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卿心》 楔子 江湖上,有所谓“一庄、一府、一谷”。 庄,是位于海宁钱塘江畔的怒涛庄。 府,是在洞庭湖某座小岛上的沧溟府。 谷,是以擅长制作巧妙机关而名响江湖,却无人知其所在的绝尘谷。 此三者,代表着武林中最大的三股势力。尤其是怒涛庄,借着地利之便,擅用沿海丰富的盐产,攒下庞大的财富。 最近,怒涛庄庄主惟一的掌上明珠即将比武招亲的消息,更是传遍江湖,让各地杰出的青年俊彦纷纷往海宁涌入。 他们所冀求的,不仅是庄主那据说美若天仙的女儿——水凝艳,更多人想得到的,是怒涛庄所代表的名声与财富。 海宁最大的一间酒楼中,如今住满打算夺得美人儿归的年轻男子,每个人都对明天的比武招亲充满期待,所谈论的话题也绕着怒涛庄打转。 “听说怒涛庄千金的功夫尽得她爹亲传,很是了得,尤其是怒涛庄的家学——灵幻五步,更是不可小觑。”靠角落的那一桌,一名年轻男子对他的同伴说道:“不知明天的比试咱们有没有胜算?” 灵幻五步是怒涛庄的成名绝技,其以五行为基础,变幻出各式不同的脚步变化,不但利于闪躲,更利于攻击。 “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能比得上咱们闯荡江湖多年的功力?”他的同伴轻嗤道,拍拍搁在桌缘的长剑。“花拳绣腿,伤不了人的!” 一双沉敛清澈的黑眸,淡淡地扫过他们,然后又回到自己面前的素面上。 那双眸的主人,约莫二十四五岁,气质出尘,恍若仙人,拥有一副修长结实的身体与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可是,他身上好像少些什么,让人虽然可以看见他,却不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怎么?动了凡心,明天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坐在他对面的高大男子嘴角微扬,有些戏谑的味道。 他轻哼了声,没有回答,安静地低头吃着他的素面。 “哎呀!我忘啦!司沐辰从来不对任何事情感兴趣,更何况是关于‘成亲’。”那名高大男子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很能自得其乐。“不过这样也好,那丫头的功夫可不像隔壁那两人说的窝囊,说不定连你也讨不了好。” 他们沧溟府一向与怒涛庄交好,经常互相往来,所以他跟水凝艳可说是打小就认识。 他打量着司沐辰一脸无趣的表情,不禁摇头轻叹。 唉!他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古板了些,无欲无求,难悲难喜,好像少去七情六欲一般,连吃的东西,也都清清淡淡。 就算是佛门高僧,做到像他这种程度的,恐怕也很少吧!他爹娘就这么一个独子,真不知他会不会哪天跑去当和尚,害得绝尘谷真的“绝尘”了! “你似乎很希望我明天去怒涛庄。”司沐辰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温度。 “我有吗?”男子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司沐辰显然没有被他瞒过,放下手中的筷子,反问道。 “我?我和那丫头?开什么玩笑!那种感觉就像娶自个儿妹妹一样!”云少祎一脸怪异地喊道。 司沐辰淡淡哼一声,不再多话,静静地吃面。直到他用餐完毕,才抬起头来,对云少祎说道:“既然你那么感兴趣,明天我就陪你走一遭。” 这回轮到云少祎惊讶了,他打量司沐辰一眼,怀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这不像你啊!难道你真的想去会会那丫头?” “方才你不是还激我去瞧瞧?怎么现在开始为人家姑娘担心了?”司沐辰英俊的脸庞上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别说是女人了,连云少祎瞧了,眼睛都为之一亮。 “我哪里是担心那丫头!”云少祎否认道,但是,后来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真的想参加擂台赛吧?” “我有说我要上场比划吗?”司沐辰从腰间掏出一锭碎银摆在桌上,翩然起身。“我只不过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让你云府主爱护有加。”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怒涛庄,庄主的寝房内。 一名美丽的年轻女子侧坐在床榻边,凝视着睡卧于床上的老者,清秀的黛眉微蹙,眼底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艳儿,你怪爹用如此匆忙草率的方式来决定你的终身大事吗?”躺在床上的老者心疼地望着女儿,虚弱地问。 “不,不会。至少,艳儿还可以有个选择的余地。”水凝艳摇头说道,露出安抚的微笑。 “爹已经撑不了多久,我自己心里明白。你虽然天资聪颖过人,但终究是个女孩儿,在外行走多所不便。否则,爹也不会急着替你找个好丈夫,让他继承怒涛庄,保你一辈子生活无虞。” “可是爹,为什么您不让宇哥哥……”她口中的“宇哥哥”名为欧阳宇,是水凝艳同父异母的哥哥。 “别再说了。”老人虚弱的声音忽然提高,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艳儿。你无论如何都要记着,只有你才是怒涛庄的继承人,听明白了吗?” 水凝艳本欲反驳,但最后还是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唉!早知道爹会有这种反应。 看来,如果不想莫名其妙地就被逼上花轿,惟有明天使出看家本领,打退那些臭男人才行。她心中暗暗想道。 也不知是谁发明比武招亲这个烂点子,武功高的,就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吗?无聊! “艳儿,明天有你忙的,回房休息吧!”爱怜地瞧女儿一眼,他悄悄叹息。 若非他这身子骨已经快撑不住,又怎么舍得让女儿抛头露面甚至比武招亲? “爹,别担心,艳儿会把一切打点好的。”水凝艳像会读心似的,柔声说道,然后静静地离开房间。 一关上她爹的房门,她温顺的微笑立即被叛逆的扬眉取代。 她才不会随便找个能打赢她的人嫁了!水凝艳边走边想道。就算要嫁,也得她水大小姐心甘情愿才成。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隔天,天才方亮,怒涛庄宽广的前院已经搭起一座擂台,华丽壮观的朱红大门也对外开敞。 不多时,人潮纷纷涌入怒涛庄,有些是来参加比武的,也有不少是前来凑个热闹。 等到前院已经给挤得水泄不通时,十名大汉分别站上擂台两侧,动也不动,像雕像一般。 接着,一抹轻灵曼妙的黑影从擂台后方的楼台跃下,轻轻落在擂台中心。 喧哗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难以数计的目光登时投往水凝艳娇艳无双的脸蛋,然后移向她姣好的身材上,尤其是那双特别修长的腿,着实令人难以移开眼睛。 黑色劲装将她的肤色衬得益发白皙,鲜嫩欲滴的红唇微微上扬,怒涛庄的千金比外传的还要明艳动人。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她回身搀扶着水老庄主步上擂台。 “各位远来辛苦,老夫也不再多话。”水老庄主抱拳为礼。“比武的规矩很简单,先从各位之中选出武功最高者,再由他与小女比划,若是胜了小女,便可成为怒涛庄的乘龙快婿。这样,各位明白了吗?” 水老庄主见大家点头,转身对后头站着的十名大汉点点头。然后在水凝艳的扶持之下,缓缓退到楼台的位置上坐下。 “比武开始!”十名大汉齐声喊道,气势逼人。 比武进行一阵子后,功夫比较差的都已给踢出擂台,还留在台上的,都是些武林名门的子弟,皆堪称是人中之龙。 最后,只剩下慕容世家的长公子站在擂台中央。 水凝艳轻盈地跃下楼台,明亮的杏限风情万种地扫过在场众人,所有的人几乎都让她的浅笑摄去魂魄。 “还有谁要挑战吗?”柔柔甜甜的声音像是沁到人心底般,有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擂台下的人你望我、我望你了一番,却都没有人移动。 “水姑娘,看来你的对手便是在下了。”慕容公子微笑一揖,上下打量她,赞赏中却带有一丝轻浮。“不过请姑娘放心,在下绝对不会伤到你一丝一毫。” 水凝艳眨了下眼,然后抱拳说道:“还请公子赐教。”声音甜美依旧。 说罢,站回场子中央,准备开始比武。 拥挤的人群中,云少祎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这个自大的家伙要倒霉了!小丫头不会让他太好过的。”他对站在身边的司沐辰说道。 司沐辰好像没听见一般,双目一径随着台上女子移动,表情是罕有的专注。 虽然水凝艳的容貌的确堪属上品,但是吸引他注意的,却是她身上某种特殊的气质。 打从他懂事以来没有任何东西,或是任何人,让他有这种想多瞧一眼的冲动。 “沐辰?”云少祎怪异地瞧着挚友。“你怎么回事?像失了魂一样。” “你实在很吵,专心看台上的比武好吗?”清淡的声音中有一丝试图掩饰的波动。 台上,水凝艳和慕容公子已经交手数十招。此时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水凝艳的武功远在对方之上,而且正像猫捉耗子一般把他耍着玩儿。 慕容公子愈打愈心虚,在水凝艳攻他下盘时,脚步一个不稳,险些跌坐在台上,幸好水凝艳即时拉他一把,免去他当场丢脸的厄运。 “慕容公子请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到你一丝一毫。”水凝艳等他站稳后,浅笑盈盈地把他方才说的话还给他。其中的讽刺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那慕容公子铁青着脸,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转身跃下擂台。 “丫头,真有你的!”云少祎忍不住轻声喝彩。“瞧,我早说她不是省油的灯。” “的确很有趣,让小弟也不觉手痒。”司沐辰忽然说道。 “什么?”云少柿错愕地望向好友,正要说话,司沐辰却已经双足一点,跃上擂台。 水凝艳正想宣布比武结束,没想到一个人竟然“飞”上擂台,那落地的姿势体态一气呵成,完美无瑕,比她方才的出场方式还要略胜一筹。 “请问阁下……”她的话还没说完,司沐辰便以快得不能再快的身法朝她迫近。 水凝艳反射地往旁闪开,举手格挡。 “方才比武已经结束,阁下贸然动手,未免太过唐突。”水凝艳身形飞快地移动,凝神对阵。 这个不速之客比刚刚那个自大狂高明得多,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水凝艳在纳闷之余,不觉也兴起一股好胜心,下手更是犀利。 “在下只是觉得手痒,没别的意思!”司沐辰轻描淡写地说道,手上的攻势却没有半点放松。 我在比武招亲,你跑上擂台却说“只是手痒,没别的意思”,不是分明瞧不起人吗?水凝艳有点不悦地想道,出招也不若先前收敛。 司沐辰闪过她的一记手刀,低喝一声:“好功夫。” 接着,他一个后空翻,跃过她头顶时,顺手抽出一根发簪,然后在发丝落下之前,将某件东西钉入她发中。 这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功夫比较差的人甚至瞧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 水凝艳心惊地往头发上一摸,碰到一个像是竹片的东西。 没想到有人的轻功可以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让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是无害的,她知道,否则,方才他要伤她是易如反掌。 当她再度凝眸望去,哪里还有司沐辰的身影? 一丝莫名的失落闪过她的心。 那人是何来历?为何有那么好的轻功? 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中浮起。 不过很快地,她压下心中的骚动,神态如常地面对众人。 “各位都瞧见了,方才那位公子已经胜过小妹,所以此次比武招亲就到此为止吧!”水凝艳说完,便扶着水老庄主离开。 此后,这桩戏剧性的比武招亲一直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大家都在猜,怒涛庄什么时候才会办喜事,或者,再一次比武招亲。 可惜,直到此刻,他们两者都还没有等到…… 第一章 江苏潋滟庄 又到了一年一度发送风云帖的日子。 风云帖,是风云会的邀请函,能拿到它的人,都是些个名门大派的掌门、帮主,一般的张三李四,可是连边儿也摸不着。 每年的风云会,是武林中的一个大日子,各门各派的精英齐聚一堂。 百年前创办之初,主要是为了对付当时武林中最大的魔人——梅赤霜,然而流传至今,风云会已演变成武林各大派精英切磋武艺,顺便联络感情的交际场合。 这次的风云会由沧溟府主持,一封封精致的深蓝色帖子已由飞骑送往各处,没有半丝马虎。 怒涛庄,不,现在应该说是潋滟庄的气派大厅内,水凝艳的青葱玉手端着茶盏,悠闲地轻啜着,享受那直滑入喉的甘醇。 打从两年前老庄主去世之后,水凝艳便以十七岁芳龄接掌怒涛庄。而且在短短的两年内,把庄里事物打点得妥妥当当,不但盐货买卖愈做愈大,连丝绸生意也凑上一脚。 不只如此,她老早就嫌“怒涛庄”这个名字太过阳刚霸气,所以现在逮着机会,便把它改名为“潋滟庄”。 所以,江湖上关于水凝艳的话题总是不断,而她比武招亲时被弃于擂台上的往事,也一并成为大家的笑柄。 然而,光看她露出的这几手,江湖上众人都把她视为干练美丽、心机深沉的狠角色。 但其实不然,她的心性活泼爱玩,惟一与寻常少女不同的是她生就了一副聪明绝顶的脑袋。 从小,再困难的事情,到她手上也变得轻而易举,别人学十年,她只消一年便可精通。 因此,鲜少有什么事可以长久吸引她的兴趣。 别说是琴棋书画这类附庸风雅的事物,就连各类兵器,她也是样样擅长。 这也是为何她在管理偌大个潋滟庄之余,还有闲情逸致来发呆品茗。 不过,很快地,便有人来打扰她的清闲。 “庄主,沧溟府寄了风云帖过来。”一名样貌清秀的婢女将帖子呈上,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水凝艳把帖子前后翻了下,忍不住笑道:“这次的帖子可漂亮得紧,想是花了云少祎不少银子吧?” 她连名带姓地喊他,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仅是因为自小这么叫惯了,也不觉得这样喊他有什么不妥。 接着,她顿了一顿,才对婢女温和地说道:“翠衣,这儿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那名唤翠衣的婢女前脚才踏出门槛,一名高大瘦长的男人便出现在大厅内,沉默地站在水凝艳面前。 “宇哥哥,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瞧,我刚收到风云帖。”她像个小女孩似的,把手中的帖子献宝般地在男子面前扬了扬。 “庄主什么时候要出发?”男人的声音低沉,态度恭敬而严肃。 “宇哥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没外人的时候别喊我庄主,我还是艳艳,从没变过!”水凝艳注视着面前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语带抱怨地说:“你和我心里都明白,你比我更有资格当潋滟庄的主人。” “别再说这种话!如今你是潋滟庄的主人,我是你的管家,无法也没必要改变。”男子的眼神坚定,但瞧见水凝艳嘟起小嘴时,无奈地退让道:“艳艳,正因我的身份敏感,所以更要严守分际,以免落人口实。” 他,欧阳宇,是水老庄主一夜露水姻缘下的产品。 正因为他的出生,致使水凝艳的母亲在产下水凝艳之后,便落落寡欢,抑郁而终。 水老庄主怎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会使得爱妻香消玉殒,自是悔恨难当,所以虽然老庄主把他接回庄里,让他和水凝艳一起习字、练武,但是却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他,甚至一直以来依然让他跟他母亲姓欧阳。 直到老庄主咽气的那一天,才吩咐水凝艳,让欧阳宇成为她的管家。 我之所以让他跟你一起学习,就是要把他训练成你最得力的助手。那天老庄主是这么说的。 水凝艳自小和欧阳宇一块儿长大,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感情却比一般兄妹还要好。 纵使碍于父命,不能让欧阳宇接掌潋滟庄,却也没办法真个把欧阳宇视为手下。 “艳艳,你准备何时动身?”欧阳宇瞧见她手中拿着风云帖,于是问道。 “愈快愈好。”说到风云帖,水凝艳的脸庞上顿时闪现兴奋的光彩。“好久没有见到云少祎,我已经等不及想见他了。” “那么挂念他?”欧阳宇脸上露出罕见的调侃,偏着头望着水凝艳。“听说他还没有婚配对象,既然你们自小相识,又门当户对,不如……” “停!”水凝艳的小手挡在他的眼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宇哥哥,我跟云少祎绝对不可能,别再多费心力。况且,我已经有个未婚夫婿,你忘记了吗?”说到后来,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我们都知道那场比武招亲是不能做数的。”欧阳宇莫可奈何地对水凝艳摇头道。“不过,既然你不想嫁,我便不再多说。” “我就知道宇哥哥最好了。”水凝艳露出美丽的笑容说道。“宇哥哥,你这回要不要陪我一道去?” “你一个人去吧!我出现在风云会上也只是徒增尴尬。况且,潋滟庄也不能没人管。”由于欧阳宇的身份特殊,教人不知道该把他当成主宾,还是水凝艳的随从款待。 “那……好吧!”水凝艳有点失望,可是却明白他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要留下来,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如今晚整理整理行囊,明天就出发吧。” “有什么是要我帮你准备好的?” “没有。”她想了想,才又说:“帮我把‘疾风’上鞍,这回我决定一个人出门,不乘马车。” “单枪匹马?你一个人?”欧阳宇重复道,语气表情隐隐透霹出不赞成。“此去沧溟府,路途不算短……” “我想一个人出去闯闯嘛!你瞧,我空有一身武艺,却从来没有真正用到过,上哪儿都是一堆人跟着。”水凝艳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堂堂潋滟庄的庄主,竟然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太丢脸了!” 听完水凝艳噼哩啪啦地说完一大串,欧阳宇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确实,对于练武者面言,实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而潋滟庄位居武林三大名门之一,庄主更是要有绝对的自保能力。 于是,欧阳宇虽是不放心,也只好点点头。 “你放心地去闯荡江湖吧!我会帮你把潋滟庄打点得妥妥当当。”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什么嘛!一点儿也不好玩!” 小溪畔,一抹轻盈纤细的身影屈膝坐在草地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在不远之处,垂首饮水,尾巴还轻轻左右舞动着。 水凝艳自地上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气闷地往前扔至溪中,溅起点点小水花。 从她离开潋滟庄到现在,已经将近七天,眼见都快抵达沧溟府,却没有任何有趣的事情发生。别说是磨练实战经验,除去打尖用膳外,她连想要找个人说说话都有困难,这跟她想象中的江湖之旅完全不一样。 “‘疾风’,我觉得我被那些把江湖事迹说得天花乱坠的叔叔伯伯们骗了。还是我们走错地方,我们到的江湖,跟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一路上,她的马反而变成她说话的对象,但是,现在好像连“疾风”都不想理她。 “‘疾风’,怎么连你也不理我了?”水凝艳“哀怨”地瞪它一眼,身子往后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 缓缓闭上双眼,她感受到微风轻拂过脸颊,听见流水的声音、远方鸟鸣的声音,还有……某人走近的声音! 水凝艳的心中登时响起瞥讯,此人能在距离她这么近时才让她发现,武功定是不简单,只不过不知是敌是友? 终于有好玩的来了!她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双眸依然未张开,保持原来姿势不动。 “丫头,是你的听力变差了,还是练就了什么不动如山的神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后方传来,语气中尽是调侃。 “云少祎?”水凝艳惊讶地睁开美目,灵巧利落地起身,望进他带笑的眼。“你不好好在沧溟府为风云会作准备,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距离沧溟府,也将近百里吧!” “那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难不成你要我亲自刷墙扫地挪桌子?”云少祎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阵,又说:“倒是你,堂堂潋滟庄庄主,怎么孤单一人坐在这儿,还无聊到跟自己的马说话?” “我哪是无聊……你怎么可以偷听我讲话!”水凝艳俏脸微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轻喊。“我是特地想到江湖上历练历练,哪知道根本没什么事能让我的功夫派上用场。” “上回比武招亲,不就让你有历练的机会了吗?”云少祎状似不经意地回头往后方的树林瞄一眼,语气中的笑意更盛。“听说,你三两下就把优胜者打得稀里哗啦,但最后还是输给一名神秘男子。” “你很清楚嘛!”水凝艳辛辣地说。随即又不服气地道:“云少祎,难道我的武功,就只能用在比武招亲吗?” “有何不可?婚嫁可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哪!”他理所当然地说道,还潇洒地耸耸肩。 “你——哼!我现在不要跟你说话!你也不要跟着我。‘疾风’,我们走,别理他。”水凝艳微微跺脚,牵起一旁的马儿,翻身跃上马背,回头居高临下地对云少祎说道:“我、们、沧、溟、府、见。” 说罢,修长的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疾驰而去,留下阵阵扬起的烟尘。 “我已经帮你准备一间景致最好的客房,不用谢了!”云少祎在她身后喊道,接着微笑地转向身后的树林。“瞧见了吧?你未过门的媳妇儿脾气可不怎么柔顺。” “她何时又变成我未过门的媳妇儿?”轻轻淡淡的声音,随着一抹俊逸潇洒的淡蓝身影出现于林外。 “你当初在比武招亲时打败人家,怎地却不想认账?那要人家闺女怎么办?”云少祎假声假气地说道,一副欠打的模样。 “比武是比武,我可从未说过要娶她。”司沐辰越过好友的身旁,双眉微蹙。 事隔两年,她的容貌虽属绝色,可在他的脑海中早已模糊,倒是她所散发的特殊气质,却是一点儿也没变。 他没想过还会再遇到她。 不过,遇上就遇上了,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说得真无情,我……” “走吧!咱们这趟出来,有比你跟别人套交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司沐辰打断他的话,沿着溪边径自离开。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不好。”云少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前跟去。 没关系,有耐心一点,他对自己说道。 反正,这两个人都会在沧溟府待到风云会结束,要从中加油添醋,还怕没有机会吗? 水凝艳对上司沐辰,应当是精彩可期吧!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抬眼瞧瞧面前横匾上“沧溟府”三个大字,水凝艳自“疾风”背上轻巧地翻身而下。 她的脚跟才一落地,敞开的朱红大门内立刻有人微笑迎上。 “艳姑娘……不,现在该称为水庄主,你好久都没有上沧溟府了,上回来时,还是个小姑娘呢!”出门迎接的老者说道,语气中尽是熟稔的亲切。 他是沧溟府的总管,从水凝艳还是个小女孩时就认识她,对她的态度,自然也跟一般人不同。 “景叔,您身子仍是那么硬朗。”水凝艳笑着招呼,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自从她爹去世之后,她便再没有时间前来沧溟府,这么算算,她和景叔也有两年多未见。 “来,快进来,‘疾风’交给马僮照顾就成。府主特别为你留下一间幽静宽敞的客房,我带你去瞧瞧。”景叔热络地说道,接过她的小包袱背在肩上。 走在沧溟府的回廊上,水凝艳忽然涌起一阵感伤。上回走在这儿时,是跟爹一起的…… 为了摆脱感伤的情绪,她随口问道:“景叔,我在前来的路上遇见云少祎,他不在这里坐镇,跑到外头做什么?” “府主没有告诉你?” “呃……我来不及问。”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当时她根本忘记要追问这件事,就赌气离开。 “那么你等会儿自己问府主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景叔带她穿越一道拱门。 “我们到了。” 水凝艳环视四周,不得不承认,云少祎为她安排的客房的确很雅致。 小小的庭园一角有组石桌椅,旁边还有人造的小桥流水。至于客房,则是一间独立的竹制小屋,质朴却又很有格调。 “水庄主,你先梳洗休息,我已经派人通知府主,我相信等会儿他就会前来。”景叔领她到门口说道。 “嗯,景叔,您去忙吧!”水凝艳拿回她的行李,推门而入。 她放妥行李,把她所居住的客房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后,悠闲地坐在竹制桌椅前为自己倒杯茶。 此时,门外便传来了云少祎的声音。 “丫头,我这主人亲来招呼,还不快开门迎接?” “怎么?现在才来负荆请罪?”水凝艳前去拉开房门,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看你诚心一片,我就勉强原谅你好了。” “小丫头,两年不见,仍是口舌不饶人,连当上庄主以后也不见你收敛些。”云少祎笑骂道,一点儿也不避嫌地走进她的房间。 “你掌管沧溟府这么久,不也还是这副德行?有什么立场说我?”水凝艳一边帮他倒茶,一边说。 真是好,天下间,除去云少祎之外,大概也没有人会陪她这般拌嘴了吧! “你再不改改性子,变得温柔些,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娶你。对了,你也快二十了吧?还不赶紧找个婆家,别的女人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女成群啦!”云少祎举杯啜茶,以掩饰唇边不怀好意的笑。 “别又跟我提嫁人。好不容易才躲开宇哥哥的苦口婆心,你就放过我吧!”水凝艳朝天翻了个白眼。 随后,她露出狡狯的笑容,说道:“而且,我已经有未来夫君了啊,只是人家负心远扬,我也没有办法……” “沐辰,麻烦你进来一下。”云少讳在水凝艳说话的时候,朝门口轻喊道。 “……女子不事二夫,所以除非是那个人出现,否则我……”水凝艳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人,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直到她瞧清楚从门外进来的那个人,顿时失去声音,一张小嘴惊愕得忘记合上。 不会吧!她美丽的水眸眨了眨,又眨了眨,傻愣愣地瞪着眼前俊秀无比的男子。 “你……怎么是你?!” 虽然当初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可以确定,她刚刚说的“负心远扬的未来夫君”,此时正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 司沐辰朝她轻点个头,没有其他特殊的表情,好像见到她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绝尘谷的少主,也是我的好友——司沐辰。”云少祎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嬉笑地介绍:“而我相信,他就是你一直等待的那位负心汉。好啦!现在你见着他啦!省下你万里寻夫的工夫。” “绝尘谷?原来是绝尘谷的少主。莫怪有那么俊的轻功,这样一来,我也可以算是虽败犹荣。”水凝艳喃喃自语道,一双眼净是盯着司沐辰不放,仿佛这么看一看,就可以让他消失一样。 “等等!”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怀疑地瞪视云少祎问道:“云府主,该不会那天比武招亲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只是不小心路过而已。”云少祎露出很无辜的表情。“而且,是他自己要上擂台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信你可以问他。” 这时,水凝艳才注意到司沐辰从进来之后,半句话也没说。 “司公子,你现在要拿我怎么办?”面对他,她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莫名的羞涩。 可话一出口,水凝艳立即发觉其中的荒谬之处,暗斥自己道:这是什么笨问题?你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果然,云少祎发出一声轻笑。 而司沐辰,则是满脸困惑地问道:“什么拿你怎么办?” 水凝艳脑筋也算转得快,瞪一眼云少祎之后,说道:“你莫名其妙地跳上擂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你为什么要打我的擂台?” “我当时不就说了?”司沐辰为自己倒杯茶,偏头望着水凝艳,不缓不疾地回答。 “我知道,只是手痒,没别的意思……你期待我相信这种烂理由?”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司沐辰轻轻耸肩,流露出一股特殊的自信与潇洒。 从没见过如此莫名其妙的人,水凝艳想道。出奇地,她没有动气,只是以另一种崭新的眼光打量他。 虽然她很少离开潋滟庄,但是打小到大见过的江湖人物也不算少,却没有看过像司沐辰这样的人。 “那……难道你不知道,打赢擂台的人,就是我未来的夫君?”她微偏过头,双手环胸。“你当初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尽管当时水凝艳根本没有与任何男人成亲的打算,但是自己逃婚是一回事,被扔在擂台上丢人又是另一回事。 这口闷气她水大小姐已经憋了两年,现下始作俑者就在眼前,此刻不出,更待何时? “呃……你们小两口别一见面就闹脾气嘛!”云少祎很不怕死地在一旁煽风点火陪笑道。 果然,两个人都同时转头瞪他。 水凝艳的目光利若刀刃。 司沐辰却只透露出无聊。 “咳,对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讨论,不是吗?沐辰。”再怎么贪玩,云少祎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以免英年早逝。 “什么正事?跟我有关吗?没有关系的话就别在我的房里讨论。”水凝艳没好气地说道。 果然是物以类聚,所以云少祎这个吃饱撑着的闲人,才会跟司沐辰这个怪人走在一道。 “当然有关系,倒不是因为你个人,而是我们需要潋滟庄的配合。”云少祎回答道,拉着司沐辰大咧咧地落座。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需要咱们同时出马?”水凝艳闻言,好奇心不禁被挑起,感兴趣地问道。 “你以为上回我是专程到溪边去迎接你大小姐,还是出门郊游踏青啊!”云少祎嗤道。“此趟风云会可不比以往的游宴会,有一个武林间的阴谋正待我们去解开,至于详情,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二章 百年前,武林中毫无预警地发生数起灭门血案,凶手的手段残忍,专挑武林名门的子弟下手,全府上下不留一个活口。 而且,每一个月都有一户人家遭殃。 接二连三的灭门事件震惊武林,因为死者中有不少可算入高手之列,却没有一个人逃过魔掌,由此可推知凶手武功之高,已非常人所及。 因此,武林之中人人自危,害怕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而风云会,就是在这个背景之下产生的,它使一向各自为政的武林正道团结起来,凝聚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股力量,也正式向那名神秘杀手,来自域外的魔人梅赤霜,下战书。 终于,在大家多年的努力及牺牲之下,梅赤霜伏诛,武林也重新获得平静。 不过风云会的传统,却一直流传下来。 对于水凝艳他们来说,武林先贤战胜梅赤霜只是一个传奇,一个代表邪不胜正的故事。 然而,两个月前,当云少祎积极筹划举办风云会时,不经意听说在西南各地陆陆续续发生几起灭门血案,其手法与梅赤霜如出一辙,而且也是每月一次。 所以,他才想趁着此次风云会,结合潋滟庄的财力与运输、绝尘谷的各式精妙机关和沧溟府各路堂口的力量,在凶手的做案地点尚未扩及他处时,赶紧查个水落石出。 “你真的认为是梅赤霜做的?”听完云少祎的简述,水凝艳蹙起眉头,怀疑地问道:“先别说他早已死了,就算当初没杀死他,他也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人,要是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杀人,岂不是妖怪?” “丫头,你平时不是精明得紧?怎地会问出这么个笨问题?还是因为有沐辰在这儿,所以心头小鹿乱撞,头脑不清?”云少祎投递一个暧昧的笑容。 “少祎,你不断拿我跟水姑娘开玩笑,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司沐辰忍不住插口,俊逸脱尘的脸庞上毫无表情。 他真的搞不懂,为何云少祎非要把他和水凝艳扯上,而且似乎乐此不疲。 “云少祎,你听见了吧!觉得你无聊的可不只我一人!”水凝艳幸灾乐祸地斜睨他。 “当初硬要上擂台的又不是我……”云少祎无辜地嘟囔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好嘛!好嘛!我们回到正题。虽然梅赤霜不会复活杀人,但我们怎知他有没有传人?一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的身世背景仍然成谜。” 水凝艳露出深思的表情,美眸扫过司沐辰。 这只是个不经意的动作,但不知为何,他的存在好像会干扰她的思绪似的,吸引她大部分的注意。 “但我还是不懂,既然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你要如何利用风云会逮住那人?又要我们潋滟庄做些什么?” “风云会的当天,也正是那人每月做案的时间。这回我把西南地区所有的武林人士都请来,除非他放弃这个月的目标,否则势必得一同前来……” 云少祎尚未说完,水凝艳便露出了然的表情,抢着接下去道:“所以你请司公子为你在陆路沿途设下机关,然后要我利用潋滟庄的船队帮你在水路把关,是不是?” “聪明。”云少祎笑道。 他之所以找水凝艳和司沐辰一块儿进行,便是想在陆路、水路上完全封锁,再加上他们沧溟府地头的力量……除非凶手放弃做案,否则定要让他插翅难飞。 “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人都在这儿了,怎么替你去调船队啊?”水凝艳埋怨道。 “我老早就捎信告知欧阳兄这件事,他要我征得你的同意之后再通知他,船队便会立即往这儿出发。” 臭云少祎,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庄主放在眼里啊?不过,既然他通知的是宇哥哥,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你尽管去通知宇哥哥,说潋滟庄在这件事上,提供一切所需的支援。” 忽地,她俏目一转,视线移至司沐辰身上,微笑道:“素闻绝尘谷的轻功与机关皆是一绝,轻功我是领教过了,倒是设置机关的本事,不知司公子愿不愿意露一手给小妹瞧瞧?” “你想看什么?”司沐辰略感错愕,问道。 “随便什么都好。比方说……在门外做个放箭的机关,可以把讨人厌的主人射成蜂窝。”瞄一眼云少祎,水凝艳露出一个美丽又恶意的微笑。 “丫头,你不用那么狠吧!”云少祎假意哀嚎道。 “水姑娘也跟少祎一般爱闹,莫怪你们会那么投缘。”司沐辰露出淡淡微笑,压根儿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家伙的态度,水凝艳心想。他好像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大笑,什么叫发怒……就算是得道高僧,恐怕也没有他这般六根清净。 司沐辰哪里知道她心中转过的念头,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直到现在,所设下的机关并不多,只有上回跟少祎在小溪边……” “小溪边?”她提高声音,美丽的双眸危险地眯起。“司公子,你说的小溪,该不会是云少祎前些日子遇上我的小溪吧。” 在司沐辰点头的同时,云少祎连忙站进来,一边拉着司沐辰往门外走,一边说道:“丫头,我们打扰太久了,你好好休息,等用餐时再叫你。” 话音方落,他便飞快地掩上门,带着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司沐辰迅速离开。 可恶的云少祎!可恶的司沐辰!水凝艳坐回床榻上,脱下绣鞋,仰躺在榻上。 想到司沐辰把她跟“疾风”说话的那一幕看进眼里,她忍不住双手掩脸,呻吟出声。 天啊!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对!是他们偷看她跟“疾风”说话,为什么她要觉得丢脸?丢脸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说服自己之后,她心里好过不少,不知不觉之中,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然而,在她进入梦乡之际,脑中浮现的,竟是司沐辰俊秀无俦的脸庞。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大清早,水凝艳神清气爽地步出房门,立于回廊上,深深吸入一口专属于早晨的清新空气。 昨日用完晚膳之后,她又倒回榻上,接续下午被打断的小憩,一觉到天亮。 所以,她现在可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啊! 不过……她的肚子显然也感受到这种活力,咕噜咕噜响得可起劲了。 水凝艳摸摸可爱的小肚子。不管,先去弄点吃的再说。 她哼着小曲儿,踏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走出她的小院子,觅食去也。 可才没走几步路,她就被一抹静立于她院子入口的人影给吓着,蓦地止步,瞠目瞪向那人。 只见司沐辰一派悠闲,噙着一抹笑,本来负在身后的双手往前一揖,微笑道:“水姑娘早。” “你一大早站在这儿做什么?无声无息的,想吓死人啊?”水凝艳瞧清楚是他,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怕要是我没认出是你,出手把你打成重伤?” 她可不是凭空恐吓,刚刚那一刹那,她真的险些要动手。 “上回输的好像不是我。”司沐辰仍然保持那不愠不火,却足以让人发火的微笑,无辜地说道:“你昨天不是说想看看我设的机关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照理说,他应当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而,他却一整晚都挂记着她的要求,没想到反而是她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你真的要带我去?可是那里距离沧溟府有好一段路,我们一天来回,赶得及吗?”水凝艳听他真的要带她回到小溪那边,雀跃地问,也顺便原谅他又重提比武那件事。 “上回我和少祎抄小路,清早出发,晚膳时间差不多就可以回到沧溟府。”这女人真奇怪,明明就是一副很想去的样子,为何还要问东问西的? “那……云少祎呢?他不去?”嘴上问着,水凝艳的双腿已经开始往前移动。 “我刚刚问过他,他说他还有事,要我们自己去。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脸惹人厌的笑,相信你知道那种笑。真不懂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他是真的不了解云少祎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唉!别理他,反正他从小就是那副德行,这辈子是改不成啦!”水凝艳不禁佩服起司沐辰对周遭事物拙劣的敏感度,怎么有人可以迟钝成这样,那么明显的事还看不出来! 此时,她的肚子再度作响。 “你等等我,我去找些食物,可以带在路上吃。” “我已经请人替我们准备好一整天的粮食,现在大概已经候在门口了。”司沐辰说道。 “虽然你‘清淡’得不像凡人,但是还挺不错的。”水凝艳以崭新的目光望他一眼。“既然你都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出发吧!”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水凝艳轻松地抓着缰绳,随着“疾风”漫步地踢踏,无聊至极地瞪视司沐辰的背影。 这家伙实在闷得紧,他们上路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他竟然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想她水大小姐,家世不凡,样貌出众,有多少男人一有机会便缠着她不放。 结果,这司沐辰却把她当空气。 唉!照她看,他应该改名叫做司木头才对! “咳……嗯……”水凝艳终于忍不住,假咳一声。 前面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仍继续往前走。 “咳、咳……嗯……”声音又大了些了还夹杂着几许不耐。 司沐辰背对着水凝艳,脸上出现一丝笑容。 她还是忍不住了。 不过,能撑到现在,已经比他预计的久。 他不是刻意不理她,只是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他从来没有跟陌生人聊天的经验,尤其是一名陌生女子。 “你喉咙不舒服?”很无辜地,他勒马回头,英俊的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关心。惟有那双带笑的眸泄了他的底。 心思细腻如水凝艳,她当然发现他隐藏于下的戏谑,回道:“我在你后面吃那么久的灰尘,你也总该回头瞧瞧吧!” “瞧什么?” “当然是瞧我水大美人有没有变成小泥人。”她把双手微微向前伸,做出一个泥偶的姿势,显得娇俏可爱。 这会儿司沐辰真的笑开了,显然是想到她变成小泥人的模样。 乍见到他笑容的同时,水凝艳不禁怔愣住,傻傻地盯着他的脸庞,还停在半空的双手也忘记放下。 她从未见过他笑,更没想到一抹笑,竟然能造成如此大的改变。 他本就俊美的五官,因为那抹笑而注入无限生气,足以夺人呼吸、摄人心魄。 “水姑娘?”司沐辰不明就里地轻唤她。 他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吗?怎么她净望着他的脸发怔? ‘嗄?呃……”水凝艳发现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随口找个话题说:“我累了,想找个地方停下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前面有棵大树,我们就去那里歇息吧!”司沐辰指着前方一株有着浓密树阴的大树说道。 说罢,他又把水凝艳丢在后头,径自往前。 “真该有人教教他如何与人群相处。”水凝艳一边低喃,一边驱策“疾风”往前移动。 等到他们各自挑选一个位置席地而坐,享用沧溟府的厨房特地为他们准备的餐点时,水凝艳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水姑娘何出此言?”司沐辰停下用餐的动作,望向她。 “因为一路上.你完全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一般来说,结伴同行的人,总会说上几句话,所以除去你讨厌我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我和少祎出门时,也很少跟他说话。”司沐辰淡淡一笑,继续低头吃他的东西。 “真的?”莫名其妙地,水凝艳为他的回答感到异常欣喜。“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事实上,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为了某些她也不明白的理由,她颇在乎他是否讨厌她。 “我十八岁以前,没有什么机会遇到其他人,少祎是我惟一的朋友。因为会来绝尘谷,又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后来我虽然能出谷,却不大喜爱跟别人来往。”司沐辰破天荒地跟她说起关于他自己的事。 “原来你怪异的个性是从小养成的啊!”水凝艳露出了然的神色。“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对你而言,也是陌生人呀?”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跳上你的擂台吗?”司沐辰不答反问。 “你说过很多次,是因为你手痒,只是玩玩而已。”一说起这件往事,水凝艳就觉得窝囊。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司沐辰对她不满的神色报以微笑。“另一个理由是,你散发出一股特别的气质,让我感到舒适熟悉,没有其他人的那种陌生感。” 总算听到句人话了。水凝艳暗自想道,心头却因为他的话而微微泛甜。 “你可知那日之后我气闷许久?”她微笑道。 “为什么?因为我坏了你的婚姻大事?你真的想嫁给那个……我已经忘记他是哪号人物。”司沐辰微一耸肩,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潇洒。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乖乖嫁人。”水凝艳立即否认,美眸睁得老大。“我只是不服气竟然在十招之内便败给你,还让你孤零零地给留在台上。很没面子的!” “原来如此。”司沐辰恍然大悟地点头。“那么,现在我是否不必担心你逼我履行婚约?” 若非瞧见他认真的表情,水凝艳真的会以为他在调戏她。但是,他是司沐辰,是块笨木头,所以根本不知道“调戏”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给了他一记白眼之后,水凝艳说道:“放心,我这庄主虽然威风,但是还不至于神通广大到可以逼迫绝尘谷的少主与我成婚。况且,我也不想要一个不情不愿的丈夫。”说罢,泄愤似的用力咬一口手中的食物。 “你不高兴了?为什么?”司沐辰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她不快,只觉得这女人实在麻烦,还是少惹为妙。 “没什么。”唉!跟这个木头生气也是白搭。“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她自草地上一跃而起,轻轻拍掉沾在衣裳上头的草屑,然后往“疾风”走去。 司沐辰跟在她身后起身,视线跟着她窈窕的身影移动,某种感觉从他心头迅速地划过,可是他却抓不住是什么东西。 “快点!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我们还得赶回沧溟府用晚膳呢!”水凝艳跨上马,催促道。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司沐辰一边想一边上马,继续朝目的地驰去。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他们策马至上回那条小溪附近的树林边,司沐辰带她弯进一条不易发现的小径中,直直往林间深处走去。 “前面就是了。” 又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司沐辰勒马,指着前方说道。 “哪儿?我没看见!”水凝艳挺直身子,东张西望地搜寻着,试图找出他安置的机关所在。 “如果随便就可以看见,就不能叫做机关了。”司沐辰有些好笑地说道。 水凝艳被他这么一说,回头朝他吐吐舌头。 “那就烦请大师为小女子解惑,别再卖关子好吗?”嗟!这木头可真不谦虚。 “下马,我带你去。”司沐辰跃下马背,把马儿随手系在最近的一株树干上。 水凝艳照做,然后跟着他步行深入。她愈来愈好奇,所谓的机关到底是什么东西?放在这个林子深处,能有什么作用? 走在前头的司沐辰忽然停下来,脸上带着一抹孩子气的笑容,献宝似的指着树梢间说道:“请看。” 水凝艳顺势抬头望去,发现浓密的林间藏有一张类似铜镜的大金属片,其下还有一座树枝搭成的小平台。 “呃……这是做什么用的?”她不解地问。 所谓的机关就是这玩意儿? “我试给你看。”司沐辰双足一蹬,灵巧地跃上平台,然后示意水凝艳也上去。 虽然那个平台容纳他们两人是小了些,水凝艳还是毫不考虑地跃至他身边。 司沐辰见她上来,伸手往铜镜后头一摸,“喀哒”一声,铜镜的镜面应声而开。 “哇!”水凝艳忍不住发出赞叹。 这时她才发现,铜镜内另有玄机,许多精巧的零件镶嵌在巨大的金属里头。 “这是哨台,从此地一直到沧溟府的沿路上,都有这类的平台,好监视所有的不明人物。”司沐辰解说道,然后抬头望望太阳的角度,把铜镜微微上下移动。 调整至一个位置之后,司沐辰的双眼直视地面上的某一点,一动也不动。 “你现在又要做什么?”水凝艳见他不动,靠近他低声问道。 “仔细看。”司沐辰往前方的地上点头,双手仍然摆在铜镜上。 不一会儿,在水凝艳目瞪口呆的瞠视之下,一小簇火苗从地面上窜起。 “你会妖法啊?”她几乎是用赞叹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当然不会。”司沐辰失笑道:“我只是利用阳光的力量让它着火。而且,也可以用铜镜的反光传递消息。” 说罢,他左右移动铜镜,让铜镜一次次地反射出强光。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只是小意思,绝尘谷内有比这好上千倍的玩意儿。”司沐辰把铜镜重新合起,恢复原本的模样。 “莫怪绝尘谷可以名响江湖。”水凝艳望向他,仍然难掩眸中的惊异。若有机会,她非要上绝尘谷瞧瞧不可,她心想。“可是,那些火焰有什么作用?我相信不会只是想吓唬敌人吧?” “我在这附近设有六处这类哨台,每个哨台的方位各自不同。你想想,若是我们在前方的地面埋下一圈油布包……”司沐辰修长的手指比划着。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不断传入他的鼻端,司沐辰惊讶地发现,一股隐隐的欲望自他心底缓缓流过。 怎么回事?以前他从不曾有情欲的冲动,更别提他根本没有触碰到她。 勉强收拾心神,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明白了!到时六面铜镜同时点火,地面顿时会形成一个火圈。瞧你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竟然可以想出这么狠的点子。”水凝艳摇头道:“以后我可得小心别惹着你才是。” “从我们相处到现在的情形看来,应该是我惹恼你的可能性比较大。”司沐辰轻笑道,温暖好闻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 反射性地,水凝艳微微往后闪躲,然后才发觉他们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刚刚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那面神奇的铜镜上头,根本无暇想到别的事,在这个仅容一人的小平台上,他们两人的身侧几乎完全紧贴。 一阵热潮蓦地冲上脸颊,心儿也不由得加快些许,带点心虚地,她轻灵地跃至地面。 “既然你已经让我开过眼界,我瞧时候已不早,咱们也该回去了。”她虽然是在对司沐辰说话,却没有抬头看他,一双眼净盯着树干。 奇怪,她的心跳从没那么不规律过。 有时像是漏掉一拍,有时却快得像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小鹿乱撞”? 不会吧?这个个性怪异的家伙会让她心头“小鹿乱撞”? “水姑娘,你不是说要回沧溟府?”司沐辰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将她拉回现实。 定睛一瞧,他早已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难懂,还是只有这个特别莫名其妙?司沐辰在心中想着。 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笨拙,但在遇上她之后,他的思绪却好像总赶不上她的情绪。 她可以上一刻绷着脸,下一刻开怀大笑,然后又若有所思,情绪变换之快,已经超出他的想象。 然而,奇妙地,他却愈来愈习惯跟她的相处。 “走吧!我相信云少祎一定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我们。”水凝艳策马经过他身边。“还有,喊我艳艳,那比喊我水姑娘或水庄主顺耳多了。” 说罢,她一踢马腹,箭矢般地往回程飞奔而去。 “艳艳……”司沐辰低喃,感受这两个字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感觉。 他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让马以踏步的方式前进。 喊起来感觉还挺好的,他对自己说道。 不过,那终究是人家姑娘的闺名,他如此称呼她似乎总是不太恰当…… 司沐辰摇摇头,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凭水凝艳的个性,就算他不想这么喊也不行吧! 他加快胯下骏马的速度,追向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水凝艳。 “艳艳。”他又低声重复一遍。 真的,感觉……还不错。 第三章 当他们一前一后抵达沧溟府时,天色已经全黑。 果然如水凝艳所料,他们两人才踏进沧溟府,便瞧见云少祎一脸贼笑地迎上前。 “两位玩得如何啊?” “没有你在一旁碍眼,当然很愉快喽!“水凝艳上前一步,假笑地说道。 “哎哟!这么不友善,会让沐辰留下坏印象喔!”云少祎嬉笑地望向司沐辰,得回一个无聊的眼神。 “真不懂,你不怕你这白痴的模样给底下的人瞧见,失了主子的威严吗?”水凝艳双手环胸,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他在外人面前不是这样的。”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地,司沐辰开口替云少讳说话:“他是出名的笑里藏刀,不仅是沧溟府上下,江湖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小觑他。” “你倒是很够义气嘛!鲜少听你说那么多话。”水凝艳似笑非笑地说。 “还是沐辰好,我就知道没白交你这个朋友,不像有人,就会成天给我排头吃。”云少祎装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连个性冷淡的司沐辰,也给他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别再继续下去,不然我连昨夜吃的东西也快呕出来了。”水凝艳瞧他那副德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要吐,也得吃饱才吐。”云少祎示意他们往内堂走去。“来,我瞧今晚月色不错,所以命人在你房前的花园设席,就咱们三个用餐赏月,小酌一番。” 花园的一隅,石桌上摆有三副碗筷、数样佳肴,还有一壶温过的洒。 水凝艳一瞧见桌上的莱肴,双眩登时一亮。 “西湖醋鱼!清酌螃蟹!”她一边咽口水,一边问道:“你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转念一想,她又说:“你跟宇哥哥联系过了?” “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可也没有闲着,上回我不是请欧阳兄派船上来,并且留意一切可能的线索吗?结果线索没找到,倒是运来一大船新鲜海产。表面上虽说是送我的,但依我看拿来孝敬他们庄主的成分还比较多。” “少讳,你口中的那位欧阳兄是谁?”司沐辰忍不住问道。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她喊那人做“宇哥哥”。 他是谁?为什么水凝艳喊他喊得那么亲热? 其实这根本不关他的事,可是听见水凝艳那么亲密地提起那个男人,却让他胸口感到一阵闷然。 “他是潋滟庄的总管,也是水丫头同父异母的哥哥。”云少祎扬起一个暖昧的笑容。“沐辰,我们认识十几年,我可从没见你对别人感兴趣过,怎么今天转性啦?” “问问而已。”司沐辰耸肩,轻描淡写地道。 此时的水凝艳,根本已经没兴趣理他们在谈些在么,一双美眸紧紧盯着石桌上的佳肴。 “我们可不可以开动了?赶一天的路,我肚子好饿。” “沐辰,动筷子吧!不然恐怕有人连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云少祎拿起筷子,比比桌上的食物。“你来试试从沿海运过来的鱼虾,虽然洞庭湖的水产也算丰沛,但比起从海里捞出来的,味道就是差些。” 酒足饭饱之后,水凝艳满足地叹息一声。 “云少祎,等我要回潋滟庄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沧溟府的厨子一起带走?同样的菜色,潋滟庄的厨子却烧不出这么好的味道。” 此话一出,司沐辰和云少祎相视莞尔一笑。 “别人碗里的东西总是比较好吃。”云少祎开口。“不过,烧出这餐饭的厨子不能跟你走,除非你能帮沧溟府找个新府主。” “什么?!这些是你烧的?别说笑了,你恐怕连烧锅滚水都有问题吧!”水凝艳不信地说。 “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沐辰吧!他可以证明我没诓你。”云少祎指指司沐辰。 水凝艳转头看他。 “他说的是真的。”司沐辰点头证实。 “怎么可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去学烧菜?什么时候学的?”水凝艳问道。 “算是交友不慎吧!我的厨艺是他教的。”云少祎指着司沐辰。“所以说,你虽然没办法把我这府主带回家,但可以把沐辰带回去,反正绝尘谷还有他爹娘撑着。” 不会吧!他们三人之中只有她是女人,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只有幼时在旁边偷看过几次。 水凝艳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对司沐辰说道:“除了设机关、烧菜之外,你还有什么看家本事,一并说出来吧!” “那些都不算什么本事,只是兴趣而已。”司沐辰微笑道,却无法否认心中因为她惊叹的眼神而微感得意。 她似乎特别有办法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要不趁着待在沧溟府的这几天,你教我几手厨艺如何?”水凝艳要求道。 “丫头,我看你就别试了!几天的时间能学得什么?要是潋滟庄主在沧溟府做客时被火烫伤,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云少祎在一旁泼冷水道。 “哼!只要我想,没有什么事是我水凝艳做不到的。”她的语气之中散发着无比的自信。 以她从小到大的纪录来看,她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她不仅有颗聪明绝顶的脑袋,还有坚定不移的毅力。 也正是这些特质,让水凝艳得以未到双十芳华之龄,便成为南方呼风唤雨的人物。 司沐辰凝睇着她,一个想法从脑中闪过。 他终于明白,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何独独水凝艳会吸引他的注意。 因为她的自信,让她整个人鲜活起来,显得益发美丽。 “如果你想学,我或许可以指点一二。”不由自主地,司沐辰回答。 “太好了!不如明天就开始吧!我们可以用那些运来的海产来练习。”水凝艳欢呼一声,兴奋地说。 “喂、喂!你们现在在说的,是我家的厨房,还有送给我的海产吧?”云少祎抗议道。 “我们是客人,你这主人既然要让我们宾至如归,借个厨房算什么,何必太小气!至于那些海产,改天我再让他们运个一船过来还你就是。”水凝艳说道。 “瞧你一个年轻姑娘,说起话来却是财大气粗!”云少祎笑骂。 接着,他面容一整道:“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让你们在厨房里闲晃。” “有什么消息?”司沐辰问道。 “我的手下查出当年梅赤霜曾经收有一徒,他死后他的徒弟也消声匿迹。我猜想,说不定他的徒弟还有传人。”云少祎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再过几天就是风云会,说不定我们可以和梅赤霜的传人交手。” “哇!那不等于历史重演?而这回轮我们当英雄了。”水凝艳也挺直身子喊道。 “如果凶手真的是梅赤霜的传人,他的能耐可能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强得多。”司沐辰是三人中惟一没有露出笑容的。 “只要我们三人同心协力,他一个人又怎奈何得了我们?”水凝艳有信心地说道。 “不管他有多强,我们都必须逮住他,免得更多无辜的人遭到毒手。”云少祎起身,伸个懒腰。“那个人就像是大家背上的芒刺,只要他活着一天,大家就得面对死亡的威胁。” “我们会将他逮住,只是不能太过大意。”司沐辰说道。“我不希望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受伤。” 虽只是寥寥数语,但水凝艳和云少祎都听出他对他们隐藏的关心。 水凝艳心中一暖。什么时候,他也把她当成是自己人了? 某种怪异的感觉攫获住她,却又不太真切,一时间竟令她有些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病了? 云少祎上前一步,手掌搭上司沐辰的肩膀,深厚的友谊全都表现在这个简单的动作上。 “我们会成功。”他的视线扫过水凝艳和司沐辰。 水凝艳收敛心神,和司沐辰同时点头。“嗯。” 在这一刻,当今武林中年轻一辈的三位龙头结成一股强大的同盟,准备放手一搏。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隔日上午,司沐辰很守信诺地带着水凝艳前往沧溟府的厨房。等他们到达那儿时,才发现云少祎已经替他们把厨房的人都遣离,让他们有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 水凝艳环顾一圈空荡荡的厨房,偌大的空间里,除去已经燃起的炉火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挑选材料。”司沐辰走到一个巨大的橱柜前,拉开厚重的柜门,里头放有各式各样的食材,甚至包括从潋滟庄运来的海鲜。“要做出一道好菜,材料的挑选很重要。” “这是什么怪柜子,怎么那么冷?”水凝艳搓搓双臂,问道。 方才司沐辰拉开柜子时,水凝艳便感到一股寒意从里头窜出。 “那是少祎不知打哪儿弄来的千年寒冰,可以保持食物新鲜,不易腐败。”司沐辰解释道。 “千年寒冰?”水凝艳惊讶地轻呼。“就是那个在上头练功,可以事半功倍的千年寒冰?那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稀有极品,他竟然拿来保存食物?” 说到最后,水凝艳忍不住笑出来。 “有何不可?东西是死的,全凭人活用。”司沐辰理所当然地说道,一点儿也不觉得云少祎这么做有什么奇怪。 “说的也是。”水凝艳点头。 反正云少祎的武功已经够高了,不需要千年寒冰再来锦上添花。 “那么,我们现在要挑选什么食材呢?”她问。 “悉听尊便。” “昨天已经吃过鱼、蟹,今天就来个虾如何?” “好。”他从柜子里拿出冷冻起来的鲜虾。 之后,司沐辰从清洗开始,一直到配料刀工、烹煮火候,一遍遍耐心示范。 好美的手……水凝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修长的十指在虾背上划出整齐的刀痕。 “来,换你了。”他把刀子交给她,说道。 相较于他的优雅熟练,水凝艳的动作显得笨拙吃力得多。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步骤完成,水凝艳已经是香汗淋漓。 “没想到烧菜比练功还累。”一边举袖擦拭云鬓边的汗珠,水凝艳一边说道。 “那是因为你不熟悉。”司沐辰微笑道。 “我还没机会问,你为何会对厨艺产生兴趣?古人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那是因为小时候没有人陪,爹娘总是不在谷内,所以我常常跑去厨房跟里头的大娘说话,在她身后跟进跟出。或许是看多了,久而久之,我也学得一手烧菜的本领。”司沐辰笑笑,英俊的脸庞却泄漏出一丝落寞。“好几次,我爹娘吃的菜都是我一手烧出来的。” “他们知道吗?”水凝艳轻声问道。 “当然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常待在厨房。”司沐辰回答。 水凝艳没说话,心头为那个寂寞的小男孩感到隐隐泛疼。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养成他现在淡漠无求的个性吧! 司沐辰看到她的表情,并未多做表示,只说:“来看,虾子已经入味,可以盛盘了。” 水凝艳在他的指示下,七手八脚地把一只只鲜红的虾子盛入盘中,然后得意地站在旁边检视她的杰作。 “我可以尝尝吗?”虽然虾子还是滚烫的,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探手去抓。“哎呀!好烫!” “小心些。”司沐辰眼明手快地舀出一瓢冷水,抓起她的手放入水中。 肌肤相触的刹那,一阵奇妙的战栗从他俩相握的手窜过,两人同时抽回手。 司沐辰借着把水勺放至一旁的动作,掩饰他心头突然浮现的莫名悸动。 “你还好吧?”声音有点生硬。 “谢谢,不碍事的。我们吃虾吧!”水凝艳双颊微红,低头状似检查烫着的地方,嗫嚅道。 接着,仿佛要找些事情做一般,水凝艳剥了一只虾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后,忍不住发出满意的叹息。 “谁想得到我竟然可以弄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啦!要归功于我有一个好师父。” “如果不是你天生聪明,谁教都没有用。”司沐辰也拿起一只虾品尝。 他不得不承认,水凝艳的确有过人的天资。 就这样,他们把一整盘的虾都给解决掉,原本打算留给云少祎的那一份,也只剩下虾壳。 “我们明天再来好不好?”离开厨房时,水凝艳期待地问。 司沐辰几乎是毫不迟疑地点头,笑道:“照你这样的学习速度,恐怕不用几天,便把我的绝活儿统统学去。”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夜里,水凝艳神志清醒地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最后她索性拥被而起,透过微启的窗棂,凝视高挂天际的皎洁明月。 心中惦的、脑里想的,净是司沐辰。 怪了,除去宇哥哥和云少祎以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印象深刻,可是她却为了司沐辰而失眠…… 难道她真的对他动了心? 可没道理啊!过去这些年来,绕在她身旁献殷勤的男人何其多,却也没对哪个男人有特别的感觉。而司沐辰,别说是献殷勤了,连普通的七情六欲都鲜少出现在他的身上。 银白的月光从窗户悄悄流泻进来,微明的光亮中,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锦被上写出他的名字。 指尖在柔软的被面上印下凹痕,仿佛也顺道印在她心上。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多年前曾经背过的一段诗经,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当初读到时,根本不懂其中滋味,如今想来,她大概可以明了那种“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感觉了。 “司沐辰,如果你知道我因你而辗转反侧,你会是什么反应呢?”她对着空气问道。 水凝艳轻轻逸出一声叹息,又躺回枕头上,合起双眼,试图让自己入睡。 当她即将入眠之际,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 其实司沐辰一点都不怪,他只是寂寞而已。 第四章 风云会,在众人的期待下盛大展开。 无可否认地,云少祎是个十分周到的主人,不但让每位与会者宾至如归,整个过程也顺利得让人无从挑剔。 然而,除去水凝艳与司沐辰之外,没有人知道在热闹非凡的气氛之下,藏有一个“请君入瓮”的计划。 “昨天一点儿异样也没有,你想,那个人会不会放弃啦?” 水凝艳所居客房前的院落里,她与司沐辰对坐在石椅上,靠着石桌,以手支颚,百般无聊地玩弄自己的发梢。 亏她昨天特地起个大早,兴致勃勃地四处走动,想瞧瞧有没有“可疑人物”。 结果呢?都是些熟面孔,累得她还要四处招呼应酬。 早知如此,还不如拉着司沐辰到厨房去,至少她还能多学会几道菜。 “别心急,才过一天而已。而且每个哨站都已经有人守着,一有异样,他们会立即回报。”司沐辰微笑说道,欣赏她把玩发梢的娇俏模样。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总算对她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她闲不住,但是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抓住她的注意力太久。 她和他是极端相反的两种人,可是他却喜爱她的陪伴。 因为,她让他感到生命的热力,那是在他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当初他跳上她的擂台时。可从没想到他们会有惺惺相惜、合作共事的一天。 “说到哨站,我想到一个打发时间的主意!”水凝艳的双眸忽然一亮,说道。 “你要去哨站?”司沐辰想也不想便说道。 “你真厉害,一猜就中。”她惊讶地望着他,佩服地说。 “是你的个性太单纯。”破天荒地,他伸出手,屈指成节,轻扣她光滑的前额。 “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会觉得我单纯。”水凝艳自我调侃道,轻抚被敲到的额头。她知道江湖中的人都认为她是个心机深沉、手段厉害的狠角色。 甜蜜窒息的异样感觉再度袭上。水凝艳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感觉了。 从那夜失眠之后,她便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好像、可能……有一点点喜欢他。 每面对他一回,那种心儿乱跳的感觉就加深一些。 “那是当然,因为他们都让你精明的外表给吓跑了,又哪里能窥见你的内心呢?” 司沐辰露出一抹几乎可以算是温柔的笑容,令水凝艳的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哨站?”她不由自主地回避他的目光,把话题拉回来。 “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我当然奉陪喽!”他虽说得无奈,然而,他清楚自己是想跟她一起去的。 但为什么呢?他微感困惑地自问道。 为什么,他对水凝艳会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牵绊?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司沐辰与水凝艳前往哨站晃上一圈,顺便代替云少祎慰问一下辛苦站岗的弟兄。 确定一切皆无异样后,他们又在那儿逗留上好半晌,才往返程离去。 “眼看太阳都快下山,看来我们今天是赶不回沧溟府,不如先找间客栈住一宿吧?”水凝艳跨骑在“疾风”上,眯眼瞧瞧天边殷红的火球,高声说道。 “也只有如此了。”司沐辰回答:“方才早叫你离开,偏你要跟别人聊天。” “我记得附近有一间不错的客栈,快点啦!”水凝艳装作没听见司沐辰的话,掉转马头,猛夹马腹,往前冲去。 司沐辰扬袖挥去迎面而来的尘土,莫可奈何地跟在她身后。 如果真有所谓的轮回,那他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所以这辈子才对她特别不同。 他们两人在一间门面宽敞的客栈前停下,或许是因为风云会把所有的人潮都吸引过去的关系,里头的客人特别少,只三三两两地坐了几张台子。 伙计瞧见他们两人,殷勤地迎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官里面请,您们想用膳还是住房?” “我们要两间上房。”司沐辰说道。 “我饿了,想先吃点东西。”水凝艳边把“疾风”交给伙计,边对司沐辰说道。 “那我们就先用膳吧!”他很识相地接着说。 店小二领着他们到靠近窗边的一个位置。 “两位吃点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小菜,送个两三样过来吧!”水凝艳说道,然后又转头询问地望向司沐辰。 “我要一碗素面。”他对店小二说道。 素面?水凝艳怪异地瞧他一眼。 他拥有一手绝佳的厨艺,怎么在外头只吃素面? 等店小二离去之后,她忍不住想问他。 正要开口时,眼角却不经意瞄到一行人进入店内,让她本想说的话哽在喉间。 “怎么了?”司沐辰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 “有四个看起来并非善类的家伙走进店内,似乎准备坐在你身后的那张台子。”水凝艳倾身向前,轻声说道。 “你怎么凭样貌就说人家并非善类?况且,他们是不是善类,也不关我们的事。”司沐辰失笑道。 “不、不,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我知道,从他们走进来的脚步声轻而乎稳,就可推知武功不弱。”司沐辰为两人各倒一杯茶。“不过,仍是那句话,我们只要专心吃饭,其余的事与我们都不相干。” 他冷僻的个性使他不愿被打扰,更别提他们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敌人要对付,经不起再生事端。 “遵命。”水凝艳佯作无奈地嗔视他一眼,娇俏活泼的风情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当然,也吸引那群“绝非善类”者的注意。 “洞庭湖果然是鱼米之乡,连在客栈里,也能看到这么标致的娘儿们。”其中一名粗壮的汉子说道。 声音之大,传遍了整间客栈。 水凝艳和司沐辰对视一眼。 “那个丑八怪不是在说我吧?”她小声说道。 “整间客栈,也只有你是女的,不说你,难道是说我吗?”司沐辰不动声色,举止如常地回答。然而,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难解的亮光。 果然,方才说话的那人走至他们桌前,不屑地上下瞄了司沐辰两眼,粗鄙地笑道:“美人儿,你今晚陪咱们兄弟乐乐,我担保一定比跟这弱不禁风的白面小子好。” 水凝艳虽不太懂他所说的“乐乐”是什么意思,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调戏自己。 这倒新鲜,打从出娘胎起,还没有人敢不要命地调戏她。 秀眸随意地扫过那人,仿佛在看一只惹人厌的苍蝇。 然后,她扬声喊道:“小二哥,我们的菜怎么还不来?等上好一阵了呢!” 瑟缩在一旁观望情形的店小二忍不住苦笑。 这位姑娘也实在太少根筋了吧?照眼前的样子看来,他哪有胆子上菜啊?只求他们别在店里闹事就谢天谢地啦! “兄弟们瞧瞧,这美人儿胆子倒挺大的。”那人看到水凝艳的态度,回头对他的同伴们说道,然后又凶恶地朝她走近一步。“可惜,她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何方神圣!” 水凝艳观了眼司沐辰,只见他少爷一副“天塌下来也没他的事”的模样,优哉游哉地举杯喝茶。 唉!看来靠这男人是不管用的,他腰上的佩剑大概只是拿来装饰用。 那人看司沐辰似乎不愿搭理这档事,加上水凝艳又不答话,便以为他们心怯,于是淫笑道:“美人儿,打铁趁热,现在就跟咱们上楼去。只要你好好服侍咱们兄弟,我们自然也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否则,可会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伸手便欲抓她。 “你别再过来了,你的嘴好臭!”水凝艳微微侧身,甜美悦耳的声音不屑地说道。 登时,整间客栈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除去水凝艳和正举杯喝茶的司沐辰之外,每个人都屏息注视那人的反应。 “臭娘儿们!你是给脸不要脸!”那人终于恼羞成怒,狂吼道,整个人往水凝艳扑去。 水凝艳秀眉一蹙,足下使力,连人带凳地往旁移去。 可恶!肚子都还没填饱就得动手,她不悦地想道。 在此同时,司沐辰手中的茶杯蓦地飞出,不偏不倚地击向那人的胸前,在他的前襟留下一块湿渍。 “方才不吭声,现在才来多事!”水凝艳轻声抱怨,但从她微扬的唇角,可以看出她很高兴他出手相助。 司沐辰没有看她,冷然地瞪着那名粗汉。 至少,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水凝艳甜甜地想道,完全不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壮汉放在心上。 那人低头望向隐隐作痛的胸口,狂怒地抽出佩刀。 “敢跟老子动手,你们都得死!” 正当水凝艳很认命地准备饿着肚子动手时,那人的同伴中有一人开口说道:“老四,别多生事端,正事要紧。” 司沐辰和水凝艳两人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说话的是一名高瘦得像根竹竿的男子,狭长的脸庞配上略嫌尖细的嗓音,散发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很显然地,他是那四人中的头头。 果然,被唤作“老四”的粗汉刀锋一偏,转往隔壁的桌子劈去,倒霉的木桌应声四散,可见他的内力惊人。 “小贱人,今趟暂时放过你,若下次再给老子遇上……哼!”威吓一番后,那人退回己方的座位,不时还怒目瞪向他们。 “竟然叫本姑娘小贱人!”水凝艳俏脸一凝,杏眸中闪过怒意。“瞧本姑娘不拔了你的舌头!” 正待起身时,司沐辰忽然伸手压住她的肩膀。 水凝艳错愕地看向他。 “少惹事,填饱肚子就早点歇息吧!”接着,他转身对店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你把菜送上来。” 这人有没有搞错?她刚刚被人恶言侮辱耶!不帮她讨回公道也就算了,还叫她别惹事? 她这辈子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教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水凝艳拍掉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掌,说道:“司大少爷,如果你刚刚耳朵没聋的话,应该听见那个该死的家伙先调戏我,又辱骂我吧?我只不过是想讨回公道,哪里又是惹是生非了?” “那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家伙,你有把握能打败他们并且全身而退吗?何况我们的对手不是他们,现在没有受伤的本钱。”未了,他又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天啊!他可不可以少一点理性,多一点人性?见司沐辰如此理智,她不禁想尖叫。 “我又不是君子。”她不服气地嘟囔道。 不过,水凝艳还是鼓着腮帮子,乖乖坐回位置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喜欢上这种人? 等店小二上完菜后,她抓起筷子攻击眼前的莱肴泄愤,吃没吃进几口,一盘盘的莱却是给她搅得一片狼藉。 蓦地,她站起身子。 “不吃啦!不吃啦!气都气饱了!”水凝艳瞪一眼那四个人,瞧见他们正准备离去。“小二哥,麻烦带我去客房。” 店小二连忙跑来。 “姑娘,这边请。” 看见水凝艳离开,司沐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匆匆吞几口面条下肚后,也跟着离开。 他可以对所有的事冷眼旁观,惟独对她不行。她似乎已变成烙着在他心上,一个甩不掉的印记,慢慢侵蚀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护墙。 才踏上二楼,店小二便笑着朝他走来,说道:“客官,您的房间是最里头那间,就在那位姑娘的隔壁,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不了,我自己去就成,你去忙你的吧!”司沐辰说完,径自往前走去。 在经过水凝艳的房间时,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好一会儿,已经半抬起的手又缓缓垂下。 他摇摇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也罢!或许明天她又会带着一脸笑容来敲他的房门。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天气晴朗,鸟语花香。 路上一前一后策马而行的两人,却是异常安静。 没想到她闹起别扭来,还真是教人没办法。司沐辰盯着水凝艳的背影,无奈地想道。 今天清晨,水凝艳是来敲他的房门了,但是没有他所预料中的笑容,而是绷着一张俏脸,催促他赶紧启程。 接下来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当没他这个人似的。 司沐辰有几次想找她说话,却又因不知如何开口而作罢。 想不到向来习惯沉静的他,竟因为她的不语,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那么爱说话的人,这么憋着一定也不舒坦吧? 前面不远便是哨站所在,希望她不会心血来潮,绕过去和那些站岗的汉子说话。 忽地,水凝艳勒马,回头对他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儿?” “怪味儿?”司沐辰本以为她终于忍不住想开口说话,没想到她说的却是这个。 他停下来嗅了嗅,恰巧一阵微风吹来,夹杂在微风中的,是一阵隐隐的血腥味。 司沐辰蹙起漂亮的剑眉,与水凝艳同时说道:“哨站!” 两人二话不说,一起策马朝哨站的方向飞奔而去。 “啊!”抵达哨站的时候,水凝艳望着眼前的景象,发出一声惊叫。 站哨的六名汉子,如今全都陈尸在地,皆是被人切断颈子,死状凄惨。 “别看!”司沐辰跃下马背,把她拉至身后,宽阔的肩膀挡住她的视线。 “是谁……是谁那么残忍……”水气凝聚在她的眼眶里,哽咽得无法继续说下去。 昨天他们还跟她一起聊天的…… 水凝艳虽是聪明能干的一庄之主,但却从不曾动手杀过人,更别说是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愤怒、恐惧,伴随着恶心感翻腾而上。 司沐辰可以感觉到水凝艳的娇躯在他身后微微颤抖,一抹预料之外的心疼划过他的胸口。 忽然,他对那凶手萌生杀意,只因为那人让水凝艳吓着。 司沐辰反身轻轻拥抱她一下。 当她柔软的身子贴靠在他胸前时,浓烈的保护欲从他古井无波的心涌出。 “你闭上眼睛,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一下就回来。”他像哄孩子般,轻声说道。 他从未想过,他这辈子也有用如此轻柔的语气说话的一天。 “不、不要……别丢下我一人。”水凝艳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一方面是被方才的景象吓着,一方面是贪恋他的怀抱。 “可是,他们……” “那些血迹都还未干,凶手一定走不远,我们去找他。”她宁可面对活的凶神恶煞,也不想面对一群死人。 “呃……好,咱们走。”考虑一下之后,司沐辰说道。以他们两人的功力,就算真的打不过对方,也足够自保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别轻易动手。” 水凝艳难得温驯地点头,随后跨上马背。 “如果凶手就是我们要逮的那个人,那他应当是往沧溟府的方向去,你觉得呢?” “我想也是。回沧溟府后,还要请少祎派人来好好安葬他们。”语落,两人便朝沧溟府的方向前去。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他们两人往沧溟府的方向没走多远,就瞧见昨日在客栈遇上的那四个人。 “是他们!”水凝艳远远瞧见那个调戏她的粗壮汉子,双眸喷出火焰。“我就说他们绝非善类,一定是他们干的!” “别那么莽撞,我们还是……”司沐辰的话才说到一半,水凝艳已加快脚步,把他甩在身后。“……问清楚得好。” 唉!早该知道她冲动的个性。 “你们站住!”清脆宏亮的声音使前面四人停下脚步。 “瞧瞧是谁来了!”粗壮汉子看见是她,先是露出讶然之色,随后又淫笑道。 “昨儿个没上大爷的床,敢情是现在后悔,自己上门投怀送抱来了。” “闭上你的狗嘴!”水凝艳把昨天憋到现在的闷气一股脑儿发出,怒瞪那人一眼,冷冷地说。 接着,她望向那个带头的瘦长男子。 “那六个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臭娘儿们!你……”瘦长男子抬起一只手,打断那名粗壮汉子的叫骂声。 他淡淡地扫视水凝艳,以及随之而来的司沐辰。 “那六人跟你们有关系吗?”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朵难受。 “本姑娘只问那六人是不是你们杀的!”这些人都是白痴吗?怎听不懂她问的话? “如果没关系的话,小姑娘最好少管闲事。”瘦长男子说话的同时,其他三人已在他身边面对水凝艳他们站妥,俨然形成一股合围之势。 此时,任谁都瞧得出来,一场打斗随时可能爆发。 水凝艳回头望向司沐辰,他对她微微一笑,神态轻松。 于是,她重新面对那四名男子,下颚稍稍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本姑娘就是要管呢?” “如果是这样,很遗憾,你们都得——死!”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两枚暗器毫无预警地往水凝艳和司沐辰的咽喉射去。 他们各自往两侧后方闪躲,随即又并肩而立。 那两枚暗器来得又快又准,若非他两人早有戒心,恐怕也无法即时闪避。 水凝艳朝插在她跟前土中的暗器瞧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两枚金钱镖。 “早听说有人用钱来当武器,本以为是唬人的,没想到还真有这回事。”水凝艳好像一点也不把眼前的危机放在眼中,对司沐辰笑道:“这么比起来,我这庄主反而显得寒伧了。” “庄主?难道你是潋滟庄的庄主?”瘦长男子脸色一凝,像是想到什么,朝水凝艳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问道。 “就是我。”水凝艳直直望进那人的眼中,一种讨人厌的感觉直蹿而上。“你们又是谁?” “水庄主有没有听过岭南四霸?”瘦长男子扯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眼中出现深沉的杀机。 “岭南四霸?”司沐辰闻言,面色微变,低声重复道。 水凝艳当然察觉他的改变,知道定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才会让司沐辰有这般反应。 “岭南四霸是什么东西?”她虽是在问司沐辰,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四人身上,不敢像方才那样掉以轻心。 “岭南四霸武功高强,作恶多端。四人都性情残忍,杀人如麻,是丧心病狂的败类。”司沐辰清亮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他们,清楚地说道。 “多谢夸奖。”岭南四霸的老四说道:“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白面小子,看在你认出我们的份上,老子就让你死得爽快些。” “你们的地盘在福建,跑来洞庭湖做什么?”司沐辰鄙夷地瞄他一眼,冷冷地问。 “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岭南四霸的头子说道。接着,他转向水凝艳:“如果你不是潋滟庄庄主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活命。” 一条满是倒勾的细鞭从他的袖口滑出,狠辣地往水凝艳的颈部抽去。 水凝艳利落地一个后空翻,闪过他凌厉的袭击。双足再落地时,两手中已经各多出一枚金环。 在此同时,另外三人也对司沐辰出手,令他无暇支援水凝艳。 司沐辰自腰间抽出软剑,银色的剑身水蛇般地在空中旋舞,与三人缠斗起来。 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斥着金属交击声。 水凝艳本来担心司沐辰一人应付不了三个人,偷空往他那边瞧一眼,只见银色的软剑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美丽的银色光圈,让那三个人无法近身。 若没有深湛的内力,是无法把软剑使得这般淋漓尽致。 不过,显然这瘦长怪人的武功为四人之冠,不但武功路子诡异,而且招招狠辣致命。 怪了!他使的是什么功夫?水凝艳金环一翻,堪堪挡住他的一鞭。这鞭子像是有生命一样,会从各种奇怪的角度袭来,简直是防不胜防。她心中暗自叫苦。 好不容易观个缝隙,她飞快地一闪身,转至司沐辰身后,低声急促地说:“有机会就快闪人,走一个是一个。” 司沐辰轻点个头,软剑舞成一蓬剑雨,一手抓着水凝艳的手,提气腾跃。 他的轻功卓绝,加上水凝艳本身也不弱,照理说应当是可以顺利脱出。 无奈正当水凝艳跃起时,细鞭往她的小腿挥来。水凝艳俯身欲挡,最后细鞭的攻势让水凝艳的金环给化解,不过她也因为真气混浊,而往下落去。 本已脱离战局的司沐辰见状,又反身跃回她身边,企图将她拉出来。 然而,身子腾空的他几乎可以算是没有任何防卫能力,所以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她时,背心也硬生生地挨上一掌。 虽然他凝气于背以抵御袭来的一掌,但是一口鲜血仍然从他口中喷出。 水凝艳见状大惊,赶忙一手撑住他—下坠的身躯,一手抵挡源源不断的攻势。 该死!都是她不好,现在可怎么办? 司沐辰忍着痛楚,伸手至腰间按下某个东西。 一阵粉尘飘散在空气中。 那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暗器。其中的粉末,会令吸人者暂时性四肢麻痹、头晕目眩。 “闭气,快走。”他低声道。 水凝艳哪敢迟疑,屏住呼吸,使出吃奶的力量撑着他,提气跃至“疾风”的背上,往沧溟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多时,一条不算浅的溪流出现在他们眼前。 水凝艳瞧瞧已然昏迷的司沐辰,又回头望望穷追不舍的岭南四霸,一咬牙,跳下“疾风”,在它臀部猛力一拍。 “自己回去,我们能不能活命都靠你了。”她对马儿说道。 接着,她用衣带将司沐辰和自己系在一起,深吸一口气,跃入湍急的溪流中。 她从小生活在江边,水性自是极好。 如今,她也只能期望借着水流的力量,摆脱那群索命鬼的追杀。 第五章 跳入溪流之中的水凝艳和司沐辰随波逐流好一阵子,水流才渐渐缓和下来。 水凝艳一手环着司沐辰,一手奋力往岸边游去。 当她终于把自己和司沐辰拖上河岸边时,早已浑身乏力,狼狈不堪。 “喂!你醒醒啊!”她轻拍着司沐辰冰凉的脸庞,虚弱的模样看起来比他好不了多少。 司沐辰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水凝艳努力撑起身子,将他的头拉至自己腿上,面部朝下。然后手掌贴住他的背心,灌注所剩不多的真气到他体内。 不多时,司沐辰一阵猛咳,鲜血被方才喝进的溪水稀释成淡淡的血水,一同吐出来。 都是她不好。望着他吐出来的血水,她再度苛责自己,恨不得代他受伤。 见司沐辰的气息慢慢平顺,水凝艳收回手掌,眼前一黑,终于支持不住地昏倒在他身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凝艳悠悠转醒。 第一个闪入她脑中的,便是司沐辰的状况。 她连忙往旁边望去。 没想到一个转头的轻微动作,竟然惹起她全身筋骨的抗议,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在疼痛。 猛地倒抽一口气,她的动作立时僵住,不敢再妄动。 “你大概也是全身酸痛吧?”轻微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疼痛,欣喜地朝声音的来源瞧去。司沐辰苍白的俊脸就在咫尺。 “哇!好痛!”她眯起眼低喊,还是忍着痛坐起身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有比你早多久。” “现在感觉如何?”一双美眸紧张地打量着他。 “放心,死不了的,只是需要点时间休息。”他勉强扬起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可是……你吐血……”一回想起那一幕,她就一阵心痛。“都是我不好!” “我挨掌的时候已经运气把大部分的力道都卸去,如今只是受一点轻微内伤而已。天要黑了,眼前我们应该赶紧找个安身之处。”司沐辰淡淡地说道。 “我宁可你骂我一顿。”水凝艳低头喃喃说道,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如果不是我,你连轻微内伤都不会有。” “你的伤,还好吗?”司沐辰的视线扫过她残破而且仍半湿的衣衫,语气中有一丝怜惜。 水凝艳这时才发现自己不但衣服已经惨不忍睹,身上也被溪流中的岩石磨出多处擦伤。 莫怪会那么疼,她心想。 “这些都是小伤,跟你的怎能比?”她回答道:“我现在浑身乏力,动都动不了,相信你也跟我差不多。反正今天天气晴朗,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云少祎来救我们。” “他怎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只要他看见‘疾风’单骑回去,自然会派人出来找我们。我留了一只鞋在河畔,他应当知道沿河来寻我们。” 司沐辰的视线移至水凝艳白玉般的柔嫩小脚上,一抹异样的骚动窜遍全身。 若非她提起,他还没注意到她竟丢了一只鞋。 他恐怕是第一个瞧见她小脚的男人吧! 奇妙的满足感悄悄在他体内膨胀,但是一颗心也因为看见柔嫩肌肤上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殷红擦痕而隐隐泛疼。 那大概是被溪中的石块所伤吧! “你做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脚看?有什么好看的?” 水凝艳有些羞涩地屈起腿,把双足尽量藏入衣摆内,稍稍隔绝他的视线。 方才被他见着的地方,仍然残留着一种灼热的微刺感。 “你脚上的擦伤需要处理一下。”他柔声说道,温柔的表情是水凝艳前所未见。“来!让我看看。” 催眠般的,她缓缓把脚搁在他膝上,一双美眸着迷地盯着他英俊的脸庞。 司沐辰从衣摆撕下一小块布料,用它仔细地、轻柔地清理水凝艳脚上的伤口。 水凝艳忍耐着足部传来的阵阵刺痛,心头却仿佛有一道道暖流缓缓滑过,感觉甜蜜蜜的。 看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的专注表情,还有感受他手上温柔的力道,水凝艳悄悄逸出一声幸福的叹息。 她爱上他了!不只是倾慕,是更浓烈复杂的情感。她肯定地对自己说道。 谁想得到呢?她水凝艳放着许多将她捧在手心上的名门俊彦不要,偏偏爱上一个清心寡欲的大木头。 或许,当初他跃上她的擂台时,他们就已经结下不解之缘。 但是要获得他的心,恐怕是她这辈子遇过最大的挑战。 不过,有生活的目标,生命才有意思嘛! 思及此,水凝艳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美丽动人的弧形。 “笑什么?”司沐辰不经意瞥见她的微笑,抬起头来,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她卖关子地回答,眼波中却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 可惜,她面对的是司沐辰,一个对感情极迟钝的家伙。 “伤口已经包扎好,我现在必须运功疗伤,你要不要趁这段时间歇会儿?”见水凝艳不说,他也不再多问,说道。 她失望地发现司沐辰根本没感觉到她的心意,只好说道:“你尽管去运功打坐吧!这段时间我替你守着,以防那四个家伙追到这儿来,我们却还不知道。” 唉!没关系,以后再接再厉,一定要让他明白她的爱意。 司沐辰点点头,就地盘起双腿,凝神运气。 水凝艳坐在一旁,感觉体内真气大概只回复一半,于是闭目养神,流转真气,让自己暖和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传来的人声惊动水凝艳。 她机警地睁开双目,屏息倾听,一会儿才又放松下来,脸庞换上轻松的表情。 云少祎终于来了! 果然,才一转眼,云少祎一手托着她留在岸边的绣花鞋,满脸嬉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沐辰,你没事吧?”一见司沐辰脸色苍白地盘腿坐在地上,云少祎立刻关心地上前问道。 司沐辰结束调息之后,睁开眼睛朝他摇头笑笑。 “小伤而已,不碍事儿。” 听到好友没事,他转向水凝艳,举起提着绣鞋的手,笑道:“丫头,你比武招亲还不够,现在还要来个绣鞋招亲啊?”调侃的语气中包含一股如释重负。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么晚才来,你这府主可真是办事不力呀!”水凝艳笑骂,然后看看他身后。“怎么就你一人?你没带手下来?” “当然有,不过都被我留在一段距离之外。我怎么能让别人瞧见水庄主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打量一下水凝艳和司沐辰。“我为你们准备了马车,但你们现在能走吗?” 水凝艳朝司沐辰望去。 “走上一段距离是没问题,但恐怕不能走远。”司沐辰说道。 “好,那咱们走吧!回府后我找大夫帮你瞧瞧。” 当他正要弯身扶起司沐辰时,却愕然发觉水凝艳早已体贴地搀扶他起身,而司沐辰也神态自然地将臂膀靠在她肩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短暂的错愕之后,云少祎转身带头离开,背对他们的脸上爬满暖昧的笑容。 虽然没有他从中搅和,但这两个人进展也挺快的嘛! 嘻嘻!回府之后,他可要找个机会好好盘问沐辰。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阳光透过窗棂上的棉纸,洒落一室金黄。 啾啾鸟啭中,水凝艳翻个身,在舒适的床榻上悠悠转醒,羽睫轻眨几下后抬起。 昨天一回沧溟府,云少祎立刻请大夫来看司沐辰的伤势,所幸并无大碍。 大夫前脚才走,云少祎便将她给赶回房,说什么司沐辰需要休息,别打扰他之类的话。 不过,她也真是累了,所以回房洗去一身狼狈后,躺人榻上,一觉到天亮。 水凝艳自榻上起身,扭扭僵硬的脖子,舒展一下筋骨。 不知道司沐辰怎么样了? 她弯身穿上鞋,准备到他房里一探究竟。 当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司沐辰的房间前进,经过厨房时,正好瞧见一名丫环手上端着一盅墨色的液体,飘散出浓浓的药香,正往司沐辰的房间走去。 这一定是给司沐辰的药,水凝艳停下脚步,心中想道。而后,她跟着丫环来到司沐辰的房间。 她站在门边角落,等那名丫环从司沐辰的房间退出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移到窗边,探头往屋内瞧去。 只见司沐辰安稳地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熟。 是了,昨天大夫好像说过,他开的药方中含有可以使人熟睡的药材,好让他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那么,这会儿应当是正在发挥药效喽? 站在司沐辰的房门口犹豫一阵子,水凝艳终是抵不过好奇心及想靠近他的渴望,轻轻推门进去。 走近床榻边,俯视他俊美绝尘的脸庞,水凝艳忍不住发出一声爱慕的叹息。 沉睡中的他,退去那一身冷淡,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印下阴影,流露出孩童般的沉静天真。 无法克制地,她在床边坐下,修长的纤指轻如蝶翼般在他脸颊上翩舞而过。 他的眉似乎动了动,蓦地翻身侧躺,仿佛在抗议有人打扰他的好眠。 水凝艳赶紧缩回手,动也不敢动地僵坐原处。 半晌,司沐辰仍未转醒,水凝艳靠近他的脸细瞧,见他双眸紧闭、呼吸平稳,胆子又放大了。 这回,她的视线落至他方才因翻动而露出的一小截半边身子。 锦被下的他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薄薄单衣下的结实身材隐约可见。 水凝艳顽皮的手指又滑到他的颈部,先是轻轻触碰,然后顺着他的颈子,隔着单衣,一路划至他的胸膛。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胸膛是既温暖又好闻的。 可是,他的身体怎么那么硬啊?还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水凝艳的小手在他的胸前、上臂四处轻轻地揉揉按按,发现他完美的肌理坚硬如石,不觉上下抚摸游移。 在她的手心摩挲他身体的同时,某种燥热、酥麻的感觉自她的体内扩散开来。 她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正在脸红。 不过,脸红归脸红,她的手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强壮的胸前,但也不敢继续往下探去。 沉醉地缓缓闭上双眼,她脑中模糊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现在有人推门进来,她的名声就毁了。 忽地,一具强壮的铁臂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扳至床榻上,在她还没有机会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时,一只强壮结实的男体已经牢牢地压在她身上。 水凝艳惊吓地睁开双眼,无法置信地呆瞪着与她距离不到一寸的英俊脸孔,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你……你怎么……”她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两片炽热的唇便将她的嘴紧紧封住。 她逸出一声惊喊,发于本能地挣扎着,但却怎也甩不开他温热的唇。 司沐辰的吻很强硬,却又小心地不伤着她。 过了一阵子,水凝艳僵硬的娇躯渐渐放松柔软,本来紧抵他肩上的双臂,也轻轻滑至他的颈后。 随着司沐辰的舌尖挑逗地在她唇瓣间游移,她的心跳愈来愈快,气息也愈来愈重。 方才那种燥热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模糊之中,水凝艳想道。 她不由自主移动一下被他压住的身子,希望让自己更舒适点儿。 此时,司沐辰终于放开她的唇。 “你……别压着我。”水凝艳酡红着脸,声音仍然有点喘。“你这样,算是非礼我。” “我非礼你?”司沐辰靠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眼眸中的欲念并未退去。“是谁溜进我房间,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 他温暖的气息窜进她的耳朵,引起她娇躯一阵轻颤。 “你不是喝下药汤之后便会熟睡吗?”她理直气壮地说。 “你看看摆在小几上的是什么东西。” 他根本没喝那碗药,从水凝艳推开他房门的一刹那,他便已经被惊醒,只是因为发觉来人是她,所以才继续装睡,看她要耍什么花样。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用她那双足以逼死人的小手抚过他上身的每一处,挑起他前所未有的欲望,逼得他几欲发狂。他或许个性冷淡些,但他可不是太监。 “你没有喝药!”水凝艳指控地喊道:“那你一定在我进房时就醒了!你为什么装睡?” 想到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清醒的,水凝艳觉得自己一定会羞愧而亡。 天啊!教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他?她以手掩面,心底暗暗呻吟。 司沐辰轻轻拉下她的双手,在她嫣红诱人的唇上又轻啄一口,然后准备翻身离开她的娇躯。 水凝艳拉住他的手臂,在他移开前问道:“你为什么要亲我?” 司沐辰被她这么一问,呆了一呆,说:“我也不知道,方才就是很想吻你。” “如果方才不是我,而是随便任何一个女人,你也会这么做?”水凝艳追问,静待他的答案。 “应该不会。”司沐辰想一想,老实地回答。 从他踏入江湖到现在,也只有她一人会让他产生想触碰的冲动,其他女人,他多是避之惟恐不及。 听见他的答案,水凝艳微笑着拉下他的头,献上自己的香唇,模仿他刚刚吻她的方式,生涩地亲吻他。 司沐辰好不容易逐渐消退的欲望,又因她生涩的挑逗而被唤起。他深长地吻她,其中压抑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渴望。 唇瓣分开之后,司沐辰低头凝视她美丽的娇颜,以略带情欲的沙哑嗓音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水凝艳垂下羽睫,红着双颊,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她悄悄望他一眼,瞧见他一脸错愕。 于是,她羞涩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重复再说一次。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比武招亲,而是喜欢你这个人。” 说罢,她从他身子底下钻出,站在床榻边理理衣衫之后,头也不回地开门而出。 司沐辰坐起身子,怔怔地盯着房门。 水凝艳方才的告白,仿佛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巨石,溅起无数个涟漪。 她喜欢他?司沐辰纷乱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想微笑的冲动。接着,一抹好看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庞。 她喜欢他…… 司沐辰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感到快乐。 但是,一直到云少祎出现在他房间之前,他的脑中只能不断地重复回想她说喜欢他的模样。 “我刚刚瞧见水凝艳那丫头从你房间匆匆离去。”云少祎推门进入司沐辰房间时,开口第一句话就说。 “然后呢?”司沐辰偏着头问。 他太了解这个一块儿长大的挚友,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拿来大作文章一番。 “我瞧那丫头是喜欢上你了。”他得意地说出自己的结论,静观司沐辰的反应。 司沐辰果然没让他失望,惊讶的表情出现在英俊的脸庞上。 水凝艳的表现真有那么明显吗?怎么连少祎都能够看出来?他暗自想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丫头会喜欢你,也是我意料中的事。”他以为司沐辰还不知道水凝艳喜欢他,所以才会面露讶色。 “你凭什么说她喜欢我?”司沐辰问。 “那丫头对其他男人除了客气以外,从来没有多露一分笑容,只有你,才会让她笑得那么美丽。”云少祎难得正经中肯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她对任何人那么笑。” 司沐辰无语,似乎正细细咀嚼他的一番话。 “不过,感情的事外人也插手不得,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好了。”瞧司沐辰不说话,云少祎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已经盯上岭南四霸,他们落脚于附近的一间小酒馆。” “岭南四霸到底是所为何来?又为何一听见我们的身份,便非杀我们不可?”司沐辰努力排开脑中水凝艳的倩影,问道。 “我也不晓得,该不会是他们跟潋滟庄有仇吧?”云少祎猜测道:“管他呢!总之,他们既然敢跟你们动手,就必须面对惹上咱们的后果。” “你想怎么做?” “简单。你的伤再调养几天就没事,到时我们再去寻他们的晦气。”云少祎露出一个顽童般的笑容。 “风云会即将结束,那名杀人凶手有动静吗?”司沐辰忽然想起这件事,问道。 “别提啦!那只缩头乌龟不知躲去哪儿了,又或许是心怯不敢来,反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云少祎无奈地摆手。“你先休息吧!最近一两天宾客们都准备要离去,我还得忙上一阵子,先走了。” 说罢,他径自转身离去。 司沐辰盘坐于榻上,运功调息。 他得赶紧让伤势痊愈,免得水凝艳孤身一人让那四个恶霸碰上,那可就糟糕了。 第六章 数日后,司沐辰的伤势已经痊愈。 这些日子,水凝艳每日都会到他的房门口,但总是在外头徘徊一阵之后又离去。 而他,则是躺在榻上,等候她推门而入。然后,在她终未进房时,感到一股失落感袭上心头。尤其是她上回说喜欢他之后,司沐辰发觉自己更是想念她的陪伴。甚至,想再度亲吻她。 司沐辰坐在房内的茶几旁,手上把玩着一样精巧的机关器械,那是他在休养的期间特别做来给水凝艳防身之用。 忽然,他往门口望一眼,露出微笑。 水凝艳又来了。她的脚步虽轻,但还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知道这回她会不会进来?司沐辰心中想道,已经渐渐习惯的期盼感又开始蠢动。 总算,门扉无声无息地开启,水凝艳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站在门边做什么?”司沐辰对她招招手,说道:“进来吧!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给我?”水凝艳惊讶地说道,关上门,在他身边坐下。 自从那天亲密的接触后,她回去愈想愈觉羞愧。 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告诉他她喜欢他。 而且……而且还……还吃他豆腐。 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恐怕会死不瞑目吧? 所以,她逃避自己,也逃避他。只能每天在他房门口徘徊,以稍解相思之苦。 但是,今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推门瞧他一眼。 没想到他还有东西要给她。 “你看。”司沐辰把躺在掌心的小东西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左右研究着这个还不到巴掌大的小东西。 “记不记得我们上回脱逃时,我撒出一道粉尘?” 见水凝艳点头,他继续说道:“这就是装那些粉尘的东西。有没有看见这个小孔?把粉末倒入这个小孔,然后从这边一按,粉末就被锁在里头。”他详细地示范给水凝艳看。 “你把这给我,那你以后怎么办?”她问。 “这是我另外做给你的。” “谢谢。”水凝艳拨弄着手中的暗器,心中的暖意直透入四肢百骸。 他亲手为她做的呢!她要好好珍藏一辈子才行。水凝艳暗自把它当成某种定情物。 “你可以将它系在腰间或袖内手腕上,在危急的时候或许能救你一命。” “你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高手,为何还要在身上带个暗器?”水凝艳问道。 她自认武功不弱,司沐辰又更在她之上,除非是碰上岭南四霸那种高手,否则一般武林中人还奈何不了他们。 况且,岭南四霸如果跟他们一对一地打斗,也不见得讨得了好。 “以防万一吧!而且它是我基于好玩才做出来的,所以就一直带在身上。这回是我第一次用它,不就发挥效用了吗?” 水凝艳点头,当场便要把它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无奈只能腾出一只手,无法绑带子。 “我来帮你。” 司沐辰接过带子的两端,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缠绕两圈,然后打一个结,仔细地不让带子勒住她,让她觉得不适。 打结的过程中,司沐辰的手多少会触碰到她细致的手腕内侧,每一次触碰,水凝艳的心跳便会漏掉一拍,面色也渐趋嫣红。 将带子绑好后,司沐辰并没有立刻收回手。 反而,像是无法抑制般地,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细致的肌理,爱怜地轻抚着白皙肌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但就是被她柔嫩的触感所迷惑,不愿放开她的手。 水凝艳低头,着迷地望着他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移动,当初曾感受到的燥热酥麻感再度涌上,轻微的颤动窜过她的娇躯。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炽热,仿佛随时都能爆出火花。 不知是否因为气氛的关系,水凝艳脸色微红,美丽的杏眼散发无限的妩媚,微微抬眼瞧他。 纯真和娇媚的混合,教人直想一口吞下肚。 吻我……吻我……她在心中不断喊道。 她真美……司沐辰的脑中忽然出现这个想法。 她一直是美丽的,但是,以前的她,从未美得让他心动。而如今,她却美得令人心醉。 司沐辰用手轻轻支起她尖俏的下巴,黑眸凝视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缓缓俯身。 他要吻她了!水凝艳垂下眼帘,紧张又渴望的窒息感让她呼吸急促。 正当他们四唇即将交触的一刹那,杀风景的敲门声毫无预警地响起。 两人倏地分开,同时瞪向门口。 “什么事?”司沐辰清清喉咙之后,朝门口问道,平静的神色中藏有一丝懊恼。 “司公子,我家主人有急事请少主到大厅一趟。”门口通报的人说:“如果水庄主也在的话,请一道至大厅。” 水凝艳和司沐辰奇怪地对视一眼,现在宾客都已经离开,云少祎会有什么急事找他们?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司沐辰说道。 听见那人离开后,司沐辰对水凝艳说道:“我们去瞧瞧少祎在耍什么把戏。”平静的语气,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你不能把方才的事当作没发生,你想吻我,我感觉得出来。”水凝艳在出门前转身面对他说道。他粉饰太平的冷静让她有些着恼与伤心。“上回你可以说是我害你丧失理智,但这次不同,你知道的。” 话毕,她率先离开房间,也不管他是否跟在身后。 她并没有在跟他怄气,只是不愿再这么不清不楚下去。 司沐辰的黑眸闪过复杂烦乱的神色,跟在她身后离开房间。 他知道他们之间有某种东西改变了…… 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改变。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进入大厅,迎接他们的,是一股凝重的气氛。 云少祎坐在厅心的位置上,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发生什么事?”水凝艳上前问道,明白若非事态严重,云少祎绝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消息。”云少祎等他们两人坐妥后说道:“昨天夜里,极天门上下十多口,全都在客栈遭人杀害。手法跟前几起血案一模一样。” “怎么会……”水凝艳蹙起眉头,暗暗为那些人感到哀悼。 “显然那个家伙比我们想的还聪明,他并没有靠近沧溟府,而是在目标回程时伺机下手。”云少祎生气地说。 他们终究是失败了,仍然有无辜的人丢掉性命。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水凝艳问:“虽然这次没抓到他,总不能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 “这是自然。”云少祎说道,然后转向司沐辰。“沐辰,你的伤势如何?” “已经痊愈。” “那好,我们可以分头进行。”云少祎似乎心中早有定计。“沐辰你可以与武林各大门派联系,把大家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那我呢?”听见司沐辰要四处奔走,水凝艳赶紧问道。 “你?看你是要回潋滟庄等消息,还是要跟着沐辰一起行动,都随便你。”云少祎眨一下眼,说道。 “我……反正潋滟庄有宇哥哥,我才不要那么快回去。”水凝艳瞪他一眼说道,视线故意避开司沐辰。 “我想也是。”云少祎意有所指地瞧一眼司沐辰。 “少祎,那你呢?你又要做什么?”司沐辰装作不明白他的眼神,问道。 “我打算亲自跑一趟西南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他冷笑道,眸中闪着猎取的光芒。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如果真的遇上那家伙怎么办?”水凝艳说道:“不如咱们三人一起去。” “你真是笨啊!我难道非得跟他动手,不能暗中打探吗?我可不像你,搞不清楚状况就冲上去打架。”云少祎嗤道,暗中隐隐感到得意。 他大概是世上惟一一个骂水凝艳笨的人吧! 水凝艳正想还嘴,司沐辰却开口道:“少祎,你这一趟能在凶手下个月做案前赶回来吗?” “应当可以。我们一定要密切保持联系,如果我发现凶手的行踪,会立即通知你们,到时我们再围捕他。” “你何时出发?”司沐辰问。 “等你们这两个赖着不走的客人离开,我就可以启程了。”云少祎开玩笑道。 “那么,我会先回绝尘谷一趟,再前往各派。”司沐辰迅速瞧了一眼水凝艳后,又加了句:“我已经很久没有跟我爹娘请安。” 所有人都知道,那句话是解释给水凝艳听的。 “水丫头,你没有去过绝尘谷吧?那里的景色可是美得没话说哟!趁这机会,赶紧问问沐辰要不要带你去瞧瞧。”云少祎在一旁推波助澜地说。 水凝艳犹豫了一会儿,看看云少祎,又瞧瞧司沐辰,话已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司沐辰说道:“如果水姑娘愿意,在下很乐意请水姑娘到寒舍一游。” 客套疏远的话语,让水凝艳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 眼前这个男人,跟那个深吻过她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么我就到绝尘谷叨扰几天。”水凝艳垂下眼帘说道。 别气馁,她鼓励自己,跟着他就是了! 终有一天她会得到他的心。 云少祎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有趣地想,这两人大概都已经身陷情网啦!果然如他所料。也只有他们两个,才配得上对方。 他打破两人间的沉默,说道:“既然大家都已说定,不如各自回房,明天一道启程吧。”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夜里,司沐辰的房门响起轻敲。 “请进。”他应道,心中猜想可能是水凝艳。 结果,推门而进的是云少祎。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蓦地涌上司沐辰的心头。 “怎么,看到是我而不是水丫头,失望啦?”云少祎嬉笑地说道,与白天沉穆的表情完全两样。 “你胡说什么!”司沐辰轻斥,却愕然发觉自己有一丝心虚。 “唉!咱们一起长大,世上大概也只有我能瞧出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云少讳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臂膀。“所谓旁观者清,你已经对水丫头产生感情,或许你自己还不愿意承认,但是不久你就会发现这份感情是无法否认的。” “你烦的事还不够多,现在还来担心我的感情。”司沐辰扬起唇角说道。 “你和水丫头都是我关心的人,水丫头的个性和一般软趴趴的姑娘不同,她想做的事,会尽一切力量去达成。爱情也一样,一旦她爱上你,她不会忸怩做作,反而是用所有的机会表达她的感情。”云少祎直视好友的眼睛。“我相信你也感觉到她的直率感情。所以,我只是来给你补上临门一脚而已。” 司沐辰无语,静静回想起和水凝艳相处的每一刻。 她老是出现在他的身边,用她美丽的眼眸温暖他的心,用她智计百出的脑袋将他弄得晕头转向…… 就是那些“示好”,让他一寸寸贴近她,开始注意她,视线不自觉地随她移动,脑中愈来愈常出现她的笑容。 直到今天听见云少祎说出来,他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水凝艳已经悄悄钻入他封闭的心中,使他明白什么是牵挂,什么是期盼,什么是暖暖的柔情……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让我感觉自己是重要的。”他在挚友面前卸下防备,缓缓说道:“后来,也不晓得怎么着,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已经被单纯跟她在一起的愉悦所取代。” 只有云少祎知道,在冷漠的外表下,司沐辰曾经是个渴望父母注意的孩子,只因他有一对个性古怪的爹娘。 绝尘谷谷主和夫人皆是性情冷僻、个性偏执,不但对司沐辰如此,即便是夫妻之间,也是相敬如“冰”。 云少祎静静听着,心中为司沐辰感到高兴。 他记得小时候,司沐辰总是拼命地达成他爹娘的要求,用尽一切努力,恳求他们的关注。 但是他们总是有更多的要求、更多的挑剔。他真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母? 后来,司沐辰渐渐封闭起自己的心,长年的压抑,造成他现在冷漠的性情。 或许他自己没感觉,但是成年后的他,性格跟他爹娘几乎如出一辙,惟有遇上水丫头之后,才稍稍得以窥见他以前温暖的个性。 或许,水丫头能够填满沐辰心底的空洞,让他重新活出自己的生命。 “你看,你是真的爱上水丫头了。”云少祎一拍他的背脊,微笑道:“回绝尘谷的一路上,你可有机会好好发挥,兄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努力。” “努力什么?”司沐辰被云少祎拍得一怔。 “努力把她娶进门啊!你本来就是她的未婚夫婿,你娶她,没有人会反对的啦!” 娶她?他还没想过那么远,毕竟,他才刚刚面对自己的感情而已。 “而且,水丫头无论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选,相信你爹娘也会满意的。”云少祎继续说道:“好啦!天也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启程,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推门离开司沐辰的房间。 沫辰,希望你和水丫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在心中祝福道。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宽敞的官道上,水凝艳骑着“疾风”,跟在司沐辰身后,出奇安静。 头顶上艳阳高照,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她的云鬓滑下,浸入衣衫。 行了好一段路,司沐辰终于忍不住问:“你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我在等你跟我说话啊!”水凝艳在他开口问话时,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今晨他们离开沧溟府之时,水凝艳就打算做个小小的试验,看看如果自己一直不跟他说话,他会不会主动开口。 如果会,她就还有借口继续留在他身边。 如果不会……那么纵是百般不舍,她也必须斩断情丝,回到自己从前的生活。 所以,当他说话时,水凝艳心中揪紧的结登时松开,身子顿感虚脱。 “天气热,你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司沐辰无可奈何地摇头问道。殊不知他现在的表情像是面对一个爱撒娇的情人。 “好哇!”她笑开了脸,任谁都可以窥见笑容之中的甜蜜。 这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瞧见她的笑,司沐辰心中一阵激荡,平日淡漠的黑眸悄悄流露出暖暖的温柔。 他上前牵起“疾风”的缰绳,领着她往官道旁的凉荫走去。 微风将水凝艳身上的淡淡幽香送入他鼻端,让他想再度拥她入怀,亲吻她诱人的唇。 水凝艳跃下马背,挑了块平坦的大石坐下,然后拍拍身旁的空位说道:“来,这边分给你。” 司沐辰依言挨着她身侧坐下,虽然没有触碰到她,但却足以感受到她的体温。 “你这样贸然带个不速之客回绝尘谷,你爹娘会不会不高兴啊?”水凝艳问道。 她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 他爹娘听起来不太像是和蔼可亲的人,绝尘谷又以难以捉摸著称,即使她是潋滟庄庄主,说不定也会被轰出门。 司沐辰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迟疑一会儿,才说:“应当不会,更何况我们也不会在谷中待太久。” 听起来,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把握,水凝艳不禁在心中苦笑。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水凝艳毕竟也是出身名门,应当不会太惹人厌才对。 一阵沉默之后,她又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靠那么近,是什么时候?” 司沐辰望向她,微笑道:“是我带你去看岗哨的机关时,对不对?” 那时她的靠近就已经带给他异样的感觉,但是没有现在这般深刻动人。 现在,即使她不在身边,只要一闭上跟,他也可以清楚地描绘出她的美丽容颜。 “你记得?”她高兴地说道:“当时我还尴尬得要命,我从来没有跟任何男人靠那么近过……谁知道现在……”她忽然住口不说,脸上浮现美丽的红云。 司沐辰凝望着她,满腔的柔情翻涌奔腾,几乎涨满他的心。 言语在此时已显得无用,更何况他从小学习压抑自己的感情,早已忘记如何表达。 “你为何那样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水凝艳被他瞧得心慌意乱。 “嘘……”司沐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说话,闭上眼睛。” 昨天他想了一整晚,决定不管以后他们会如何,他都要踏出第一步。 水凝艳毫不犹豫地乖乖闭上双眼。 然后,她感到一双修长温暖的手,轻轻包覆住她有些冰凉的柔荑。 她娇躯一震,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她不是在做梦吧?他竟然会牵她的手。 “艳艳……”司沐辰轻喃她的名,在心中练习过无数次之后,他终于喊出她的名。 水凝艳觉得她的心涨满了幸福的感觉,俏脸上浮起羞涩又甜蜜的笑,轻轻应了声:“再叫一次。” “艳艳。”司沐辰靠近她,在她前额印上一吻,然后是合起的眼睫羽、娇俏的鼻尖、嫣红的双颊,最后,停在湿润的红唇上。 蜻蜓点水般地轻啄之后,他离开她的唇。 水凝艳失望地睁开双眼,才蓦地记起,他们现在可是在官道旁,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天啊!她竟然忘情到在路边跟他亲吻!真是疯了! 她屈起膝盖,把燥红的脸庞埋入腿间,但是小手乃然牢牢握着司沐辰的手。 “刚刚没人经过。”司沐辰说道,有点好笑地看着也的举动。 “我知道,可是还是觉得很丢脸。你以后一定会瞧不起我了。”水凝艳的声音闷闷地传出。 “为什么?就算要怪,也应该怪我,你什么事也没做啊?”司沐辰松开与她紧握的手,改成环住她的腰。 隐藏多年的丰沛情感,好像终于找到一把开启的钥匙,正在一点一滴地释放。 “你放手啦!”水凝艳纤腰一闪,娇嗔道:“看你对一切总是冷冷淡淡,谁知竟然是个对姑娘动手动脚的登徒子。” “我对你早就不是冷冷淡淡。是你要我面对改变的,怎么这回又骂我是登徒子?”司沐辰一边喊冤,一边又把手放回她的腰上。 “哼!无赖。”水凝艳横他一眼,却不再挣扎,眼波带笑地说:“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由得你随便乱来。” 司沐辰闻言微笑,说道:“那么,咱们把那场比武招亲当真如何?” 话才说完,一个不愉快的念头闪过他的脑中—— 如果他爹娘反对…… “我是说过那场比武招亲不算数,至于你要怎么想,我可管不着。”水凝艳低头嘟囔道,俏脸微微泛红。 “或许我们应该感激岭南四霸,若非他们……”司沐辰的话被水凝艳的惊喊打断。 “岭南四霸!” “你想到什么?” “我们已经把所有靠近沧溟府的人统统过滤一遍,却独独没有将岭南四霸列入嫌疑人选之中。”水凝艳站起身子,踱步说道:“正因他们伤了我们,所以直接把他们当成另一个敌人,而没有将他们和血案联想在一块儿。但是,谁说凶手一定只能有一个人呢?” 司沐辰心个一凛。 的确,谁说凶手一定只有一个人?经水凝艳这么一说,他也认为岭南四霸的嫌疑最大。否则,他们为何一得知水凝艳的身份,便欲置之于死地呢? “如果真是岭南四霸,那么他们显然已经得知我们引他们现身的计划,否则不会杀掉站岗的弟兄,更不会想杀你。无缘无故,他们不可能故意招惹潋滟庄。”司沐辰说道。 “既然你也认为如此,我们干脆现在就去逮他们,就算他们不是凶手,也可以报上回的一箭之仇。”水凝艳的冒险精神又蠢蠢欲动,双眸发亮地站在他面前。 “我们先回绝尘谷一趟,我再陪你去找他们,好不好?”司沐辰温柔地笑道。 “好。”她点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尖。“我忘记你想先回去跟你爹娘请安。” “走吧。”他站起身子,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朝在一旁休息的马儿走去。 第七章 多天之后,他们进入一个山脚下的小村落。 绝尘谷,就在不远的山林深处。 司沐辰和水凝艳来到村中惟一一间客栈。 “你先点些想吃的东西,我去外头买些干粮,一会儿就回来。”司沐辰待水凝艳坐下之后说道。 “好。”水凝艳无视于四周投来的目光,浅笑着回答,美丽的脸庞洋溢着幸福。 这一路上,他们两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引来路人欣羡的目光。但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对他人的目光浑然不觉。 但是,这一次,有道目光不带惊艳与欣赏,而是带着观察和探询。 司沐辰前脚才离开,店小二跟着就到水凝艳身旁。 “姑娘,你想点些什么?” “两碗素面,其他随便来几样开胃小菜。”水凝艳说道。唉!受了司沐辰的影响,连她也吃起素面来了。“对了!你们楼上还有没有空房?” “只剩一间房,刚好可以给你们小两口用。”店小二说道。 “一间房?”水凝艳蹙眉道。这可怎么办?虽然露宿在外时他们是同吃同睡,可是同睡一间房……恩索了一会儿,她才决定道:“好吧!先帮我留着。” “好,您等等,我马上帮您去准备。” 菜上完后,又等了一会儿,司沐辰才带了两个油纸包里回来。 “你去好久喔!”待他坐妥,水凝艳开口说道:“小二哥说,这里只剩一间房。” “我们已经在外头露宿两夜,你绝对不会想放弃客栈的。况且,明天恐怕也得在野外过夜。”司沐辰说道:“假如你真的不愿跟我将就一晚,那房间可以让你,我去外头睡。”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睡外头。”水凝艳抗议道。 “这么说,你愿意跟我挤一间房喽?”司沐辰笑道。 “反正才一晚嘛!”说完,她低下头努力吃面,不再理他。 司沐辰微笑,也拿起筷子,好好祭一祭五脏庙。 他们的对话全都落入方才观察他们的那人耳里,那人刻意避开司沐辰的视线范围,不着痕迹地离开客栈,直奔绝尘谷。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启禀谷主、夫人,少爷回来了。”绝尘谷内,那人恭敬地站在大厅内,朝坐在上位的一对男女禀告。 他们年近五十,男的英俊健朗,女的成熟貌美,两人恍若一对神仙眷侣。 有这样的父母,难怪会生出司沐辰这般英俊的儿子。 可惜,他们两人听见儿子回来的消息时,表情可不是太高兴。 “他人在哪里?”绝尘谷谷主问道。 “在山脚下的客栈,身边还有一位姑娘。”那人把在客栈所见所闻统统一五一十说出来。 只见谷主和夫人的脸色愈来愈黑,在那人说完时,绝尘谷谷主一拍座椅的扶手,沉着脸说道:“这个孽子,竟敢带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这要是传出去叫人家知道,我们绝尘谷的脸要往哪里摆?” “辰儿真是太不知轻重了。”司夫人亦是不悦,说道:“这孩子那么大了,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对他的期望,三天两头往外跑,现在还随便带人进谷,他眼中还有家规吗?” 绝尘谷最大的禁忌,便是带外人入谷,如今司沐辰擅自带着水凝艳回来,可说是犯下大忌。 “你去给我看紧他们,他们一进谷中就立即通报。”谷主对那人命令道,然后摇摇头。“幸好我们已经替辰儿挑了房端庄贤慧的媳妇儿,但愿可以让他收收心。”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水凝艳和司沐辰浑然不知等待着他们的试炼,一路上有说有笑,轻快地走进山区。 “这里的景色真是美,不知道住在山谷里是什么感觉。”水凝艳深吸一口气,让胸臆中盈满清新的气息。她让“疾风”缓慢地踱步,好让她悠闲地欣赏周围的景致。 “依你的个性,大概在山里住上半个月,就无聊得受不了了。”司沐辰策马走在她身边说道,接着打了个呵欠。 “现在才中午呢!你怎么就开始打呵欠?”水凝艳问道。 昨天香甜地睡上一晚,她可是精力充沛得很。 “昨夜有人睡在舒服的床榻上,当然精神很好。但我却是睡在硬地板上,怎么睡得好?”司沐辰调侃地说。 事实上,他几乎一夜无眠。 昨天进客房之后,她坚持两人不能同床而寝,所以在偷了几个吻之后,他只能很哀怨地在榻下打地铺。 而她,几乎是一沾枕便进入梦乡,一丁点儿的愧疚感都没有。 一整夜,他的理智与情欲不断拔河,佳人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他却碰不得…… 最后,他索性坐起身,坐卧在榻边,悄悄欣赏她熟睡时的美丽模样。 或许是对他完全没有戒心吧!否则他们练武之人,即使在睡梦中都会有警觉心,不可能在他一直盯着她瞧时,仍然毫无所觉。 一直到天将明时,他才躺回地铺上,朦朦胧胧地小睡一会儿。 水凝艳闻言,抗议道:“可是今天早上我醒来时,看见你睡得很熟啊!” 司沐辰不语,给她一个莫测高深的笑。 “你那样笑是什么意思?”水凝艳怀疑地凑近他,问道:“你昨天晚上没有对我做什么事吧?” “除了欣赏你的睡姿之外,什么也没做。”司沐辰似笑非笑地说:“而且,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事,一定会让你醒着。” “无赖!”水凝艳俏脸嫣红,低啐一声。 昨夜她也是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只能紧紧抓着残留的一丝理智,硬把他给赶下床。 她毕竟是名门之后,不能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虽然她吻也让他吻了,身子也让他抱过,但是在没有名分前,绝对不能做出更逾矩的事。 “如果我真是无赖,你昨晚绝不能全身而退。”司沐辰笑道。 他发觉自己有极大的改变,竟然开始喜欢调戏逗弄她,看她又羞又恼的模样。 换作以前,他绝对说不出这类的话。 “不跟你说了。”水凝艳横他一眼,把视线转往别处。 没想到司木头会变成这般伶牙俐齿又爱逗弄人,害她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前面就快到绝尘谷,到时我们得把马儿留在谷外。”司沐辰换个话题,指着前方一片峭壁说道。 “可是,前面是峭壁耶。”水凝艳盯着那面光秃秃的平滑陡壁,试图找出绝尘谷的所在。“我们要怎么走啊?” 就算轻功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徒步跨越那面陡壁。 “到时你就会知道。”他卖关子地说。 不多时,他们到达那面峭壁前,司沐辰跃下马背,把马儿牵至附近的一个小洞窟附近。 “来,这里水草充足,把马儿留在这里就好。”他回头对水凝艳说道。 水凝艳依言而行,牵着“疾风”上前,才发现那个洞窟很浅,里面堆有草料及一个浅浅的水洼,俨然像个天然马厩。 “这该不会是绝尘谷的马厩吧?”水凝艳问道。 “应该说,它是我的马厩,因为只有我会常常出谷。”司沐辰解释道:“它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现在谷内会有人定时帮我补充水草,以便我随时使用。” 他们两人把马匹安置好之后,司沐辰牵起水凝艳的手,领着她钻进一块巨岩后面。 此时,水凝艳才发现原来巨岩后头别有洞天,一个由峭壁裂隙所形成的天然狭道一直往内延伸进去。 “里面就是绝尘谷?”她握着他的手,跟在他后面问道。 “还不是,里面只是入口而已。”司沐辰牵紧她。“等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别把手放开,也别乱碰东西。” “为什么?”水凝艳不解地问。 “里面有些小机关。”他回答。 对啊!她怎么忘了,绝尘谷是以机关著称于江湖。不过,会放在绝尘谷中的,可不只是“小机关”而已吧! 又走上一阵子,他们抵达狭道的底端,司沐辰说道:“等会儿咱们得用轻功翻过这面山壁。” 水凝艳抬头瞧一眼矗立眼前的山壁,虽说这面山壁比方才的那个矮,看起来也好爬些,但是要越过它,还是一大考验。 “别担心,我们在山壁上都设有暗桩,以你的轻功,待会儿只消跟着我的脚步,一定没问题的。”司沐辰看到她面有难色,安慰地说道。 “莫怪绝尘谷的轻功一流。如果没有绝佳的轻功,恐怕连家都回不了。”水凝艳苦笑道。 唉!等一下可有得她累了。 “艳艳,准备好了吗?”司沐辰捏捏她的手,问道。 水凝艳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 “好,那我们走吧。”司沐辰双足轻点离地。 他刻意放慢速度,让水凝艳看清楚他所踩的暗桩,待水凝艳跟上后才继续往前。 不过,水凝艳的功夫也算不差,所以在熟悉之后,速度也愈来愈快。 很快地,他们翻跃至山壁的另一面。 “欢迎来到绝尘谷。”落地之后,司沐辰对水凝艳说道。 “这里好像人间仙境。”水凝艳环顾四方,赞叹地说。“绝尘谷躲在两面山壁之后,人们当然找不到啦!” 绝尘谷保有天然的山林清溪,然后在地面上辟出一条铺满碎石的羊肠小径,两旁种有香郁缤纷的奇花异草。 而在远端,隐约可见房舍的屋梁壁角。 这里,和潋滟庄的富丽堂皇,或是沧溟府的烟波浩瀚截然不同,这里真的是“绝尘”。 “见过爹娘之后,我再带你到附近走走。”司沐辰带她沿着小径往前走。 水凝艳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心想,他爹娘一定真的对他很冷淡,否则谁会舍得常常离开这里? 一排简朴雅致的屋宇出现在眼前,走至大厅的门口时,守在门边的汉子朝司沐辰恭敬地喊声:“少爷。” 瞧他一点都不讶异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 司沐辰瞧一眼水凝艳,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感觉。 果然,一踏进大厅,便瞧见他爹娘端坐在主位上,两个人都是冷着一张脸。 “爹,娘。孩儿回来跟你们请安。”司沐辰往前走—步,朝堂上两人躬身一拜。“这位是潋滟庄的庄主,水凝艳。” “晚辈水凝艳,见过伯父伯母。”她上前抱拳为礼。虽然心中因他们的态度而有些不舒服,但是仍然礼数周到。 绝尘谷谷主和夫人样貌出众,但是周身却散发出冷漠的气息,与第一次见到司沐辰时,他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一样。水凝艳心中忽然想道。 “你总算还知道要回来。”谷主根本没多瞧一眼水凝艳,冷笑地对儿子说:“告诉我,我们绝尘谷的第一条家规是什么?” 司沐辰一怔,垂下眼帘,脸色开始僵硬。 他爹娘个性极为偏执又最恨人打扰,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对水凝艳如此不善。 习惯性地,他用疏离来保护自己。 “我在问你话。”谷主的声音益发冰冷。 水凝艳没预料会面对这番阵仗,他们不但当她是空气般不理不睬,还当着她的面为难司沐辰。 他又开始变回当初那个冷漠的男人了,她可以感觉得到。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的冷漠背后,是有着什么样的辛酸。 “辰儿,绝尘谷是不能随便让外人进来的,这你不是不知道。”司夫人开口打破僵局,声音虽然柔润,却听不出一丝暖意。 “我知道,但是她……”司沐辰想辩驳,却被他爹给打断。 “不用再说了!”谷主望向水凝艳,这是他第一回正眼瞧她。 这丫头美则美矣,但是手段太过厉害,行为也太过放浪,不会是个好妻子。 水凝艳不甘示弱地回视。好歹潋滟庄也跟绝尘谷齐名,若非看在司沐辰的面子上,她这庄主又何须在此受辱? “若是伯父伯母不欢迎,凝艳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强留于此。”她不卑不亢地说。 “水姑娘既然已经来到绝尘谷,就在此留宿一晚。以免日后让人说我们绝尘谷不懂待客之道。”谷主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明天就让她滚蛋。 聪慧如水凝艳,她怎会听不出来? 然而,看看一旁的司沐辰后,她对谷主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凝艳就打扰一宿。” 为了司沐辰,她愿意暂时咽下她的傲气。 “爹、娘,如果你们要她明天走,孩儿也会跟她一起离开。”司沐辰的声音很低,但却非常坚定。 他明白水凝艳的性子,见她愿意忍受他爹娘无理由的排斥刁难,心中着实心疼。若非为了他,她怎会忍下这口气? “我不准。你给我乖乖地留在谷里,这些年你已经在外头跑够了。”他没想到儿子竟敢护着水凝艳,脸色不由得冷凝。 “我们必须去联络武林各大门派,以避免武林中的大祸。”司沐辰说道。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违逆他爹娘的意思,也是第一次发现除了他爹娘之外,他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水凝艳凝视着司沐辰英俊的侧脸,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他在维护她呢! 但是,她不愿造成他与他爹娘之间的不快。 司沐辰对他的爹娘有着难解的心结。或许他自己并未意识到,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有意无意地努力符合他爹娘的期望。 “武林的事与绝尘谷何干,又哪里需要你去出头?就算武林中人全死光,也用不着我们来担心。”绝尘谷谷主口气断然。 “你们父子俩就别再争执了,给客人瞧见多不好意思。”司夫人轻柔地开口。 全部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司夫人身上。 只见她朝水凝艳微微一笑,说道:“辰儿和水姑娘长途跋涉,恐怕已经饿了,不如先找间客房给水姑娘,让他们稍作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水凝艳闻言,回以一笑。 终于在这里感受到一些善意,她心想,对司夫人的印象登时好转。 她朝司沐辰望去,却发现他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露出深思的模样。 感觉到水凝艳的目光,司沐辰看向她,给她一个安抚的笑。 娘不知又要做什么?司沐辰心想。 他娘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温柔地置人于死地,所以,她愈是温柔和善,就愈是危险。 如今她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司沐辰感到心头发毛。 绝尘谷谷主瞧了一眼妻子,似乎若有所悟,点头说道:“好吧!来人,带水姑娘到西厢房。” 一名丫环立刻出现在大厅,朝水凝艳福了一福。 “水姑娘请。” “那么凝艳先行告退。”水凝艳对谷主和谷主夫人说道,然后朝司沐辰嫣然一笑,便跟着那名小丫环退出大厅。 “娘,您想要做什么?”水凝艳一离开大厅,司沐辰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这孩子,我好心接待你的客人,你怎么这么问?”司夫人不悦地对儿子说道。 “爹、娘,你们为什么不喜欢她?她的家世背景不比我们差。”司沐辰问道,心中除了无力之外,还有蠢蠢欲动的反叛。 “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儿,会跟一名男子同吃同住吗?关于水凝艳的传闻我们也略有耳闻,她手段厉害,名声不佳。照今天的情况看来,说不定她是靠着美色,才让潋滟庄蓬勃兴盛。”绝尘谷谷主说道。 “她不是那种人。”听见他爹将水凝艳说得如此不堪,司沐辰忍不住隐含怒意。“你们甚至不认识她,就随便给她安上个不贞的罪名,太不公平了!” “光是看她能把你唬得团团转,就知道她手段有多厉害。”司夫人说道:“辰儿,你一向对女色毫无兴趣,那丫头虽然美丽,但若非她特意勾引,你又怎么会被她吸引?我们已经为你选了一房媳妇儿,是宁西剑派的大小姐,人品端庄,样貌也不错,你……” “除了水凝艳之外,我不会娶任何女人。”司沐辰答得简单干脆。 那纯粹是反射性地拒绝,连他自己都为毫不考虑的拒绝而感到惊讶;他从不拒绝他爹娘的。 “放肆!这由不得你。”他爹冷声叱道。 司沐辰愈是维护水凝艳,他们就愈讨厌她。一个随便和男人同吃同宿的女子,哪里能和他们为儿子所选的大家闺秀相比? “如果你还认我们是你爹娘,就给我乖乖留在绝尘谷,如果明天你敢跟那丫头一起走,以后就不准再踏入绝尘谷半步,我们也当没生你这儿子。”绝尘谷主使出杀手锏。 说罢,与妻子一同离开大厅。 司沐辰一个人孤立厅心,心中情绪翻腾起伏,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们怎么会懂什么是爱呢?你们除了自己以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甚至包括我…… 他忽然有一种想见水凝艳的渴望,想要抱着她,真真实实地感觉她的体温。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匆匆奔往水凝艳所住的西厢房,司沐辰却愕然发现里头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一点打扫过的痕迹。 他心下一惊,随便抓一个路过的仆人间道:“你知不知道随我入谷的那位姑娘被安置在哪里?” “小人不知。”那名仆役似乎也被吓到,连忙回答。 司沐辰连续问了许多人,统统都是一概不知。 可恶!他们到底是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他心急如焚地想道。 他努力回想带领水凝艳到客房的那名丫环是谁,但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最后,他决定直接找他爹娘问个清楚。 司沐辰来到他爹娘的房门前,在外唤道:“娘,您在屋里吗?” “辰儿有事吗?”司夫人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孩儿有一事相询。”司沐辰径自推开房门,踏入屋内。 正要开口,却瞧见水凝艳安安稳稳地坐在他娘亲的身边。 “原来你在这里。”司沐辰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啊!客房还没有打扫好,伯母很好心地请我过来聊聊,等客房准备妥当再进去。”水凝艳笑道。 瞧见她没有戒心的笑容,司沐辰顿时感到不安。他爹娘对水凝艳绝对不会存有善意。 “辰儿,我会好好招待水姑娘,你尽管放心。”司夫人浅浅地笑道,那笑容却让司沐辰寒到心底。“对了!你那么久没回来,去后头看看怜香吧!她可是想你想得紧。” 司沐辰深深瞧一眼水凝艳,才点头说道:“我这就去,一会儿便回来。”他也很想念那位亲切和蔼的厨娘,在他的童年时期,她几乎代替了母亲的地位。 谁是怜香啊?司沐辰离开后,水凝艳心中暗自嘀咕,却又不好意思问司夫人。 没多久,先前带领水凝艳去客房的那名丫环前来通报,说客房已经备妥。 “水姑娘,你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跟下人说一声。”司夫人对水凝艳说道。 “多谢伯母,那么,凝艳告退了。”水凝艳起身朝她一揖,随着丫环离开。 司夫人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美丽但冰冷的笑。 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第八章 晚膳之后,水凝艳一个人坐在床边,眉头轻蹙。 晚上司沐辰并没有跟他们一道用膳,她向司夫人询问时,她只说司沐辰很少跟他们一起用餐之类的话,语多回避,不知道在隐瞒些什么。 当时虽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但她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司夫人所说的理由。 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跟他爹娘用餐? 她愈想愈觉得不对劲,正当她决定出门去找司沐辰时,房门上响起轻敲。 难道是他?水凝艳欣喜地想。 “请进。”甜甜的声音中充满期盼。 房门被轻巧地推开。然而,进来的却是司夫人。 “伯母?”她略带讶异地请她进来,不明白为何她这么晚还来找她。 “水姑娘,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司夫人拉着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令水凝艳觉得不适。 不过,她毕竟是司沐辰的娘亲,而且截至目前为止,虽然冷淡些,但待她还不错。所以她乖乖地在茶几旁坐下,并且为司夫人倒了一杯茶。 轻啜一口香茗之后,司夫人缓缓开口说道:“水姑娘,我必须代辰儿跟你道歉。” “为什么?”水凝艳惊讶道,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瞧你和辰儿的关系并不单纯,但是辰儿一定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有婚约,而且近期内即将成亲。”司夫人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如利刃般一字字刺上她心头。 “我不信!”水凝艳脱口而出。 “这由不得你不信。”司夫人保持她冰凉的语调。“他未过门的妻子你或许也认识,她是宁西剑派掌门人的独生女儿——于婉青。说来,也算是你们潋滟庄的邻居。” 宁西剑派位于海宁西边,距离潋滟庄只一个时辰的脚程,的确可以算是邻居。而司夫人所说的那位姑娘,水凝艳也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她嘴上说是不信,但心头早已又急又乱。 “水姑娘,辰儿年轻好尝鲜,我这做娘的都可以理解。如果今天你只是普通的烟花女子,我一定不会过来提醒你,而是让辰儿自己决定在婚后要如何处置。但你是潋滟庄庄主,是名门之后,我必须在还没铸成大错之前警告你。” “我了解他的个性,他绝对不是贪花好色之徒。”水凝艳说道:“否则,凭他的样貌,有什么女人得不到?而要跟云少祎混在一起?” “你对他的了解,会比我这做娘的多吗?你虽然掌管偌大个潋滟庄,但毕竟涉世未深,不懂人是可以有许多伪装的。”司夫人的语气充满怜悯。“水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一定可以找到足以匹配你的如意郎君。” “我要亲自问他,他在哪里?”水凝艳,从座位上站起来,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激动。 “水姑娘,听我的劝,现在别去找他!”冷悯之外,司夫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一定要见到他,除非他亲口跟我说,否则我绝不相信。”水凝艳坚决地说道。 “我是为你好,要问,明天再问也成。” “不,伯母,请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司夫人愈是不让她去找司沐辰,她就愈是觉得有异,也愈坚持要见到他。 “唉!你这又是何苦?”司夫人摇摇头,叹道:“如果你真的坚持,可以到他的房间找他。他大概跟怜香在一起,怜香已经伺候他许多年了。” 又是怜香?她到底是谁? 水凝艳立即拉开房门,准备去找司沐辰。此时,司夫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他胸前有一块贴身的龙形玉佩,于姑娘则有一块凤形玉佩,跟它是一对儿的。” 经司夫人这么一提,水凝艳回忆起,她好像的确看过于婉青身上有那么一块玉佩。 怀疑的种子悄悄在她心底种下。 无论如何,她非得跟司沐辰问个清楚才可。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司沐辰浑身发热,身躯紧绷,试图压抑浑身乱窜的猛烈情欲。黑眸瞪视着眼前清秀可人的少女,射出极度愤怒的光芒。 下午他并没有在厨房找到怜香,只有看到眼前这个做丫环打扮的陌生女子。她告诉他怜香出谷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并且端上一盅鸡汤,说是怜香特地为他准备的。 司沐辰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心中一暖,确定是怜香熬的。 当年,他还是小孩时,怜香总会一匙一匙地喂他喝汤,跟他说故事。等他稍微长大些他就跟着怜香学厨艺。 原来那丫环要替他把鸡汤端进房里。但他不想那么麻烦,于是便在厨房将鸡汤喝下,顺便等怜香回来。 谁知,鸡汤才下肚没多久,他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接着便不省人事。 等到他转醒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只有一件内衫,身旁躺着的,则是在厨房碰上的那名丫环。 “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司沐辰沉声道。 他感到全身亢奋,体内真气浮动,原始的欲望在胸口流窜。 “你在那碗鸡汤里放媚药?” “这是谷主和夫人的意思。”那名丫环似乎有恃无恐,大胆地正视他。“但是他们也不忍见少爷受苦,所以特别派奴婢前来服侍少爷,以解除少爷身上的药性。” 他早该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包括对亲生儿子下药。司沐辰黯然地想。 “少爷,既然您已经清醒……”那名丫环柔媚地半趴在他的身上,开始解开他内衫的扣子。 “滚开!”司沐辰用力拨开她的手,把她从他身上推开。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胸前多出一块玉佩。 “这又是打哪儿来的?” 那丫环坐起身子,仍然笑嘻嘻地,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衫,一边说道:“少爷何需动怒?那是谷主和夫人送您的。还有,这药的药性强烈,若未即时与女子交欢,将会筋脉断裂,轻则成为废人一个,重则丧命。来,还是让奴婢好好服侍您,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我们绝尘谷什么时候也开始兼营妓院?”司沐辰讽刺地说道:“我不要你的服侍,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他明白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惟有不断想着水凝艳,才能压下翻腾的欲望。 “少爷现在真气涣散,伤不了奴婢,不过,奴婢倒是很希望少爷别客气。”她烟视媚行地笑道,身上脱得只剩下红色肚兜。 那丫环瞧一眼天色,心想大概是时候了。 她放下两边的床帐,挪回司沐辰身侧。 “就算我目前功力尽失,但只消用手往你颈子上一勒,还是可以杀死你。”司沐辰冰冷地威吓道。 “是吗?”那丫环浅笑,摇摇头说道。“那可不成,如果奴婢死了,谁帮少爷解毒?莫非少爷想找那位水姑娘?” “你滚!”司沐辰发出一声怒吼。 打从童年时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让自己失控到怒吼的地步,但现在这样一吼,却感到某种程度的快意。 他暗自凝气,发觉体内空空荡荡。 “少爷,您就好好享受吧!”她连最后一件小兜儿也褪下,然后脱去司沐辰的上衣。 司沐辰身躯一扭,避过她的触碰,一手使劲将她推下床去。 原始的欲望和理智拉锯着。 “唉哟!”那名婢女撑住自己,连惊呼都娇媚无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司沐辰!”水凝艳在喊他的同时,也把房门推开。 眼前所见的景象,令水凝艳呆立当场。 一名年轻貌美的陌生女子跪坐在床榻边,用被子裹住全身,不过可以想见,被子里头的娇躯是全裸的。 而司沐辰,黑眸深沉暗浊,脸庞泛红,呼吸急促。显然是被她打断了好事。 “艳艳,你听我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于婉青有婚约?”水凝艳努力把视线定在他的脸上,不去看其他的东西,但仍不意地瞥见了他胸前的龙形玉佩。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 “那是爹娘他们擅自做主。” “既然你已经跟其他人有婚约,回家还有女人伺候,又为何要来招惹我?”水凝艳握紧双拳,以免亲手杀了那个黏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强烈的痛苦几乎令她站不直身子。 “你不该骗我……”她心碎地低喃,泪水开始模糊她的视线。 “艳艳……”司沐辰一时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痛苦地看她掉泪。 “不要喊我的名字!”水凝艳一步一步往房门退去,尖喊道:“司沐辰,我不要再见到你!” 再也受不了眼前的景象,她旋身飞奔而出,盲目地逃离眼前残酷的现实。 “艳艳!”司沐辰的声音中充满祈求,希望能唤她回来,听他解释。 但是,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她伤心离去。 向来淡漠平静如古井的心,如今尝受到了撕心裂肺的剧痛。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给我滚!”他闭上双眼,对那名丫环疲惫地说道。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那丫环说道:“等我替少爷解毒之后,立刻离开。” “如果你解毒的方法是利用你的身体,那就免了!我宁可毒发身亡。”司沐辰冷冷地说道:“你最好马上就走,否则,等我身上毒一解,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虽然他仍然饱受媚药之苦,但是身体上的痛苦与他现在心上的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名丫环见他说得决绝,只好起身着装。 那丫环正要离开时,司沐辰的房门也正巧被推开,司夫人优雅地步人房内。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她对那丫环说道。 等房内只剩下她和司沐辰两人时,才又开口说道:“辰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要去找她。”他的声音冷得听不出任何情绪。胸口隐燃的愤怒,反而让他的头脑格外清晰。 他已经对他的爹娘不抱任何希望了,连下药这种极端的手段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只能庆幸,他们冷僻的个性并没有让他失去爱人的能力。 “她方才已经离开绝尘谷,不必找了。而且,没有解药,你活不过五日。”司夫人轻声说道,美丽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忍。“你爹和我已经替你选了一个好媳妇儿,你很快就会忘记那个野丫头。” “不,我不会忘,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人,就算只剩五日可活也一样。”司沐辰说得决然坚定。 “你要是敢踏出绝尘谷一步,我就下令派出所有的杀手扑杀她。”司夫人静静地说。 “娘,她是潋滟庄庄主,不是一般可以让你任意操纵的女子,若是你扑杀她,无异是跟潋滟庄宣战。说不定连沧溟府也不会善罢甘休。”司沐辰无法相信自己娘亲会这么说。 “我也不想这样做,所以你最好乖乖留在谷里。”司夫人站起身子,冷冷地盯着儿子说道:“下月初三,你要跟宁西剑派的大小姐成婚,你颈子上的玉佩便是信物。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若你还当我们是你爹娘的话,就给我乖乖照办。”说罢,便转身离去。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水凝艳背着随身小包袱,一路跌跌撞撞地奔离绝尘谷,泪水像无法遏抑般,在月光下,如银色的珍珠一滴滴没入土里。 模糊的视线加上昏暗的夜色,害她不知绊倒多少次,身上上好的衫子,被扯出一道道刮痕。 然而,除了脑中不断浮现她在司沐辰房里所看到的那一幕之外,她对其他的事都一无所觉。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那个安置“疾风”的洞窟,见着自己心爱的马儿,她过去搂着它的颈子,失声痛哭。 “疾风”感应到主人激动的情绪,也紧张地喷气踏步。 “我们走!我想回家。”水凝艳一边哭,一边跨上马背,对“疾风”说道。 “疾风”像是有灵性般,不待水凝艳扯动缰绳,自动地往回程走去。 “还是你最好,一直陪着我。还有宇哥哥……云少祎也还算可以。”水凝艳哽咽地对马儿说:“就只有他……为什么他要骗我?”现在连想到司沐辰的名字,她都可以感到椎心刺痛。 她渐渐止住啜泣,一双美眸已经红肿得不像话。 “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他的心,没想到还是输了。”水凝艳又对“疾风”喃喃道:“‘疾风’,会不会是我一直都太受眷顾,所以老天爷才给我一个警告?” 马儿安静平稳地走着,尽责地听她说话。 “我从来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必须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若早知道,我就不要爱人了。”水凝艳轻柔地抚顺“疾风”雪白的鬃毛。 当山脚的村庄已经隐约可见时,水凝艳回首望一眼漆黑的山路,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威胁着要泛滥。 “我是不是很没用?纵使他这样对我,我还是没办法恨他。”水凝艳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有痛苦,有伤心,但没有恨……事实上,她一直期盼他追下山来,告诉她那是一场误会。 她愿意相信,只要能遏止这巨大的痛苦,她愿意相信…… 终于,她到达山脚下的小村庄。 此时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村庄开始活络起来,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水凝艳走到客栈门前,正巧见到店小二把大门拉开。 她走上前去。 店小二一瞧见她,先是面露讶色,怔愣一会儿才请她进门,并问道:“姑娘,您相公呢?你们不是往山里走了吗?”他们出众的相貌令人很难忘记。 水凝艳勉强扯出一抹干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需要一间客房梳洗,还有帮我准备一些干粮,跟一套干净衣裳。” 店小二听她这么说,也不便多问,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先带姑娘到客房,再去帮您张罗。” 水凝艳进入客房后,不一会儿,店小二送上一盆热水。 她利用热水稍作梳洗,脱下一身狼狈的衣衫,从包袱里拿出最后一套还能穿的衣裳换上。 然后,她撑不住一夜赶路的疲惫,躺在床上小寐一番。 她睡得非常不安稳,许多片段在她脑中闪过,最后她猛惊醒,发现自己脸上布满泪痕。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水凝艳有些懊恼地抹去泪渍。 此时,门上响起几声轻敲。 “什么事?” “姑娘,您要的东西给您准备好了。”店小二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水凝艳上前拉开,说道。 店小二把手上的东西放到茶几上。 四个又小又瘪的面饼,一些看起来根本无法下咽的肉干,可兮兮地躺在摊开来的油纸包上。 这些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干粮”。 不过,至少他拿来的衣掌还算干净,虽然布质粗糙些,但将就一点也还过得去。 “没有更好一些的干粮吗?上回也是在村里买的,却比这好上太多。”水凝艳问题。 她不是故意挑剔,但这实在是…… “上回?”店小二想了想,说道。“我想起来了,上回是您相公买的对不对?他买的那些是特地请一位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厨娘的婆婆做的,价格可比这要贵上十倍。” 见到水凝艳露出惊讶的神色,店小二又说:“难道您相公没告诉您?我当时本来要去替你们找那位婆婆,但您相公坚持要自己去,以免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您的胃口。姑娘,您有那么体贴的相公,真是好福气。” 水凝艳闻言,心口又是一绞。 她很想对店小二尖叫——他不是我相公! 可是,另一个她,又宁可欺骗自己,不愿戳破这个谎言。 水凝艳将桌上的“干粮”用油纸包好,连同衣衫放入包袱中,然后背起包袱。 “姑娘要离开了?”店小二一边让路给她过,一边问。 “嗯。”她点点头,塞了一锭碎银到他手里。“这是麻烦你帮我张罗东西的酬劳。” 店小二低头瞧瞧手中的碎银,比她应付的钱多上许多。 “谢谢姑娘,您慢走。”他笑着说道。 水凝艳轻点个头,便走下楼梯。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不然,她可能会丢下她的自尊,回绝尘谷找他。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绝尘谷,谷主夫妇的寝房外。 司沐辰在房门前站定,清朗的眸子里满是决心。 他轻轻开口道:“爹、娘,孩儿就此拜别。” 房门蓦地无风自开,谷主夫妇走到门口,看着卓然挺立于门前的司沐辰。 “你这畜生,真的想找死吗?”谷主盯着他,怒斥道。 这是头一回,他对司沐辰表现出冷漠以外的情绪。 “我这一辈子,不断努力地符合你们的期望以讨好你们,只希望换得你们所给予的一点温情。但是,到最后,你们却狠心到对我下药。”司沐辰平静地说。因为艳艳,爹娘在他心中所造成的空洞已被填满。“如今我终于找到一个我爱、也爱我的女子,就算舍掉性命,我也不会放弃她。” 的确是时候和潜藏在心底的心结作个了断。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而且也找到他想守护的人。 他爹娘的意愿,不再是绝对的惟一。 “我说过,如果你擅离绝尘谷,我会下令扑杀她。”司夫人再度威胁道。她心中有些慌乱,因为她发现,站在她眼前的年轻男人,已经不是她可以随意操控的小男孩。 “那么我会保护她。”司沐辰的黑眸中流露出遗憾。他摇摇头,说道:“你们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爱人。” 第一次,他对他爹娘产生怜悯之情。更感谢老天,让自己品尝感受爱情的醉人与力量。 “你踏出绝尘谷一步,就永远和绝尘谷脱离关系,不准再回来。”谷主丢下这一句,拂袖回房。 “辰儿,你瞧瞧自己,认识那丫头之后,连爹娘的话都不听,还说那丫头是好东西?”司夫人上前,温柔地拍拍他的颊。“爹娘怎么会不爱你?只要你留下来,娘一定会给你解药。” 司沐辰退开一步,摇头叹道:“娘,我太明白你的手段,你总是在要控制我的时候,才会流露,或者说是利用母爱,但这次是行不通的。” 他神色复杂地朝她,以及在房内的谷主深深一揖。 “孩儿告辞。”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往回走,留下他爹娘又惊讶又愤怒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辰儿……” “让他走吧!”绝尘谷谷主拉住妻子,打断她的话,往房里走去。“当他连命都不要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司夫人回头望一眼司沐辰离去的方向,无力地摇头。 人说虎毒不食子,他们又怎会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说什么血脉尽断,武功全失,不过是唬他的伎俩。他吃下的,只是普通的媚药,时间一过,什么药效都没有了。 或许他们不懂得爱,但他们却是以自己的方式为他好。 第九章 水凝艳一个人孤独地往潋滟庄的方向前进。 然而,离绝尘谷愈远,她心头狂乱的情绪也渐趋平复,理智开始抬头。 看着与来时同样的景色,水凝艳不断想起她与司沐辰一路上的点点滴滴。 他待她的确是极好。连店小二都认为她好福气。 摸摸手腕上系着的暗器,水凝艳勒马停步。 她怎么能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机会说任何一句话…… 爱一个人,就应该要相信他才是,难道他们之间的信任如此不堪一击? 她掉转马头。“‘疾风’,虽然我很怕再承受一次那种痛苦,但是我们必须回去跟他问个清楚。就算他真的要跟于姑娘成婚,我也好死了这条心。” 深吸一口气,她朝反方向奔驰而去。 如果她连问都没问就落荒而逃,往后的一辈子,她心中都会有个遗憾。 可没想到,才往回走没多久,便看见四个人影一字排开,挡在她面前,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岭南四霸?”水凝艳心中一凛,暗道不妙。 她孤身一人,如何能对付他们四个? 然而,她外表还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勒马停下。 “水庄主想什么那么专心,连我们兄弟靠近了都不知道。”岭南四霸的老四色迷迷地笑道:“这次没瞧见那个白面小子,难道水庄主是在想他?” “你们来得正好,省下本姑娘找你们的麻烦。”水凝艳冷冷地说道:“说,连续几起灭门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 “人说潋滟庄庄主聪明绝顶,今日总算让我们见识到了。”岭南四霸的老大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大方地承认道。“没错,全都是我们兄弟的杰作。” “他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水凝艳叱道:“还有,你们跟梅赤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模仿梅赤霜的手法?” “杀人不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杀,我们就是喜欢看人临死前恐惧的模样。我们模仿梅赤霜,纯粹只是好玩,我们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从腰后抽出长鞭。“很快地,你也将要尝到那种恐惧的滋味。” “你们根本不是人!”水凝艳怒气顿起。 但是,这回她没有冲动地上前动手,反而用力一夹“疾风”的腹部,直直朝他们四人冲去。 岭南四霸纷纷掏出武器,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直冲来,这简直是找死。 “‘疾风’,给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水凝艳俯下身子,在马儿的耳边细语鼓励道。 就在跟岭南四霸仅仅相距数步时,水凝艳奋力一拉缰绳,“疾风”凌空跃起数丈,在此同时,水凝艳按下袖口中的暗器,一阵粉尘往下散落。 由于事出突然,岭南四霸根本来不及闪躲或攻击,只能纷纷掩住口鼻,但还是吸入一些粉尘。 “这小贱人,竟然使诈!”岭南四霸的老四一边咳嗽,一边怒吼道。 水凝艳在“疾风”落地后,没有任何的停留,继续往前飞奔而去,试图拉开与他们的距离。 她非得回绝尘谷不可,但绝不能让岭南四霸这种败类跟着她进谷,所以她必须摆脱他们才行。 她将“疾风”的脚力驱策到极限,偶尔回头看看他们四人追来没有。 这样奔驰约莫一个时辰,“疾风”的体力渐渐不支,它不断喷气,脚步也缓慢下来。 “‘疾风’,撑下去!如果让他们追上,我们都要完蛋。”水凝艳尽管心急如焚,仍不断在它耳边鼓励道。 这里是一片平原地形,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让他们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疾风”像是听得懂主人的话,提起精神,努力地往前跑。无奈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它的脚步愈来愈迟缓,最后瘫颓在地。 水凝艳见到爱驹如此,心中十分不舍,她蹲在它身边轻抚它的头。“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剩下的让我来就好。” 她从腰间拿出小金环,然后牵起“疾风”,一步一步往前走,想要找个能够把它藏起来的地方。 不过,没半晌,四名恶徒已追至身后。 水凝艳瞧见朝她疾奔而来的岭南四霸,知道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反而沉静下来,无畏无惧地面对他们。 只要她能杀掉他们之中的两人,就算不亏本了,她自我解嘲地想道。惟一的遗憾就是,她还来不及听司沐辰的解释。 他英俊的五官在她脑海闪过。她确定自己是爱他的,即便到此时亦然。 她静静看着岭南四霸奔至她面前,心中一片清明。 “臭丫头,怎么不跑了?这回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岭南四霸的老四吼道。 “你们要动手,就一起上吧!”水凝艳摆出架势,傲然道。 “哼!”岭南四霸的老大冷哼一声,倏地出手。 一场激战于焉开始。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司沐辰一下山后,便猜想水凝艳会在村里客栈稍作停留,打听之下,店小二才告诉他,她一个时辰前才离开。 于是,他循着店小二告诉他的方向,一路上马不停蹄,企图追上水凝艳。 路途中,他试图运转真气,虽然仍有不适,但他发现体内的真气正在逐渐回复中。 所以,一路上,他一边鼓动真气,把体内残留的媚药逼出来,一边注意是否有水凝艳的踪影。 直到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吸引他的注意。 他侧耳倾听,好像听见水凝艳的声音,立即催促马儿快跑,前去一探究竟。 结果这一瞧之下,险些让他神魂俱裂。 只见水凝艳被岭南四霸围攻,她似乎颇为沉着,踩着家学“灵幻五步”,纤细的身影在四个男人之间不断穿梭,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 她手中的金环变为一道道金色的光影,变幻莫测,神乎其技地挡住每一个攻击。 然而,司沐辰所看见的,只有水凝艳衣衫上所染的点点血迹。 他没有任何迟疑,抽出腰间软剑,自马背腾跃而起,加入战局。 “艳艳,你没事吧?”他落在她身旁,担心地问道。 水凝艳陷于苦战之中,根本没想到会有救兵,而且还是她最想见到的人,登时精神一振。 她觑空瞄他一眼,传递无言的浓烈情感,露出离开绝尘谷后第一个微笑。 生死交关的这一刻,她才肯对自己承认,不管他做了什么,她依然爱他。 “哼!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岭南四霸的老大嗤声道,手上长鞭毒辣地往司沐辰挥去。 司沐辰右手挽出一个剑花,挡住长鞭的攻击,左手却往攻击水凝艳的老四发出一枚透骨钉。 岭南四霸的老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水凝艳身上,哪里想得到司沐辰这个看上去斯文白净的小子,在对付他们老大之余,还能向他施发暗器。 闷哼一声,他身子一斜,透骨钉没入他的右腿膝盖。 水凝艳见机不可失,欺身上前,双掌连续拍击他身上各处大穴。 只见他粗壮的身躯随着她的拍击不断颤动,最后惨嚎一声,瘫倒在地。 “废了你的武功,看你以后还能不能作恶!”水凝艳啐道。 不过,她自己也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 其他三人见到同伴武功被废,更是杀红了眼,往水凝艳和司沐辰猛攻。 而司沐辰见到水凝艳呕血,亦是急怒攻心,跃至她身旁,挡住所有攻击,手上的银色软剑使出招招杀着。 数个回合下来,岭南四霸不觉心怯,没想到上回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的两人,竟然有此深厚的实力。 殊不知,若非上回司沐辰一开始就抱着拒战的心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解决掉一个人之后,水凝艳的压力顿减,开始夺回攻击的先机,把对手逼得左支右绌,只能被动地防御。 她自知以她的体力,已经撑不了多久,所以一心想赶紧收拾掉他们。 司沐辰则是缠着岭南四霸的老大不放,用绵密的剑网让他移不开身。另一方面,他使得出神入化的透骨钉,更是成为他们的夺命符。 激战持续良久,司沐辰因为功力才刚恢复,所以亦渐感不支。 所幸,在司沐辰的暗器和水凝艳的金环配合之下,岭南四霸最后终于躺下三个,只剩下他们的老大还在奋战。 可恶!这家伙怎么那么难缠?水凝艳投出手中的金环,直直往他的背心袭去。 岭南四霸的老大回身相挡。 司沐辰觑着空隙,毫不客气地一掌往他背心打去。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水凝艳飞快地取回她的金环,一边检视,一边嘟嚷道:“恶心死了!可别把我的金环给弄脏。” “你们……你们放我一马,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岭南四霸的老大躺在地上,满嘴鲜血地恳求道。 “你那么坏,怎么可能改过自新?”水凝艳轻嗤道。她不敢放松,仍然警戒地瞪着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司沐辰冷冷瞧一眼躺在地上的四名恶霸,黑眸中没有半丝怜悯。 “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告诉你们梅赤霜与我们的关系。”他又说道。 “你不是说你们跟他没关系吗?”水凝艳怀疑地问道。 “方才我当然不会承认我们与梅赤霜有牵扯,但是现在为了保命,也不得不说。”他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梅赤霜是我们的师祖。”见水凝艳没反应,他赶紧继续道:“他老人家生前收有两个弟子,其中一人的再传弟子,正是我们的师父。” “你们这样滥杀无辜,我瞧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水凝艳不屑地轻嗤。 倏地,岭南四霸的老大把预藏在身后的沙子往水凝艳的双眸用力扔去,准备发动最后一击。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水凝艳双眸刺痛,心知不妙,机警地闭目后退,以臂护胸。 不过,还是让他的鞭尾给扫着上臂,衣衫登时绽裂。 司沐辰的透骨钉,几乎在同一时刻,钉入他的眉心。 “本来只是要废掉你的武功,现在却是你自己找死。”司沐辰踢踢地上的尸体,然后往另外三人走去,确定他们的武功都已被废。 “你们这些人渣,本少爷不屑动手,自己滚吧!”他的黑眸冷冷地扫过他们,眼神中尽是鄙夷。 接着,他回到水凝艳身边,轻柔地扶起她。 此时水凝艳才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乏力。 司沐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们方才收拾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岭南四霸。 他拥着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马儿旁边,问道:“艳艳,你还好吗?” “嗯,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水凝艳仍闭着双眼,胸口血气翻腾,略嫌虚弱地应道。 快问啊!你不是要问个清楚吗?现在他就在面前,还不快问。她在心里催促着自己。 可是,当他真正站在她面前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艳艳,我们先离开这个令人不愉快的地方,回村里的客栈疗伤。趁着在路上的时间,你愿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司沐辰问道。 水凝艳点点头,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盈满的泪水,不知是因为方才进沙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司沐辰和水凝艳共乘一骑,让累坏了的“疾风”随行在后。 水凝艳悄悄让自己放松,靠在司沐辰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 “艳艳,我没有对不起你……”走上一段路后,司沐辰开口说道。他把自己被下药、他们陷入他娘所设陷阱的经过,以及在她愤而离开绝尘谷之后,他跟他爹娘的对话统统告诉她。 水凝艳静静听着,泪水不禁成串地掉落。 原来他那么爱她,甚至甘愿血脉尽断,也不愿对不起她。 “那你身上的媚药怎么办?你爹娘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担忧又心疼地问。 他爹娘那么对他,他一定很难受。 一阵愧疚感油然而生,他为她牺牲至此,她却不信任他,冲动地认定他欺骗她的感情。 “来追你的一路上,我发现体内真气渐渐回复。所以我猜什么血脉尽断,大概也只是用来吓唬我的吧!”司沐辰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艳艳,你愿意相信我吗?” 水凝艳可以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声,也可以感觉到他身躯的紧绷。 她知道,只消她的一句话,就足以击垮这个骄傲的男人。 水凝艳伸手往后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在他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相信你。”她含糊不清地说道:“若是你真的敢跟于姑娘成婚,我就去挑了宁西剑派。” 其实,早在她决定返回绝尘谷的时候,她就选择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 司沐辰从她身后紧紧地搂住她,默默感谢上苍没有让他失去她。 他温热的唇亲密地凑在她小巧的耳边,温暖的气息醺红了水凝艳的双颊。 “艳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水凝艳眨去不断聚集的水气,把整个人都缩在他强壮温柔的怀抱里,点头说道:“你用你的行动告诉过我许多次,但用嘴巴说出来,倒是头一回。” “这是抱怨?”司沐辰低低柔柔地笑了。 “你说呢?”她悄悄打了一个呵欠,眼皮开始沉重。这几个时辰可真是难熬。 “那以后我每天都跟你说一遍可好?” “嗯……不行,要照三餐讲……”她的声音之中已经充满睡意,靠在他的怀中,感到既温暖又舒适。“对了,那于婉青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那是爹娘的事,让他们去烦吧!”他低声说道。 司沐辰听到她的呼吸声渐趋沉稳,低头一瞧,她水大小姐早已梦周公去也。 他小心地调整身体的位置,寻找一个她最舒适的姿势。 马儿平稳地小踏步着,幸福的气息紧紧把他俩包围。 司沐辰低头轻吻她的头顶,汲取她身上特有的幽香,呢喃道:“你,水凝艳,是我司沐辰这辈子惟一所爱的女人,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一直到他们抵达客栈,司沐辰把水凝艳抱下马时,她才清醒过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一路睡到这里?” “而且还打鼾呢。”司沐辰微笑道。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打鼾。”水凝艳大声地否认道。不过,在瞧见店小二往他们走来时,声音立刻变小。 司沐辰给她一个气死人的耸肩。 “两位客官,你们怎么又踅回来,而且还受伤?莫非遇上土匪?”店小二打量着两人,心中纳闷。 “我们遇上比土匪更凶狠的家伙。”水凝艳苦笑道,但见店小二一脸莫名所以,便转而问道:“小二哥,我早上用的那间客房还空着吗?” “还空着、还空着。”店小二忙不迭地点头。“来,我带你们上去。” 进入客房后,他们跟店小二讨一些金创药,互相为对方包扎好伤口,然后各自盘坐于榻上,运功调息。 再睁开眼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 “你觉得如何?”水凝艳从榻上站起身子,舒展四肢,朝司沐辰问道。 “没什么大碍。” “你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媚药吗?”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他爹娘不是在唬他怎么办? “单单看着你,就比什么媚药都还来得厉害,所以我的感觉根本作不得准。”澄澈的黑眸中如今充满挑逗戏弄。 “我是真正担心你,你还那么不正经!”她横他一眼,双颊染上嫣红。 “天地可鉴,我是句句出于肺腑。”司沐辰促狭地眨眨眼。“而且,那药效究竟有没有用,再过四天就知道了。” “不准你乱说!”水凝艳哪里想得到,当初的司木头耍起嘴皮子,也可以这般让人无法招架。“如果那药还在你体内,我们一定得想法子把它化解掉。” “什么法子?”司沐辰坐在茶几边,以手支颚,欣赏她美丽的模样。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立即成亲,然后……”她俏脸通红,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这个主意已经在她脑中盘桓一个下午,但要她说出口,却又实在太羞人。 “不行。”司沐辰坐直身子,说道。 水凝艳一怔,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 “为什么?你不想娶我?” “你说这什么傻话?我当然要娶你,而且要在潋滟庄,让你风风光光地以潋滟庄庄主的身份嫁给我,而不是在一个简陋的山村客栈里头,随便地度过我们的新婚夜。”他走到水凝艳身后,紧紧搂住她。 水凝艳环着他的臂膀,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处,细细体会他对她的用心。 她知道,他是要还她一场婚礼,一场早在两年前就应该举行的婚礼。 “好。”她转过娇躯,双手滑上他强壮的颈项。“我会以潋滟庄庄主的身份嫁给你,但是那会是我最后一次使用那个身份。往后的人生,我只跟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 Φ风の谷Φ ∞∞ ΦnausicaaΦ ∞∞ Φ风の谷Φ ∞ 数日后,他们抵达潋滟庄。 幸好,时间已经证明司沐辰所服下的媚药没有任何不良后果。 “你家很豪华啊!”司沐辰扬首打量潋滟庄朱红色的大门,以及大门两旁矗立着的石铸瑞兽。 “如果在里头闷久了也挺无聊的。”水凝艳牵着“疾风”走上石阶,拉起钢制门环轻敲几下。 “咿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拉开。 “庄主?”门里的仆役一瞧清来人,兴奋地喊道。 他帮水凝艳和司沐辰把马匹牵进门,并朝门内大喊:“庄主回来啦!快告诉总管,庄主回来啦!” “他们看到你,都是那么兴奋吗?”司沐辰低声困惑地问道。虽然主人回府的确是件好事,但是他的表现也太夸张了吧? “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出门那么久,又忘记捎信息回来……”水凝艳尴尬地笑笑,也低声回答。 “庄主,您出门那么久都没音讯,总管成天都在担心。”那名仆役说道。 看来等会儿宇哥哥又免不了一顿训话,水凝艳心想。 “你去帮我们把马儿安顿好,我自己进去就成了。”她交代完毕,牵起司沐辰的手往里头走去。 果然,才走到半路,就遇上匆匆赶来的欧阳宇。 在见到水凝艳竟然牵着一名陌生男子的手时,他错愕地停下脚步。 “宇哥哥。”水凝艳笑着奔向他,连带着司沐辰也被她牵着往前跑。 “庄主。”欧阳字收敛起欣喜的表情,保持一个总管所应有的恭敬。“这位是……” “在下司沐辰。”不待水凝艳介绍,司沐辰向前一步说道:“也是当年打赢那场比武招亲的人。” “宇哥哥,我们到大厅里再慢慢跟你细说,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水凝艳催促道。 欧阳字带有戒心地看一眼司沐辰,才移动脚步。 等到屏退所有下人,大厅内只剩他们三个人时,水凝艳才对欧阳字约略叙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宇哥哥,你不要一直对他满是戒心嘛!他又不是外人。”叙述告一段落后,水凝艳忍不住说道。 “初次见面,欧阳兄对我有戒心,也是正常的。”司沐辰出人意料地说道。 依他以往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理会别人对他观感如何。 “我对司公子并不陌生,云府主已经写过几封信,告诉我关于你和司公子的事情。”欧阳宇说道。 只是他没说他们俩进展得那么快。 “既然少祎已经跟欧阳兄提过我们的事,而你又是艳艳的兄长,我想请你允许我补行两年前的婚礼。”司沐辰也不浪费唇舌,单刀直入地说道。 欧阳宇看向水凝艳,只见她带着一脸娇羞幸福的笑意。他从来没有在水凝艳脸上看过这样的笑。 瞧她这副模样,就算他说不行,大概也没有什么用吧! 根据云少祎所言看来,司沐辰的确匹配得上艳艳。 但是,绝尘谷的人都是生性冷淡,而艳艳却是热情活泼……艳艳跟着他,真的会幸福吗? 欧阳宇细细打量眼前这个英俊得过分的男人。 “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一切力量让她幸福快乐。”司沐辰清澄的黑眸毫不闪避地与欧阳字对视。 半晌后,欧阳字移开目光,说道:“在潋滟庄,艳艳才是做主的人,只要她同意,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水凝艳欢呼一声,然后又觉得这样太不端庄,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笑,说道:“宇哥哥,提起做主这件事,等婚礼结束,我想把潋滟庄庄主的位置让给你。” “那怎么行?你忘记……”欧阳宇蹙起眉头。 “我没忘。但是,爹说的是怒涛庄,而我要让给你的却是潋滟庄,根本是两码事。”水凝艳露出一个狡猾的笑。“而且,庄里的大小事务,也几乎都已经交由你处理,现在不过是让你名实相符而已。” “说到诡辩,谁都比不过你。”欧阳宇啼笑皆非地说。 “宇哥哥,你想想,如果我嫁作人妇之后,还要被潋滟庄绑着,不是很可怜吗?你忍心见到我不幸福?”她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 司沐辰在一旁瞧见她的表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笑。这小妮子真让人拿她没办法。 他几乎开始可怜欧阳宇了。 “好了!好了!别拿那么大罪名压我。”欧阳宇投降道。然后他转向司沐辰。“你们以后准备上哪儿去?” “悠游山林,做一对神仙伴侣也不错。”司沐辰回答。 “好哇!我们可以云游四海。”水凝艳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宇哥哥,拜托,接下潋滟庄吧!随便你要怎么处置它都行。” “我还有选择吗?”欧阳宇苦笑。“你们准备何时成婚?” 水凝艳和司沐辰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同说道:“尽快。” “那么,在你还是庄主的时候,就好好让我这个总管替你去张罗婚礼,你只要等着当新娘就好。”欧阳宇微笑道。 虽然以往一直担心她的婚姻大事,但是她真正要出嫁的时候,又觉得不舍。 “欧阳兄,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司沐辰说道。 “司公子既然自告奋勇,就分配一个最艰巨的任务给你。”欧阳宇指指水凝艳。“帮忙看好她。” 话才说完,三人同时笑出声。 笑声中,喜宴的脚步渐渐接近。 尾声 新房内,水凝艳悄悄掀起覆在头上的红巾。 外头的喜宴怎么还没有结束?一直坐在床榻边,害她屁股都坐疼了。 她起身走到房内的茶几旁,垂涎欲滴地看着桌上的佳肴。如果她偷吃几口,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她还是压抑下偷吃的渴望,在房内踱步。 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可惜云少祎还在西南某个地方,尚未回到沧溟府,所以没有收到他们的喜帖,并未出席。 另一个遗憾,就是绝尘谷谷主和夫人的缺席。 终于,新房外传来一阵骚动。 水凝艳赶紧把红头巾盖回去,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 令她惊讶的是,只有司沐辰一个人进来,其他的人全给挡在外头。 若是云少祎在这里,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闹洞房的机会。水凝艳心中想道。 “艳艳,你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吧?”司沐辰走近她轻笑道,揭开她头上的红巾。 “知道就好!”水凝艳撒娇地说,凑上前嗅闻他的气息。“你是不是在外面喝酒喝昏头了?” “我在欧阳兄的护航之下,已经喝得很少了。”司沐辰喊冤道。 水凝艳把凤冠摘下,扭扭被压得快变形的脖子,缩到他怀里说:“你爹娘……不,现在是我们爹娘,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你一定很难过,对不对?” “的确是有小小的缺憾。”司沐辰坦承地说:“但最重要的是!我把你给娶进门了,爹娘他们来不来,还是其次。” “没关系。等过些日子他们气消了,我们还是可以回去看他们。我相信,以后一定能慢慢让他们喜欢我。”水凝艳抬头,飞快地亲一下他的下巴。 “嗯,到时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孙子抱回去让他们瞧瞧。”司沐辰低头凝视黏在他怀中的人儿,款款深情伴随着欲望席卷而上。 她终于真正属于他了。 “没正经!”水凝艳俏脸微红,轻轻捶他一下。 “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没正经?”司沐辰失笑道。 “可惜没办法联络到云少祎,他一心凑合我们,却在我们婚礼缺席,等他以后知道一定会扼腕不已。”水凝艳闭着眼睛靠在他厚实的肩上,舒服地逸出一声叹息。 司沐辰没有答话,双手忙着拆下她的发簪。 水凝艳见他不说话,于是又继续说:“他不知道跑哪里去?该不会还在找梅赤霜的传人吧?岭南四霸都让我们解决掉了,他不知道还找个什么劲儿?我看八成是自己借机跑出去玩……” 她剩下的话语被司沐辰的热吻堵住。 他的手滑至她的腰间,开始解她的衣带。 “喂……”水凝艳抓住他的手,无法克制的羞涩突地涌上。 “嘘……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司沐辰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 他成功地解下她的衣带,扔至一旁,接下来轮到领口的扣子。 “可是……我还没吃饭……”水凝艳想起还摆在桌上的菜肴,在他的热吻下含糊不清地说。 “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吃。”司沐辰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然后,他稍稍离开她的娇躯,放下床帘,隔断帐内旖旎。 夜已深,而他们的幸福,正要展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