在我撤离之后，王国科学部和王国历史研究院又在岩浆湖里挖出了不少遗物。” “而其中有一件遗物，被王国历史研究院的一名研究员私藏了。” “你应该能猜到这名研究员是谁。” 江西林沉默不语。 他不止能猜到那名私藏遗物的研究员是谁，他甚至还猜到，那件被私藏起来的遗物，极大可能就是面前这台装置的操作指令集。 至少也是指令集的一部分。 然而，以上这些在赛恩斯?伯恩斯的主动引导下，都是很容易猜到的。 如果再深入细思，还有更惊恐的。 赛恩斯?伯恩斯为何在那夜突然造访他后，就再也没找过他，甚至只字不提收藏室石板的事情？ 因为，他早就猜到了江西林不可能写信给沃夫克，更不可能将收藏室打开，将石板赠予他。 所以，他就设计了这一切，让江西林自己打开收藏室的大门，取出石板，解开这台装置的秘密，并最终找到通往“坎德斯布隆”的道路。 这个“计划”在他那夜问江西林“知道坎德斯布隆吗”就已经开始了。 他用“坎德斯布隆”挑起江西林的好奇心。 想到这些，江西林顿时满脸苦笑的摇着头， “赛恩斯?伯恩斯先生，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你成功通过这两样来自坎德斯布隆的遗物，勾起了我的兴趣。” “这是共赢，你得到了坎德斯布隆的遗物，而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并不存在谁利用了谁。” 赛恩斯?伯恩斯语气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小小的算计了江西林一把。 但他却并不希望江西林因此而心有芥蒂。 所以，他直接大方的将这两件遗物送给了江西林。 对于这两件遗物，或者再准确一点，对于秘银氙石分析机，江西林根本无法拒绝。 深深的吸了口气，江西林向赛恩斯?伯恩斯，伸出了手， “我接受你共赢的说法。” “合作愉快。” 赛恩斯?伯恩斯伸手，与江西林握在了一起。 …… 既然双方已经在口头上达成了合作协议，那么想要完成今天主动约见赛恩斯?伯恩斯的第二个目的就很简单了。 江西林直接表示自己需要一支机械右臂和两条机械腿义肢，质量上并未多做要求。 赛恩斯?伯恩斯当即就表示，可以给江西林提供机械义肢，但并不免费。 不过他要的费用也不高，就三百多个金盾而已，算是设计和制作方面的费用。 材料则由他们免费提供，当做是达成合作的礼物。 江西林同意了，但这三百多个金盾先欠着，毕竟他现在穷得连一百个金盾都拿不出来。 ……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成，时间也不早了。 赛恩斯?伯恩斯表示希望能与江西林共进晚餐。 江西林当然是委婉的拒绝了。 和一个连笑容都没有的人吃饭，哪有与薇拉和安安吃饭香。 赛恩斯?伯恩斯表示很遗憾。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还问了江西林什么时候有时间，他好派人过来，去看一下需要安装义肢的人的情况。 毕竟手臂设计有出入还能将就，若是腿设计得不好，是会严重影响行动的。 “明天吧，明天下午，正好叫上我请来做安接手术的匠造师一起过去。” 桐恩研究所的门口，江西林对站在马车旁边，准备上车的赛恩斯?伯恩斯说道。 “好的。” 赛恩斯?伯恩斯点了点头，然后踩着踏脚凳钻进了车厢里。 “嚯——” 车夫一甩缰绳，毛色纯黑的骏马拉着四轮马车缓缓的离去。 良久，直到马车在江西林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他才收回目光，无意识的撅着嘴唇，返回了研究所。 虽然和赛恩斯?伯恩斯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协议，但他心底对赛恩斯?伯恩斯的戒备却并未降低。 “想必赛恩斯?伯恩斯对我也是如此。” 219薇拉记忆中的父亲和沃夫克 “西林哥哥，今天中午你干嘛了，为什么没来和安安一起吃饭？” 蒸汽公交上，安安抓着江西林的胳膊，仰着小脑袋询问道。 “中午和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吃饭了，对不起啊，没能陪你。” 江西林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语气带着歉意。 他也没料到今天莱尔德会突然来找他，否则就提前跟安安说了。 安安晃了两下脑袋，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 …… 回到家里，晚餐已经做好了，薇拉正在摆盘。 江西林趁着安安去厨房洗手的空档，从背后抱着薇拉，并在她头发盘起后露出的白皙纤长的脖颈上轻轻吻了一下。 “哎呀！你干嘛呀，快放开我啦，安安就在厨房呢。” 薇拉小幅度的扭着身子轻轻挣扎着。 江西林笑着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 “情不自禁，我只是觉得每天回家就能吃上热乎的晚餐，真好。” “就只是晚餐吗？” 薇拉扭头看着江西林，撅着嘴，很小声。 江西林拉起她的手， “当然还有准备晚餐的人。” 薇拉嘴角顿时就高高的上扬。 …… 吃过晚餐之后，安安跑过来叫江西林一起去冥想训练，江西林笑着委婉拒绝了。 “今晚不能陪你了，我还有事？” 安安先是有些困惑，然后恍然的看了一眼正在收拾餐桌的薇拉，突然来了一句， “是和我妈妈吗？” 江西林：“……” 小丫头竟然会问着样的话，变坏了呀！ 江西林抬手轻轻的在她脑门上一敲， “就你话多，还想不想学奥术术式了，赶紧冥想训练去。” 安安嘿嘿一笑，转身噔噔噔的往着螺旋楼梯跑去。 在踏上楼梯时还不忘对厨房里的薇拉大喊一句， “妈妈，我去冥想训练啦。” “知道了。” 厨房里的薇拉回应着。 有些奇怪小丫头今晚冥想训练为什么要特意跟自己说一声。 对于人小鬼大的安安，江西林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事实上江西林今天不冥想训练，完全不是因为想要和薇拉在温暖的壁炉前，在柔软的沙发上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他是真有事情想问一下薇拉，关于沃夫克，关于王国历史研究院。 所以，在安安上楼之后，江西林便直接走进厨房，来到正在洗碗但薇拉身边。 “我来洗第一次，你来透水。” “嗯，你来吧。” 虽然就几个盘子，但薇拉也没有拒绝，并主动的让到一边。 “今天不冥想了？” “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江西林点了点头，他没说聊什么事情，薇拉也没问。 从她那粉红都蔓延到耳根和脖颈的脸颊上，不难猜出，她脑子里大概是产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的。 然而，事实证明，确实是她想太多了。 收拾完厨房后，江西林和薇拉便来到了客厅，坐在温暖壁炉前的沙发上。 暖烘烘的火光映照在身上，有些热。 薇拉脸颊红扑扑的脱掉了外衣，抬手拢了拢耳鬓零星的碎发，仰头看着头顶上挂着的燃素吊灯，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感觉有些热了。” 江西林对气温的变化并不是特别的敏感，他猜测可能是自身的皮肤温觉感受器坏死的缘故。 不过他知道薇拉在想啥，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薇拉说道， “亲爱的，你坐过来，跟我讲讲关于沃夫克先生的事儿。” “沃夫克叔叔？” 原本仰头看着天花板吊灯的薇拉被江西林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 现在不应该是……的时间吗？ 回过神来以后自然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失落。 “我就坐着儿吧，挤着太热了。” 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拿起外套，一边往肩上披，一边继续对江西林说着， “其实对于沃夫克叔叔，我的了解也不多。” “关于他的记忆，大概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小时候从王都搬到东廷市之前的，另一部分就是前不久从东廷市来到王都之后的。” 说话间，薇拉也已经悄悄的穿好了衣服。 “小时候对于沃夫克叔叔的记忆，大多都是与我父亲绑在一起的。” “我父亲和他曾是挚友，且那时候他们都在王国历史研究院供职，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我基本上一年中都见不到我父亲几面。” “因此儿时对于他俩的了解，几乎就停留在‘他们工作很忙，常年不再家里’上。”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父亲突然就从王国历史研究院辞去了职务，并辞退了家里照顾我的女佣，带着我搬家到了东廷市。” “到了东廷市之后，沃夫克叔叔虽然也来看过我们几次，但我父亲的反应却异常冷淡，就像是两人从挚友突然就变成了陌生人。” “那时候我才和现在的安安差不多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在往后的将近十年里，我也没再见过沃夫克叔叔。” “直到我十九岁那年，他又突然的出现了。” “这次出现，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苍老了，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父亲也苍老了。” “他对已经长大的我感到很唏嘘，他依旧像我小时候那样叫我‘小薇拉’。” “这一次，他在我家里住了两天，期间多次和我父亲在当初我出租给雷瓦?坎特先生的那间房间里谈话。” “然后在第三天，我父亲便收拾行李跟他一起离开了，说要出一趟远门，叫我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 “我问他去干嘛他也不说。” “然后就是几个月后，我父亲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婴儿。” “再之后的事情我都跟你讲过，没过多久我父亲就患了很严重的咳嗽病，离开了人世。” 说到最后一段“父亲重病离世”时，薇拉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情绪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江西林起身，走到薇拉的身边，想坐到她身边安慰她一下。 却没想到薇拉像是赌气似的用手抵着他，就不让他坐下， “你干嘛，这是单人沙发，你这么重，等会儿压坏了。” “我连你都压不坏，还能把铸铁骨架的沙发压坏了。” 江西林没皮没脸的硬挤着坐在了薇拉的身旁，并揽住她的肩膀。 薇拉无语翻了个白眼，然后收回手不再推他，而是打了个呵欠，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去洗漱睡觉了。” 江西林想了想，大概这应该就是薇拉知道的全部了。 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的话，就只能通过别的途径。 “累了就休息吧。” “你呢？” 薇拉不解的看着江西林。 江西林一边摸着她的头发，一边笑着说道， “我还有点事。” 220地下收藏间与沃夫克的信 “那你忙完了早点上来。” 薇拉看着江西林，打着呵欠说道。 江西林点了点头，看着薇拉上楼之后，他才走向地下室的入口。 一扇锁着的铁门挡住了江西林的路。 他伸手轻轻的握着铸钢大锁，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用暴力破开它。 他有种预感，地下室的收藏间里肯定藏着秘密，而这些秘密极有可能是连王国科学院与王国历史研究都不知道的。 倒不是这两个组织查不出来，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怀疑过沃夫克。 而且也没有理由怀疑，毕竟沃夫克做得真的太好了，好到连铁手会都花了数年的时间，才查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当然，江西林感兴趣的并不是沃夫克的秘密，而是赛恩斯?伯恩斯所说的沃夫克收藏的那块石板。 他真的太想研究清楚秘银氙石分析机了，因为他在分析机上看到了一个高度发达的旧时代的剪影。 他身上开始闪烁着奥术元素的幽蓝色光芒，强大的奥术能量开始在他的手臂上涌动。 破不破门，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只看那块石板，别的东西都不碰，也不看。” 江西林低着头，小声的嘀咕着，很快便完成了自我催眠。 “砰！” 铸钢的大锁在江西林的手中就宛如豆腐渣一样，瞬间被捏得粉碎。 江西林面无表情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终究还是违背了当初租房子时与沃夫克的约定。 通往地下室的是一条四十五度斜向下的石阶梯。 里面没有任何灯光，看上去给人一种幽暗又深邃的感觉。 江西林抬起左手，掌心里凭空浮现出一团燃烧着的炽热火球。 他托着火球，走了进去。 看似深邃的阶梯实际上并不长。 很快江西林就下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一共有三个收藏间，都有铁门锁着，而铁门上则分别挂着古物、书籍、杂物的铭牌。 江西林猜测那块石板应该被收藏在古物收藏间中。 于是他径直走到铁门前，伸手就欲暴力推开。 突然，一个布满了灰尘的信封从门框顶上落了下来。 江西林愣了一下，然后借着左手火光的亮度，低头看着落在他脚背上的信封。 只见上面用斯密勒语写着：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江西林先生。」 看笔迹，像是沃夫克的。 江西林迟疑了一下，收回了按在铁门上的手。 这封信明显是写给他的，那就先看看里面写的什么吧。 俯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信封，然后拆开。 里面有一张发黄的信纸以及一把钥匙。 江西林没有去细看钥匙，而是翻开了信纸。 只见上面斯密勒语写了一段简短的话： 「你需要的东西就在里面第三行第二个展柜里，记得用钥匙开门，别再把我的锁给弄坏了！」 江西林：…… 看留言的内容，似乎沃夫克早就猜到他会进来一样，而且还预料到他会破坏掉上面那把锁。 “到时候买把来给你安上就是了。” 江西林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将信纸捏成一团，放进了兜里。 如今既然有了沃夫克留言信的许可，他大可光明正大的打开收藏间。 咔嗒！ 铸钢的锁被江西林用钥匙打开，他托着火球走了进去。 收藏间里有序的陈列着各种古代之物。 江西林缓慢的穿行在陈列柜之间，他发现里面的“古物”和他所猜想的完全不同。 没有锈蚀长剑，没有破损的铠甲，更没有各种外形古老又充斥着神秘气息的金器。 有的只是一些造型怪异的石头或者金属碎片。 不过江西林对这些东不感兴趣，他毕竟不是专职研究历史的研究员。 他按着沃夫克留言信的内容，很快便锁定了第三行的第二个展柜。 江西林快步的走了过去，然后用手里燃烧着的火球照亮了展柜。 只见玻璃柜子里确实放着一块长宽均有半米见方的“石板”。 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他不认识的文字。 虽然不认识，但也说不上陌生，毕竟这些文字的确和激活后的秘银氙石分析机界面上的文字十分的相似。 江西林打开玻璃罩，将石板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然后，在原本放着石板的位置上，就出现了一个信封。 愣了一下的江西林又再次伸手，将信封取了出来，塞进了兜里。 他打算将其和石板一起带回书房再做研究。 …… …… 当江西林回到书房时，已经差不多将近十点了。 冥想练习完毕的安安早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江西林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打开了那封从地下收藏间里获得的信件。 「致江西林先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违背了当初与我的约定。 不过没关系，打开了就打开了吧，毕竟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你要是问我是怎么预料到这些的，我想神庭的人大概会说：是主让我通明过去，知晓未来。 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任何一位神明的虔信徒，更无法预知未来。 事实上这些年来，铁手会的人一直在试图与我建立合作关系，但却一直被我拒绝。 我知道，在我走后，铁手会的人一定会来找你。 他们会先对你进行各方面的试探，在确定你符合他们的要求后，他们才会正式与你接触。 如果你不符合，那么这封信也就不会被你看到。 至于你愿不愿同铁手会合作，这得由你自己决定。 不过作为长辈，我个人觉得应该算是你的长辈，还是应该给你留一些关于铁手会的资料的，方便你做决定。」 “哗啦……” 江西林随手将信纸翻页。 紧接着下一页就是铁手会的相关资料。 「铁手会成立于冰元之初，是在世界性大雪之后，由第一批幸存者组建的，具体时间已经无从考证。 现任铁手会会长名叫赛恩斯?伯恩斯，然而我却至今也不知道他确切的年龄和长相。 是的，长相也是未知的。 我甚至有些时候都怀疑他的性别。 我不确定来接触你的会不会是赛恩斯?伯恩斯。 如果是，那千万不要认为你所看到的他，就是真正的他。 他曾经和翠西多次交手，并被翠西杀死过三次，但每次隔不了多久他又会重新出现。 而且前后样貌几乎完全一样。 这样看来，他似乎是不死的。 但真正不死只有神明。 所以，我至今也没弄懂赛恩斯?伯恩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件事就是，据我调查，铁手会曾经和一个名叫光明学会的不洁者组织走得很近。 但最后光明学会因为研究禁忌知识，被神庭和王国联手剿灭。 而铁手会却一点波及都没受到。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所以，我希望你在做任何决定之时，都要有所保留。 沃夫克，冰元319年，丰收月13日，夜。」 221来自时代的机遇(1更) “西林先生。” 正欲走进研究所的江西林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莱尔德正沿着研究所的铸铁围栏跑向自己。 这家伙，比自己上班都积极啊，竟然这么早就跑来研究所门口蹲自己。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江西林心里无语，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原来是莱尔德先生，早。” “叫我莱尔德就行了，先生不敢当。” 莱尔德跑近江西林的面前，笑着说完后，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江西林手里提着的那只金属镶边的皮箱子上， “西林先生，您这是要出远门吗？” 江西林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行礼箱，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一些研究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这样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观摩学习一下西林先生您的研究过程？” “抱歉，莱尔德，最近这个研究项目的投资方要求了只有我能参与，算是人家的商业机密。” 江西林婉拒了莱尔德观摩学习的请求，后又继续给他画了张大饼， “所以，以后吧，以后我会开一个关于机械与奥术相关的研究，到时候再向会长提起申请，邀请你作为客座研究员加入我的新项目，你看怎么样？” 莱尔德顿时欣喜若狂，当时就表示： “我可以不要任何酬劳。” 江西林哈哈笑了两声，然后邀请莱尔德一同走进了研究所。 …… 本来江西林以为今天莱尔德应该不会来了。 所以之前在蒸汽轨道公交车上，他还在考虑该如何通知莱尔德，下午一起去马文那边看看呢。 现在倒是不用了，而且…… 看着搬了凳子，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正喋喋不休的米九壮汉，貌似上午又做不了什么事儿了。 …… …… 办公室的房门推开，学徒工少女瑞秋拿着一本书册走了进来。 “抱歉，莱尔德先生，稍微打断您一下， 少女用清丽的嗓音礼貌的打断了正在和江西林讲述自己离开东廷市之后所见所闻的莱尔德，然后双手将书册递给了江西林， “西林先生，这一期的科学界。” “今天才二十四号吧？怎么提前出了？” 江西林有些诧异。 “科学界”作为半月刊，一般都是在月初和月中才出的。 难道是有什么重大的研究成果？ 也不对啊，如果是能够让一本二流期刊提前刊发的重大研究成果，发表人没有理由不选择更加权威的王国四大顶刊。 带着些许困惑，江西林翻开了期刊。 首页便是一个巨大而抓人眼球的标题： 「关于‘炽焰装置’中奥术矩阵排列设计与优化的相关研究报告。」 “嚯，有点意思。” 江西林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林先生，怎么了？” 莱尔德好奇的问道。 江西林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将期刊递给了莱尔德，示意他自己看。 莱尔德接过期刊，然后默默的浏览起来。 江西林身子后靠，耐心的等待着。 十多分钟后，莱尔德将期刊递还给了江西林，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还真的有点东西。” “作为将奥术元素奥转化为热能的火焰系奥术矩阵设计优化完成了？” 莱尔德点了点头。 他知道江西林还没看报告的内容，所以主动将内容凝炼后，讲述了出来： “奥术矩阵的整体架构已经全面完成，分布优化也进入尾声，最迟有望在雪月初推出炽焰1型装置。” “还挺快的。” 江西林笑着赞叹了一句，然后才开始带着结论阅读报告。 报告的内容还是比较硬核的，虽然没有给出炽焰原型装置的奥术矩阵框架设计方面的内容，但测试数据却给得相当完善。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与市面上常规锅炉产热能耗的对比实验。 不论是装置的空间占比，还是单位时间的加热能力，亦或是高气压环境下的稳定性系数，纸面数据几乎达到了常规锅炉的两倍。 所以，单从数据来看，克里斯托福研究院设计的这款名叫炽焰装置的奥术能锅炉，优势还是很大的。 …… …… “西林先生。” 见江西林放下期刊，莱尔德开口道， “如果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奥术元素计划’能取得初步成功，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跟着做一些与之相关的东西？” “你想做什么？” 江西林手里转着蘸水笔， “所谓的奥术元素计划，本质上就是用奥术元素取代燃煤，给汽转球加热，新型的加热装置人家已经设计好了，这只需要优化一下火焰系奥术法阵的组合就行，这并没有什么难度。” “唯一他们还需要克服的技术问题，就在于普通人无法启动奥术元素装置，而自命尊贵的奥术师又不可能整天守着一个装置，就做反复激活和切断奥术法阵的活儿。” “所以，如果奥术能想要取代燃煤，就需要有一个能够大量存储奥术元素的装置，并且能通过简单的开关，就让普通人实现对奥术元素的截断与输出。” “对此，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这个……没有。” 莱尔德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在奥术学上是真的没什么天赋，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个可能至今都还是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无法攻克的问题，那不是扯淡的嘛。 “我有。”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江西林话锋竟然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莱尔德目瞪口呆的看着江西林，只听他侃侃而谈道： “桐恩研究所有一种被命名为兰斯代尔的特殊晶体，这种晶体在没有任何外界干预的情况下，能够短暂的滞留住输入其中的奥术元素。” 这样一想，似乎桐恩研究所的兰斯代尔晶体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倒是可以给安格利亚?桐恩写一份关于研究所未来的发展企划。 就将奥术元素存储装置作为将来的核心发展目标，抢占市场先机。 莱尔德听了江西林的分析，情绪顿时就高涨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 事实上他的一身能力全在机械设计与制造方面，而汽转球又是奥术元素计划无法抛开的重要动力来源。 所以，他还得耐心等待，属于他的大时代还未到来。 222再访马文(二更) 午饭是莱尔德请的。 今天因为下午本就有事，所以他早上就提前跟安安说好了，中午不能陪她。 吃完饭后回到研究所不久，学徒工少女瑞秋就跑来告诉他，有一个自称叫芙妮娜的女士找他。 江西林露出了困惑的目光。 然后瑞秋继续说道： “她还说她是赛恩斯?伯恩斯派过来的。” 江西林恍然，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他还以为赛恩斯?伯恩斯这家伙会亲自过来呢，却没想到竟然是指派个人过来。 “莱尔德，走。” 江西林对坐在自己对面的莱尔德说道。 莱尔德起身，微笑着跟在江西林的身后，瑞秋也立马小跑着跟上。 …… 耀灼的光分外明媚，但气温却并没有升高。 寒风吹在脸上如同针扎一般，至少莱尔德的感受是这样的。 桐恩研究所漆黑的铸铁栅门前，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路边。 马匹的身上和头上均包裹着厚厚的棉套。 一名穿着黑色干练衣裤的女士正在马车旁边，低着头来回踱步。 想来她应该就是芙妮娜了。 江西林快步的走上去，踱步的芙妮娜也注意到这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人靠近，于是停止了踱步，并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 “芙妮娜女士，你好。” “你好，江西林先生，你好，……” 芙妮娜笑着回应道，然后又看向莱尔德，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莱尔德。” 莱尔德笑着说道， “你好，芙妮娜女士。” “你好，莱尔德先生。” 三人相互认识并问好后，也没做多余的寒暄，便直接在江西林的带领下，前往了马文当前的住所——废渣场东北区域。 马车是芙妮娜提供的。 车夫是个裹着黑色大棉服的中年男人。 跟几乎所有的铁手会成员相同，他的左臂也是经过了机械义肢改造的。 …… …… 很快，马车便在江西林的指挥下，来到了废渣场东北区域，与工棚区相接的地方。 “就在前面路口停下吧。” 江西林拉开车窗，对车夫说道。 “吁吁——” 车夫提了提缰绳，依言将马车停在了路口。 江西林、芙妮娜和莱尔德相继从车厢中钻了出来，然后向着路边的那栋破砖块和锈钢板磊成的棚屋走去。 紧随其后的芙妮娜对周围脏乱的环境似乎十分的不适应，但因为不知道江西林和住这儿的人是什么关系，所以不好评价。 莱尔德就耿直多了，他直接表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还吐槽空气中的粉尘太多，就算是再不挑环境的灰毛鼠，在这里住得太久也会窒息死亡。 江西林回头看了他一眼， “是啊，连灰毛鼠都知道这里住着不舒服，何况是人呢，但凡有点办法，谁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 莱尔德听懂了江西林的意思，于是讪笑着闭上了嘴。 …… 三人刚一靠近破烂的棚屋门口，一名满脸胡渣，穿着旧棉袄的中年男人就带着四五个青少年，哈哈大笑着从棚屋里钻了出来。 他手里还抓着一根绳子，一名女人被他拖在地上。 女人穿着宝石蓝的裙装，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却因为嘴被堵住，连呼叫都做不到。 事实上在这种地方，呼叫又能有什么用呢？ 没有人会站出来的。 “嗯？” 以胡渣脸中年男人为首的几人，与走来的江西林三人撞了个正着。 于是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江西林三人目光淡漠的扫过对面的可怜虫，没有让路的打算。 而胡渣脸几人虽然人数是对面的两倍，但却因为对面三人的穿着和气质并不像是普通人，不敢招惹，于是怯懦的指挥着小弟让路。 “唔唔，唔唔唔……” 倒在地上，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女人认出了江西林，于是她眼角都像是要崩裂一般直瞪着江西林，剧烈的挣扎呼救。 “老实一点。” 其中一个瘦弱的少年表情狠戾的抬脚就在女人的头上猛的一蹬。 女人感觉头晕目眩，但她却不能停止挣扎和求救，因为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 “咦，这个臭表子，还不老实。” 那瘦弱的少年骂了一句，然后就欲抬脚再踢。 “住手。” 江西开口阻止，但却并没有效果，因为对方不止没听，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多蹬了一脚。 女人顿时就躺在地上翻起了白眼。 江西林有些恼了， “你没长耳朵？” “我听见了，但我并未动手，我动的是脚。” 瘦削少年得意洋洋的说完，旁边几个年轻的同伴顿时便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领头的胡渣脸中年男人转身呵斥道， “都闭嘴，把路给我让开。” 几个年轻人不敢反驳，于是立马止住了笑声，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蔫脑的让道一边。 “可以放了她吗？” 江西林指着地上的女人，对那名胡渣脸中年男人问道。 虽然是疑问句式，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先生，我们已经让路了，你要是得寸……把人放了。” 胡渣脸的中年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立马掐断，态度陡转。 没办法，因为江西林手里的那团炽热的火球实在太吓人了。 之前还大笑的几个青少年顿时被吓得不轻。 特别是嘲讽江西林手脚不分的那个瘦弱少年，都已经满脸恐惧的瘫坐在了地上，大小便失禁。 胡渣脸中年男人赶紧解开了地上女人身上的绳索，然后连滚带爬的转身跑路。 其他几人也都差不太多。 唯有那名被吓得失禁的瘦弱少年，他倒是想跑，但腿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江西林摇了摇头，瞥了地上已经略微缓过来的女人一眼，啥也没说的带着芙妮娜和莱尔德走了过去。 他的主要目的是马文，救下这个女人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至于那个被吓得满裤裆都是屎尿的瘦弱少年。 他没打算收了他，毕竟是只比灰毛鼠高等不了多少的生物，留着马文自己解决，省得脏手。 …… 来到了门口，江西林低头钻进了棚屋。 屋里的味道比上次来时变化了不少。 具体说来就是没那么臭了，霉湿味儿没那么重了。 不过场面似乎更乱了，满地的锅碗瓢盆，床单被褥。 四肢尽断的马文就躺在地上，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223检测到意识接入，请输入操作指令(为爱的战士王尔德万赏补更) 江西林低头俯视着地上如人棍一般，完全无法动弹的马文。 说实话，对他的这副表情，江西林很失望。 “还需要安接义肢吗？” 听见声音，马文缓缓的扭头，看着江西林，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睛里也没有闪光。 “这些天，我妻子被他们抓走了七次。” “然后呢？” 江西林表情平静的看着他， “你是想继续看着你的妻子被抓走17次，27次，或者更多？” “我想杀了他们，杀光他们，一个都不剩。” 终于，马文的眼睛里有了光，凶狠而嗜血的光。 这凶狠的光芒让紧随江西林身后的芙妮娜和莱尔德都忍不住心惊。 江西林则没有任何表示。 他扭头看向芙妮娜，微微一笑，说道： “接下来辛苦你了，芙妮娜女士。” “应，应该的。” 芙妮娜看着江西林背光的脸，在阴暗中还带着微笑的模样竟然让她忍不住产生了几分恐惧。 同时也让她给江西林打上了“极度致命”的标签。 而被她打上这个标签的人目前只有两个，另一个就是她的“老板”，赛恩斯?伯恩斯。 芙妮娜收回目光，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会儿她确实有些不敢看江西林，这是事实。 莱尔德也收敛了那一贯的笑容，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很快，芙妮娜便给地上的马文量好了尺寸。 江西林扭头看了一眼靠在门口，衣裙凌乱，浑身是伤的马文的妻子，便收回目光，对芙妮娜问道， “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西林先生，最快也得后天。” “正好我也需要一天来准备义肢安接手术工具。” “行，那就定在后天。” 江西林拍板敲定了时间，然后扭头俯视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目光却始终看着自己三人的马文， “别让我失望。” 说完，江西林便转身向着棚屋的门口走去。 靠在门边的女人赶紧让开路，并满怀感激，却又动作拘谨的对江西林鞠躬行礼。 江西林嘴角上扬，面带微笑的对她点头回礼。 …… 离开了棚屋之后，三人继续乘坐来时的马车。 虽然一路上江西林都在不停的找话题活跃气氛，但车厢内却始终有些压抑。 当然，压抑是莱尔德和芙妮娜的感受。 江西林的感受则是冷清。 和预想中不同，这次莱尔德竟然没有死皮赖脸的要跟江西林回研究所，而是在中途就下了车，说是需要回去准备义肢安接的器械工具。 莱尔德离开后，车厢里的氛围就更尴尬了。 江西林和芙妮娜面对面坐着，想要主动找点话题舒缓一下气氛，可芙妮娜严肃的表情就差明着跟他说“我不想聊天”了。 算了。 江西林打消了聊天的想法，转而扭头撩起窗帘，看着窗外的街景。 街上来往的马车和忙碌的行人络绎不绝。 其中棕发碧眼的人种占据了绝大部分，给江西林的感觉就像是穿越到了19世纪初的欧洲街头。 …… 芙妮娜一直把江西林送回了研究所才离开的。 江西林对此表示十分感谢，毕竟白嫖了一去一回的车费，给人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吧。 回到研究所的江西林并没有因为马上就要到下午四点了而摸鱼。 他步履匆匆的赶回二楼，然后提起锁在柜子里的皮箱子，走向了实验楼。 当他来到实验楼的大门前时，刚好碰到做完实验出来的昂迪。 昂迪的身后还跟着莱利。 “西林，现在去做实验？” 昂迪主动与江西林打着招呼，而莱利则是满脸惭愧的垂着脑袋，问候了一声： “西林先生，下午好。” 之前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还在时，江西林就说过，除了安格利亚会长以外，不管是谁叫他和丘德做事，都必须得经过江西林点头同意。 如今，昂迪找他帮着进行辅助实验，他没经过江西林的点头就擅自同意了，而且在做完实验后还被江西林抓了个正着。 这下子完蛋了。 莱利心里拔凉拔凉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江西林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还鼓励他好好跟昂迪先生学。 所以，他是在说反话吗？ 莱利抬头看了江西林一眼，发现他跟昂迪正有说有笑。 看上去应该不是反话了。 莱利顿时宽心，并认真的对江西林一点头， “放心吧，西林先生，我一订会好好努力，不让您失望的。” …… 简单的寒暄之后，昂迪和莱利向着研究所主楼而去，江西林则来到了属于他的六号实验室中。 砰—— 江西林一把将箱子放在实验台上，然后从角落里搬出了秘银氙石分析机和奥术元素输入装置，并激活奥术矩阵，开始给设备充能。 开机永远是最慢的，而且一次性成功的可能性还微乎其微。 差不多五点半，仪器才成功开启。 江西林左手拿出从石板上拓印下来的文字稿纸，右手摸着下巴，围绕着激活的装置来回转圈，想要找出操控指令的输入接口。 但整个金属箱子可以说是浑然一体，根本就没有连接外接设备的插槽。 当然，也有可能外接设备都是无线连接，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插槽接入口。 于是他抱起石板，靠近了秘银氙石分析机，想试试看是不是需要靠近一段距离，才会激活自动识别系统啥的。 但结果嘛，当然是失败咯。 毕竟这块石板怎么看都像是普通的花岗岩，雕刻其上的文字也都没有经过任何奥术技术上的处理。 “所以，还是得尝试精神力接触吗？” 江西林抿着嘴唇，看着分析机顶面操作界面投屏上跳动的字符，有些纠结。 最终他还是决定冒点风险，尝试一番。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先做了一些奥术元素的切断措施。 因为整个实验室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是无法借他人之手的。 江西林通过一条绳索绳索，将自己和奥术元素输入装置连接到了一起，试图用失去意识后身体倒地的力量来带拉动绳索，切断奥术元素的输入。 一切准备就绪，江西林远远的伸出手指，轻轻的触摸在了秘银氙石分析机的表面。 然后…… 「检测到意识接入，请输入操作指令。」 江西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段奇怪的话。 而他的意识也并未被抽离。 224系统的运行记录 “竟然是通过意识连接，输入指令操控？” 这是江西林万万没想到的，不过在意识到操作方式后，新的疑惑又产生了。 既然都与意识连接了，那为什么还要固定操控指令这种多此一举的东西呢？ 难道说坎德斯布隆时代的“人类”，与现在的“人类”存在某些大脑结构的不同？ 江西林摇了摇头，这是古生物学者的研究方向，江西林也就不费那个精力去思考了。 既然找到了与秘银氙石分析机的连接方式，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通过操作指令，逆向出坎德斯布隆文明——暂且称之为坎德斯布隆文明——的文字的意义。 当然，也不排除这并非是坎德斯布隆文明的通用语言，而是如同c，c++，java这样，通过主流语言演变而成的程序设计语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解析的难度基本上可以用突破天际来形容。 毕竟他连坎德斯布隆文明通用语言都不会，却要去解析一个基于通用语言而来的高级语言。 “试试吧，实在不行，就让赛恩斯?伯恩斯去找专业人士解析得了，毕竟他才是那个最迫切的人。” 这样想着，江西林拿起了实验台上的拓印纸，然后开始尝试输入指令。 输入方式并不难，只要保持意识连接，然后通过眼睛将其“复制”进脑海，又通过意识通道输入分析机中。 只见虚拟的投屏界面上，一行指令文字便跳动着浮现出来。 江西林“输入”完成后，下达了一个“确定”的思维波动。 分析机捕捉并识别，然后开始检索相关内容。 大概是这台秘银氙石分析机经历的岁月太过漫长，系统与硬件都产生了不可逆的漏洞和老化。 因此检索一共花了差不多20多分钟，而反馈的结果却是： “检索目标错误！” 这是分析机直接反馈进江西林大脑中的结论，是最基本的思维波动，因此并不存在理解方面的障碍。 虽然检索失败了，但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至少屏幕上那一行文字，江西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拿起纸笔，将虚拟屏幕上那一行检索失败的反馈文字抄录下来，然后紧接着在后面写下：检索目标错误。 只要获得的信息量足够多，不用专业人士，江西林自己就能通过比对，解析出坎德斯布隆文明的通用语。 做完这一切后，江西林又开始继续尝试下一条操作指令。 …… 「检索目标错误！」 「检索目标错误！」 「检索目标错误！」 …… 看着虚拟投屏上一次次出现的相同句式，江西林都麻木了。 他机械的继续输入着指令，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 “检索目标成功！” …… 这突如其来的不同于之前的思维波动，让江西林一时间竟然差点错过。 他立马停止了新指令的输入，并重新返回了上一级界面。 只见虚拟的屏幕上，在那一行与之前提示文字几乎差不了多少的文字提示底下，出现了一排缩小的界面。 随着江西林的思维波动，那一排缩小的界面开始不停的变换。 “这应该是一种翻页操作。” 江西林将注意力随机停在了其中某个界面上。 界面整体放大，坎德斯布隆文明的通用文字布满了整张屏幕。 江西林开始仔细的对比分析起这些文本，发现它们每一行都是以相同的格式开头。 看了半天，完全看不懂。 “啥意思？没有自动播报吗？” 江西林刚产生这这一想法，一股信息便有序的进入他的脑海： “170280307164155955启动霍格尼斯。” “170280307164243614系统错误，启动失败，执行自动修复。” “170280307164366247自动修复完成，跳转，执行重启。” “170280307164431457重启完成。” “170280307164432743启动霍格尼斯。” “170280307164493653系统错误，启动失败，执行自动修复。” …… 后面的内容几乎都是每三行一个循环。 江西林认真的“听”了数分钟的无意义播报后，将循环部分抄录下来，然后直关闭了界面。 “不出意外，这玩意应该是系统日志一类的运行记录，霍格尼斯应该就是系统的名字，而前面那串数字，很有可能是日期时间，对了，这会儿几点了？” 想到时间，江西林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他掏出了兜里的钟表一看，顿时不能淡定了： “我去，已经七点过了。” 今天他沉浸在研究之中，完全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虽然蒸汽轨道公交已经停了，但还有马车可以坐。 …… 江西林快速的切断了自身与分析机的意识连接，并关闭了奥术元素的输入路径，收拾了一下实验室后，便提着装有石板的手提箱，离开了实验室。 走出实验楼，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不过研究所主楼二楼依旧还亮着灯光。 “那好像是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吧，都这会儿了还不回家，真?工作狂。” 江西林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就脚步不停的往着研究所大门走去。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肯定会上去看看。 研究所的铸铁栅门已经被海登大叔锁了，但这难不倒江西林。 在轻身术式的加持下，他轻轻一跃便翻出了墙外，然后往着相对人多的西直路主干道跑去。 好在他运气不错，没跑多久就遇到了一辆马车。 将马车招停后，车夫却没有让他上车，而是先问了一句， “先生，您到哪儿？” “迈克德林大街13号。” “迈克德林大街的话就没有问题，您请上车。” 车夫点了点头。 江西林拉开车厢的门，钻了进去。 …… …… 马车达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八点过了。 薇拉正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腿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眼睛却是毫无焦距的盯着壁炉里绯红的炭火，愣愣出神。 突然，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透过格子墙，依稀可以可以看见正在玄关弯腰换鞋的江西林。 她收起腿上的书，起身走了过去，靠着隔开玄关与客厅的镂空格子墙，问道： “西林，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换完鞋的江西林看着满眼关切的薇拉，歉然一笑： “实在对不起，亲爱的，研究太过投入忘记时间了。” 225金贡河采煤区贵族联合商会(补昨天) 江西林快速的吃了晚餐并洗漱之后，便拥着薇拉直奔卧室。 对于精力旺盛且正处于浓情蜜意中的年轻人，夜色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破碎陨石带撒下的稀微光芒将雾气浸染。 拉着窗帘的屋内也并非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夜色已深，但粗重的喘息与极力压抑的呻吟依旧没有停止。 …… …… 而在镜湖东岸的真正贵族区——斯图尔特区。 一大群平均年龄过半百的，有头有脸的贵族正聚集在富齐?贝里斯子爵家的会客厅中，吵得不可开交。 …… “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推动贵族议会立定新的法案来制止克里斯托福研究的研究。” “那么，请问伊诺克阁下，我们该以什么理由来提请新的法案呢？”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投产，然后侵占我们的燃煤市场吧。” “莱昂内尔阁下，或许我们可以用‘安全性’为理由，设立一套关于禁止超凡物品民用化的法案。” “这不现实，休伯特阁下。” “在《王国超凡职业法令》中，明确将匠造师和炼金师也归入了超凡职业，而机械与工匠协会和炼金协会又是与普通世界联系最紧为密的超级学会。” “设立这样的法案肯定会同时遭到机械与工匠协会、王国奥术师学会，以及炼金协会三大超凡巨头的联合抵制。” “是的，莱昂内尔阁下说得很对，我们不能做这种树敌众多的事情，夏宫和贵族议会也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那怎么办？” “是啊，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吧。” …… 灯火明亮如白昼的会客厅中，各种讨论与争执不断，就宛如菜市场一般。 一个个平日里极重涵养与礼仪的贵族老爷们，这一刻全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可开交。 但却有始终拿不出一套像样的可行方案。 “事实上，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思考一下呢。” 突然，一道低沉又平静的声音响起，吵吵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开口说话之人。 只见他有着一头白金夹杂的披肩卷发，虽然脸上皱纹不多，但事实上他已经年近六旬。 他就是这栋庄园的主人，同时还是金贡河采煤区贵族联合商会理事会会长，富齐?贝里斯子爵。 “贝里斯会长阁下，我不太明白您所表达的意思？” 一直都强烈表示应该立法限制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穆萨?伊诺克说道。 这显然也是在场绝大部分贵族想要问的。 富齐?贝里斯合上手里的《科学界》期刊，并举起来摇晃了两下， “你们中有谁仔细研究过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发表的那篇实验报告吗？” “这个……” 一个个之前还瞪圆了眼睛，吵得不可开交贵族们，此时却面面相觑，答不出话来。 “那么，你们中又有谁对奥术法阵学有所了解呢？” 富齐?贝里斯再次出声问道。 而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众人的面面相觑与无人作声。 富齐?贝里斯目光中带着几分失望。 没人出声接话，他便只能继续说道： “据我对奥术法阵学的粗浅了解，奥术法阵的每次起效都需要奥术师对其进行激活，而且纯粹的奥术元素如果不及时转化成自然界中对应的元素，淤积后会对构成奥术法阵的普通材料产生极大的侵蚀。” “那么，问题就来了，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所宣扬的能够代替燃煤锅炉给汽转球提供热量的炽焰1型装置，每次开机是不是都需要配备一个奥术师呢？得不到及时转化的奥术元素侵蚀又会给装置的维护增加多少成本呢？” 灯火通明的温暖会客厅中，气氛在这一刻安静得针落可闻。 富齐?贝里斯目光平静的看着在场或站着，或坐着，或满脸迷惑，或若有所思的贵族们。 静静的给予他们理解消化的时间。 终于，一名在平均年龄超过四十五岁的贵族中显得格外年轻的贵族开口了。 他就是之前提问伊诺克立法理由的莱昂内尔子爵。 “贝里斯子爵阁下，您是否想表达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炽焰1型装置所需要的启动和维护成本过于高昂，而我们可以以此做为反制他们的手段？” “不，事实上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制止他们。” 富齐?贝里斯身子后仰，靠着柔软的沙发靠背，脸上带着自信且笃定的笑容， “我们只要稍稍的将燃煤价格降低那么一点点。” “降低燃煤的价格？天哪，这算什么办法？” “这样做可行吗？” “这样做我们每月的收入不就会减少吗？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我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还是直接制裁胆大妄为的克里斯托福家族，以及其建立的研究院比较好。” “我赞同直接制而不是燃煤降价。” “我也是……” 一时间，会客厅中的贵族们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完没了起来。 而无一例外的，开口的都是对富齐?贝里斯的燃煤降价持反对态度。 毕竟他们如今所拥有的地位以及财富，百分之八十都由所掌握的煤矿资源支撑起来的。 直接降低燃煤价格，无异于在他们餐盘里的面包上切了一刀。 即便这一刀相比于面包的大小，根本微不足道。 富齐?贝里斯原本自信而笃定的笑容渐渐的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对面前这一堆同僚自私而短视的失望。 舍不得放弃眼前的一点微薄利益，又恐惧于即将到来的巨大威胁。 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被已成为过去的家族荣光，与即将到来的时代大势撕成粉碎。 但他又不能置眼前这些执着于过去荣耀与眼前利益的愚蠢者而不顾。 作为金贡河采煤区贵族联合商会理事会会长，他的利益早已同这些同僚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长长的叹了口气，富齐?贝里斯打算再添油加醋的将当前形式剖析一遍，准备以恐吓与劝诫相结合的方式，来迫使这些短视的极端逐利者走上正途。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正准备开口，却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我赞同富齐?贝里斯阁下的燃煤降价策略。” 整个热闹的会客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开口之人：庞克?莱昂内尔。 226实在想不到标题了?(ˉ?ˉ?) “合作愉快，帕德拉克先生。” “合作愉快，卡俄斯先生。” 克里斯托福研究院的主管办公室内，略微有些发福的帕德拉克与满头白发的卡俄斯碰了一下酒杯，满饮了杯中的红酒。 虽然是对方主动来寻求合作的，但帕德拉克却并未过分的压价。 经过数天的协商，帕德拉克最终以一个还算可以接受的价格，同卡俄斯机械制造厂达成了合作协议。 协议的内容和条款很多很杂，但最令他满意的却并非是协议条款中的任何一条。 最令他满意的，是卡俄斯的机械制造厂还在为机械与工匠协会旗下的蒸汽动力工厂提供汽转球动力装置的部分组件。 这就很值得宣传了。 在生产上就将炽焰1型装置与汽转球动力核心拉上关系，有助于在购买者的潜意识中形成“炽焰1型装置”与“汽转球动力核心”出自同一工厂，使用时协调性和安全性更高的印象。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进。” 喝完杯中酒的帕德拉克面带微笑的应道。 房门推开，年轻的助理站在门口， “帕德拉克先生，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先生来了。” 帕德拉克一听这俩货又来了，眉头顿时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卡俄斯见帕德拉克的表情，便知道他现在有事，于是主动放下手里的酒杯。 “帕德拉克先生，既然协议已经达成，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实在抱歉，卡俄斯先生。” 帕德拉克礼节性的表达完歉意之后，便扭头对门口的年轻助理说道： “珍妮，替我送一下卡俄斯先生。” “好的。” 珍妮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卡俄斯转身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在走近衣着干练，却面无表情的年轻助理珍妮跟前时，颇有绅士风度的笑道： “有劳珍妮小姐了。” “卡俄斯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即便是在表达不用客气这样的礼貌用语时，珍妮小姐也依旧是那张毫无表情的冰块脸。 卡俄斯嘴角微微抽搐，笑容有些牵强，同时也令他对自身的魅力产生怀疑。 …… 在珍妮送走了卡俄斯之后，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办公室中。 “帕德拉克主管大人，下午好。” 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相继谄媚的问好。 背对着两人的帕德拉克挥了挥手， “直接说正事吧。” 说完，帕德拉克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也没招呼两人坐下。 还想坐下？ 出经费派这俩货去桐恩研究所偷取兰斯代尔晶体的配方，结果倒好，这俩货为了自身的利益，耽搁了时间，导致研究所错失了晶体配方。 现在还有脸隔三差五的跑来找自己，想加入研究所？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帕德拉克主管大人，上次我提的建议，您考虑得如何了？” “将那个叫江西林的年轻人告上王国裁判所？” “不止，还有专利费。” 路里西?加德暗示着帕德拉克。 有点不明白，上次说分给他专利费他还挺动心的，怎么今天就变了呢？ 难道是嫌少了？ 真贪婪。 “研究所下月初就会推出炽焰1型装置，这个你们知道吧。” “知道。” 路里西?加德点了点头，隔空拍了克里斯托福?罗宾一句马屁： “罗宾少爷划时代的伟大发明，一但推出，将宣告我们正式进入能源无限的奥术元素时代。” “那关于罗宾少爷将与艾琳小姐在炽焰1型装置推出那天，正式宣布定婚的事儿呢？” “这样吗？那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路里西?加德顿时笑着拍手，提前表达着自己的喜悦与祝贺。 帕德拉克斜了这对师生一眼， “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艾琳小姐与安格利亚家族以及桐恩研究所之间的关系。” “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的。” 路里西?加德笑容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们先回去安心等待吧，等罗宾少爷与艾琳小姐订婚以后，由克里斯托福家族与安格利亚家族前往交涉，如果还是失败，我会考虑你们的建议的。” 说完，帕德拉克便低下头不再言语，送客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路里西?加德抿着嘴唇，目光纠结自己是转身离开，还是再争取一次。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如今的他，除了加入克里斯托福研究院，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而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心里就越不安。 “卡蒙士，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帕德拉克主管谈谈。” 卡蒙士微微一愣，目光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实在想不通有什么是需要撇开自己单独谈的。 不过碍于身份，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帕德拉克低头审阅着文件，他对路里西?加德想要单独与自己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无非就是给自己什么样的好处，然后希望自己能够通融，让他和他的徒弟加入研究所。 这不新鲜。 路里西?加德看着连头都不抬的帕德拉克，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表面却依旧得保持最为谦卑的姿态， “帕德拉克主管大人，我可以将专利过渡到您的名下，只希望您能让我加入研究所，我一个人就行。”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且我要你窃取来的专利有什么用，你扪心自问，那玩意儿除了桐恩研究所那小子会用，还有谁会用？” “……” 路里西?加德一时间竟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 话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吗？ “帕德拉……” “你回去等消息吧。” 帕德拉克打断路里西?加德，态度明确的再次赶人。 路里西?加德深深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转身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砰！” 关门的声音很响，低着头的帕德拉克放下了手里的笔。 身体后仰靠着椅背，抬手按揉着自己的眉心。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出身普通，模样普通，天赋普通的普通人。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凭借自身能力，以及谨小慎微的处世态度。 在他这里，心动和行动，并不是绝对挂钩的。 227义肢安接(1) 夜色与薄雾笼罩下的王都街道，在无人时总能给人一种分外孤寂的感觉。 江西林站在二楼书房的窗户后面，目光宁静的看着窗外。 通往东头的路有一段被黑夜完全吞没。 似乎是燃素路灯坏了。 不过那都是王国管理公共设施的相关机构需要考虑的事情。 江西林现只想清空一下脑子。 今天一整天，他的意识几乎都保持着与秘银氙石分析机相连接的状态。 他将所有的操作指令全部测试完毕，并挨个标注出了能够正常使用的操作指令的大致作用。 如今的秘银氙石分析机，对他来说已经并不像之前那般神秘了。 他打算再研究一阵子，等彻底摸清楚分析机的系统后，就将其拆解，研究其内部结构。 不过具体的计划可以留待明日之后再细化考虑。 …… 薇拉推门进来。 她先是看了眼书桌上的深棕色皮箱，然后才看向面窗而立的江西林。 她脚步轻柔的走到江西林的身后，伸出纤柔的胳膊，从背后抱在了江西林的腰上，身体微微前倾，顺势贴了上去。 “休息吗？” 江西林握着那双贴在自己腹部的双手，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你又想要了？” 薇拉贴在江西林后背上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今天我把菲丽丝小姐订购的防冻精油都寄过去了，挣了两个银琅。” “这么快就开始第一单生意了？” 江西林有些诧异。 毕竟关于代购，他只是提了个建议，并做了几份企划。 之后不论是相关信息的收集，还是与东廷市那边的菲丽丝小姐联系，都是薇拉一手完成的。 而她在做这些的同时，每天还要按时上班，以及准备早晚餐。 “这些天累坏了吧！” 江西林突然有些心疼的拉开她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转身将它抱在怀中， “从明天开始，早餐就由我负责，你多睡一会儿，别到时候真累坏了，我心疼。” “没关系，还比不上每天晚上被你折腾的累呢。” 薇拉滚烫的脸颊贴着江西林的胸膛。 虽然这个男人比自己小了五六岁，但却意外的让她有安全感，特别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江西林听完却是无语了。 薇拉的车直接开到了他的脸上，并留下了一行甩尾漂移后的黑色辙印。 “那今天晚上就不折腾了，早点睡。” “可以少折腾一会儿。” 江西林：“……” 所以，薇拉是对这种前不久才解锁的新奇体验上瘾了吗？ …… …… 翌日，天还没亮，江西林便醒了过来。 作为精神力量强大的奥术师，江西林是有能力做到对自身进行部分控制的。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薇拉的睡颜便印入了他的眼中。 似乎已经有许久不曾看过她熟睡的样子了。 伸手轻轻理了理那些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然后温柔的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江西林才起身下床。 借着透过窗户和窗帘的浅淡蓝光，江西林捡起地上的衣裤，穿上后走出了卧室。 说了以后早餐由他做，就必须要说到做到。 然而，江西林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刚离开卧房，原本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薇拉就睁开了眼睛。 她嘴角上扬的摸了摸脸颊被江西林嘬了一口的地方，然后整个人直接缩进了被窝里。 …… “我吃饱了。” 咕咚咕咚喝完豆浆的安安放下杯子，就往着二楼跑去。 她要抓紧时间换衣服和收拾背包。 薇拉则是一边搅拌着杯子里的豆浆，一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江西林。 他系着自己平日里常系的那条围裙，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因此而发生了改变。 不能说更钟意那一款江西林，只能说，不论是学识渊博的江西林，还是龙精虎猛的江西林，亦或是现在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江西林，对她的吸引力都是max的。 江西林来到薇拉的身旁，本来是打算收餐盘的，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走神。 于是屈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 “大早上的，走什么神，赶紧喝完了上班。” “啊，好的！” 薇拉回过神来，赶紧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的喝完后，双手将杯子递给了江西林。 …… …… 早上出门，江西林左手提着那只深棕色的大皮箱，右手将挂历翻到了26日。 以前江西林出门都是提的手提包，最近这几天，他却开始提行李箱了。 是有多少资料需要这样来回搬运的啊！ 薇拉有些搞不明白，不过也没有问。 事实上前两天皮箱子装的是石板，不过石板在用完之后就被江西林放回地下室的收藏间了。 现在这只箱子里装的是机械臂，是从当初那个半夜破开他家窗户的铁手会成员身上削下来的。 算是对他半夜打碎窗户玻璃的赔偿。 如往常一般，三人在蒸汽轨道公交站分别。 …… 很快，江西林便来到了研究所。 他刚推开主楼的大门，瑞秋便急冲冲的迎面跑了过来，并在她跟前刹住。 “西，西林先生，那个又高又壮的，匠造师先生，又来了，我把他，领到了你的，办公室里。” 瑞秋左手按着胸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道，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于是江西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忍不住向她问道： “你干啥呢，这么累？” “给，给会长大人抱资料呢，实在太多了。” 瑞秋吐了吐舌头，对江西林挥了挥手又继续说道， “那西林先生，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你忙。” 江西林笑着回应道。 活泼的学徒工少女跑远后，江西林也加快步伐的跑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 “我听我一个朋友说，机械学相当复杂，什么都要学一点，什么都得会一点才行。” “我感觉机械学没那么复杂吧，也不用什么都会，比如我就不太擅长奥术法阵学。” “莱尔德先生，你真幽默。” “是吗，他们都说我古板得跟机械一样，你是第一个说我幽默的人，” …… 办公室里，莱尔德与昂迪正聊的火热。 直到江西林走进办公室，两人才停止了闲聊。 昂迪跟江西林打了声招呼。 江西林面带微笑的点头回应，并脚步不停的走向了办公桌，同时对一旁的莱尔德问道：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万无一失。” 莱尔德笑容满面，语气笃定。 哐当—— 江西林将装着机械臂的沉重皮箱往桌面上一放，一边脱着外套，一边看向薄雾朦胧的窗外， “现在就等芙妮娜小姐了。” 228义肢安接(2) 上午九点，芙妮娜的马车准时停在了桐恩研究所的门口。 在收到瑞秋的通报后，江西林便立马带着莱尔德往研究所的大门走去。 因为要做义肢安接手术，所以平日里习惯空手的莱尔德，今天也特意提了一只手提箱。 “箱子里都是需要用到的工具。” 面对江西林投来的好奇目光，莱尔德笑着拍了拍箱子，解释道， “西林先生，你提的是……？” 江西林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深棕色皮箱，直接开口： “机械义肢，左臂的。” “左手臂的机械义肢？” 莱尔德有点搞不懂。 机械义肢不是从芙妮娜那边定制的吗？ 芙妮娜刚到，为什么义肢就已经在西林先生的手里了？ 还是说，西林先生手里的这只义肢，比芙妮娜那边订购的特殊一些？ 带着满腹的疑虑，莱尔德跟着江西林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芙妮娜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外的路边，而她本人也一如前天那般，干练又稳重。 只是……他对江西林的态度似乎变得恭敬了许多。 “西林先生！” 芙妮娜上前两步，主动走到江西林身边问好。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问询道： “芙妮娜女士，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在车上。” 芙妮娜扭头看向马车，继续说道， “两支腿，和一支右臂，现在就过去吗？” 江西林没有立即做主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莱尔德。 毕竟马文现在的棚屋能不能进行义肢安接手术，还得莱尔德说了才算。 “可以直接过去，工具我都带着，只是止血膏和棉布带还需要购买。” 莱尔德表情认真的说出了目前手头缺少的东西。 他只是个匠造师，机械只需要润滑剂和链条，不需要止血和包扎。 “这个简单，等会路过蛇徽医生的诊所时买一点就行了。” 芙妮娜语气干脆的说道，然后开始招呼江西林和莱尔德上车。 …… 江西林钻进车厢里，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只横放在车厢前后排座位之间的铁包边黑色硬皮箱子。 箱子呈长方体，体积不算小，至少是江西林手里那只手提箱的两倍还多。 他随手将自己的手提箱往黑色皮箱的顶面上一放，然后整个人往着车厢内挪了挪，给后上车的大块头莱尔德腾位置。 莱尔德的块头实在是大，特别是当和他共处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里的时候，尤为明显。 江西林坐在一边，看着他弓背低头，挤进车厢，艰难的调整坐姿。 果然，块头大除了在对线时能够给予对方更大的心理压迫外，日常生活中其实是很不方便的。 看人家芙妮娜女士，纤瘦苗条又不失灵活，轻轻松松的就上了马车。 ……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马车一路往着工棚区的方向驶去，大概是车厢实在有些超载，能明显感觉到车速变慢了许多。 途中在经过某间诊所的时候，芙妮娜女士主动叫停了马车，然后下车去买了止血的药膏和棉布带。 “谢谢。” 当她把东西递给莱尔德的时候，这个身高一米九，体重超二百的汉子明显流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客气。” 芙妮娜倒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模样。 之后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江西林靠着车厢壁，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主动找话题，而是闭着眼睛，默默的将正在执行的计划从头到尾捋一遍，看是否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对于这个计划的参与度，最高的肯定是江西林和马文，其次是莱尔德和芙妮娜，最后是安格利亚?桐恩，丘德，以及莱利。 安格利亚?桐恩三人基本上可以排除，毕竟他们可以说对真实计划一无所知。 其次就是莱尔德和芙妮娜。 莱尔德是江西林邀请来的给马文做义肢安接的人，而他也知道提供义肢的厂家。 估计他心里也猜到了江西林做这一切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毕竟他了解江西林，从他过去的行事风格，莱尔德就不觉得他是个会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 不过他所知的也仅限于此。 在然后就是芙妮娜。 可能她知道的会比莱尔德更多一点，毕竟她背后站着赛恩斯?伯恩斯。 江西林不觉得赛恩斯?伯恩斯查不到自己和路里西?加德师生的恩怨，也不觉得根据这些蛛丝马迹，他推断不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就是不知道他跟芙妮娜说了没有。 最后就是马文了。 马文有心智钢印的制约，倒是成了他最不需要担心的一环。 所以，他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芙妮娜以及他背后的那个男人。 …… “吁吁——” 车厢外传来了车夫的吆喝声，马车也缓慢的停了下来。 芙妮娜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莱尔德帮着他开始往外递东西。 很快三只大小不一的皮箱子便被递了出去，车厢内的空间顿时宽敞了不少，莱尔德下车也轻松了不少。 下车之后，车夫主动扛起了地上的大皮箱子，然后跟在江西林三人的身后，往着那栋用破砖块和锈铁皮搭成的棚屋走去。 砰砰砰—— 江西林反手指节扣了扣锈钢板。 “谁，谁呀？” 屋内响起了一个女性含糊而怯懦的询问声。 “江西林。” 江西林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就听见棚屋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抵死的锈钢板被挪开，头发散披在脑后，穿着一身破旧棉袄的马文的妻子出现在门口。 她原本还算靓丽的脸高高的肿起，整个脑袋给人的感觉像是大了一整圈，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应该是前天脑袋被人蹬了的后遗症。 “啊，是你们啊，快请进吧！” 顶着颗肿胀大脑袋的女人顿时流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 他赶忙侧身让到一旁，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西林几人没有客气，直接走了进去。 四肢尽断的马文就躺在床上，他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看向江西林等人的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求的亮光： “西林先生。” 江西林目光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马文。 虽然给他安接义肢只是出于利用他的目的，但一些该付的费用，还是得讲清楚的。 不能叫自己当这个冤大头。 “义肢和安接义肢的匠造师我都为你找来了。” “匠造师算是我个人的关系，义肢也用了一些关系免了材料费，但设计费用三百金盾却免不了。” “我明白。” 马文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别说三百，就是三千，三万，他也要答应。 只有先站起来，才有资格谈“以后”。 229义肢安接(3) “把东西放下就可以开始了。” 莱尔德扭头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墙角， “芙妮娜女士，东西就放那边吧。” 芙妮娜听后，扭头对扛着箱子的车夫使了个眼色。 于是车夫便走向墙角，将肩上扛着的皮箱子放下。 江西林也跟着走了过去，打开了那只黑皮箱子。 里面用大量的暗黄色棉絮填充着，而机械义肢就放在这些棉絮之中。 两支腿，一支右臂，一共三支义肢。 江西林伸手扒开棉絮仔细的看了看。 各种传动杆件、齿轮、活塞等交错布置，看上去十分复杂。 但即便如此，它们的繁复程度，也依旧抵不上江西林手提箱里那只机械左臂的十分之一。 想想也是，三只义肢一共才300金盾，而且生产时间也如此紧迫，用脚趾甲想人家也不可能会按着给自家成员生产的质量去生产啊！ “因为时间太过紧迫，所以……” “没事儿，我当时跟赛恩斯?伯恩斯先生说过，只要能正常活动就行，并不需要多精细。” 江西林摇着头，打断了芙妮娜的解释，然后打开了他自己的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了那只断口处还粘着血肉和碎骨渣子的机械左臂。 “西林先生，您这只机械义肢……” 芙妮娜顿时瞳孔皱缩。 而一旁负责抗箱子，驾驶马车，以及保护芙妮娜的车夫也对江西林流露出了明显的警惕和敌意。 江西林扭头，目光越过芙妮娜，落在了那名车夫的身上，面带微笑的淡然开口， “从一个自称是铁手会的人身上削下来。” 这种带着明显挑衅味道的话一出口，顿时就让车夫的敌意再次拔高。 而站在江西林身后的莱尔德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出事儿了。 所以他也毫不犹豫的释放出自己的气势，硬怼上了马车夫。 芙妮娜感觉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儿，于是扭头对自己的保镖兼车夫呵斥道： “够了，收起你的敌意，你先出去吧，去马车那儿等我。” “可是，芙妮娜大人，您的安全……” 作为保镖兼马车夫的中年男人对芙妮娜的安全表示担忧。 “西林先生和莱尔德先生不是敌人，无需担心。” 在说最后四个字时，芙妮娜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江西林。 江西林笑着摊了摊手，一副‘怎么想随你’的模样，然后拍了拍莱尔德的肩膀，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只机械左臂，安接起来有些麻烦！” 莱尔德一脸的自信笑容，只是在看到江西林拿出的那只还挂着血肉和骨渣的机械臂时，表示有些头疼。 原因不只是江西林拿出的机械臂结构复杂了许多，还有尺寸上的不匹配。 江西林露出了一个微笑， “辛苦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莱尔德点了点头，回应道： “我会尽力而为。” “那行，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 笑着说完，江西林便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毕竟他对机械和医术方面，只能说是略有了解，留在棚屋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打扰莱尔德做事。 所以他选择在外面去等消息。 芙妮娜回头瞪了一眼违背了自己命令的车夫，立即迈步，跟在了江西林的身后， 保镖兼马车夫的中年男子也立马跟上。 “感谢你们。” “非常感谢你们。” “十分感谢。” 马文的妻子顶着肿胀的脑袋，站在门口，不停的对走出棚屋的江西林三人鞠躬道谢。 …… 离开了棚屋的江西林并没有走远。 芙妮娜小跑着追上了江西林， “西林先生，刚才的事情，我向您表示歉意。” “不用觉得歉意，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说着，江西林还回头，面带微笑的看了车夫一眼。 芙妮娜停下脚步，看着江西林的背影。 感觉这位名叫江西林的先生真的好小气，不就是对他流露出了些许敌意吗？ 之后芙妮娜也没有主动去找江西林说话。 这倒是合了江西林的心意，他正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梳理一些事情。 …… 如果马文真的将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狗贼干掉了，那么介入调查的很有可能就是王国治安署，以及王国执夜骑士团团。 面对只是普通人的治安官，江西林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他有信心能轻松应付过去。 毕竟“初级奥术师”的身份摆着呢，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刑讯逼供。 就怕到时候来调查他的，是王国执夜骑士团。 记得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是被势力庞大的王国执夜骑士团给“绑架”起来做了“卧底”。 所以他深知这个组织的人的尿性。 不讲法律，不讲道理，我行我素。 那么，如果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人来调查，自己又该提前做好哪些防备呢？ 江西林的大脑在疯狂运转，一个个应对之策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又被否定，再浮现，再否定。 最终，江西林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堪堪想到了三条应对策略。 第一就是寻找靠山，一个王国执夜骑士团都不敢惹的靠山。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可以pass掉。 第二就是让马文自己去认罪，然后接受王国法律最公正的审判制裁。 这一条马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自己如果逼他，反而还有可能遭到反噬。 第三条嘛，自然就是在马文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之后，让他远走。 得益于这个世界交通方面的不发达，地域之间的交流困难，因此做完任务就提桶跑路反倒成为了可行性极高的计划。 当然，事实上还有一个更简单，更保险，也更加的有效的计划。 那就是在马文完成任务后，将马文也一并“蒸发”掉，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虽然江西林最终并没有选择灭口，但却还是将灭口作为了备用方案。 有选择的时候可以不必残忍，但决不能因为有选择就放弃残忍的想法。 …… …… 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了。 莱尔德一直在棚屋里，一步都没出来过。 江西林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看一下进度。 因为当前安接的是芙妮娜送来的定制机械义肢，因此进度还算正常。 就在江西林打算再次看一下进度时，一米九的莱尔德突然从棚屋里钻了出来，并大声的对正往棚屋走的江西林说道： “西林先生，双腿和右臂已经安接完成，现在只剩下左臂了。” 230新生 左臂的安接难点在于机械义肢与本体之间的不匹配。 直白点说就是义肢的胳膊直径比马文原胳膊的直径大，而且是大了整整一圈。 这就是最令莱尔德头疼的地方。 “没办法解决吗？” “有倒是有，就是非常麻烦，而且以当前的情况，也实施不了。” 江西林眉头勾成一团。 “说说看？” “在肩上嵌入金属环来增大胳膊的断面面积。” 江西林：“……” 他现在去哪儿找增大断面面积的金属环？ 而且，能够直接植入血肉之中的金属，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钢铁吧。 他现在都负债三百金盾了，哪儿还有钱赊给马文去整那些。 “不能强行装上吗？” “强行装上……倒也不是不能，就是会极大的削弱这只机械义肢的力量上限。” 毕竟接口不配对，就会形成物理意义上的薄弱断面。 “会削弱多少？” 这是江西林比较关心的，毕竟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送温暖。 江西林让马文站起来，那么马文就必须要让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师生永远躺下。 这才是他能够被江西林选中的价值所在。 如果力量削弱得太多，导致马文没法完成自己的使命，那他这三百金盾岂不是打水漂了吗？ 莱尔德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三到五成吧！” “会削弱得这么厉害吗？” 江西林对这个数据感到有些吃惊，如果削弱五层，那马文单独对上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俩货，胜面就很低了呀。 “这是保守估计，至少三成，至多五成。” 莱尔德语气笃定的补充回答道。 江西林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给他把胳膊安上再说。 “安接吧，先接上再说，植入环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您确定接吗？” “确定，接吧接吧！” 江西林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倒不是对莱尔德感到不耐烦，而是对遇上的各种麻烦事感到烦躁。 “好吧。” 莱尔德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棚屋。 …… 棚屋原本作为大门的铁板被挪到了一旁，盖在顶上的钢板也被挪开。 天光照射进来，让棚屋内部前所未有的明亮。 当然，也前所未有的冷。 马文就躺在莱尔德开的天窗下面。 此时的他不着寸缕，身边的床单棉被上都是猩红的血迹。 而在他原本断开的四肢上，双腿和右臂都已经安接上了金属的机械义肢。 义肢与血肉的连接处用白棉布紧紧的裹缠着，一些部位有鲜血浸出。 “你冷吗？要我把火再加大一点吗？” “不用。” 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空的马文平静的回应着妻子的关心。 以前的他只想着该如何死去，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需要考虑的更多。 “那好吧，你冷的话一定要跟我说，现在你也别想太多，马上你就能站起来了，生活总是能慢慢恢复的。” 恢复吗？ 还能恢复吗？ 他短暂的回顾了卧床这一个月的经历，往后的生活或许会好起来，但失去的却绝对回不来。 “你为什么不走呢！” 马文声音平静的问了一句。 他很想指着安排他人生的家伙骂娘，很想质问祂，既然已经让自己失去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更干脆一点，让他失去所有。 这样，他也就不用再考虑妻子以后该怎么办，不用再承受这仿若灵魂撕扯般的痛苦。 “去哪儿？” 妻子从火炉边起身。 “那个你每天下午都会去的地方。” 妻子没有回答。 破旧的棚屋里只剩下燃煤燃烧的细微声响。 …… …… 莱尔德低头弯腰，重新回到了棚屋之中。 虽然感受到棚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但他并未理会，而是径直来到马文的床边，拿起小刀和钳子，说道： “我现在给你安接左臂，需要跟你说明的是，西林先生提供给你的这只左臂很强，已经超出了普通义肢的范畴，达到了超凡改造的级别。” 说着，莱尔德轻轻的切开了马文已经愈合了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因为疼痛，马文的表情已经扭曲成了一团，但他硬是牙关紧咬没有发出一点声来。 只听见耳边又响起了给自己做肢体安接的匠造师的声音： “但因为义肢与你本身并不匹配，所以安接完后，你并不能完全发挥这只左臂的力量，甚至长期使用还有可能对你的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有，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影响吗？” 马文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去找专业的机构，在肩上植入一个合金环就行了。” 莱尔德嘴上说着话，丝毫没有对手上的动作产生影响。 很难想象，当初在东廷市水塔区开铁匠铺的糙汉子，竟然还有如此心细手稳的一面。 …… 时间在马文咬牙慢数中渡过。 终于，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不间断手术后，莱尔德成功将机械左臂接在了马文的身上。 “现在你的所有义肢都已经接好了，等过两天伤口初步愈合后，就可以开始尝试控制它们，当然，如果你还有钱，完全可以去晨辉修道院请一名神官来帮助你加快恢复。” 莱尔德一边说着，一边帮马文包扎伤口。 “谢谢。” 马文语气真诚的对莱尔德一笑。 这也是他人生发生变故之后第一次露出微笑。 “不必谢我。” 莱尔德拿着棉巾，轻轻的擦拭着手术工具， “我只是为了西林先生承诺给我的那个人情而已。” 马文的笑容缓缓凝滞。 自己从出事到现在才多久？ 一个多月吧？ 他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江西林已经走到了要让自己仰望的地步。 记得当初他刚来的时候…… 那会儿刚过丰收节…… …… …… 看着莱尔德提着手提箱出来，江西林走上前去，询问道： “完成了？” “完成了。” 莱尔德点了点头。 “那走吧。” 江西林转身，向着芙妮娜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莱尔德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里闪烁着困惑。 他三步并两步的跟上去，忍不住向江西林问道， “西林先生，你不进去看一下？” “不了，我的承诺已经完成了。” 江西林摇了摇头。 “所以，剩下的就该到马文去践行他作为交换的承诺了么？” 莱尔德看着江西林的背影，心里想着，却没敢多问。 231最好的结局 镜湖东岸作为大贵族们的聚居区域，而西岸则被种植了大片的雪松。 俨然已经成了大贵族们站在自家露台上就能眺望的风景。 不过好在这些风景并不禁止普通人进入游览。 但事实上，除了一些高产阶级和大商人以及小贵族们会在炎月镜湖未冻结，且天气较为温和的时候来游玩儿一下，平日里这里几乎杳无人烟。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 今天路里西?加德穿着大棉服，一个人走在镜湖边的雪松林里。 他踩着厚实的松针与积雪，双手揣兜，目光涣散，无意识的走着。 最近他眼皮跳的很厉害，心情也莫名的烦躁，晚上睡觉做梦不是被爆炸的火焰吞没，就是被冰寒的积雪冻僵。 有去看过蛇徽医生，也有去晨辉修道院请牧师洗礼，但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大概与他并不信仰任何神明有关。 今天趁着没事儿，事实他每天就没事。 他想一个人出来转转，希望能缓解一下心中的焦虑。 是的，他现在很焦虑。 克里斯托福研究院每拖一天，他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焦虑的情绪就越浓烈。 “唉！” 转身，路里西?加德看着镜湖东岸的大贵族区，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幻想起大贵族们的生活方式。 声色犬马？ 纵情放肆？ …… …… 自从完成了对马文的承诺，江西林针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这对师生的计划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接下来马文该如何行动，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江西林并不关心。 而且他也不担心马文会失败。 对于心怀怨恨且“死而复生”的马文，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失败。 江西林如今已经差不多回归了正常的研究生活。 但桐恩研究所的运行似乎又出了状况。 …… …… 雾月30日。 作为雾月的最后一天，本应该是做工作总结的日子，可整个研究所不论是学徒工，还是助理级奥术师，都在偷偷的议论研究所陷入了财政危机的事情。 甚至连昂迪这位初级奥术师，都主动找到江西林，说起了研究所最近的情况。 “西林，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研究所做实验总是缺少材料。” “是吗？” 江西林抬头看着昂迪，面带微笑的将写给安格利亚?桐恩关于发展奥术元素储存装置的计划书整理整齐， “我最近都没怎么做实验，所以不太了解。” “害，我忘了。” 昂迪轻轻拍一拍脑门， “你最近都在完成研究所最大的那笔生意，话说，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江西林将十数页的“计划书”装进了一个信封里。 事实上在他测试完所有的操控指令之后，研究就已经算是完成了。 不过赛恩斯?伯恩斯想要的是通往坎德斯布隆的路径。 所以，江西林又多花了数天的时间，在秘银氙石分析机的系统里寻找有没有类似于地图的东西。 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分析机的系统内并没有地图。 或者更准确的说，除了分析机本身可能与坎德斯布隆文明有关以外，分析机系统内连关于坎德斯布隆的半个字眼都没有。 然而，赛恩斯?伯恩斯并不死心。 他希望江西林能继续深入的研究一番，并为此结清了一半的契约款。 江西林本不想继续研究分析机系统的，他想拆开分析机本体，研究其内部构造。 但……安格利亚?桐恩无耻的向金钱低头了。 所以拆机暂时成了空想。 …… 结束了与昂迪的闲聊后，江西林带着自己写的计划书，来到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前。 不只是关于奥术元素存储装置的计划书，这些天下来，他还投递了《关于设立专门会客室的建议》，《关于专人专职的管理建议》等研究所日常建设与管理的建议。 专人专职方面，这些天已经开始实施了，设计专门的会客室的建议，还没看到实施的苗头。 …… 砰砰砰！ 江西林敲响了安格利亚?桐恩办公室的门，并在桐恩有气无力的“进”中，推开门而入。 一股浓郁的烟味儿扑面而来。 江西林抬手来回扇了扇，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透过浓郁的烟雾，他看到安格利亚?桐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后面，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深埋着头，计算着什么。 “咳咳咳，咳咳，西林，有什么事儿吗？” 安格利亚?桐恩剧烈咳嗽了几声，头也不抬的问道。 “一份新的计划书。” “行，你放桌上吧，我空了看。” 安格利亚?桐恩抖了抖左手指缝间夹着的细雪茄的烟灰，然后送到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 江西林走上前去，放下计划书便打算转身离去。 不过他在走出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会长，是不是研究所遇到什么困难了？” 原本正埋头计算的安格利亚?桐恩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江西林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以至于让她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点小问题，我很快就能解决，你们放心研究就是。” 放心研究吗？ 仓库里都没有奥术材料了，还能让人安心的研究吗？ 江西林微微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嗯！” 安格利亚?桐恩随意的嗯了一声。 …… …… 废渣场与工棚区接壤之处。 穿着破旧棉袄，形容瘦削，头发干枯凌乱的马文坐在门口。 耀灼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愣愣的眺望着远方。 不久前，他的妻子把他掺扶着走出来之后，就上了一辆马车。 现在他脑海里全都是他和他妻子离开前的对话。 …… “又要去了？” “嗯，对不起。” “不去不行吗？” “等会儿天黑了你自己进屋，记得把门关好。” …… 他低头看着自己套着皮靴子的双脚，又摘掉了手套，看着灵活的手指。 良久，他叹了口气，扶着门框缓缓的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棚屋。 “对于你我，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没头没尾的呢喃完后，他拖着身后的影子，一瘸一拐，但却步伐坚定的往着远处走去。 232弗洛姆庄园的人体实验 贝斯吉尔区，弗洛姆家族的庄园。 一辆辆马车浸没在傍晚晦暗的天光中，缓缓的驶入了庄园。 空旷而温暖的大厅，被石英石光棒照得宛如白昼。 一群四五十个穿着相同颜色，相同款式的蓝色裙子的女人站在大厅中央。 人群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出： “感觉今天的灯光要亮一些？” “那些发光的应该是奥术产物。” “好紧张，希望今晚也能够平安。”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 马文的妻子也在其中。 她心中虽然对接下来的“活动”也感到十分的忐忑，但却并不紧张。 虽然会有一定的风险，但只要能忍受住那种时而痛苦，时而又欢愉的感觉，并且不乱动，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 眼看着挂在大厅正前方墙壁上的机械钟缓缓的走到了7的位置。 钟声响起。 窃窃私语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人们开始有序的在大厅中央排成一列长队。 “咔咔咔咔”的机械齿轮啮合声音从大厅的地板下传出，同时还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 只见大厅正前方巨大机械挂钟的底下，原本光滑如一个整体的墙面突然向两侧自动分开，露出了一扇黑洞洞的门户。 很快，就有微光从门户中传出。 一队浑身都裹在白色斗篷之中，就连提着发光石英石提灯的手，也都用白色的布条缠绕得严严实实的奇怪人走了出来。 他们从站成长队的女人们的身边走过，并给予她们每人一个银琅和一张烙印着数字的金属卡片。 第一个女人在身穿白色斗篷的人的指示下，往着墙壁上打开的门走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马文的妻子赫然也在其中。 她随着长长的队伍而缓慢的向前。 终于，到她了。 她将银琅揣进兜里，将金属卡片递给了站在门口的人，然后走进了那黑洞洞的大门。 门内是一个狭窄的金属隔间。 砰！ 钢板门落下，将出口封死，同时狭窄的金属隔间开始往下坠落。 耳边全都是“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音。 她知道这个东西叫升降梯，连接着地面的庄园，和地下那个她即将到达的神秘地方。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经历了。 因此她一点也不慌。 终于，在经过约么二十来次呼吸的时间后，升降梯停了下来，同时，与她进来时相对一侧的钢板门上滑打开。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纯粹由灰黑色坚硬岩石构成的不规则房间，或者说岩洞。 岩洞壁上随意的插着几根石英石棒，非但没有驱散岩洞的阴暗，反而为其增添了几分恐怖。 而在这岩洞房间的正中央，则摆放着一个黑色铸钢的金属床。 “实验体98号，请脱去全部衣物，平躺在实验台上，实验体98号，请……” 岩洞内响起了熟悉而陌生的重复语音。 熟悉的是语音的句式和出现的时间，陌生的是她的实验体编号。 她迈步走了进去了，来到铸钢床（实验台）边，动作娴熟的开始脱下衣裙，然后赤着身子，缓缓的平躺在了上面。 寒冷刺透了她背部的皮肤，钻进了她的脊柱，令她忍不住浑身一抖，打了个哆嗦。 “取样即将开始，请务必保持平静，以免发生意外，取样即将开始……”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放松着自己的情绪。 还记得第一次参加这个实验，她就因为取样方式过于羞耻，而挣扎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下，她那来自神灵赐予的，用以孕育新生命的器官，险些被从体内扯了出来。 “呼，吸，呼，吸……” 她闭着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就慢慢的分开双腿，以最佳的姿势等待着取样的开始。 并没有等待太久，她就听见有悉悉索索的爬动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条冰冷，柔软，滑腻的像是触手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并蛮横的往里钻。 她强行咬着牙齿，尽力忍受着，不让自己发出那种令人羞耻的声音。 随着取样器的逐渐深入，她知道，痛苦也即将开始。 忽然，强大的吸力从取样器上发出，她的小腹顿时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她死死咬着的牙齿因用力过猛而发出了咯吱的刺耳声响，微微分开的双腿跟着止不住的颤抖…… 这样的感觉很难受，但为了那一个银琅，她必须要坚持。 “再做两次，最后两次，马文已经好了，等拿了月奖励，我就跟管家老爷说明情况，以后都不来了。” 这个想法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了过来。 对于一个要体力没体力，要学识没学识，要财产没财产的普通女人，在这个世道，要想养活一个家，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给弗洛姆家族做实验体，总好过沦落风尘做站街女郎。 站街女陪谁是不由自己选择的，而且陪睡的钱还不一定能拿到手。 做实验体虽然也没有选择，但钱却是实打实的在兜里。 一次一个银琅，做满一个月还会奖励一个金盾。 再有两天，她就做满一个月了。 …… 疼痛缓缓的消退，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渐渐的远去。 她不着寸缕的躺在铸钢的实验台上，浑身冷汗淋漓，身体时不时还会抽搐一下，如同从水池里捞出来的溺水之人一样。 一直躺了半个多小时，她才缓过劲来。 慢慢的坐起身子，拿过一旁取样器留下的棉巾，将身体擦拭干净后，她才下了实验台，捡起地上的衣裙，一件一件的穿好。 步履有些虚浮的走到入口处，她身体斜靠着墙壁，等待着升降梯。 按着平日流程，接下来就是弗洛姆庄园主人特意为她们准备的丰盛大餐，以及用以休息的温暖干净的房间。 …… …… 宁静的夜色笼罩着整个王都。 迈克德林大街13号。 淡蓝色的光晕穿透了拉着窗帘的玻璃。 房间中央的双人大床上，翻腾了大半夜的两具身体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江西林平躺在床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着天花板。 薇拉就躺在他的身边，呼吸频率同样显得十分急促。 “几，几点了？”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薇拉有些断续的询问。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早了。” “那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薇拉说着，然后翻身，侧压着江西林，胳膊腿都横搭在了他的身上。 “不去洗个澡了吗？以前你都会洗的。” 江西林扭头，看着她黑暗中的朦胧脸颊轮廓。 薇拉轻声的嘟囔着： “睡醒了再说吧，累了。” 江西林忍不住笑了一下，右手轻轻握着她贴在自己胸口上的小手，而左手掌则贴在薇拉肤质光滑细腻的背心上，轻轻的来回抚摸着。 “对了，亲爱的，你和菲丽丝小姐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今天又收到了三个银琅的订单。” “三个银琅吗？” 江西林小声的嘀咕着，黑暗中的眼睛依然十分有神。 “喝啊——” 薇拉打了个呵欠，闭着眼睛， “对啊，算上前次的，两次大概能挣半个金盾吧。” 一次信件的来回就要五六天的时间，再加上薇拉采购需要花费的时间。 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能进行四次代购。 按着两次半个金盾来算的话，一个月也才能挣一个金盾。 这……比他预想的要少很多啊！ “得想个办法增加代购量啊！” 江西林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现在桐恩研究所不景气，他得想办法将“源”开大点。 然后，她对身旁侧身抱着自己的薇拉问道， “亲爱的，你有想过怎么才能增加订单量吗？亲爱……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江西林没得到回应，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薇拉已经睡着了。 伸手轻轻的在她软软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然后又忍不住伸过脑袋去亲了亲她的嘴唇， “睡吧，我也睡了。” 说完，江西林也闭上了眼睛。 先睡觉，烦心事儿等睡醒了再考虑。 …… …… 晴朗的夜空下，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在耳边呼啸着划过。 整个废渣场都被黑暗所笼罩着，而与之毗邻的工棚区，则是灯火通明。 穿着一身破旧棉袄的马文蜷缩在一条阴暗的巷道之中。 他眺望着远处明亮的工棚区，脑海里却是在想“金属的肢体感觉不到冷这一点其实还是挺好的”。 如果把人的血肉躯体全都用机械替换掉，会怎样呢？ 将不会再有人因为寒冷而冻死，也不会因为饥荒而饿死。 没有了对生存物质的强烈，就没有了生存的压力。 那么这个世界还会有“贵族”和“平民”之分吗？ 还会有压迫与被压迫吗？ 马文的脑瓜子里胡思乱想着。 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人类的意识离开了大脑，将会瞬间消失。 而大脑需要的能量，是血肉之躯才能提供的。 所以，将人类完全转化为金属躯体，根本就是空想 但他还是忍不住向往这样的空想世界。 “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马文继续收了收自己的机械退，然后机械胳膊紧紧的搂着膝盖，仰头呆呆的望着星空。 233关于奥术基础原理的猜想 雪月1日。 作为新的一月的第一天，江西林早早的就来到了研究所。 一辆单匹马拉的货车正停在研究所的门口，学徒工彼勒正在指挥工人卸货。 “西林先生，早上好。” 彼勒看到正从远处走来的江西林，于是走上前去，主动问好。 “早上好。” 江西林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研究所门口正在卸货的马车， “这是新到的实验材料？” “是的，西林先生，我正在组织入库。” “那辛苦你了。” 江西林拍了拍彼勒的肩膀。 彼勒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说着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 遇到卸货只是一个小插曲，就和平日里经常会看到瑞秋的姐姐在做清洁，而瑞秋则抽空给她姐姐烧热水。 不过现在已经改变了。 有了江西林传授的扎拖布的技术，瑞秋的姐姐现在已经不用再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地板了。 而且，相比较于以往整个上午紧赶慢赶才能堪堪擦完底楼的地板，现在基本上上午就能把整个研究所主楼都打扫一遍。 然后下午还能腾出时间给实验楼的走廊做一次清理。 所以，工具和方法的改良对工作效率的提升是十分显著的。 江西林跟昂迪这么说他还不信，死脑筋的认为有精力花费那个时间去思考优化研究方法，还不如多进行两次实验研究。 从上个月中旬左右开始，他就一直都在研究安格利亚?桐恩给他的那些奇怪的奥数法阵。 研究方式是排除法，计划是一个一个的进行实验测试，然后根据实验结果分析每个法阵的作用。 他现在的进度是……一个实验结果都没得出。 在安格利亚?桐恩没有批准关于奥术元素存储装置的计划前，江西林打算这几天也研究一下那些奇怪的法阵。 至于秘银氙石分析机，系统方面数据丢失严重，剩下的最多的就是启动日志，其次就是一些无意义的“乱码”。 江西林怀疑“乱码”是分析机系统的某种类似于编程语言的东西。 当然，只是怀疑，在没有彻底解析出坎德斯布隆文明的语言前，谁也不敢保证那是什么。 …… 江西林翻开《二十四级基础符号分类表》，认真的阅读着。 而他的手边，还放着三张绘制着怪异奥术法阵的白色卡纸。 是当初安格利亚?桐恩给他的。 之前他在忙着自己的课题，虽然最后成果也没能发出去。 然后又忙着秘银氙石分析机的研究，所以一直被放在抽屉里吃灰。 如今才得空将其拿出来。 不过大概这次也是没有太多空闲时间留给他慢慢研究的。 等奥术元素储存装置的计划批准后，他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研究项目中。 事实上也算不得多新，毕竟他当初刚进研究所的时候，研究所的主要研究项目就是关于“奥术元素储存”方面的。 …… “西林，相信我，你看的这玩意儿对研究一点用处都没有，真的，我现在甚至都怀疑它们到底是不是奥术法阵。” 昂迪愁容满面的坐在江西林的对面。 江西林笑了一笑，也不抬头， “事实上奥术就像重力，是客观存在的，它或许会因为托塞恩王国和奥罗音联邦的地理位置不同而有所差异，但绝对不会一个地方有，而一个地方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 昂迪若有所思的微微皱眉。 江西林倒是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而是紧接着继续说道： “或许古代的奥术法阵在表现形式上与现在有所不同，但基础原理却是不会改变的。” “你所说的基础原理是指基础符号？” “不，符号就像是文字，奥罗音联邦描述重力的文字和咱们这边的肯定不同，但产生重力的基础原理却是一样的。” 听江西林这么一说，昂迪顿时激动的一拍桌子， “我懂了，你说的基础原理，是指奥术元素通过法阵，转变为我们想要的形式的原理。” “对。” 江西林点了点头， “不论是奥术术式，还是奥术法阵，在我看来，基础原理其实都是相同的，只是基于基础原理上的让奥术元素转变的手段不同，我更愿意将这些不同的手段称为方式。” 昂迪若有所思的跟着不断点头。 在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然而江西林并没有给他时间去领悟，而是紧接着继续说道： “这些卡纸上的奥术法阵架构原则只是与我们现形的奥术法阵架构原则不同而已。” 就像是用c++写的程序和用java写的程序，虽然用的程序语言不同，但却能实现同一个功能的。 然而，我们却不能用分析c++程序的方式，来分析java写的程序。 当然，后面用程序类比的解释江西林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只会让原本已经有所领悟的昂迪陷入更深层次的迷茫。 江西林想要做的，就是解析出奥术类似于计算机“0和1”这样的最底层架构。 这会很难，但他也没想过一蹴而就。 …… 很快，上午的时间便在和昂迪的交流中度过。 午饭昂迪主动请客，想以此来表达对江西林的感谢。 江西林自然是不会客气的，而且还打算叫上安安一起。 …… …… 格雷塞尔区，克里斯托弗研究院。 主管怕德拉克正带着自己的助理珍妮，在准备关于明天赤焰1型装置的发布典礼。 事实上明天晚上还有一场订婚典礼，不过那都与他没啥关系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明天的发布典礼万无一失。 毕竟这不仅仅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与克里斯托弗家族的事情。 这还关系到整个“奥术元素计划”背后真正的支持者与推动者。 那可是真正的，大得能顶破天的人物。 而另一边，奥术法阵学分院里，一大群奥术元素计划的执行者们，正围在一片巨大的广场上。 在广场的中央，超过两米高的巨大汽转球被钢铁支架固定在地上。 而在汽转球的旁边，则是一个由三个高度和直径均不相同的圆柱形铸钢高压气罐组成的怪异装置。 装置的高压气罐表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阀门和压力表，还有一些铰链和齿轮，看上去既笨重，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力量感。 它就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设计制作的，用以推进奥术元素计划的核心装置——赤焰1型装置。 或者也可以叫它赤焰1型锅炉。 这个巨大锅炉与传统的燃煤锅炉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产生热量的方式不是通过燃烧煤炭。 只要接通奥术能，这个装置就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热量，装置不坏，热量不断。 …… “罗宾少爷，第30次运行后检修完成。” 身穿沾满了黑色污渍研究服的研究员跑到广场边的克里斯托弗?罗宾身旁汇报道。 同时还递上了一页组件更换记录表。 年轻的少年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然后表情异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第31次激活运行。” “开始第31次激活运行。” 研究员立马扭头，对场地中央的同事高声喊道。 早已准备就绪的奥术师们纷纷开始给奥术矩阵注入奥术元素进行激活。 只见广场的中央，赤焰1型装置的底部开始冒起了幽蓝色的奥术元素光芒。 汇聚的奥术元素通过奥术回路的复杂转换，变成了燃烧着的火焰。 “汇报运行情况。” 克里斯托弗?罗宾对身边的研究员说道。 “运行情况如何？” 研究员对着装置旁边的同事高声询问道。 “奥术元素输出稳定，基础火焰转换阵列工作稳定，罐內压力已达到3个标准值。” 装置旁边的研究员汇报道。 在机械与工匠协会关于汽转球的相关技术规定中，明确规定了汽转球的最低气压为3个标准值，最高气压为15个标准型。 因为如果气压罐里的气压低于3个标准值，则会导致压力不够，无法驱动汽转球，最终让水蒸汽在球体内部冷却液化。 而当气压大于15个标准值，则有爆炸的危险。 因为当前的所有非特质材料，最高能承受19个标准值。 所以，理论上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开阀门了。 但克里斯托弗?罗宾并没有宣布开阀，而是一直等到压力表读数到5时，才吩咐开启阀门。 在高压蒸汽阀门打开的一瞬间，灼热的高压蒸汽瞬间通过管道，冲进了汽转球内。 嗤—— 蒸汽因为冷凝而变成的白色水汽从汽转球的“l”形管口中喷射而出，强大的反推力开始推动汽转球转动起来。 嗤——嗤——嗤——嗤—— 汽转球越转越快，庞大的白色液化蒸汽逐渐将广场笼罩。 “9个标准值，转速13。” “12个标准值，转速22。” “13个标准值，转速27。” 随着从广场中汇报过来的数据越发的接近极限值，克里斯托弗?罗宾的表情也逐渐的凝重。 “15个标准值，转速31。” 嗤—— 突然，一道巨大的泄气声响起。 同时赤焰1型装置最小的一个高压铸钢罐阀门打开，滚烫灼热的蒸汽冲天而起，直接喷出了半米多高才开始气化变白。 而白色的水雾又继续上升了十多米，才开始分散。 “安全阀运行正常，无故障。” “气压稳定15个标准值，转速稳定30。” 数据自广场中央汇报而来，克里斯托弗?罗宾听后，凝重的表情方才舒缓。 赤焰1型装置最后关于安全阀泄压测试也完成了，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克里斯托弗?罗宾舒了口气： “明天的发布典礼应该是没问题了。” 234发布典礼(祝读者老爷们元旦节快乐) “早上好，安格利亚?会长。” 江西林刚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就碰到身穿深红色毛呢大衣，踩着长筒皮靴的安格利亚?桐恩从办公室里走急冲冲的走出来。 “哎，西林，我正找你呢。” 安格利亚?桐恩止步站在江西林的面前，随即继续说道， “走，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我今天约了昂迪一起做实验呢？” 江西林有些抗拒出行，倒不是因为外面天寒地冻啥的，而是跟安格利亚?桐恩一起出去没啥意思。 虽然会长的确算得上肤白貌美，腿长腰细，但，这个漂不漂亮没关系。 没有什么能够挡得住他搞研究、做实验的决心，除非…… “去克里斯托弗研究院参加他们的炽焰1型装置发布典礼。” “那行，会长我们什么时候走。” 早说嘛，还以为出去干啥呢。 早说是去参加被誉为“奥术元素计划”核心推动力的炽焰1型装置的发布典礼，他提都不带提和昂迪一起做实验的事儿。 安格利亚?桐恩被江西林前后态度的反差逗笑了。 “现在就走吧。” …… …… 虽然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也在格雷塞尔区，而且离桐恩研究所并不远。 但安格利亚?桐恩依旧选择了乘坐马车过去。 毕竟今天整个王都估计有三分之一的奥术从业者、资本家以及大工厂主都会到场。 大家都是乘坐奢华的马车，而就他和安格利亚?桐恩走路过去，这像话吗？ 所以，哪怕如今研究所再怎么资金短缺，该有的排面还是得撑起来的。 马车车厢内，江西林个安格利亚?桐恩相对而坐。 无所事事的江西林为了不让气氛国语安静，主动找了话题。 “会长，关于奥术元素储存装置的计划，你有什么看法？” “你写的计划书我看了，总体上来说，和我们之前的基于兰斯代尔晶体的研究主题是差不多的。” “所以？” “这就是我今天叫上你跟我一起过去的目的，咱们先去看看他们的炽焰1型装置的具体情况，再讨论关于你的计划书的问题。” 毕竟现在研究所资金短缺，如果贸然同意了江西林的计划，那么研究所就又会出现一个新资金窟窿。 这是桐恩研究所现在无法承受的。 江西林听后，也赞同了安格利亚?桐恩的做法。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今天谁也不叫，就叫自己陪她去克里斯托弗研究院。 …… 马车一路平顺的行进着。 离开西直路后，就有越来越多的马车汇入同一条路径。 “顺着这条路再走几分钟就能看到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了。” 安格利亚?桐恩对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江西林说道。 江西林知道克里斯托弗研究院在哪儿，他只是在看大概会有多少人参加这个发布典礼。 从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恐怕人不会少。 江西林拉上车窗，放下帘子，将目光落在了身材匀称高挑，面容姣好的安格利亚?桐恩身上。 “会长，你说他们那什么炽焰1型装置能成功吗？” “为什么这么问？” 安格利亚?桐恩面露不解的看着江西林， “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发布典礼都要开始了。” “我指的是那些掌控着煤矿资源的贵族老爷们，会允许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炽焰1型装置发售吗？” “为……这个说实话，我也没想这么多。” 安格利亚?桐恩本能的就想说“为什么不允许呢”，不过当她刚开口，就意识到江西林所问问题的真正内核。 这不仅仅是奥术元素与燃煤之间的能源市场竞争。 这背后暗藏的，还有王国两大势力——新兴资本贵族与老牌煤矿贵族之间的，对于王国统治权的争夺较量。 否则，一百多年前的“奥术元素计划”为什么会中途夭折呢！ 一百年前的新兴资本贵族还不够强大，所以失败了。 资本经过了这一百年的发展，如今，又又耐不住寂寞的人，跳出来向旧时的统治者们，发起了挑战。 这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当前王国的同治者，以及治理方式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没有人希望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家业说没就没了。 所以，掌握着庞大资本的资本家们，不可避免的就会对王国的统治权产生诉求。 而王国所有的煤矿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瓜分完毕，社会形态也早已固化在了煤矿基础之上。 无法获得煤矿的新兴贵族们，便只能另辟蹊径。 然后，就有野心勃勃者将目光投向了奥术元素这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于是，一场跨越了百年时光的“奥术元素计划”便由此展开。 现在江西林最关心的，就是当前资本贵族到底有没有那个力气和老牌煤矿贵族们掰腕子。 …… ……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克里斯托弗研究院气派的大门口。 江西林开门下车，然后学着这个世界的绅士，伸出手去，打算搀扶一下安格利亚?桐恩。 然而，他的这一行为却令自认为还算比较了解江西林的安格利亚?桐恩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愣神之后，她还是伸手轻轻扶着江西林的手背，跳下了马车，并微微对江西林福身一笑， “谢谢！” “美丽的女士，这是我的荣幸。” 江西林也不是只知道搞研究和做实验的铁人。 在面对符合自己审美且赏心悦目的漂亮女士时，他并不会始终都表现出生人勿近的高冷。 安格利亚?桐恩忍不住掩嘴微笑，并付了车钱。 之后两人并肩往着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走去。 研究院的大门十分的气派，左右对称的结构加上三角顶的设计，看上去颇有几分帕特农神庙的感觉。 衣着体面的奥术师、资本家以及工厂主们，或单人独行，或携妻带女的正往里走。 江西林和安格利亚?桐恩也夹杂在这些体面的人当中，走进了四米多高立柱顶着的大门。 …… “先生，女士，请往这边，请注意安全。” “先生，请跟我来，卫生间在这边。” “女士，请往这边。” …… 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接待人员礼貌且无微不至的为每一位到来的宾客指引方向，排解困难，服务态度简直令人无可挑剔。 “人家单是接待人员就比咱们研究所所有员工加起来都多。” 江西林忍不住左顾右盼的小声嘀咕着。 “那能比吗，人家这是有一个家族在背后支持呢，我可没有。” 安格利亚?桐恩无语的给了江西林一记白眼。 “可是我当初在加入研究所的时候，昂迪跟我说的是整个王都排行第二的奥术法阵学研究机构啊！” “他也没说错啊，王都就两个奥术法阵学专业的研究机构。” “可是这第一与第二之间差得也太多了吧。” “差得多怎么了，没给你薪金啊！” 安格利亚?桐恩不动声色的在江西林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 然后发现这个动作似乎太过亲昵了一点，于是赶紧收回手，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 “行了，不闹了，注意影响。” 江西林：“……” …… …… 炽焰1型装置的发布典礼在克里斯托弗研究院最大的大厅中举行。 这个大厅原本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用来举办年终舞会的，因此面积很大，同时容纳三四百人也并不显得拥挤。 而装置则被安放在奥术法阵研究分院的那片广场上。 等这边的发布典礼结束后，再请这些宾客移步广场去实际参观。 进入大厅后，安格利亚?桐恩就变得异常的“忙碌”了。 毕竟作为安格利亚家族实际上的长女，即便有传闻说她已经被驱逐出了家族。 但贵族圈子里的那点事儿，谁又说的清呢。 交好总比交恶强。 而江西林则识趣的走向自助餐桌，端起一杯浅红色的酒水，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下。 是葡萄酒的味道。 尝了尝，还挺纯正。 于是他又用餐盘和小刀切了一小片碳烤腊肠，配着红酒，发现味道挺不错的。 …… …… “先生们，女士们。” 突然，大厅中响起了一个宏大的声音，吵杂的大厅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声源处。 那是一个相对较高的台子。 一个肚子有些突出的微胖中年男人正站在台上，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像是扩音器的小装置。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主管怕德拉克。 怕德拉克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于是才继续开口说道： “感谢大家能够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的炽焰1型装置的发布典礼。” 啪啪啪…… 响亮的掌声响起。 怕德拉克很是受用的等待着掌声落下之后，才又接着说道， “我想，大家今天能来这里，都是怀着对那个传说中能开启一个崭新时代的奥术装置的好奇之心吧，可惜，今天的我，只是一个主持人。” “真正的主角，是我们奥术元素计划的主持者，炽焰1型装置的设计者，年轻的奥术法阵学天才，克里斯托弗?罗宾先生。” “现在，让我有请克里斯托弗?罗宾先生上台，为我们详细讲诉一下炽焰1型装置的具体优点。” 啪啪啪……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人群中的江西林同样带着微笑的轻轻鼓掌。 他看向那个正往“舞台”走去的，曾经一同参加过初级奥术师评级测试的少年。 面庞还是一样的年轻，但气质却多了几分强撑的老成持重。 235白嫖1 “炽焰1型装置的相比较于传统的燃煤锅炉，优势是不言而喻的，它使用奥术学界普遍认为的永不枯竭的奥术元素作为‘燃料’，只需一次激活，就能永久的省下购买燃煤的费用，以及烧锅炉的人工费用。” “当然，费用上的优势只是其一，在安全性方面，我们也做出了相对燃煤锅炉的更改设计。” “我们将锅炉做了三罐设计，最大的1号主气罐进行增压，2号辅助气罐控压，而3号辅助气罐则进行稳压。” “这样做的优势是，当装置内的气压值过高时，2号控压气罐能够自行泄压，并且在3号稳压气罐的辅助下，整个装置对汽转球的输出压力也不会如同传统的燃煤锅炉那样忽高忽低，而影响汽转球的转速。” “当然，还有一点语言强调的是，与我们合作生产炽焰1型装置的，是卡俄斯机械制造厂。” …… …… 宣讲讲台上，克里斯托弗?罗宾拿着稿子，将早已写好的内容念了出来。 底下的宾客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这样重要的场合，肯定得提前准备好啊，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带来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 关于炽焰1型装置的介绍完毕。 帕德拉克走上宣讲台，站在稍稍落后克里斯托弗?罗宾半个身位的地方，宣布进入提问环节。 这个环节并非是事先有所准备的，所以帕德拉克得全程陪着克里斯托弗?罗宾，怕他年少说错话。 …… 宣讲台下人头攒动，三四百号人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已经有对炽焰1型装置感兴趣的商人举手了。 “这位先生，您请说。” “帕德拉克主管，罗宾少爷，鄙人瑞科特，是瑞科特机械制造厂的所有者，我想问的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还有寻找厂家，合作生产的需求吗？” “瑞科特先生，请提问关于……” 一听对方的问题并非关于技术以及产品分析方面的，克里斯托弗?罗宾立马便开口，打算纠正他的提问范围。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帕德拉克轻轻拉了一下。 “抱歉，瑞科特先生。” 帕德拉克面带着微笑，委婉的拒绝道， “当前的产能尚能跟上，不过我相信，在以后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合作的。” 瑞科特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帕德拉克笑容不减，又继续委婉的提醒着宾客们注意提问的范围。 “先生们，女士们，关于合作的事宜，大家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但向克里斯托弗?罗宾先生提问的机会可不多。”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多问一些关于炽焰装置技术方面的问题吧！” 江西林身旁的安格利亚?桐恩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江西林摇了摇头。 他怕自己问的问题过于刁钻，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来拆台子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所谓的炽焰装置，根本就不值得江西林投入过多的脑力。 不过对炽焰装置有兴趣的大有人在，江西林不提问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提问。 比如此时，一个身材高瘦，胸前还佩戴着中级奥术师徽章的圆礼帽中年男人举起了手。 宣讲台上的帕德拉克颇为隐晦的看了克里斯托弗?罗宾一眼，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对方可是中级奥术师啊，虽然在克里斯托弗研究院并不稀罕。 可外来的中级奥术师，不会像研究院的中级奥术师那样，顾及克里斯托弗?罗宾的面子。 不过反观克里斯托弗?罗宾，就显得相当镇定且自信。 “这位尊贵的中级奥术师先生，您请问。” “我很好奇，你们的炽焰1型装置，是怎么解决奥术元素对非奥导材料的侵蚀问题的？” “据我所知，奥术元素对一直运行的奥术法阵的阵基板的侵蚀是非常厉害的。”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非常尖锐了，但同样也令江西林的眼睛止不住发光。 这正是困扰着他的问题……之一。 他扭头看向提问的高瘦男人，事实上不只是他，在场的好多专业人士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 虽然，提问的人并不是一名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奥术师。 宣讲台上，帕德拉克看着身旁陷入沉思的罗宾少爷，心里有些捉急。 奥术侵蚀的问题的确存在，而且无解，并非是项目组成员的帕德拉克都知道这个问题。 所以，对于那位高瘦奥术师提出的问题，只能选择模糊化处理。 见罗克里斯托弗?罗宾也沉默了许久，于是帕德拉克便打算借过问题。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目前为止，并没有很好的方式。” 克里斯托弗?罗宾思索良久后，如实的给出了答案。 帕德拉克心里咯噔一声：要完！ 一时间台下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混在其中的江西林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真是个耿直boy。 在这种场合，就算没有办法，至少也要迂回的用“已经有还算有效的替代方法”这样的说辞，来避开雷坑啊。 “咳咳，先生们，女士们，请稍安勿躁。” 帕德拉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上前一步，大声的开口救场， “先生们，女士们，虽然我们暂时没有解决奥术侵蚀的方式，但我们有比较行之有效的替代方案，所以对于奥术侵蚀方面的担忧，大家大可放心。” “有替代方案？那刚才罗宾先生为什么不说呢？” 台下有来宾大声的问道。 “因为那位先生问的是奥术侵蚀的解决办法，而不是奥术侵蚀的替代方案。” 克里斯托弗?罗宾理直气壮的反驳。 安格利亚?桐恩看着江西林，整张秀色可餐的脸上写满了“我想吐槽”的表情。 然而江西林并没有给她吐槽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科研工作者，眼里只有问题和答案，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那你呢？” “我吗，我本来应该是和他一样的。” 江西林眼里闪过了些许回忆。 在前世没有踏入那个名利场之前，他也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直性子。 236白嫖2 “我们将炽焰装置的奥术法阵设计成了便于组装的结构，在每套炽焰装置里，除了嵌入了一套工作法阵外，还准备了一套备用的法阵，用于装置的紧急维护和更换……” 帕德拉克手持扬声器，避重就轻的侃侃而谈着。 他话里话外无一不在表示己方在炽焰装置设计制造上的诚意，甚至后面还把卡俄斯机械制造厂拉出来造了一波势，这才勉强稳定住了场面。 同时心里对研究所的高层也产生些许微词。 明白他们想要大力培养罗宾少爷的迫切心情，但是，在这样重要场面任由罗宾少爷发挥，真的好吗？ 如今事实证明了，这并不好。 场面稳定下来之后，他就立马匆匆结束了提问环节，然后邀请大家移步奥术法阵学研究分院，进行实机运行观摩。 江西林和安格利亚?桐恩也跟在人群中，两人甚至还在小声的吐槽着有着虎头蛇尾的提问环节。 …… …… 很快，来宾们便被领到了奥术法阵学研究分院的试验场上。 即将进行实机演示的炽焰1型装置和汽转球就在这片平整场地的中央。 而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早已拉好了线绳，将演示装置围了起来。 除了有操作需求的实验员外，所有的来宾都只被允许在线绳以外的区域观摩。 用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说法就是： 最大程度的保证来宾们的安全。 江西林和安格利亚?桐恩并肩站在线绳的外侧，身旁还有些在窃窃私语的“观众”。 他其实也在小声的交流着，不过交流的内容却不是关于即将演示的炽焰装置。 而是关于“奥术元素储存装置”的事情。 “奥术元素储存装置会有市场吗？” 安格利亚?桐恩看着江西林，很小声的问道。 江西林甩了她一记“这个问题还用问”的眼神。 安格利亚?桐恩get到了，但却对江西林看法并不表示赞同， “我感觉奥术元素储存装置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市场，毕竟兰斯代尔晶体的单位体积奥术元素储存量并不高。” “那你之前还让整个研究所都投入到兰斯代尔晶体的奥术元素滞留研究项目中？” “我那时候投入兰斯代尔晶体的研究项目，其实单纯的只是为了能够在学者联合会认证的期刊上再发表一篇文章，为我取得高级奥术师评级铺路。” 江西林：“……” 这可真是朴实而又昂贵的“单纯目的”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安格利亚?桐恩这么执着于“高级奥术师”，甚至不惜浪费大量资源，完全是为了安格利亚家族的复兴。 在当今这个整个托塞恩王国都找不到一个奥术法阵学分支的“高级奥术师”的时代，如果她能成功晋级，那么不论是从现实意义，还是象征意义，对整个安格利亚家族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江西林也明显感受到了她如今对“奥术元素储存装置”计划的热情已经冷却了。 大概是因为研究所当前的经济原因吧。 江西林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缺钱这事儿，的确是硬伤。 …… …… 很快，关于炽焰1型装置的实机演示即将开始。 略显吵闹的现场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只见场地内，一个身穿研究服的研究员跑到克里斯托弗?罗宾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克里斯托弗?罗宾点了点头，对旁边的研究员打了个手势。 “实机演示激活开始。” 研究员大声喊道。 早已就绪的奥术师们开始对奥术法阵进行激活。 幽蓝色的奥术光芒在白日里并不十分显眼，但在转化为奥术火焰之后，就明显了许多。 其实正常情况下，奥术元素转化产生的火焰是看不到的，不过这次为了给来宾更好的展示效果，克里斯托弗研究院方面特异对炽焰装置进行了简单改造。 …… “这个火焰可比我厂里的那台破锅炉大多了。” “锅炉的火焰不大，是你自己添加的燃煤不够吧？” “燃煤不要金盾的吗？” “所以，问题还是在于你舍不得金盾。” “我要是舍得金盾，我就直接买一套这个装置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买了？” “现在不打算，等过一段时间看看。” “过一段时间，也是……” …… 江西林的身旁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内容。 而且不只是在他的身旁，离他稍远的，比较远的，以及在他对面的那些，看上去明显更像工厂主的商人，都在对场地中央的装置指指点点。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宣布气罐内的蒸汽压力值已经达到了3个标准值。 和昨天下午的31次试运行不同，今天压力表度数刚一到3，克里斯托弗?罗宾就宣布开阀。 灼热的水蒸气猛的冲进汽转球，并带动着汽转球迅速旋转起来。 而压力表上显示的压力值却丝毫没有回落的迹象。 这说明稳压气罐的正在起作用。 “3个标准值，转速5。” “7个标准值，转速7。” “9个标准值，转速12。” “13个标准值，转速27。” “15个标准值，转速……” 嗤—— 试验场地中央的炽焰1型装置的泄压阀突然打开，灼热的高压蒸汽喷射而出，响亮而又刺耳的声音掩盖了15个标准值下的转速汇报。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的。 因为在场内研究员汇报第13个标准值数据的时候，炽焰1型装置的性能就已经超出了在场所有工厂主的预料。 燃煤锅炉如果舍不得加煤，一般11至13个标准值就已经是极限。 而“烧”奥术元素的炽焰1型装置明显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 如果不是制作高压气罐材料的限制，它所能达到的压力标准值只会更高。 对于有如此性能的炽焰装置，在场明显已经有不差钱的大工厂主心动了。 江西林的眼中也浮现出了几分兴趣。 因为这让他看到了高压蒸汽的另一个用途——喷射器，以及以喷射器为基础的……飞行器。。。。。。。。 237限免白嫖3 当实机演示结束之后，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还为来宾准备精致的午餐。 江西林本着不白嫖白不白嫖的精神，硬拉着安格利亚?桐恩一起留下来，吃过午饭之后才回去的。 回去的路布行的，对此江西林并没意见。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虽然对于掌握了奥术的江西林来说，只要不发生意外，活到九十九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 …… 回到研究所后，迎接江西林的，是昂迪的质问。 质问他昨天明明说好了今天一起研究那些奇怪法阵的，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突然就和安格利亚会长一块出去了。 “你和会长她是不是……” 昂迪突然对江西林挑眉问道。 “是不是什么？” 江西林正低头整理着上午没整理完的资料，因此内get到他挑眉的内涵。 上午没进行的合作实验，他打算下午进行。 “你还装，咱俩什么关系，你就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向会长发起追求了？” “啥？” 江西林被这昂迪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他什么时候追求安格利亚?桐恩了？ “你还装，今天上午，我一来就听瑞秋说了，你和会长一起出去了。” “啊，对呀，今天上午和会长出去了。” 江西林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判断我在追求她了？” 昂迪听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自己考虑的太过片面了。 毕竟是会长主动叫江西林一起出去的。 所以…… “难道是会长在主动追求你？” 江西林：“……” 这脑回路，就算他不搞奥术法阵学研究而去写故事小说，估计也能过得跟滋润。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和会长去参加了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炽焰1型装置的发布典礼。” 江西林无语的收起书本，然后提起手提包， “走，去实验室。” 昂迪起身，三两步的追上江西林， “那她为什么只叫你去，而不叫我，哈桑奇，或者洛伊德？” “因为我给她写的那份关于‘奥术元素储存装置’的计划书啊！” “是这样的吗？”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是……” “咳咳，安格利亚会长。” 江西林突然喊到。 昂迪顿时一个灵激，把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然而，当他开始寻找江西林口中的安格利亚会长的身影时，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安格利亚个会长。 全是江西林骗他的。 “江西林，你竟然骗我。” “哈哈哈……谁叫你一张嘴叭叭个不停。” 虽然以前从未听人说过“叭叭”这个词汇，或者说拟声词，但根据江西林的语境，他还是能理解他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嫌弃”自己话太多了呗。 “算了。” 昂迪摆了摆手， “不说了，免得真被会长听见就完了。” “知道就好。” 江西林笑着回应道。 …… 说是与昂迪的合作实验，事实上江西林全程几乎都没怎么动手，完全就是在看着昂迪做。 毕竟他虽然也有研究过那些奇怪的法阵，但却都只是理论上的东西。 他今天的目的其实就是单纯看昂迪动手，然后收集一些信息，用以完善他自己的实验方案。 当然，等江西林的实验方案完成，他也会邀请昂迪一起进行实验。 毕竟他江西林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好吧，事实上是他不想写实验结论，拉昂迪进来，完全就是为了让他写实验结论，然后发表结论。 毕竟他的前个实验报告现在都还在家里书房的抽屉里呢。 这次说什么也得找个有经验的人一起搞，可不能再想当然的，吃没经验的亏了。 …… …… 贝斯吉尔区，安格利亚家族的庄园里。 安格利亚?艾琳正披散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坐在梳妆镜钱，任由着女佣为她梳妆。 “艾琳，我刚刚接到消息，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炽焰装置发布典礼已经成功结束了，真是难以想象，推动这样一个伟大计划的人，竟然只是一位才满16周岁的天才。” 坐在窗边柔软布沙发上的优雅贵妇突然说道。 这位贵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安格利亚?艾琳的母亲。 她对艾琳说这番话，目的也只是为了在女儿心中加深克里斯托弗?罗宾的正面形象，降低女儿的抵触心理。 事实上就算她不做这些，艾琳也是不会反对的。 她和她的姑妈性格完全不同，这大概也与她父亲以及她已故的祖父的性格不同有关。 因为她姑妈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家族，出去闯荡，并试图以自己的能力，让家族重新辉煌。 而她呢？ 既没有安格利亚?桐恩的野心，也没有安格利亚?桐恩的勇气。 “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有在为家族的复兴而努力。” 安格利亚?艾琳在心中自我催眠着。 她将联姻上升到为了家族重返辉煌的大义之上，试图通过建立使命感和荣誉感来削弱内心的抗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安格利亚?艾琳盘上了头发，穿上了华丽的礼服，然后挽着母亲的胳膊，在女佣的拥护下，走出了阁楼，踏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崭新马车。 “嚯。” 马车夫轻轻一甩缰绳，马车开始缓缓的行进。 …… 车厢内，安格利亚?艾琳和母亲坐在一起，他的父亲，安格利亚?里格斯则在坐在她们的对面。 “艾琳，我打赌，明天整个克里斯达都会传颂克里斯托弗?罗宾的事迹。” “我都能想象那些报纸会怎样去描述他，天才的奥术师，奥术法阵学大师，新时代的开拓者，奥术元素的掘金人……哈哈哈，那些个报社，我太了解他们了。” 安格利亚?里格斯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但艾琳却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在真心的为克里斯托弗?罗宾感到高兴。 也不是在为今晚女儿的订婚典礼而感到高兴。 他只是在为自己的又一次成功投资而感到高兴。 他上一次的成功投资，就是娶到了自己的母亲，这为原本已经无力支撑的安格利亚家族，找到了一条狭窄的残喘的小道。 238限免白嫖4 经历了一天的忙碌，江西林领着安安刚一到家，这小丫头就跑到厨房门口，向正在厨房里一边看书，一边煲汤的薇拉吐槽： “妈妈，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 这突如其来的人生感悟，把薇拉都整愣住了。 “怎么了？” “西林哥哥啦，今天是雪月的第一天诶，他第一天就放我鸽子，妈妈，你说，是不是不可原谅。” “放你鸽子？什么意思？” 薇拉脑门上冒出了一整排的问号。 “就是失约的意思啦，你每天都和西林哥哥在一起，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安安小朋友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然后失望至极的摇了摇头，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代沟了。” “代沟？” 薇拉再次被安安莫名其妙的词汇和句式给整蒙了。 这都说的啥跟啥呀？ 安安摇了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啥，这些都是今天下午在蒸汽公交上和江西林学的。 薇拉随手操起厨案上的汤勺，安安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于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去哪儿啊？” 脱完外套，挂好手提包的江西林看着穿过客厅，风风火火往着楼梯口跑去的安安。 “先去看会儿书。” 安安的稚嫩的嗓音从楼梯间里传来。 江西林无语的摇了摇头，马上就吃晚餐了，这会儿跑去看什么书啊。 这时，薇拉也拿着汤勺来到了客厅。 她见江西林，便将汤勺放进了围裙的口袋里，走上前去，理直气壮的说道， “安安刚才跟我告状，说你今天中午没和她一起吃午餐。” “然后你又来跟我告安安的状。” 江西林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薇拉的软乎乎的脸颊。 薇拉鼓了鼓气，弹开了江西林的手。 她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连以及蠢女儿的状都告？ 她实在间接的表达：我很在意你今天中午的去向。 江西林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上前两步，伸出胳膊搂着她的肩膀， “和会长去参加另一家研究院的产品发布典礼了，发布完了人家正好准备了丰盛的免费午餐。” “这样啊！” 薇拉点了点头， “厨房里我还煲着汤呢，你也过来帮我传菜摆盘。” 说着她就拉着江西林一起往厨房走去。 江西林自然是非常乐意的，而且在狭窄的厨房里进进出出，还能时不时的吃一下薇拉的“豆腐”，然后看着她满脸的娇嗔表情，江西林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好了好了，别闹了，叫安安下来吃饭了。” 薇拉轻轻打了一下江西林捣乱的手，娇嗔着对他翻了一记白眼。 江西林嘿嘿的笑了两声，端起玻璃汤碗， “我去叫安安了。” “嗯嗯，去吧去吧。” 薇拉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 不算丰盛，但也不算简陋的晚餐结束之后，江西林照旧带着安安进行冥想，并教她最基础的奥术术式——微风术式。 这个术式极其之简单，也没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初学者熟悉奥术元素向自然界中其他元素转化的过程。 安安的天赋不错，如今已经能够施展了。 陪着小丫头练了一会儿，便打发她回去睡觉，因为接下来，是江西林的“工作”时间。 下午收集了不少昂迪做实验的数据信息，因此他打算连夜分析，并初步制定出实验方案。 就在江西林开始工作没多久，薇拉就轻轻推门而入。 她看了埋头思考的江西林一眼，没有打扰他，而是在书架上挑了一本书，然后走到窗边的沙发，盖上毛毯开始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陷入深层思考的江西林突然感觉到后背和肩膀传来了又柔软的挤压感，并且还伴随着一道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亲爱的，已经很晚了。” …… …… 雪月的第一天并没有如它的月份名一般，迎来降雪。 马文纹丝不动的站在黑暗之中，目光平静的看着不远处依旧亮着灯光的破旧楼房。 夜已深，在没有什么娱乐方式的贫民窟里，唯一的选择就是早早的入睡。 毕竟在梦里，什么都有。 但马文却睡不着，因为有些事情，如果不解决，那么它就永远像是一根刺，横在喉中。 马文抬起两只大小不一的机械手臂，取下了悬挂在腰间的，从不远处弗雷德里克区某家铁匠铺偷来的打铁锤，步履有些蹒跚的向着那栋破旧的楼房走去。 …… 破旧的楼房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旧棉袄的醉汉。 醉汉的手里还提着一瓶劣质酒。 他醉眼惺忪的对黑暗中缓缓走近的人影呵斥道： “什，什么，人？赶，紧滚，这里是伦，伦斯帮的地盘……”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柄带着破空呼啸着飞来的硕大铁锤。 没有给看门的醉汉一丁点的反应时间，打铁的铁锤直接“砰”的砸在了他得脸上。 醉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当场横飞了出去。 接近的人影依旧迈着那蹒跚的步伐。 不急不缓的走近，最终出现在了破旧楼房洒出的光亮区域。 看那张瘦削的皮包骨脸，不正是马文么？ 马文带着机械轴承转动时的咯吱声，走到那具躺在地上，脸都被铁锤砸凹下去了的醉汉尸体旁边。 他伸手握住锤柄，用力一拔。 铁锤带着碎肉与鲜血，从醉汉破碎凹陷的头颅中取出。 全过程马文连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光这栋楼里所有的人。 不管是曾经出现在他家里过的，或者从未出现在他家里过的。 今天，都要死。 …… 马文踏上了阶梯，走进了楼里。 “什么人？” 两个正坐在破旧客厅烧着碳烤着火的两个人见有陌生人突然进来，顿时警惕的起身，高声的问道。 马文并没有回应他们，而是直接走上前去，直接举起锤子，狠狠的砸下。 砰—— 本就破烂的沙发顿时被砸成了碎块，两个烤火的人躲得快，免遭了一击。 但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不。 马文反手一甩，锤子直接飞出，然后分毫不差的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打中。 235限免白嫖5 那人的脑袋顿时就如同西瓜，四分五裂开来。 “去死。” 另一名侥幸还活着的人立马拔出后腰的短刀，扑向马文。 叮—— 马文举起右胳膊，格挡住了短刀的突袭，并在突袭者尚未反应过来的差异表情中，左手成掌，噗嗤一声，直接从那人的面庞上怼了过去。 皮手套被直接刺破，尖锐的金属手指带着混杂着血液与脑浆的污秽之物，突破了后脑勺。 嗤！ 马文拔出左手，将尸体随手丢在了一边，老乡楼梯的方向。 那里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楼上的人意识到出事了，所以带人下来。 果不其然，并未让马文等待多久，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壮硕男人，带着一群二三十个属下急冲冲的走了下来。 马文不认识带头的老大，但却对他身后的四个人恨之入骨。 就是那四个经常去他家里，欺负他和他妻子的人。 一个中年，一个青年，还有两个少年。 “这位朋友，半夜闯入我伦斯帮，杀我三个兄弟，是什么意思？” 马文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的甩了甩左手。 污秽的脑浆和鲜血混合物顿时飞了三四点到为首的中年人衣服上。 这领为首的中年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卸了他的四肢。” 中年男人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的属下顿时拔出腰后的短刀，向着马文杀去。 以一敌十，马文丝毫不慌。 信心的来源自然是江西林给他寻的那只左臂。 那不仅是一只超凡级别的机械义肢，甚至还能通过奥术元素进行加强。 马文虽然只是一个助理级奥术师，但却也有沟通奥术元素的能力的。 他将早已沟通好的奥术元素注入左臂，顿时有一股澎湃而又强大的力量从机械义肢中穿透而出，撕碎了包裹外围的衣袖和手套。 第一个人已经接近，马文侧身躲开，收拳出拳。 噗—— 他的左臂直接贯穿了扑过来的倒霉蛋的身体，并带起如水花般飞溅的鲜血。 叮—— 第二个人到了。 马文用右胳膊格挡住了进攻，反身收拳后，又是一记横扫，直接打断了来人的脖颈，脑袋如皮球一般滚了出去。 ……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短短数分钟不到，扑上来的十数人尽接躺在地上，没了呼吸不说，连身体都没有一具是周全的。 伦斯帮老大伦斯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不是好惹的，如果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直接交代在这里。 而且，看身后仅剩的十来个属下，他也不觉得他们现在还有胆子冲上去。 “这个朋友，一百个金盾，就此离去，如何？” 马文微笑着摇了摇头，抬起那只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的左臂，尖锐且指尖还在滴血的手指指着伦斯身后的四个人， “我要他们四个都死。” 这话一出，本来在就已经快被马文吓破胆的四人，顿时立马瘫坐在了地上，并开始哭喊着求饶， “帮主，你不能听他的，你说我，我们是兄弟的。” “我看在我为伦斯帮做过这么多事的份上，你一定要就我？” “帮主，我们……” “够了，都闭嘴。” 伦斯回头，瞪着四人，大声的呵斥了一句，然后看向江西林，眼里冒着憋屈与愤怒， “你动手，还是我替你动手？” “帮主，你……” “帮主，你不能这样。” 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老大，完全没想到他不救自己四人就算了，甚至还说出“我帮你动手”的话。 “帮主，你这么做，会寒了兄弟们的心的。” 中年男人瞪着伦斯，然后又向周围的人说道， “你们这看着吗，伦斯今天会为了自己抛弃我们，明天——” 铮！ 一道清越的拔刀声响起。 那个曾经多次带人踹开马文家门，并且多次殴打他，绑走他老婆的中年男人，脑袋直接滚落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省下的三人顿时被吓得两眼一番白，晕死了过去。 伦斯抬脚，将那颗首级踢到了马文的跟前， “第一个，死了。” 马文抬脚，将脚边的首级踩得稀烂，然后笑容瘆人的看向晕死在地上的三人， “弄醒他们，一个一个杀。” 伦斯顿时嘴角微微一抽，还真是魔鬼一般残忍。 但也没办法，他只好吩咐人去楼上端来尿盆，将晕死的三人一一浇醒。 醒来的三人在经过短暂的大脑宕机后，顿时意识到当前的情况。 三人差点当场疯了。 那名曾经使劲蹬马文妻子脑袋的瘦弱少年顿时惊恐莫名的爬到了马文的跟前，抱着他的小腿，痛哭流涕的表示只要绕他一命，他愿意做他的奴隶。 然而，马文回应他的是飞起一脚。 这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脸颊踢穿，满嘴牙齿崩飞了出去。 瘦弱少年头晕目眩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马文顿了顿，看向已经被吓得如同失了魂的两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狞笑。 “啊！啊！啊！啊！” 他一边疯狂的大吼，一边对地上瘦弱的少年猛踢，像是在发泄什么。 血肉之躯又如何能与钢铁义肢想抗衡。 很快，马文的皮靴直接被金属脚趾穿透，而地上那个瘦弱的少年，也变成了一坨不可名状的马赛克。 伦斯默默的扭过头去，一向自认为十分残忍的他，这一刻也有些抗拒直面地上那一堆无法描述之物。 发泄完的马文深深的吸了口气，咽着口水，将眼泪憋了回去。 “还有你们两个。” 马文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两人。 他走过去，直接将他们踢翻在地，然后在两人毫无反抗中结束了他们短暂而又罪恶的一生。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马文感受到复仇的快感。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伦斯和省下的伦斯帮成员。 伦斯顿时心底生寒。 “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对你们，我需要讲承诺吗？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杀光你们的。” 马文脸上的狞笑更甚， “一个都不留的那种，杀光。” 240绝望之星再临! 浓郁的血腥气息缭绕在马文的身上。 他坐在破旧楼房外的台阶上，身旁是早已被冻得僵硬了的看门醉汉的尸体。 在杀戮的过程中，在见到鲜血的一刹那，他是兴奋而癫狂的。 但在兴奋与癫狂之后，在最后一人失去呼吸之后，如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沾满鲜血如漆了红漆的右肢颤抖着将一支染血而雪茄送到了嘴边，然后哆哆嗦嗦的将火点上。 身后的旧楼依旧还亮着灯光，但楼里除了满地的尸体，以及溅了满墙壁的鲜血，再无一丝呼吸。 马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身体无力的后仰，缓缓的躺在了坚硬冰冷的石阶上，愣愣的看着天空。 破碎的陨石带散发着清幽的光芒，遮住了满天的星光。 突然，一颗血色的似有似无的星点出现在如黑幕的苍穹之上。 马文以为是看多了鲜血而产生的幻视，因此并没在意。 然而，那颗血色星辰却很快从似有似无的闪烁，变得醒目。 一些隐约的，令人心烦的低语在耳边响起。 马文凝神细听，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不过头顶天幕上的血色星辰还在继续变大变亮。 一瞬间，他想到关于超凡者堕落为不洁者的传说。 他心中立马提高了警惕，并一次又一次的通过检查记忆来确定自己的理智是否有受到影响。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然而，这些方式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随着天幕上那颗血色星辰的逐渐变大，耳边的声音也越发的嘈杂。 终于，当那颗星辰大到几乎占据了小半片天空。 马文沐浴着浓稠的血光，视野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淋上了一层鲜血。 而他，也听清了那些嘈杂噪音的内容： 恒古绝望的长蛇之星，欧贝鲁耶……弗洛狄…… “恒古绝望的长蛇之星？” 马文小声的嘀咕呢喃了一句，满脑子里都是困惑？ 这是头顶上这颗血红色大星的名字吗？ “欧贝鲁耶……弗洛狄……” 铺天盖地的血色星光在他呢喃出“欧贝鲁耶?弗洛狄”这个拗口且晦涩难明的发音时，便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的向他涌入。 而于此同事，在晨辉修道院的神佑之地。 一个装满了浅绿色溶液的巨大圆柱形玻璃容器中，原本悬浮其中，陷入昏迷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眸。 咔——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一旁手持记录本的女性神官猛然回头，正好看见圆柱形玻璃容器上快速蔓延的裂纹。 跑！ 毫不犹豫的，女性神官转身便跑。 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玻璃容器碎裂坍塌，大量浅绿色的溶液呼啸着涌了出来。 …… 数百里之外。 东廷市。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整个东陵区墓园已经被彻底堆平。 看不见破烂不堪的棺盒，也看不见东倒西歪的墓碑。 突然，只见厚厚积雪堆中，猛的坐起一道略显畸形的身影。 他扭过布满绿色肉芽的头，看向了东北方向，狭长的棱形眼眸中，闪烁着猩红的血光。 …… …… 王都克里斯达。 晴朗的夜空中，破碎的陨石带反射着恒星耀眼的光芒。 贝斯吉尔区，克里斯托弗家族的庄园中。 形容瘦削的克里斯托弗?罗兵的父亲，克里斯托弗?赫伯特，与安格利亚?艾琳的父亲，安格利亚里格斯相对而坐。 两人从订婚典礼结束一直聊到了现在，直到克里斯托弗家族的管家走进来，提醒他们以至凌晨，安格利亚?里格斯才主动起身表示告辞。 “里格斯先生，那兰斯代尔晶体的事，就麻烦你了。” 克里斯托弗?赫伯特亲自将安格利亚?里格斯送到门口，并再次叮嘱。 “这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利益，赫伯特先生请放心，我拎得清。” 安格利亚?里格斯笑着回应道，然后转身钻进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 …… 泛滥的光从拉着帘子的窗外浸入了室内。 江西林平静的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着的双眼显得分外的明亮。 薇拉侧卧在他的身边，胳膊腿都软弱无力的压在他的胸口和肚子上。 相比较于昨晚的奔放和疯狂，今晚两人都比较委婉和克制。 完事儿之后，薇拉抱着他很快便睡过去了。 江西林却失眠了，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接近，并即将发生。 “砰砰砰！”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微弱敲击声。 江西林立马神经紧绷，屏息凝神，皱眉细听。 “砰砰砰！” 敲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江西林锁定了声源。 正是那扇窗户。 他倒是也有想过装睡不做理会，毕竟前世看了那么多恐怖片，经验告诉他，死得最早的，都是那些一根筋的要对怪事追查到底的人。 然而，江西林越是不做理会，那敲击窗户的声音便越大。 江西林害怕把熟睡的薇拉吵醒了，于是不得不轻轻的抽出被薇拉压着的胳膊，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张诡异怪物脸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结果却是……窗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江西林皱起了眉头，刚准备放下窗帘，转身回去继续睡觉，眼角的余光便瞥见楼下路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模糊身影。 她刚出现在哪里，但给江西林的感觉却是她一直都站在哪里。 “怎么会是她？” 看见这道人影的第一眼，江西林就感到了不妙。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最终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放下窗帘，江西林捡起了地上的衣服，穿好后，又随手将薇拉的连衣睡裙搭在了床尾的沙发扶手上，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 下到楼下，江西林又取了客厅衣帽架上的外套。 屋外将近零下二十度的低温，让江西林这个皮肤温觉感受器分外迟钝的家伙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反观那个半夜来找他的少女。 一件造型独特的白色连体单衣结满了冰，灿金色的长发也完全被冻结成了一整块。 “你是幽灵么？” 没有寒暄，江西林直接开口。 241神性爆发 在这样一个场合，与这位曾经在东廷市有过两面之缘的神庭主教奈娅“相逢”，确实是出乎江西林的预料的。 特别是她此时的形象，和当初见面时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以至于令江西林都不得不产生她究竟是人是鬼的疑问。 对于江西林的疑惑，奈娅并没有给予任何语言上的回应。 她睁着微微泛着绿光的眼睛，直视着江西林，垂着的手突然张开，一个箭镞模样的物品掉落在了地上。 然后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身影便开始慢慢的变淡，消失。 江西林微微皱起眉头，没敢贸然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物品查看。 以往虽然也经历过不少异化不洁者之类的怪人、怪事或者怪物。 但那都是拥有实体的东西，都是可以通过诸如劈砍、钝击等物理层面的手段进行超度。 而像奈娅这种情况，对两世为人的江西林来说，还是第一次碰见，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慌，那是骗人的。 不过他的心智足够成熟坚定，这让他即便是在面对不论从认知层面，还是从危险性层面，都透着未知的事件时，也能保持足够的冷静。 他站在原地，快速的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首先是自己失眠这事儿。 这应该是得益于自己本身的灵魂和精神力足够强，增强了对即将发生的事件的模糊感应。 其次就是窗户的敲击声。 她没有猛力敲窗，更没有破窗而入，而是以仅限于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敲击窗户。 这说明她没有惊动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意思。 然后就是见面。 见面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整个人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敌意。 而且，她当时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像是灵智缺失的样子。 最后消失的时候，她还试图说话，但声音并没有传递出来，只是留下了一件箭镞模样的东西。 所以…… “她应该是想给自己传达一些信息？” 这就是江西林得出的结论。 当然，关于她为什么会给自己传递信息，而且还是以这种完全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的状态，江西林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成为了她唯一，或者说为数不多的选择。 “而我身上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会成为一个神庭主教选中的原因呢？” 江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首先想到的特异之处就是……恒古永生者，或者说唯一存在。 当然，还有可能是他那侥幸穿越了世界壁垒的灵魂。 不过这方面的可能性非常小。 …… 经过了一番细致缜密的思考，得出了危险性不大的结论后，江西林给自己加了数层奥术防护，才慢慢的走上前去。 弯腰伸手，捡起地上的箭镞。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并无什么危险。 箭镞很小，整体呈六棱状，材质像是某种合金的钢，摸上去质感细腻，且十分坚硬。 箭镞的一面印刻着一头长着翅膀的狮鹰，而另一面则是一行细小文字： 奈娅?梅西卡。 看样子，这应该是象征某种身份的东西，就像前世的身份证。 但这张“身份证”应该只是属于那位主教的家族。 “所以，她把这玩意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想让我帮她送回去？” “可为什么她不自己送呢？” “还是说有什么原因让她无法接近自己的家人？” 江西林闹不太明白。 随手将手里的箭镞往下水道里一扔，江西林紧了紧衣领，转身返回了家里。 他不打算多管闲事。 而且，在他看来，奈娅主教永远消失了，才是最好的。 …… …… 晨辉修道院，灯火通明的温布莎大教堂中。 枢机司铎梅里昂斯大主教站在教堂的正中，听着其他主教、神官们关于“神佑之地”最新情况的汇报。 “大主教阁下，神佑之地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门’也在由艾恩辉的教宗大人亲自出手，彻底封禁，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与艾恩辉方面的联系也随之断绝。” “大主教阁下，具体撤离人数还在清点，神性蔓延虽然已经得到了遏制，但已经遭受污染的神官们却正在转变为新的污染源，请求处理方案？” “大主教阁下，梅西卡家族那边的理智防线已经部署完成了，只是，在前不久，监测部门又监测到神性逸冲击，……我们这样做真的能阻止奈娅主教吗？” “大主教阁下，……”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汇报而来，基本上都是忧喜参半。 “处理掉所有理智被突破的人。” 梅里昂斯叹息了一声，给出了处理方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能够遏制神性蔓延已经是神庭神职人员们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至于救治那些理性防线被神性冲破的神官，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能确定奈娅主教现在的情况吗？” 梅里昂斯询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倦。 “‘门’已经被艾恩辉方面完全封禁，无法得知当前奈娅主教的状况。” 底下有主教回答道。 “那有人知道奈娅主教为什么会成为神性爆发的源头吗？” “具体原因也不清楚，我们猜测，可能与奈娅在东廷市的经历有关。” 另一位身穿金百交加的神官长袍的老年神官回答道。 梅里昂斯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月前，东廷市发生那场大混乱的调查报告。 其中有几个单词短句很值得关注： 神秘门，远古遗种，球形闪电，光明奥术学派，异化不洁者，唯一存在。 再结合奈娅主教去东廷市的真正目的是调查那扇突然出现的神秘“门”。 所以，奈娅主教极有可能是遭受到了那扇门后空间的影响。 再结合如今以她为源头的神性爆发…… 那扇门后的空间，存在的恐怖，恐怕并不是某个次级独立种，而是……唯一存在。 得出这结论的梅里昂斯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如果那扇神秘门后真的是某一位“唯一存在”，那么此时王国官方正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在沉睡的“邪神”的榻边敲锣打鼓。 “不行，我得上书裴迪南六世，让他停止这样的危险行为。” 242并不是一个好人，却又坏得不彻底 翌日，江西林刚一到研究所门口，便被从旁边跑出来的，身穿蓝色华丽长裙的女子给拦住了。 江西林皱眉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马文的妻子。 她紧紧的抓着江西林的胳膊，脸色看上去十分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紫，表情更是分外的焦急，看江西林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命绳。 “先生，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她语气慌张，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女士，请冷静一下，先深呼吸，冷静一下，有什么事你跟我进来，我们到里面再慢慢说，好吗？” “好，好的。” 马文的妻子连连点头，并放开了抓着江西林胳膊的手，然后跟在江西林的身后，走进了研究所。 “西林先生，早上好。” 他刚一推开主楼的大门，便听见瑞秋的问候声。 微笑着对瑞秋点了一下头，在瑞秋好奇的女孩目光中，带着马文的妻子，往着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这人是谁呀？怎么会跟着西林先生一起进来呢？” 瑞秋扭头对身边的姐姐小声问道。 瑞秋的姐姐摇了摇头，并小声的提醒着： “乖乖的干好自己的事情，大人们的事情，不要瞎打听。” 瑞秋撅了撅嘴，想说西林先生不会那么小气，连打听都不让人打听。 但想了想姐姐的性格，觉得还是算了。 …… …… 二楼办公室里，江西林与马文的妻子相对而坐，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看她发紫的嘴唇就知道，她应该是冻坏了。 “女士，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 “马文不见了，马文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先生，我找不到他。” 马文的妻子顿时又伸手抓住了江西林的胳膊，语气急切。 甚至在说话时，她身体都还止不住的发抖。 “冷静一点，女士，你先喝口水，然后慢慢的跟我说，你不讲清楚，我又如何给你提供帮助呢？” 江西林挣脱了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事实上在她说出“马文不见了”的时候，江西林就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妻子，而主动离开的。 但江西林却不能告诉马文的妻子。 他非但不能告诉她，反而还得表现出会尽全力帮助她寻找马文的样子。 这样做事实上也是在利用马文的妻子，提前为后面王国执法部门可能会出现的调查做准备。 江西林感觉，自己对马文这一家来说，就像是“地狱”一般。 而马文的妻子甚至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地狱的边缘。 马文的妻子碰着水杯，颤抖的喝了一口，然后开始讲诉起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前天下午，她离开前将马文扶出门，想让他照一照耀着光，然后第二天一早她回家，就发现马文没在。 起初她以为马文是闷在家里无聊，出去闲逛了，结果直到下午也不见人。 她去寻找，几乎找遍了废渣场和工棚区，直到天黑也没找见他。 然后她就着急了，可大晚上一个人又不敢再贸然出门，于是便焦急的等了一夜。 在天刚蒙蒙亮，她就立马跑过来找江西林，希望他能给予自己帮助。 “先生，您一定要帮我，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找谁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呜呜呜……” 说到后面，她掩面号啕大哭起来。 听着她的恸哭声，江西林都能感受她在面对这件事情上的无力与绝望。 江西林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条棉巾，递了过去，并说道： “女士，我会帮你的。” “谢，谢谢您，先生。” 马文的妻子接过棉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像是呢喃细语的对江西林倾诉着： “真的，我现在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找谁，也不知道谁会帮我，我现在，我……如果他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放心吧，马文肯定会没事儿的，你别忘了，他曾经可是一名奥术师啊，如今又有我为他安接的机械肢体，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可是那他为什么不回家，是嫌弃我……” 她后面关于嫌弃她什么的话没说。 但江西林却知道，因为他曾经尾随过她，知道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弗洛姆庄园。 只是不知道她去弗洛姆庄园，单纯的就是作为取样的实验样本而已。 “别想太多了，对马文有点信心，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好吗？” “好，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先生，我真的，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报答您！” “这都没什么，我当初初来研究所时，也是颇受马文先生的照顾的。” 江西林面带着笑容的起身，打算亲自将这位可怜的女士送出研究所，并找辆马车，送她回家。 然而，就在他与马文的妻子刚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循声看去，只见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门口，一个穿着华丽毛皮黑氅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这人是谁？ 从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里出来，还带着这么大的怒火？ 江西林有些好奇，不过也仅限于好奇。 这情况一看就是人家的私事，他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管。 收起好奇的江西林接着完成将马文妻子送走的“任务”。 两人出了研究所的大门，刚好看家一辆挂着徽旗的马车离去。 看旗帜上的徽记，江西林发现与曾经无意在接送桐恩和艾琳的马车上也见过。 于是猜测刚才那人，估计多半就是安格利亚家族的人。 所以，安格利亚?桐恩刚和自己的族人吵了一架，因为研究所资金问题吗？ 江西林脑子里习惯性的胡乱分析着。 …… “先生，您回去吧，不用送了？” 马文的妻子见都已经出了研究所的大门，江西林却没有止步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 “没事儿，我送你到车站。” 江西林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也算是对利用她和她丈夫马文的一点补偿吧，虽然这个补偿看上去更像是他心理上的，主观的自我安慰。 江西林一路将马文的妻子送到车站，并招了一辆马车，在马文妻子不断的推辞拒绝下，强行将她推上马车。 “行了，早点回去吧，没准马文此时已经在家里正等着你了？” “真是太感谢您了，先生。” 马文妻子笑着对江西林表示感激，同时心里也对江西林说的话满怀希望。 她都已经在开始幻想马文就坐在门口，等着她回家的场景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江西林也慢慢收敛了笑容，然后双手插兜，沉默的低着头，返回了研究所。 243生意 “怎么可能，艾琳小姐竟然和克里斯托弗家族的天才罗宾先生订婚了？”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信你自己看啊！” …… 江西林刚走进研究所的主楼，便听见丘德和莱利在助理级奥术师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声音。 “安格利亚?艾琳和克里斯托?罗宾订婚了？” 江西林心里也是颇为差异的。 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向了丘德和莱利的办公室，便发现丘德正满脸震惊的拿着一份报纸，逐字逐句的细读。 “西林先生！” 莱利一见到江西林，便立马起身行礼。 “西林先生。” 丘德放下报纸，也跟着问好。 江西林笑着点了点头，指着丘德手里的报纸， “看完了吗？能给我看看吗？” “已经看完了，这就给您。” 丘德说着，同时赶紧将报纸递给了江西林。 江西林接过报纸，忽略了主版面上关于“炽焰1型装置”的报道，直接看向关于安格利亚?艾琳与克里斯托弗?罗宾订婚的消息。 这事儿他之前可是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收到啊！ 就连昨天和安格利亚?桐恩参加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炽焰装置发布典礼，以及前次在贝斯吉尔区与安格利亚?艾琳偶遇聊天，她俩对此都没有丝毫的提及。 不论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订婚对于两个家庭来说，都算得上一件值得大肆操办的喜事。 虽然最终的结果也的确是大肆操办了，而且还夸张的上了报纸。 可问题是，在订婚典礼之前，连和安格利亚?艾琳姑妈走得这么近的江西林，都没听安格利亚?桐恩提起哪怕一句，这就很不正常了。 还是说这只是一场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姻。 如果是单纯的利益联姻，作为女性的安格利亚?桐恩，显然比艾琳的父亲更能理解艾琳的身不由己。 那么她不愿意跟任何人提及这事儿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本就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 刚才从安格利亚?桐恩办公室里怒气冲冲出来的中年男人，多半是艾琳的父亲，桐恩的兄长。 他应该是和安格利亚?桐恩吵了一架。 不止今天，估计之前他也和安格利亚?桐恩有过争吵，而且还很激烈。 这也直接导致了安格利亚家族直接断了对桐恩研究所的资金支持。 是了，是这样的，这样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江西林合起手里的报纸，他感觉自己已经知道的真相。 不过……似乎跟他也并没多大的关系吧！ “西林先生？” 身旁的丘德见江西林一脸的若有所思，于是忍不住试探性的喊道。 “啊？” 江西林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儿吗？” “会长大人找您。” 丘德指了指他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江西林回头看去，只见安格利亚?桐恩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她内里穿着一条精美的黑色长袖裙装，外套一件厚实的斜领毛呢大衣，头上戴着一顶贝雷帽，手里提着一个小圆包，看上去像是想要外出。 “西林，跟我出去一趟。” 果然，她见江西林看向自己，便立马开口说道。 只是不只是她自己要外出，她还想把江西林也叫上一起外出。 江西林：？？？？ 咋又出去呢？ 昨天是因为炽焰装置的发布典礼，今天呢？ “有什么事吗，我还有实验呢？” “生意上的事情，赶紧的。” 江西林：…… …… …… 弗雷德里克区，邻近工棚区的平民区。 这里的街道并不宽敞，两侧的楼房也很是老旧。 最重要的是外墙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违规建筑，让本就不那么整洁的街区，看上更显得混乱。 街道上来往着身穿旧棉服的平民，楼房与楼房之间偶尔裸露出来的暖气管道底下，还蜷缩着瘦骨嶙峋的流浪汉。 他们穿着肮脏的破衣服，因饥饿而发绿的眼睛直愣愣的注视着从旁经过的行人。 如果体力允许，估计这些人就不会只是躲在角落里注视了。 一道身穿黑色兜帽大衣的瘦长身影突然一拐，走进了两栋楼之间的阴暗巷子里。 巷子里显得潮湿又阴冷，铺设在地下的暖气管道被人挖了出来，并在上面搭了简陋的棚子。 穿着黑色兜帽大衣的人影走到一个破铁板和烂棉被搭设的简陋棚子前，抬脚踢了踢。 棚子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挡风的铁板被挪开，一个头发毛燥的皮包骨脑袋伸了出来，仰视着踢门的人， “有什么事儿吗？” 叮当—— 一个染血的铜扣被扔在了皮包骨流浪汉面前， “带我去找艾德尔医生，我需要。” 皮包骨流浪汉赶紧捡起地上的血迹斑斑的铜扣，并快速的从简陋棚子里钻了出来，笑容谄媚的说道， “这位老爷，斗胆问一下，您找艾德尔医生做什么。” “放心，只是做生意。” “做生意啊，那行，这位老爷您跟我来吧。” 皮包骨流浪汉反手将带血的铜扣揣进了兜里。 兜帽大衣的人影没有说话，而是突然伸手。 “砰”的一声，坚硬的金属拳头直接将流浪汉挡风的锈钢板打穿，然后才在流浪汉战战兢兢的目光下，语气平缓的说道， “别跟我耍花样，自己掂量一下有几条命。” 皮包骨的流浪汉连忙说着不敢不敢的话，然后恭敬的在前带路。 一路上，两人专挑狭窄的巷道前进。 弯弯绕绕，七拐八拐的，花了半个钟头，皮包骨流浪汉将兜帽风衣男子带到了一栋破旧的二层楼前。 “大人，艾德尔医生就在这里了。” 皮包骨流浪汉指着那扇锈蚀的铁门，对兜帽风衣男说道。 “敲门。” 略显低沉的声音从大兜帽中传出。 事实上兜帽风衣男人也不知道艾德尔医生住哪儿，长什么模样。 甚至关于艾德尔医生的名字，都是卖给他金属环嵌入体的商人告诉他的，说去弗雷德里克区随便找一个流浪汉，给点铜扣之类的就能带他去。 第一次被骗了，他把那个骗他的流浪汉杀了。 这是第二次。 为了防止这流浪汉骗也他，所以他让流浪汉敲门。 开门的如果不是艾德尔医生，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流浪汉也杀死。 杀人这种事情，似乎只要有了第一次，往下的二三四五就顺理成章了。 “砰砰砰。” 流浪汉迟疑了一下，求生欲感觉到了微妙的杀意，于是不得不选择敲门。 很快，锈迹斑斑的铁门便被从内打开。 一个白发凌乱，满脸胡须，浑身酒气的邋遢老头儿气冲冲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有新的尸体了？” “没，没有。” 皮包骨的流浪汉满脸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讪笑着看向兜帽大衣男， “艾德尔医生，是这位老爷，他找您，说是想跟您做个生意？” “哦？找我做生意的？” 艾德尔医生这才抬头看向那兜帽风衣男人，然后目光就着重的落在了他那明显有些不对称的肩上。 左肩明显比右肩大了一圈。 “进来吧，东西都带了吗？记得关门。” 艾德尔医生随口说道，然后转身走回了屋里。 兜帽风衣男人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反手关上铁门，并推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马文瘦削的脸庞。 244醉酒的桐恩太沉了 上班时间，安格利亚?桐恩把江西林叫出去，说是生意上的事情，其实并不是。 两人喝酒去了。 正规的酒吧，或者说酒馆。 这玩意儿在斯密勒语系中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怎么翻译全在于江西林。 江西林对酒真的喜欢不起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以整个过程中就只有安格利亚?桐恩在喝。 而这家伙的酒品又是出奇的差，三杯酒上头了，然后开始毫无形象的跟江西林诉苦，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承受的压力又是多么多么的大，一会又斗志昂扬叫嚣着不完成家族复兴誓不罢休，一会儿又丧星附体的趴在桌上喊着不想奋斗了。 反正就是……跟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得江西林直想笑，但又觉得嘲笑别人的痛处不地道。 “江西林，我也是在为了安格利亚家族重返荣耀而努力，和他们的目标并无不同，可为何最后我会与他们走到对立面呢？” 安格利亚?桐恩趴在桌上，手里把玩着还剩半杯清酒的玻璃杯子，醉眼朦胧的自言自语着。 “行了，别玩儿了，等会儿打翻了就麻烦了。” 江西林伸手想去夺下她手里的酒杯，却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死活不放。 甚至逼急了还张口去咬江西林的手。 “我去！” 江西林赶紧抽回手，这家伙属狗的吧！ “你别抢我的东西，你听说啊！” 安格利亚?桐恩不满的嘟囔着。 江西林无语的揉着被她咬了的手背， “行行行，你说你说。” 事实上江西林对她说的内容并不太感兴趣。 千个人有千种烦恼，而她要的，也不是关于人生的指导。 “我拒绝了我兄长提出的用兰斯代尔晶体与克里斯托弗研究院合作的提议。” 哦，原来之前那个中年男人如此气氛，是因为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啊？ 江西林恍然的点了点头。 而安格利亚?桐恩也并不需要江西林的回答，她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口酒杯中的酒水，继续说道， “他竟然希望我能将兰斯代尔晶体的配方专利免费授权给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使用。” 如果没记错，当初路里西?加德与卡蒙士这对师生也是在替克里斯托弗研究院打兰斯代尔晶体的注意吧。 所以，他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清楚炽焰装置的短板在哪儿。 “那就给他们用呗，以此来换取家族的资金支持不也挺好的吗？反正你现在也没那个经济实力来研究那玩意儿？” 江西林伸手将桌上的酒瓶全都收了起来。 “可是，他还要求我将研究所也并入到克里斯托弗研究院的奥术法阵研究分院，由克里斯托弗?罗宾那个毛头小子统一管理。” 江西林：“……” 这一点，他还真不好评价。 从安格利亚?桐恩的角度来说，她兄长的这一要求的确过分了一点。 毕竟这是她一点一滴亲手拉扯起来的。 但从安格利亚家族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因为从始至终，桐恩研究所都有安格利亚家族在背后默默支持。 即便说桐恩研究所是安格利亚家族的产业也不为过。 所以，这充分证明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俗语的正确性。 “酒呢？” 安格利亚?桐恩和握着空杯子，满桌子找酒。 “已经喝完了，回吧。” “不行，我还没喝够，服务员，服务员……” 一名穿着黑色长裙，腰间系着白色围裙的少女走了过来， “先生，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要喝酒，你再给我来一瓶酒。” 安格利亚?桐恩趴在桌上，嘀嘀咕咕，含糊不清的说道。 江西林对少女服务员摇了摇手，示意她不需要了，同时拿出两个银琅埋单。 …… “走吧，回去了。” “我不，我还要喝，我不回去。” 江西林本想将安格利亚?桐恩扶着走的，但却没想竟然遭到了剧烈的挣扎。 糙！ “你不走是吧！” 江西林放开她，叉着腰，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醒酒吧。” “不准走。” 安格利亚?桐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威胁道， “你要是走了，我就，我就扣你的薪金。” 卧槽！ 江西林顿时就惊了，这特么，竟然扣工资，终于露出了资本家的嘴角了。 “既然你都说这种话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西林说完，直接撸起袖子，强行将她拉起来，然后不顾挣扎的架着往酒馆的大门走去。 就冲这家伙的酒量酒品，江西林以后说什么也不陪她喝酒了。 架着沉甸甸的安格利亚?桐恩刚走出酒馆大门，冷风一吹，她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直接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wdnnd……” 江西林别过头去，屏住呼吸，等她吐完后，才用她自己的大衣角给她擦了擦嘴。 吐过之后的安格利亚?桐恩就安静多了。 被江西林架着送上马车也没怎么挣扎，甚至在上车不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江西林扭头看着车窗外，原本上午还算明媚的耀灼光，现在已经消失了。 天空中的云层正在逐渐的堆积，那些豆大的飞空艇全都往着一个方向飞去。 估计近期会有一场大暴雪。 不过想想也是，都进入雪月好几天了，却还一场雪都没有下。 ……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桐恩研究所的大门前。 江西林自己先下车付了车费，然后才将睡得死死的安格利亚?桐恩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架着走进了研究所。 “呀，西林先生和会长大人回来了。” 正从研究所主楼大堂路过的瑞秋看到江西林架着安格利亚?桐恩推门进来，顿时满脸惊讶的嚷道。 “别嚷了，过来搭把手。” 江西林无语的轻斥了瑞秋一句。 “哦哦！” 瑞秋赶忙跑上前来，和江西林一起，架着安格利亚?桐恩向二楼走去。 “西林先生，会长大人怎么喝醉了？” “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干活不认真。” “啊？这跟我平日里干活不认真有关系吗，不对，我觉得我平日里干活挺认真的啊！” 江西林笑了笑没再继续逗瑞秋，而是跟她一起将安格利亚?桐恩送回办公室，并交代她一定要照看好，才离开的。 “真是累死个人了。” 出了办公室，江西林甩着手腕。 没想到喝醉酒后的安格利亚?桐恩竟然会这么重，比薇拉重多了。 245爆炸 下午五点，窗外的天空已经十分的阴沉压抑。 江西林担心暴风雪突然降临，所以打算提前下班。 不过在下班前，他特意去安格利亚?桐恩的办公室看了看她的情况。 发现她依旧还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不过有瑞秋从旁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离开研究所后，江西林径直去了安安的学校。 得知学校担心暴风雪会阻碍交通，所以提前让学生都回去了。 于是江西林只好独自乘车回家。 …… …… 烧着壁炉的客厅里暖烘烘的。 江西林脱下外套，在衣帽架上挂好后，便往着厨房走去。 “噔、噔、噔……” 有序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是盘着头发系着围裙的薇拉正在切这土豆。 “你回来啦！” 听见脚步声靠近，薇拉面带微笑的扭头看向江西林。 江西林走到她的身后，从背后抱住她， “安安回来了吗？” “在楼上书房呢，你找她有事？” “没事儿，只是想确认她回来没有。” 说着，江西林扭头看向窗外，一人高的深绿色雪松正在狂风中左右摇晃， “今晚这暴风雪估计不会小。” “是啊，我们明天放假。” 薇拉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喜滋滋的对江西林说道，同时看他的目光中也带着询问。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毕竟安格利亚?桐恩上午喝醉了，现在估计都还没醒，也没法说放不放假。 “大概是要正常上班的吧！” “大概？” “会长喝醉了，所以也没说放不放假。” 江西林有些哭笑不得。 薇拉则流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 …… 吃过晚餐，和安安一起完成了今天的奥术冥想后，江西林便回卧室，缩进被窝，抱着薇拉一丝不挂的温暖软香的身子。 今天的窗户并没泛着蓝光，黑漆漆的一片，与墙壁完全融为了一体。 窗外是夹杂着鹅毛大雪的呼啸狂风。 黑暗中，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很小很小的交流声： “西林，你先停一下，我想上个厕所。” “很急吗？” “倒不是很急。” “那等会儿再去，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 …… 吉纳斯区。 即便是在王都，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富庶区。 而卡蒙士的家，就在这里。 他和他的父亲，继母，以及弟弟住在一起。 卡蒙士并不喜欢自己的弟弟，那个年仅15岁，就经常带女人回家过夜的少年。 夜已经深了，可是卡蒙士依旧无法入睡，原因是来自隔壁的声音。 他捂着被子，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砰！”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窗户突然响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在外面敲一样。 缩在被窝里的卡蒙士突然一个灵激，清醒了过来，并扭头看向窗外。 屏息凝神，可耳朵里除了窗外呼啸的风雪声，以及隔壁放假的啪啪声外，并没有别的声音。 正当他以为是幻听的时候，窗外又一次传来了“砰”的一声。 卡蒙士掀开被子，本能的跑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了窗外。 鹅毛大雪随着狂风满天飞舞，楼下明亮的燃素路灯散发着明亮的光，照亮了一小片被积雪覆盖着的街道路面。 除此之外，卡蒙士也并未再发现别的东西。 他放下窗帘，打算返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当他转过身，却发现一个穿着兜帽风衣的瘦弱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 他目露惊恐的刚一开口，那道兜帽黑风衣的人影便便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并迅速的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 卡蒙士双手抓着那只死死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窒息感让他剧烈的挣扎着。 他能感觉到，那只掐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不是普通的胳膊。 他现在很想问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可是以当前的情况，他显然是无法问出口的。 兜帽黑风衣人影的手越来越用力，疼痛和窒息的双重痛苦不停的冲击着卡蒙士的意识。 终于，痛苦的感觉逐渐的褪去，窒息感也不再那么明显，他的意识也越发的模糊。 “要死了吗？可杀我的会是谁呢？江西林？安格利亚?桐恩，还是……路里西?加德？” 是的，他连自己的老师，路里西?加德都怀疑。 不过，兴许是命运的垂怜，让他在意识彻底失去之前，借着窗外燃素路灯照射进来的些许微光，瞥见了那张藏在巨大兜帽阴影下的脸庞。 “马文！？” 卡蒙士顿时惊恐莫名。 然而，他惊恐的表情还没完全散去，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穿着从伦斯帮顺来的兜帽黑风衣的马文松开了机械手。 卡蒙士那失去心跳与呼吸的尸体软绵绵的落到地上。 铮！ 马文从身后拔出短刀，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卡蒙士的脖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承诺完成一半。” …… …… 而另一边。 路里西?加德今夜也早早的上了床。 一个是暴风雪的原因，他无事可做。 还有一个就是，他今天又去找帕德拉克了，得到的回复是明天再给他结果。 他知道今天会有安格利亚家族的人去和安格利亚?桐恩谈。 能不能谈拢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谈拢了，他和卡蒙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路里西?加德打算今天早点睡，然后明天一早就去克里斯托弗研究院，找帕德拉克确定情况。 如果桐恩研究所最终和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谈拢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直接离开东廷市。 上床后，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的家里发生了恐怖的爆炸，凶猛的火焰冲碎了窗户，形成火龙奔涌而出。 他的学生卡蒙士就被困在火焰里面，表情痛苦而狰狞的向他求救。 路里西?加德猛的惊醒，然后坐起身来。 他的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学生卡蒙士“老师，就我”的呼唤。 “最近怎么老是做这些奇怪的梦？” 路里西?加德有些烦躁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伸手拿起了床头的水杯。 被子是空的，水已经喝完了。 然后他又拿起一旁的保温水壶，倒出来后发现水是凉的。 于是他只好起身下楼去烧热水。 然而，当他刚顺着楼梯来到客厅，便闻到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自厨房里传来。 “难道是燃素没关紧？” 路里西?加德本能的就想进去查看情况。 可当他走出两步，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 “不好！” 路里西?加德惊呼一声，丢下水壶，转身拔腿就跑。 轰—— 灼热的火光和气浪从身后传来，整个客厅瞬间亮如白昼。 246盗窃者的落幕 轰—— 暴风雪呼啸的深夜里，王都斯特里普区突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大量熟睡的民众被从梦中惊醒。 有相对胆大的人跑到被火光映照得橘黄的窗前，拉开窗帘。 大丛的火焰自普拉亚公寓楼27号的门窗中冲出，就连肆虐的暴风雪也无法阻止。 而在公寓楼前，被火光映照得明晃晃的铺满了厚厚积雪的街道上。 一道人影正艰难的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普拉亚公寓楼27号的住户，他是被从家里炸飞出来的。 然而，就在那道人影即将起身之时，又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后出现的人影是从爆炸的普拉亚公寓楼27号的三层楼顶上跳下来的。 他刚好落在即将爬起身的那道人影身边，然后抬起脚，猛的将趴在地上的人影又给踩了回去。 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 饶是胆大的人见了，也不由得满脸惊惧的关上窗帘，躲回了床上。 多管闲事所招致的结果，必然是引火烧身。 …… …… 路里西?加德被爆炸崩飞到了街道。 趴在地上，头晕耳鸣，一时间根本集中不了思维，只能凭借本能挣扎。 但很可惜，他挣扎的力度对于马文来说，就和蚍蜉一般无力。 看着地上衣裳破烂，浑身鲜血的路里西?加德。 复仇的快感在血管中奔腾翻涌。 这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初级奥术师，这就是曾经一手布置了实验室爆炸事件，彻底将自己家庭推入深渊的初级奥术师大人。 马文抬脚一踢，直接将他踢翻过来，俯视着摇头晃脑，眼中毫无焦距路里西?加德，狞笑着问道： “路里西?加德，高高在上的初级奥术师大人，你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 “你，你是谁，为，为什么要害我？” 路里西?加德胸口剧烈的起伏，勉强从眩晕中缓回了一点神。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害我？” “你，你到底是谁？” 路里西?加德不停的摇晃着脑袋，高冷，疼痛，眩晕，眼花加耳鸣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你看看我是谁？” 马文抬手推下了大兜帽，露出了那张枯瘦的脸庞。 在橙红的火光与狂暴的风雪的掩映下，宛如自地狱中走出来的尸鬼。 路里西?加德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 他看着马文，嘴角溢血，目露惊恐， “是，是你，你不是四肢……” 然而，他后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马文那只反射着火光的机械手掌给“堵”了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你根本支付不起机械义肢的费用！” 路里西?加德的思维几乎已经回归，但随之而来的惊诧却并不比之前爆炸带给他的影响低。 马文咧着嘴笑，不说话。 “我知道了，是安格利亚?桐恩，是她给你接了义肢，然后指使你来找我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在我所得醉的人里，也只有她能够支付得起如此高昂的费用。” 路里西?加德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 但马文却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只是将机械左臂伸到了腰后，铮的拔出了一把铮亮的短刀。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该赎罪了。” 路里西?加德顿时瞳孔骤缩。 他在雪地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直接被马文一脚踩在胸口上。 “咳咳，噗——” 路里西?加德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并喷了一大口腥臭的鲜血。 滚烫的血液洒在反射着橙黄火光的积雪上，眨眼便冷却结冰。 看着马文缓缓的蹲下身子，刀尖距离自己的胳膊也越来越近，路里西?加德怕了，慌了。 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 可爆炸对他造成的重伤却扯着他的后腿，让他不仅要忍受刀尖逼近的心理折磨，还得忍受身体撕裂般剧痛。 “放，放过我，马文，求求你，放过我，你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卡蒙士一手策划的，跟我没关系，是他要报复你的，你应该去找他，找他报仇，他才是造成你现在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卡蒙士？他就在那边，看着我们呢。” 马文扭头，示意路里西?加德看向一旁火光映照的雪地。 那里，一颗被烧得漆黑的脑袋正立在积雪上。 路里西?加德顿时目光呆滞，当场愣住。 “那么，准备好赎罪了吗？” “别杀我，马文，别杀我，你听我说，先听我说，既然你已经杀了卡蒙士了，仇也算报了，我可以给你补偿，金钱，知识，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提出来。” 挣脱不了，便只能求饶买命了。 “可是，我杀了你，你的金钱，你收集的那些书籍，依旧是我的。” “放过我，你放过我，你拥有的我的一切都将是合法的，我是王国学者联合会注册的初级奥术师，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说的很对。” 马文点了点头，短刀的刀刃悬停在了路里西?加德的右肩膀上。 路里西?加德随即也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刚松口气的时候，剧痛毫无征兆的突然降临。 “啊——” 路里西?加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穿了风雪与墙壁，让躲在被窝里的普通民众听了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马文死死的压着因疼痛而剧烈挣扎的路里西?加德，并抬手抹了抹脸上被溅射的鲜血，笑容狰狞的说道： “抱歉，有人要你必须死。” “马文，我死了，你也活不长。” 路里西?加德瞪着马文，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马文哈哈的笑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就死掉的，就像我当初被从实验室抬出来那样。” 说着，马文再次出手。 这一次是左胳膊。 “啊——” 路里西?加德如同被扔到了岸上的鱼一般，一边惨叫，一边挣扎。 然而，他叫得越惨，越大声，挣扎得越使劲，越剧烈，马文就越高兴，笑得也越欢乐。 接下来是右腿，然后是左腿。 整个被卸掉四肢的路里西?加德躺在血泊中，仅剩下脖颈和头还能挣扎。 “马文……” 他瞪着眼睛，眼眶周围青筋冒起，用嘶哑的声音喊着， “我死了，你也活不长，活不长，王国执夜骑士团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马文伸手，捂住了地上路里西?加德的眼睛，刀刃抵近他的脖颈， “你的学生正在那边等你，安心上路吧。” 说完，他一拉短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路里西?加德的喉管和动脉，殷红的鲜血如滋出数米开外。 马文收刀起身，在路里西?加德尸身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他彻底落气后，才转身快步的消失在了肆虐的暴风雪中。 247雪月4日 肆虐了一夜的暴风雪仍未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斯特里普区，普拉亚公寓楼前。 十数名身穿黑色皮风衣，肩上佩戴着星辰与转轮手枪徽章的王国执夜骑士封锁了整条街区。 而在封锁区的正中央，积雪被清扫开，一具被切掉了四肢，且早已冻僵的尸体躺在地上。 “死者名叫路里西?加德，是个注册初级奥术师，祖父曾获得过爵士爵位，长官，这是死者的详细身份信息。” 一名执夜骑士一边汇报着，一边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撑着黑伞的金发魁梧青年。 金发魁梧青年接过册子，详细的翻看起来，并对一旁侦测现场的执夜骑士询问道，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长官，根据现场的情况，我们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左右，死亡原因是割喉，而死亡经历，是先被从家里炸飞到了街上，然后被杀人者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分解了四肢，最后才杀死的。” “那对行凶者，以及那边那颗人头呢，有什么信息没有？” “根据周围住户的目击，称杀人者是从楼顶出现的，而且在杀害死者的过程中，还和死者有过交流。” “至于那边那个烧焦的头颅，上午治安署那边接到吉纳斯区的一家富户报案，报案人声称自己的大儿子早上被发现死在卧室里，头颅不翼而飞，现在我们正在对尸体个头颅做比对，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听完手下的汇报，金发魁梧青年仰头，视线穿过簌簌的冰雪，看向普拉亚公寓楼叮。 三层楼高，加上屋顶与阁楼，超过十二米。 在寒冷的暴风雪天气里，普通人从这个高度掉落下来，最轻也得腿骨尽断，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行凶的能力。 再结合死者的“初级奥术师”身分。 所以，这应该是一起超凡者仇杀案。 “这两个死者是什么关系？” 魁梧的金发青年皱眉问道。 “师生关系。” 一旁的冒着风雪，站姿笔直的执夜骑士回答道。 魁梧金发青年听后，微微将伞倾斜，堆积在伞面上的白色积雪哗哗的滑落。 “给我他们最近三个月的出行记录。” 他对属下下达了命令，然后又觉得不太妥当，于是改口， “不，给我半年的。” “是，长官。” 执夜骑士立正行礼。 …… …… 早上，江西林将早餐做好，也没叫薇拉和安安起床，自己独自吃完后便打算出门上班。 毕竟薇拉和安安的学校都明确下发了因为暴风雪不上班（学）的通知。 可江西林没有。 所以，他还是得正常去。 然而，当他将挂历翻到4日，打开房门，顿时就被屋外涌入玄关的积雪与寒风吓了一跳。 “我去？这么夸张吗？” 说实在的，这么大的雪，他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 而且屋外的暴风雪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雪都下成这样了，估计蒸汽公交都停运特吧？” 心里这样想着，江西林打算反手关门，不去研究所了。 然而……门却关不过去了。 “卧槽，无情” 尝试了几次后，江西林放弃了。 他返回屋内，在工具间找了铲子和笤帚，将涌进玄关的积雪全都清理了出去，并顺带将门口清空了一小块，才成功将门关上。 放好了工具，江西林回到楼上，在走向书房的途中，突然一拐，推开了卧室门。 长发蓬松的薇拉，藕白的胳膊和小腿伸出被窝外，得意洋洋的看着江西林： “就说了今天出不去门，你不信我，还是得回来吧！” “我回来你很开心啊？” 江西林走到床边，坐下后笑着反问了一句。 薇拉没有回应，而是举着胳膊伸了个懒腰，并将白皙匀称的大长腿整个伸出了被窝，搭在了江西林的肩膀上。 …… …… 格雷塞尔区，西直路，桐恩研究所。 安格利亚?桐恩披着厚实的毛呢外套，一头酒红色的微卷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她打着呵欠，看着窗外的暴风雪，以及被冰雪覆盖了的，白雪皑皑的世界。 街道上看不见马车和行人，研究所没也是分外的安静。 两个撑着黑伞的豆大人影出现在极远处，在完一片雪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安格利亚?桐恩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那道人影，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风雪还在外面晃荡。 这时，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安格利亚?桐恩收回注意力，纤长白皙的双手交叉抓着胸前的衣襟，转身说了句“进”。 瑞秋推开门，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进来， “会长大人，吃午饭了。” 安格利亚?桐恩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挂钟，忽的一笑， “这才几点，就吃午饭了？” “您不是没吃早饭嘛，我怕您饿了。” 瑞秋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一边将餐盘放在了办公桌上。 她因为昨天留下照顾醉酒的安格利亚?桐恩，所以没有回去。 而且，看今天这个情况，估计也很难回去了。 好在每年总会遇到几次这种情况，因此研究所的仓库里都囤了一些面粉。 可惜也只有面粉，除了烤面包，没法再做一个汤。 安格利亚?桐恩走到办公桌旁，取出了装着可卡粉和松糖粉的罐子，打算泡两杯松糖可卡。 …… …… 桐恩研究所的铸铁栅栏外，撑着黑伞的魁梧金发青年对身边的随行的下属询问道， “是这里吗？” “是的，就是这里。” 随行的下属点了点头，然后满脸纠结且困惑的问道， “长官，根据两位死者最近的行踪报告，我们不应该先去克里斯托弗研究院调查吗？” “这件事有些复杂，你不用费脑子多想，听我安排就行。” 魁梧的金发青年语气平静的解释道，同时示意他去拉门铃。 很快，听见铃声的杂工兼门房的海登便跑了出来。 他看着门口撑着黑伞的两个神秘青年，并没有擅自开门，而是询问了一句， “两位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执夜骑士，希望能向你们研究所的主管了解一些情况。” 说着，这人从皮风衣的内兜里掏出了一块以证明自身身份的徽章。 248王国执夜骑士团的调查 “安格利亚女士，关于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您了解多少？” “他们两个曾经都是我研究所的研究员，路里西?加德的评级是初级奥术师，卡蒙士是他的学生，评级日助理级，不过现在两人都已经离开我的研究所了。” 面对来意王国执夜骑士的问询，勉强将头发打理好的安格利亚?桐恩没有任何隐瞒。 随着魁梧金发青年而来的执夜骑士认真的将安格利亚?桐恩的回答记录好后，继续问道， “那么，他们俩为何离开您的研究所呢？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矛盾？算是吧。” 安格利亚?桐恩困惑的看着一进来就不停询问自己关于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事情的执夜骑士， “话说，你们如果想要了解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情况，完全可以去问他们啊！” “安格利亚女士，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在昨晚已经被人杀死了。” “被人杀了？” 安格利亚?桐恩初一听闻，整个人都震惊了。 “安格利亚女士，希望您能配合我们调查。” “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将不会有任何隐瞒。” 安格利亚?桐恩表情凝重的说道。 执夜骑士点了点头，对安格利亚?桐恩说了声感谢的话后，便继续问道： “安格利亚女士，路里西?加德师生为何会离开你们研究所？” “因为他们想要盗取研究所的一种新型材料配方以及另一位研究员的知识，不过最后并没有成功。” 她下意识的隐瞒了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盗取注册了江西林装置专利的事情。 只说了两件听上去比较严重，但事实上他们并没能成功的事情。 她这么做并不是在为已经死去的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开脱。 而是在间接的向执夜骑士释放自己这边与路里西?加德师生并没有不可化解的生死仇怨。 王国执夜骑士将安格利亚?桐恩的话记录下来后，借着问道： “请问还有吗？” “没有了。” 安格利亚?桐恩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们师生来我们研究所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那这对师生和你们研究所中哪个，或者哪几个成员的关系最差呢？” “关系方面，我不太关注，也不太清楚，想来应该都还算不错吧。” 安格利亚?桐恩面不改色，心跳平稳的回答道。 “方便回答一下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 …… …… 执夜骑士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安格利亚?桐恩也是分外镇定，对答如流。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执夜骑士才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并收起本和笔，对安格利亚?桐恩的积极配合表示感谢。 “配合执夜骑士团调查是每个王国公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安格利亚?桐恩笑着说道。 “那……长官，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执夜骑士扭头看向身旁的魁梧金发青年。 安格利亚?桐恩也跟看向了那名自从进入办公室后，就一直翘着腿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魁梧金发青年。 他那一头如黄金般耀眼的发色表明了他非同一般的身份——血脉极其纯正的大贵族。 魁梧的金发青年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开口，同样这也是他进去桐恩研究所后第一次开口： “安格利亚女士，感你的配合。” “我的荣幸，大人。” 她虽然也有着贵族血脉和超凡者身份，但在面对这名身材魁梧的金发青年时，依旧显得分外恭敬。 没办法，人家的贵族血脉比她纯粹，估计爵位比他的祖上都高出不止一等。 最重要的是，人还是王国执夜骑士团的长官。 “那赛蒙，我们走吧。” “是，长官。” 被叫做赛蒙的执夜骑士起身，对安格利亚?桐恩行了个绅士礼。 安格利亚?桐恩还礼，并主动相送。 …… …… 暴风雪呼呼的刮着，赛蒙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魁梧金发青年的身后， “长官，现在我们去哪儿？” “克里斯托弗研究院。” 魁梧金发青年头也不回的说道，同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名颇具野望的青年。 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之所以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但实际上克里斯托弗研究院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把枪，一把试探老牌煤矿贵族的，纸糊的枪。 如果对方反抗激烈，那么这把枪随时都可能被他扔进煤炭炉子里，烧成灰烬。 而如果对方并未怎么反抗，那么这把纸糊的枪，终将变为真正的转轮枪而抵在所有顽固的旧贵族的头上。 而他，陆恩?梅西卡，梅西卡家族的长子，唯一继承人，正在做的，就是避免这把枪最终指在自己家族的头上。 …… …… 陆恩?梅西卡带着赛蒙来到了克里斯托弗研究院，并收到了研究院主观帕德拉克的热情款待。 塞蒙在长官的示意下，将之前询问安格利亚?桐恩的问题稍作更改后，又问了帕德拉克一遍。 在得知路里西?加德与卡蒙士的死讯后，他和安格利亚?桐恩的表现几乎相同，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模样。 不过在回答“是否了解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与安格利亚研究所之间的矛盾时”，他却比安格利亚?桐恩多说了一些。 …… “你是说，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还成功盗窃了桐恩研究所的一件专利？” 赛蒙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事实上也不能算是桐恩研究所的，那件发明专利原本应该是属于桐恩研究所一个名叫江西林的研究员的。” 帕德拉克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赛蒙听候，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陆恩?梅西卡。 而陆恩?梅西卡则面无表情的示意他继续。 “关于这件装置专利更多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就我所知道的，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在出事前，一直在找桐恩早就说赔偿专利使用费用。” “一直在进行专利索赔？” “是啊，他们虽然离开了桐恩研究所，但却因为盗窃知识的原因，一直拿不到桐恩研究所的契约终止证明，而我们也不敢随意与他们签订契约，所以他们就想着以专利收取费用，然后用于支付自己的违约金。” 帕德拉克“毫无保留”的侃侃而谈。 赛蒙听候，感觉自己抓住了很有价值的线索，但一时间却又无法将脑海中的线索联系起来。 于是只好继续接着往下问，以期望获得更多的信息来完成线索的串联。 …… …… 同样半个小时的交流结束，陆恩?梅西卡和赛蒙表示告辞。 帕德拉克主动挽留两人共进午餐，不过被陆恩?梅西卡拒绝了。 于是他只好亲自将两人送出大门，并每人送了一个钱袋子，美其名曰：午餐费用。 赛蒙忐忑的看了自己的上司一眼，见他收下后，方才跟着收下。 不过收下是一回事儿，是否敢放进自己口袋里，还得由官大的说了算。 两人踩着已经能没过小腿的积雪，行走在格雷塞尔区南直路上。 赛蒙将钱袋子递给陆恩?梅西卡，意思不言而喻。 但陆恩?梅西卡随手一挥， “收着吧。” 同时，他还将自己收的那个钱袋子也丢给了赛蒙。 毕竟在交通瘫痪的情况下，他还冒着暴风雪与自己出来，给点补偿是应该的。 赛蒙忐忐忑忑的收下了钱包，并毕恭毕敬的询问带前行走的陆恩?梅西卡， “长官，接下来我们是返回桐恩研究所，还是去找那个名叫江西林的研究员？” “暂时都不要惊动，你先找人暗中调查一下这个江西林。”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