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总裁》 楔 子 “如果你离不开她,就永远别再回来!我不会承认有你这样的儿子!” 半掩的房门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三岁的小女孩,紧搂着母亲的脚,蜷缩起瘦小的身躯蹲在偌大门旁,直勾勾水亮的大眼惧怯地盯着激烈争吵的两人。 “我不希罕武藏家的一切,如果要我放弃她,我宁可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盛怒的男子丢下话后,转身推开门,抱起心爱的女儿,搂住一旁纤弱的妻子,毫不犹豫、跨步离去…… “你……你给我站住……有胆离开,你就别再回来!” 苍老威严的声音,激怒地嘶吼,瞬间—— 回荡在整座宽广的和式建筑…… 接着,一个血染的画面充斥。 小女孩睁大眼,看着一群人忙进忙出地挪动着她的父母! 她惊吓地不停哭喊—— “妈咪!妈咪!”小女孩紧跟着人群。 紧拉着母亲瘫软已无知觉的手,直到小巧瞳眸中的泪水完全遮蔽她的视线—— “妈咪……”小脚一拐,她跟不上人群…… 娇小的身躯蜷伏在角落,放声哭泣。 又是同样的梦…… 靳晴惊吓地睁开眼,拭去一头的冷汗,眼底浮现泪光。 三岁时候的梦魇,是让她失去至亲的梦。 多少个夜,总是断断续续,盘绕在她的睡梦中…… 二十年了,她总无法忘怀,是那场激烈的争吵、无情的意外,让她害怕人际的互动,成为一个强装乐观的孤儿。 半倚着床畔,她抬眸仰望窗外高挂天际的眉月,深深叹息—— 坐起身、披上外套,她走到一旁画架前,再次深吸口气、平稳心境,拾起手边画刀,她开始一笔笔勾画出绚烂色彩——那谜样的秋瞳。 放下手中画刀,她深深地嗅闻这份属于山中清新的氛围。 缓慢地,她粉脸上漾开满足笑容。 这里真是她梦寐以求,心灵憩息的好地方。 第一章 热气蒸腾整个浴室,龚皓炀站立在水雾中任水流淋湿一头浓密黑发,热水沿着壮硕精健的胸膛滑落在结实修长的腿侧,他冷凝俊挺的脸庞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不禁低头粗声咒骂,他思绪飘回今晚的家庭聚会—— 阳明山上仰德大道旁豪宅内,一个私人家庭餐会,却弥漫着一股难耐的低气压。 龚皓炀姗姗来迟,半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家。 提到家,他严峻深沉的脸满是不屑神色,家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争权夺利的地方,他的二妈如此、母亲亦然。 三代单传的他,自幼即是母亲手上的一颗棋子,是用来绑住父亲最有效的利器,亦是二妈眼中除之欲快的眼中钉。 “唉!我说是谁这么大牌呢?竟然让我们大伙等这么久!”说话的是他的二妈——李齐茹,她惯用的语调是由鼻孔出声,摆动她那妖娆的腰肢,照例地坐在父亲身旁。 “皓炀回来就好!快过来坐下,免得有人自己生不出儿子又嫉妒眼红——”萧若枚起身拉过宝贝儿子,在她身旁坐定。 “奕泰,你看看……你看大姐说什么?”李齐茹挑衅不成,索性倚入龚奕泰怀中撒娇。 “好了,若枚你就让着她一点又会如何?”龚奕泰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神情。 “我为何要让她?三十年来我退让得还不够吗?”萧若枚愤然起身,歇斯底里地狂喊,此刻她再也无法容忍这个跟她争夺丈夫的女人。 “奕泰,你看她说什么?自己的儿子管不好,成天上花边新闻,还敢在这嚷嚷!”李齐茹不甘势弱,演起了她最擅长的哭闹戏码,却不忘调侃。 “萧若枚,你闹够了没?”龚奕泰暴怒地举起手,挥过一巴掌。 在巴掌触及萧若枚脸庞时,却被另一只手臂揽住,龚皓炀沉着脸,黝黑雪冷的眸直视父亲—— 他转身扫落桌上所有的碗筷餐盘。“你们闹够了没?”餐具应声碎裂,传来巨响。“既然你们都吃饱了,晚餐也没必要再继续了!”龚皓炀冷然回头,往客厅走。 “你……你这孽子。”心脏传来一阵抽痛,袭奕泰猛然以手压住胸口,暴怒地朝龚皓炀挥出一巴掌,却为他一强劲力道顶了回来。 龚皓炀轻易地抵住父亲挥来的手臂,毫无感情地拨开后,淡漠地道:“如果找我回来只为了吵架,以后没事别叫我回来。”他厌恶地抬眸,深刻的五官冷漠的无一丝情感,说完迈开步伐直往外走。 “你……你给我回来……”龚奕泰强忍着胸口的抽痛,暴怒地嘶吼。 “如果你是为了跟我谈与巨霖电子千金联姻的事,那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反正三十二年来我已经习惯当一颗棋子,这桩婚姻我会如你所愿!”淡然丢下话,他转身快步离开这幢令他愤恨的房子。 静谧的午后,微沾雾气的山岚飘起丝丝细雨,扬动窗棂上纤纤铜风铃。 不满十坪大的小木造屋中,浸入一丝水气。 靳晴起身关上室内唯一的一道窗,她纤盈的身影伴着昏暗的灯光落在叠满油彩的画布上。 略微侧过身,她眯起灵秀水韵的瞳眸,专汪地勾画未完成的作品。 半晌,她放下画刀吁了口气,微蹙柳眉;又下雨了,雾台这个地方就是这样,让她对画的保存伤透了脑筋。 自去年由师大美术系毕业后,她即选择到此教书。 开朗、乐观的她选择这地方当做创作与落脚的好居处,为此,她还与自幼抚养她,视她如已出的姨妈闹得不可开交。 只因她喜欢这里,没有都市的尘嚣、物欲、人与人间的勾斗与那看不见的冷漠,只有简单纯朴的生活,她喜欢这里所有的事物,眼睛所能及的、心灵所能及的、一切的一切。 屋外扬起了另一道风,由门缝窜入些许的雨丝。 唉!如果要说这是个完美的地方,那唯一美中不足的,即是水气。 她放下手中的画作,索性将身子倚入一旁老旧的藤椅上,阖起眸凝听雨点跳跃于树叶上的舞姿。 “靳老师!”屋外传来她的学生,即住在隔壁幼童阿吉的声音,他怯怯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中盛着面食的碗放在屋里唯一的桌上。“靳老师,妈妈说这面条是刚煮好,橘子是早上摘的,是送给您的,是……谢谢你上次帮忙找医生——”胡乱地说完后,一溜烟、他奔入微雨中,消失在竹篱围墙内。 靳晴望着面食,不禁笑出声,这一年来她几乎是白吃白喝。 因为她的那些好邻居们,总是有无数的理由送她生活必需品,也许是因为看她一个女孩居然肯留在山区教书吧! 一阵响彻的电话铃声,扰了她的思绪。这是她与外界沟通的唯一工具,轻轻地接起电话后,那端传来令她愉悦的声音。 “小鬼,何时回来呀!”这沉稳的男声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表哥——迟靖宇。 “靖宇哥,是你——”听到是靖宇的声音,靳晴简直快乐疯了,她已整整有一年没见过疼她的表哥了,从小两人的感情即比亲兄妹还亲,没有妹妹的靖宇简直就是将她宠上了天。 “不是我还有谁?你这小没良心的,一躲就躲那么远,你再不回来,妈都快把我逼疯了?”迟靖宇没好气地迳自说着。 “画收到了吗?” 靳晴故意岔开话题,她知道姨妈一定会利用这次画展的机会将她逮回台北;其实在靖宇哥找她谈画展的事时,她即有了心理准备,一定得回去一趟的。 “收到了,小鬼!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语气执着地逼问,其实开画展的主因,只为要把这个固执的表妹骗回台北,他心里燃起一丝的罪恶感。 “下星期三。”靳晴简短地回答。 “我到机场接你。”想及能见到心疼的表妹,迟靖宇脸上挂满笑容,连声音也比平常兴奋。 “好啊,划好机位我再通知你,喔!还有,记得画等我回去再裱——”她急忙交代,那可是她所有家当。 “知道啦!我一定日夜盯紧那些画,有一点毁损的话,你扒我皮如何?”迟靖宇宣示般的口吻,令靳晴不禁嗤笑。 从小他最擅长的即是哄他的小表妹,无论如何先把她骗回家再说,等画展一结束,再想办法将她留在台北。 “靖宇哥,谢谢你!”靳晴知道靖宇对自己的宠爱。 “傻瓜!说什么谢谢,你赶紧打包好行李,我们下星期三见。”他还真希望能一辈子绑住这个小表妹,可是,无奈两人间的血亲关系,使他只能将靳晴小心地捧在手中呵护。 两人的交谈在愉快时间中流逝,划下句点。 挂断电话后,靳晴抬眸凝望窗外,雨停了! 山芋叶下跳动着溪蛙,粉蝶在清新的空气中飞舞。 她知道这次回去后,恐怕很难再回到这里了! 吁了口气,她开始动手打包行李! 四方斋艺廊门口摆满了道贺的花篮、高脚盆花。 “喂!你这小子没事搞什么画展!”龚皓炀推开办公室的门,迳自走入,大剌剌地在沙发上坐下后,劈头就问。 “给点尊重好吗?到我画廊你竟如入无人之境!”迟靖宇笑开了他那张俊脸,其实他早已习惯龚皓炀的霸气,多年的老同学了,能不习惯吗?更何况又是死党! “你找我来做什么?该不会是看这些该死的画吧!”天气热到真令人受不了,龚皓炀索性将西装一脱往沙发上一扔,站起身卷起衬衫袖子,紧拧浓眉、一脸不悦。 “谈谈你上次的提议!”迟靖宇起身,为皓炀倒来一杯咖啡,两人的默契是无庸置疑的。 “怎么?想通了?决定做点有意义的事了?!”龚皓炀故意调侃,但难掩一脸的喜色,他的好友终于肯归队了,有靖宇的相助他就如虎添翼。 “我表妹回来了,艺廊可以交给她管理——”谈到靳晴,迟靖宇难掩愉悦的神色,一脸的笑意。 他已想好高招,就是让靳晴来接管四方斋,这是强留她在台北最好的方法。 “原来是你梦中情人回来了!”龚皓炀嗤之以鼻,对于女人,他永远都不屑,她们不过是供他泄欲的工具。 因为女人属猫科,在她们肚子饿时就会拼命撒娇,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他的那个家就是最好的写照;在她们吃饱时就会一脚将你踹开,他的母亲就是如此。 “别胡说!靳晴只是我的表妹。”对于龚皓炀的态度,迟靖宇非常地不以为然;更不解他游戏花丛的心态,他不明了是何原因让龚皓炀对女人总是充满恨意。 “算了!我们不谈这些,后天到公司找我。”龚皓炀丢下这句话后,转身拾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迳自往外走。 “阿炀,等一下!”迟靖宇起身追了出去。 “还有事吗?”龚皓炀戴上太阳眼镜,不耐烦地回头。 “你淡水的公寓还住吗?”迟靖宇热切地问。 “不住!”龚皓炀慵懒地回答,回眸同时却为墙上的一幅油画吸引住目光。 纤柔细腻的瓜子脸蛋,配上一双灵动似水的瞳眸,如樱瓣的红唇;她宛若山中的精灵,美得有点不实际,眯起眼他略有所思,天下真有这样的女人吗?他失神地望着画。 “那太好了!房子你租给我吧!”迟靖宇高兴地开口,总算帮靳晴找到住处了,至少短时间内她没有理由要求回南部去。 龚皓炀收回视线。“你租我房子干么?”他语带玄机,一脸戏谑地盯着迟靖宇。 “喂!别又想歪了!我是帮我小表妹租的,她不喜欢吵闹,所以只好找淡水的房子。”迟靖宇站在油画前,抬眼凝望墙上画中的人儿。 “是她吗?”龚皓炀撇起薄唇,眯眼欣赏起墙上的油画。 迟靖宇见他望得出神,连忙一脸不悦地警告:“你可别打她主意,小心我扁你!” “是宝就收回家藏好!”闻言,龚皓炀哼声、不悦地故意出言调侃,转身丢出钥匙后随即快步走向门口。 “记住别打我表妹主意!”迟靖宇不放心地再次警告。 “放心吧!我对青涩的小女孩没兴趣!”他朝迟靖宇泛开一抹笑纹,快步地走出四方斋。 迟靖宇松了口气,还好龚皓炀对靳晴没兴趣,要不然以他俊逸霸气的外表加上高明的手段,难保靳晴会不倾心。 而龚皓炀在情感上种种的不好名声,着实让迟靖宇担心,看来他得加紧看好美丽的表妹,免得她身受其害。 经过一个上午的车程,转车再搭机,到台北时靳晴已经累得几乎虚脱。 由于迟靖宇晚上还有应酬,她只好带着行李搭上捷运,先行回到淡水。 其实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大学四年中有两年的暑假她都选择在此地写生。 很快地她依地址找到了目标,拾级往楼上走,她取出钥匙打开铜雕门,迳自往内走—— 进到室内后,靳晴打量了一圈,客厅前两面偌大玻璃窗,外连接露台,可以清楚看到淡水河岸倒影的景色,视野真好!真美! 室内置着一张简朴的藤蔓制沙发,门边立着一对铜制锦鹅雕,这真是十足的阳刚之气,没有多余的摆设可以显出屋主独特的品味。 随意的放下行李后,她在沙发上坐下,闭起疲惫的瞳眸,享受片刻黄昏的宁静。 正感到昏昏欲睡时,她却听到房内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靳晴放轻脚步,定在房间门口,仔细聆听后,她确定声音是由这房间传来的。 缓缓旋开门把,映入她眸中的,是两个裸露交叠的身影,男性粗声喘息、猛力撞击驰骋在身下娇柔的女体上,随着节奏的加快,女子发出了阵阵的吟哦声—— 爆炸性的火热映入靳晴眼中,她尖叫一声,粉白的脸迅速爬满红霞。 回过头,她惊慌地奔出屋外—— 卧室内火热交缠的身影,为这突来的声音怔住。 低声诅咒,龚皓炀匆匆抽离,套上外衣、追出客厅,怔怔地望着柔美纤细的背影奔出门外。 在街道上闲逛几圈后,靳晴望着夕阳余晖无奈地叹息,行李、背包都放在那该死的房子里,现在她又身无分文,连打电话都成问题! 她皱紧眉头,早说过不该回来的! 每次回台北就没好事! 此刻,街道上晕黄的街灯已然亮起,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待回到公寓门口,伸手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该死!钥匙……”她蹙紧眉,低声诅咒。 索性在石阶上坐下,今天她真是倒楣得可以了! 就在她已认命只能被动等待同时,一个阳刚味十足的男人踱开步子朝她走来。 在她面前站定后,龚皓炀朝她扔过来一串钥匙。“偷看不是好习惯!”他语调中满含调侃之意。 看着落在掌中的钥匙串,靳晴愣住;半晌,似会意了什么,她倏地羞红了双颊。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她略抬眸,对住了龚皓炀那双深邃得有点冰冷的眸子。“真的对不起!”她垂下眼睫,神情中明显的不知所措。 “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得请我吃晚餐!”龚皓炀出神地凝睇着眼前的佳人,那双似水的秋瞳惹人心动,没想到她本人比画还美,是那抹荡人的灵气让他忘了迟靖宇的警告。 “你不生气了?”靳晴高兴地抬头,眸中跳动着光彩、一扫脸上的阴郁。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高挺修长的身材,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娇小,深刻刚毅的五官,给人沉稳内敛的感觉,还有那对深邃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眸子,在在显示出他是位魅力十足、霸气十足的男性。 危险在她脑际问过,她当然知道,在这大都会里,通常有像眼前这等条件的男子,几乎都与花心划下等号。 收回眸光,靳晴站起身。“对不起!我请不起你吃大餐!”她刻意地拒绝。 看见她眸中些微的变化,龚皓炀往前挪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那正好,我想换换口味吃小吃!”他赖定她了,硬是要她请客。 “我……算了,你想吃什么?”侧过身子,靳晴技巧地闪过他宽阔的胸膛,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看着她的举动,龚皓炀不禁摇头嘶笑。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纤弱不可盈握的外表下,竟有着不妥协的个性。 “你决定!吃什么都可以。”龚皓炀眯起眼,打趣地欣赏起眼前的女人,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明了,为何他那个死党——迟靖宇,会将这个小表妹当宝一样地守着。 “是你说什么都可以的!”靳晴扬起柳眉,脑中闪过一丝得意;整整他也不错,这种霸道的男人该给点教训! “走吧!”她飞快地打开门,取出背包,越过龚皓炀身旁,迳自往前走。 第二章 河堤岸的灯光倒影闪烁在水面上,划出一片的水纹,跳动如天上的星星。 靳晴灵秀的脸庞满是笑意,她轻松地在河堤上坐下。“坐呀!别客气!”她朝龚皓炀递去方才买来的馒头、与一杯冰红茶。 “这就是晚餐?”龚皓炀讶异地望着靳晴递过来的馒头,皱起了眉头,冰冷的眸略有所思。“靖宇让你吃这种东西过日子?!”他摇头,难怪她会纤弱得不可盈握。 “馒头有什么不好?是你们这些大少爷平常吃惯了山珍海味,才会觉得难以下咽!我倒觉得吃什么都一样!”对于他的反应,靳晴非常地不以为然,故意出言调侃。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想吃一餐都难呀! “我不管你用何种眼光看待我,总之跟我在一起,我就不准你吃这种东西裹腹!”他霸道地拉起她,迳自往前走。 “放开我!你要拉我去哪?”靳晴猛力地甩开他的手臂,无奈还是挣不开他死紧的大掌,纤细的臂因猛力的扭动而浮现一圈瘀红。 “去吃饭。”龚皓炀冰冷的黑眸闪过一道凌光,有型略薄的唇绽开一抹浅笑。 “如果你要向我道歉,而又请不起我吃饭!那唯一的方法就是陪我一起吃顿晚餐!”他霸道地表示,完全漠视她的不悦。 “我不陪你去吃饭!是你自己说吃啥都可以的,我请你吃馒头,歉也算道过了!”趁着龚皓炀回眸的同时,靳晴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大掌,拧起眉、不悦地瞪视他,水眸中跳动着令人迷惘的星芒。 龚皓炀定住脚步,黑眸有趣地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儿,她纤弱的外表下是一具有生气的灵魂,如樱瓣的红唇惹人想一亲芳泽。 挑起眉、他脸上漾开一抹令人迷醉的笑容,眸中的寒意不在。“那换个理由,就当我为你洗尘,请你吃顿饭好吗?”他语气转弱,温柔地令人心醉。 靳晴怔怔地望着他半晌,被动地点点头,移动脚步跟在龚皓炀身旁,随他搭上墨绿色的bmw跑车。 车上寂静的氛围让人不安,靳晴只能无意识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车窗外的街景。 “你叫靳晴是吗?”龚皓炀缓缓点燃一根烟,回过眸来凝睨她。 靳晴微微地点头,依旧将视线集中于车窗外。 她害怕龚皓炀的眸光,那似乎是能看穿她的深邃眼眸。 “靖宇似乎很在乎你?”呼出一团烟雾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如黑夜的魔咒。 “你别胡说,靖宇只是表哥……”她急忙解释,但却不明了自己为何要对一个陌生人多做解释! 垂下头,她不想再理会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 若不是下午那难堪的一幕,现在她也不必勉强自己陪他吃饭;思及下午的春光,顿时靳晴脸上爬满红霞,她只得将头垂得更低。 看着靳晴脸上的红霞,龚皓炀笑开了俊脸,对于她的回答,他满意极了。“我是龚皓炀,相信靖宇跟你提过我。”这算是他的自我介绍了。 将视线收回后,他熟练地将车驶入天母的街道,在一家庭园餐厅前停定后,引着她往内走—— 靳晴跟在龚皓炀身后,由侍者领台走向特别保留的指定位置;依服务人员对龚皓炀的熟稔度,靳晴判断他必定是常客,至于他会与谁共餐,她根本懒得去猜想、那也与她无关。 在幽静靠窗的座位上坐下后,靳晴打量了室内一圈,果然是高级餐厅,入内用餐的人几乎个个都衣着光鲜。 靳晴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牛仔裤加针织短衫的打扮,确实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白皙的脸庞瞬间染起无奈神情,第一次为自己的穿着感到寒酸、自卑。 看见她脸庞一闪而逝的不自在神色,龚皓炀故意起身脱掉西装、扯开领带、卷起衬衫长袖。“天气真热!”他对住靳晴的眸子,开口说。 为他这贴心的举动,靳晴有些动容,朝他漾开一抹清晰笑容。 她粉嫩未施脂粉的双颊柔和地如映在水面上的月儿,如子夜般深沉的星眸令龚皓炀沉迷,这是第一次他——龚皓炀如此认真地欣赏着一个女人。 “我听靖宇说你在南部教书。”他收回凝睨的眸光,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嘎。 “嗯!”靳晴微微地点头,依旧不多话,她闪避着龚皓炀凝睇的目光。 “谈谈你的生活如何!”看出她刻意的闪避,龚皓炀嘴角扬起笑纹,半眯起邪气的眸,好奇地问:“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选择到山区教书?”看着纤柔的她,他确实想知道她如何能在山中生活。 靳晴昂起脸、侧过头,语气中有些许的孤寂。“我是一个对都会适应不良的人!太复杂的人际互动,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折磨!”敛起笑容,她眼底明显染上一层水雾,滚动的泪珠在眸底打转,但她就是倔强地不许它滑落。 从小她是寄人篱下长大的,虽说姨妈一家人待她如己,但毕竟她还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的她,自小封闭就成为她最好的保护色。 龚皓炀递过来一条手帕。“对不起!我……”他敛起一贯的霸气,温柔地哄她:“住在都会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得当;一盏灯下一个故事,不是吗?” 靳晴扬起脸,朝他又泛开了一抹笑容。“你呢?都市人,你生活得快乐吗?”直觉告诉她,由龚皓炀浓密的眉宇之间,她仿佛可以感觉到他非常不快乐。 “你呢?”不想谈及自己,他挑起眉,故意反问。 “在雾台时我很快乐。”她毫不避讳,真诚、肯定地回答。 “你真的很讨厌回台北?”他好奇地问。 靳晴拨了拨细直的长发,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说:“这里有爱我的人,雾台有我喜欢的环境,如果一定要做选择,我想……我会改变自己,来适应一切吧!” 霎时,龚皓炀笑开了俊脸。“敬所有无奈生活的人!”他举起餐前酒杯,一饮而尽。 靳晴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这是下午的那个霸道的男人吗? 她有些迷惘,对于这个复杂的都会男人!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似乎刻意地避开了某些话题;随着餐点的上桌、撤桌,龚皓炀整晚逗着靳晴发笑,这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开心笑整晚的夜。 “方便……陪我走走吗?”回到淡水后,龚皓炀将车子停在屋前,暗沉的眸紧睇着靳晴。 不知为什么,今晚他不想找其他女人! 一瞬间,他发觉过去的那些女人,似乎再也无法满足他! 他要的更多!不单是肉体上的发泄! 他喜欢靳晴陪在身旁,那种平静、宁谧的温暖,似他寻找多年的梦。 “嗯!”靳晴微微地点头,静默地跟在龚皓炀身旁,两人漫步在布满星空的河堤畔,昏黄的灯光让纤细的她看起来如月下的仙子。 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吹散了她一头细柔的长发,她习惯地挽起长发,由口袋中取出发夹、盘起发髻。 龚皓炀为眼前的这幅美景所吸引,他深邃的眸跳动着火花,紧紧睨着她。 发觉了他的凝视,靳晴不自然地拨动发丝、加快脚步往前走—— 在越过龚皓炀身旁树荫交叠处,她险些跌倒、踉跄的身子往前仆俯,正好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龚皓炀双臂一收,依势将她拥入怀中,在靳晴来不及反应的同时,他已烙下火热的吻。 温热的气息在两人间流转,靳晴慌乱地推拒,但龚皓炀双臂却搂得更为死紧;温热的唇缓缓地舔舐着她的,诱哄、霸道地启开她的唇,灵巧的舌勾探着她的,技巧地邀约她与之共舞。 靳晴抗拒未果,意识渐渐模糊,本能地反应着他的吻,任他予取予求。 “你真的很美!”结束荡人的吻后,龚皓炀将唇缓缓移上她雪白的耳贝,声音低嘎地令靳晴迷醉。 她完全忘了挣扎,任由龚皓炀的唇游移在她如瓷瓶般细腻的粉颈上,烙下无数的细吻—— 须臾,龚皓炀扬起头、冷峻的脸上泛着一抹笑容,黝黑深浓的眸跳动一簇火光。“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靳晴的生涩让他男性的欲念烧得更炽热,但她的纯真,却令他觉得自己鄙陋。 缓缓地松开手臂,他拉整了靳晴的上衫,执着她的手往回走。 一路上靳晴低头不语,她羞涩于自己对于龚皓炀的吻毫无抗拒,而心里对于龚皓炀的渴望,更让她害怕。 就这样一片的沉默,直到两人回到公寓前。“请你忘了方才的吻,我不是有意侵犯你——”龚皓炀扬起脸,黑眸恢复了一贯的冷然。 闻言,靳晴甩开他的手,一阵心酸由她胸口窜起,猛地回头她拾级往上跑。 当见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时,她连忙奔入迟靖宇怀中,将一切一切、抛诸脑后,从小到大不管她遇到任何的劫难,迟靖宇永远是她最好的避风港。 其实迟靖宇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在他匆促地结束了晚上的应酬后,随即赶到淡水见他心爱的表妹。 在遍寻不到她后,他即一直守在门口等候;所以方才的那一幕他已尽收眼底。 迟靖宇拥紧靳晴,习惯性地柔声低哄:“你搭了一天的车,累了!先进去休息,我还有事与阿炀谈,等一下再进去陪你。”他将靳晴送回屋内,转身走向龚皓炀。 在见到靳晴投入迟靖宇怀中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妒意侵蚀着龚皓炀,他深沉的眸,跳动着两团强烈的火炬,刚毅的脸阴沉地可怕。 一向视女人如敝屐,用之随弃的他,第一次感到心湖泛起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抗拒这份感觉,这不像他,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鄙陋、泄欲的工具。 转过身,走向座车,他打算将这份感觉逐出脑海。 “阿炀。”在他拉开车门欲上车之际,迟靖宇唤住他。 龚皓炀回过身,却被猛然击来的一拳打中腹部,他踉跄一步,随即迅速地闪过迟靖宇又一记有力的拳。 “你发什么神经?”抵开迟靖宇猛力的一拳后,龚皓炀又抵住迟靖宇再度挥来的另一拳,他冰冷的眸中跳动着怒火。 “你这个浑蛋,我警告过你,不准碰靳晴——”迟靖宇暴怒地嘶吼。 “是呀,是你的宝嘛!”他暴怒地朝迟靖宇脸庞挥过一拳,莫名的怒火瞬间燃起,妒嫉占领他的心房—— 他吃味——靳晴对迟靖宇的投怀送抱。 猛力地龚皓炀又挥出一拳…… 就在两人几乎扭打成一团的同时,靳晴纤细的尖叫声惊醒了两人。 龚皓炀站起身、拍落一身的灰尘,转身又朝迟靖宇挥出一拳—— 靳晴见状,连忙以身子护住迟靖宇,她满布怒气的眸,瞪视龚皓炀。 收回拳,看到靳晴护住迟靖宇的举动,他妒火瞬间烧得更炽。 他撇开头、冷然地丢下一句:“我对乳臭未干的女人没兴趣!”他刻意出言伤害她,随即坐上车猛踩油门疾驶而去。 靳晴扶起地上的迟靖宇,水漾的眸依旧瞅着龚皓炀离去的车影。 半晌,她拾起地上的皮夹,清丽的脸庞闪过一丝愉悦,是他的? 迟靖宇看着靳晴的表情,不安的情绪砌满他的心房,他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向龚皓炀租用这间房子! 他应该不顾靳晴的反对,将她绑回家。 “小鬼,别跟他走得太近!”迟靖宇严声警告。“阿炀的复杂不是你能了解的!”他敛起了一贯的温柔,这是第一次他严厉地告诫靳晴。 靳晴朝他泛开一抹无奈笑容。“靖宇哥,我们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连认识都谈不上,你想太多了——”她刻意跳过了河堤上与龚皓炀的深吻,那使她迷乱的吻。 “如果是这样最好!”迟靖宇脸上重新燃起笑容,掷起靳晴的手,往内走。 闪烁的街景伴随着微风在他耳畔呼啸而过,龚皓炀猛踏油门,将车速飙到了极限。 靳晴倚入迟靖宇怀中的那幕,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 沉声诅咒,他随手拨了个电话——那端传来女子柔腻的声音。 “今晚我想见你,十分钟后到我住处。”他冰冷的声音无一丝的情感,简短的一句话、他立即挂断电话;今夜他需要女人,是谁都可以! 点燃一根烟、他淡然地甩头,努力遗忘那双灵气水漾的瞳眸。 十分钟后,他熟练地将车停定,回到住处。 门口立着一位衣着入时,身材高条姣好、美艳的女子。 她见到龚皓炀的出现,漾开玫瑰般的笑容,轻柔地倚入他的怀中。 “皓炀,你真没良心,这么久了才想起人家……”连丽摆动腰肢,贴上龚皓炀的身体,开始妖媚地撒娇。 “进来吧!”龚皓炀搂住她,转身踢上门、急拥着她进入卧室。 在触及床铺的同时、他烙下急切的吻,急欲发泄的渴望,令他粗暴地撕裂连丽身上的衣裳。 粗糙的掌抚上她柔润丰满的椒乳,一阵狂烈的抚弄后缓缓下移,猛然扯下她丝薄的底裤,他拉下裤头 毫无柔情的挺进,驰骋在柔润的娇体上。 “啊……”阵阵吟哦由连丽口中溢出,她弓起身子、摆动腰肢,熟稔地配合着龚皓炀的律动,献上香吻。 在猛力的驰骋、一记有力的撞击后,龚皓炀低吼一声、迅速地抽离,将灼热的种子喷洒在外。 回过神,他安静地倚入床铺,黝黑的眸回复了一贯的冰寒。“你走吧!”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起身走向浴室。 “皓炀!”连丽连忙起身,由背后拥紧皓炀的背脊。“今晚让我陪你,好吗?” 她——连丽,从来不缺男人,但对于他——龚皓炀,她着实着迷,除了他俊挺的外表与显赫的家世外,她爱他的霸气、那属于王者的霸气。 “你想留下来?”龚皓炀眯起眼,审视眼前娇柔的女体。 “嗯!”连丽柔顺地点头,将身子挤入龚皓炀壮硕的胸前,一双藕臂顺势攀上他的颈项。 “随你吧!”他不再拒绝,破例留女人在住处过夜,也许下半夜他会需要她。 今夜他不想一个人度过! 头一次,他觉得漫漫长夜难熬! 清晨的光照映入室内,龚皓炀起身,摇醒身旁的女人。 “你可以走了!这是你应得的——”他转身取来一张支票,恢复一贯地淡漠,黑眸中满砌冰冷。 “皓炀……我……”连丽无法相信昨夜温柔搂着她入眠的男人,今晨又恢复成冷漠无情的他。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拿钱走人!”他泛开一撇邪魅笑容,眸光冷冽地令连丽害怕,淡淡丢下话后,转身走入浴室。 “我……我不要你的钱……”连丽语带微怯地推拒,将支票递回他手中。“嫌太少?”他俊毅的脸阴沉地可怕,冰冷的眸中透出一丝怒光,伸手掐紧连丽尖瘦的下颚。 女人对他而言,永远是贪得无厌的代称辞。“我不会再要你了,拿钱走人是你唯一的路——”猛力甩开她,他补上一句:“在我走出浴室前,我不想再见到你,否则后果你可想而知……”他笑得鬼魅,冰冷的眸冷然地令人惧怕。 “我……”连丽无奈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她明白龚皓炀一向说到做到,在商场上他是如何对付敌对者,善于交际的她比谁都清楚。 着好衣服后,她不甘心地拧开门把,忿忿地准备离去。 在开门的同时,一张清丽灵秀的脸印入她眼帘。 靳晴定在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按门铃,抬眸的同时她见到了娇艳的连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垂下眼帘将皮夹交到连丽手中。 “麻烦你转交给龚大哥,这是他昨天掉的——”她淡淡丢下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我的东西,你不觉得应该直接交给我才对!”在靳晴转身准备离去的同时,龚皓炀却出现在她眼前。 他取过连丽手中的皮夹,冰冷的黑眸闪过一丝暴怒,示意她马上离开。 连丽摆动娇躯,识相地迈步离开,经过靳晴的身旁时,投来一记满是杀气冰寒的眸光,这样毫无条件的女人凭什么跟她争,除了那有几分灵气的眸子,无一条件比她强。 靳晴愣愣地立在原地,连丽的眸光让她觉得无措。 “进来吧!”龚皓炀霸道地扯起她的手,迳自往内走。 “我不进去了!我还有事……”靳晴急着甩开他的手,转身欲离开。 龚皓炀却由背后搂住她。“你不问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扳过她的身子,他热切地审视她。 “放开我!你跟任何人有何关系,都与我无关!”靳晴猛然扭动身体,急欲挣脱龚皓炀的怀抱,但他却搂得更死紧。 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他将她搂进屋内,旋腿踢上门。“你真的只是来还我皮夹?”他绽开迷漾的笑容,深沉的眸紧睨着她,俯首在她耳旁吹气。 温热的气息令靳晴微怔,她慌乱地推拒他往前挪进的胸膛;经过昨夜的一吻,她知道龚皓炀身上有着魔魅般的魅力。 她不想让自己沉沦在他温暖的臂弯中,那将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情感挣扎。 她该谨记靖宇哥的警告,不该靠近他! “你……我真的只是来还你……”靳晴支支吾吾地说。 “说谎!”他温热的唇恶意地刷过她粉嫩的柔颊,落在她瓷瓶般的颈上,在上头留下专属于他的烙印。 “想我吗?小东西!”他修长的指随着唇烙下的印痕抚上她的颈项,延着颈项缓缓下移至她小巧挺立的圆润,隔着衣衫来回逗弄。 “不要……”靳晴意识已濒临溃散,她无力地推拒,害怕龚皓炀已在她体内点燃的欲火,那是令她无助、迷醉的火炬。 看着靳晴渐渐不再抗拒,龚皓炀打横地将她抱起平放于沙发上,随即拉高她身上的衣衫、探入手,隔着胸衣抚弄她已然昂挺的蓓蕾。“昨夜靖宇有没有这样抚弄你呀!” 思及昨夜,一股妒火由他心中燃起,他故意出言伤害她。 听到他恶言调侃,靳晴意识猛然地拉回,她使尽力气推开已压俯在她身上的龚皓炀,霎时她眼底砌满泪珠。 看着泪眼婆娑的她,龚皓炀心底燃起一丝不舍,他向前将她拥入怀中、吻掉她眼角的泪。“以后你不准像昨夜一样倚在靖宇怀中!”他霸道地要求,俯首再次吻住她的唇。“连手都不准让他碰!知道吗?”他补上一句,黝黑的眸中跳动着坚持的色彩。 “靖宇只是表哥……”靳晴不解地望着他,对她而言,靖宇就像是亲哥哥。 “男人就是男人,没有分别!”他将她拥入怀中,不容她抗辩;低头看过手表后,他低声诅咒,今天早上重要的会议将要迟到了。 松开紧搂着她的臂膀,他站起身。“乖!你先回去,我今天公司很忙,晚上我去找你!”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后,他拉起她,送她出门。 第三章 华灯初上,当拥挤的街道人群渐散,龚皓炀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一整天的会议已使得他疲惫不堪。 扬起手、点燃烟、他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原来已经九点多了。 倏地他想起早上与靳晴的约定,拿起话筒熟稔地拨了号码,话筒中传来的却只是一连串拨通却无人接听的讯号,很明显地她不在家。 挂上电话后,他心里又窜起一抹醋意。 思及靳晴可能与迟靖宇在一起,他就嫉妒地几乎发狂。 眯起眼,昨夜靳晴护着迟靖宇的神情在他脑际闪过。 “该死!”他低声诅咒,脾气倏地变得暴躁。 随即扫落桌上所有的卷宗。 自从遇见她后,他一向引以自豪的定力即深受考验,深沉善于掩饰的情绪亦变得飘忽不定。 收回思绪、意念一动,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要这个小女人,似乎就得先摆平他的好友——迟靖宇。 心意既定、他想出了一计高招—— 他不是需要到纽约去一趟吗?对他来说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行程。 让迟靖宇代替他去处理那十亿美金的资金问题好了。 目前迟靖宇是最好的人选,又是他信得过的人。 他得意地撇嘴露出笑纹,这真是一举数得。 思及此,他敛起怒气,俊逸的脸庞泛起一抹复杂神情。 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只要是他——龚皓炀想要的。 拿起椅背上的西装、他转身离开办公室,步向电梯—— 在电梯抵达一楼开门的同时,他见到靳晴正站在电梯口。 见到龚皓炀的靳晴显得有些无措,因为过了两人约定的时间,而龚皓炀却迟迟没有出现,她又急着外出送洗照片,所以只好依名片上的地址前来找他。 “我一下午都忙着拍照,怕你找不到我……”她闪动着水漾的眸,怯怯地说。 自从河堤上的一吻后,她已管不住自己的心,克制不住想见他的欲念。 “你等了我一天?!”龚皓炀高兴地笑开脸,探手拾起她的小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指。 “吃饭了吗?”搂过她的肩后,他俯在她耳旁低问。 靳晴微微地摇头,任垄皓炀执着她的手,快速走往停车场。 搭上车后,他转头紧睨着她,柔声地问:“回我的住处好吗?我喜欢你为我做饭!”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想与靳晴太常出入公众场合,他知道她一向不善于应付人际关系,如果太常在公众场合曝光,难免会遇上那些尖酸刻薄的媒体记者,对靳晴而言那铁定会是最大的酷刑,他不想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嗯!”靳晴微微地点头,其实她也不喜欢到餐厅去用餐,那些他用餐的场所,只会令她感觉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怪胎。 对她的柔顺,龚皓炀满意地漾起笑容,空出的手执紧她纤柔的掌,透过指间,爱意迅速在两人间流转。 轻柔的碰触已不能使他满足,他需要她来抚平自己炽热、燃烧的欲念。 他要她的身子、她的心,她的一切一切他都要、他要她只能专属于他。 绝对地专属于他。 回到住处后,龚皓炀熟练地将车倒入车库。 执起靳晴的手,搂着她下车,回到位于二十楼的住处。 关上房门后,他旋即俯下头,迫不及待地烙下深情的吻,急切地拥着她倚入沙发,霸道地将她压俯在身下。 一手沿着她白皙的瓷颈缓缓下移,迅速地解开她针衫的扣子、拉下胸衣肩带,粗糙的掌抚上她丰挺的饱满,搓弄着上头微颤的蓓蕾。 对他这突然的动作靳晴显得有些无措,她惊慌地推拒、闪避龚皓炀渐渐下移的唇,为他的急切她更显得有些慌张。 “龚大哥,别……这样……”推不开他压俯在身上壮硕的胸膛,靳晴只能侧过头、扭动身子,闪避龚皓炀一波波更沉溺的吻。 当他的唇移至她已然昂挺的蓓蕾时,她不住地轻颤,如樱瓣的唇逸出似低泣的嘤咛。 她不明了男人的欲念一旦被点燃,便难以复灭。 为靳晴的推拒,龚皓炀明显地不悦。“不喜欢我吻你?!”他低嘎地问,抬手制住她娇嫩不断扭动的小脸。 他深邃的黑眸染上一层灰浊,炯亮的眸中点亮了情欲的火花。 天知道他多想要她!对女人,他从来不曾这般急切过! “我……”靳晴不知所措地敛下眼帘,纤弱的肩微微轻颤。 她微弱瑟缩的动作映入龚皓炀眼帘,霎时他心里燃起一丝不舍,是他太急切了,忘了她的生涩。 “我吓坏你了吗?小东西!”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嗯!”靳晴微弱地摇头,白皙的颊飘起一片桃红,水漾的眸羞涩地半阖。 拉正她的身子,让她倚坐在怀中,他温柔地由背后拥紧她。“喜不喜欢我吻你?”修长的指抚过她细长的发际,他低头俯在她耳畔低语。 “嗯!”靳晴羞涩地点头。 “那……喜不喜欢我的抚触?”他将宽大的掌缓缓覆上她丰挺的浑圆,柔柔地抚弄,诱哄她慢慢适应他的欲望。 热烫的掌温迅速传遍靳晴全身,她星眸半掩,感觉体内窜起一股莫名的躁热,她的身子似要溶化了般。 “以后不准叫我龚大哥!我要你唤我——皓炀或炀,知道吗?”他霸道地表示,温热急切的吻沿着她细腻的颈项渐渐下移—— “玲——” 突来的一阵门钤响声,似催魂般地响个不停,也惊扰了两人的亲密举动。 靳晴迷醉的眸霎时清醒。“炀……有人……” “该死!”龚皓炀沉声诅咒,是那个不识相的,在这重要时刻居然来捣乱! 侧过身他拥紧了靳晴。“别管他!”再度将她压回身下。 “别这样……”靳晴技巧地闪过他压下的身体,滚到床边。“有人……找你……说不定是有急事!” 龚皓炀灰浊的眸瞬间转清,敛起脸孔、他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被这一惊扰他也全无“性”致,坐起身、拾起地毯上的衣物,他将床边的靳晴拥入怀中,低头亲吻她的粉颊。“你乖乖地待在房里,我去看看是谁!”转身穿好衣服,他不耐烦地步出卧房。 等待的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房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靳晴裹住被单站起身、依附着门,微微地向外探。 是龚皓炀的声音,他几近不耐烦地低吼—— “如果你要说的话已经讲完了,就请滚吧!”他侧过身、敛起眉,脸暗沉地如死灰,低沉的嗓音冷冽地令人害怕。 “皓炀……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怎么说我也是你妈……”萧若枚激动地攀住龚皓炀的手臂、扳回他的身体,她无法相信她含辛茹苦、寄予厚望的儿子,居然以这种态度对待她。 他是她手中的王牌呀!她终身唯一的倚靠! “妈?!”他摇头狂笑,眉宇中有些许凄楚,黝黑深邃的眸森冷地蹦出寒光。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尽过当母亲的职责吗?还是到现在你依旧当我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笑得更狂,笑声中满含哀痛。 “皓炀……我……”萧若枚欲言又止,她无言以对。 自幼,她确实当皓炀是颗棋,但她又何尝愿意,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抢走了她的丈夫,她又何须为生活战战兢兢,深怕失去一切!敛起笑容,他刚毅的脸抹上一层冰霜。“你回去吧!我不想去改变什么,回去告诉他,我会依他所望,婚礼由他安排!”回过身他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俊脸上已无任何的表情。 “既然你已经决定接受你爸的安排!我希望你私生活能节制一点,免得到时让对方有话说!”萧若枚望了一眼沙发上零乱的衣物,语带含意地冷哼。 她这个儿子别的不像他父亲,就在玩女人这点上真是如出一辙。 “你说够了吧!我的私生活不需要你操心!如果没其他的事请便!”龚皓炀暴怒地站起身,踱步到门边,拉开门,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萧若枚叹了口气,拾起沙发上的皮包,回身、她刻意瞥了一眼卧房的门,其实她早知道龚皓炀卧房里有人,她最讨厌这种无耻的女人! 踱步到门边,她刻意拉开嗓门:“记得下个月六号订婚!”她再一次提醒,转身离开。 萧若枚离开后,龚皓炀猛力甩上门,倚回沙发,掏出烟缓缓点燃,他深沉的眸盯着卧室的门—— “出来吧!偷看、偷听似乎已经成为你的习惯了!”龚皓炀冷着脸,阖起深邃的眸,复杂的心情使他故意出言调侃。 对于她,他该怎么办?他能要她吗?那只会为她带来不幸吧! 靳晴沉默不语,倚着门缓缓坐下身子。心头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他要结婚了! 龚皓炀母亲的话不断地在她耳际回响—— 她想问他为什么?如果他即将结婚,为何还要戏弄她? 也许一开始、由始至终,都是她自作多情! 他真的只当她是个游戏吧! 她是该记取靖宇哥的警告—— 龚皓炀是个花心、复杂的男人,是没有真情的! 她不也曾撞见过他与其他的女人…… 在一切还来得及喊停时,她应该全身而退! 思及此,靳晴拉开房门迅速拾起衣裳回到卧室,她愤恨自己竟然像花痴一样地任人宰割,快速着好装、拉开门,她转身准备离去。 “要走了吗?”龚皓炀倚在沙发上迳自啜着酒,他有型、自信的脸上满布哀伤,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狮子,深邃冰冷的黑眸扫过室内凝睨在靳晴身上。 靳晴低头不语,她缓缓回头,难抗拒想再看他一眼的渴望。 在触及他哀痛忧伤的眸时她犹豫了,愣在原地她呆呆地凝视他—— 他像极了受伤的小孩,只能依赖酒精来麻醉自己,猛烈地灌醉自己。 不,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此时心湖深处传出了低低的呐喊—— 不管他是以何种心态对待她,她都不舍得他这样自残! “不要喝了!”踱步到他面前,靳晴缓缓地蹲下身、拿走龚皓炀手中的酒瓶。 他抬眸看着眼前的人,俊脸上展开一抹无奈的笑容。“你不是要走了吗?还是想继续留下来看笑话?”沉下脸、侧过头,他脸上浮现了一丝哀凄。 抢过靳晴手中的酒瓶,他继续啜饮着里头浓烈的液体。 “别喝了!”靳晴猛然地搂紧他,将他拥在娇小纤弱的怀中,她坚决地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将他搂得更紧。 半晌,她发觉怀中冷俊壮硕的他抖动着双肩,开始微微啜泣—— 他居然在她怀中哭泣!一个这样霸傲冷然、叱吒商场的男人! 无意间她发觉了他冷漠、无情、留恋花丛的原因! 他不过是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龚皓炀探臂拥紧靳晴,将她反拉入怀中印下深情的吻,急切地攫住她的唇,缓缓地吸吮,撬开她的牙关,他霸道地探入舌急切地舔舐、吸吮…… 直至肺部被掏空,两人都急需清新空气时,他才不舍地移开唇。“别走!留下来陪我——”他深邃的眸紧睇着她,双臂将她搂得更紧,喑嘎的嗓音几近乞求地抖动。 “我不会走的!”靳晴微微点头,清丽的眸中跳动着温柔的光芒。 她倚在龚皓炀怀中、伸臂抱紧他,让他感受她的存在。 就这样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让她倚在怀中。 随着月亮升起、星空满布到月儿滑落,静谧的氛围在两人间流转,伴随着浓浓睡意,她始终倚在他宽阔的胸膛。 清晨微弱的光线落在靳晴的眼睫上,她嘤咛一声,揉揉眼窝由沉睡中醒来。 侧过头,她发觉自己是平躺在床上,回过神坐起身,她知道这是龚皓炀的卧室,她略记得昨夜倚在他怀中! 至于何时睡着了,怎么回卧室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从床上起身,她寻找他的踪影,却发觉他早已不在—— 只在床头留下一串钥匙,但没有只字片语。靳晴紧盯着钥匙,一颗心随之滑落谷底—— 灵动的眸渐渐染上一层雾气、雾气凝聚,砌成泪滴。 经过昨夜后,他看待她依然与其他女人无异! 她知道他又紧闭起心房,将灵魂锁回冰封的心底! 既然两人在一起已知最后的结果,她又何需一再地执迷不悟! 在还能全身而退时,她是应该放手的! 望着钥匙、她收回手,举步离开…… 第四章 一个月后的某个星期六晚上。 靳晴结束了在四方斋的画展,利用空档她将画展中卖出与未卖的画分批整理打包,她准备在迟靖宇回国后,将四方斋交回他管理即回雾台。 完成画作打包的工作、整理了一下艺廊环境,回到淡水已是深夜。 酷热的暑气伴随淡淡的轻风,她漫步在蜿蜒的街道上,沿着石阶拾级往上走。 居高临下、她习惯性地伫足,望了眼河堤上幽黯的灯光,心底又传出一丝抽痛。 深叹口气后,她举步往上走—— 定在门口、她低头取出背包里的钥匙,抬眸的同时一个黑影闪过她眼前、一双有力的臂膀倏地钳住她的纤臂,猛力一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靳晴一怔,开始死命挣扎、闪避男子逐渐下移的唇…… 抬眸她对住了他炯亮深邃的眸,是他! 微愣了半晌、她忘了挣扎,任龚皓炀灼热的唇贴上她的,他几近霸道地蹂躏她的唇,吸吮着她似樱瓣般迷人的唇片,撬开唇瓣、他的舌长驱直入,霸占她口中的芳香。 半晌,他移开唇,幽黯的眸紧睨着她,森冷地令人害怕。 “进来!”钳紧她的手臂,抢过她手中的钥匙,他迳自将她拉入屋中—— 旋腿踢上门,他蛮强地将她压俯在墙壁与臂弯间,伸手掐紧她的下颚,眸光紧瞅着她。“为什么不拿我给你的钥匙?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躲着我?”他冰冷的眸光跳动着盛炽的怒火。 温热的气息拂过靳晴纤嫩粉颊,带着些微的酒气—— “你喝酒了?” 一丝不舍在靳晴心底窜起,纤细的手抚过他俊脸,定在他有型的下颚。 对他,她始终还是无法忘情,那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扯痛她隐藏心底深处的情愫,难道遇见他,注定了她一辈子的沉沦! “一点点!”扳开靳晴抚触他下颚的手,龚皓炀疲惫地揉着眼眸,转身漠然地倚入沙发。 今晚他好累,订婚宴席上他彻底扮演着了棋子的角色,是一颗没有声音的棋子。于是他喝了点酒,没想到却难抑心底的苦处,他想见她,在他心底感到疲惫时,他需要她!渴望见到她! 于是在宴会尚未结束,他即抛下未来的妻子驱车来到淡水! 他知道,她躲着他、避着他、甚至不接电话。 一个月了,他无法欺骗自己对她的思念,每当夜深人静时、阖眼,她即出现在他脑海,他不能再欺瞒自己的感觉。 他要她、强烈地要她! 或许这就是过去他认为可笑甚至不屑的爱吧—— 他沉沉地阖起眼,淡淡地开口问:“为什么不拿我留下的钥匙?!” 如果她心底无他,那一夜又为何要留下来陪他?! 他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 不要她的同情!他痛恨她的同情! 龚皓炀抬起头,黑眸紧睨着她,他沉声又问了一次:“为什么不要我给的钥匙?!” “你觉得我该拿吗?”靳晴反问。 侧过身、走到落地窗前,她空洞的眸子透过玻璃窗,无焦距地落在远方。 “……”龚皓炀缄默了,他看出靳晴脆弱空洞的眸光,其实隐藏在背后的是一颗在乎他的心…… 他笑开俊脸,站起身、倏地由背后搂住她,扳过她的身子。“是我给的,你就该拿!”他霸道地表示。 “是吗?!为何我非拿不可?”她凄楚地笑开脸。 如果能选择,她希望自己一开始就未曾回台北!未曾认识他! “因为你心里在乎我、渴望我!”他撇了撤嘴,自信、自傲地说出口;今天无论如何他要逼出她内心深处的答案,他要她亲口承认对他的爱意。 这份爱将是他摆脱当一颗棋子的原动力。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推开他环绕在肩上的手臂,靳晴笑得有些凄楚。 “你知道我凭什么!”他欺身向前,再次拥住她,以指抬高她的下颚,漆黑的眸中多了两道跳动的火光。 “……”靳晴沉默不语,她悲哀自己付出的深情,竟成他昂扬得意的战利品。 挣开他的指,她微微摇头,瞳眸中又染上一层水雾。 她不了解为何他能这样自若地向她索爱。 在这个他与别的女人订婚的夜,他难道不能放过她、饶了她,让她安静、静谧地度过,给她一点空间疗伤。 “放开我吧!今夜你不该来找我……”这样只会使另一个女人受伤,她未往下说,努力克制住眼眶底跳动的泪珠,告诉自己不可以哭。 龚皓炀瞥了一眼静躺在桌上的报纸,他明了靳晴知道他今天订婚,邪气的眼一闪,他松臂放开靳晴;拾起桌上的报纸、在她面前晃动。 “你在乎我跟她的关系?”龚皓炀得意地笑开脸,毫不避讳地指着报纸上照片中的女主角。 靳晴瑟缩了一下,僵直的脸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我何必在乎呢?” 她的冷漠惹怒了龚皓炀,他粗暴地执起她的手,猛然又将她扯回怀中,搂得死紧,抬高她尖瘦的下颚。“该死!你看着我!我不许你不在乎!” 看着他的眸子,忽然间靳晴笑了,笑得有些凄楚、有些怅然。 “你希望我跟你说在乎!是吗?”敛下眼睫,她神情显得有些疲惫。“如果一定得这样说你才肯放过我……那么……我说……”她已经疲倦得再地无力与他周旋。 “我不许你放弃我!”他猛力地将她搂得更紧,从她眸中读到的那丝疲惫令他害怕。 “你到底想怎样?”靳晴终于克制不住情绪,决堤的泪开始疯狂地滑落,她急于挣脱他的怀抱……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长指抚过她纤瘦的下颚,定在诱人的耳际,他凝眸睇睨她,缓缓地开口说:“这阵子我会很忙,而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这么远,搬来跟我住好吗?” 靳晴愣住,他的意思是要她与他同居吗? 但是…… 看着他深情的眸,她还是不忍拒绝,微微点头。 也许一开始河堤上的一吻,就注定了她一辈子的沉沦! 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心,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也许结局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悲观! 抬起脸,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五章 靳晴搬到龚皓炀住处一个月后的某个午后。 龚皓炀心情愉悦地到四方斋找她,大剌剌地进入办公室后,拾起她的手迳自就要往外走。 “你要拉我去哪?”靳晴急忙扯住龚皓炀的西装袖口,希望他定下脚步,因为她等会儿还有约,是约了一位大学时期的学姐要谈下一档期的展览问题。 龚皓炀但笑不语,只是迳自拉着她向外走—— 靳晴慌了。“你不能不说话就这样拉着我走,我等会还有事……”她欲甩开他的手,每次都是这么不讲理! “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就回来!”他扬起眉,拉着她继续往外走,到了门口时顺手翻过暂时休息的牌子,取走靳晴手中的钥匙、锁上门,拉着她坐上车。 一路上他依旧保持一脸的神秘,什么话也不说! “我们到底要去哪?”靳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龚皓炀探过手温柔地轻抚她尖瘦的颊,她最近又瘦了,当初真不该要她搬到敦南与他同住,明知她讨厌市区吵杂的生活环境。 看着她近日夜夜失眠,人也更形消瘦,他心里真的很不舍。 “带你去个你会喜欢的地方!”他利用停红灯的时间转过头,轻啄她的唇。 靳晴羞红着脸垂下头,一片霞红迅速染上她瓷瓶般的细颈,虽然两人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一想到与他的亲密,她难免还是会羞涩。 龚皓炀修长的指抚过她略微泛黑的眼眶,不舍地在上头定了定,然后他转过头勉强自己将注意力拉回,专心开车。 沿着宽敞大道他将车驶入天母,在蜿蜒曲径的尽头他将车倒入车库,拾起靳晴细柔的手,搂着她下车,站定在一间独楝约三十坪的二层楼别墅庭院中。 “你想带我来看房子?”靳晴扬起眉不解地望着龚皓炀。 这地方空气比市区好很多,而且也明显地安静许多,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他依旧一脸神秘拉着她的手往内走,在室内楼上楼下旋了一圈后,两人在一楼的客厅站定,他探臂由背后圈紧她的身子,紧倚在她的耳畔柔声低问:“喜欢这里吗?” “还好!你新买的房子?”靳晴眨了眨迷人的瞳眸,眼珠子转了转又瞧了瞧室内一会。 龚皓炀扳过她的身子搂得更紧。“送给你的!”他撇嘴笑开了俊脸,暗黑的眸紧盯着她。 听到他的话,靳晴身子一僵,竟反常地拉下脸,推开他圈紧的双臂。“我可以不接受吗?”她眸中有一丝哀伤! 他依然当她与其他女人一样! “你不喜欢这里?”龚皓炀走向前,托起她的下颚,审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愁容。 “这里很好!只是我承受不起你的重礼!”她阖起眸转过身推开他的紧拥。 他难道还不明白她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她要的不是他物质上的供给,而是他一颗爱她的心! 难到这是她的奢望吗? “不喜欢就算了!干嘛板着脸?”龚皓炀挑起眉、显得有些恼怒,口气明显地不悦。 为了她,他好不容易托人找到这间房子,在谈妥全部的条件并签好合约后,就急着带她来看房子,没想到换来的居然是她一脸的不悦。 他真不明白,女人的心何止是海底针! 真是莫名其妙! 看着他盛怒的脸孔,靳晴不觉悲从中来,灵动的黑眸又染上一层水雾,雾气凝集,她开始微微啜泣…… 为什么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开朗、爱笑的个性不见了?而且明显变得爱哭! 泪珠总是不停地在她眸底打转! 看着啜泣的她,龚皓炀心底的怒火一股脑儿全不见了,他向前一把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柔声低哄:“别哭了,不喜欢就算了,我们再另外找房子!否则你就快变成熊猫了!” 他伸指轻揉她的眼眶,实在舍不得看她再继续失眠。 “你说这房子是……”靳晴抬眸凝望龚皓炀。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跟我住敦南让你常失眠,而淡水又太远,我工作上不方便,所以只好托人找到这间房子,原以为你会喜欢……”他低头温柔地吻干她的泪珠,搂着她欲往屋外走。 “你说房子是你和我一起住?”靳晴翦了翦浓密睫毛,讶异地盯着龚皓炀。 “当然!否则你想跟谁住?”他霸道地回答她,敛起睑孔,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算了,反正你不喜欢!”他拉着她往屋外走。 “我喜欢这里!”靳晴扯住龚皓炀的衣袖,微弱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听不到。“但是我不要你把它送给我!”她柔美的脸庞充满坚决。 闻言,龚皓炀定下脚步,扬起眉笑开俊脸。“真的喜欢?”确定似地他又问了一次。 “嗯!”靳晴猛力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搬进来!”龚皓炀急切地表示。 搂着她,他们愉快地跨步离开,准备一起去选购家具。 一早,靳晴趴在办公桌上发呆。 距她与龚皓炀搬入天母的房子已经两个月了,虽然她失眠的状况是大有改善,但龚皓炀无度的索求却让她身材依然消瘦。 想起了今早临送他上飞机出门前两人的缠绵,靳晴羞涩地无法抬头,这也是现在她虚弱地趴在桌上休息的原因。 昨夜当他说要去香港出差三天时,靳晴心里确实有些落寞,但他是为了公事,又能如何? “唉!”轻叹一声,她站起身拉开百叶窗,窗外此时已飘起了微细雨丝。 转眼已经秋天了! 靳晴忽然想起靖宇哥,他说过最喜欢秋天的! 靖宇哥到纽约应该也有三个多月了吧? 她想起了靖宇哥临出发到纽约前对她的警告:“离阿炀远一点!” 如果让靖宇哥知道她与龚皓炀的关系,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迟靖宇与龚皓炀打架的画面又闪过她脑际,万一靖宇哥回来,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呢?靖宇哥从小就疼她,把她当成宝! 而她现在居然跟皓炀同居,如果让靖宇哥知道一定不会放过皓炀! 想到这儿,她担心地拧紧了两道柳眉! “喂,小毛头!想啥?大白天就发呆!” 推开办公室门走进来的是靳晴在师大时的学姐——汪芷菱,她轻咳了一声,在靳晴面前晃动一袋她刚买进来的零食。 随手递给靳晴一小包梅子,这是大学时期两人的共同嗜好,啃话梅看电影。 “今天又是阴雨绵绵,我看我们不如早点收摊,一起去看场电影!”汪芷菱看着门外的雨,有些无奈地叹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与靳晴不期而遇,谈好借用艺廊开画展以来,就都是阴雨霏霏,真是连天公都不做媒!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饿死! 看着她的表情,靳晴扬起眉开始嗤笑。“算了吧!喜欢倚老卖老的女人,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我请你看电影、吃饭,怎样?” 想起汪芷菱只比她大几个月,却老是喜欢让人学姐、学姐的喊她,靳晴心里就直想逗她。 “既然你请客,我只好将就了!”汪芷菱微皱鼻头,挽起靳晴的手臂拿起皮包,就要往外走。 “喂!你真的现在就想去看电影?” 汪芷菱说做就做的个性,让靳晴有些怔住,这点是她永远做不到的吧! “你反悔了?”汪芷菱紧盯着靳晴,一脸哂笑。 “走吧!”靳晴拾起背包,一手挽着汪芷菱,两个女人就看电影去了! 就这样,四方斋今日公休一天。 一整天她们看了三场电影,吃过晚餐、喝过晚茶,直到深夜…… “你还想去哪吗?”靳晴看着汪芷菱微笑地问。 不知为什么,今夜她就是不想回家,第一次她觉得一个人的夜很寂寞,可能是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有龚皓炀的陪伴吧! 她害怕自己已深陷的心,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龚皓炀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到时她该如何面对两人的一切呢! 她应该为他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不,她做不到! 她宁愿保有这段美好的回忆,然后悄然离开! “需要我陪你回去吗?”看着靳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汪芷菱体贴地问。 靳晴泛起一丝凄楚的笑容,微微点头。 今晚她真的需要有人陪伴,而且她也好久没有与汪芷菱谈心了,也许找个人聊一聊会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些。 回到天母后,靳晴取出钥匙打开门,领着汪芷菱往内走。 “他对你好吗?”这是汪芷菱在客厅沙发坐定后出口的第一句话,她微皱起眉,黑眸凝睨着靳晴。 靳晴沉默不语,起身为芷菱倒来一杯茶,在她身旁坐下。 “晴,我了解你的个性,你很爱他是吗?”看着屋里的一切,汪芷菱了解住在这里的不止靳晴一人。 她看得出来,这屋中存有一丝男性的阳刚味,她更清楚靳晴不是个会为物质享受出卖自己的女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冒着与她姨妈翻脸的危险跑到山区去教书。 只是她不明白,现在的靳晴心里似乎装满了烦恼与不快乐,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乐观、天真的靳晴。 靳晴敛下眼帘,蹙起眉头、微微地点头。“也许不止爱吧!而是整个人陷进去了!”她微弱的声音细如蚊呐。 汪芷菱闻言皱起眉头,如果对方是一个一切条件都正常的男人,靳晴应该不会有这种神情。“他已婚吗?”她忍不住地问。 靳晴嘴角泛起一丝凄楚笑容。“未婚……但我想……也快结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笑容漾开,凄迷地让人不舍。 “居然这样,为何你还要跟他在一起?”汪芷菱不解地望着靳晴。 “我也找不到答案!”停顿了脸上的笑容,靳晴眸中有些许雾气。 多少个夜,她也是这么问自己! 躺在他身旁,让他一遍遍地占有自己,她依旧是找不到答案! 如果爱能自主,她多希望一切能回到原点,这样或许她会少些痛苦! “不谈我了!芷菱你……还是一人吗?”靳晴抬眼敛去眼底的雾气,专注汪芷菱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接着说:“这次跟你一起联展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她不是想探人隐私,而是她总觉得她们两人的气氛有些僵凝。 “你是说陈明?我想我们快结束了吧!”汪芷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于男人,她一向不抱太大希望,随缘也随意! “我讶异你能说得这么轻松?”看着芷菱的表情,靳晴不认同地摇头。 汪芷菱敛下眼睫,一脸无奈。“很多事、尤其是情感,看开了就没事了!”她叹了口气,低头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脸上泛起一抹无奈笑容。 “你累了吗?我们早点睡吧!”看着汪芷菱眸中的凄楚,靳晴感同身受,感情若能像嘴巴说得那么简单,心又怎会痛呢?这点她再明白不过了! 于是她提议将所有的问题都抛给周公。 只是两个女人,两种心情,但却一样整夜失眠! 谁也不想再先开口说话! 漫漫长夜笼罩一切—— 隔日黄昏四方斋多了一位客人。 陈明紧睨着汪芷菱,脸上神情复杂得令靳晴感到害怕。 为了替两人打圆场,靳晴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我想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来参观……我请客,一起去吃饭。怎样?”她灵动的眸在两人间转了转。 汪芷菱面色沉重、不发一语,拎起皮包往外走;而陈明则紧跟在她身后。两人间的低气压快把靳晴压死了。 “我在老地方等你!”经过靳晴身旁,汪芷菱对她丢下一句话后,随即拉开门快步离开。 靳晴望着门外拉扯的两人背影,不禁摇头。 真是清官难断情感事! 她转身随手整理了一下四方斋,锁上门后即离开…… 殊不知她离开四方斋后,办公室里电话钤声大作,急切的响声似乎不把电话线烧掉誓不甘休。 所谓老地方,即是距四方斋约一百公尺左右一家叫dew的法国餐厅。 这阵子因为汪芷菱画展的关系,靳晴与她常到这里用餐,很自然地这儿就成了两人口中的老地方。 靳晴进入餐厅后,即瞥到陈明坐在角落边落地窗前,她直接往窗边走,拉开椅子,在陈明对面坐下。 “芷菱呢?”没见到汪芷菱,靳晴有些担心、急着问,该不会两人又吵架了? 陈明死灰的脸泛起一抹无奈笑容。“去洗手间……”他声音明显的激动,眼底有一丝的泪光跳动。 “你们……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靳晴一向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她只能同情地拍拍陈明的手,却笨拙地说不出任何话! 不安慰还好,谁知一安慰,陈明却情绪失控地紧握住靳晴的手擦拭他的泪眼。 就这样,靳晴也不知如何是好!心慌地僵住了手! 这幕情景,正落入斜对角座位,一位峻毅男子眼中,他冷然有形的脸明显浮现出怒火、深邃眸中跳动两簇愤怒火光,一触即发。 龚皓炀站起身笔直朝她俩人走来—— 昨晚他打了一夜电话找不到靳晴,心里有些着急,于是他提前办好所有事情赶搭下午的班机回台湾,他决定给靳晴一个惊喜,所以选择离四方斋最近的一家餐厅打电话给她,但电话还是没人接! 在挂断行动后,他却见到靳晴进了餐厅,还跟斜对桌的男子卿卿我我,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相信,他的女人居然…… 二话不说,怒气已取代了他的理智,他愤怒地走到两人面前,一手拉起靳晴,转身朝陈明挥过一拳—— 毫无预警地被打了一拳,陈明踉跄地跌倒在地,餐桌上的杯盘掉落、应声碎裂,安静的餐厅瞬间传来巨大声响…… 接着,餐厅里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落,高喊着:“打架!” 突来的场面让靳晴一愣,抬眸的同时她望入了龚皓炀那张盛怒的脸孔,她知道他误会了! “炀……我……”她连忙解释。 “闭嘴!”不给她解释机会,他愤怒地钳紧她细柔手臂,在众目睽睽下拉着她向外走。 在经过领台的同时丢下一句话:“今天的帐单叫阿政寄到公司给我!”他暴怒地拉着她离开。 粗鲁地将靳晴推上车后,龚皓炀脸色黯沉地可怕。倏地,他嘴角扬起一抹深沉笑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打电话找不到她,让他担心得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因不放心她而提前一天回国,却抓到她私会情郎。 沉下脸,他明知女人信不得的。“你跟其他人一样,喜欢玩爱情游戏是吗?”他侧过脸,凝望她一眼,眸中充满了戏谑、不屑。“真辛苦你,让你在我面前扮圣洁这么久!”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靳晴沉默了,脸色苍白地如死灰,龚皓炀的话似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窝!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他难道还不明白,她的心底只有他! 他怎么能在未听她解释的情形下,就判定她不贞的罪名! 她的泪缓缓地滑落…… 见她不解释,龚皓炀怒火烧得更旺。“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吗?”他暴怒地低声诅咒,猛力地捏紧她的下颚,却抚触到她湿滑的泪滴。 “为什么哭,是因为让我发觉了你伪装下的不贞,还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在床上的表现——”他拧起眉,嘴角泛开森冷笑纹,故意出言调侃,执意伤害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没有……没有!我跟他什么都不是……”靳晴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声呐喊,她不要他再继续出言伤害她。 龚皓炀的每句话都使她痛彻心扉! 到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原来他看待她竟是如此地不堪! “你没有?那他是谁?你当我是瞎子吗?”他暴怒的眸中跳动着急促火光,猛一煞车,他将车停置路旁,回过身、他粗暴地掐紧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令靳晴害怕。 “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他是我学姐的男友!”靳晴微颤着身子,溃堤的泪沾满她的粉颊,嘶声吼喊。 “原来你喜欢玩三角关系!”冷哼一声,龚皓炀眸中窜出一抹嗜血的快感,接着说:“既然如此,我会满足你的需要,反正我快结婚了,到时后,我们之间会是场有趣的游戏!”他完全漠视她的解释,仍恶意伤害她。 结婚?!游戏?! 在靳晴脑中闪过,她脸色更加苍白,早知结局是如此! 她又何必再多做解释呢? 猛力甩开龚皓炀钳紧她下颚的手,拉开车门、往外跑—— 就让这一切、一切结束吧! 第六章 夜深了,天空又飘起丝丝细雨。 靳晴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任雨水打湿她及腰细发,不知不觉中她回到了淡水。 在河堤上找到她常坐的位置,空洞的眸紧凝远方,就这样,她在河堤上坐了一整夜。 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她一颗直往下沉的心,终于有了最后决定。 她起身回到之前居住的公寓,取出钥匙、打开门后往内走——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帘,她不争气的泪水又开始缓缓滑落…… 看见靳晴的出现,龚皓炀欣喜地向前一把拥紧她,宽阔的肩微微轻颤。“对不起!晴……我昨天太冲动了……”他匆忙地说出口,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有型的下颚满布胡渣,平整的衬衫已呈微皱。 昨天两人吵架后,他喝了一些酒回到天母。夜深了,却见不到靳晴的身影,他开始有些担心、自责,自己实在不该因妒嫉丧失理智,出言伤她。 他害怕失去她,无法想像没有她的日子自己要如何过下去。 门铃响起,他重拾希望,赶紧上前开门—— 定在门外的却是——汪芷菱,听过陈明的叙述后,她觉得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来看靳晴。 于是她到了天母,见到了龚皓炀,亦解开了他与靳晴的误会。 随即龚皓炀就驾着车,开始疯狂找人,遍寻不着后,他脑中闪过一个地方—— 到了淡水,他拾级回到公寓,面对他的却是一室的黑寂。 他决定留下来等靳晴,因为直觉告诉他,靳晴会回到这儿。 直到天微亮,他见到熟悉的身影,一颗悬浮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靳晴探手轻抚过龚皓炀些许憔悴的颊,心底是何等的不舍呀! 收回手、她勉强自己轻轻推开他紧拥的双臂。“能陪我出去走走吗?”她语调平静地令龚皓炀担心。 “你想去哪?”他又向前搂紧她。 靳晴平静的反应让他有即将失去她的心慌。 “我们到河堤上走走!”靳晴脸上漾起了一抹淡淡笑容,一闪而逝的笑纹中没了过去的甜腻。 龚皓炀敛起眸,仔细地观察靳晴改变甚大的神情,一丝一丝的不安渐渐占领他的心头。 两人漫步在河堤上,靳晴习惯性地拨了拨一头长发,敛下眼眸、深吸口气…… “如果一切能回到起点,也许你我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吧?!”话一出口,她停下了脚步,晶莹的眸紧睨着龚皓炀。 “你是什么意思?”闻言,龚皓炀一愣,黝黑的眸中窜起怒气。 为了昨天的事,从不低头认错的他都道歉了,她还想怎样? 靳晴定下脚步,脸上飘起一抹无奈、凄楚的笑纹。“我们分手吧!”她空洞的眸凝视着远方,淡淡地将话吐出口。 “分手?!你确定要分手!是吗?”龚皓炀一阵嗤笑,心中尽是一片酸楚,这抹痛楚令他无法漠视。 他自嘲何以自己会变得如此不堪! 从来只有他不要女人、甩掉女人! 而今天他所在乎的女人竟然跟他提出分手! 他长久以来的自尊欲摆何处? 他不是那种会低声下气、求对方不要分手的男人! 敛起笑容,他黑眸恢复了之前的冷然,刚毅有型的脸无丝毫表情。“既然你认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就如你所愿——我们分手!”放开她的手,即转身离去,没有回首、没有一丝的眷恋,只留一颗枯萎的心。 原以为心已平静、泪已流干,怎知瞅着他离去的背影,靳晴依旧忍不住滑落了泪痕。 就这样吧! 没有结果的爱恋,分手是唯一的出路。 下午,靳晴回到了四方斋,隔着街道,她不解门口为何挤满人群。 当她出现在门口时,这群人倏地向她挤来,此起彼落的闪光灯拍下了她惊慌未定的神情—— “靳小姐,请问你跟宏泰集团的少东——龚先生是什么关系?还有昨晚他为了你打架,是否也会为了你放弃与巨霖公司的联姻?”一个身材高条的女子挤到靳晴面前,麦克风直抵着她。 “我……”突来的一切让靳晴惊慌失措,她避开镜头、急于钻回四方斋。 “你们这些人何必逼她!想知道答案不会去问龚皓炀!”在靳晴求助无援、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扯入四方斋,顺手锁上玻璃门。 汪芷菱倏地出现救了靳晴,她搂着她往办公室走。 靳晴娇柔的脸上布满泪痕,她不明白就在两人已结束一切的同时,为何还有这么多人不愿意放过她! 硬是要扒开她血淋淋的伤口! “见到他时,我就觉得,他确实是个不简单的男人……”扶着靳晴在沙发上坐下后,汪芷菱开口淡淡地说。 在昨晚她见过龚皓炀后,她终于明了靳晴苦为何来! 也明白,为何靳晴会说她是整个人陷入这段爱恋中! 只是这样的男人,又能对同一个女人留恋多久? 最后受伤的一方一定是女人吧! “晴,我不知……该不该说……但我觉得……他不适合你!”虽然感情是两人间的私事,旁观者无权评论,但既然她是靳晴的好友,就应该做到提醒的义务。 靳晴脸上泛开了一抹凄楚笑容,敛起眼角泪珠。“我知道,所以我们已经分手了!”淡淡说出这句话后,她转身走入洗手间。 随后里头传来伤心的哭泣声,声音回荡整个四方斋…… 就这样约经过一个月的时间,靳晴每天总是在恍惚与闪躲记者中度过。 而龚皓炀则在她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 他们就如两条不曾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偶尔靳晴会由报上得知龚皓炀又换了某个女人,其中不乏她曾见过的。 靳晴两个字再也引不起媒体的注意! 自己不过是龚皓炀玩过的众多女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老天爷实在喜欢跟她开玩笑! 在她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后,却送给她一个这样的大礼! 靳晴站在妇产科门口,面色凝重地一遍遍看着验孕报告,当医生告诉她:“靳小姐,恭喜你怀孕了!”的同时,她整个人几乎晕眩过去。 已经二个半月了,这是医生肯定的回答。 看着超音波扫瞄,婴儿的心跳依稀可见,靳晴很难做任何的决定。 她应该生下这个孩子吗?能吗?应该告诉他吗? 一堆的问题扫过她的脑际,她无力地倚着人行道上的电线杆,一阵晕眩袭来,她站不稳脚、踉跄地险些跌倒。 如果一切的错误皆由她而起,那她如何能忍心残害自己腹中的小生命呢? 不管这是一段令她如何不堪的情感,小孩终究是无辜的! 在平复了心情后,她做出了决定—— 她不打算把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必须尽速离开台北,生下小孩后独自将他抚养成人。 既已打定主意,她决定整理好所有东西,先回雾台再做打算。 至于四方斋,靳晴想到了托付的最佳人选——汪芷菱。 回到四方斋后,靳晴开始着手整理所有的东西,无意间,她发现了背包中一颗闪着蓝光的小袖扣,凝望这颗袖扣,靳晴粉白的脸倏地转沉。 这颗袖扣是第一次与龚皓炀在餐厅用餐时,他为了安慰她特地起身脱下西装、卷起衬衫长袖时掉落的。 就因他的体贴动作,让她对他产生好感,进而沉沦了一颗心—— 之后靳晴本想将袖扣还他,但敌不过心底想私自留下来做纪念的念头,所以才会…… 她小心翼翼地将袖扣收入背包中,却摸到了两串钥匙—— 既然两人已经分手了,钥匙应还给他! 下了最后决定后,她决意将钥匙放回天母,让一切东西归于原点吧! 提起背包,她搭车前往天母,想再看一眼两人曾快乐一起生活的地方。 就算是她最后的慰藉吧! 反正她就快离开台北,告别这一切了! 靳晴到了天母已是黄昏。 拿出钥匙,打开门她往内走,屋内所有物品已沾上一层灰,显然地他也不住这儿了。 靳晴安心地在室内旋了一圈,伸手抚摸屋里的每一件家具,这是当初她与龚皓炀一起选购、费心打理的,这里的一切都会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 “唉!”轻叹了口气,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里了!离开后这一切将与她形同陌路。 略整理过属于她的东西后,靳晴提起背包,望着手中的钥匙,心里传来一阵抽痛,不舍地将钥匙串置于门边的空架上,转身打开门往外走。 靳晴关上门抬眸转过身,一张清丽柔美的脸孔映人靳晴眼帘,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条,且几近完美的脸庞令人屏息。 她知道她是谁了,是垄皓炀订婚席上的女主角、巨霖产业的千金——张雨薇。 一丝罪恶感由心中争窜起,靳晴低下头,快步越过张雨薇身旁。 她终于明白妻子与情妇间的差异! 前者光明正大,后者畏首畏尾! 自己既然无法当一个躲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情妇,放手是对的! 原不属于她的终究该放!她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 “我能跟你聊聊吗?”在靳晴越过张雨薇的身旁时,她伸手拦住她,犀利的眸上下打量着靳晴,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前一阵子与龚皓炀一同上报的女主角,也是唯一使沉默内敛的龚皓炀在公开场合打架的女人。 “我不认识你!”靳晴侧过头刻意回避、急欲离开,纤细的脸上有着无措的神色。 “我叫张雨薇,是龚皓炀的未婚妻。”她直截了当地自我介绍,犀利的眸依旧上下打量着靳晴,半晌她轻哼一声,缓缓开口接着说:“皓炀玩过的女人,我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我真为你们感到可悲,你是排第几的呀?”她故意加重语气,眸中有着一丝的不屑! 靳晴沉默不语,承受了张雨薇讥谑的话语,她无法反驳她的话,事实就如此,她的确是龚皓炀玩弄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我希望你懂得进退,以后最好离他远远的。我跟他快结婚了,也相信婚后他会收敛!”张雨薇咧嘴笑得很有自信,话语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从来她不许别人同自己争,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最后那句话让靳晴一怔,她明白龚皓炀魔魅般的魅力,所以更能体会将身为他妻子的苦楚,她由衷希望他婚后真的会收敛! 靳晴抬眸凝望了张雨薇一会儿,敛下眼帘,脸上露出了一抹哀凄的笑纹,内心深处传来一阵抽痛。“放心吧!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轻轻地吐出这句话,她越过张雨薇笔直向外走,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 靳晴冷然的态度惹火了张雨薇,她闪过身挡在靳晴身前。“你笑什么?把话说清楚!”眼前纤柔的女子的确有一抹特殊气质,她开始相信外界的传说,一向对同一个女人只有三分钟热度的龚皓炀,可能真的与这个女子长久同居过。 “恭喜你!看好你的丈夫,希望你能绑住他!”强忍着夺眶的泪,靳晴抬眸望了张雨薇一眼,低下头、闪过她,快速地朝外走,心里又传来阵阵抽痛。 走出庭院后,靳晴加快脚步迅速离开,失控的泪又开始滑落,泪,不是早已流干了吗? 这个月来,多少夜深人静时,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他! 但,为何只要提及与他有关的一切,都能轻易扯痛她的心! 为什么自己这么不争气! 为什么? 急速的煞车声划破宁静的街道,停定在靳晴身旁。 车上男子深邃冰冷的黑眸紧睨着人行道上移动的娇小身影。 有一刹那的犹豫,龚皓炀开车门、下车—— 欺身上前,一把拦住靳晴的身影,习惯性地扳紧了她的手臂。“忘不了我?是吧!”黝黑的眸紧睇着她有些失措、更形瘦削的脸孔。 见到靳晴在天母出现,他难掩心里染起的喜悦,俊挺的脸绽开一撇多日不见的笑容。 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到她了吧! 这个月来他也不好受,不断强抑着心底对她的思念。 责怪自己那份该死的男性尊严! 却又时时警告自己不能去找她,以免那些苍蝇似的记者又惊扰了她。 “我……没有!”靳晴摇头,抬眸的同时对住龚皓炀有些笑意的脸。 她慌张地振臂欲推开他,讨厌他的得意,这让她更显得脆弱。 更害怕他凝睇的黑眸,那会动摇她欲冰封的心,管不住对他的爱恋。 一个月来对他的思念,已使她明显地消瘦,而眼前的他却光鲜依旧,这令她更觉得自己痴傻! “没有?既然没有,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敛起笑容,放开钳紧她臂膀的手,修长的指轻抚过她的粉颊,心底传来微微抽痛,这般不舍正强烈地侵蚀着他的灵魂。 “我……来整理……我的东西……”靳晴细微地将声音吐出,她略侧过头、阖上眼眸,努力抑制欲夺眶而出的泪滴。 “说谎!其实你心底想见我!对吗?”他抬手定住她的头,修长的指抚过她噙满泪珠的眼睫。“你已尝试过跟我分手了!离开我真使你不再痛苦、心疼吗?你还想再继续欺骗自己多久?” 他粗鲁地拉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因上次河堤上一时的冲动,已令他一个多月来尝尽了相思之苦。 “放开我!放开我!”靳晴开始微微地啜泣,扭动她纤细手臂。“给我时间……给我时间……我会离开……我能忘了你……”泪痕已满布她尖瘦的颊。 闻言,龚皓炀倏地定下脚步,只觉胸口不断地揪结。 钳紧靳晴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他暗黑的眸跳动着难测的火花。 “我爱你!”龚皓炀倏地说出口,振臂将靳晴搂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馨香发丝。“我不准你离开台北!更不准你忘了我!” 霸道地宣示后,他侧身将靳晴打横抱起,已顾不得两人是在街道上,与周遭围观的人群,硬是将她塞入车内。 越过车身、他飞快地钻入车内,将车子疾驰于街道中。 我爱你三个字让靳晴又迷失了! 坐上车,她怔怔地望着龚皓炀,没有挣扎、没了反抗,只是将身子静默地倚入座位中。 为什么他简短的一句话就令她武装很久的心再次被攻陷! 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她心底除了泛起涟漪外,还满含一抹不容错辨的喜悦? 难道真如他所说,就算两人分手,她的心痛还是依旧! 她应该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吗? 但,她无法忘怀,闪过她脑际的清晰影像——张雨薇。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靳晴将头埋入两膝中,又开始微弱地啜泣。 “别哭了!”看着靳晴泪如雨下,龚皓炀索性将车子停在路边,侧过身拥紧她。 “勉强分手只会使我们更痛苦!对吗?”搂着她,倚着她发中的馨香,这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带给他的悸动! 这是他打从灵魂深处的依恋! 以指抬高她的下颚,他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品尝她樱瓣般唇所带给他的满足,撬开唇瓣,他开始急切地探索,吮吸她的舌,舔舐她口中的芳香,侵占她的舌! 移开唇后,龚皓炀急遽地喘息,温热气息喷拂在靳晴耳畔。“你让我们彼此痛苦了一个多月,以后不许你再有离开我的念头!” “我……”话一到口,她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娇柔的脸庞略有所思。 其实她想问他,他将如何安排她! 现在她已贪心地无法再与任何女人分享他! 更不可能在他婚后成为他的情妇! 她无法欺骗自己内心深处的忧虑! “相信我,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想要的结果!”看出了她的忧虑,龚皓炀搂紧她,黝黑的眸跳动着自信。 对于靳晴,他会有最好的安排—— 是他,龚皓炀——深爱的妻子。 今生今世他只要她,也只爱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等迟靖宇自纽约回来,也就是他羽翼丰满的日子。 他将彻底摆脱当一颗棋子,自立门户! 至于那场可笑的企业联姻,他会毫不婉惜地悔约,彻底粉碎两方丑陋的面具。 闻言,靳晴沉默不语,轻柔地倚入龚皓炀宽阔的胸膛,她完全地相信他了。 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她希望时间会为她带来幸福!救赎她沉沦的心! 第七章 离开天母后,龚皓炀将车驶回淡水。 他知道两人已不能继续住在天母了。 他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难缠的张雨薇,居然找人查出他天母的住处。 这也是他今日会突然回到天母的原因,他打算给那个该死的女人一个教训;只是令他惊喜的,没想到在街道上遇见了靳晴。 将车停定,他转头凝视着一旁已沉沉睡去的靳晴,她那天使般的睡容,是他这个多月来日夜的思念。 伸手抚过她更显消瘦娇小的下颚,他心底满是疼惜。 下了车,他轻柔地抱起她,深怕惊扰了她甜腻的睡眠,熟练地将她抱回屋内、走向卧室…… 一片黑暗笼罩着她,她疲惫地阖上眼眸,随之耳际传来龚皓炀急遽、惊慌的咒骂声。 淡水马偕医院急诊室。 龚皓炀死灰着脸,倚在医务室的沙发上。 须臾,门缓缓地开启,走进来的是一位高挺、五官分明,漂亮地有点过火的男人。 “她和小孩都没事!你可以放心了!”左子政淡淡地开口,他是龚皓炀由高中至今的死交。 难掩一脸的戏谑,他半调侃地继续说:“不过下次稍微节制一下,别‘运动’得太激烈,二个半月的小孩很容易受伤!”走到龚皓炀身旁,他安慰地轻拍他的肩膀。 孩子?小孩! “你说什么?她怀孕了!”龚皓炀倏地开口问,俊脸上浮现一层阴霾,突来的结果令他不能接受! 一股不知名的恐惧闪过他脑际,他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无法摆脱的三十二年棋子生涯,他痛苦地敛下眼帘。 不,他不要小孩!不要让梦魇重演! “你只是玩玩吗?”看着龚皓炀铁灰着脸色,左子政深深叹了口气,大胆地推测,他知道这位好友一向花心,玩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只是没想到这次真的玩出问题来了。 “不!我爱她,但我不能要孩子!”他肯定地回答,痛苦地将脸埋入修长的腿间。 “你想要她拿掉孩子?这种事女方通常会反应激烈!”左子政踱步,在龚皓炀身旁蹲了下来。“我看,你得跟她好好地沟通沟通!” “左医师!”门口传来护士急切的叫唤声。 “我还有病人得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他无奈地摇头,深叹口气后,转身离开。 左子政离开后,龚皓炀思绪依旧无法平静,他想起了适才靳晴在他身下强烈的推拒!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为什么她不告诉他呢? 瞬间,母亲的影子浮现在他眼前,渐渐地与靳晴重叠…… 他烦躁地起身,粗声诅咒,快步离开医院…… 靳晴醒来时已是隔日黄昏。 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她疲惫地翦动双眸,急欲寻找熟悉的身影。 但安静的病房中却空无一人,她吃力地略坐起身。 “你醒了!”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是汪芷菱,她放下手中的百合花,赶紧上前扶住靳晴。 “芷菱……我……你怎么知道我住院……”靳晴开口,其实她是想问龚皓炀去哪了?她的孩子怎么了?但却不敢说出口。 “龚皓炀告诉我的。”汪芷菱敛下眼帘,神情有些黯淡。“你怀了他的小孩,是吗?”她微弱地开口问,肃穆的眸紧盯着靳晴。 “我的孩子?他知道了?!”她反射性地伸手轻抚腹部,露出满足的笑容,怯怯地问。 “嗯!”汪芷菱微微地点头。“小孩很好!”半晌她略有所思地问:“你要留下这个孩子?” 为芷菱突然的问话,她感到不解,微微地点头。“当然!我喜欢小孩!” 看着靳晴,汪芷菱脸庞显出了一抹黯淡,昨日龚皓炀来找她时,僵冷的语气与神情,让她替靳晴担忧。“你认为他会要这个孩子吗?”她终于忍不住地问出口。 “我……”这个问题让靳晴静默了,娇柔的小脸上渐渐染上一层冰霜。 “你知道由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来看你吗?”汪芷菱气愤地脱口而出。 靳晴勉强挤出一抹无奈笑容。“也许……他工作很忙!”她出口辩解,却无法隐藏一颗渐渐跌陷谷底的心! 他真的爱她吗? 如果是,他会舍得丢下她一人在医院吗? 敛下眼眸,她沉沉地倚回病床,内心深处传来深切的抽痛。 “算了!别想太多了,也许如你所说,他真的很忙!”看着靳晴脸上闪过痛苦神情,汪芷菱连忙安慰;随之她转过身捧起一旁的百合花;找到可以插放的瓶子,随即欲走出病房去取水。 在门口时,汪芷菱忽然回首,略有所思地对靳晴说:“晴,你就像是山谷里的野百合,芬芳、纯静、美丽,但勉强将百合移至都市中,只会使它枯萎凋零!” 闻言,靳晴的泪忍不住悄然滑落,很快沾湿了脸庞,渐渐地哀哀低泣出声…… 就这样过了两天,龚皓炀依旧没有在医院出现。 如第一次分手一样,他在她生命中消失得很彻底。 又过了两天的黄昏,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 望着已枯萎的百合,靳晴驻足窗前,空洞的眸紧凝着窗外;她欣喜他的出现,却也为他脸上冷漠、冰寒的神情,深感心痛。 “我为你安排好了,后天……把小孩拿掉!”他敛下眼帘,残忍地将话说出口,冰寒、冷清的脸毫无表情,如事不关己般。 “为什么?”闻言,靳晴脸上顿失血色,她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他居然要她亲手扼杀两人的小孩! “不,我办不到!”她无助地摇头,脸上泛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凄楚地令人不舍。 正如芷菱所言,他不想要两人的结晶,由此可知,他又怎会是真心爱她呢? 他说他爱她,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谎言!游戏过程中的骗术! 这只是她自己编织出的美丽幻想!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不会要这个孩子!”他低头缓缓点燃一根烟,森冷的脸扬起一撇邪笑。“我不会让他成为你手上要胁我的王牌!”他伸手掐紧她的下颚,冷酷地将话一字一字蹦出口。 “你认为我会拿小孩来要胁你?”靳晴开始嗤笑,原来他根本由始至终都没了解过她。 她认识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她怎会让自己沉沦于他的温柔中?! 让他有机会一次次地欺骗她,在她胸口划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芷菱说我像山谷里的野百合,山谷才是我生存的空间。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回台北!”低下头她,笑得有些凄楚。 “别笑了!如果以后你还想继续跟我在一起,就把小孩拿掉!”看着她脸上的凄然,他心里染起不舍,但却无法动摇他不想要小孩的决心。 “没有以后了!”敛起笑容,靳晴晶莹的眸已噙满泪光。“你是要我在孩子与你之间做选择?”她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珠,低声问。 “没错!”龚皓炀直接、残酷、毫无保留地回答。 “那我选择孩子!”她心如刀割地将话吐出口,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使尽力气推开他,转身平静地说:“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至于小孩也与你无关!” 怒火瞬间攻占他的心智,他没想到她居然为了小孩而选择放弃他! “是你做的抉择!以后别带着孩子来赖我!”怒话一出口,他愤然转身走出病房。 瞅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的话似一把利刃,再次深深刺入靳晴心扉。 心口的伤痕开始汩汩地涌出鲜血! 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痕! 隔日上午,靳晴理妥了随身衣物,待汪芷菱为她办好离院手续。 在取出背包中的证件时,一个微弱的小蓝光又吸引了她的目光。 取出袖扣,她将它紧紧地握于纤掌中,感到金属陷入肌肤的疼痛。 她松开掌,振臂欲丢掉手中的小东西。 一次、两次、三次,她就是无法松手抛出掌中的袖扣,心底依旧不舍,她还是眷恋。 于是她开始痴痴地端视着掌中的小蓝光…… 直到病房门被推开,她才将袖扣放回背包中。 走入病房的是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龚皓炀的母亲萧若枚,另一个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张雨薇。 两者一前一后,步入病房,目光犀利地紧盯着靳晴。 “我知道阿炀这孩子天性善良,不忍心对你做绝!”说话的是箫若枚,她深沉的眸紧盯着靳晴尚且平坦的小腹。“不过如果你认为,腹中的小孩能为你带来任何好处的话,那你就错了,我们龚家不会承认有这样不名誉的孙子!你更不可能成为我龚家的一份子!”她瞪大锐利的眸,似欲生吞靳晴般地犀利。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把孩子拿掉!”搭腔的是张雨薇,她踱步到靳晴身旁,轻叹一声。“我警告过你,皓炀只是贪玩,不会放真心,没想到你居然卑鄙地想利用孩子绑住他!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他丢不起这个脸!”张雨薇说出的话,字字加深靳晴胸口尚淌着鲜血的伤痕。 “是他要你们来找我的吗?”比起两人尖酸刻薄的言语,更令靳晴伤心的是,龚皓炀居然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别人。 在她表明不会拖累他、愿意离开后,他居然还找来其他人,逼她堕胎。 “没错!不管你答不答应,他都不会让孩子留下来!”萧若枚挑高眉,打开皮包,取出一张空白支票,丢到靳晴面前。 “这是皓炀交代的,后天动完手术后,金额随你填,你考虑清楚,别想逃,要是逼我们做绝了,大家都不好看。”冷哼一声,她鄙视地又朝靳晴瞪了一眼,转身偕同张雨薇迅速地步出病房。 靳晴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支票,夺眶而出的泪满溢她的双颊,他何苦逼她至绝! 顿时,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一生的错,就在于认识了他! 让她爱得太深!沉沦到无法自拔! 但如果连自己的小孩都无法保护,她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帮我把这个信封交给他!”回到四方斋后,靳晴紧握着汪芷菱的手。 “龚皓炀?”汪芷菱拎起信封,不解地问了问。 “嗯!”靳晴微微地点头。“我今天觉得很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交出信封后,她已无所顾忌,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了! “你要回淡水?”不知怎么,芷菱总觉得靳晴怪怪的,又说不出所以然。 “嗯!”靳晴只是淡淡地又点点头,并没有多做答腔,起身拾起一旁的背包,回首对汪芷菱泛开一抹笑容。“谢谢你!”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四方斋。 汪芷菱望着手中的信,心里有着一丝的不安,她强忍罪恶感,偷偷地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空白支票,与一只闪着蓝光的袖扣。 汪芷菱不解地望着蓝袖扣,而在瞄了一眼支票后,她脸庞瞬时染上一层青白。 拿起电话,她迅速地拨号…… 回到淡水后,靳晴在蜿蜒的街道旋了一圈,在哪开始就由哪儿结束吧! 她拾级回到屋内,也许一开始她跟本就不该回台北! 不,是她不听靖宇哥的警告,才会有今日的结果! “靖宇哥!靖宇哥!”靳晴求助地呐喊,却发觉自己没有流泪! 原来泪水也有流尽的一天! 步入卧室,她平静地躺在床上,取出平日削画笔的刀片,抬起纤细手腕,并用力划上一刀! 手腕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她不住手,又重重地划了一刀! 心比这般还疼啊! 她静默地看着汩汩的血缓缓流出,晕染了白色床单,呈现出一朵血红的百合花! 等血流光后,或许她的心就不再痛了吧!她这么想。 渐渐地,她觉得好困、好累…… 眼前的黑暗让她觉得静谧,没有哀伤、没有痛苦! 只剩一片的血红百合,与永远的宁静…… 第八章 汪芷菱挂断电话后约莫十分钟,龚皓炀即赶到四方斋。 推开门,他直接走入办公室。“东西呢?”他急切地接过汪芷菱递来的信封。 倒出里头的束西,他紧睨着那张空白支票,脸色阴沉得难看,眸底跳动爆怒的火花。 是她! 他的母亲去见过靳晴?! 该死!龚皓炀粗咒一声,她一定对靳晴说了什么! 一袭不安由他心中窜起,慢慢扩散占据他整个心房。 他看着手中闪着蓝光的袖扣,略有所思…… 这是初识靳晴那晚,他不小心遗失的,一直以来他不以为意,但怎会…… 怎会在靳晴那儿? 须臾,他会意了这颗袖扣在靳晴心底所代表的含义—— 她竟爱他如此之深! 一颗他毫不在意的袖扣,她竟将它当成宝,小心翼翼、仔细收藏。 而他却……他却自私地只顾及自己的想法! 害怕孩子会重复他的恶梦,执意不肯留下两人爱情的结晶! 他伤她何其深呀! 今日她将它归还与他,这意味着…… 望着袖扣,他心底传来一阵抽痛,一股更强烈的不安急遽升起,侵蚀他的灵魂。 “她呢?”他慌张地扯紧汪芷菱手臂,直问靳晴下落。 “回淡水了!”汪芷菱看着龚皓炀脸上变化的神情,不安的情绪也随之而升,现在她祈祷的是靳晴不要出事。 “淡水?!”龚皓炀重复了一声,转身快速奔出四方斋。 “喂!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汪芷菱拿起皮包快步跟上龚皓炀。 推开大门后,室内的寂静让龚皓炀与汪芷菱同感不安。 两人同时发现了靳晴置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呼!”汪芷菱吁了口气,放下了一忐忑不安的心,靳晴还好回来了。 “晴!”龚皓炀唤出声,快步推开卧室房门…… 一阵血腥的气味,瞬间吸去了龚皓炀的灵魂! 他怔愣地站在卧房门口,一颗心随之碎裂…… 眼前的一切让他忘了呼吸! 染红的雪白床单上,靳晴娇柔的颊已无血色! 一阵微风扬起卧室落地白纱长窗帘…… 随之传来汪芷菱惊惧的尖叫声! 声音回荡整个卧室…… 应声震断龚皓炀心底唯一希望!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往下沉…… “她怎么了?!”出现在急诊室门口的是迟靖宇,刚下飞机的他,一听到消息就赶到医院,他揪紧龚皓炀的衣领,怒目瞠视、急切地问。 龚皓炀没有回答、没有出手反抗,他坐在长椅上任迟靖宇揪紧他。他一睑呆滞、漠然的神情已一整夜,宛如一尊木石雕像,动也不动,完全呆怔。 “我警告过你别碰她!别打她主意!为什么连她这么好的女孩你都不放过?” 迟靖宇开始疯狂地怒吼,暴怒地朝龚皓炀挥拳。 一拳拳落在龚皓炀身上,他没有躲避、没有还手,任由拳头定定落在身上,根本毫无知觉。 “住手……别打他了!别打他了!”汪芷菱实在看不过,拉住迟靖宇,护着已被打得仆伏在地的龚皓炀。 “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呀!”跪倒在地半晌,龚皓炀扬起脸,深沉的眸溢满泪光,嘶喊出声。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道上,他俯下身,将头埋于两膝间,开始低泣出声 迟靖宇一怔,呆呆地望着龚皓炀。 “对不起!谁是靳小姐的家属?”急诊室门口开启,一位护士面有难色地走出来。 “我是她表哥!”迟靖宇连忙上前。“她情况怎样?”他急忙地问。 “嗯!医生有话跟你们说。请跟我来!” 护士领着他们,推开医务室的门,直往内走—— “谁是靳小姐的家属?”医师正填写着资料,抬高脸、望着走进来的三人。 “我是她表哥!我姓迟!”迟靖宇急忙回答。 “对不起,迟先生!关于靳小姐……我们已尽了最大能力……所以,很抱歉!请节哀!”医师说完话,转身走出医务室。 “不!不会的!不会的!”迟靖宇无法置信地摇头,情绪失控地放声哭喊。 闻言,龚皓炀脸色瞬间刷白,他握着袖扣的掌,力道猛然加重……加重……直到一滴滴的血珠由他掌中沁出……沿着修长的指,滴落在无边的心海…… “她的情况怎样?”医院院长室内,一个威严中略显霸气、白发苍苍已届垂暮之年的老人,气定地坐在沙发上,以日语与院长交谈。 “武藏老爷,靳小姐是失血过多,我们已帮她输过血,不会有问题,但她身体很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黄院长必恭必敬地回老人话,眉宇间显现出百般的敬重,他有今日全靠武藏家的提携。 “那就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武藏井叹了口气,对于这孩子他总有无限的歉意。 当初若不是他执意拆散儿子的姻缘,儿子也不会在负气之下带着心爱的女人,躲到台湾,唉!那件意外也就不会发生…… 他已经失去儿子! 如今,在世上他唯一的亲人,只剩下这个孙女! 武藏家只剩这个继承人了! “你安排一下!我要尽速带她回日本。至于善后的问题,由你全权处理,不准走漏一点风声!”他简短地命令道。 “是,老爷!”黄院长恭敬地回答,迟疑一会儿接着说:“可是……老爷,小姐有二个多月的身孕,小孩要不要……留……”他不敢再往下说,等着武藏井的裁定。 “我们武藏家会需要这个孩子!”他简短地回答。 至于他孙女腹中小孩的父亲是谁?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为什么原因自杀?也无需再追究! 今后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再伤害她! “是的,老爷!一切我会尽速安排!” 三年后。 “靖宇,恭喜你!”在婚宴的会场,龚皓炀身着简单的深黑色西装,站在迟靖宇面前,将手中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他看着迟靖宇手中挽着汪芷菱幸福的模样,有些妒嫉,心底传来的痛楚更是明显,曾经他也有机会拥有这样的幸福,是自己毁了它! 他看着掌中那个已呈模糊的疤痕,心中更是痛楚,便将酒杯斟满、一饮而尽。 “别喝太多!”迟靖宇走到他身旁,取过龚皓炀手中的酒杯,拥着他的肩,往屋外走。 一开始他是恨龚皓炀,恨他夺走靳晴年轻的生命。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开始同情这位好友。 他发觉阿炀比已死的靳晴还痛苦! 因为他是深深真心地爱着靳晴! 三年了,这三年来龚皓炀与他的家族完全断绝关系,封闭自己,无日无夜地埋首于工作中,对身旁的女子完全视而不见。 只因他心底深处,只容得下唯一的女人——靳晴,他认定的老婆。 “打算到哪儿度蜜月?”龚皓炀淡淡地问。 “芷菱跟我先到东京一星期,然后再转机到巴黎。”迟靖宇简短地回答。 “一个月的婚假后,记得归队!”龚皓炀哂笑,眸底有一丝的哀伤,转身走往停车的方向。 “阿炀……你还忘不了她……是吗?”迟靖宇倏地问出口。 龚皓炀回首,刚毅俊脸浮现一抹哀愁笑容。“我常想……当初若不是我……执意,现在,晴……跟我的孩子……应该已经三岁了吧!”他深深叹了口气。“每晚我阖眼的时候,就忘不了躺在血泊中的她!”龚皓炀缓缓点燃烟,深吸一口后接着说:“爱一个人就该好好珍惜,是我负了她!这辈子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值得我去爱了!” 他转身坐入车子,急驶而去。 东京成田机场出境大厅 一个小男孩,快步地奔跑穿梭在人群中,身后紧跟着一位老妇,一看便知是仆人之类的。 小男孩在越过迟靖宇和汪芷菱面前,小脚一拐,不慎跌倒。 “小弟弟你没事吧?!”汪芷菱小心地扶起小男孩,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在抬眸看他的同时!她觉得眼前的小孩俊秀的脸庞很面熟,就是想不出在哪见过。 “谢谢你!”小男孩约莫三岁,以日语有礼貌地道谢,很勇敢地站起身。 “小少爷,你没事吧?!”老妇赶紧上前一把抱起小男孩,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摔伤。 “妈咪!妈咪!”小男孩看见熟悉的身影,急忙离开老妇怀抱,往前奔跑,投入母亲怀中,而小男孩的母亲则泛开甜腻的笑容紧拥着他。 汪芷菱与迟靖宇同时抬眸,在看见男孩奔人身着淡水蓝色套装衣服女子时,两人同时一怔。 “是她?!天下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先开口说话的是汪芷菱,她瞠目结舌地紧盯着眼前移动的水蓝色身影。 迟靖宇望着眼前移动的身影。“是她?!靳晴!”他惊呼一声,站起身、笔直朝那身影走去。 半晌,汪芷菱呼出一口气,她紧跟在迟靖宇身后,她已解开了谜底—— 刚刚见到了那小男孩后,她直觉地想到他像谁?又想不起所以然,现在她看到酷似靳晴的女子,她想起小男孩像谁了—— 龚皓炀! 对,像他!根本就是翻版! 那!如果一个人像某人,是很有可能的! 但如果……如果连小孩都像……某人……就…… 靳晴没死!这是她心底最后的答案! 就这样,夫妻两人紧跟在这对母子身后,直到出了机场…… 靳晴将儿子送上座车,交代身旁的老妇,目送座车开走后,她转身朝迟靖宇和汪芷菱的方向走来。 其实方才在出境大厅不经意的一眼,她即认出了迟靖宇和汪芷菱,这也是她急于将她的儿子——武藏易送回家的原因。 三年了,她承继武藏家庞大产业,将时间完全投入于工作中,刻意遗忘过往的一切。 只要是任何与龚皓炀有关的事,她都将之逐出脑海,甚至不敢与在台湾的亲人,如姨妈、靖宇哥等人连络,深怕只要触及心底的痛,都会令她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她森冷的美眸扫过手腕上的红疤,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消逝的痕迹吧! 三年过去了,只是没想到终究让她再一次遇上注定要遇上的人。 靳晴快步地站定在迟靖宇和汪芷菱面前,泛开一抹清晰笑容,但灵气的眸中已失了往日光彩,多了一分寒意。“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她平静地开日,深深点头,举止间已无往日的娇弱。 “晴!真的是你?!”激动地上前拥住她的是迟靖宇,他错愕,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那……三年前的那件事……竟是个该死的大骗局?! 汪芷菱看着迟靖宇高兴地紧搂着靳晴,脸上神色闪过一丝黯淡,她低下头略有所思。 靳晴瞥见了汪芷菱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复杂,急忙推开迟靖宇,她走到汪芷菱身旁执起她的手。“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尽,我想你们也累了,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语毕,她挥手招来早已安排好的座车,三人随之搭上,车子缓缓行驶,开往饭店…… 在隔日的午后,靳晴和汪芷菱一同来到饭店的咖啡厅。 两个女人隔着桌子对坐着,在一阵的沉默后,汪芷菱终于忍不住地先开口。 “靳晴,你真的不打算回台湾了?”汪芷菱深锁眉头,她不明白,在自己已说明龚皓炀三年来的一切后,靳晴依旧面无表情,如事不关己般。 她突然明白,靳晴真的变了! 她那炯亮灵晰的眸中已没了往日的纯真,剩下的唯有冰寒。 靳晴敛下眼眸,并不想回答汪芷菱的话题。“恭喜你跟表哥!”她快速地取出一份礼物递到汪芷菱面前。“我想你们会喜欢!”她泛开了一抹笑容。 “晴!这是逃避不了的……更何况……小孩……”汪芷菱蓄意将话题再拉回。 “芷菱,过去的靳晴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提及有关他的一切!至于小孩,他现在生活得很好,有没有父亲都无所谓!”靳晴缓缓地将话吐出口,情绪上似无任何的波动,点燃一根烟后,她深深吸了一口,合起眸,她示意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靳晴,你变了!”汪芷菱无法相信眼前的女子,除了不变的外貌,已跟她从前认识的靳晴判若两人。 她太冷静了!冷得几近冷酷! 靳晴飘起一撇笑纹。“人都会变的!更何况,三年……一干多个日子,是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她抬起手腕瞄了一眼后,又笑了笑。 “为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复合!能在一起!阿炀为了你,甚至到现在都未婚!” 汪芷菱情绪有些激动,她握紧靳晴的手,不小心又碰及了腕上的疤,顿时为那深红的疤痕吸引住了目光。 “不可能!”靳晴抬眸扫过手腕,泛开一抹浅笑。“有些事,发生了就不会再回头!”她轻柔地推开汪芷菱的手,将腕上的疤痕隐藏于衣袖下。 “你还恨他吧?!在我说明过一切后,你还恨他吗?”汪芷菱轻轻地将话题再撩出。 对靳晴,她始终有一丝的愧疚,当初若她能多些警觉性,便可以阻止靳晴自杀,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至少她不会看着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互相伤害、各自心伤。 “恨?”靳晴嗤笑出声,眸底有一丝的寒光。“我不恨!没有爱何来恨呢?!对于他,我已不爱也不恨了!”抬眸对住汪芷菱的同时,神情非常平静,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可是……靳晴……我觉得……”汪芷菱欲言又止,硬生生地将话又吞了回去,她知道今日无论她再多说什么都无用,解钤还是需系铃人! 这件事只能由阿炀自己来处理了! “对了!你跟表哥……怎会……”靳晴刻意地岔开话题,脸上浮现了一丝羡慕笑容,她知道靖宇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唉!这说来话长……”汪芷菱叹了口气,敛下眼帘,缓缓地述说自己的故事。 直到迟靖宇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才若有所思地抬起眸,凝望靳晴的同时,她停止了话语,脸上笑得灿烂,十足是一个幸福女人的笑容。 第九章 迟靖宇与汪芷菱离开东京后一星期。 靳晴坐在书房中,望着手中的邀请函,蹙紧了眉头、深深叹息。 这是一封亚太地区企业家经贸合作研讨会的邀请函,函上指名邀请她参加,举办地点是台北。 她烦躁地将信函随手一扔,低头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后,任思绪飘乎远去,以致于书房门开启时她全然不知。 “晴丫头,烟别抽那么多了!”开门进来的是武藏井,他脸上漾开了一抹慈祥笑容,踱步到靳晴身旁坐下,抢过她手中的烟按熄。 他灵锐的眸扫过了被靳晴丢置在一旁的邀请函,弯下腰、拾起信函,打开看了一眼后,苍老的脸泛开笑容。“不想去?”他明知故问。 “爷爷!我……”靳晴眼眉低垂欲言又止,她心绪有些混乱,甚至自觉矛盾。 三年了,她始终表面冷静,但心底却……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真的恨他! 还是……还是……依旧……对他存有爱…… 每当夜深人静,她抱着儿子时,就会不经意地想起他…… 自从见过迟靖宇和汪芷菱,得知龚皓炀为了她竟与家里断绝关系,且至今未婚,让她心湖又泛起涟漪,这星期来她不断警告自己别再想他。但深夜阖眸时,他峻伟的身形,依然浮现在她脑海中、在她梦里。 “去吧!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也不是我们武藏家处事的原则!”武藏井笑开慈祥的脸,拍拍靳晴的肩。这三年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亲眼看着靳晴的改变,也看着她痛苦压抑自己的情感。 他实在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孙女,个性日渐刚强,身体却日益消瘦,他深深了解,靳晴是不断在自我压抑。 “可是……爷爷……我……”靳晴欲言又止,她收回凝视远方的眸光。 武藏井轻轻搂住孙女的肩,轻柔地说:“傻丫头,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终得面对一切!去吧!回去把事情做个了结,爷爷相信现在的你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不管结果如何,总可以走出过去,重新生活!” “爷爷……我……”靳晴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我让阿牧陪你去!有人照顾你,我也放心些,而且……也许你会用得到他。”武藏井抬眸紧盯着这阵子反应有些微缓的靳晴。 说实在,他是不太放心,所以才让他贴身助理,浅野牧,陪着靳晴一起到台湾,这样也有个人可以照应。 靳晴没有拒绝,她知道爷爷对她的关心,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又将视线凝聚在远方,陷入另一波的深思…… 台北环亚饭店。亚太地区企业家经研会场 靳晴身着一袭简单的藏青色裤裙套装,步入会场,她身旁紧跟着浅野牧。 在大厅与主办者寒暄过后,服务人员领着她到会场内安排好的座位前。 浅野牧细心接过靳晴脱下的外套后,为她拉开座椅入座,由此细腻的举止中,可清楚看出两人的默契。 待靳晴坐定后,浅野牧才恭谨地在她身旁坐下。 一双黝黑暗沉的眸紧盯着眼前男女的一举一动,眸底蹦出嫉妒的强烈火花,怒火瞬间侵蚀着那男人的心,他迅速迈开步子走至靳晴身旁,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三年了……她变了!在她身上似乎已找不到往日的清纯,略施脂粉的她看起来似火红的玫瑰,有着慑人心魄的艳丽。 “好久不见!”龚皓炀俊脸上漾开一抹复杂的笑纹,深冷的眸紧瞅着靳晴,同时,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浅野牧,眼底尽是敌意。 在迟靖宇与汪芷菱放弃度蜜月、急着赶回台湾,将巧遇靳晴与一切有关的事告诉他后,他即期待两人的再度相见,为了使一切不至于太唐突,他委请好友帮忙,办了这次的会议,等待她的出现。 低嘎黯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靳晴微怔,倏地抬眸,她望入了龚皓炀有些暗沉、炯亮的眸底。 翦动美眸,她扫过他有型的脸,定在他那霸气略薄的唇角;岁月的累积只更加深了他的男性气质。 微颤着,她快速地敛下眼帘,掩饰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深吸一口气后,她恢复了冷静,漾开一抹极冷、极淡、敷衍的笑容,冰寒的眸沉定地再度盯着他。“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根本是明知故问。 闻言,一抹浅笑冻结在龚皓炀唇角,他神情有一丝的狼狈,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是变了很多!变得……我几乎不认得了!”他心底一片暗沉,靳晴冷漠的态度着实刺痛了他。 他体会了汪芷菱口中所述——判若两人的靳晴。 “变?”她微摇头,低声道:“三年了,谁都是会变的!” 她侧过头、避开他的眸,不想再与他交谈,将注意力完全集中于手中的文件上。 “是吗?”他眯起眼,研究起她的神情,定定地盯着她半晌,摇了摇头,眸光中闪着一丝的神伤,在离她三步外的距离找到座位后坐定。 就这样,一整个会议下来,他没再与她交谈,就像两人从不认识,各自保持距离,直到整个会议结束。 靳晴与浅野牧在停车场又遇见了龚皓炀,与他擦身而过。 “你真的这么恨我?!恨到连与我擦身而过,都不愿打招呼?”龚皓炀转身、横起眉,暴怒地执起靳晴的手,扯向自己。 随着手臂被拉高、扯动,靳晴衣袖下滑,纤细的腕上露出触目惊心的红色疤痕,龚皓炀瞬间被那疤痕吸去了目光,他心痛地望着。 “放开她!”浅野牧向前,扯开龚皓炀紧握靳晴的手,揪紧他的衣领,挥开拳头。 “阿牧,不要!”倏时,靳晴拉住浅野牧的手臂,护着龚皓炀。 “对我,你并不全然无情、没感觉!”龚皓炀扬眉、摇头嘶笑,俊脸上有一丝得意,撑手扳开浅野牧揪紧领口的手,黑眸紧瞅着她。“我们之间的纠葛,还没结束,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他宣示般地将话道出,转身离开。 晚餐后,靳晴支开浅野牧,独自一人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沉思。 一整天下来,她精神已疲惫到了极点,虽然回台湾前已有了心理准备,也明白一定会遇见龚皓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一早就遇见他。 真见到他,她心底又…… 翦动眼帘,她倦乏地低头点烟,深吸一口后抬眸,却望见龚皓炀与一位衣着入时的女子一起步入咖啡厅,在离她三桌左右的距离坐下。 靳晴敛下眼眸,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她站起身来、按熄手中的烟,转身准备离开。 “晴,真的是你!”开口唤住她的,是正巧步入咖啡厅的迟靖宇。 他快步向前,高兴地拥住靳晴,接着说:“回台湾怎么不跟我连络?若不是阿炀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迟靖宇难掩脸上的喜悦。 “我想等明天会议结束后,去看你和姨妈。”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经意瞥见一旁座位上的龚皓炀。 “对了,你见过阿炀了……你们……”迟靖宇发觉靳晴脸色不对,没再往下说,生硬地将话又吞了回去。“我现在还有事要谈。你住这里吗?晚一点我去找你。”他抬了眸,望了一眼龚皓炀,对靳晴泛开一抹笑容。 “那晚一点,我们再连络。”靳晴略点点头,转身离开咖啡厅。 晚上十点半左右,靳晴房间的电话响起。 她接起电话,那端传来迟靖宇的声音,说姨妈非常想见她,约她十分钟后在酒店停车场见。 挂断电话,靳晴简单地梳理后,换上长袖衬衫、亚麻织长裤,挽起一头长发,急忙下楼,步往停车场。 瞄了眼手表,她微蹙眉,空旷的停车场里却不见迟靖宇踪影。 “你守时的习惯依旧没变!” 黯沉的男声由她身后传来,靳晴微征,转身的同时,龚皓炀高壮的身影已出现在她身后。 刹那间,靳晴知道是迟靖宇骗她,她急欲转身离开。 龚皓炀动作更快,一把钳住靳晴的臂,将她扯向自己,搂紧她。“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他低头吸吮那抹日夜思念的发香。 “放开我!”靳晴板起脸,冰冷的眸紧瞅着他,猛力推拒,急于逃离他的怀抱。 龚皓炀却搂得死紧,将她拉至停放在一旁的车边,拉开车门,硬将她推上车,他迅速上车、急踩油门,将车子驶离酒店。 “我想知道,如果不是靖宇和芷菱在东京巧遇你,你是不是打算骗我一辈子,永远不回台湾?!”一阵沉默后,他先开口说话。 “可能吧!”她笑得无奈,毫不讳言地接着说:“其实,我们何必再见面呢?对你而言,我仅是一场玩腻的游戏……”她抬头,决定坦然面对一切,既然是避不开的,早点将话说清楚也好。 “你一直这么认为吗?认为当年……我只当你是游戏!”龚皓炀侧过头,脸色极为难看,炯亮的眸跳动着愤怒的火花。 “不是吗?”靳晴脸上无任何表情,强做镇定的眸中闪过一抹哀伤。 他摇头嘶笑,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不把孩子带回台湾,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见他吗?”点燃一根烟,他声音显得有些暗嘎。 “孩子?!”靳晴的声调中有着浓浓哀凄。“你觉得你够资格当一个父亲吗?别忘了,当初是你不要孩子的!”她将话讲绝。 如被人打了一拳般,龚皓炀刹时无言以对。“说来说去,你还是恨我!你忘不了当年我……”他没将话说完,又陷入另一片沉默。 “恨?!我觉得自己不够资格恨你!如果要怪,只能说当年的我太痴、太傻!”她摇头凄楚地笑着,眸底淌着一丝的泪光。 原以为流干的泪,为何……为何今夜又…… “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才能忘怀当年……我……我对你的伤害!”他低缓地将话吐出。 “别在我面前出现,只要你别出现、我不回来,当年的事……早已忘得差不多了!”她决绝地说。 闻言,龚皓炀抬眸,嘴角泛起一撒冷笑。“你知道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了!” 他宣示般地将话一字一字蹦出。 他迅速熟练地将车停定,钳紧她的手臂下车,拾级上楼,扯着她往屋内走。 旋腿踢上房门,他将她抵在门旁的墙上。“还记得这是哪里吗?” 扯紧她的臂,他半拖拉地将她扯进房间,由背后紧紧拥住她。“你知道,这三年来……每夜……每夜……只要我一阖眼,脑中闪过的,全是躺在血泊中的你!”他激动地抖动双肩,扳过她的身子,掐紧她的下颚,逼她直视他。“你却该死地……告诉我……告诉我,你要忘了我!” “放开我!”靳晴扭动头,使劲挣扎,欲甩脱他钳紧下颚的手。“你忘不了我,只是因为你良心不安,因为我的自杀使你良心不安!”她嘶喊出声,瞬间挣开了他的怀抱,逃到离他数步外的距离。 “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我根本已忘了你!求你别在我眼前出现!”她不断摇头,勉强自己冷静,倏地将话说出口。 “你想忘了我?!我不准!”他霸道地表示,欺身向前,将她搂入怀中,急切地落下湿热的吻…… 他野蛮地吸吮她的唇,灵巧的舌随之探入轻抵她的,侵占她口中的芳香,挑起她沉寂已久的欲念。 “放开我,不要……不要!”靳晴扭动头,欲挣脱他。“不要让我恨你!”她悲泣地开口。 “恨?!”龚皓炀挑眉,眸底染起一丝的暴怒,嘴角微微抽动。“我如果不能挽回你的爱,就让你恨我吧!恨,一样能使你忘不了我!”他愤然地说出口,粗暴的手开始撕扯她麻质长裤。 “不要……”靳晴扭动身子,纤细的双手紧抵着龚皓炀往下移扯她长裤的大掌,娇小的脸蛋半仰,凝入了他黑眸中那抹略带兽性的灰浊。 他蛮力钳紧她阻挠的手,单手轻易地将之制伏于头顶上,使她整个身子逼抵在墙上,修长的腿撑开她的膝,空出的一手已扯落她麻质长裤,露出一节白嫩纤腰。 “不要?嗯!”他粗糙地掌抚上她的下颚,将之托高、猛力掐紧,让她直视他不容错辨的欲望。“我记得以前你喜欢我这样抚摸你!”松手放开她的下颚,他低头再度攫住她的唇,恣意蹂躏,下滑的手来到她羞涩的腿间,隔着丝薄底裤缓缓按压、刻意抚弄…… “啊……”一阵颤栗由她腿间窜起,无助的泪缓缓滑落,沾湿她纤细脸庞,低泣出声—— 这啜泣声,让龚皓炀停止了动作,他疼惜地以修长的指,轻抚过她淌满颊上的泪痕,轻轻地拭去她眼睫的泪珠。 他双手紧捧住她娇柔的脸庞,低头轻吻掉她粉颊上的泪滴,刚毅有型的俊脸,磨蹭着她馨香发鬓。 “你真狠心,就这样舍我而去?!”他在她耳畔吹气,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粉白的颈项上,传来一阵醉心颤栗。 靳晴侧头,闪避他下移的温热气息,不经意瞥见自己腕上的疤—— “放开我!”她倏地推开他,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指痕,很快血珠淌出伤口…… 随着血珠的滚落,靳晴冰封、沉寂的心,随之瓦解…… 恨?也许由始至终,她都没恨过他! 她那颗心……… “该死!”龚皓炀反射性地推开靳晴,单手扶住脸,皱起眉,低声诅咒。 “你要不要紧?!我不是故意的!”看着龚皓炀脸上的血渍,靳晴心慌了,她不是故意抓伤他的,她急切地扯开他的手,压低他的身体,仔细检查因她不小心所造成的伤口,取出手巾温柔地擦拭——渗出血珠的伤痕。 这一刻她完全忘了……忘了他曾经对她的伤害! 经靳晴一阵擦拭后,龚皓炀的俊脸笑得开心、笑得得意,他再度抓住她的心了,看破她强装的冷傲,他有把握能让她回复成三年前那个温柔的小女人…… 他心爱的女人! 似看出他的得意,靳晴惊慌地推开他、收回手,连忙转身。 “你何必压抑,其实你仍是在乎我的!”他由背后温柔地紧拥她,将她搂入怀中。 “我……”无言以对,她低垂着头。 “你总是有办法把我激怒、让我失控,令我手足无措!”轻叹口气,他探手轻抚她的耳际,温柔地轻啄着。 对于她的爱,他庆幸自己能失而复得! 而如今他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当初,我……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小孩,只是,我对小孩存有恐惧,你知道我的童年……我长久以来受控、受摆布的生活,小孩,让我……让我重回梦魇!”他开口解释,眸底跳动痛苦的光芒。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顾忌?”靳晴抬眸,发现了龚皓炀眼中痛苦的神情。 “我……是我无法释怀,当我知道你明知怀孕,却隐瞒我,在你身上,再次看见了我母亲的影子……”他神情凝重地坦诚,接着说:“至于我母亲和张雨薇去找你,还有支票一事,我根本就不知情!那天虽然气你在孩子和我之间,选择了小孩。但,天知道我是多么地在乎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一时将话说狠了,伤害了你!”他低述一切,拥紧靳晴的臂益加重了力道,炯亮的眸中有一层懊恼的神色。 靳晴低头默默不语,将头倚入了他宽阔的胸膛。 “芷菱将信交给我后,我看着袖扣,发觉了……自己的自私,我竟然从没想过你的感受,将你……伤得那么深!你会原谅我吗?”他急切地问。 他低头亲吻她的唇,并抬起她的手腕,吻着那红色的疤痕,久久不忍移去。 “失去了你,我的生命只剩空壳!你以无声的抗议,带走了孩子,让我夜夜梦见躺在血泊中的你。你伤害自己,却也同样在我胸口划下一刀深可见骨的伤痕!” 略抬眸,他轻轻地拉起她,拥着她。“答应我,别再离开我了!我再也经不起另一次的打击了!”搂紧她,他有些颤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靳晴微点头,倚入他怀中,灵动的黑眸噙满幸福泪光。 “我带你去个地方!”拉起她,他急促地跨出脚步,不自觉地臂膀略收,微加重力道,深怕怀中的幸福一闪而逝! 带着她乘上车,疾驶而去…… 第十章 沿着弯曲小径,将车停在屋前。 他们回到昔日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天母住所,搂着她入内—— 靳晴环顾室内一圈,为墙上挂满的画所吸引,她转身面向龚皓炀。 “这些画……”她记得,这些画是三年前开画展时,她卖出的作品。 讶异的眸光闪了闪,定在龚皓炀脸上。 “三年前,我托朋友买下的。”他只做了简短的解释,接着说:“没想到这三年来……却陪我度过每个漫长的夜……” 站在那张他初见靳晴的自画像前,他松开了紧皱的眉,笑开俊容,转身拥紧靳晴。 这一刻他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就在自己怀里。 “当初……为什么买下我的画?”在他怀里,她忽然抬头,不解地问。那次画展,她还以为自己的画卖得不错,没想到居然都是他买走的! 龚皓炀哂笑,俊脸上有一抹的神秘,他低头俯在她耳畔:“不想再有第二个人发现你!”指着那张油画,他接着说:“也许第一次看到这张画时,我已被你深深吸引!”叹口气,他黯沉的眸跳动一丝火光。“你知道吗?当靖宇将东京巧遇你的事告诉我后,我就无法克制沸腾的心,急切地想见你!”拉起她的手轻抵胸口,他的心,正急遽地跳动。 修长的指头轻抚过她唇瓣,他压下唇,开始温柔亲吻她,气息喷拂过她耳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倏地抬头。 “那个浅野牧跟你是什么关系?!”他语气有些霸道、急切。 看他似孩子般地吃醋,靳晴嗤笑出声,推开环抱自己的臂膀,纤细的指抚上他的俊颜。“他是爷爷最得力的助手!”淡淡地开口,指头轻抚上他脸上的伤口。 “你常跟他一起出差?”拉开她停留在脸上的手,他的语气开始有些急躁。 “嗯!”靳晴不否认地点头,因为这是事实,阿牧确实时常陪她一起出差,也在工作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以后不准了!”他任性地开日,野蛮要求着,修长双臂搂紧她,将她拉抵在胸前,略薄的唇缓缓下移…… “可是……”靳晴皱紧了眉头,他怎么又不讲理了。 她试图再做解释:“炀,阿牧是助理,跟我真的……”语未毕,他温热的唇即贴了上来,启开她的唇,吞掉她所有的解释与抗议。 随着他激情的吮吻,靳晴炽热的欲火瞬间被挑起,她本能地回应着他的深吻,轻启朱唇,让他灵巧的舌探入,侵占她口中的芳香 沿着颈线,他的吻缓缓下滑,定在她纤柔香肩,轻轻啃咬…… 他拉起她的手,由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只精致小盒,取出门着蓝光的戒指,将戒指套入她的纤指中,并轻轻啜吻。 “喜欢吗?”他随即吻上她的眼睫。 靳晴低头紧盯着闪动蓝光的戒指,她脸上的神色瞬变。“是……那颗……袖扣?!”眸中倏时浮上一层水色,凝集成泪珠,缓缓滑下她的颊…… “喜欢吗?”他低头吻掉她的泪滴,再次开口问。 “嗯!”将头倚入他怀中,靳晴克制不住的珠泪潸潸滑落,浸湿他的胸口。 “喜欢就表示愿意嫁给我了?!”他乘胜追击,倏地求婚,幽黯的眸正急切等待着她的回覆。 靳晴抬头,一双藕臂顺势攀上龚皓炀的肩,樱办似的唇柔柔地贴上他的,将头倚入他的肩窝,微微点头。 龚皓炀咧嘴,笑开俊颜,侧身将她悬空抱起、步上楼,步入两人的卧室,旋腿踢上门…… 男性粗喘气息,伴随着女性柔弱娇吟声,很快溢满整个房间…… 随着经贸合作会议的结束,靳晴在台湾已停留将近一星期。 未等会议结束,她即将浅野牧先支回东京,因她担心爷爷近来的身体健康,也担心儿子的状况。 “唉!”轻叹口气,她眸光凝视纤指上的戒指。 她倚窗,低头掏出烟,点燃后深吸一口,烦恼地将头埋入两膝间。 她扪心自问,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靳晴了,她有太多的责任要担 年老的爷爷、武藏家庞大的企业与近三十万员工的家济,她能说放手就放手吗? 能不顾一切带着儿子回台湾、与他团聚定居吗? 不!其实她心底比谁都明白,她办不到! 她无法自私地抛开一切回台湾。 又深吸口烟后,她感觉到龚皓炀移近的脚步。 “想什么?”他习惯性地由背后搂紧她,伸手夺过她两指间的烟,语气有些责备。“以后不准抽烟了!”按熄烟,他吻上她的唇。 抱起她,两人倚入沙发,他修长的指轻揉她紧拧的眉心—— “有心事?”翻身将她压人身下,不安分的大掌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定在她高耸的浑圆蓓蕾上,隔着衣衫缓缓搓揉。 “没有。”靳晴摇头,紧蹙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她依恋他的怀抱,却无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略抬起手,勾紧他的臂膀,她将身子弓向他,感受他身体的温暖,她深怕这将会是短暂的幸福。 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拉下肩带,他的手一路下滑,握住一只娇颤的玉乳,低头含住一只在空气中孤挺的蓓蕾,缓缓吮吸、啃咬,而后下滑,延着细腻肌肤吻过她平坦的小腹,双手扣紧她腰肢,将头埋入她腿间,灵巧的舌舔舐着她的花间,更深地往里勾探…… “今生今世你永远是我的!”宣示般的口吻。 睡梦中的他,一直是如此喃喃自语。 抚过他刚毅俊脸,烙下深情一吻后,靳晴起身着好衣物,看着指上闪着蓝光的戒指,泪水再度模糊了她的焦点。 该是她离开、回日本的时候了! 明知现在的自己无法回应他的爱、付出任何承诺! 何苦让他再继续沉沦呢? 放手吧!让时间淡忘一切! 他会找到比自己更好、更适合他的女人。 转身,她离开了卧室,旋开大门,跨出脚步…… 凌晨的街道有些起雾,很快地,她的身影隐没在雾气中…… 回到东京已二个月了,靳晴恢复往常的忙碌。 纤柔的脸上没了往昔的冰寒,但却多了份阴郁。 由福冈出差一星期回来后,她赶不及回家,即直接回到公司,准备下午的高级主管会议。 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她疲惫地轻揉眉心—— 她痴痴地盯着闪动的蓝光,心底传来隐隐抽痛。 一阵急促电话声响,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接起电话,那端传来浅野牧的声音,说爷爷身体不适,要她取消下午会议,先行回家一趟。 靳晴急忙挂断电话,匆匆整理过桌上公文,唤来秘书连忙交代…… 她赶忙回家。 回到住处,等在庭院门口的是她的儿子——小易。 “妈咪!”小男孩看见母亲的出现,高兴地连忙奔向前,投入靳晴怀中,俊挺的小脸紧倚她胸口。 “小易怎么站在门口呢?”靳晴低身抱起儿子,纤细的指轻抚过他有些汗湿的小脸,不解地问。 小易眨动圆滚无邪的眸,紧腻在母亲怀中,怯怯地说:“是爹地说,你一会儿就会回来……” 爹地?! 靳晴愣住! 转过身,小易扬起脸,朝前方挥动小手。 随即迅速推开她,奔入站在玄关那抹她熟悉的身影…… 靳晴怔在原地,看着龚皓炀轻易地哄着儿子到别处玩耍。 接着,他霸道地踱步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迳自往屋内走,一路将她拉回卧房…… 靳晴讶异于怎么……屋内的人对他的举动,彷佛视若无睹—— 旋腿踢上房门,他鸭霸地将她锁入臂弯中,修长的指托起她尖瘦下颚。 “我说过不会放手的!”他俯下头,烙下湿热亲吻,又略略地拉开她,深沉黝暗的眸紧盯着她。“以后我得盯紧你,免得你还有机会逃跑!”他宣示般地开口。 “我……怎么……你……”靳晴脑筋一片空白,这一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突来的一切,对她来说刺激太大了! 他怎么就……出现在她眼前,在她生活中! “看到我,高兴地变口吃了?”他扬起俊脸,笑得得意,修长的指轻拧她小巧挺直的鼻头,故意逗她。 “你怎么会在这?爷爷呢?”屏住气息,她终于将话问出口。 “那个老东西去热海度假了,临行前还打电话要胁我,要我在公司和你之间做选择,如果我不肯定居束束,他就要把你嫁给阿牧!”他皱眉头,露出一抹无奈笑容,语调中有一丝的不悦。 “那……你还来,你台湾的公司怎么办?”靳晴拧紧眉头,推开他。 她知道这三年来,龚皓炀将心血全投注在打造属于自己的王国,而今日好不容易在高科技产业已占有一席之地,怎能为了她,说放弃就放弃。 而这也是她选择离开的理由之一! “如果一定得做选择,我选择你!”他肯定地回答。 闻言,靳晴微愣,她定定地盯着眼前移动的俊脸。 拉近她的身子,锁在臂弯中,他紧紧拥着她。“看你这么忙,我实在不忍心!而且小易越来越大,也需要你照顾,所以老狐狸的如意算盘……是让我来接你的工作。”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你说爷爷的意思……可是让你放弃……”抬起娇小的脸,她眉间依旧有一丝的犹豫。 “放弃?”他突然嗤哼一声,其实他早已做过打算,移居日本、接管武藏家族的一切后,只会使他的企业更轻易地跨出国际,跟本谈不上什么放弃! “所以我说他是老狐狸!不过事情不会如他所想的……”他迳自开口,不安分的手已轻抚过她的腰肢,缓缓下移……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爷爷!”靳晴嘟起嘴,不满地抗议。 龚皓炀咧嘴,笑得灿烂。 “下次再偷跑,我就打烂你的屁股!”搂着她的身子,倚入床铺,将她压在身下,他霸道地表示。 “可是……你台湾的公司……”敛下眼睫,她还是有些犹豫。 “放心吧!台湾方面,有靖宇,还有两个只出钱不做事的混蛋,让他们担担责任也好!”吻过她的唇后,他转而进攻她傲挺的蓓蕾。 “谁?”靳晴有些好奇。 “一个是左子政——左医师,你见过的;另一个是易济曜,是个该死的银行家。”提到那两人,龚皓炀心中就有气,当初四人一起合作、创办公司,谁知那两个小子只出钱不做事,让他和靖宇每天忙得像疯子,而那两人却轻松自若、依然故我,过着游戏人间的生活。 轻叹口气,他简短地回答,不安分的手已抚上她两腿交会处,轻触她的柔嫩,隔着丝裙缓缓抚弄…… “晴……给我……”他炯亮的眸略呈灰浊,低嘎的嗓音明显急促。 “不!”靳晴微摇头,身子挪了挪。 “为什么?”看到她的拒绝,他眸中的火炬跳动得炽热,脸上神情透着痛苦。 “为什么拒绝我?”他急切追问。 “我……”靳晴沉下头,脸上浮现一抹娇红,攀上他耳际,她微弱低语…… “真的?!”他扬起眉,轻抚上她的小腹,笑得有些狂妄、得意。 “是女儿?!我喜欢女儿!”他霸道地表示。 靳晴摇头。“医生说可能是儿子!” “是女儿,我比较喜欢女儿。”他又开始不讲理。 “医生说是儿子。”靳晴有些好气。 “不管,我要女儿!”他野蛮地宣示,又将她压回身下,深深吻上她。 他管不了是儿子或女儿,现在他只知道他迫切地想要她…… 当然靳晴微弱的抗议已起不了作用。 温柔的情事在房里迅速蔓延…… 有间门阵来开讲! 子艾 哈罗!又见面了,这是子艾在‘松果屋’的第二本作品,希望大家会喜欢,给予多多……多多的意见。 关于这本书的创作灵感,其实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而使子艾有了动笔的冲动,写了这个故事。 还记得那夜,因为喝了过多的咖啡,从不失眠的子艾失眠了,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打开电视,看深夜频道…… ㄟ!别胡思乱想,可不是锁码频道。 是个综艺节目,那天刚好专访一段热极一时的绯闻女主角,在整个访谈过程中,我们撇开腓闻背后的真实性,最令子艾动容的,是那位女主角最后的一句话。 她请主持人如果偶遇到那位绯闻男主角时,帮她问问:“他是否真的爱过她!还是当时,只是喜欢跟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这是何等痴傻的一句话呀! 曾经那么认真付出过的情感,到头来却怀疑由始至终有无获得对方相同的回应! 所以,一切不可能会有结果! 这样的故事,在你我的生活中、现代复杂的人际互动下,比比皆是,也不断地重复上演呀! 当然子艾也将这段访谈中的故事,做了部份的修改,是否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八卦一下!来猜猜看! 不过子艾不便告之! 还有,唉!本来这本书子艾想偷懒不写楔子的,没想到…… 哈……被精明、温柔的编编大姐,抓了包,唉!实在是……粉丢睑! 听说,有关‘松果屋’的一票姐妹们,就属我——子艾住得最远了,对!已经快到台湾最南端了,望过高屏溪就到屏东了! 由子艾家往外眺望,真的可以看见高屏溪出海喔! 是个美美的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屋前那一大片树林,看起来很像——宫骑骏作品中龙猫的家喔! 有空欢迎来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