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光丫鬟》 飞上枝头 北宋神宗京城 司马府,京城第一书香世家。 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暖阳诱得人走出房门,活动活动筋骨;正待春神召唤便要百花绽放的花园里琴声琤琤,轻柔的乐音令人听了打从心底舒坦起来,琴声中不时穿插女子的娇笑声。仔细一瞧,原来是司马夫人和她最疼爱的四名贴身丫鬟也受冬阳吸引跑出来作日光浴了呢-- 「呵~~将军!」司马夫人从容地移动棋子,手起手落之间胜负已定。 「唉,姜果然是老的辣。」春蕾大胆不怕人骂地直言道,还表情哀怨地叹了口气,明显的作戏神情引得一旁帮夫人捶背的夏怜、弹琴的秋水和正在泡茶的冬阳低笑了起来。 「匡--啷--」唉!只是这一分心,做事向来少根筋的冬阳又不小心教一只茶杯化为乌有,不过,众人早巳习惯性地选择视而不见。 也选择视而不见的司马夫人看向春蕾,硬忍住笑意轻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敢说我老?铁定是皮在痒!」 「对啊!夫人,您真了解我,每次一到冬天我就全身发痒,难受得紧。」 做事伶俐却对爱情颇迟钝的夏怜伸出一只手,当头便给春蕾一记爆栗,「你啊……再这样没大没小下去,就让夫人派你去扫臭死人的马厩。」 「呜~~夫人、秋水、冬阳,你们都看到夏怜欺负我啰,你们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 看到春蕾模仿西施捧心蹙眉的滑稽模样,众人无法发挥同情心地哄笑出声,还不小心惊走了在树梢上晒太阳的鸟儿…… 「唉!」一阵笑闹过后,司马夫人突然叹了口气。 「夫人,您怎么了?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您分分忧。」听出司马夫人的哀叹声充满烦恼,最善解人意的秋水停下弹琴的手轻声道。 「我的烦恼就是你们哪!最近只要一想到你们不久后便会离开这儿嫁人去,我心里就有万般不舍……」司马夫人说完又是一叹。 「夫人……」春蕾、夏怜、秋水和冬阳闻言都红了眼眶。 「说来矛盾,我既希望你们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又希望你们有个好归宿,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忽地,司马夫人想到她那四个尚未娶亲的儿子,一个绝对称她心意的办法在她脑中成形。而后就见她急急起身,直接奔向书房寻求司马老爷的支持,只留下四个脸上带著疑惑的丫鬟…… 到底是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司马夫人一扫哀愁、满心喜悦呢? 快乐的方法如下-- 将清秀动人却绝不温顺的「春蕾」许给司马家大少爷--司马浪做侧室。 将娇美如莲却迟钝有余的「夏怜」许给司马家二少爷--司马澈做侧室。 将清丽可人、聪明慧黠的「秋水」许给司马家三少爷--司马晋做侧室。 将活泼善良却总是少根筋的「冬阳」许给司马家四少爷--司马佾做侧室。 碍于身分只能当妾的四名丫鬟永远只能是妾吗? 有句话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同理应该可证:世上没有永远的小妾。 至于详情究竟为何,看下去您就知道了…… 第一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 还未离乡,一颗心就已然涨满思乡愁绪的司马佾,是怎么勉强也合不了眼,索性翻身而坐,拿件衣服往身上披,跟著打开房门,一步步向前投身于皎洁明亮的月色之下。 他仰首凝睇高挂于黑色穹苍之中的月儿,心有所感的喃念:「月是故乡圆,人是故乡亲。」只是……唉! 想起自己明日天亮就要离家,跟随闻名杏坛的「玉面神医」一起上山习艺,司马佾不由得眼眶一红,起了欲泪的惆怅;摇摇头,他毫无目标的往前直走,只想趁著这最后一夜,好好缅怀这座宅邸与他之间的种种回忆。 这次一别,他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回家园,快则七年八年,慢则……唉! 他不怕吃苦,对武学与医学方面的知识也不排斥,只单纯的舍不得离开自己亲爱的家人,以及这块世居的故土。 出身于京城第一书香世家的司马佾,本也没机会接触这些书本之外的知识,却因玉面神医与爹亲之间的一席话,他整个人生就此被迫扭曲。 想起那日-- 司马佾方从私塾匆匆赶回家,经过大厅的回廊,就见爹亲与一位俊逸潇洒的翩翩美公子仿佛相谈甚欢。 他无意打扰,遂踮起脚尖,想溜回自己所居的院落「佾斋」。 怎知却还是让那位眼尖的客人给发觉。 「等等,小公子。」玉面神医不只开口喝止了他的脚步,更亲自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以著充满兴味的眼神直瞅著他不放。 年方十二的司马佾,怎受得住那双精眸的审视,他万分腼腆,更担心自己是否有得罪客人之处,不由得表现的有些拘谨与不自在。 「神医,怎么了?我家佾儿是否有何不对之处?」司马老爷看这闻名杏坛的神医直瞅著自己的幼子不放,心里就怕这孩子患有让人肉眼无法察觉的隐疾。 岂知,神医一开口就大喝一声:「好啊!」跟著才开口对司马老爷说:「这孩子不只跟我有师徒之缘,其筋骨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司马老爷不嫌弃,在下甚渴收你家佾儿为徒,就不知老爷意下如何?」闻名杏坛的玉面神医,会的可不只医术而已,就连武学、看相之术也堪称是个精湛的高手。 只是他为人过于懒散,能不与人动手就绝不动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今天能让他在杏坛上闯出一片天地,全归功于医者技痒之心。 也就是说他至今所医治的患者,全都是些世上少见且难以医治的奇症怪疾,要不他才懒得动手浪费自己的医术呢! 一听这客人所提的要求,司马佾直觉的就想反对,但碍于在爹亲面前,不敢太过逾矩,只得先探知父亲的心意。 他看他老人家从一脸的错愕、深思、跟著才开口:「佾儿若能拜在玉面神医的门下,算来也是他的福气,我这做爹的心喜都来不及,又怎会反对呢?」 就是这一席话,改变了他司马佾的人生,他不愿也没办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在爹的坚持之下,当场对玉面神医行拜师大礼。 唉!想起当时景况,司马佾不由得再一深叹。他不懂,不懂爹亲为何非执意逼他拜师学艺不可? 出身于京城第一书香世家的他,自幼最常接触的就是书籍,只要手中有卷,他就能浑然忘我、废寝忘食,所以他从小替自己立定的计画就是读遍天下所有书卷。 这下子计画全毁,还得被迫离开这熟悉的家园,教他怎能适应?又怎能不难过呢? 边走边付的司马佾,不由自主的来到自己家的后方院落,凝视满园簇拥的花丛,他心中感慨更深。 想起童年时期与三位哥哥在此嬉游玩耍的情景,他心更是难过,明日一别,何时才有相会之期?忽而-- 也不知是他的幻觉,抑或真有这么回事,他恍若耳闻到一阵阵低笑声从那茂密的花丛中传来。 bbs.bbs.bbs. 会是谁半夜不睡,跑来这里傻笑?心存疑惑的司马佾,一步步往笑声的来源逼近,倏忽一道蜷缩在花丛中的娇小身影,闯入他的视界,引起他的好奇。 司马佾仔细一看,方知原来那人是个他未曾见过的稚龄女娃,「你是谁?」这女孩是家中侍仆的孩子,还是新进府的小丫鬟?司马佾心里暗自疑忖这女娃的身分。 正埋头专心低笑的小丫头,一听身旁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抬头往上一觑。 司马佾不认得小丫头,小丫头同样也不认得司马家的少爷。 「大哥哥,你也因为想娘而睡不著是吗?」天真憨傻的她,不懂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道理,傻气的把自己的心境,套用在别人身上。 「你蹲在这里,是在想自己的娘亲?」司马佾简直不懂这小女孩的心思,既然想念娘亲,为何不哭反笑? 「是啊!」她才入司马府没多久的时间,根本无法适应府中生活。 白天还好,因为要学习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她分不了心;可到了夜深人静,她就无法克制自己思亲的情绪,只得偷偷跑出来,躲在这里暗自「低笑」。 「你心里既想著你娘,怎会不难过得想哭呢?」还笑,这种思亲的方式,还真是旷世绝响之一大奇事,司马佾怎么也无法理解。 「不能哭,冬儿绝对不能哭,因为冬儿已经答应了娘,从今以后绝对不哭,就算是为了想念娘,也不能哭的。」提到自己的娘,她不由得笑得更加起劲,就算心里再苦,她也不敢忘却与娘亲之间的协定。 好勉强的一张笑脸!司马佾看这女娃双眼中的神采,明明盛满的是对母亲思念之痛,却为了守诺不得不强逼自己勉强傻笑。 这种笑,让司马佾见了更替她感到心酸,也替她感到骄傲。 想这女娃年纪尚小,就懂得一诺千金,还懂得勉强自己、压抑自己,而他司马佾还未离家就开始犯起思乡病,睡不安枕、心不舒坦……两人这一比较起来,他不禁感到腼腆、惭愧、更感己不如人。 「小妹妹,告诉大哥哥,你今年几岁?」 「七岁。」小丫头伸出七根青葱白玉般的小指头,既老实又正经的回答司马佾的问题。 「才七岁而已啊!」而他今年刚满十二,整整大了这女娃五岁,行径思想却反不及她,「看来大哥哥我,还真该好好向你学习才是。」 小女孩一听这大哥哥想跟自己学习,马上心急的猛摇手说:「不成、不成,冬儿很笨的,怕把大哥哥你也教笨,到时可就要误会了人家的孩子跟弟弟了。」 误会人家的孩子跟弟弟?这是什么话?司马佾把这女孩前后的话连起来一搭,方知……「冬儿想说的应该是怕误人子弟才对吧?」 天真的女娃头微微一偏,满脸懵懂地猛搔著自己的头,「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这句话冬儿是从我家隔壁的大牛哥那边学来的。」 司马佾看这女娃不只说话有趣,表情更是憨傻的可爱,不由得被她给逗得忘了明日就要离家的惆怅,「冬儿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家在哪儿?除了你的娘亲之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还有你入司马府的原因好吗?」他边问,边学小女孩率性的与她肩并肩地席地而坐。 「冬儿只有娘,没有亲人,因为娘亲病重需要看大夫吃药,所以冬儿才会自愿卖身入司马府为奴为婢,就为了赚钱给娘亲看病。」 看她说得坦然且无半点自怜自艾的神情,让司马佾心里对她的怜惜更加深一层,毫无任何理由,他渴望能更加了解这小女孩的一切,「告诉大哥哥,你的爹呢?」是死了?还是薄幸负心抛下她母女二人? 「嘘!不能提爹的,尤其是在我娘面前,更是不能提爹这一号人物。」习惯使然,在家中只要有人不小心在她娘的面前提起爹或相公这等字眼,娘亲不是满脸泪水,就是一脸的痛苦。 久而久之,年纪小小的冬儿也深受娘亲的影响,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爹,她马上神情紧张,还会小心翼翼的一嘘,跟著不忘四周窥探一番,就防有人再惹她娘伤心。 看女娃表现得如此紧张戒慎,司马佾也只得配合她不再提起爹这个话题,「冬儿在府中,是负责服侍哪位主子的?」 「司马夫人啊!」提起司马夫人,冬儿笑得不只开怀而且真诚,完全不同于之前那副勉强的笑靥,「夫人对冬儿好好,不只给了冬儿一个好好听的名字,还给了冬儿三个姊妹,另外还让冬儿吃了好多以前从不曾吃过的好东西,就算冬儿做错了事,夫人也不曾骂过冬儿一句,所以我娘就教冬儿要更尽心尽力的服侍夫人,还要把夫人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娘,要好好孝顺,千万不可违背她的话,这样才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 她所说的一切,在司马府中只不过算些正常又细微的琐事,可经过她那张小小的嘴巴大肆渲染一番之后,所有琐事全成了莫大的恩泽,足以换得她结草衔环、倾心尽力的报答。 这该就是知足常乐、知恩图报的最佳典范。 司马佾怎么也想不到与这女孩的一番对谈,会让他有这么多的收获。在这天真憨傻的女娃身上,他不只习得勇气、守信、知足常乐与知恩图报的道理,还不由自主的被她那张灿烂如阳的甜笑所吸引。 就因她脸上那抹如暖阳一般灿烂的笑靥,司马佾突然兴匆匆的拉著冬儿的小手,开口道:「大哥哥帮冬儿改个更好听、更适合你的名字好吗?」 「不要!冬儿很喜欢夫人帮我取的这个名字,冬儿好听又好写,冬儿早学会了怎么写它喔!」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冬儿还当真随地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当场写了「冬儿」两个很丑、很丑的字体,「大哥哥你瞧,这两个字是不是冬儿的名字啊?」 「是啊!只是……」有点歪七扭八,若非她开口解释,司马佾还差点看不出写在地上的字就是冬儿的名字呢。 「只是什么?大哥哥你倒是说啊!」她好紧张、好紧张的追问著,「大哥哥,如果冬儿有错的话,你可要老实的告诉冬儿,千万别顾忌什么才好。我娘曾教过我,说什么知道错就要改,跟著才能拿扇子吃大块的腌肉喔!」小小年纪根本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能让她牢记在心的就是关于吃这件事了。 小女娃的一番话,又把司马佾给搞得胡里胡涂了。 什么知道错就要改,然后又什么扇子,又什么大块的腌肉,这到底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警世格言?简直就是辞不达意的狗屁道理嘛! 等等,这女娃的话也许是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才是。 顿悟之后,司马佾突然哄堂一笑,边笑边对小女娃解释:「小妹妹,这次你可又把话给听错了。你娘的话应该是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意思就是说要知道自己犯错而能立即改过,也算一件莫大的善举。哈哈哈!」 看大哥哥笑得那么开心,不知自己闹出笑话的冬儿也傻傻地跟著他一起笑,「嗯,好像是这样没错耶!」年纪轻轻的她,也是听得模棱两可,记忆最深的就是有大块的腌肉可吃。 「丫头,你还真是个宝啊!」被她这么一逗,司马佾心里因即将离乡而起的阴霾全数消逝无踪。 只要想起这女娃能把误人子弟,解释成误会人家的孩子跟弟弟,把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解释成拿著扇子吃大块的腌肉,他更是笑得无法压抑,还夸张的笑出两行泪来。 忍不住的,司马佾双臂一层紧紧的拥抱小丫头娇小的身子一下,跟著才开口道:「好!决定了!今晚我们谁也别休息,大哥哥我就陪你多练几个字,来!现在拿起枯枝跟著我写……冬阳,记清楚,从现在开始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 有人肯教她写字,冬儿当然是乐得接受,可是……「这阳字好难写呢!大哥哥我可不可以不改名字,不学写阳这个字?」 「不成!」毫无转圜的余地,司马佾否决得直接又霸道,「你既然是司马府中的婢女,就该知道要听主子的话,主人说一,你不得说二,主人要你改名字,你就得改名字,知道吗?」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他毫不犹豫的端出主人的架子,就不相信无法慑服这忠心耿耿又天真的小女娃。 「咦?大哥哥也是冬儿的主人吗?」倘若真是,那可真教她为难极了。「可是冬儿的名字是夫人所赐,没有夫人的同意,这……」 「放心!我娘那边由我自己去说,你今晚只要负责学会『冬阳』这两个字的写法即可。」 一根肠子通到底,又有几分迷糊的冬阳,乍听大哥哥的话,心里也没多想些什么,只乖乖的捡起枯枝,满脸正经又严肃的埋头苦写。 正写得聚精会神,一旁的司马佾也看得目不转睛之际,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当场把司马佾吓得差点仰跌于地。 「大哥哥是司马夫人的孩子?!也就是说冬儿得叫你一声少爷才是?」 被她吓了好大一跳的司马佾忍不住白眼一翻,暗讽这丫头的反应还真是慢的可以。「没错!我就是少爷,所以说本少爷说什么,你这丫鬟就得听什么,从今以后若再让我听到你自称冬儿的话,小心本少爷定会狠狠地揍你一顿,知道吗?」 呜!冬儿……喔!不,现在开始该说自己是冬阳才是。 呜!冬阳怎么也想不到半夜不睡觉偷溜出来的她,竟会无端端地碰上个少爷,而且还是个说要狠狠地揍她一顿的坏少爷。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偷溜出来,宁愿躲在被子里头偷偷地想念自己娘亲就好,这一来不就什么事也没啦! 这一夜,冬阳在司马佾苦心的教导之下,还当真练了一个晚上的字,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一整个晚上下来,她苦心所练得的就只有「冬阳」这两个字。 在司马佾严格的要求之下,歪七扭八得让人无法看懂的字体,不得过关! 字写得太过丑陋而不堪入目者,不准回房睡觉! 直到天际微亮,方圆十步之内全布满「冬阳」这两个字为止,司马佾方才勉强的点头允诺一双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女娃回房休息。 这一夜对年纪小小的冬阳来说不只辛苦,而且恐怖,是她穷其一生永远也难以忘怀的可怕梦魇。 也因有这可怕的一夜,让她开始立志非得逼自己辛勤练出一手好字不可,定要让那会打人的大哥哥,从此再也没有威胁说要打她的机会。 bbs.bbs.bbs. 十年后 时近五更,正是人们酣睡好眠之际,整座司马宅邸寂静得连一声猫儿喵叫的声音也听不著。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从丫鬟的房间传出,跟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而起,而后就是一阵哀号。 「哎哟!好疼啊!真是疼死我了啦!」勉强从地上爬起的冬阳,一边抚著自己摔疼的身子,一边鬼哭鬼叫的直呼疼。 「住口!你还敢叫?把我姊妹都给吵醒了,你再敢鬼吼鬼叫的话,小心我拿起针线先缝住你那张吵死人的小嘴再说。」脾气向来火爆的燕儿,首先朝罪魁祸首发火,就气她无端把她给吵醒。 正值好眠之际,却被人无端给吓醒,碰上这等情况,任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抓狂发飘,更别说如燕儿那般火爆的脾气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跌下床底的冬阳,很委屈的噘起一张小嘴,眼眶含泪的向好姊妹们诉说她的苦衷。「昨晚我又做了那个好久不曾做过的恶梦了,那个吓死人的大哥哥又再出现。他拿著一枝笔,笑得好像魑魅魍魉一般的可怕,一步步的逼向我,告诉我说:『你一定要学会写冬阳这两个字,要不……嘿嘿嘿,我就一口把你……吃掉。』你们说,这可不可怕?」 冬阳说得口沫横飞,动作表情更是学得维妙维肖,只可惜现场的三位姊妹没人肯捧她的场,早暗斥一声「无聊」,有人拿著脸盆、有人忙著穿衣,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根本无心睬她精采的表演。 「唉,你们全都不肯信我吗?」看没人肯捧她的场、信她的话,冬阳还真有点感伤,大叹:「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 「好了!」三位姊妹一听冬阳又再风花雪月乱吟一通,忍不住白眼往她身上一丢,开口续道:「不是我们姊妹不肯睬你,而是你那个恶梦,我们都已经不知听了几千几万遍了,真要说的话,我们也许比你还说得精采详尽呢。」自从跟冬阳同寝室以来,这些话她们三人早不知听了多少次,初时还有人兴致勃勃的肯听她述说,现在……唉!就是再精采的故事,听久了也会腻的。 「呵呵!是吗?」遭姊妹们这一抢白之后,冬阳才感到几分腼腆,她傻笑的直搔著头,突然脑子一转-- 咦?不对啊,说几遍并非她现在所要提的重点,重点应该是……「对了!我想向你们讨教的是,为何我昨晚又会再做那可怕的梦魇?」 「谁知道?」梦是她在做的,为何会再出现,这问题也只有她自己才搞得清楚。 「嗯……昨晚的那个梦,也许是个预警也说不定,警告你那个可怕吓人的大哥哥,又将出现在你身旁也说不定喔!」她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双眼中正闪烁著一股促狭的神采。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坏心的想吓吓冬阳,存心耍弄性子耿直又少根筋的冬阳罢了! 「真的吗?」被她这一吓,冬阳还真怕得浑身打颤,一双水眸更是夸张的梭巡著,生怕那个吓人的大哥哥会突然跑出来,「我的好姊妹啊,你可别存心吓我,我是真的很怕、很怕的咧。」 年纪比她们三人都大的如玉,一看这三个小丫头玩得几乎都快忘了正事,赶紧开口提点:「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别忘了今天府上还得忙著迎接佾少爷回家的大事呢。你们三个再不赶紧动手的话,可真要来不及了。」 经她这一提点,所有人全忘了冬阳所做的恶梦,包括冬阳自己,全手忙脚乱的开始她们忙碌的一天。 第二章 为了迎接离家整整十年的佾少爷回府,司马府整座府邸的人个个是忙得人仰马翻,有人负责整理花圃,也有人负责打扫庭园,当然更少不了打理佾少爷吃的、用的、穿的等等。 在司马夫人的安排之下,全府上下所有侍仆婢女全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直到最后好不容易才轮到早在一旁雀跃不已的冬阳。 她分外喜欢这种气氛,感觉就像过年过节一般,全府上下全都一起动了起来除旧布新,让她全身蓄满朝气与活力。 「冬阳,佾儿所居的佾斋就由你亲自负责打扫,记得被衾要拿出来晒一晒,还有桌椅窗框要擦拭的干净一些,另外佾儿书房里的书籍要好好的整理一番,千万别把它给弄乱了,知道吗?」 听完夫人的交代之后,冬阳脑里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敢问夫人,这些工作全都由冬阳一个人负责吗?」这种事可不曾有过,只因向来迷糊的她,是最让人无法信任的一名婢女,所以她做事身旁定有个人跟著、盯著才成。 「当然啰!」为了留住春、夏、秋、冬这四位丫鬟,她老人家可真煞费一番苦心,「这么简单的工作,难道你还无法胜任吗?」 「不、不,冬阳怎会无法胜任呢?」今天就算夫人要她一个人打扫整座司马府邸,她冬阳也不敢多皱一下眉头的,「我这就去、这就去。」 忙不迭地回了话之后,冬阳立即行动,拿起畚箕、扫帚、水桶、抹布,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第一个慷慨赴义的斗士。 司马夫人的安排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只有那个性憨傻、耿直、少根筋的冬阳,至今还搞不清楚自己已然成了她锦囊妙计中的猎物。 直到所有仆人全都散去,司马老爷才开口对著自己的夫人说:「夫人想让我们儿子收春、夏、秋这三位丫鬟为妾室,我不反对。可这冬阳好吗?」她为人迷糊,小错不断、大错常有,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他还真是不敢领教,就怕这丫头对他家佾儿没啥助益。 「老爷这话可是在说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精明干练的司马夫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自家老爷打得无话可回,「其实冬阳这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她做事虽然胡涂又常犯错,可也是个心地善良又懂得孝顺的好孩子。 她视我俩就如她自己的亲生爹娘一般,不只晨昏定省,还时时嘘寒问暖,这样一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媳妇,你真舍得错过吗?再说……呵呵,你总该没忘,冬阳这丫头的名字,还是由我们家佾儿亲口所赐。 所以妾身敢肯定这两个孩子之间定有份牵扯不完的情缘存在。老爷若还是不肯信我的话,那不妨就拭目以待吧!」 「好吧,好吧!一切安排就全依夫人你的主意就是,我这司马老爷干脆就跷起腿来,优游自在的捻著胡须,静看你怎么玩这场『司马夫人乱点鸳鸯谱』的游戏了。」司马老爷知道自己怎么争,也争不过自己的夫人,索性当个闲人还来得自在快活。 「老爷尽管放心,这种小事就由妾身自个儿担待下来就是。我保证定让我们四个孩子乖乖的纳这四位丫鬟为妾,到时……呵呵,我们司马家可真要儿孙满堂,热闹非凡了啊!」 bbs.bbs.bbs. 难得让司马夫人委以重任的冬阳,打扫起佾斋来可一点儿也不敢马虎,不只把所有的桌椅、窗框擦拭得一尘不染,甚至连地也扫得连半点灰尘也看不见。 直到汗流浃背、全身酸疼不已之后,她才站起身手叉著腰,站在紧闭的门扉前,以最严苛的标准审看自己努力的成果。 桌子擦了,椅子也已经擦拭过了,更难得的是这次她并没打破任何器皿,地也大约的整理过了;很庆幸的是放置在角落的昂贵花瓶,也没遭到自己粗心的破坏,那接下来她应该忙些什么呢? 黛眉微蹙,冬阳很仔细的回想著司马夫人亲口交代给她的每项工作。桌椅、窗框她都已经擦拭过了,地也已经扫过了,跟著下来的就是床铺、书斋……啊!对了!「床上的被衾得拿到外头晒一晒,另外就是书斋里的书籍也得整理一下,千万不可把它弄乱。」冬阳喃喃念著夫人的交代,小脚一挪…… 就在同一时刻,紧闭的门扉突然让人从外头给撞了进来,来不及迈步向前的冬阳,身子顺著门扉开启的力道往前一扑。 她这一扑,好巧不巧的刚好撞倒了整张桌子,然后匡啷一声,才刚庆幸没被自己摔破的茶壶、杯子全都一扫而空,支离破碎的躺了一地。 「天啊!我惨了、我真的惨了!我又把事情给弄砸了,这下子应该怎么对夫人交代才好?」手足无措的冬阳,惨白著一张小脸,惊慌失措的大叫著,就恨自己的粗心大意,所以才会…… 等等,这次错的可不是她,应该是那个突然出现把她给撞倒的人才是。 想到此,冬阳立即叉腰瞪眼的转过身子,对著那不知名的陌生汉子叫嚣:「我不管!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得负责到夫人的面前帮我解释清楚才成。」 「凭什么我要?」十年未曾回家,才一人家门就碰上这等不讲道理的疯女人,司马佾当然也不甘示弱。 凭什么是吗?好!既然他要理由,她冬阳就大方的给他一个光明正大、足以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因为你闷不吭声的就撞开了门,害得我身子不稳往前扑,跟著就推倒桌子,然后把桌上的茶壶以及杯子全给摔碎了,所以你必须跟我到夫人面前解释这一团的乱,这样懂了没?」 当真是一气呵成,连停下来喘口气也不用,只可惜她所说的一切在司马佾的耳里听来,全都是些强词夺理的废话。 「敢间姑娘,是谁叫你站在这扇门的后头?又是谁准你在此出现?再则若非你脚步不稳,又怎么可能会把一张牢固坚实的桌子给压倒,进而毁了茶壶与杯子?所以追根究柢,我想不用我说,姑娘也能明白自己才是这一团乱的罪魁祸首。」 是这样的吗?性子耿直过头的冬阳,还当真堆起眉山,努力的思考一番。想想他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那就是说……错的还是她自己啰! 「唉!算了、算了!就算全是我冬阳的错好了。」反正被骂、被奚落的经验她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件,更毋需多拖一个人下水。 这一想,冬阳索性摇头自认倒楣,看看眼前的这一团乱,只得一声不吭的蹲下身子,重新打理。 「姑娘方才说你名字就叫冬阳?」离家整整十年的司马佾,最谨记不忘的就是「冬阳」这个名字,每当想起那年幼的小女娃,他不管吃再多的苦,也能咬牙硬熬过去,为的就是不甘输给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女娃。 「是啊!」冬阳边捡起摔了一地的破碎茶壶与杯子,边抽空回答他的问题。突然她脑筋一转,心忖不对啊!「你又是谁?为何不认得我冬阳呢?」想她在司马府待了也整整十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还有人不认得她? 「你说,我是谁?」司马佾自认自己长相改变的不多,没道理这小丫头会不认得他。 「你问我,我怎知道?」这人的问题也真是奇怪,从头开始他根本就没对她说明他的身分,现在拿这问题间她,岂不可笑? 这丫头果真不认得他。可恶!这怎么公平?十年来,他脑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有趣好玩的女娃,而她却如此轻易地就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可恶! 司马佾不放弃的蹲低身子,与她眼对眼、鼻对鼻的要求她:「你再仔细的看看我,好好的想想。」 看他?冬阳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无聊的问题上头,可看这陌生男子满脸的坚持,也只得配合的多看他几眼。 冬阳心忖这男人长得五官端正,眉是眉、眼是眼、鼻子也是鼻子,嘴巴也跟常人一般,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就算看得再久,他也不可能变成个女人吧?这样一个正常的人,到底有何可看之处? 随著时间的流逝,冬阳看得越久,司马佾的脸色就益加难看,这使得她就算感到万分无聊,也不敢随便转移视线。 可若再继续与他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况且她还有好多工作要做,怎能在此陪他浪费时间。为求脱身,冬阳索性开口胡谒个答案,「我知道了!你定是府上新进的侍仆对吧?」因此,他俩才会互相不认识彼此。 听完冬阳的话之后,司马佾脸色乍沉,冷眼含怒的死瞪著她不放,只可惜那少根筋的女人根本无视他满身狂燃的怒火,一迳专心忙自己的工作。 「你……」正当司马佾忍无可忍,开口就想骂人之时,突然一床被衾往他怀中硬塞了过来,「这是什么?」这丫头拿他的被子给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这还用问吗?」看来这男人的脑子也同她一样不怎么灵光,基于同病相怜的心情,冬阳还特别捺著性子,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对他说:「这被子是佾少爷所有,他今天就要回府,所以夫人特别交代要把被子拿到外头晒它一晒,还有记得得拿根竹子用力的敲它几下,这样被子盖起来才会特别温暖舒适,懂了吧?」 「喂!你还当真把我当成仆佣在使唤啊!」司马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刚回府,就会碰上这等哭笑不得的情况。 堂堂司马家的四少爷,还得亲自拿被子去晒,这像话吗? 「我方才猜你是府上新进的仆人,你并没反驳不是吗?」既然没出声,就代表默认。 「我是……」 正忙得团团转的冬阳,听他又要废话一堆,干脆叉起腰瞪著他说:「哎呀,你这人还真是计较。不过是要你帮我拿床被子到外头晒而已,你也这样啰哩啰唆的,烦是不烦啊!」 这女人不只大胆的支使他帮她做事,甚且还叉腰瞪眼的嫌他烦。可恶,真是可恶!司马佾直觉就想把手中的被子往她身上丢,更想开口大声的告诉她他就是司马佾,也就是她口中的佾少爷。 无奈当他看到那娇小的身子忙得团团转的模样,他就是没法撇下她不管,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照著她的话做,乖乖地把被子拿到外头去晾。 当司马佾好不容易把被子架上了竹竿,再转回屋子里时,竟让他看到一幕触目惊心、害他提心吊胆的景象。 看那女人不要命的爬上桌子,桌上还垫著一张椅子,而那娇小的女人就站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头,很认真的拿著一块抹布,拼命的擦拭他房间中的书柜。 司马佾看得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得不敢动弹,直觉的扯著喉咙朝她大叫:「蠢女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他不叫还好,他这一叫可把正专心忙著的冬阳给吓了好大一跳,一时稳不住身子,跟著一声惨叫。 桌子、椅子全都变得摇摇欲坠,而站在椅子上的冬阳也随著桌子椅子摇摆的方向,兵兵乓乓的往前扑,连同书柜一起往下倾斜。 「啊!惨了!」基于本能,冬阳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著抹布遮住自己的双眼,悲观的等著接受悲惨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佾飞身一扑,他先运掌稳住倾倒的书柜,跟著双臂一展,抱住那不要命的蠢女人,用自己的身子帮她承受无数往她身上直落的书卷。 这一团乱说起来复杂,其实发生的时间不过在短暂的眨眼间,等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冬阳依旧胆怯的不敢张开眼,直到头顶传来-- 「你现在可以把遮在眼前的抹布给拿开了,蠢女人。」 抹布!男人不提,冬阳还真忘了自己遮在双眼前的可是一条擦脏的抹布,经他这一提,她赶紧放开手中抹布,顺便把头一抬。 这一抬,不只冬阳的头受了灾,连司马佾的下巴也受了害,更惨的是司马佾还咬伤自己的舌头。 「该死!谁叫你抬头的?你可知你不只撞疼了我的下巴,还害我咬伤了自己。」好痛,不用看司马佾也能知道自己当真倒楣的见了红。 一听自己又再次闯下大祸的冬阳,身子一转就急著想关心对方受伤的情况,哪知她不转身还好,这一转身可又触动岌岌可危的书架。 砰碰一声,眼看两人都可能当场被沉重的檀木书架给压成肉饼,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适时将冬阳给送出危险范围之外,而那个来不及逃开的司马佾就这么无辜的被牺牲。 灾星!这女人铁定是个灾星!谁碰上她,谁就倒楣。这是司马佾陷入黑暗世界中脑中最后所存的念头。 bbs.bbs.bbs. 桌子被书架给压塌了,好好的一张椅子也变得支离破碎,而司马佾就代替冬阳被书架给压得动弹不得,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儿。 他死了吗?冬阳全身打起哆嗦,颤巍巍的往他欺近,伸出一只抖动不停的小手,往他轻轻的一推。 不动!他已经不再动了!「啊--」 一声凄厉的哀号,随即响彻整座庄园,跟著一大群人全都往佾斋直奔而来。 首先抵达的是司马家的老爷以及夫人,两老一进小儿的房里,张眼所望净是一片狼藉。 「冬阳怎么了?这里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和蔼可亲的司马夫人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憨傻耿直的小丫头。 「哇!夫人,我害死人了、我害死一个人了。虽然冬阳不是故意的,但却无法否认那个人是因我而死的事实啊!」涕泗纵横的冬阳,一把抱住司马夫人,边哭边向她禀告自己所酿成的灾祸。 司马老爷一听这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倾身迈向倒卧在书柜下的男子,「是佾儿!这孩子到底是何时踏进家门的?怎会变得这副模样?」 司马家的女主人,一得知受伤的乃是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儿时,心慌得再也无法兼顾冬阳的感受,直接伸手推开在她怀中痛哭流涕的女娃,焦急的命令随后赶上的家仆,「快!你们快来帮老爷扶起小少爷,快!」 司马夫人话还没说完,所有人立即蜂拥而上,有的忙著搬开沉重的书柜,有的则帮忙将小少爷抱躺于他的床上。 眼看这一团乱的冬阳,一颗心更是忐忑,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自己害死的陌生男子竟就是司马家的四少爷! 想起这十年来夫人对她的好,她良心更是不安、愧疚难当,冲动之下,她咬紧牙,一头就想往墙上用力一撞,打算以命赔命。 「住手!你这蠢女人到底又想做些什么傻事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不只制止了冬阳冲动的举止,还让在场所有人皆松了口气。 司马家的老爷与夫人看自己的儿子总算苏醒过来,双双开口问他:「佾儿,你无恙否?需不需要请大夫过府诊治?」 「我没事。」心有旁骛的司马佾,以简单的三个字应付完双亲对他的关怀之后,一双怒眸就直瞅著那愚不可及的女人不放。 倘若他苏醒得晚些,抑或开口阻止得慢些,这蠢女人可就得上阎罗殿找阎罗王报到去了。「你给我过来。」 许是司马佾的语气太过冷冽,也也许是他的神情太让人心悸,无形中令那些围绕在他床边的所有人全一字排开,就等著那满脸泪痕的冬阳乖乖踏近小少爷的床前。 「你没死?」冬阳这突然出口的问题,差点让在场所有人滑倒。 「托你之福,本少爷依旧健在。」司马佾掀唇冷嘲。 「这怎么可能?」冬阳猛摇著头,一脸的不敢置信,「那书架很重的耶!要是普通人早被压死了,你怎么可能一点事情也没?」她这问题的本意是在吹捧四少爷无人能敌的强健体魄,可在有心人士的耳中听来,可就成了歹毒的咒语了。 不过这话若是从那少根筋的冬阳口中而出,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因为本少爷不是普通人啊!」顺著她的话,司马佾回答得更是理所当然。 「难不成四少爷你是天神转世?」 这问题一出,当场有半数以上的人窃笑出声,另外半数则差点晕倒。 「也许是吧!」冷眼一瞪,司马佾怒眼再出,很轻松的摆平那些胆敢在他面前窃笑不已的无聊人。 当窃笑声停止,整个房间霎时变得寂静且充满几分不明的诡异气氛。 司马老爷以及夫人还有众位家仆,个个是屏气凝神,就等著看司马佾以及冬阳之间会再发生什么趣事。 就在大伙儿屏息以待之刻,突然就见冬阳当场跪在司马佾的面前,磕头一拜,「天神在上,请受冬阳一拜,敬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冬阳方才的不敬,错把天神当成仆人使唤。」 跟著她又是一拜,「这一拜,是冬阳感谢天神方才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冬阳将谨记在心,日后只要天神吩咐一句,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冬阳定是义不容辞。」 两拜之后,又来个第三拜,「冬阳在此恳请天神能助我娘亲病体早日康复,更请天神能庇佑司马家的老爷、夫人福寿绵延、身强体健、子孙满堂。」 当看完冬阳的惊人之举之后,所有人全都发了呆,张著一双好像在看疯子的眼神静瞅著冬阳不放,其中还包括司马佾在内。 「哈哈哈!」 这笑声不知是从谁先开了头,跟著此起彼落,纷纷哄堂大笑,每个人都笑弯了腰,坐在床上的司马佾更是笑得差点跌下床来。 冬阳看大伙儿笑得不可自制,也不知他们到底在笑些什么,只得傻傻的搔著头,跟著一起傻笑,「呵呵!」 到底是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为什么大家都不肯告诉她呢?只一个劲的拼命在笑。 更奇怪的是那个坐在床上的天神,竟以著一双好像要把她给吃下肚的坏眼,直盯著她不放。 害得她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一双手脚都快不知该往哪处摆了,只得垂下螓首,藉以躲开那足以摄人魂魄的可怕视线。 第三章 冬阳在佾斋所闹的笑话,经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就传遍整座司马府邸。 这一来,不管她人走到哪儿,总会有些好事者背著她指指点点,暗自窃笑不已。 还好冬阳姑娘生性耿直,个性迷糊又少根筋,要不怎受得了这种被人指点耻笑的日子呢? 当晚,冬阳一回到自己的寝居,立即被如玉给拉到一旁,姊妹俩当场来个窃窃私语。 「你这傻丫头,可知道自己今天闹了个很大的笑话?」全府上下所有人一见面所谈的就是冬阳如何如何,她如玉想假装没听见都不成。 「闹笑话?」冬阳满脸迷糊的回想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怎么想也想不出这笑话的起源,「没有啊!我哪有闹什么笑话?我自己怎么不晓得?」 「天啊!你这丫头还真是蠢得可以啊!」如玉忍不住丢给她一记白眼,「姊姊问你,你今天负责打扫佾斋之时,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有啊,有啊!」一提起佾斋,冬阳很自然的想起那位不得了的天神,「如玉姊姊我告诉你喔,我今天好幸运地碰上个天神耶!他不只保护了我,还为我……」正想把自己的奇遇分享给如玉知道的冬阳,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换来如玉一脸的不以为然,逼得她只好转而间道:「姊姊是怎么了?冬阳说错话了吗?要不你为何摆出这样的脸色对我?」 「你啊!唉!」面对这天真憨傻的蠢丫头,如玉还真倍感无力,「那位四少爷根本不是什么天神,他之所以那么厉害,全拜一身高超的武艺所赐,这也是他离家十年的因由。这样说,你懂了吗?」 「武艺?」这是什么东西?从小就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冬阳,对武艺二字可是有听没懂,「如玉姊姊你所说的,冬阳是一句也听不懂,能否请你讲清楚一点?」 「这怎么说呢?」事实上对武艺也懂得不多的如玉,只得东凑一点西扯一些,「武艺就是能高能低、飞来飞去、打架不输人、能救人也能害人,这样你懂了吗?」 「武艺还会害人啊?」一听武艺也能害人的冬阳,这下子心里对四少爷的观感,可全都改变了,「那四少爷也曾害过人啰?」 「这……」她与四少爷又不熟,哪会知道他是否曾害过人呢?「如玉姊姊也不知道。」 「嗯、嗯,没关系,现在冬阳已经知道了。」不管四少爷是否曾害过人,唯一能让她确定的就是司马佾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神。 既然不是天神,那他为何不当著她的面说出实情呢?这样的作法根本就是存心在欺骗世人嘛! 从今以后,她冬阳发誓绝对不再与四少爷多有牵扯,定要跟那个欺骗人的伪君子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才成。 bbs.bbs.bbs. 手捧著一碗香喷喷、引人垂涎三尺的腊八粥,冬阳小心翼翼的边看路边注视手中的粥,就怕自己会粗心的弄倒这碗她精心熬炖的美食。 正当她行得专心,端得凝神之际,突然一道昂挺的身影出现横挡在她面前,害她吓得松开手中的碗,「啊!惨了!我的腊八粥。」 「莫急、莫慌,瞧!我这不是帮你接住了它吗?」这丫头躲他也躲得够久了,今天他司马佾就是故意守在这儿,等著她自投罗网。 「还我。」虽然四少爷帮她挽救美食有功,可只要想到他曾欺骗她的事实,冬阳是怎么也拉不下脸跟他说声谢谢。 「不还。」存著逗弄她玩的恶心,司马佾不只不把手中的粥还给她,甚且还故意猛嗅一口那香喷美味的粥,「嗯!真是香啊!我看这碗粥干脆就送给我好了,也省得你多费力气。」 冬阳眼看佾少爷当真拿起汤匙就要食用,不由得心急的大叫:「不能吃。」 「不能吃?」司马佾微微眯起一双怒眸,佞笑的反问她:「怎么?难道这粥被你下了毒,所以才不准我吃它是吗?」 「我才不像你这个坏人呢。」一提起他的坏,冬阳禁不住的想起那日他当著众人的面戏弄她的旧仇,「你很坏,很喜欢骗人,又喜欢捉弄人,所以不配吃我辛苦所熬的粥。」 「我坏?我骗人?我捉弄了人?」这些不实的指控,司马佾是一样也不肯承认,更咄咄逼人的欺向她,非得要这丫头好好的跟他解释清楚才成,「敢问,我坏在哪里?我骗了谁?又捉弄了谁?」 「我!就是我!」面对四少爷强悍的气势,冬阳说不怕根本就是谎言,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她说什么也不肯认输,「你坏在承认自己是个天神,欺骗我这懵懂无知的女人,还以捉弄我为乐,伙同众人一起耻笑我的愚蠢。」 好啊!原来这丫头竟大胆的跟他翻起旧帐来了。「你说我坏在承认自己是个天神,那敢问,我是否曾在你面前亲口承认?再者,你说我欺骗了你,试问,我骗了你什么?你说我捉弄了你,这更是天大的冤枉。如果不是你的愚蠢、你的懵懂无知,当著众人的面闹了个那么大的笑话,请问谁会取笑于你?」也就是说这一切全都得怪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遭司马佾这一连番的抢白,冬阳还真无话可回,只因他所说的全是事实,不是强词夺理,更无诿过之嫌,因此她只得咬紧唇瓣,以沉默的方式认同他的说法。 看这丫头闷不吭声,又一脸心虚的表情,司马佾聪明的再祭出一记狠招,「说到那日的情景,可让我想起你好像还欠本少爷一个承诺,对吧?冬阳姑娘。」 「是的。」这点冬阳无法否认,毕竟他曾救她一命,这点恩情,她就算死也会谨记在心的。 「好!很好!」看她承认得毫不犹豫,司马佾真的倍感欣慰,从这点就足以看出这小丫头依旧如小时候那般的耿直守诺,这也正是他最欣赏她的一个特点。「本少爷毋需你上刀山、下油锅来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只要求你陪我到凉亭那儿,好好的享用这碗由你亲手烹煮出来的美粥即可。」 「可是那碗粥是……」 「怎么?连我这一点点的小要求你都无法做到,还说什么上刀山、下油锅想偿还我对你的救命之恩?看来你那些话,不过是口头说说,根本是有口无心的废话嘛!」 「不!不是这样的。」此时的冬阳还真倍感左右为难,为了夫人,她说什么也得保住那碗粥,可少爷对她的救命之恩呢? 在这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先答应少爷的要求,「好吧!奴婢听话就是。」等有空时再来重新替夫人熬碗新粥好了。 bbs.bbs.bbs. 其实吃粥,不过是司马佾藉以亲近冬阳的借口罢了! 他真正的用意,是想多找些机会重新认识这已经长大的冬阳,看她是否如小时候那般的有趣好玩。 「你除了熬粥之外,还会些什么?」她所熬的粥还真是好吃的没话说,入口即化,香浓可口,吃起来的感觉甜淡适中,一点也不会让人产生过腻的厌恶,简直可称得上是道人间美味。 「冰镇莲子汤,还有白耳燕窝,另外一项就是甜的红豆汤了。」就这四道甜点,其余的她大部分都不会。 更可怕的是厨房里的婆婆只要看到她,就会吓得脸色惨白,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身后,就怕她会一个不小心把整个厨房全给毁了。 花钱事小,若不幸丢了性命,可就真的得找阎罗喊冤去了。 想起这丢脸的事,冬阳忍不住脸红耳赤,就怕让四少爷知道她更多的糗事。 身为司马夫人的亲身儿,司马佾当然知道这四道甜点全都是自己娘亲的最爱,看来这丫头对他娘亲还真是有心呢。「除了这些,其余的我想你可能都不会对吧?」这是从她脸上那层淡淡的晕色中窥得而知的实情。 「呃,应该是吧?」被人一举捉住弱点的心情可真是不好受,冬阳忍不住的想替自己申冤辩驳:「不是冬阳不肯学,而是厨房的婆婆根本就不肯接受冬阳想帮忙的热忱。」 「我猜你定是曾经闯下大祸,所以才让厨房的婆婆怕得不敢接受你的好意,对吧?轻则下错调味品,重则嘛,火烧厨房都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哇!这四少爷还真是厉害,连她闯下的大祸,他都能猜到,「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差点把整个厨房给烧了?」 「什么?!本少爷随便猜猜,没想到你还当真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司马佾原本只是随便乱猜,没想到还真一猜即中。 摇摇头,司马佾万分无奈的感叹:这滔天大祸,看来也只有这迷糊过头的女人才闯得出来。 「你只是随便猜猜而已啊!」听了这话,冬阳双颊上的红晕更甚。她暗自在心里哀号,自己怎会如此沉不住气地在四少爷面前自暴其短呢?真是蠢啊! 司马佾看冬阳那张不懂得伪装的脸孔,心里自是清楚她心中自惭形秽的感受,赶紧换了个话题,藉以分化她的注意力,「除了烹煮这些甜点之外,你还学了些什么?」十年未见,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女娃还学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冬阳仔细的想著,自己到底还会些什么。 仔细思考一番之后,她才惊觉自己当真是一无是处。 打扫个庭院,会把老爷辛苦栽植的花卉折腾至死;下个厨房,能把整座厨房差点烧毁;打扫个佾斋,把茶杯水壶全部打碎,还把整座书架弄得东倒西歪;洗个衣服,不是洗不干净就是洗得破烂不堪……算算,这样的自己还当真是个非常糟糕的婢女。 有亏职守不说,还是个净会惹祸的小灾星。 可偏偏夫人就是特别的照顾她、爱护她,想起夫人对她的百般好、万般疼,她更是感到愧疚,更是感到无颜见人。 司马佾看这女娃越想脸色越沉郁,不禁体贴的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不要那么容易就对自己失望,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本少爷相信你定也有自己的优点才是,只是一时很难想出来罢了!」 经少爷这一安抚,冬阳不由得精神一震,「对了!我写得一手好字。真的哟!我写的字,还曾获得老爷亲口夸奖呢。」 「你真的能吗?」不是司马佾对她不存任何信心,而是想起她七岁时所写的那种歪七扭八的字体,他实在是不敢恭维,又不好意思再对她落井下石,只得勉强的点点头,敷衍敷衍她一番。 冬阳性子虽然耿直、又带点憨傻,甚至还少根筋,可也懂得看人脸色。 她看四少爷脸上净是敷衍之色,不由得急躁的想向他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说谎。「四少爷如果不信的话,冬阳这就回房取来文房四宝,当场表现给你瞧,定要你心服口服。」话落,她也不管司马佾肯或不肯,直接往自己寝房直冲。 目送她匆促离去的背影,司马佾心中还真存有几分期待。 不久,即见冬阳娇喘吁吁的拿著文房四宝往他这边直冲而来,也不待他点头招呼,当即磨墨展纸,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随即众精会神的提起笔来,在展开的白纸上挥毫写下--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昼长。 苦恨年年压全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写好了!四少爷你瞧,我这字写得如何?」 看她那张天真美丽的容颜,盈满如孩童般纯真献宝的急切,司马佾不禁低头仔细审视一番。 这一看,他当真是吃了好大一惊,「好字,确是好字。」字体娟秀,一笔一画勾勒的更是完美,从头仔细阅览,司马佾方知她所写的竟是秦韬玉的「贫女」。「我问你,你可懂得这首诗所描述的意境?」 「这是当然!」若不懂,以她冬阳这颗善忘的脑子怎可能记住这么「长」的一首诗呢?「这乃是首藉贫女以比寒士之诗,对吧?」呵呵,对这方面,她可是下足了工夫,任考不倒的喔! 不错!听她之言后,司马佾心里更是替她感到骄傲,没想到性子迷糊的她,对这方面竟有如此深研,想来定是下过一番苦功才是。 「对了!你怎会对这方面有如此深的兴趣呢?」记得年幼的她,连字都写不好,现在不仅能写出一手好字,甚且还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当真令他刮目相看。 「这……」这能说吗?若真说了出口,四少爷是否也会如同其他姊妹们一般大肆的耻笑她的无胆呢? 「很难以开口吗?」看她面有难色,司马佾心里更是好奇,可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按捺心里的好奇,反过来安抚她说:「算了!如果不好说,那就不要说了。」 「不是不好说啦,只是怕四少爷听了之后,会耻笑冬阳。」 「不会,不会,本少爷绝对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所说的理由有多荒唐可笑,我司马佾也绝对不会在你面前笑出一声的。」为了听她的秘密,司马佾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保证立誓全都拿出来一用。 性子耿直的冬阳,最藏不住的就是心事,今日难得有人想听她一吐心中郁闷,她当然是「先吐为快」了。「其实我对这方面根本就没啥兴趣,之所以苦练的原因乃系为了应付……」 接下来的时间,全无司马佾开口的机会,只听冬阳劈哩咱啦的把积压在肚子里的苦水一举倾倒在他身上,不只说得咬牙切齿,还满脸愤恨,极尽所能的丑化她印象中那个恶心的坏哥哥。 司马佾越听,脸色是越阴森,双眸中的怒焰更是越烧越旺,咬著牙关,握紧双拳,他就防自己会因一时的冲动,亲手掐死这将他批评得一文不值的可恶女子,更恨不得当场把她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少爷你说,那个大哥哥可不可恶?不只威胁要打我,还强逼我耗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就为了练写『冬阳』这两个字,一点也不顾虑我年纪尚幼,亟须……」 听不下去了!司马佾当真是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他很难保自己是否有够强的忍耐力,更不敢保证是否能让这可恶的女人活著看明日的太阳,索性身子一站,也不管她满脸错愕的神情,随即转身悻悻然而去。 面对四少爷这般怪异的举止,不知死活的冬阳还开口大喊:「少爷,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回来啊!再听我说下去嘛。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呢!」 不管她喊得有多大声,满身散发怒火的司马佾根本连甩都不甩她。 他咬牙切齿的心忖:好!既然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别怪他下手狠毒,不留情面,非得整得她叫苦连天不可! 这下子冬肠的下场自是可想而知,往后她在司马家的日子,可只有一个字足以形容了,那就是--惨! 而且还是很惨、很惨的那种。 谁教她眼睛不够雪亮、脑子不够灵光,想诉苦也找错了对象,这下她可真要落得连怎么死也不知道的可悲下场。 呜呼哀哉!可怜啊可怜! bbs.bbs.bbs. 「娘亲,我要冬阳这个丫鬟。」为了恶整那可恶的女人,司马佾不顾一切的开口向自己的娘亲催讨冬阳这丫头的所有权。 原本还慵懒闲散的在品尝手中极品参茶的司马夫人,一听小儿提出这怪异的要求,当即喷出刚含入口中的参茶,很不幸的首先受到波及的就是坐在她对面的好儿子--司马佾。 万分狼狈的抹去自己一脸的茶水,司马佾恼怒的开口:「娘,给不给就这么一句话,你老人家何必用这种方式来折腾你自己的儿子呢?」 「对不住,请原谅为娘一时的失态。」唉!这也难怪她啦!谁教她儿子一出口就是这么惊人的要求。「不是娘不肯给,而是冬阳这丫头再待在我司马府中的时间已经不长,算算她卖身入司马府为婢的期限,也只剩个月余就要到期。到时就算娘不肯放手,也束手无策啊!」司马夫人的这番话自是有她自己的用意。 其实她老人家心里也真舍不得放手让冬阳离去。 想她做事虽然迷糊,大错小错更是不断的犯,但她对她与老爷的孝心,可是有目共睹的。 就因此,她早有计画想将这丫头永远留在司马府中,现在等的就是自己儿子的意愿。 今日难得佾儿肯主动跟她开口,她当然也懂得顺水推舟,更顺理成章的将这道难题丢给自己的儿子去烦恼。 「是吗?」这点司马佾倒是没有想到,「不过这点毋需娘亲操心,只要孩儿有心想留下冬阳,自有我自己的法子。眼前最重要的是娘亲到底肯不肯把冬阳让给孩儿?」 「好啊!只要你有办法留住冬阳,这丫鬟娘亲就让给你,不过,为娘的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千万别太欺负人家喔!要不,小心娘亲绝不轻饶于你,知道吗?」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是了解。 佾儿这孩子平时虽好说话,对人也算和气,更不会在家仆面前端起少爷的架子;可当有人欺犯了他,他定是不肯轻饶。 司马夫人怕的就是冬阳那胡涂的性子,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得罪她家这个小子,还呆呆的不知死活,到时任他怎么欺负,她也没处可喊冤申诉。 「呵呵!娘亲可真爱说笑,你想你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呢?」不过是小小的恶整她一番,顺便增长一下她的记忆力,让她知道他司马佾就是她口中那念念不忘坏心又可怕的大哥哥罢了! 这点,司马佾当然不可能在自己娘亲面前承认,因为这是他与冬阳之间的私仇,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插手管这档子闲事。 第四章 顶著一张小黑脸,双手沾满污泥,再加上一身的土味,冬阳就这样急匆匆的赶至偏厅,人还未到,她就急著扯开喉咙大叫:「夫人、夫人,冬阳……」底下的话全部被那个不该在此的四少爷司马佾给吓吞了进去。 哦喔!惨了!才入偏厅就见坐在夫人身边的还有位默不作声的四少爷,冬阳赶紧改了态度,少了活泼的俏皮,多了拘谨的严肃,先对司马夫人福了福身,方才开口:「不知夫人传唤冬阳,有何指示?」 「你……哎呀!你这丫头怎弄得一身的泥?」司马夫人一看冬阳那副狼狈的模样,立即忘了她原先想说的话,赶紧欺身向前,拿出怀中的绣帕,就如一位慈祥的母亲,温柔的帮冬丫头擦拭她那张沾满泥土的小脸。 若在平时,冬阳定会非常享受这种关怀,可现在…… 她很小心的偷觑在场的另一个人,在他那双精锐冷眼的瞅视之下,她不只无法享受,更感腼腆不自在,「奴婢不敢劳驾夫人亲自动手,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她边说边赶紧抢著用长袖与司马夫人争锋。 「好啦,这里又没外人在,你这丫头到底在跟我客气些什么,真是的!」不管冬阳怎么抢,也抢不过司马夫人的坚持,直到她老人家感到满意之后,方才罢手牵起冬阳的一双柔荑,再踅回自己原先的座位,「冬阳啊,夫人我今天叫你过来,最主要是想跟你商议一件事,就看你愿或不愿?」 「没问题,只要是夫人您所要求的,冬阳绝对服从,更不敢有任何意见。」夫人对她的好,她冬阳就是为她做牛做马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又怎敢违背她的要求呢? 「呃……」看这小丫头如此信任自己,司马夫人反倒有几分的犹豫,她忍不住偷觑一旁的好儿子,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察看他是否已改变心意。 无奈儿子那张死人脸就像海底针一般,怎么捞也捞不出个真相,逼得她只得低叹一声,「唉!是这样的。我家佾儿,也就是冬阳你的四少爷,他今日突然来对我这个为娘的开口要求,想要我把你分派给他,就不知冬阳你意下如何?」司马夫人虽是个主子,却从不曾在任何丫鬟侍仆的面前端起夫人的架子,她向来懂得尊重下人的意见。 也就是说今天若冬阳执意不肯服侍佾儿的话,她这个司马夫人也断然不可能会勉强她的。 「这……」这可真让冬阳倍感为难。 也不知怎地,她对四少爷总存有一股敬而远之的想法,能不碰面就绝不与他碰面,再加上那日在凉亭中所发生的那件事,无形中更加深她心里对他的排斥与恐惧。 现在夫人却开口命她去服侍四少爷,这不等于将她推落火坑,永世不得翻身吗? 「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同意不同意,实在是很难取舍耶! 司马佾看那可恶的丫头满脸犹豫,心火再起三分,「怎么?你方才不是说只要是我娘的命令,你就绝不违抗的吗?怎现在倒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难道是想食言而肥?」 「胡说!冬阳书虽读得不多,但也晓得什么叫一诺千金、一言九鼎的道理,怎可能犯下食言而肥的错事呢?」义正辞严的辩驳完后,冬阳方从四少爷脸上那抹得意的神情窥知自己竟中了他的激将法,赶紧再开口补充:「只是我怕……」怕死了这司马府中的佾少爷,当然这实话在佾少爷的面前可是说不得的。 她冬阳虽笨却也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怕?怕什么?」冷眼微眯,司马佾就等著听这该死的丫头会说出怎样的惊人之语。 「怕……怕冬阳的笨会让四少爷您无法忍受,还怕冬阳这『砸锅大师』,会常常搞砸少爷您所交代的大事,再说冬阳的卖身契也只剩下最后短短的月余,到时冬阳走了,少爷岂非得再重新训练一位新的丫鬟,这又何苦呢?」这是逼狗跳墙,在这万不得已之刻,就算再笨的人也懂得找尽理由以求自保。 冬阳为求脱离司马佾的魔掌,当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一旁的司马夫人看平时呆呆蠢蠢的冬阳,也能说出这番大道理,心里还真忍不住为她喝采,为她鼓掌,更为她感到骄傲。 这场戏还真是既紧张又刺激,接下来她就等著看自己的儿子如何拆冬阳的招了。 「哼!你所言之事全是庸人自扰,本少爷既敢收你这蠢丫头,自有我自己的一套,保证不到十五天,定能让你冬阳脱胎换骨,让所有人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再也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你笨,暗讽你是个砸锅大师。」就如小时候他帮她学练字一般,定能赏她一场又一场永难忘怀的梦魇,让这可恶的丫头这辈子永远也忘不了他司马佾。 「可是……」被司马佾反驳得几乎无招架之力的冬阳,还妄想寻机脱困,「冬阳所签的卖身契就剩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你冬阳来说也许短暂,可对我司马佾来说,就已经绰绰有余。」况且世事难料,在这段时间之内会发生些什么,是任何人也无法预料掌控的。 屡战屡败的冬阳,到此时算是已经江郎才尽,她知道这时她若再不认输,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可是她实在怕死了这坏坏的佾少爷,总觉得他这人的心机太过高深莫测,是那种很难服侍的主人。 而她性子耿直、个性又迷糊有余,这样的她怎会是四少爷的对手呢?就怕真答应了这项职务,到时她可得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煎熬,炼狱之门大开,就等著她一头往下直栽。 一旁的司马夫人看这对小儿女各有各的坚持,互相僵持不下,她老人家想不插手都不行,「冬阳,我看你就答应下来吧!我相信自己儿子的为人,定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欺负人的混蛋,若有个什么万一,夫人我让你靠,你也没啥好担心的,不是吗?」 「这……」司马佾的面子,她冬阳可以不睬,可司马夫人的命令,她却不能不听,在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也只得无奈的点头,有气无力的开口:「好吧!反正也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冬阳答应就是。」 于是,就此冬阳开始了她如炼狱般痛苦的生活。 bbs.bbs.bbs. 起晚了、起晚了,惨了!真的惨了!才刚上工的第一天就睡得过晚,这下子不知又会招四少爷怎生地冷嘲热讽。 连身上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好的冬阳,一起床就急急地往佾斋的方向直冲,就怕会遭来新主子一番的责骂。 果不其然,她人还在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接一声的虎啸龙吟,句句都是针对她冬阳而来。 莲足裹步不前,小脸净是胆怯惊惶之色,她就这么待在门外进退不得。 「冬阳,你还不给本少爷滚进房里来吗?」 又是一声的斥喝,逼得冬阳只得硬起头皮乖乖地推开房门,颤巍巍的守在房外站岗,说什么也不敢踏进房内。 司马佾看那怯懦的身影依旧固守门外,所有耐性终告瓦解,索性自己起身,迈向房门,铁掌一伸就直接从她的颈背一拎而起,就像在抓只小猫一般的容易。 「放开我,别这样提著我,我会很难过的啦!」呜,直到今日,冬阳方知原来小猫被人拎起是这般的难受,从今以后她发誓再也不敢随便欺负小动物了啦! 「站好。」不管手中猎物如何挣扎,司马佾轻而易举的将她拎到自己房内,强逼她乖乖地站在自己面前,厉眸一瞪,这才发现这女人到现在竟还衣冠不整,从上往下看,还能偷窥到她肚兜的颜色,简直就是……「把衣服给我穿好,要不本少爷干脆全帮你脱了了事。」 迷糊至极的冬阳,根本就没想到春光外泄的这种糗事,只噘著嘴万分不愿的在司马佾紧盯的视线之下,乖乖的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整理妥当,而后就这么呆站在他面前,也不主动开口。 「你变哑巴了是吗?」看这女娃越大越是难驯,司马佾更心狠的决定非把她整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可,「既然你懒得开口说话,本少爷倒很愿意帮你剪去那多余的舌头。」让她就算想开口也哼不出声音。 「不要!」好可怕的四少爷啊!冬阳颤巍巍的倒退了三步,就怕佾少爷当真把威胁付诸行动,「奴婢睡晚了,还请少爷原谅。」 「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现在立即出去帮本少爷打洗脸水进来,准备伺候我梳洗更衣。」 「是。」经历了刚刚司马佾冷言的威胁之后,冬阳是再也不敢搞怪,一接到命令立即行动,跑得比什么都快。 不过须臾,她双手就捧著满满一盆的冷水跨进门槛,谁知一个不小心她脚竟无端踢上了门槛,跟著身子马上倾斜…… 自恃反应灵敏、机智过人的司马佾,眼看大祸即将发生,他赶紧飞身往前欲接下,可那盆冷水竟随著冬阳身子倾斜的方向全数往他身上泼来。这会儿不用说洗脸了,就连他的身子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一举数得。 只可惜被人泼了一身冷水的司马佾没这等的好心情,只见他脸色乍沉,怒喝一声:「冬阳!」 「在。」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的冬阳,全身冰冷不说,还浑身打颤,就怕会遭来更加严酷的刑责。 「你、你、你……」怒不可遏的司马佾,简直不知该骂些什么才好,伸出一根手指,一步步的逼向不断倒退的她,直将她给逼入墙角。他脸上乍起一抹佞笑,跟著双臂一张,将那退无可退的女人一把拥贴向自己浑身湿透的身子,「哈哈哈!这下子你我的下场可相同了,谁也不吃亏。」 「小人、卑劣、不要脸……」万万也没想到司马家的四少爷竟会对她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冬阳边骂边用力挣扎,无奈就是怎么也挣不开那双紧锢有力的铁臂。 当怀中那娇小的身子努力挣扎之际,司马佾无可避免的清楚感受到她身材的美好,他惊讶的暗忖:没想到这丫头模样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材倒也秾纤合度,抱起来舒适,还真让他不舍得放手呢。 挣扎好久,却老是挣不开的冬阳,只得娇喘吁吁的恳求司马佾,「爷,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可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啊!就请爷原谅奴婢这次好吗?奴婢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啦!」呜,她又不是故意的,四少爷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家呢? 看她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司马佾就算不舍也只得勉强自己暂时先放开她,「现在回你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衣物打理妥当,搬来跟本少爷一起住。」 这命令一出,不要说冬阳,就连司马佾自己也万分惊诧,他怎会对她下这种命令呢?当真是不可思议啊! 「什么?!」冬阳以著一双好像在看妖魔鬼怪的眼,直瞅著司马佾那张深不可测的俊脸,她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还当真在他的面前掏掏耳朵,跟著再问:「请少爷把方才的命令再重复一遍好吗?」 本来心里对自己所下的命令还有几分后悔的司马佾,一看这蠢女人的表现,干脆横了心,把话说得更是清楚,「本少爷命你现在就回房把自己的衣物整理妥当,立即搬来跟本少爷同住。」 「我不要!」她虽是个低下的奴婢,可也有女人的尊严与矜持,这种不合常理的命令,冬阳说什么也不肯听的。 「不要?」一双深邃的冷眸中多了几分调侃,司马佾邪笑的反问她:「怎么?你怀疑本少爷对你这丑不啦叽、清瘦得无任何女人曲线的小丫头起了『性致』不成?」 芙蓉般的玉容霎时染上酡红的色彩,一双水盈盈的秋瞳羞赧得不敢直视司马佾那张别有深意的脸孔,「既然少爷如此嫌恶冬阳,那又为何要冬阳搬来跟你……同室而居?」 「本少爷睡床,你打地铺,这完全是为了防止再发生如今天这般的状况,懂了没?」一次就已经够教司马佾吃不消了,要再来一次,难保他不会一时气愤失手掐死这把他泼得一身湿的可恶女人。 「喔。」听完四少爷的解释之后,冬阳也无话可回。 再说,她确实听过一般大户人家的婢女,必须时时守在自己主子身边,以应他不时的要求。 想想,四少爷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她冬阳确实是没理由反对,更没那个身分地位反驳,只得乖乖的遵照少爷的命令,转身回自己房间收拾行囊去了。 bbs.bbs.bbs. 「山查又名仙查、山楂,产于北地,别处亦多有之。庭园也可栽植,果实作球圆形,色红兼微黄。能入脾、胃、肝三经,主治食积肉积、消化不良、疝气,胸腹涨满疼痛、妇人产后淤带、小腹疼痛。大青叶又名大青,各地皆有,能入心、胃二经,主治斑疹伤寒……」 冬阳边听司马佾用那浑厚的嗓音喃念各种药性,边振笔疾飞,可人非草木岂能不累,久而久之,她渐渐感到右手酸疼不已,一双眼睛也快张不开了。 一个失神,她头用力往下一点,突然一只铁掌往她头顶一拍,当场将她给打醒。 「好痛耶!少爷,难道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一点点吗?」算算,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下了,再打下去,本来就笨的她难保不会变得更笨。 「你还敢说?」看冬阳如此不受教,司马佾还真感到自己多事,若非看这丫头虽蠢,可做起事来却比旁人多了几分认真,他少爷也毋需浪费自己的时间,在此传授她药学之道。 「不、不,冬阳什么也不敢说。」与四少爷相处的越久,冬阳对他的了解也就越深,她知道每当他眯起他那双俊眸瞅人之时,自己就得当心点,皮肉绷紧一点,要不铁定有顿苦头可吃。 「不敢说是最好的,现在继续。」知道这丫头已经学聪明多了,再也不敢跟他正面交锋,司马佾也就善心的再饶她一次。 「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天啊!算一算今天四少爷口授的药性至少也有十种以上,这要她这颗没啥容量的脑袋怎装得下去呢?垮著一张小脸,她可怜兮兮的要求:「少爷,今天能不能到此就好,你一次传授那么多,冬阳怎记得住?」 「没用的丫头!」一道铁砂掌再次往她头顶猛捶,司马佾就气这丫头不肯受教,每次想敦她一些医药学识,她总推三阻四,也不想想他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她好。 她不肯领情也就罢了,甚且还当著他的面嫌东嫌西的,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笨蛋。 更笨的是他自己,明知这女人是道粪土之墙,是棵不可雕塑的朽木,他依旧不肯放弃,搞到最后她累他气,何必呢? 「哎哟!好疼啊!」再次遭到司马佾凌虐的冬阳,可真气得牙痒,就恨不得能一口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以报今天承受的十一掌之仇。 「怎么?你这丫头还敢瞪我,当心我一伸手就戳瞎你的双眼。」 又威胁人了!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忍到不能忍的冬阳,终于也发了狂,不顾一切的站起来对著自己的主子开口大骂:「四少爷你可真是卑鄙,老是用威胁的手段强逼冬阳屈服,你、你简直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才会每每对我这柔弱无助的女子采威胁的手段,我冬阳看不起这样的少爷。」 「你竟敢骂我,还敢当著我的面说瞧不起我!」 好啊,今天若不给她点教训,这女人是绝对不肯学乖的。 心里打定要好好教训这女人的主意,司马佾倏忽伸出手,迅猛如雷电一般,紧紧的掐住那纤细的蝤跻不放,「道歉!你若不当著本少爷的面跟我道歉,今天我就亲手掐死你。」 呜,好难受!在他紧钳的力道之下,冬阳逐渐感觉眼前晕黑一片,她痛苦的想挣开蝤挤上的束缚,无奈力道就是比不上人家。 她虽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求饶,当著佾少爷的面跟他说声抱歉,这痛苦就可结束,但她就是开不了口,想起跟随他的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无时无刻得忍受他一些无理的要求,她更是恼怒不已。 「不!冬阳……绝不道歉。」为替自己争口气,冬阳打定就算死也绝不屈服的主意。 想她性子虽然耿直憨傻,可也有几分倔强,只是平时少有人如佾少爷这般的欺她,以致都没她发挥倔性的余地。 今天既然不幸的让她碰上,她冬阳就是拿这条命跟他耗上,司马佾也别想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歉语。 司马佾毫不留情的加重手劲,冷情的看著她那双水眸逐渐氤氲不明,凝脂的容颜渐渐染上一层紫黑,然这死丫头就是宁死也不肯屈服于他。 可恶!司马佾怎也想不到平时看来很好欺负的女人,在这生命交关的时刻竟选择以死相拼的笨法子。 好!山不转路转,他司马佾就不相信自己收服不了这笨丫头。 决定改变收服策略的司马佾,索性放开她,更在她还来不及喘口气镇定心魂之际,倏地双臂一展,直接将她拦腰一抱,「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本少爷。」 惊魂未定的冬阳,心慌得不敢想像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惨事,只能拼了命的挣扎,妄想从他怀中逃离。 司马佾完全无视她那微弱的挣扎力道,大迈步伐直往自己房间方向逼近。 眼看冬阳就要落入不可知的绝境之际,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救星突然出现了。 一位门仆乍然出现在他俩面前,低著头向司马佾禀明:「启禀少爷,门口有位名叫大牛的庄稼汉说有急事,亟须见冬阳一面。」 「是大牛哥?!」一听是自己的老邻居前来找她,冬阳一颗心比方才更加慌乱,她不顾一切的扯著司马佾的衣襟开口恳求:「求求你少爷,让奴婢出去见大牛哥一面,他会来此找我,想必是跟我娘病体有关,求求你。」 第五章 事有轻重缓急,司马佾当然懂得人命关天的重要,可为了争回自己的面子,他故意冷著心开口:「先道歉,本少爷才容许你出去见人。」 「冬阳道歉。冬阳马上跟少爷您说声对不起,还望少爷您大人大量,莫跟冬阳计较方才冲犯您的无礼行径。」娘亲的性命与她的尊严怎能相比? 为了能让少爷答应她出去见大牛哥,今天就算司马佾要她忍受胯下之辱,她冬阳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的。 「求求您少爷,让冬阳出门去见大牛哥一面好吗?」 「好,可以。」看这丫头如此慌张的神情,司马佾也不好再继续刁难她,只得先放下她,开口:「走!本少爷现在就陪你走这一趟。」话甫落,一只大手随即紧紧的抓住她的小手,一步当先,领著冬阳出去会会那个名叫大牛的男子。 记忆力一向比任何人都强的司马佾,当然记得大牛这一号人物。 他记得在他离家的前一夜,还曾听这丫头对他提过大牛就是教她「误会人家的孩子与弟弟」这番歪理的蠢人。 bbs.bbs.bbs. 药石枉然,性命垂危! 冬阳万万也没想到大牛哥会为她带来这等不幸的消息! 听完之后,她面色惨白不说,连身子也摇摇欲坠,若非司马佾在她后头顶著,她可真要当场昏厥了事,也省得忍受这椎心之痛。 「现在我该怎么办?大牛哥,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虽曾答应娘亲绝不再流泪,可在此时,要她怎能压抑那撕心扯肺的沉痛呢? 「我看……」 不等那个名叫大牛的庄稼汉开口,司马佾随即抢言:「先回家看过你娘的病情之后再说。」 「对!回家。」被司马佾这一提点,冬阳整个人才找回一点理智,她伸手就想牵起大牛的手往家的方向狂奔。 谁知一只大掌再次钳制了她的行动,当她万分不解的回头一瞅,司马佾才开口告诉她: 「我骑马送你回去。」 「噢。」心乱如麻的冬阳,无可无不可地呆点著头,心神一转才突然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对了!我得先跟夫人报备一下。」 「不用。」钳制她的大手依旧不放,司马佾直接以眼神暗示一旁的门房去帮他准备一匹骏马过来,「现在你的主子是我,只要有我的同意即可。」 「噢,也对。」此时心慌无头绪的冬阳是谁说谁对,她全无意见,只乖乖地当著听话的娃娃。 当门房牵来一匹骏马,司马佾当即领先跨上马背,再伸手拎起早已被母亲病危的讯息给吓呆的女人,一声「驾!」马匹随即向前狂奔。 而那个名叫大牛的庄稼汉就这么傻傻的凝视马蹄飞扬而起的尘沙,一头雾水的目送冬阳被那个俊帅挺拔的男子给架走。 那人到底是谁?冬阳为何如此听他的话?他与她之间到底存著何种关系? 对冬阳情有独钟的大牛,早已痴痴等她整整十年,眼看再过几天冬阳就可恢复自由之身,他对她的痴心等待也终要有了美满的结果。 可现在呢?现在的情况是否有变?他不知更不敢做任何忖度,只能无奈的把一切交予苍天安排。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是吗? 直到许久之后,冬阳方才忆起,「对了!大牛哥呢?我们怎把他独自给抛在哪里了?」 「这匹马驮不动三个人的重量,除非你无视你娘亲的病体,想陪他慢慢的走回家去。」 冬阳仔细一想,佾少爷的话虽然残酷现实,却也是个不争的实情,眼前的她根本顾不了这么许多,一心就只挂念著自己的娘亲。 bbs.bbs.bbs. 当司马佾陪著冬阳一起回家不久,大牛也带著大夫一起出现在冬阳家里。 司马佾是不知大牛所请来的大夫医术如何,他只缄默的静看那位大夫一边帮冬阳的娘亲把脉,一边不断的摇头叹息,直惹得冬阳掉出更多的泪水,更惹得她的神情更加焦虑无助。 「大夫,你别净摇头啊!告诉我,我娘亲可还有救?需要什么样的药,就算是再贵的药材,只要能救我娘的病,我都肯花的。」就算要她再卖一次身才能挽救自己娘亲的病,冬阳也在所不惜。 「唉!请恕我无能为力,你娘的身体能拖到现在已然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现在……唉,还是赶紧准备她的后事吧!」正所谓神仙难救无命人,他虽是个大夫,能力却也有限;能救的他当然会救,可不能救的就是宰了他,他也束手无策。 大夫的话恍若一把尖锐的利刃,万分无情地刨挖了她的心,霎时她脸色变得全无血色,乏力的扑倒在娘亲的身上,大哭大叫著:「不要!娘,不要抛下冬阳不顾啊!冬阳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失去你,你别这么狠心啊!」声嘶力竭的哀号,绝望的悲戚,让人闻来更感心酸哽咽。 大牛看冬阳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得一步上前想好好的安抚她。 可另一个人的动作却比他还快,一出手就紧紧的抱住那纤弱娇小的身子不放,低喃著:「先别这么难过,让我帮你娘把过脉之后,想哭再哭还来得及。」 司马佾的一番话,让冬阳死绝的心再次萌生一线希望,她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襟哀号的恳求:「少爷,救救我娘,求求你,冬阳知道你一定行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一定行的。」 行不行暂不予谈,司马佾想先知道的是这女人到底能为她的娘亲付出多少?「倘若本少爷真能救回你娘的话,你能付出什么?」趁人之危也罢,趁火打劫也行,总之要他救人可以,不过得先谈好代价才成。 这些话司马佾说得毫无悔意,一双深邃的冷眸更是坚定的直瞅住趴俯在他怀中的冬阳不放,就等著听她的回答。 柔弱无助的冬阳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更不懂少爷想要些什么,只能咬紧牙关开口允诺:「只要少爷真能救回我娘的命,不管少爷说什么,冬阳全部肯依。」 这话一出,司马佾是一脸的深思,而那个始终插不上话的大牛,则是一脸的黯然神伤。 他是个男人,自然了解司马少爷这番话的用意,与他相比,大牛很难不自惭形秽,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离开这间屋子。 「很好。」既然已得冬阳亲口的承诺,司马佾当即坐在冬阳娘亲的身边,仔细的为她重新把脉。 在司马佾为自己娘亲把脉的这段时间,冬阳一颗心更是惶惶难安,她屏息以待,就怕连这最后的希望也毁之殆尽。 终于,等待的时间结束,司马佾只简单的对冬阳说:「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说。」 说什么?目送佾少爷先一步离去的背影,冬阳的心中更是犹豫,她完全无法预料等在前头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命运?身为穷苦人家的女儿,哪有什么权利跟人谈什么命运?眄睐娘亲那张病恹恹的睡脸,她牙一咬,终于下定决心把一切的烦恼抛开,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医好娘亲的病要紧。 「娘,撑著点,今天就算孩儿会耗尽所有,也定要把你从阎王的手中抢回。」为了这坚定不移的信念,她义无反顾的跟随司马佾的背后一起跨出屋外。 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妇,竟奇妙的流下两串晶莹的泪珠。 bbs.bbs.bbs. 「少爷……」看司马佾双手背在身后,抬头远眺灰蒙蒙的天空,冬阳胆怯的不敢开口问清楚娘亲的病情。 冬阳不敢开口,司马佾也不主动开口,更不转身。 他心思缥缈,心里就有一个怎样解也解不开的疑惑,对冬阳他到底抱著何种心态? 尽得玉面神医真传的他,当然有这能力可救冬阳娘亲一命,若论医德,他该不求任何回报,可他的心呢? 为何他会犹豫? 自问自省一番,他老得不到一个确实的答案,可该下的决定还是要下,因此他转过身,对著那一脸担忧恐惧的冬阳道:「我能救你娘的命,可我要……要你与我签下终身契,这辈子除非我赶你,要不你永远也不得离开我的身边。」 「我签,我答应签。」早有打算就算卖了自己也非得救娘亲一命的冬阳,根本毋需深虑,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等我娘病体痊愈之后,冬阳会立即找夫人与她老人家重新签署一份终身契。」 「不!你错了!」司马佾一步欺近冬阳,以手挑起她的下额,逼她正眼与他对视,才缓缓的开口:「这次你的债主是我,跟我爹或我娘全无半点关系,所以日后你只需对我司马佾负责即可,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得违抗、不得与我争辩,在你心中必须凡事以我司马佾为重,这要求你是否能够做到?」 「能的,冬阳绝对能的。」少爷的要求对冬阳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把从前她待夫人的方式拿来对待他即可,这有何难哉?「敢问少爷,何时开始替我娘治病?」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暂缓不谈。 「要我救人,也得先让我准备准备,没有药材只有大夫,就算我这大夫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救不了人啊!」 「对喔!」冬阳傻气的搔搔自己的头,想想自己还真是被娘亲的病体给急坏了,现在事情既有了转机,她心情一松方才想起,「对了!天色已晚,少爷至今还未用膳呢?冬阳这就进去替少爷准备些吃的。」 看冬阳兴匆匆的转身就要下厨去,司马佾赶紧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开口问:「你行吗?」他可还记得这丫头曾差点把他家的厨房给毁掉的惨状呢。 「这……」这问题确实让人倍感头疼,她冬阳会的就是些夫人爱吃的甜点糕饼,若真要炒菜做饭,她还真怕自己又会闯下无法弥补的大灾难。 「算了!我看还是由本少爷亲自回家一趟还比较快些,这些日子你就暂时先留在你娘身边多加照顾,我也可趁这往返的路程准备些药材。」反正同样的一趟路,能多做些事情也算一举数得。 听佾少爷事事为她设想周到,冬阳还真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再想起过去她对他种种不敬的举止,她更感羞愧难当,不由得激动的扯住他的双手,哽咽的对著他说:「少爷,从今以后冬阳定把你的命令奉如圭臬,以你马首是瞻,对你绝对忠心耿耿,再也不敢存有二心。」 这般的冬阳,让司马佾想起自己十二岁时与她初遇的情景,没想到事隔十年的她,依旧单纯如初,这令他不禁忻然大笑,「哈哈哈!丫头,你可得好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啊!本少爷就等著看你如何对我忠心耿耿。」她的单纯、她的耿直、她的憨傻正是他掌握住最有力的筹码,司马佾自信这女人终究还是逃不脱他的掌握。 这一夜,冬阳当真就这么傻傻的把自己的一生卖给了司马家的四少爷,天生少根筋的她,卖了自己不打紧,还兴高采烈的帮人数起银子来了,这……这简直就是蠢得无药可救。 bbs.bbs.bbs. 在司马佾尽心尽力的医治之下,冬阳的娘亲于彩萍的身子果真日渐强壮起来,不只能坐,还能下床略走几步。 看娘亲恢复得如此迅速,冬阳心里除了欣慰以外,再来的就是对四少爷的感激。 冬阳看今日外头的天气不错,日暖风爽,该让娘亲出外走动走动才是,「娘,你想不想到外头走走?」 「不了!」有些话搁在于彩萍心里已有好几日的时间,今日难得她神清气爽,身子感觉也舒适许多,她心忖与其把时间浪费到外头优闲,倒不如趁这机会跟司马家的少爷好好沟通,「冬阳,娘突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你这丫头不是挺会烹煮腊八粥的吗?何不出门备些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等等材料,回家烹煮给娘亲解解馋,如何?」 冬阳一听娘胃口大开想吃腊八粥,岂有说不的道理,当即连连点头,「好,孩儿这就开始动手。」话落,她转身一觑方才想到静坐在旁的四少爷,赶紧开口:「少爷可有兴致尝尝?」 「我随意。」吃粥不是正事,聪明如司马佾又怎会看不出冬阳她娘亲心里所打的主意呢? 「好!那冬阳就多准备几份,我们今天索性就以腊八粥果腹好了。」反正同样是下厨的工作,烹煮一份抑或多份花费的时间都是同样的。 待冬阳人一踏出屋门,于彩萍不由得用一双盈满困扰的眼,直瞅著坐在她对面的司马佾。 不可讳言,司马佾确实是个俊伟挺拔的好青年,不只相貌堂堂还能文善武,医术了得,家世更是高不可攀,简直就是普天之下所有少女青睐的好对象。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绝对不适合自己的女儿,冬阳天真憨傻,性子耿直没啥心机,况且以自家的家世来说,是绝对高攀不上京城第一书香世家的名门子弟。 「夫人支开冬阳的用意,不就是为了想与在下好好谈谈吗?怎现在反倒不开口,就净盯著在下直瞧?」心思深沉难测、聪明灵敏的司马佾早一眼看穿冬阳娘亲的心事。 「唉!」想到自己女儿与司马少爷之间的协议,于彩萍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老妇确实是有话想对司马少爷说,可就是不知该从何开口才好。」 「不妨就从冬阳与在下的协议谈起,如何?」司马佾早看出那日于彩萍人虽昏厥,可基本的听觉与知觉还是有的,就因此,他更是能断定她早就知道她自己的女儿为了救她,所付出的代价是些什么了。 「原来司马公子还是个聪明的明白人啊!既然如此,老妇也就坦然直言了。」为了维护女儿,于彩萍不再存有任何犹豫,干脆把话给说个明白,「冬阳为了救我这个娘,可说不顾一切,可我这个做娘的,却怎么也不容自己的女儿轻贱自己。所以,老妇希望司马公子能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我这女儿。我不反对我女儿卖身于你为奴为婢,却绝不许你存有纳她为妾的念头,要不,我宁愿自戕,也绝不拖累冬阳。」 这话可真是绝啊!从于彩萍脸上的表情,司马佾知道她老人家当真会为了女儿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夫人这顾虑未免也太多余了些,想我司马佾也并非是个强人所难的卑劣小人,若冬阳坚持不肯依我,你想我可能会对她使横要蛮吗?」 「司马公子这话当真?」倘若是真,那她心就可放下一半,另一半就在自己女儿身上。 而她对自己所生的女儿,是存有绝对的自信的。 剑眉往上微挑,司马佾耍笑不笑的调侃著,「夫人需要在下立份确保的文件吗?」 「不!当然不用。」被这年轻小伙子一调侃,于彩萍不由得羞愧了一张脸,「司马公子的为人,老妇自是信得过的,只要公子一句话,我于彩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 呵呵!「那不就得了。」世事难料,在还没发生之前,谁也无法妄下断言,她有她自己的打算,他司马佾同样也有自己的一番斟酌。 对冬阳这丫头,他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情,等到真正能确定之后,就算千山万水也阻挡不了他的决心的。 该是他的女人,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bbs.bbs.bbs. 依依不舍的与自己娘亲道别之后,冬阳谨遵与司马佾之间的协议,乖乖地再回司马府当差任职。 同样身为奴婢,日子大概不会有何巨大的变化才是,唯一不同的就是服侍的主子从司马夫人,转而变成四少爷罢了。 冬阳和司马佾相偕才刚踏入司马府的大门,就见侍仆阿福急匆匆的前来禀告: 「四少爷,老爷正在大厅急著见你呢!」 「爹在找我?」奇怪?爹爹找他,到底所为何事?「阿福你先退下吧!本少爷这就过去。」 当阿福离去之后,司马佾转身对身旁的冬阳开口道:「现在无事,你可到处走走,记住!就是不准你擅自跨出司马府的大门,知道吗?」 「是。」反正她现在累得只想找张床好好的休息一下。 这些日子为了照顾自己的娘亲,冬阳可说几乎没好好的合过眼、安心的睡过好眠,难得今日有此空闲,她第一个想找的就是一张舒服的床。 亲眼目送四少爷离去,冬阳身子一转,想不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昔日交好的姊妹青莲、燕儿,另外一位就是老成持重的如玉姊姊。 「冬阳,你怎又回司马府来,你卖身的契约不是早巳到期?」看到冬阳依旧待在司马府中,如玉心里可真感疑惑。 「这说来话长,其实是……」不想隐瞒自己的好友,冬阳当真一五一十的将娘亲病危以及佾少爷医治娘亲所开的条件一一坦言。 没想到冬阳话才说完,竟会换来青莲一句又酸又涩的刻薄言词,「看来我们姊妹还得好好地为你祝贺才是。」 祝贺她?理由何在?「敢问青莲姊姊,妹子这喜从何而来?我自己怎都不知?」 她自己还不知情?天啊!四少爷的表现已然如此明显,这蠢丫头怎到如今还是满心的迷糊呢? 如玉看她如此胡涂,不由得丢了个白眼给这傻得过头的蠢丫头,「你啊!还真是憨傻得无药可救啊!」 第六章 任何人说她、骂她,冬阳皆可不在意,呵呵傻笑应付过去即可。 唯独如玉,就是不行。 如玉在她冬阳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她的娘亲以及司马夫人,因此当她一听如玉骂她傻得无药可救之时,忍不住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开口:「如玉姊姊,冬阳是否做错了什么?要不你为何跟冬阳生气呢?」 「傻丫头,我并非气你,而是替你著急啊!唉!」如玉当然也懂冬阳对她的信任,因此她不得不把话给挑明了说:「你知道夫人有意安排司马家的四位少爷,纳你春夏秋冬四位姊妹为妾吗?」 「什么?!」听到这消息,冬阳整个人都给震傻了。她目瞪口呆,好半天也哼不出个声音来。 看她如此,如玉更是摇头叹息,「这件事整个司马府上下所有人心里全都有数,偏就只有你这丫头还呆呆蠢蠢的得过且过,更傻的是你明明已可恢复自由之身,却为了你娘自投罗网。如果你真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如玉姊姊也就无话可说,可富贵人家的饭碗不好端啊! 就算你能与少爷有几天亲匿缠绵的好日子可过,可将来呢?当少爷的正妻进门之时,你争得过人家吗?你又有何立场与人争?如玉姊姊就怕你的身分会为你换来更不堪的立场。」 「我……」冬阳无言以对,直到此时她方才领悟娘亲在她临走之际,私下对她说的那句话的真正涵义-- 冬阳,你千万记住别让自己再步上娘亲的后尘,知道吗? 幼年时期,冬阳总不能理解为何每当有人问起她爹的事情时,娘总会暗自垂泪,神伤不已。 直到几年前,冬阳才从娘亲的口中得知,原来她爹竟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身旁除了大夫人之外,侍妾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而她自己的亲娘就是众多侍妾中的一个。 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许是她娘太笨,参悟不透这个道理,不只交了身甚至还失了心。 因此她日子过得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苦,纵有锦衣玉食,也满足不了她那颗渴爱的心灵。 到最后她为求解脱,同时也为了她这个女儿,索性断然求去,不再存有任何依恋。 奈何决心易下,深植的情根却是难以说断就断。 就因娘曾受此切肤之痛的教训,所以才会对她多加叮咛,就怕她这个女儿会走上她曾走的路。 可是司马夫人对她恩重如山,司马佾对娘亲更有救命之恩。 若佾少爷果真当著她的面向她表示有意纳她为妾,她该如何拒绝?又怎能拒绝? 「冬阳、冬……」看冬阳迳自傻愣地也不开口,如玉更是担心,想再多劝她几句。 「如玉姊姊,青莲劝你还是省省口水,莫再跟这傻子多费唇舌了。」一旁的青莲看了,心里真是又护又羡。 她忖:若是春夏秋三位姊妹,她还无话可说,只因她们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灵巧能干,就唯独冬阳,让她无法心服。 她做事老是出错不说,大祸小祸不断的惹,还被人暗地耻笑为「砸锅大师」,这样的蠢麻雀,怎配飞上枝头当凤凰? 就因心有不服,她出口的话更是刻薄难听。「也许这傻丫头一点也不傻,她心里早存有攀住四少爷不放的念头,所以才会藉著她母亲这次病重的机会,来个顺水推舟,得偿所愿。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啦!想咱们司马家不只财力雄厚,还是闻名京城的第一书香世家。这样好的家世,再加上佾少爷的人品长相,莫说为妾,就是不求名分伺候他一生一世,她定也心甘情愿的才是。」 「不!我没有。」冬阳含著泪,急急的摇头否认。「如玉姊姊,我真的没有。若非娘亲的病只有四少爷能医,冬阳早巳离开司马家的大门,又怎么会再踏入这里呢。」 「我……」相信。 对心思单纯的冬阳,如玉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只可惜她尚未来得及表明对她的信任,一旁默不作声的燕儿也不甘寂寞的抢先发言。 「你以为我们大家都跟你一样的蠢吗?三言两语就要我们相信这世上就只有四少爷能医治你娘?我……」死也不信。 这四个字,燕儿都还来不及说完,整个人已然被那突然出现于眼前的昂挺身躯给吓傻了,只见她一脸苍白、纤细的身子抖动得好似风中的柳絮一般。 不知已在一旁窃听多久的司马佾,张著一双邪佞逼人的眼眸,直勾勾的锁住方才还不断大放厥辞的刁仆,「听你这丫鬟的说法,好像是在怀疑本少爷的医术,是吗?」 「不!燕儿不敢。」怕得双脚无力的燕儿,当场矮了半截,屈膝跪在司马佾的面前,呐呐地求饶:「少爷,燕儿绝无此意,只是……」 「太羡慕冬阳的憨傻、耿直、不善与人计较,是吗?」司马佾接话接得顺理成章,语气同样不愠不火,「既然你这丫鬟如此羡慕冬阳,本少爷也乐得成全。只要一针,小小的一针,少爷我保证立即将你变得比冬阳还要痴愚、呆蠢。」他这话不只是对著跪在他面前的刁仆所说,连同另外两位也包括在内。 举手之劳,何必计较?既然有人一心一意想当个傻子,他司马佾又岂有不肯成全之理? 司马佾这一言,当场把三个丫鬟吓得差点没命,争相跪下开口求饶:「四少爷饶命、四少爷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不敢?哼!」 司马佾悻然甩袖,正想拖著冬阳回房,岂知那蠢丫头竟开口反问他: 「四少爷,冬阳不懂。」既然看不懂又听不懂,她当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为何会有人想变得跟奴婢一般笨?还有少爷说什么只要一针,是什么针那么厉害,会把冬阳的好姊妹们当场吓得跪在少爷面前开口讨饶?」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部绝倒。 司马佾一张俊脸怒染成黑,如玉咬紧牙就怕自己会当场笑出,而青莲与燕儿则是一脸的受不了。 bbs.bbs.bbs. 夜深人静,正是所有人好眠之际。 可躺在床上的司马佾却了无睡意,他翻来覆去脑中净想著今日晌午与父亲的一番对谈。 父子两人所谈的并非什么大事,话题中的人物也非什么重要角色,可偏偏就能惹得他心烦气躁,久久无法入眠。 没错!正如那三位丫鬟所说,娘亲确实有意要他纳冬阳为妾,而父亲之所以急著找他,同样也是为了这点小事。 双足才踏人正厅,司马佾就见自己的爹亲正优闲的品尝一盅好茶,看他老人家如此优闲,却要传话之人说得好似什么天大地大的重要事情即将发生似的,他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爹亲急著找孩儿来,不知所为何事?」看他老人家如此清闲,还真气煞了他这个疲于奔命的好儿子。 「我听说这几日你都不在府中,为的就是陪冬阳那丫头一起回家帮她娘治病是吗?」司马老爷平日虽少管束四个儿子,可该知道的,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别想瞒过他的双眼。 「是的。」救人乃是件好事,司马佾不觉得有隐瞒爹亲的必要。 「另外我还听说,你这次帮人医病的代价,就是多赚了一个终生服侍你的丫鬟,真有此事吗?」 这可就奇了!司马佾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的爹竟连这件事也能知晓。「没错,难道爹亲不赞同孩儿的作法吗?」爹当真是消息灵通,就不知这消息到底是谁透露给他老人家知情的? 「我是不赞同。」司马老爷也不忌讳,当真坦言的清楚俐落。 「为何?」救人本该索偿代价,他司马佾不觉得自己这作法有错。 「女人家的青春是有限的,你这样蛮横的要求人家伺候你一生一世,难道就不曾替冬阳那丫头想过她的终身大事吗?」这问题不只是司马夫人逼他代问,就连他也很想知道儿子心中的打算。 「冬阳既然已经跟孩儿签下终生契,她往后的日子自有孩儿替她安排,爹亲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孩儿起争执吧?」这话一落,司马佾当即决定要结束这等无聊的话题,双手一拱,身子一福,也不管老爹心里会怎么想,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让司马佾想不到的是……冬阳竟也跟他面临同样的窘境。 司马佾不蠢也不呆,对母亲的心意也略知一二,说实话他并不排斥纳冬阳为妾的念头,只是有些事若说得太白,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跟在玉面神医杜知秋身边多年的他,早看尽人生百态,知道有些事就是强求也求不来,所以他向来抱著一切随缘的想法。 唯独冬阳……对这丫头,他始终无法忘怀。 离家的这十年,他无时无刻不曾忘怀过她,时时想念著他们仅仅相处的那个夜晚,刻刻牢记她无意中教会他的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怎知一回到府中,他方知这女人根本不曾挂念过他,甚至还把他们相处的那一夜,当成她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恐怖记忆,更可笑的是她只隐约记得一个可怕的大哥哥,根本不曾把他司马佾与那位可怕的大哥哥当成同一个人。 想至此,司马佾不由得恼怒的从床上爬起,踮著脚尖一步步的欺近那兀自鼾睡的蠢女人。 她睡得可真是熟啊!听,还会齁齁的打呼呢! 忍不住地想恶整她,司马佾蹲下身,调皮的掐住她的鼻子不放,倒要看看她是否能继续沉睡。 哪知那蠢女人根本不为所动,鼻子无法呼吸没关系,她倒也聪明的张开一张小嘴,继续发出齁齁的吵人声音。 「这样整她,她竟然还能继续鼾睡?」好啊!既然如此,他索性张口往她那张微张的小嘴一堵,全面封锁住她的气息,再看她会如何应付。 意外的,当他贴上那两片丰润鲜嫩的唇瓣时,一股沁心的芳香随即窜入他的呼吸之间,不只扰得他心魂一荡,甚且还让他忘了恶整人的念头,大大方方的品尝起蕴藏在她小嘴中的甜美滋味。 又香又滑的滋味让他尝起来真是爱不释手,为了更进一步的侵扰她,司马佾干脆将全身的重量全压在她的身上,更邪肆的伸舌探索这坛醉人的芳泽。 睡得迷迷糊糊的冬阳,根本不知自己已然遭人轻薄,还兀自做著大享美食的甜梦。 宫保鸡丁、松子豆腐、栗子扒白菜、八宝元鱼……好多好多的菜肴,全部是她喜欢吃的耶! 好吃、好吃,她拼了命的吃,就怕被人给抢了般的狼吞虎咽,突然一道滑滑嫩嫩的口感席卷了她的味蕾,对这种东西她向来是退避三舍拒绝入食的,她很用力的想吐出那种恶心至极的食物,可恶的是她根本就吐不出来。 好啊!既然吐不出来,她干脆用力的一咬-- 正吻得神魂颠倒的司马佾怎么也想不到这女人竟会咬了他一口,痛!他挣扎的想退出,无奈这依旧鼾睡的女人却怎么也不肯放「齿」,逼得他只得狠掴她一掌,才总算把她给吵醒,松开咬人的贝齿。 「啊!少爷,怎么是你?」没半点危机意识的冬阳,只单纯的搞不懂少爷为何半夜不睡,跑来压著她不放,「少爷现在正跟奴婢玩压人的游戏吗?」好不好玩,她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佾少爷当真很重。「少爷,你能不能起来一下?你快把奴婢给压扁了啦!」 压人游戏?一听这词,司马佾差点怒得想再打人,只是当窗棂的月光照射在冬阳的身上时,他竟诡异的感到夜晚的她,变得更加迷人。 「真是女大十八变,没想到才几年没见,你这丫头倒变得更美了。」司马佾不退反进,更是亲匿的浅啄她脸上的五宫,仔细的品尝她脸上的每一部分。 「呃,少爷,你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好奇怪的少爷,更奇怪的是她自己身子的反应。 每当少爷啄她一口,她心就多跳一次,一股让人无法弄懂的奇怪感受更是扰得她心悸不安。 「吃你啊!」她可真是一份意外的惊喜啊!没想到乎时看起来呆呆蠢蠢的她,身体的曲线竟是这般的完美,更令人喜爱的是她那香滑如脂的肤感,尝起来似蜜,摸起来似绸,逼得司马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热唇直往下滑,直至她胸口的衣襟。 「少爷肚子饿了吗?」要不,为何想吃她呢? 「我确实是饿了。」不过他司马佾所谓的饿跟她冬阳口中的饿定义不同罢了! 为了更彻底的品尝她极美的滋味,司马佾倏地双臂往外一扯,大刺刺的拉开碍事的衣襟,热唇继续往下直滑,眼看就要…… 不行!不能再任少爷继续下去。冬阳对这事虽懵懂无知,却也能微微的感到不对与不安。 突然她振臂一推,许是她挣扎的太过突然,让司马佾防不胜防,等他回过神,冬阳已然逃离他一臂的距离。 「回来!」司马佾微微眯起一双不悦的冷眼,低喝那敢逃离他的女人再回他的怀抱。 「不要!」冬阳猛摇著头,继续拼命的往后退,看佾少爷起身又想来捉她时,她随即想了个荒唐的借口,「少爷既然已经饿了,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好拿来让少爷果腹充饥。」话还没说完,那娇小纤细的身影随即开门往外直窜,也不管她家少爷生气与否。 看那不解风情的蠢女人当真就这么丢下他离去,司马佾还真不知自己该笑或者该怒? 摇摇头,他无奈的付著:面对这少根筋的女人,他还真不知自己该拿她如何是好。 想想,他若真对她有心有情的话,这件好事是注定要有得磨了。 bbs.bbs.bbs. 今日司马府很难得的来了个娇客。 娇客姓曲名逸玲,乃当今朝廷曲枢密副使的闺阁千金。 这位官家千金无缘无故怎会突然前来拜访司马佾呢? 其实曲逸玲跟司马佾之间也算颇有渊源,他们同拜于玉面神医杜知秋的门下,因司马佾入门较早,所以曲逸玲还得尊称他一声「师兄」。 不过她小妮子的心里可不甘心只当他司马佾的师妹,她的理想、她的抱负,唯一的目标就是当司马佾的师母,也就是杜知秋的娘子。 这件事她不怕人知道,更乐于闹得所有认识杜知秋的人全都知晓,偏偏她心仪的那个男人就是喜欢跟她装傻,故作不知,草率应付她所付出的深情。 「师妹难得驾临寒舍,想来定有要事才是。」同门多年,他司马佾又怎会不了解这位善于搞怪又喜欢黏著师父不放的小师妹呢? 「是有要事。」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若非为了师父,要她曲逸玲跑这一趟,她这位价值千会的官家小姐,还没那个闲工夫呢。 「喔,听师妹这一言,师兄我倒很想知道,是什么样重要的事情能劳动你的大驾,让你舍得离开紧缠不放的师父,往我这地方跑?」曲逸玲对玉面神医杜知秋情有独钟的这件事,已然变成他师徒三人互相调侃的笑话。 曲逸玲白眼一瞪,恼怒的朝他叫嚣:「你这混蛋,老把我对师父的心意当笑话看,当心有天报应上身,换你来尝尝我现在的心境。」哼! 师父老避著她已经够教她气恼不已,再加上大师兄总喜欢拿她对师父的感情开玩笑,更是让她心有不服。 情有独钟,何错之有? 执意不悔,谁能奈她何? 爱上就是爱上,她想收手也无能为力,当今之计只能放手一搏,得知她幸,不得她命,豁出这条小命,她也在所不惜。 「你啊!」司马佾摇著头,满脸的无奈,虽曾好心的想教教她怎么勾引男人的法子,无奈在师父的威胁之下,他也只能做个旁观者,随他师徒二人怎么去斗,都不关他的事情。 「我?我怎样?」叉腰瞪眼,曲逸玲明摆出一副悍妇的架式,就等著听他还想怎么吠。 就在这时,一道娉婷倩影缓缓踱进,司马佾一看是冬阳,赶紧站起身来,接过她手中所捧的茶盘,「是谁要你送茶水点心过来的?」他并无吩咐,想来定是有人在他背后多事才是。 至于目的……哼!彼此心照不宣,他了悟得很。 「是夫人啊!」冬阳回答得诚实坦然,根本不觉得司马夫人这吩咐藏有任何玄机。 「喔。」果真如他所料,司马佾还真不知该说这是母子连心,抑或是娘亲的多事?「我娘是怎么对你说的?」 「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要奴婢备些茶水点心前来招待少爷的红粉知己而已。」说到红粉知己,冬阳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偷偷往坐在椅子上的姑娘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由得让她目瞪口呆。好……好美的一位姑娘啊!这美如天仙的姑娘,可是她冬阳平生仅见的一位呢。 「少爷,你真是好福气,竞能得此美丽绝伦的红颜知己,不简单耶!」冬阳不只夸赞得真诚,还盈著一张觊觎美人的色相。 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误以为这女人的脑子真有问题,其实爱看美人可不是只有男人能享的权利,她冬阳也同样懂得欣赏美丽的女人。 第七章 冬阳明知曲逸玲乃他司马佾的红粉知己,竟无半点表态,也无任何难过吃醋的表情,更可恶的是她还为了曲逸玲完全忽视他这位主子。「冬阳,你可懂红粉知己的意思?」 「懂啊!」这么简单的问题,少爷也拿出来考她,真是把她给看扁了!「红粉乃指美丽的女人,就如这位美如天仙的姊姊一般,知己指的就是知心好友,所以冬阳才会说少爷真是好福气,能与这美美的姑娘成为知己,冬阳可真是羡慕得不得了呢。」呵呵,这么说够明白了吧?这下子少爷总该不会再看轻她才是。 哦喔!人家说马屁不拍,反倒拍上了马腿,指的就是像冬阳这般愚蠢的人。 听完她的话之后,司马佾脸色乍沉,万分气恼的将手中的茶盘往桌上愤怒一掷,也懒得开口招呼客人享用,兀自坐在椅子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看少爷再次发怒的冬阳,可真是胡里胡涂,她暗忖:自己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耶?有趣喔!看师兄气成这副德行,而那位方才还夸奖她生得美丽的姑娘则看得满脸迷糊,曲逸玲水眸一转,立即了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与问题。 呵呵!看这情况,也许是她的转机也说不定。 就算不是她的转机,她曲逸玲也可趁这机会,好好整整这老是喜欢把她的感情当笑话在看的坏师兄不是吗? 打定整人的主意之后,曲逸玲故意笑得一脸和善,更是亲匿的接近那名叫冬阳的女子。「姑娘贵姓芳名?今年贵庚?我曲逸玲是否有幸与姑娘结个金兰之交的好姊妹呢?」 「喔……」有人主动开口想跟她做朋友,冬阳当然是乐得欢迎,只是……「这好吗?我家少爷好像正在生气耶。」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在生气。「呵呵,不管他,我们交我们的朋友,与他何干,对吧?」 受这美人和善的鼓励之后,冬阳想这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她虽与少爷签下终生契约,可也不见得得事事依著他的喜怒行事吧?「我名叫冬阳,今年十七,姑娘你呢?」 「我曲逸玲,很恰巧的正好虚长你一岁,所以就请你委屈一点,唤我一声曲姊姊啰!」曲逸玲边热忱的对著冬阳说,边不忘偷觑司马佾的反应,看他怒火更甚,她就越是故意的表现热络,不只笑得甜美可人,一双小手还主动的握住小丫头的手不放。 「不委屈,冬阳一点也不感觉自己委屈,真的!曲姊姊。」能与这般美丽的姑娘称姊道妹的,她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感觉委屈。 「好!既然你如此爽快,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冬阳妹子。」看司马佾气得都快喷火,曲逸玲乐不可支地掏出随身所携带的玉佩,「来,这玉佩你收著,就算是我俩的『定情之物』。」 「咦?定情之物?这词能用在这地方吗?」虽读过不少书,可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不求甚解,冬阳还真被曲逸玲的话给搞得迷迷糊糊了。 「当然……」 「不可以!」再也看不下去的司马佾,身子一站,随即挡在那两个女人的中间,霸道的抢走冬阳手中所拿的玉佩,将它丢还给自己的师妹之后,方才义正辞严的开口:「你若不懂,就别教坏我的丫鬟,什么定情之物,哼!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你……」 正想发飙的曲逸玲,怎料根本无她发挥之地,才刚开口,就有人忿忿不平的抢著替她出头。 「少爷。」受不了司马佾这般霸道的冬阳,很不怕死的开口反驳:「你这话说得无礼,行径更是错得荒唐。」 「对!对!就是这样。」一听有人肯为她出气,曲逸玲也不甘寂寞的在旁敲锣打鼓,猛鼓励冬阳继续下去。 有了曲逸玲的鼓励与支持之后,冬阳更加肆无忌惮,说得更是精采。「人家曲姊姊不嫌弃我的身分,愿与我结为异姓姊妹,这可算是我冬阳的福气。你怎好把人家送我的礼物丢回去?这样不只丢脸,还会伤了姑娘的心。」 「是啊,是啊!」 为了配合冬阳妹子所说的伤心,曲逸玲当真表现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样,还不忘送道哀怨的眼神给司马佾。 「所以说,少爷你应该对曲姊姊说声抱歉才是。」 「对!你要跟我道歉,赶快,赶快说啊!」好高兴喔!她曲逸玲这辈子还没这般畅快如意,欺负师兄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瞧这两个女人一搭一唱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司马佾整个人都快被她们给整疯了。「好!你们要说、要攀交情随你们,我不打扰就是,哼!」一声怒哼,他人随即转身悻悻然离去。 怒不可遏的司马佾完全忘了他与师妹之间尚有重要的事情待谈,脑中仅存的念头就是--他非常的受不了这两个不可理喻的女子。 bbs.bbs.bbs. 跟曲逸玲一见如故的冬阳,一聊起来当真是没完没了,两个女人东南西北的胡乱扯,直扯到月兔升空,晚膳已过,冬阳方才记起…… 「惨了!我忘了服侍我家佾少爷用膳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只要想起佾少爷那怒目瞠视的可怕表情,冬阳不只吓得脸色苍白,更是焦急得直跳脚。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刚听她喊一声惨了,曲逸玲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惨事呢。等她说完,她方知冬阳所怕的不过是只不会咬人的老虎罢了! 司马佾,何足以惧哉?碰上了别人,她曲逸玲还不敢说什么,若碰上冬阳,她便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料得到那头老虎,再怎么凶悍也不可能吞得下这娇俏可爱的胡涂美人。 「冬阳妹子暂且宽心,你若真怕你家四少爷会怪罪于你的话,待曲姊姊教你个方法,只要你乖乖依法行事,曲姊姊定可保你平安无事。」 「真的?!」救星出现,佛祖保佑,真是佛祖保佑啊!「曲姊姊,倘若你真有法子可以让我家四少爷不与我生气,就请行行好,赶紧把法子教我啊!」 真要她教是吗?呵呵,这可是她自己要求的哟!「你……附耳过来。」 接下来,也不知曲逸玲在冬阳的耳边嘀咕些什么,只见那迷糊的小丫头,一张俏脸乍白、乍绿真是千变万化,听到末了还又羞又红,只差没一头栽进土里。 「曲姊姊,冬阳不敢啦!你所传授的法子,冬阳不敢做啦!」好羞人的法子,她冬阳怎做得出来? 「真的不敢?」曲逸玲张著一双水盈盈的灿眸,直逼冬阳那张染满红晕的俏脸,看得她更是脸红心跳,「倘若你真不敢的话,那曲姊姊可就无能为力了,你只能自求多福。」话甫落,曲逸玲身子一转,真打算来个见死不救。 突然,一只小小的柔荑抓住了她的小手,待她转头一看,只见冬阳满脸羞窘,嗫嚅的开口问她: 「曲姊姊,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吗?」倘若真是,那就……纵然羞人,也总比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来得好吧。 「嗯。」看她这表情,曲逸玲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然成功在望,不由得更加肯定的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也就是说她冬阳是非用不可了。 「那冬阳……也只好照著曲姊姊的方法去做。」 「这是当然。」听冬阳真要照著自己的法子行事,曲逸玲得意的差点逸出奸诈的大笑声。 哈哈哈!这下子可有好戏可看啰! bbs.bbs.bbs. 双足才踏入司马佾房间的冬阳,果真看到她家少爷怒火腾腾的站在她面前,用一双足以吓死人的冷眼,静静地瞅著她瞧。 好可怕!这下子应该怎么办?临危之际,迷糊的冬阳,已然把曲逸玲传授的好法子不知抛到哪边去了,只得颤巍巍的站在司马佾面前,接受他怒眼的酷刑。 哎呀!她怎会这么胡涂?曲姊姊不是已经传授给她压制少爷怒火的好法子了吗?她怎胡涂得把它给忘得一干二净呢? 她记得第一招好像是……对了!就是当场昏厥。可是地板很冷耶,真要这么躺下去,会不会生病啊? 生病总比被杀来得好吧?打定宁愿让自己生病,也不愿让自己丢了性命的冬阳,当真双腿一软,眼看就要…… 「你怎么了?」在最紧急的时刻,不识真相的司马佾当即一个跨步,接住冬阳软倒的身子,满脸焦虑的将她抱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更急切的问她:「你身子哪里不舒服,倒是说啊!」他都快被她给急死了,这蠢丫头却只会张著一双不可思议的水眸直瞅著他。 好厉害!少爷真的好厉害!她怎么也没想到佾少爷的动作竟能这般快速,才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接住了她,当真令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这丫头再不说你身子哪里难受,可别怪本少爷又要生气了喔!」看她痴痴呆呆的直发愣,司马佾也发了火。 看少爷又是一副想吃人的凶样,冬阳这才记起现在可不是佩服的时候,她蹙眉仔细的想,记得曲姊姊敦她的方法,第一个是昏倒,第二个就是抓起少爷的手往自己的胸口贴,然后假装虚弱的告诉他:「冬阳的心好痛啊!」 心痛?难道这丫头有心痛的毛病吗?他怎么从不曾听她提过?存著半信半疑的心思,司马佾随她去抓著自己的手按抚于她的胸口,那柔软微温的触觉,不禁使他有点心猿意马。 「这样会痛吗?」他边抚边摸还边偷吃几口豆腐,更不忘边观察她那张不善虚伪作假的神情。 「呃……」头一次让一个大男人的手抚贴在自己胸口的冬阳,早忘了要装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此时她脸色酡红、一脸的燥热,就恨不得赶紧推开少爷,好让自已的心跳、呼吸能恢复最自然的状态。 「怎么?还是很痛是吗?」看她满脸羞窘,表情无半点痛苦,司马佾心里更是明白,只是不予点破,好心情的想陪这丫头玩玩,「这样呢?」他每摸一处,就不忘关怀一句,还真是乐得享受这飞来的艳福。 哇!她怎么感觉这法子越来越不可行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身子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可怕,像似火烤又像跌落冰窖之中,忽冷忽热得让人无法忍受;逼不得已,她只得赶紧抓住少爷的大手,可怜兮兮的告诉他:「少爷,我已经全都好了,不痛了,真的。」 不想玩是吗?这游戏既然是由这小丫头起的头,她就不该天真的妄想喊停。 「你的痛苦不见了,可少爷我的痛楚方才开始呢。」话落,司马佾也不给她有反抗的机会,直接就口一把吞下她所有未竟之言,强逼她接受他的热情。 知道这丫头比常人还少根筋,反应也比他人迟钝,司马佾只得霸道与温柔并进,以蚕食鲸吞的方式,一口口缓缓的吃定她。 似春风般温柔的吻,让冬阳很不自觉的沉溺其中,他虽霸道的不容她有所抗辩,却也温柔的懂得配合她的脚步,许是太过温柔舒适,竟让冬阳起了昏昏欲睡的舒服感。 嗯,真的好舒服!少爷的唇与双手就像拥有无尽的魔力一般,更似娘亲在她稚龄时期所清唱的摇篮曲一般;不知不觉中,冬阳竟就这么迷糊的睡著了。 等司马佾察觉不对劲之时,一抬头方知这可恶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毫无戒心的枕卧于他的怀中,睡得昏昏沉沉,酣齁不停。 现在该怎么办?吵醒她,他心不舍啊!不吵醒她,又要折腾自己。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司马佾只能盈著无奈的温柔,低喃著对那已经睡死的冬阳道:「这次就这么饶过你,下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啰!」 正当他想陪著怀中的冬阳一起共枕之时,突然门外传来几声轻叩门板的声音。不用问,司马佾也能猜到这深夜造访的娇客会是哪个不讨喜的家伙。 为了报她强占冬阳将近一整天的仇恨,司马佾很是故意的东磨磨、西蹭蹭,等到拖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打开房门迎接那善于搞怪的小师妹。 曲逸玲一见司马佾出现,劈头就朝他大声嚷嚷:「你在里头做什么?为何拖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来开门?是不是正忙著欺负我的冬阳妹子?」不甘心等那么久的她,身子一矮,便想从他的腋下窜入他的房内,好一采究竟。 想也知道,司马佾岂有让她如意的道理。 他身子跟著一矮,轻易的挡住她妄想擅闯的身影,还不忘压低声音警告她:「你最好把声音放低,千万别把冬阳吵醒才好。」 听他这般温柔又体贴的警告,曲逸玲笑得更是邪恶,纤指往他一指,「哦,你惨了!」她满脸的调侃意味,窃喜的心忖,自己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哈哈哈! 「什么惨不惨?」哼!就算她了悟些事实,只要他司马佾死不承认,这鬼灵精也拿他莫可奈何。 「少来了!」哼!想跟她装傻,凭他的道行还不够格呢。「你若真怕我把冬阳妹子给吵醒,最好是出来一下,我有事想跟你好好谈谈。」说完,曲逸玲也不管司马佾跟是不跟,直接转身往他房门前那处僻静的花园迈进。 司马佾著实不想让她过于称心,可又不得不顾虑她带来的重要讯息,更怕她会当场大声嚷嚷,把司马家所有的人全都吵醒,到时就怕真会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 「现在你总该可以开口了吧?」看看四周无人,花好月圆,当是谈话的好时间、好地点才是。 「你是否曾听过北方一带正流行一种怪病?」这件事不只攸关平民百姓的福祉,还牵扯到她的父亲,连同师父杜知秋也深涉其中,所以她曲逸玲才不得不亲自跑这一趟路。 「听过,只是不知原因何在。」天下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他司马佾的耳目,他机伶的感觉到这件事透著某种不对劲的古怪。 「人为乃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师父。」 「师父?为何会跟我们的师父扯上关系呢?」玉面神医杜知秋向来只求独善其身,不管兼善天下,这样的人怎会无端惹上这样大的麻烦呢? 「其实这事情若真要追根究柢,需从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师公身上谈起。」简单一句,就是师门恩怨。这件事不只关系到杜知秋本人,连同他门下这两位聪敏机警的好徒弟也一起被牵扯进去。「我问你,你可曾知道我们还有位师伯存在于这个世上?」 「师伯?这是哪号人物,为何我司马佾不曾听闻?」又是一件让人猜不透的事情,司马佾当真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了。 「哼!那头蠢驴若真肯说,这件事也不至于搞得那么僵。」曲逸玲怒得牙痒痒的娇斥著。 「喂!我知道你向来不把师父当师父看,可也不好在我面前直接骂师父为一头蠢驴吧?」虽然他也颇有同感,可有些话还是想想就好,免得得罪小人,到时可就真要死于非命。 「我说他是头蠢驴还算客套呢。你知道这件事闹得有多严重吗?而那个懒人竟学起鸵鸟,以为不要谈、不要想,就可换得永世平静,简直……唉!算了!我也懒得再骂他了,还是说重点要紧。」 接下来就听曲逸玲娓娓将师父杜知秋与师伯还有师公三人的恩怨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当年师公本意是要师伯接下他神医之名,可他老人家万万也没想到,平时看似温吞好欺的师伯竟是个心肠歹毒、行事不择手段的小人。 直到有天让他老人家发现了师伯真正的面目之后,他当即将师伯赶出师门,然后再将毕生所学传给杜知秋这个懒徒弟。 也就因此,才会种下师父与师伯之间的心结。 不甘心被自己师父赶出师门的师伯,这几年可说动作频频,针对的目标就只有杜知秋一个人。 只可惜杜知秋这人太过懒散,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能不插手就绝不插手,任那位心思歹毒的师伯怎么强逼,他也无动于衷。 直到今日,终至酿成不可挽救的大灾难,杜知秋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虽想插手可又不想与自己的师兄动手,真是倍感进退两难。 「所以我想,这件事还是让你我二人出面解决会比较好些。」这是曲逸玲最终的结论,也是她个人的私心。 她实在不舍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受苦受累,因此才会毅然决然的决定一肩担起这重责大任。 「倘若我说我实在没啥兴趣去理会师父的个人恩怨呢?」不是司马佾为人过于自私,而是有些事还是得由当事人出面解决较好,要不这恩怨还是没完没了,解决了这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你这人还真是无血无泪的冷血动物啊!难道你不曾听过『师父有事,弟子当服其劳』吗?」 「没听过。」简单又清楚的否决之后,司马佾还不忘再加上一句:「我司马佾自认知识浅薄,只听过『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句千古名言而已。」 「你……」想到无法可想之际,曲逸玲突然灵机一动,怒颜一敛,反倒笑眯了双眼,「你若不肯帮我的话,小心……呵呵!我就叫冬阳妹子不要理你,看你害不害怕?哼!」 喝!癞虾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你能吗?冬阳既是我司马佾的人,又岂能让你左右?」哼!他是一点也不肯相信这女人能有这份能耐。 「哦?当真如此吗?」她曲逸玲可是有备而来,不管他使出什么招数,她皆能应付。「那敢问司马公子,今日回房的冬阳可有什么惊人的表现?」若非她在背后兴风作浪,那少根筋的女人岂懂得对男人撒娇使嗲的伎俩。 经她这一提,司马佾方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以冬阳的性子来说,他若真跟她的曲姊姊起了冲突,毫无疑问,那小妮子第一个支持的对象一定是她的曲姊姊,而不是他这个主子。 也就因此,司马佾不得不点头同意这桩交易,「好!一句话,你帮我、我帮你,我们各取所需。」 「爽快!」 接下来,师兄师妹二人,开始狼狈为奸,暗暗窃窃私语,讨论的净是怎么掠夺自己心仪对象的一颗心。 商议完毕之后,两人还真倍感心情愉快,这场交易,谈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第八章 不曾出过远门的冬阳,外头的世界对她来说是新鲜的、是可爱的、是令她目不暇给的。 每到一处,她总有著满心的好奇,追著她的曲姊姊问东问西,就像是个好奇心极重的孩童一般,到处探索外头这神奇且不可思议的世界。 可惜的是司马佾与曲逸玲这次出来,并非单纯的只为游山玩水,所以一路上难免行色匆匆,恨不得能立即插翅飞往他们的目的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马不停蹄的赶著路。 后者所载皆是贵重、难得一见的药物,前者所乘则有一男二女,其中二人他们状似优闲,实则全神戒备,就提防有人背地偷袭。 唯有一人与其他二人完全不同,难得有机会陪司马佾一起远游的冬阳,可说是三人之中玩得最为尽兴优闲的一个。 「曲姊姊你瞧,你快来瞧,那兔子果然已经开始吃我们为它准备的胡萝卜了耶。」好神奇喔!看它不断啃著胡萝卜的那副馋样,冬阳笑得彷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真的耶。」 这只兔子是他们在路上临时捉来给冬阳丫头解闷用的,刚开始它根本什么也不吃,就这么孤单寂寞的蜷缩在角落,也不管冬阳怎么哄、怎么劝,老是一动也不动;现在看它终于肯吃他们苦心为它准备的食物了,莫说冬阳高兴,连曲逸玲也松了口气。 就怕这只兔子会傻得饿死自己,那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冬阳一人了。 「曲姊姊你说,它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我们成为朋友了?」从小不曾养过任何宠物的冬阳,难得有机会能照料一只小小兔子,她可说是费尽心机,拿出最大的耐性与爱心来对待那只可人的小白兔,呵护疼惜它的模样,简直可媲美一位疼子的慈母。 「我想它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好人才对,对我们不再有戒心,所以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 其实对动物,曲逸玲也是一无所知,可她就是能凭著自己的机智与聪明,应付冬阳提出的每道难题,而且保证定能使她对她心悦诚服。 也就因此,心思单纯的冬阳更是喜欢黏在她的身边。 「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帮它取名字了?」 冬阳老早就希望能有样是专属她个人所有,能让自己为它命名,能让她心甘情愿,倾尽所有心力去照顾、去爱护的东西。 「好啊!只要你高兴,随你喜欢,想帮这只小兔子取什么名字,就由你全权作主。」她可是一点也没兴趣沾惹这小小的麻烦事。 「真的可以吗?」一听曲姊姊答应让她帮小兔子取名,冬阳更是欢喜得笑眯了双眼,迫不及待的开口:「冬阳想把这只兔子取名为玲玲,好吗?」这是为了感激曲姊姊对她的好,同时也因这只兔子乃是曲姊姊捉来送给她的。 她冬阳定要时时记住曲姊姊对她的种种好。 「玲玲?嗯,这名字好,我赞成。」 也不知怎地,曲逸玲就是无法拒绝冬阳丫头对她的种种要求,只要她高兴,她也会莫名其妙的跟著感到愉快,她对她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就好像两人之间存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关系。 仔细一想,这种感觉还真是可笑,虽然可笑,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静坐在一旁的司马佾,表面看来似乎正专心的阅览手中书卷,其实他双耳早把那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冬阳左一句曲姊姊,右一声曲姊姊,简直已经把他这个主子给抛到脑后凉快去了,说不定早忘了车上还有他司马佾这一号人物呢! 莫名的,他感觉非常不悦,只因冬阳对自己师妹的完全信任,以及冬阳对她的在乎更胜于他。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 司马佾心情不悦的放下手中的书卷,用极大的声音争取两个女人的注意,等她们双双转头往他瞧来之际,他才对曲逸玲开口:「你下车,到后头的车子去,这里不欢迎你。」为了争回身为主子的尊严,他决定要当个不通情理的主人。 反正这两辆马车都是属于他们司马家的,而他身为司马家的少爷,当然有这权利驱赶不受他欢迎的客人。 「凭什么我要?」面对司马佾这蛮横无理的行径,她曲逸玲可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今天她若不想走的话,任何人也拿她莫可奈何。 「你要原因是吗?」既然她要,他就给她一个既正常又合理的理由。「原因就是交易,难道你真忘了你我之间所做的那番协议吗?」鱼帮水、水帮鱼,各取所需,她千不该万不该处处讨好冬阳,让那单纯的小妮子把她当成神祇一般的崇拜。 司马佾答应她出面帮师父解决问题,并答应她赢得师父的感情,而她曲逸玲则答应帮他调教冬阳,让这迷糊的小美人懂得感情这一回事。 要不以她那少根筋又胡涂的个性,真要让她了解司马佾对她所付出的那份心,可真还有得磨的。 关于这点,曲逸玲确实是无话可说,可是……「大师兄,你也讲讲理嘛!你想想看后头那辆马车又挤又窄的,而且里头还塞满了药品,你难道真忍心强逼我过去与那些贵重的药品硬挤吗?」 虽然她身材窈窕纤细,不至于占太多的空间,可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也是痛苦的折腾。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就算她骂他心狠也行、自私也罢,谁教她硬要抢走冬阳的注意,让那小丫头都快忘了他这个正主儿了。 「你……」好自私,就只顾著自己。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今天他司马佾既敢不顾念同门之情,他日就别怪她曲逸玲坏他好事,「下车就下车,谁希罕与你同乘一辆马车!」 在司马佾的吩咐之下,两辆马车同时停驶,曲逸玲当即忿忿不平的下了车,走向后头的马车。 一直保持沉默的冬阳,一看她的曲姊姊真下了车,也傻傻的抱起兔子跟著也想下车,谁知一只大掌却拎著她的衣领不放。 「少爷,你放开我啦!我想过去陪曲姊姊一起坐。」冬阳不只大胆的说出自己所愿,还很不怕死的努力挣扎,心里就想著要过去陪她的曲姊姊。 「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看这女人到现在还想违抗他的命令,司马佾索性端出主人的架子,好好威吓她一番。 「这还用得著问吗?冬阳的主子当然是少爷你啊。」这件事与她想下车陪曲姊姊到底有何牵连? 这样复杂难懂的问题,任冬阳就是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理出一个正常的答案出来。 「很好。」算她聪明,还有这点自知之明。「本少爷再问你,身为人家的贴身丫鬟,必须为主子做些什么?」 「为少爷烹煮食物,伺候少爷用膳,另外还得帮少爷清洗衣物,帮少爷照顾马匹,还有……哎呀,反正就是少爷交代什么,冬阳就得照著做就是了。」 很好,说得真是好极了! 「那敢问,这些工作,你做到了哪几样?」烹煮她不会,清洗他的衣物,她更是不曾动过手,照顾马匹,他司马佾还怕她会平白无故的害死这几头畜生;仔细想想,他带这丫头出来根本就是个笑话,不只帮不了他,还不曾伺候过他,讲难听点,这丫头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废人一个。 「呃,好像什么也没做到耶。」呵呵,少爷不提,她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现在经他这么一说,她方才了解自己当真是有亏职守,也难怪少爷要如此生气了;好好反省一番,冬阳更敢羞愧。 「要不,冬阳不过去陪曲姊姊好了,就留在这里陪少爷你好吗?」 「随便你。」话虽说得潇洒无所谓,其实司马佾早乐坏了。 他之所以带著冬阳一起出来,为的也是能求得与她独处的时刻,不问身分,不谈地位,就是霸道的想强占她所有的注意力。 bbs.bbs.bbs. 在司马佾的命令下,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赶路,本以为冬阳会如方才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怎料这该死的蠢丫头竟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逗著她怀中那只小白兔玩。 看她如此,司马佾怒火再生,伸手一抓,也不管她意愿如何,直接抢了她怀中的白兔往旁一丢,管那只畜生是生是死。 看少爷如此霸道,冬阳气得都快哭了,身子往前一扑,就想夺回自己第一次专属的宠物,哪知少爷竟一个欺身贴近了她。 「你或多或少也该跟我说说话吧。」 「说话?要说什么?奴婢根本不知该跟四少爷你说些什么,就怕自己口拙又说错了话,再惹得少爷心情更加不悦。」少爷若是一个不高兴,很可能会直接将她驱赶下车,到时-- 想来这荒郊野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她身上又没半分银两,要她何去何从? 看她又在发呆,不用问司马佾也能猜出这丫头的脑袋瓜子定又在想些有的没的。 对她脑中所想的废物,司马佾可没半点想探索的兴趣,他此时一心一意就专注在她那张甜美可人的芳泽之上。 他深邃的瞳眸,紧紧的锁住她那醉人的樱唇不放。「其实你不说话也可以,不如就陪本少爷玩个游戏好解解闷也不错。」司马佾边说边往她贴近,眼看两张红唇,就只差分毫的距离就可完全贴上。 冬阳忍不住心悸的往后退,可是已毫无退路。纤细的身子就这么被司马佾圈锁于他与马车内一角之间,进退无路,害得她心怦怦直跳,只得嗫嚅的向他要求:「少爷,你能否往后退一点点?要不冬阳真快没立足之地了。」 「谁敢说你冬阳没立足之地的?」话甫落,大手随即往她一抓,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这一来,别说你的双足,就是身子也有了可依偎的怀抱,如何?舒不舒服?」 「少爷……」天啊!这四少爷怎越来越不正经,老是用这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方式对她,简直就是存心看她笑话。「少爷,你这样只会让冬阳更不自在的。」 难得有如此贴近她的机会,司马佾怎可轻易放过。他先是贪婪的深嗅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馨香,方才低喃的对著她说:「放松,不要把身子绷得那么紧,本少爷保证绝对不会一口把你吃了。」只会慢慢的吃、慢慢的啃,这样才能更深刻的体会她的美味。 水眸往上一翻,冬阳还真受不了这样的少爷。放松?说得容易,做起来可是困难重重呢。「少爷,你这样我真的很难放松啦!」呜,她好可怜,早知道就不该贪玩,答应陪少爷走这一遭。 「很难是吗?」他轻声询问,眼神却分外的邪佞逼人。「没关系,本少爷帮你就是。」 一说要帮,他还当真帮了她,只是那帮她的法子,差点让冬阳笑岔了气。 一指神功果真厉害非常,才小小的一搔而已,就让冬阳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全身瘫软的躺在司马佾的怀里;等她笑够了,眼前突然一黑,仔细一瞧,她才惊觉少爷竟……竟然在吃她的小嘴。 吃嘴? 这难道是少爷新发现的整人招数吗?那她是否也可唇齿相往?不管可不可以,冬阳张嘴露齿当真就要…… 「不准咬我。」受过一次教训的司马佾,当然不可能蠢得再来一次,一察觉她小嘴有了动作,他立即开口遏止她的蠢行。 「不能咬,那冬阳该怎么做呢?」这种事从不曾有人教过她,冬阳是真的不懂。 「你可以用吸的,或者用含的,抑或轻轻的啃著,只要你高兴,这些法子随你用。」 当面传授她一些良策之后,司马佾再次侵占那可口甜腻的芳泽,就恨不得能把她完全含在自己口中,好好呵护疼惜。 不懂人事的蠢丫头,当真乖乖地当个好学生,少爷教她什么,她也跟著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虽然她技巧生涩,可依旧能逗得司马佾亢奋不已。 慢慢的,他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更是大胆的扯开她身上的衣服,侵略她的每一寸曲线,以灼热的双手感触她秾纤合度的曲线,以浓烈缠绵的唇品尝她细致滑嫩的雪肤,似蜜一般的芳甜,似绸一般的细滑,渐渐的情况益发不可收拾,就在这时突然-- 「好啊!你这坏师兄,原来你赶我下车就为了对我的冬阳妹子使坏。」不解风情的曲逸玲一掀开车帘就看到两人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本来她该好心的不要打断人家的好事才是,可想起方才大师兄对她的恶劣态度,让她不由得起了报复之心。 机会难得,她当然懂得适时把握。 一听有人打扰他的好事,司马佾脸色乍然一沉,冷冽得几乎可以把人当场给冻得僵硬不动。「你最好在我未生气之前放下帘子,滚回你自己该待的地方去。」 「谁甩你?哼!」从来不曾把大师兄放在眼里的曲逸玲,才不怕他那张死人脸呢。她更恶心的教导不懂人事的冬阳说:「傻丫头,难道你真不知你家少爷正在占你便宜、毁你清白吗?」 一看曲姊姊出现,冬阳已经够感腼腆,再听她说少爷正在占她便宜、毁她清白,她双目立即一红,抖著红唇,以含怨的眼神静静地瞅著依然压在她身上不放的司马佾。 「别听她胡说。」看著冬阳那盈满怨怼的眼眸,司马佾当真气得想杀人。他转而对曲逸玲道:「你立刻给我滚,听到了没?」 该死!师妹坏他好事便罢,没想到还恶心的灌输冬阳错误的观念,简直就是个三级的混蛋。 「呵呵!你要我滚也可以,不过有句话我可先说在前头,我们现在马车所停的地方,很不幸的正好就是我们今晚要投宿的客栈,也就是说现在不管你想做些什么,都来不及了,知道吗?笨蛋师兄!」 骂了他一句笨蛋师兄之后,曲逸玲依旧不肯作罢,继续兴风作浪的告诉那迷糊到被人卖了也不知情的傻妹子,「冬阳妹子,现在整整你身上的衣服,曲姊姊带你进客栈吃大餐去。」 「喔。」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之后,冬阳用一双水眸,默默的恳求少爷能放她离开,别让她感到更加难堪。 看冬阳如此,再加上目的地已然到达,司马佾不想放行也不能,只得万分不舍的爬离她的身子,更是温柔的帮她整理好被自己弄乱的衣服。「好了!现在你可以进客栈去。记住,不准胡思乱想,不准乱听别人的胡言乱语知道吗?」 「呃……」什么是胡言乱语,冬阳根本无法判断,可看少爷的表情以及曲姊姊满脸挑衅的神情,她忖:也许这是他俩之间的私事,她虽笨还是懂得明哲保身之道,不要插手管他与曲姊姊之间的恩怨较好。 等冬阳下了马车,欲跟著曲逸玲一起踏入客栈大门之时,突然就见曲逸玲神情错愕不已,凝视不远处的一位老人。 那老人面目全毁,可说已然看不出他原来的长相,痀凄的身子、微跛的脚步,可这样一个老人家竟让曲逸玲看得专心一致,突然大叫:「是师父,大师兄,你瞧那人便是师父。」 不会错的,她这双慧眼最识得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男子了,不管他如何易容,皆无法逃过她的法眼。 冬阳因不曾见过少爷与曲姊姊的师父,故听到曲姊姊大喊一声师父,当即火速的牵著曲姊姊的手勇往直追,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追些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跟人凑起热闹。 就在这时,一道俊挺的身影突然窜至她们面前,一手抓住一个蠢女人,对曲逸玲说:「你帮我照顾好冬阳,师父由我去追。」话落,他转身即走,就在众目睽睽下,展示他高超的轻功绝技。 「哇!我家少爷竟然那么厉害啊!才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咧。」不懂武功,生活又过于单纯的冬阳,可是头一次看到她家少爷施展这她未曾见识过的神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时一心一意只挂念著自己师父的曲逸玲,根本无心理睬冬阳这番崇拜的言词。 她心焦如火,怎么也搞不懂师父为何会跟著他们跑到这地方来?倘若她知道他会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过来,曲逸玲又何须忍痛要自己离开紧缠多年也不肯放手的师父呢? 那人所针对的目标可是他耶!他这般的举止岂不形同羊人虎口吗?若是让那个人给碰上了,他是否应付得来?曲逸玲心里千头万绪,想的恼的全都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蠢师父。 「曲姊姊,你是否很担心你师父的安危?」 看曲姊姊心神已然飞走一半,冬阳这问题还真算是白问,因为曲姊姊的心魂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曲逸玲是怎么想怎么不安,到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追;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先把一件事给安排好才成。 「冬阳妹子,我现在先送你回客栈,你要乖乖地在客栈等我跟大师兄回来,好吗?」 知道自己完全帮不上忙的冬阳,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好!」点完头后,她看曲姊姊那心焦气躁的模样,干脆好心的告诉她:「其实曲姊姊也不用送冬阳回去,才不过这么小段路而已,冬阳自己走就行了,你还是赶紧去追回你的师父要紧。」 因为她这般的贴心,曲逸玲忍不住激动的紧紧拥抱她一下,感激的对她低语:「谢谢你,冬阳妹子。」 话落,她也不给冬阳有回话的机会,直接拔腿狂奔,就如司马佾一般,当著所有人的面展示高超的轻功绝技。 就在司马佾与曲逸玲双双离去之时,一个人,一个长相非常平凡的中年人,缓缓的欺近正欲转身回客栈等人的冬阳。 等冬阳发觉有些不对劲,转身一看时,眼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黑,跟著她整个人已然毫无知觉,陷入完全不可预知的深渊之中。 bbs.bbs.bbs. 也不知是玉面神医杜知秋故意让自己的徒弟追上自己,抑或司马佾的轻功当真突飞猛进,不到几刻钟的时间,师徒两人终于相会于一条少有人烟的窄巷之中。 「师父,你既然已经来了,为何看了我与师妹就急著逃命?怎么?难道你还怕我师兄妹二人会对你不利吗?」 对这年纪只长自己十岁的玉面神医,司马佾根本不曾把他当师父看,他对他来说是朋友、是兄弟,同时也是一个足以交心的知己。 「啐!你这小子才多久没见,见了师父也不懂得先叩首行礼,就急著用话来调侃我,怎么?你是否已经太久没尝到我所提炼的神药了?」说是神药,其实是整人的药丸,吞了此种药丸之后,不只会上吐下泻,还会皮痒猛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请师父放心,跟你相处的这十年,徒弟早已练就一番了不得的功夫,再也不像十几岁的孩童一般,是个可任由你要著玩的小玩具了。」 玉面神医平生仅收两个徒弟-- 一个是司马佾,老被他当成玩具在耍;另外一个就是曲逸玲,缠人的功夫最是了得,连他这个师父都不得不对她甘拜下风。 第九章 「好了,好了,闲话休提。」一番的唇齿交战,也算是师徒问联络感情的方式,这种方式保证天下绝无仅有,也唯有他们这对师徒而已。 「你可知方才你们的行踪已然落入那个人的眼中,你还是赶紧回去较来得安全,我怕逸玲应付不了那个人的毒招。」 虽说无心无情,可他就是割舍不了对曲逸玲所特有的担忧与关怀,只是当谈到感情这档子事,个性闲散佣懒的他实在怕怕,更恐惧得不敢随便招惹。 「什么?!」一听师父所言,司马佾整张俊脸霎时变得惨绿,他心中低呼一声不妙,身子一转正想回客栈去,谁知迎面竟刚好碰上自己的师妹,「逸玲,你怎么也跟著来了?冬阳呢?你把冬阳安置于何处?」 「放心!冬阳现在正在客栈里头。」初来乍到的曲逸玲根本不知大师兄与师父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几日不见,她眼里、心里所装满的全都是眼前这令她爱得无法自拔的男子。 「该死!你竟然把冬阳独自留在客栈里头,你知道那个人已追上我们,就躲在我们背后等著伺机而动吗?」 此话一出,师徒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同时大呼一声:不妙。 跟著就见三道身影如大鹏展翅般往来时的方向狂奔。 拜托!千万别让冬阳有任何的意外,要不……要不连他司马佾也活不下去了,不要,千万不要啊! 直到此时,司马佾方才了解自己对冬阳的心,已然不是愤怒,更非幼时那般的怀念。 她的迷糊、她的善良、她的少根筋,不管是优是劣,都已经成为他的最爱,这辈子除了她,他再也无心招惹任何女人。 他要的不是妾,而是一生唯一挚爱的妻子,除了冬阳,任何女人也没那个资格入他司马家门,成为他司马佾最心爱的女子。 bbs.bbs.bbs. 越怕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 当司马佾以及曲逸玲,还有他们的师父玉面神医杜知秋三人赶回客栈,仔细盘问车夫,方知冬阳从拉著曲逸玲一起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下子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能料想得到冬阳此时的下场。 司马佾怒火冲天的转过身,对那始作俑者--曲逸玲骂道:「都是你!我临走之前不是千交代万嘱咐要你守在冬阳身边的吗?你为何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好了,冬阳被那个人捉走了,你良心能安吗?」 对司马佾忿忿不平的指责,曲逸玲心愧得无言以对。 没错!冬阳被捉,她责任最大,倘若她不要过于担忧师父的安危,那也许就什么事情也没,现在…… 杜知秋看两个徒弟自起内哄,又看司马佾恨得好似想宰人的模样,再看向来伶牙俐齿的曲逸玲愧疚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不禁站出来替她说几句话:「好了!冷静一些,你兀自在此发怒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找出那个人藏身的地点,要不师父担心……」 「告诉我,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最有可能对冬阳如何?」杀了她?抑或以她来要挟自己的师父?还是…… 「喂毒,以她来试验自己的成果。」杜知秋知他,同样的他也了解他,一明一暗,这整件事无论怎么评估,都是他们这方吃亏。 「喂毒?」 一听见这两个字,司马佾整颗脑子霎时晕眩不已,他不敢想,简直就不敢去想现在的冬阳正在遭受什么样的酷刑。 不行!他得赶紧去救她才成。「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最有可能出没的地点在哪里?是何长相?」 「钟誓童,他长相平凡,看起来就跟常人无异,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想他最有可能出没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只因他现在所练得的毒物,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才能养成。」 「很好。」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司马佾,当即转身就要迈出客栈大门。 杜知秋却先一步的挡住他的去路,「不!你不能独自会他,他太可怕了,使毒的功力也越来越高,你绝非他的对手。」为了不让自己的徒儿平白无故牺牲一条小命,他说什么也不肯放行。 「走开!」他们全都不是他,哪能了解他现在心里的焦急。「冬阳是我司马佾的女人,自该由我去救。」一句话还未说完,心急如焚的司马佾已然先动手攻击自己的师父,他招招凌厉,意在逼他让路。 「听我说,你别这么冲动,这件事等为师的想好法子之后,再来定夺也未迟。」杜知秋边应付他的攻击,边劝哄著他,就希望这已然发狂的徒儿能恢复往常的冷静与理智。 「我不能等,多等一分,冬阳的危险也就增加一分。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无法遏止我闯它一闯的决心。」 两个男人就在客栈一来一往的猛交手,各有各的坚持,谁也不肯让谁。 直到一旁的曲逸玲实在看不下去,趁著司马佾专心应付自己的师父之时,她突然伸手往他颈项一劈,好不容易才结束这场纷乱。 「现在可好了!等这小子醒来,定会闹得大伙儿全都不得安宁。」看著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傻徒儿,杜知秋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醒来之后的他。 「你这可是在指责我多事?」冬阳被擒,最难过的是司马佾,可最感愧疚的却是她曲逸玲! 「不是、不是,为师的绝无责怪你的意思。」天啊!看这女娃眼眶微红,一副想放声大哭的模样,杜知秋还真慌了手脚,就怕她真泪水氾滥成灾。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冬阳妹子可是我的好姊妹啊,她无端被擒,我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过,更何况这件事还是我的错,我……」忍不住的,曲逸玲飞身偎向杜知秋,就渴求他的一点安慰。 「别难过,这件事若真要怪,最该怪的就是为师,倘若我不心存懒散,故意放纵,事情的发展也不会导致今日这样的局面。」唉!本来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徒儿,谁知越想他杜知秋就越觉得这件事最该被责怪的应该是他。 责怪无益,眼前最重要的应该是怎么补救。 bbs.bbs.bbs. 迷迷糊糊的,冬阳感觉好像有人正在喂她吃些什么东西,那东西的味道还真是难闻,差点令她恶心的想吐出来。 「不准给我吐出来,要不我就直接一掌劈死你。」 一听有人说话,冬阳双眼即张,想不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伯伯是谁?是你救了冬阳的吗?」才刚苏醒的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只微微的记得好像有人不知对她做了什么,然后她就昏倒了,跟著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位面容慈善、和蔼可亲的伯伯了。 「救你?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啊!想他钟誓童这生以毒害人无数,还不曾有人在他面前说他救人的呢。这丫头可真是好玩的紧。「你知道我刚刚给你吃了什么吗?」就是因为这姑娘实在太过好玩,他忍不住的想知道当她知道所有实情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吃?」一听这字眼,冬阳直觉的抿抿小嘴,这一抿再次让她差点吐了出来,「冬阳不知伯伯给冬阳吃了什么,不过说老实话,你喂我吃的那种东西,味道实在不怎么好。」冬阳边说,边以满足同情的眼神瞅著眼前的伯伯,心里就想这伯伯的厨艺比她还糟呢!真是可怜。 「哼!蛊毒这东西怎么可能会好吃。」钟誓童完全不怕冬阳知道她已经中毒的事实,更乐得等著看她知晓自己中毒之后的反应。 「蛊毒?」蹙起蛾眉,不曾涉猎江湖中事、也不曾习过医了解什么叫作毒物的冬阳,是怎么想也搞不懂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伯伯,什么叫作蛊毒啊?」她问得天真,还问得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 这般傻气的她,让钟誓童不由得再放声大笑,「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真是宝,我问你,你与杜知秋是什么关系?」若没关系,她为何会陪在杜知秋两名徒弟的身边? 「杜知秋?」一双细致的柳眉堆起一座小小的山丘,冬阳仔细想著这似曾听过的名字;可是脑子向来不怎么灵光的她,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结果出来,到最后才不得不投降。「伯伯,杜知秋是谁?这名字我好像听过,却又临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想当然耳,钟誓童是绝对不可能会相信她的。「你若真不认识杜知秋,又为何会陪在杜知秋两名徒弟的身边?」 「杜知秋是做什么的?他为何能收徒弟?还有伯伯说他有两名徒弟就陪在我的身边,冬阳自己怎么不知?敢问伯伯,那两人是谁啊?」少根筋就是少根筋,冬阳压根儿就忘了陪在她身旁的司马佾以及曲逸玲。 「你……」钟誓童直觉的以为这姑娘在跟他装疯卖傻,可仔细一看,他从她那双晶莹雪亮的眼里看不到任何虚伪作假的神态,「难道你这丫头真不认识司马佾以及曲逸玲这对男女?」 一听到自家少爷的大名以及曲姊姊的芳名,冬阳方才顿悟。「哦,冬阳懂了。原来伯伯在问的就是我家少爷以及曲姊姊这两个人。呵呵,冬阳当然认得他们啦!」原来这位伯伯与少爷跟曲姊姊是旧识啊,那算来也该是她的朋友才是。 「既然认识,你还跟我装疯卖傻?」可恶!这女人外表看来傻气非常,心思竟是如此深沉,若非他问话得当,也许真要被这女人给骗了。 「我没有。」好冤枉啊!冬阳委屈的噘起小嘴朝钟誓童抗议著说:「刚刚伯伯又没说出少爷以及曲姊姊的名字,冬阳怎知伯伯在讲的竟是这两个人,冬阳不说谎骗人的,伯伯真误会冬阳了啦。」 听听,这笨女娃竟在跟他抗议耶! 正当钟誓童发怒的想掴她一掌时,突然胸臆中传来一阵绞痛,逼得他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就这么坐倒于地。 该死!他的仇还未得报,他说什么也不肯甘心就这么倒下去,他要撑、用力的撑,今生今世不杀了杜知秋,他钟誓童就是死也不肯瞑目的。 冬阳一看这伯伯痛苦难受的模样,赶紧欺上他焦急的问著:「伯伯,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她边关怀边心急的东摸摸、西探探,还很不放心的摸著钟誓童的额头,再探探自己的额温,「奇怪?伯伯你没发烧啊,为何会直冒冷汗呢?」 「你……少管我。」从出生至今还不曾让人这般关怀的钟誓童,根本不肯接受冬阳的关心,他甩手一挥,用力的将她推倒,更加恶心的告诉她:「你不用急,再过不久,你也会跟我一样的痛苦,那些蛊虫会在你的肚子里拼命的吃,直到把你的五脏六腑全部啃光,到时你也会没命的。哈哈哈!」 狠戾奸邪的笑声,一般人听来也许会怕,可冬阳就是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他心里的寂寞。 忍不住的,她为钟誓童的寂寞流下两串晶莹的泪珠,摇著头,不舍的瞅著满脸痛苦的他。 「怎么?害怕了是吗?想到自己也将步上我的后尘,你心里害怕了对吧?」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看人垂死之前的挣扎,那会让他感觉心满意足,更会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这世上的人欠他太多太多,父母生下他却把他丢弃在荒郊野外,好不容易师父肯收留他,传授他所有的医术,哪知就因为他看不惯一只猫的蠢行,而下手杀了那只可恶的猫,竟会换来被逐出师门的命运,丢了原本该属于他所有的一切。 更可恶的是,杜知秋,他的师弟,一个比任何人都懒的公子哥儿,出身豪门不说,还聪敏得让他妒恨不已,他钟誓童就算花费比他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及他的成就。 就因如此,被逐出师门的他,才会弃医就毒。 杜知秋能救人,他也能害人于无形,就算会因此陪上自己的性命,只要能替自己争口气,他钟誓童就算会因此而死,也心甘情愿。 「不是的,冬阳不是害怕才哭的,冬阳只是觉得伯伯你好可怜。」在事情还未真正发生之前,所有的恐惧都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的。 心思单纯的冬阳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目前唯一的感觉就是…… 「冬阳知道,伯伯定然孤独了好久对不对?你想要朋友,却没人肯搭理你;你想要亲人,可你的亲人却……说实话,冬阳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可就是奇怪的能从你方才的笑声中,听出你心底的寂寞,因此我才会流泪。」 这番话,当场把钟誓童惊慑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张大双眼,怔忡的看著眼前这又呆又蠢的女人。 这丫头不只不怕他,甚且还能体会他心里的寂寞,为他伤心、为他流泪,这种事他这辈子可不曾碰过。 bbs.bbs.bbs. 「为师已从那些患者的身上了解他们所中的乃是苗疆一种非常少见的蛊毒。」养蛊之人必遭蛊噬,这是一定的道理,杜知秋想不到的是钟誓童竟会为了跟他赌一口气,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当真是愚不可及啊! 「那可有方法医治?」曲逸玲心急的问著,就怕冬阳妹子也会惨遭他的毒手,到时若无医治的良方,那…… 忍不住的,曲逸玲水眸暗瞟,偷偷观察那个被师父捆绑得全身无法动弹的伟岸男子--司马佾。 瞧他皆目欲裂的看著他们,她忍不住心悸的收回偷窥的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师父,就希望他能说出个好消息来,要不敌人尚未捉到,自己人就要打起自己人来了。 「是有法子可以医治,不过为师的也没啥把握。毕竟我对蛊这东西了解的太少,这辈子接触的机会不多。」杜知秋虽能了解两个徒弟心里的焦急,可也不想说谎给他们错误的期望,说实话是希望他们能有心理准备,也许那个名叫冬阳的丫头当真会…… 「嗯嗯……」放开我!嘴巴被捂,双手双脚又被人像捆粽子一般的捆得死紧,司马佾唯一能做的就是猛烈的挣扎。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嗯了老半天,他也听不懂一个字,这家伙的精力还真是旺盛,从醒来至今,不是奋力挣扎,要不就是猛哼猛嗯,扰得连向来能随遇而安的他,也跟著一起心烦气躁起来了。 「你若想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还不简单。只要把塞在他口中的那块碎布拿掉,不就得了。」前提是得能忍受他种种不堪的骂词,还要有不怕死的勇气。 对自己徒儿的提议,杜知秋还当真认真的考虑起来。 这样老绑著他也不是办法,可是想到解开他之后,必会惨遭他的报复,杜知秋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现在怒火冲天的他,开口说出的绝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我们还是赶紧再出去寻人,顺便多找几个牺牲者,来试试为师的法子是否真能救人。」 这像玉面神医该说的话吗?不只轻佻还不正经的把人命当游戏,这种人简直就是「不是东西」! 他司马佾是瞎了双眼才会拜这种无血无泪的人为师,这辈子他最好别落在他的手上,要不,他铁定会向他讨回今天他欠他的一切。 第十章 冬阳著实担心的凝视著昏迷不醒的钟誓童,算算她被他捉来的时间,好像也已经好几天了吧? 这几天不知曲姊姊还有少爷会不会担心她的安危?冬阳知道自己若聪明些,就该趁著这伯伯昏迷不醒的时刻偷偷逃走才是。 可是她就是走不开身啊!看伯伯痛苦得连昏迷之时也紧拧双眉的模样,她再如何也无法抛下他不管。 突然一声痛苦的闷哼将冬阳游走的心神拉回,她一看伯伯额头上又沁满了冷汗,赶紧再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温柔的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心慌的不知该如何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猛然抓住她帮钟誓童拭汗的小手,一双刚睁开的眼睛正好迎上冬阳盈满担忧的双眼。 「你在替我担忧吗?」 「是的。」 冬阳毫不隐瞒的坦承。 「你真是傻!」看这小丫头这般的痴傻,作恶多端的他不由得感到些许的汗颜,「你怎么不趁著我昏迷不醒的时候赶紧逃离?」钟誓童就是故意不把她捆绑、不束缚她行动的自由,故意给她逃走的机会,哪知这蠢丫头竟一点也不懂得把握他默许她逃走的机会。 「冬阳走不开。」看他挣扎的想坐起身来,她赶紧伸手帮他,等他坐稳之后,才开口续道:「伯伯看来是这么的痛苦,冬阳怕若无人在你身边照料,你会……」这伯伯虽对她不算怎么好,还老是恶声恶气的支使她,可她就是放不下他,所以就算真有逃走的机会,她也宁愿放弃,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照顾他。 「唉!」看这小姑娘是如此的善良纯真,钟誓童真有点相见恨晚的遗憾。 倘若能早几年遇到如她这般好的姑娘,也许他今天就不会走上这样的绝路。 「你走吧!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啥用处,煮的东西不能入口,还平白浪费我买来的粮食,至于你身上的毒,我……」不是他不肯救这好心的姑娘,而是他无能为力。 自从被师父逐出师门之后,钟誓童就已然放弃所有的医学常识,一心就想著习毒好报复那闻名江湖的玉面神医。 就像一场较劲,杜知秋在明,而他隐身于暗;他使毒害人,就等著看他怎么救人,这样周而复始,好像已经成为他与他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听伯伯又在赶她,冬阳心里还真是难过,与伯伯相处的这些时日,她心里早把他当成自己的爹一般看待。 从小就缺乏父爱的冬阳,这辈子最渴望的就是自己能有个爱她、疼她的父亲。 想到父亲,冬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阿娘,想到阿娘,她很自然的又想起司马佾少爷。 突然,冬阳眼中散发出万丈的灿光,「哎呀!我怎么那么胡涂,伯伯我们走,我相信我家少爷定有法子可以救你的。你知道吗?少爷他很厉害的耶,有一次我娘病得很重很重,若非少爷,我娘也许就……哎呀!不管啦!走,伯伯,你现在就跟冬阳一起走,今天就算冬阳必须用跪的、用求的,也定要让我家少爷答应救你。」 听这傻女孩又说出这样幼稚可笑的话,钟誓童还真忍不住的想开口畅笑,无奈腹中巨痛如绞,让他连笑的力气也无。 心思一转,钟誓童突然伸手劈晕了这善良过头的小姑娘,再伸手接住她软倒的身子,对著不省人事的她说:「倘若伯伯能早几年认识你,那该有多好,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如今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将你送回去,就希望我不成材的师弟真有救你的能耐才好。」要不,他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的。 bbs.bbs.bbs. 等冬阳再次苏醒过来时,意外的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 「少爷,怎么是你?」 「除了我,你还希望看到谁?」为她整整担心好几天的司马佾,怎么也想不到这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的蠢丫头,一开口就是这般不讨喜的话,当真是存心把他给气死。 「伯伯呢?那位伤重的伯伯呢?」 一想到已然奄奄一息的伯伯,冬阳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她身子一坐直,就急著下床,可一双铁臂却紧紧的拥住她不放。 「不许离开!从今以后本少爷命令你再也不准离开我双眼能看得见的地方,不许,不许,听到了没?」 只要一想起这女人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好几日,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他的身边,紧接著又担忧于她身中的蛊毒。 看师父为她医治,他一颗心始终悬挂著,直到确定她已安然无恙,他方才放下了心。 这心情的转折,这起伏变化的感受,这呆蠢的女人可能体会? 他怕!就怕会失去了她。若非她中毒不深,再加上师父的努力,否则现在的他也许只能抱著她一筹莫展。 只要想起他可能会失去她,司马佾一颗心更是难安,就恨不得能一把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一辈子永远不离不弃。 「少爷?」好大的蛮力啊! 少爷那不知节制的力道,虽掐痛了她的身子,可冬阳心中就是莫名的感到温暖,一颗心好似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装得满满的一样,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挣开少爷的怀抱。 不过…… 「少爷,你先放开冬阳,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拜托,求求你。」一想到伯伯,冬阳就算再舍不得离开少爷的怀抱,也不得不忍痛割舍。 「帮你?」瞧这小妮子一脸焦急的模样,司马佾方知她心里确实藏有某种挂碍,「说吧!你想要本少爷帮你什么?」帮她可以,老规矩,她还是得付出些代价才成。 「救那个捉走我,又把我送回来的伯伯。」 「什么?!」 冬阳这话一出,不只司马佾惊诧得说不出话,连那双双跨进房中的师徒二人,也是一脸的呆样。 「你难道一点也不恨那个把你捉走,又对你下毒的坏人吗?」这问题乃是先回过神的杜知秋所问,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世上还存有如这女娃般善良好欺的蠢物。 「冬阳为何要恨伯伯呢?」他们觉得她莫名其妙,相反的,冬阳还感觉他们比她还要来得奇怪。 「不救!」司马佾简单又俐落的拒绝了她,更忿忿不平的对著她说:「你知道那个人害了多少人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又何必浪费力气去救那种坏人。」 听少爷拒绝得那么无情,冬阳忍不住想哭了。「少爷,我不觉得那个伯伯是个坏人,他只是太寂寞也太可怜了,真的!他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求求你少爷,救救他吧!求求你。」 她恳求的万分急切,还不顾一切的跪在司马佾面前,就希望她家少爷能伸出援手,救那个可怜的伯伯。 「你……」 当司马佾心狠地想再拒绝她时,一旁的杜知秋却突然开口抢话:「救他吧!不过你可得带我们去找他才成,要不我们也无能为力。」就是因为找不到钟誓童藏匿的地点,冬阳才会平白无故的被多关了几日。 「好,冬阳现在就带你们过去,我们现在就走。」一听有人肯救伯伯,冬阳身子一起,就急著想领头带路。 哪知才刚起身,一股晕眩再次将她给击倒,若非司马佾突然伸出双臂,她也许真要跌个四脚朝天。 「你啊!」看她心急的只想救人,完全不顾自己刚痊愈尚还虚弱的身子,司马佾干脆拦腰一抱,「自己都无法走动,还妄想救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话落,他就这么大刺刺的抱著冬阳,走过师父以及师妹的面前,一点也不忌讳他们充满调侃的眼神。 曲逸玲心中虽存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情,可也欣羡得很,忍不住用充满哀怨的眼神横瞟身旁心仪多年的男子,就想著要到何时,他才会如司马佾对冬阳那般的对待她呢? 杜知秋虽知自己徒儿对自己的感情,却胆怯的只想逃避,他故意装作无事一般,沉默的跟在司马佾的身后,只是怎么也无法忽视背后那双紧盯著他不放的深情眼眸。 唉!想想,感情这档子事,还真是麻烦又惹人心烦啊! bbs.bbs.bbs.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当冬阳带著他们赶到这几日她所待的藏身破庙时,早巳人去「庙」空,哪里还寻得到钟誓童的人影。 因此,冬阳感到特别的难过、心情特别的沉重,她一直担心伯伯身子是否无恙,日子过得可好,是否依旧过著他孤独寂寞的岁月? 钟誓童在别人眼中,也许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在冬阳眼里,他却是个有如父亲般慈祥的老好人。 她心忖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爹亲,是否也如伯伯一般?想至此,她心里更是难过。 夜深人静,她忍不住的想找个人分担她心里的难过,没有一个特定的目标,她就这么直直的往司马佾的房间迈进,那是在司马府中所养成的习惯,她没敲门,直接开门就踏了进去。 可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家少爷竟抱著曲姊姊,还不断的在她耳边低语。 她不知他们为何会如此?更不懂曲姊姊为何要趴在少爷的怀中?却清楚的感觉自己胸口好似哽著一口闷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好难过,真的好难过,这样难过的感受是她这辈子不曾有过的。 「冬阳……」 她知道少爷正在对著她说话,可是她的双耳根本已然完全感受不到,她所感觉的就是一股巨大的痛苦,突然一颗又一颗再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的往下滑,她逐渐感觉自己的双眼好像又湿又热。 她又哭了! 忍不住一转身,也不管是否真听到他们疾呼她名字的声音,冬阳不顾一切的只想逃离。 不要!她不要!她再也不要看到少爷抱著别的女人。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怎么也无法忍受少爷的怀里抱著另一个女人,就算是爱她疼她的曲姊姊也不行。 霎时,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坏,真的好坏,她怎么可以讨厌那个疼她如宝、对她百般好的曲姊姊呢? 「冬阳,回来。」不懂冬阳为何会突然闷不吭声的就跑开,司马佾气愤的疾呼著,可那个蠢女人竟然连回头也没有,就这么横冲直撞的往外跑,「该死!」 看到这情况,曲逸玲不由得忘了自身的悲哀,转而笑著对自己的师兄说:「恭喜你啦!」 呵呵!瞧那丫头的模样,该是已经懂得自己的感情才是,这一来两人可说好事在即,唯一可怜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杜知秋到底要她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应她的感情呢?难道真要等到她双眼闭上、气绝身亡的时候吗? 「你在恭喜个什么劲?」气急败坏的司马佾,根本不作他想,唯一想的就是这个可恶的师妹又在看他笑话了,枉费他方才还大方的让出自己的怀抱,给她一点点安慰。 「师兄,你还不赶快追出去吗?」 看这平日狡猾如狐的师兄,还呆呆的站在这里生著闷气,她还真替他感到可怜,若坏心点,她可以安静的当个旁观者,懒得去理会这对蠢鸳鸯,无奈她的心肠就是没那么狠。 「算了!看在你方才的善举,我这师妹就透露点天机给你好了,冬阳丫头现在可是满心的酸味,你想,这是为了什么?」 言尽于此,能不能领会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她还得赶紧出发去追回那个只会逃的师父才成。 酸味?这是什么……咦?等等,难道说…… 一想到冬阳那蠢丫头可能也了解自己对他的情感,司马佾心中狂喜的往外直追,一个起落,他轻而易举的追上了她,看她盲目的往前冲,他索性张开双臂就等著她撞进来。 哭得伤心欲绝的冬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无端撞上一堵厚实又温暖的墙。 「奇怪?这里是何时多出了道墙出来?」她边不解的喃喃自语,边用一双小手乱摸那道温热的「石墙」。 「蠢丫头,你若再乱摸下去的话,本少爷可等不到我们成亲之日了喔!」他可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汉子,再如何能忍,也压抑不了被她挑起的热情。 一听这熟悉的嗓音,冬阳直觉的抬头往上瞧,一看是佾少爷,冬阳不由得想起方才在他房里所见的那一幕,「放开我,不要碰我,少爷若喜欢抱人,应该回去抱你的红粉知己才是。」这样又酸又刻薄的话,根本不是平时的她会说出口的,可现在她却……「哇!冬阳真的变坏了啦!」一想到自己的自私、自己的坏,冬阳禁不住的嚎啕大哭,才不管会不会吵到其他人。 看这丫头哭得这么大声,不只自己的耳朵受罪,还可能连累客栈中其他客人,司马佾索性伸臂一抱,突如其来的以唇封住所有噪音。 好不容易,一场热情又缠绵的深吻终于结束,冬阳忍不住的脸红心跳,羞赧的垂下双眸不敢直觎司马佾那张俊脸。 好羞人哪!她怎么可以如此的不知羞呢? 她记得那日在马车里发生的事情,又想起曲姊姊说少爷对她如此,等于是在占她便宜,她更是羞愧得不敢见人。 看她又羞又窘的小女儿娇态,司马佾差点儿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真想再来一次。 「害羞了?」 「谁?谁在害羞?冬阳才没有呢。」想到曲姊姊,冬阳又开始奋力挣扎,「你走开,我不要再见到你了啦!」她虽知自己此时的行径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对少爷更是不敬,可她就是无法压抑自己,控制不了心里那又酸又苦的感受。 「喔,本少爷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我的冬阳丫头正在吃她曲姊姊的醋呢。」好不容易,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终于赢过自己的师妹,司马佾更是窃喜的笑咧了一张嘴。 「胡说!冬阳向来最讨厌吃那种酸溜溜的东西,怎么可能傻得去倒醋来喝?」她反驳得光明正大,殊不知自己完全会错了意,在这重要的时刻又闹了个小笑话出来。 「唉!」爱上这样一个生性胡涂的女人,司马佾当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想来,往后两人在沟通上定会出现不少问题,可是很奇怪的,他就是甘之如饴;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他得先跟她解释清楚才成。「听清楚,本少爷只对你解释一次,至于信不信则随便你。」不曾为自己所作所为多加解释的司马佾,这举止可说是破了他往常的惯例。 「什么?」迷糊的冬阳,根本无法将她家少爷现在所说的与先前的话题扯在一起,还呆呆的反问:「难道少爷想说的是倒醋喝的不是冬阳,而是你吗?」 这像话吗? 「你给我安静,不准再开口。」再听她胡言乱语下去,司马佾真担心自己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呆蠢,「方才我之所以抱著你曲姊姊的原因是……不准挣扎,更不准蒙起耳朵;师父又把她给抛下了,也就是说你的曲姊姊心里就只爱我师父一个人,这样你听懂了没?」 为了强逼她听自己解释,司马佾可真费了好大一番工夫,不只要钳制她的挣扎,还得抓住她的双手,这才让她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曲姊姊爱的是杜师父?」这怎么可能?「杜师父不是你和曲姊姊的师父吗?曲姊姊怎能……」 好乱,真的好乱!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的冬阳,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碰上这么多想不透的问题。 先是伯伯对杜师父的恨意,跟著又发现曲姊姊竟无视世俗的眼光,执著的深爱自己的师父,这简直就是一团乱得不能再乱的乱局嘛。 看她那张怔忡不已的小脸,还真有几分蠢蠢的可爱模样,司马佾忍不住又再次低头攫住那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红唇。 管别人要死要活,只要他与她一辈子幸福快乐不就得了。 至于他的父母是否能接受他欲娶冬阳为唯一的妻子,这问题也不必太过烦恼,因为司马佾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他爹娘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坚决才是。 谁教他那个多事的娘亲,一开始就天真的想要他纳冬阳为妾,他现在可让她如愿以偿了,娘亲应该是没什么好反对的。 结局 事情当然不可能真如司马佾所料的那般容易解决,庆幸的是冬阳亲生的爹竟循线找到了司马府,算是成就了冬阳想要爹的心愿。 更令大伙儿想不到的是冬阳竟然是曲逸玲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有曲逸玲从中穿线,她的父亲才有法子找到他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子--于彩萍。 有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司马佾终于如愿的娶了美娇娘;只可惜就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冬阳方知司马佾正是害她足足做了十年恶梦的坏哥哥。 怕死那个坏哥哥的冬阳,当然第一个要做的大事就是把自己好好的藏起来,千万不可让他找到自己,要不下场不用想也能知道定会很糟、很糟。 因此,原本应该恩爱缠绵的洞房花烛夜,演变成找人的大闹剧。司马府的所有人,包括司马老爷以及夫人,还有冬阳的父母也一起加入找人的行列。 三更半夜,只见司马府中灯火通明。 「四少夫人赶紧出来啊!」 「冬阳丫头,乖一点,赶紧出来啊!」 收魂啊!反正这辈子要她冬阳嫁给那坏心的哥哥,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啦! 当然,这其中还不时掺入非常不雅的咒骂声;司马佾发誓,若让他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定要把她「操」到三天三夜也下不了床。 《本书完》 后记 梦云 一般正常的情况,会得主人欣赏喜爱的丫鬟该是个办事能力一级棒,肌肤赛雪、唇似熟透的樱桃,还有一双足以迷惑人心的翦水秋瞳的美人。 当然这是梦云自个儿的想像啦!别的作者会怎么想,梦云可就不得而知。 在刚开始写这个丫鬟的故事之时,冬阳根本不叫作冬阳,而是称为冬梅。梦云设定的女主角应该是个美艳绝伦,行事效率强得无人能比,在司马府里还能呼风唤雨的女冰人。 可是育贞姑娘有特别交代,这故事尽量走轻快活泼的路线,因此梦云舍弃原先的构想,把原本该命名为冬梅的女强人,改成冬阳的可爱丫头。 她不擅烹煮,还老是闹出笑话,性子又过于憨傻,少根很重要的筋,更甚且还赢得一个非常响亮的封号「砸锅大师」。 不过,她可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可爱女子,她的善良几乎可与圣人媲美。 对娘亲非常的孝顺,而且很听话,对主子更是忠诚,赤诚的以一颗真心对待司马家的老爷与夫人,简直把司马家的两位老人家当成她自己的亲生父母看待,也就因此她才会特别得司马夫人的疼宠。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傻人有傻福嘛!所以很蠢的冬阳就这么幸运的成为司马家的四少夫人。 于焉,故事有了完美的结局,至于好不好看,同样还是得由诸位读者来评断,梦云总不好厚著脸皮自己夸自己的书确实好看吧? 对否? 好啦!这样的后记应该可以交代的过去才是,至于其他的,我们下本书再来聊,同样有兴趣成为梦云书中一员的读者们,梦云可是竭诚的欢迎喔! 有兴趣,就赶紧提起笔来,或是打开电脑,写封信给梦云,然后告诉梦云你心里的愿望,梦云虽然不是什么善于使用魔法的巫婆,但绝对愿意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完成你们的梦想。 呵呵!最后同样还是一句老话,那就是真诚的祝福。 祝福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学业进步,工作顺利,家庭和乐,新的一年会过得更好。 就这样啦!掰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