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灰姑娘》 楔子 「待会见把下半年度时报告交给我。」 男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回荡在嘈杂的办公大楼一楼大厅,当他的声音一传出,在一楼大厅的拥挤人群莫不睁大眼盯著瞧,俨若神祇出世、魅惑众生一般,吸引众人的目光。 男子面容秀雅无俦,勾魂的深邃魅眸搭上飞扬跋扈的浓眉,非但不显突兀,反倒更衬托出他的英气,适中地表现出他狂傲不羁的神韵。 唯一可惜的是,他面无友情的淡漠神态像极了雕琢完美的石膏雕像,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敢以眼远远地愉觑他。 大厅顿时整个安静下来,静寂得鸦雀无声。 男子步伐沉稳,率领著一干部属,冷眸无视众人存在的直往专属电梯走。 电梯门甫开,他走进电梯内才要按键关门,却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朝电梯跑来,也不管电梯门就要关上。「等等我!」 男子在电光石火间思绪一动,随即按下开门键,突地-- 「哎呀!」连亚莲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虽还搞不清楚现下是什么状况,但她已经开始了训练有素有的歉进行曲:「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我真的在赶时间……」 真糟糕,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少根筋。 今天是她成为社会新鲜人,头一次上任报到的日子,谁知道她居然睡过头! 倘若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一定会给人很糟的印象,她可不希望还没报到成功,主任就要赶她回家吃自己了。 男子敛眼瞅著仍趴在自己身上不愿离开的女孩,打量著她一张妖艳无俦的美颜和有趣的过剩有礼。 有礼到这般地步,感觉上与她的面貌极不搭调。 像她这般相貌不差的女子,鲜少这么多礼,通常是骄纵刁蛮多于谦和有礼,所以她突来的道歉个不停让他有些意外。 但也仅只是意外,就算这不是她刻意接近他的计谋之一,他依然不为所动。 「可以起来了吗?」他淡然问道。 「咦?」连亚莲傻愣地呆了下,纤手往前方一撑,一抬眼才发觉男子的脸竟近在眼前,吓得她再往下一看,就见自个儿的双手竟然是撑在他的胸膛上,忙不迭自他身上跳起,惑魂的美颜上净是羞赧,身子几乎弯到九十度。「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非常抱歉……」 呜,好丢人,真的好丢人! 「没关系。」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动作优雅却稍嫌冷淡地轻掸著身上的灰尘,随即起身欲关上电梯门。 他没兴趣再和她搅和下去,不管这到底是不是意外。 「等等,我也要搭。」连亚莲急忙冲上前去。 她要到十二楼找人事部主任,约好的时间是十点,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七分了,如果不搭电悌她一定会来不及的。 「小姐,这是高级干部专用电梯,如果你想上楼,必须到另一头搭乘电梯。」语毕,也不管她怎么想,男子已然关上电梯门,而她只能傻愣地看著电梯数字跳动到最顶楼。 「嗄?」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那个男子的身分,一直到她顺利报到就职的一年后,才知道那个美丽得不像人类的淡漠男子,居然是「南久集团」的总公司总裁,换句话说,他就是她的老板…… **** 一年后 「对不起、对不起。」 「别老是跟我说对不起,我要见你们总裁!」 「可是真的十分抱歉,总裁现在不在公司,能不能请陈先生先预约,等约好了时间再麻烦陈先生过来一趟呢?」 「这……」 一楼大厅这一软一硬的对话惹得满堂注视。 「真的十分抱锹,能不能请陈先生先预约和总裁见面的时间?」担任总机小姐一职的连亚莲绝艳的面容上是再谦卑和善不过的笑脸。 「可是这件事不能在这当头拖延到时间,我今天非见到他不可。」看似来闹场的客户尽管气焰依旧高张,但口吻却已客气许多。「他不跟我说清楚下游工厂生产线的问题,这批货我怎么能如期交差?」 「陈先生,我非常了解您的难处,但是总裁现下真的不在公司,而且我的身分只是总机,无法直接联络上总裁,公司里的各个高级干部又刚好也出差去了,无法帮忙联络,若要您在这里等,又怕总裁今天不回公司,反倒让您空等一场。」 连亚莲说得十分合理,每一个遣词用字都再谦恭不过,和她那张妖娆绝艳的面容形成非常怪异的对比。 「但是……」他仍有微辞。 连亚莲见状,随即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真的非常抱歉。」 他见状不禁叹了声道:「算了算了,我改日和他约好时间再来。」她都说成这样,倘若他不退一步,好像太不通情理了。 「真的很抱歉让陈先生白跑一趟。」她谦逊得教人害怕。 「没关系。」语落,他便走人了。 「真是抱歉……」人都走了,她还在道歉。 远远的大厅一隅有抹颀长的身影,他思忖了半晌后,对著身旁的人问:「她是谁?」隐约好像记得她这么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无俦的美颜,而是她那一套有礼到教人胆战心惊的道歉法。 「总机连亚莲,到公司服务约莫一年。」机动秘书公式化回答。 「是吗?」男子沉吟著,漂亮的魅眸直盯著远方的她。 很特别的一个女人,至少她可以引起他的注意;倘若把她调到身旁,日子肯定会过得更加有趣。 「她在校所学是?」他轻问。 「一般商职毕业罢了,学历不高,在校成绩也不突出。」意思就是说,她担任总机一职刚刚好。 「把她调到助理室。」 「哪一个部门?」机动秘书电脑一般的脑袋,难得猜不出他这位顶头上司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是总裁室旁的特别助理室。」这还用得著问吗? 「可是依她的学历和青涩的工作经验,若是硬要把她调到助理室,怕是无法胜任。」机动秘书纯然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我知道,所以载要你帮载联络北恒的总裁。」 「做什么?」他不懂。 「你说呢?」男子随即往一旁的专属电梯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机动秘书。 第一章 南久集团-- 位于总裁室劳的特别助理室里,弥漫著一股十分不寻常的紧张氨团,在座的两个女人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只是互睇著对方。 连亚莲瞪大潋滟的水眸,睇著眼前正斜睇著电脑萤幕的女人,纤长的手指在滑鼠上轻按著;她按一下,她的心就颤一下,她多按个两下,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被她按停了。 呜,真的好可怕,她快被这压力给压垮了。 或许她真的很不适合这份工作,而且她打一开始所应征的也不是这份工作,问她为什么会落到这悲惨的境地,她也不知道。 就在她进入公司的一年后,就莫名其妙地被升迁,而且是连升四十五级,把原本待在一楼的她调到四十五楼顶,搭上她从没搭过的专属电梯来到这全然不属于她的世界里。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何而升职,更不知道总裁为什么会那么抬举她;她还记得初踏进这幢办公大楼时,撞到的头一个人便是总裁。 要她怎么忘得了? 长得那么出色的男人,根本教人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把她调到特别助理室呢?她很想知道答案,可惜的是她真的不敢问。 因为她们家的总裁很凶,是属于用眼神就可以杀人的超级杀手。 她很怕他…… 「可以了。」 「嗄?」 连忙捉回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的心神,连亚莲很努力的再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女人脸上。 「恭喜。」阑歆恩淡然笑道。 「真的?」不要骗她,她禁不起开玩笑的。 「下半年度的预算表规画得相当好,没有遗漏任何重点。」阑歆恩移动著滑鼠,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谨态度,仿佛方才乍现的一笑是他人的错觉。「至于你结算好的去年年度净营业额也没有问题。」 「真的?」她傻得只会说这句话。 她的意思是说,她昨大晚上开了一夜的夜车,终于得到应该得到的代价了? 「放心吧,相信钟离总裁也会夸奖你的。」阑歆恩是轻抿著唇,笑得淡然。 「有你的夸奖就够了。」她是说真的。 她不敢奢望总裁会夸奖她,其实只要他不骂她,她就该感到万幸了。 自她被调到这个部门后,到底彼他骂过多少次了呢?嗯……算算手指头,再把脚指头也一起算进去,然后再乘以三百六十五天,应该就等于她这一年来被骂的次数。 在这样屡败屡战的情况下,她哪里敢奢望他的赞美? 「有我的肯定是不够的。」 「至少有一个人肯定我,那就够了。」她由衷道。 虽然她至少是商职毕业,但是说她那张文凭是混来的也不为过,什么统计表、什么商业管理、什么会计来的,她就像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所以打一开始她才会十分认命的来应征总机,不敢觊觎其他的职位,不只是她不敢耽误别人家的公司,也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了。 她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即使应征别的工作被录取,相信也很快就会被识破,然后很快就会被开除,就和之前的工作一样。 偷偷抬眼觑著阑歆恩专注在电脑萤幕上的神色,她不禁又暗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长得一副精明相,却少根筋到令自己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为何她长得一张妖惑众生的美颜,却没有半点承受如此艳容的勇气? 她很胆小,个性和美颜呈现绝对的反比。 眼前的阑歆恩和她属于同一种人,却有著全然相反的情况-- 初见她的第一眼,她立即被她可怕的娃娃脸给骗了,以为她只不过是公司会计部的工读生,孰知她居然是「北恒集团」破例聘请的女总裁,还是钟离总裁凭著交情硬要她到公司来为地上课的。 北恒集团是南久集团的关系企业,说穿了其实是出自同一家族,全都是钟离一氏开枝散叶下的产物,所以能够让钟离之姓氏外的人成为总裁,几乎可以说是奇迹,而眼前的阑歆恩绝对会是空前绝后的一个。 所以啦,能当上总裁,她的领导能力可见一斑。 她看起来像个还在念书的工读生,事实上却只长她六岁,而且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是北恒集团破例聘请的总裁;她的精明和才干全凝聚在那一双寒凛的水眸中,尽管顶著一张娃娃脸,却有一种教人不得不慑服的威严。 反观自己,看似严厉,实则胆小得和鸵鸟不分上下。 有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愧对了这张脸,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脸就是长这样子,要怪谁? 抬眼睇著阑歆恩,她异想天开著,倘若能把两个人的脸互换,或者是个性互换,想必会是最完美的组合。 要不就让阑歆恩分一点聪明才智给她吧,这么一来才不枉总裁大力提拔她,也不会让她觉得领这份薪水领得很心虚、位子坐得很不安稳。 「一个人的肯定是不够的,你必须对自己再有自信一点。」 「我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有自信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索性趴上办公桌,无病呻吟著。 自卑不是一天造成的。 由于这张脸,让她从小被排济到大,这也是她不爱上学的主因,慢慢地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自闭;她现在还能这么开朗乐观,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还要她更有自信些……她根本就没有可以激起自信的工作啊! 这分工作只会让她的成就感愈来愈低落,一年下来,她的学习进度犹如老牛拖车外加爬坡,没有退步已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我希望你可以表现得明显一点。」 「嗄?」她现在是在开玩笑还是嘲讽她? 她永远搞不清楚她的玩笑话是真是假。一年下来的教学和相处,她虽然没有更了解她,但至少知道她是个好人,因为她没笑她傻,而且在知道她不够聪明酌情况下,还能够针对她最差劲的数字方面给予特训。 阑大总裁绝对是个好老师,可惜的是她还没有办法和她成为朋友,因为她实在太冷漠了。 「再加油吧,未来肯定会更辛苦,但还是要加油。」 「让你拨冗教课,还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真的很抱歉。」 连亚莲点了点头,知道今天的课已经告一段落了,因为每次要下课前,她总是会用这句话作结尾。 一年了,她再笨也会记住。 「你不用跟我抱歉,欠我人情的人不是你。」阑歆恩抿唇轻笑,拉好身上剪裁大方的套装,举步优雅地离开特别助理室,走出她的视线。 连亚莲睇著搁在办公桌上的小小闹钟,看到时针停在九点钟,不禁疲惫地再次趴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办公桌上。 「好累啊……」 她什么时候才拿得到毕业证书? 真不知道总裁到底在想什么,明知道她根本不适合这份工作,却硬要她接下这个职位,搞得公司里流言满天飞,而且还日日更新。 她是不在乎,但他呢? 倘若他肯定她的实力,根本就不需要请阑大总裁来为她上课,而且是一个星期三次,每次都是三个小时,还逼她要拿到技术士证…… 何必这么麻烦?倘若他真要一个能干又能为他分忧解劳的特别助理,就该去找一个高材生,而不是为一个险些连商职都毕不了业的她特训。 这一点都不符合投资报酬率,身为一个集团的领导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为何他却仍这般执意? 难道真如公司里谣传的流言般,他是对她有兴趣? 可是倘若他真对她有兴趣,也早该出手了,不可能一年来都没有半点动静,纯粹只要求她赶上工作进度。 他只要别瞪她,她就该觉得万幸了。 连亚莲轻挑起柳眉,想著钟离梦冷漠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哆嗦,压根儿不敢再细想,连忙关上电脑,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锁进档案柜里,拎著包包随即走出特别助理室。 其实留在公司加班的员工不是只有她,但像她这么特殊的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总裁不会真是对她有兴趣吧? 天啊,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饶了她吧! **** 救命啊、救命啊! 可爱的白色小车被围困在拥挤不堪的车阵中,眼看著公司的办公大楼就在眼前,她却只能停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老天啊,已经快九点了,千万别让她迟到,要不然……真不敢想像他会用什么眼神瞪她,更不知道从那张线条完美的唇里,到底会说出什么教她想挖个坑把自己活埋、或从四十五楼往下跳的话来。 到底是谁说他对她有兴趣?是谁说他是因为喜欢她,才把她从一个总机小姐升调为特别助理的? 那全是他们自己随意幻想出来的恶毒谣言! 他们是不满没有文凭、没有技能的她居然能够得到总裁的青睐,被擢升到最高的楼层来。 但她又不是自愿的,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啊,只是总裁硬要把她调到最高的楼层,难道要她说不吗?她又不是总裁,这种事不是她能作主的,倘若他们有所不满,也应该是向总裁说啊。 哼,每个人都这样,从小到大,她所遇上的几乎都是同一种人。 凭什么大家都以为她有一张漂亮的脸,就该拿来诱惑男人?怪了,长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他们干嘛要把那莫名其妙的公式套在她身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倒楣的受到大伙儿的排挤?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样……不对,她怎么在这种时候想这些事?重点不是这些无聊的旁枝杂叶,她得赶紧进公司才是,要不然今天的早餐会报可有她一顿粗饱了。 可是眼前的车阵雍塞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要她如何突破重围? 呜,她这次是死定了! 倘若要开除她,她还不怕,顶多再找别的工作,但偏偏总裁总不开除她,而她碍于契约在身又不能无故辞职…… 害怕总裁无语的瞪视,能不能算是辞职的理由? 唉,早知道就不应该签下那份合约,把自己逼进如此痛苦的深渊,每每要上班总让她浑身没力,东摸西摸个老半天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拎起包包开著小车上班去,谁晓得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大日子,居然塞车塞得不得动弹…… 她的命好苦啊!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被困在这里。 公司就在眼前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她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已经被困在原地超过十分钟了呢? 连亚莲眯起水眸盯著隔壁线道的车阵,就等著出现一点小缝,好让她可以立即把子车往前驶进;反正她的车小,只要可以让她把车头转出去,还怕后头的车不让她吗? 嗯,就这么决定了! 打定主意后,恰巧见到隔壁车阵似乎出现了一点小缝隙,她随即转动力向盘,毫不犹豫地插入车阵中,虽然引起后方来车的喇叭声攻击,但她仍旧不妥协,再次随著缓慢的车阵往前走。 眼看著就快到公司了,眼看著就快到杂乱的十字路口了,她的心这才稍稍安了些。 孰知手机就在此时嘈杂地响起。 她忙不迭地接起免持听筒,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耳机里传来令她寒毛直竖、震耳欲聋的轰天巨吼--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她吓得心脏快停了。 虽然眼前的车阵逐一加速往左方驶去,但她却再也转不动方向盘,也踩不下仿佛被上了三秒胶的油门。 (我什么我!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毫不怜香惜玉的暴喝声仿佛快要冲出耳机似的,吓得她更是愣在当场,哪管后方喇叭声震天价响,她依旧动也不能动,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 「在路上……塞车塞得很严重,所以我……」 (还有理由!你马上给我到公司来,还要带著我前天告诉你要准备的下半年度预算表!) 钟离梦毫不客气地对著电话暴喝,在会议室里已排排坐的高级干部们更不敢随意吭一声,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是!」她知道、她知道……「我马上就到!」 连亚莲随即转动方向盘,并将油门踩到底,可爱的小自车随即呈现完美的弧线向左侧滑去;孰知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刹那-- 她根本没有看红绿灯,自然没发现号志早就变红色了。 于是乎,她撞上了横向车道的来车,就这样卡在雍塞的车阵里,又制造了另一波塞车的巅峰。 「总裁,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公司了……」她也不想的。 (喂,你说什么?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连亚莲?连亚莲--) **** 医院热闹滚滚的声调听来有点像是菜市场特有的频率,让人有置身于传统菜市场的错觉,然而这嘈杂之间却不是在对食材讨价还价,而是对人命的救治。 连亚莲彼包扎好之后,傻傻地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潋滟的水眸里没有对突发事件的惊魂未定,却有著浓浓的恐惧;自然,这份恐惧并非针对意外事故,而是起因于方才在诊疗室里不发一语的总裁大人。 他一定会骂她的! 由于事故就发生在公司大楼旁的十字路口,所以赶在救护车来到之前,总裁便已经先把她送到医院来,轻易解决了所有事发现场的窘况。 但一路上,他的缄默却让她惴惴不安。 直到把她送进医院包扎,他依旧维持著那张泠峻的面容,她还是在逃出诊疗室后,才稍稍感到一丝轻松。 反正快活不会太久的,就让她趁现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她有心理准备,要不然怎么能够应付待会儿即将上演的腥风血雨。 深呼吸、深呼吸,不要怕、不要怕…… 呜,但是她怎能不怕? 不但没有把她好不容易完成的下半年度预算表交给他,还因为迟到而导致早餐会报延滞,后来更因为她的意外导致总裁今天的行程全部都得往后延,这些罪名可不是普通的轻啊! 说不定这下子总裁真的会把她开除了。 虽然她心里老想著要辞职,但实际上她以往的工作总是没能持续很久,也无法对工作产生太大的兴趣;而到南久后,虽说以往被同事排挤的情况一样没变,但总觉得好像多了一份小小的自信,几乎快要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把工作做得很好……这大概是被阑大总裁给激励出来的自信吧! 倘若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不再是个半调子,至少要让她把目前所学的发挥到某一个境地,要不岂不是有点辜负总裁对她的栽培? 当然,她至今依旧不懂他为何要特地栽培她…… 第二章 「能走吗?」 低柔的嗓音突地在连亚莲耳畔响起,吓得她跳离椅子半寸高。 一抬眼,便见到钟离梦俯在她的肩上,那一张放大的俊脸特写,让她不由得看直了眼,心脏剧烈跳动。 哇,靠得这么近,还真不是普通的压迫。 「我可以自己走。」她马上回答。 真是吓死她了,自她被调到最高楼层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总裁用这么温柔的眼神、这么体贴的嗓音和她说话;看来他的血是红色没错,之前是她误会他了。 「真的可以自己走?」钟离梦凝睇著她站起身。 连亚莲古怪地睇著他,真的不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伤到的地方只有额头和手,而且只是小小的擦伤,抹个几天药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他干嘛一脸凝重的样子? 基本上,这伤口不过是被包得很像很严重罢了,实际上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伤口,他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 「那走吧。」 「喔。」 连亚莲点了点颤,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停车场,甚至坐上车,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空气有点闷,感觉有点怪,但是谁也没有先开口。 连亚莲的想法是--老板都没开口了,她这个小员工该和老板聊什么呢? 闷也得由著闷,难受还是得坐他的车回公司,因为她可怜的小白车已经鞠躬尽瘁地躺到修车厂去了,她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它…… 「你有没有被吓到?」 教她心慌意乱的声音在她耳畔撒下,吓得她连忙回神侧眼睐著他,方巧见他正凝睇著自己,随即又看向前方路况。 「我……」他说的吓到是指什么?是指被意外吓到,还是被他吓到? 倘若是被他吓到,那倒是有…… 「吓到了?」他又问。 「没有。」他是指意外事故吧! 「那就好。」问得相当公式化,但是他眸底却溢满某种她看不懂的愁思;沉默了半晌后,他又淡淡地开口:「对方的医疗费和修车费全都由公司支出,你不用担心。」 「这样好吗?」咦,一般都是这样处理的吗?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老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特权似时。 「这是公司该负的责任,而且事发当时你刚好在和我通电话,所以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责任。」钟离梦微叹了声,淡如轻风。 「喔。」她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也好,说不定她还可以因此骗到几天假,和总裁几天的好言相向,又不会开除她,真是太棒了! 她想著想著不禁笑了,落在钟离梦眼里却只觉得刺眼。 这个女人,真是快把他的魂给吓飞了! 看来现在应该是他展开攻势的绝佳时机。 将她调到身边是他的私心,这当然是因为他对她有著极高的兴趣,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总机小姐擢升到特别助理的位置的。 原本是想调教她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高级干部,所以他才会替她安排许多课程,等著她在他的羽翼下慢慢茁壮,让她可以成为匹配得上他的女人,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光是一场小小的意外,就让他胆战心惊,要他哪能忍受再来一次的骇惧? 于是他决定…… 「肚子饿了吗?」他轻声问。 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打算带她回公司,或是送她回家。 「嗄?」她惊诧地睐著他。 「折腾了一个上午,看看现在的时间都已经中午了,你应该也饿了吧!」他这话表面上听来是询问的意味,但实际上却是百分之百强迫的口吻。 他转动著方向盘,在一阵左右飞驰后停在一问饭店前,不由分说地拉她下车,姿态优雅且神色自若地由著训练有素的服务生领著他走进vip房,根本就不管跟在后头的连亚莲早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傻眼。 「那个、那个……」在座位上坐下,连亚莲仍忍不住睇著满室的碧丽辉煌,以及眼前加长型,犹如中古时期的城堡里才会出现的豪华餐桌和精雕玉琢的椅了,还有铺在上头的精美刺绣。 她家算是小康,但即使是父母亲的结婚纪念日,也没带她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庆祝;现下她不过是小小的擦伤罢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一点也不关他的事,他用不著这么大费周章吧! 「你要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一旁的侍者,侍者立即走向前将菜单递给一脸傻气的连亚莲。「把嘴巴台起来,不要用笨了你那张脸。」 他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她其实很极端。 这极端不是指她的行事作风,而是说她的脸蛋身段和个性呈现极大的落差。 明明是一张绝艳的脸蛋加上一副可以迷惑众生的妖娆身材,然而她所表现出来的内在却不如外在那般抢眼。 看来一年来的锻练还不够,她至少还得磨个两三年才能成气候,只是他已经没耐性了;他再也不能忍受她在他看不到的范围里发生意外,那种他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极度厌恶。 他不否认,打一开始让他留下印象的是她那张堪称绝色的脸蛋,再度引起他注意的却是她那张和长相完全不搭调的谦卑态度。光是看她的脸,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她是个极度刁蛮、让人宠坏了的娇娇女,但一旦接触之后,不难发现在那冶艳的面容下,潜藏著一抹澄澈的单纯灵魂。 这样的女人引起了他高度的兴趣,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纳入羽翼中,等待她的成长,期待她可以因他的调教而成为他心底梦想的模样…… 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是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嗄?」她正身处富丽堂皇得救人误以为跨越了时空吋美丽城堡里,要她怎么能不发愣?而且不过是发愣罢了,犯不著说用笨了她自个儿的脸吧! 漂亮的只是她的脸而已,难道要强迫她为了这张脸改变自己吗? 倘若可以改变,早在八百年前遇见范克在的时候,她就改变了,要不怎会眼睁睁地看著他爱上别人。 她相信用这张脸去迷惑一个男人,是简单到只要她愿意做就不可能办不到的事,但利用这张脸去得到想要的男人又如何?总有一天会年华老去,倘若两人的关系不是建立在情感上,又怎能天长地久? 收回心思,她敛眼盯著菜单:看到镶上金框的菜单,她不禁咋舌。 果真不是它的错觉,这个地方相当高级,但不过是一顿中餐罢了,需要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吗? 「点餐吧。」钟离梦轻声道。 带点邪气的魅眸锁住她清丽的水眸,看著她做出许多糟蹋丽容的表情,直教他不知道该阻止她再继续凌虐自己的眼,还是索性让她在这个包厢里充分地展现纯真的性情。 「我……」这菜单是整人用的吗?「你点就好了。」 盯著菜单上头的蝌蚪文,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国外,要不然上头为何没有半个她该认识的字? 「那我来决定好了。」钟离梦让侍者再把菜单拿回来,随即点了几样菜,待侍者离开后又盯著她瞧。「全都是一些义大利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都可以。」基本上她不挑食,但重点不在这里。「这里消费很高吧?」 不管他到底是何居心,是责任也好,弥补她也好,她都不喜欢受到这种对待。 「还好。」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问:「你不喜欢吗?」 一般女人都会喜欢的,不是吗? 热量不会太高,不至于让她们在用餐时还要「斤斤计较」;菜色多变,至少可以阻止她们晚点发作「喜新厌旧」症;价位够高、派头够大,百分之百的享受服务、百分之百的满足虚荣……一般女人都喜欢这样,她应该也不例外。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不懂。」轻咽了下口水,她发现自己又开始胆怯了。早知道会这么快就胆怯,她应该趁刚才早点开口问他才是,省得现在尴尬,弄得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不习惯?」他挑起跋扈的眉。 看样子这里是不太合她的喜好,不过无妨,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更加了解她。 「也不是……」看样子她是非说不可了。「只是不知道总裁为什么会突然带我到这里来。」 不要告诉她,他只是肚子饿了。 就算他贵为总裁,但不过是一顿饭罢了,犯得著搞得这么夸张吗?况且这一间vip房就像是为了等待他到来而设似的。 她相信自己绝对无法忍受这种大户人家的派头。 感谢上帝给她平凡的父母、平凡的手足、平凡的家庭和乎凡的生活。 「不过是请你吃一顿饭而已。」他挑起眉,傲慢得像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我听歆恩说了,你最近的表现不错,以一顿贩作为犒赏一点都不为过,更何况今天你还因为接我的电话而发生了一点意外。」 「那是我自己不小心,总裁不用放在心上。」不用那么多礼吧!礼多必诈,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况且因为我的关系而严重影响了今天的早晨会报,所以真正要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她不过是他的下属,而且是属于那种还没开始奉献、正在努力学习中的一员,他真的不用对她那么好,否则她会自我膨胀得以为他是对自己有兴趣。 「你可以叫我阿梦,不用总裁总裁地叫个不停,听起来很刺耳。」叫他的名字,让她和一般女人不同,是他给她最大的特权。 「嗄?」阿……梦? 不由自主地,她的身体开始微颤。根据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根据他一反常态的温柔、根据他带著暗示的话语,有一股十分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凝聚,直往她心头沉淀,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她不想这么猜,但不是她自夸,她让人搭讪和追求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而他那如出一辙的手法让她无法继续装傻。 「这样可以让我们更亲近一点。」 听!多么理直气壮,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 连亚莲端著一张笑僵的粉颜,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所谓的亲近是指公事还是私底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让她感到害怕。 「你不喜欢吗?」他说得极为温柔。 她偷觑著他盛满笑的俊脸,心头狂烈战栗。这不是心动的感觉,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极度不安全感。 她几乎快猜出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了,但是她由衷地希望他别说,要不然她真的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要,千万不要,倘若真如她想像那般,她一定会辞职,绝对会辞职的! 她这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身分地位而向他屈服,更不可能出卖自己的身体。 她绝对不会成为他的情妇,更不愿沦为全公司同事的笑柄! 「你和我交往吧!」他的语气相当坚决,不容拒绝。 「嗄?」 只觉得脑袋里轰了声,连亚莲便昏倒了。 **** 是在作梦吧? 应该是在作梦。 可是好真实喔! 连亚莲坐在自个儿的办公椅上,双手撑著有些迷茫的美颜,脑海中不断地掠过昨天的每一个小细节,犹如放影机一般重复梭巡著每一个可能被她遗漏的画面。 从迷迷糊糊的吃完一顿午餐,再让他送她回家、放了她半天病假……但她一想再想,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听错,虽然……很怪。 昨天他说要和她交往,但是今天…… 她刚才怀著一颗极惶恐的心走进总裁室,却发觉他如往常一般-- 面对公事时,他的态度是绝对的冷峻,没有一丝温度,和昨天的他大相迳庭,让她开始以为昨天不过是自己在作梦罢了。 她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说实话,她压根儿没有嫁入豪门的野心,因为她讨厌大户人家的繁文耨节,所以她压根儿不想高攀上他。 但是他却对她开口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抑或是他只想用权势逼她就范,纯粹想要她的肉体,而非与她谈一场可以天长地久的恋爱? 很难猜测,因为她跟他不熟,真的。 希望总裁只是随便说说,希望他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希望过了昨天他就忘了自个儿曾经说过多么好笑的话。 但是,事情真的有些不对劲。 凝神环视这偌大的办公室,相当典雅而大方的设计摆设,是间相当舒服的办公室,但是…… 她虽名为特别助理,其实跟个打杂的没两样,只做一些基本的报表设计和计算,其他较深入的工作尚在学习中,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没有资格拥有一间这么大的办公室吧! 况且他身边有一个精通七国以上语言,又懂贸易、融资、外汇、公关等集多项优点于一身的机动秘书,说真的,他真的不需要她,毕竟她能够帮的事确实有限,他真的没必要擢升她。 如果把她调到他身旁是他的动机,岂不是代表他早在一年前便开始筹画这一项计画了? 倘若真想和她交往,不需要这么刻意吧!一年的等待,岂不是很多余? 还是他在玩某种上流社会的游戏?总裁应该不至于如此恶劣才是,倘若她没看错人的话……可是她看人又不准。 唉,真是麻烦! (进来。) 敛眼无神地瞅著光滑的桌面,瞥见电话上头的红灯乍亮,低沉而不带情感的声音在同一刻传入她耳际,吓得她连忙起身,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随即进入隔壁的房间,心像是要窜出喉头般的紧张。 「你知道我叫你进来要做什么吗?」钟离梦头也没抬地继续审视文件。 「不知道。」只有他知、天知、地知吧! 突然叫她进来是要做什么呢?这个楼层只有两间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她突然发现自己如果成为流言女主角也无可厚非。 因为他昨天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她顿觉这房内的气氛有些暧昧。 「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听来像噙笑的低喃。 「嗄?」她装傻也不行吗? 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他才可以保住这份工作,但看这情况,倘若苗头不对,她得先闪人。 「装傻?」放下手中的笔,钟离梦抬起邪魅的眸笑得好勾魂。 「我没有。」好心虚的声音。 「如果不是装傻,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要你进来做什么?」他挑起眉,以长指轻搓著耳际。 连亚莲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认了。 她没有答话,钟离梦也没再追问,两个人就这么沉默著,谁都没有先开口,而钟离梦也只是用一双眼直盯著她,盯得她冷汗直流。 突地-- 第三章 砰的一声,钟离梦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掉了一地,连亚莲惊魂未定,还反应不过来时便听到他劈头就是天骂--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不是告诉我你没事了?既然已经没事,为何在工作上总是错误百出?要你拟一份海外传真的文件,你居然打中文,我是要传真到美国的,你以为那里住的都是中国人吗?你以为中文有通用到这种地步吗?你的脑袋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因为撞到头的关系,还是你打一开始就没用脑袋工作?」 连续数个问题问得连亚莲哑口无言,教她尴尬得几乎无脸见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以为总裁是要同她说昨天的事,想不到他……唉,每日三骂,她不该忘了这一年多来的习惯,不该忘了他骂人时的态度有多么张狂、不该忘了当他开口骂人时,可以让人羞愤得想撞破一旁的落地窗跳楼。 真是太丢脸了,现在是工乍时间,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次,她让他骂得心服口服。 「你为什么不答话?」钟离梦森冷地问。 倘若不是她受了伤、倘若不是见到她额的绷带,相信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把公事和私情摆在一块儿,即使是她犯错,他也一样不轻饶,更别说有袒护的情事发生。 知道她对这份工作相当陌生且没概念,所以他等;因为想让她和自己并驾齐驱,成为他的左右手,所以他等,要不然早在一年前他就可以轻易地得到她了。 女人,他不缺,但她却是引起他高度兴趣的女人,是不能和一般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相提并论的。 但是她却让他有些失望。 然而失望归失望,他决定的事依旧没有改变;想改造她,等把她娶进门一样可以改造。 「对不起。」她垂下头,羞赧欲死。 真的好丢脸,她怎么会以为总裁是对她有意思,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头?说不定昨天真的是她听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心思放在昨天的事上,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失常?」见她诱人的红晕自耳根子蔓延到粉颊,他不禁笑得戏谑。 虽说她几乎是天天失常,但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如果他猜得没错,十之八九一定和昨天的事脱不了关系;不是蓄意逗她羞红脸,但他却发觉自个儿在这刹那间爱上了她不懂得掩饰的羞赧。 她是一张纯净无瑕的白纸,纯粹的真教他心动。 「耶?」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和她交往吗? 连亚莲微掀动浓密的长睫,偷觑著他难得在办公室里出现的笑,思忖著自己到底该不该在这当头和他把话说清楚。 倘若她拒绝他,他应该不至于开除她吧! 「有疑问吗?」 他舒服地窝在牛皮制的办公椅中,魅眸噙笑地睐著她局促不安的别扭举止。 「我不懂……」问、不问、问,不问……还是问好了。「我不知道总裁所说的交往到底是哪一种方式。」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中文造诣不够好,让她想不出更好的字眼,问得贴切一点。 「交往不就是指男女间的交往,要不然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她问得真是可爱,直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啊,还有很多种。」像她之前那份工作,老板也是想和她交往,可问题是他所谓的交往,是纯粹肉体上的交往;在上上一份工作,她的老板也曾经提出类似的交往要求,而且还涉及金钱上的交易。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也绝对不可能答应那种不健康的交往,拿再多钱叠在她面前也一样。 「比如说?」他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方法,顺便可以让他参考一下。 「那个……那个……」好像不太适合说出来吧。 她不清楚他的为人,不知道工作之外的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对他,她是尊重与骇惧并存,在他跟前说话能够不结巴、不颤抖,算是她在阑大总裁的教导下进步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想讲的到底是哪一种交往方式,但我说的交往方式是指正常的交往,像一般的男女交往,是再正常不过的模式,由约会慢慢地进入了解彼此的地步,继而组成一个家庭。」他很仔细地注意著她酌一举一动,魅眸中闪过迷人的光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是头一个让他兴起这种念头的女人,而且历时一年,至今未变;非但未变,甚至让他益发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而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昨天的意外。 尽管知道她身上的伤不成问题,但他忘不了初接到消息时的不安。 「为什么?」她不解,她和他之间不过是上司和下属罢了,这一年来除了公事上的讨论,就是他单方面的斥责她,没有其余的接触,他怎么能轻易地谈论到结婚?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情意,只觉得他把婚姻当成儿戏。「难道公司所流传的流言都是真的?」 他根本只是仗著身分地位想玩弄她罢了,是不? 「什么流言?」他倒不知道公司内部有什么流言,看来他必须再一次肃清整个工作体系才可以。 「大家都说你把我调到特别助理室是你的私心。」她豁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更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个职位,所以不管总裁为她安排了什么课程,她总是强迫自己硬吸收,不为什么,就为了争一口气,她只是想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知道,她也是可以很有实力的。 「哦……你认为呢?」 「不是吗?」要不然呢?一个不起眼的总机凭什么被擢升到这个职位?「我没有足够的工作成绩帮助,占著这个职位,也难怪公司里会有传不完的流言,而今你又这么说……」她觉得被羞辱了。 连亚莲紧抿著扮嫩的唇瓣直至惨白,看在钟离梦眼底是一种变相的折磨;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他挑起眉睇著她等待的粉脸。「再怎么有私心,我也不可能硬要一个没有半点用处的特别助理;你跟在我身边一年多了,难道会不了解我向来是公事至上的吗?」 是挺想逗她的,但也该有个限度。 「嗯……」说得也是。 倘若他真是爱上她这张脸,或是她得天独厚的身段,怎么会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大骂,无一日幸免,全然把她置于他如雷贯耳的斥责声中?所以她才会怕他归怕他,对他仍是绝对的尊敬。 她怎么会忘了他是个多么热爱工作的人?她相信他对工作的热忱、相信他没有私心,所以才会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仍旧没打算辞职。 「相信是歆恩做得不够好,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瞧不起自己的实力。」当然,他很清楚她是标准的需要再努力那一型。 「我……」好啦,就算他对她真的没有私心、就算他真的慧眼识得她没人发现的天分,她仍无法如他所说的与她交往。「我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总裁,我想……」 还是要说啦,不说的话她会怕。 或许他真的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能够在私底下对她好,又在工作上严声厉辞地纠正她……她怀疑他有双重人格。 「我没有门第观念,更没有来自于父母的压力,我不认为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他依旧带著笑。「你用不著这么急著拒绝我,毕竟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这个人,往后多得是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 他早猜到她会拒绝,但她以为他会由她决定吗? 「这……」好难拒绝啊! 「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需要这么犹豫吗? 连亚莲抓了抓头,勉为其虽地僵笑著,有些尴尬地睐著他,却吐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她应该拒绝的,要不然往后肯定会死得很难看,但是……她开不了口啊!真的开不了口,她最不懂得怎么拒绝人了。睇著他逐渐敛笑的俊脸,她的心开始剧烈悸颤著,美丽的唇瓣在启合间依旧无语,只能放任沉默蔓延。 「你的回答呢?」钟离梦不耐地问。要她和他交往,真的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呃,那个……」可不可以说不? 「嗯?」低沉的声音如低压波一般席卷而来,显示他所剩不多的耐性已快要不敷使用了;寒鸷的魅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教她宛若被蛇盯上的青蛙,只能一动也不敢动地傻笑不止。 「好。」她没办法再挣扎了。 被那双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魅眸盯住,有谁能够拒绝他呢?至少她不能。 **** 「亚莲,你在想什么?」 不愠不火、不带情绪的嗓音拂过连亚莲耳际,捉回不知道飞奔到世界哪个角落的心神,吓得她有些恍惚地抬眼看著眼前的阑歆恩,有点疑惑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回神了吗?」阑歆恩微蹙起眉头。 「我……」她低下头很认真的思考,却有些迷糊的想不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她的办公室里来的。「现在几点了?」 看看外头的天色,好像已径很暗了,什么时候变这么晚的? 「已经六点半了。」阑歆恩微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一进门就看到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死我了。是不是你家总裁又骂了你一顿?应该不至于吧,阿梦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对一个受伤的人大声咆哮。」 连亚莲张大眼睐著她,听到她亲密地唤著总裁的名字,心底掠过一抹诡异的情愫,突地想起她和总裁似乎挺亲密的,要不怎会愿意应总裁的要求为她授课? 「怎么了?今天被阿梦骂到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禁笑了。 「阑姐和总裁很熟?」连亚莲很少对他人的事情感兴趣,但因为是总裁的事,因为他今天执意要求相她交往,所以她才忍不住发问了。 她一直不是多嘴的人,更不是个三姑六婆,但与她有关的事,让她发问一下有什么关系? 「是挺熟的。」 「有多热?」她又忍不住追问。 「嗯……」阑歆恩沉吟了一下才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算算时间我们认识应让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她瞪大眼。「难怪总裁对你的态度和见到别人完全不一样。」 他是不会笑的,至少在她面前很少笑,能不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就已经算是她捡到的天大好运了;但他只要一见到阑姐,那感觉可是差得十万八千里,非但眉头舒缓,还笑语不断。 她只要别见到他发怒,就觉得是老天爷怜悯她的了,哪像阑姐那么好;倘若说是恋人,阑姐和总裁反倒比较像一回事。 总裁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只是一张脸吗?除了这张脸,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自己没有可以吸引他人目光的内涵和自信;但如果只为了这张脸,他又能喜欢她多久?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怕,反正她每次见到他,心脏总是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生病了;但问她到底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怕嘛,有时候怕一个人是不需要埋由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阑歆恩挑起眉,难得笑开嘴。 连亚莲侧眼盯著她,笑得一脸欲盖弥彰。「没事、没事,呵呵……」 能有什么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她觉得很别扭而已,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打退堂鼓。 除了公事之外,她真的很不擅于拒绝人,尤其是拒绝他。 「是吗?那要上课了。」既然她没打算讲,她也没兴趣挖人隐私。 「喔。」 连亚莲连忙收拾著桌面上的文件,一一审视内容,按照分发部门放置在不同的档案架上头;她缓暖地翻开最后一个该审视的丈件,却见到上头夹著一张便条纸,上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飞扬字体-- 下班后一起吃饭,等我。 相当简短的几个字,却杀伤力十足,让她很想立刻逃走。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为什么她会没发现? 「怎么了?」阑歆恩等了她一会儿,见她看著文件夹直发愣,不禁蹙起眉等待她回神。 「我……」想先离开可不可以?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虽说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她猜总裁一定是被下午那场剪彩给拖住了,要不然他既然留了纸条,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见不到他的人? 所以说,倘若要跑现在是绝好时机了,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是-- 「亚莲。」 地狱不远了……听,多可怕的呼唤,也一定是撒旦! 她甚至还来不及逃离这间办公室,他就已经回来了。 「阿梦,我以为你不会回公司了。」阑歆恩有些意外地睐著他。「我刚才到你办公室没见到你的人,以为你早该走了。」 「有事,所以我又绕回来了。」钟离梦对她是百分之百的尊敬,轻移脚步走到办公桌旁,噙笑睨著垂下脸的连亚莲。「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不用过来,因为亚莲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我打算先暂停她最近的课程。」 「哦,原来如此。」阑歆恩寓意深远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她这颗电灯泡还是识相一点自动闪人好了,免得坏了他的好事。 「那我先走了,这阵子我就不过来了,如果还需要上课再告诉我一声,我很乐意帮你的忙。」她提起搁在一旁的公事包,噙著浓浓的笑意准备离开,却被连亚莲抓住衣角,她不禁讶异地看向她。「亚莲?」 「我……」除了公事,她不想和他独处。「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好,我先去处理一下,阑姐何不先在这里和总裁聊聊?」 钟离梦不悦地微拧眉头,却见她捧起桌上档案架上的文件,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 「搞什么?」他喃喃自语著。 他才不信她会没看到自己刻意留下的纸条,这么说来她是故意逃避他啰?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会让她想逃开的事情吗?应该没有吧! 「看来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受欢迎。」阑歆恩讪笑著坐下,一双柔媚的眼直瞅进他蓄满恼怒的眸底。 「我从不认为自己受欢迎,只是也不知道会有女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自我身边逃走。」真是给了他十足十的面子。「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很好,果然够特别,让他猜不中她的心思。 不过……只要她是女人,就没有他得不到手的。 「我才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阑歆恩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反应直摇头。「有哪侗女人会喜欢一个天天拿她开刀、要不是怒目相向就是炮声隆隆的上司?除非她脑袋有问题。」 「可是公事应该和私事分开的,不是吗?」他十分坚决。 「是没错。」她也认同,只是……「你好好加油吧,要不然她绝对会逃的。」 「你以为她会有机会逃吗?」他不这么认为。优雅地叼起烟,他魅眸噙笑地睐著她。「我已经利用一年的时间把她的个性摸个透彻,包括她的家世背景、家庭成员、交友情形,我把她吃得死死的,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跑。」 这般高度引起他兴趣的女人不多,她可能是空前绝后的唯一,倘若就这样让她跑了,他这一年来的苦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阑歆恩微挑起眉,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旁,睇著外头的繁华夜景。「就怕你把她吃得太死了,会把她给吓跑的。」 她眯起柔媚的眸,但因距离实在太远,所以还是看不清楚底下的那个小黑点到底是不是连亚莲;不过若她猜得没错,连亚莲搭电梯下楼的话,现在应该也该到楼下了。 「她没有机会吓跑的。」他是如此肯定。 钟离梦带著满身烟雾走到她身旁,跟著她的目光往下看。 「你看。」阑歆恩好心的轻敲著落地窗,指引他看向下头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你会不会觉得那有点像亚莲?」 「亚莲?」他嗤笑著,吐了一口烟雾。「怎么可能!」 他不认为她有那个胆量敢当著他的面正大光明地逃走。 「可是,如果她是去收发文件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不是吗?」她是很好心的提醒他,但若他不相信她的直觉,她也没办法。「随便你吧,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拎起公事包,她姿态优雅而从容地开了门,才刚跨出第一步,便见到一抹身影自她身旁飞奔而出,抢在她之前窜进电梯里。 「算你够聪明。」阑歆恩难得勾笑地睇著在她眼前关上的电梯门。 第四章 怎么办、怎么办…… 连亚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东跑西窜,边恼怒地睇向热闹的大马路,暗咒为何当她想搭计程车时,却见不到半辆计程车。 呜,都怪她忘了带手机,要不然早打电话回家求救了。 问她为何不在公司里打电话?当然是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时间,若是在公司打电话就逃不了了,而且谁知道大马路上这么热闹会没有半辆计程车,也找不到半具公共电话……她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 她边跑边走,像是在闪避什么,一会儿往马路上瞧、一会儿往身后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杀人魔正在后头追她。 突地,她眼睛一亮,在路边一家便利超商旁发现了公共电话,连忙往前扑去;但居然有人早她一步拿起话筒,害她只能恨恨地盯著那个抢先她一步的人口沬横飞地说著一堆不著边际的话,气得牙痒痒的。 怎么会说这么久? 走进超商买了张电话卡又走出来的连亚莲,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还在讲电话,真是够了! 连亚莲不安地睇著路面,又睇向眼前说话说得正起兴的中年人,不禁颓然叹了口气,直盯著刚买来的电话卡,安抚神经似的在指尖耍弄著,依旧无法平息那股在体内烧得灼烫的不安。 问她怕什么,说真的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怕嘛。 或许是被他骂到怕、或许是被他吓到怕,而现在最教她骇惧不安的则是他提得理所当然的交往要求。 她突然跑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他一定会气得想扭断她的头! 但怎能怪她?人家都说恋爱是甜美的,但她却觉得恋爱再恐怖不过,想逃只是反射神经作祟罢了,就像进入鬼屋就会不顾一切地想逃意思是一样的。 可问题是,她现在跑了,明天若见到面不是很尴尬? 她到底要怎么解释?连亚莲拿著电话卡抵在粉嫩的唇瓣上,却感觉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过了半晌,太过热情的注视逼得她不得不颤巍巍地抬眼盯著视线来源。 「有事吗?」她以为是他,但不是他。 呼,吓了她好大一跳,这微凉的夜里她却吓出一身冷汗。 没关系,反正只要不是他就可以了。 「你在等人吗?」男人摆出最温柔的笑脸。 「咦?」不会吧,怎么连在这种地方都会有人跟她搭讪? 因为怕被人搭讪,她已经很久没到各大百货公司出入了,甚至连最喜欢的pub都不敢去,但想不到连在便利超商前都会有人对她搭讪,她是不是应该去整容呢? 她早厌倦了因为这张脸而哪里也去不了。 「应该不是吧。」他说得很肯定。 「不,我的确在等我的男朋友。」这是她千篇一律的拒绝方式,都用到烂了,她还是只想得到这句话。 「骗人的吧,就算是真的我想对方也一定迟到了,对不对?不要理那种人了,我请你吃晚餐,走吧!」说完,那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便二话不说地拉著她往路边走,吓得她瞪大眼。 不会吧,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都已经跟他说有男朋友了,居然还拖著她走,而且现下路上的人可不少,怎么不见有仁人君子来帮她一把? 怎么会有人根本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想向她搭讪?说来说去,为的还不是她这张脸!就算是总裁……相信他也是看了她这张脸吧,否则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又怎么会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他根本不了解她,不是吗? 纯粹只是公事上的相处,而她在工作上更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依总裁对事情要求得那么苛、对人要求得那么严的人,怎么会对她有兴趣? 说穿了,他不过也是想玩弄她罢了,倘若她拒绝他的要求,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地辞掉她,而且还一点都不会犹豫, 呜,难道她人生的价值就建立在这张脸上吗? 真是教人厌恶的人生…… 她没有反抗地任人拖著走,垂下的粉脸上头是诉不尽的苦恼,口中更是喋喋不休地吐出怨言。但就在下一秒,她却被扯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还来不及抗拒便已听到耳边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刹那间,她的血液被这冰冷的嗓音彻底冻结,寒毛唰的一声凄厉地竖起,一股寒意沿著背脊毫不客气地直窜上脑门,让她说不出话来,也动不了…… **** 「你好大的胆子。」 森冷的笑意在紧抿的唇畔勾起,邪魅秀雅的俊脸上满是怒意。 连亚莲正襟危坐,瞪大的美眸直盯著挡风玻璃,连吭也不敢吭一声。 其实他开得很慢,但是她却很怕;怕的不是来自后头急鸣不停的喇叭声,而是那抹自他唇角扬起的诡异微笑。 说不定他真的会杀了她。 「看来你的眼光不算太好。」 怒意依旧、笑意依旧,但是听在她耳里却更加绷紧了她全身的细胞,让她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著。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指刚才那件事吗?可那又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不是吗?是那个男人拖著她走,她只是忘了挣扎而已。 忘了挣扎不代表她不想挣扎吧! 「怎么不说话?」 怒意呈倍数成长,笑意渐渐蒸散在他灼烫而下掩饰的暴怒下,甚至连老牛拖车般的速度也停止了,车子就这么大刺刺地停在热闹而雍塞的大马路上,如入无人之地,全然不管后头震耳欲聋的喇叭声,更不管自车旁呼啸而过的车阵,还有杀出车窗外的白眼外加几声唾骂。 连亚莲怯生生地抬眼偷觑,蓦然见到他寒鸷的怒眼,吓得她全身直打哆嗦。 虽然恼怒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种,怎么就由著他在她眼前摆脸色、由著他欺负,但是她就是没种嘛,所以只好由著他了。 只是,就算想骂她,他也该先把车子开到路旁,免得阻凝交通吧! 「嗯?」他挑起眉,冷疑的寒眸微微眯起。 「对不起!」 呜,她为什么要道歉啊?别问她,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先道歉的话,有助于减缓他彷似快爆发的怒气。 孰知-- 「道歉是代表你认错了,是不是?」 钟离梦狂怒地吼著,声量之大震得连车身也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她抖得太厉害,还是他吼得太大声所致。 「你除了会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混蛋,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说得可顺口了,就像她最拿手的道歉方式,她是把他当成客户看待了不成? 说得那么言不由衷,说不定她在应付客户时还来得真诚一些! 他主动想邀她共度浪漫的晚餐,想不到她不赏脸便罢,居然还敢落跑!落跑也罢,居然在大街上和一个陌生男人拉拉扯扯,甚至跟著对方走,难道那个男人会比他好吗? 他可不认为那个男人会比他好,不说财势、不说地位,光是一张脸,他就强过他太多了。 而她居然舍他就他,这事实几乎击溃了他的自尊。 「对不起、对不起--」忆起他说不能再说这三个字,她随即换了个台词。「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们能不能先把车子开到路旁再说?」 白眼加咒骂就不用说了,问题是连人行道上的行人与店家也慢慢形成了一群观望的人潮,说真的,她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竟然是因为她的缘故而造成大塞车。 而他…… 连亚莲抬眼瞅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感觉他不只是王者,更像是个跋扈得不可一世的帝王,有点此路是我开的气概。 「倘若我说不呢?」他是和她杠上了。 在公事上,他已经被她如蜗牛爬的进步速度给恼得怒不可遏了,想不到下班后面对私事,她也这么有本事能把他气得怒发冲冠。 她可真不是普通的了得,而他果真是万中选一,挑了个最特别的。 至少她是一个惹他生气的次数破了纪录的女人。 「别这样嘛!」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发抖了,也已经很用心地想讨好他,但怎么不见他让步?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不是要去吃晚餐吗?我们快点走吧,我肚子饿了。」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袋竟是恁地灵光,在这危难之际,她还能够想到这么合情合理的借口。 「你真的会饿吗?那不就得感谢我让你跑了这么一段路帮助消化,总算让你的肚子饿了。」钟离梦哂笑著,自行道树上筛落的冰银光,映得他俊美的脸庞更显得狰狞而数她胆战心惊。 「呵呵……」现下她除了傻笑还能说什么? 不要再吓她了,再吓她的话,说不定她会赌一口气,下车穿越疾驰的车阵,挑战大伙儿的煞车速度。 反正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在这种车阵中下车,大黟儿应该都会让她的,所以如果他再逼得她无路可退,这会是她的终极手段;一言以蔽之,就是「逃」这么一个字。 「我不饿。」他依旧笑著,身子益发逼近她。 连亚莲握在门把上的手早已泛白,心里思忖著只要他再靠过来一点点,她就打算要逃了。 「你为什么不饿?已经七点多了,你应该饿了。」她连忙敷衍他,外加干笑两声。 微妙的气围在两人接近的鼻息间流窜著,她一只潋滟的水眸在微弱的水银灯下熠熠发亮,直瞪著他轻微的一举一动;而他也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沉默了半晌后突地勾笑道: 「你说得很对,我应该饿了,而且是很饿,毕竟我已经忍了一年,饿了也是应该的。」他寓意深远地道。 「嗄?」 她傻愣愣地反应不过来,根本听不懂他的双关语,在来不及跳下车之前,车子已如箭翎般张狂地在宽敞的内车道喷射而出。 「我们要去吃饭了吗?」她颤巍巍地问。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像老牛拖车一股,现在又飙得可媲美超音速飞机,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用不著像赶著投胎一样吧! 「你马上就会知道。」他专注地睇著路况。 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他要用餐了,不过他已经懒得纠正她,反正不管他做了什么,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甚至还无法理解他对她的用心、无法体会他是多么地想把她占为己有,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既然如此,就让他用行动来表示吧! **** 「进来。」 钟离梦以密码卡打开一道门,冷冷睇著站在门外惴惴不安的连亚莲。 「不好吧!」满是不安的水眸悚惧地睇著自个儿身处的长廊,看著地上的刺眼红地毯、看著长长的走廊上唯一的一扇门,她的双脚像是被黏在地毯上,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再笨也知道一旦踏进这一道门,她就准备万劫不复,然后再悲惨地摔进地狱里了。 这里是饭店耶!不在餐厅吃饭却跑到顶楼的总统套房来,这意图太明显了,即使是和他,她也没办法神色自若地走进这扇门。 「进来。」他挑高眉,显示仅存的温柔不多了。 她可以逃,只要她有本事逃,他就有办法追到她,倘若她喜欢这种游戏,他也不介意和她多玩一阵子;不过一旦被他逮到,她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会让她高兴得痛哭流涕。 「我……」她敛眼睇著他伸出来的手,却仍是动不了自个儿的腿半分。 啐,这下子不就露比真面目了蚂?硬是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拿眼神逼她就范,这行径简直恶劣得教人发指,要她怎么能够乖乖屈服? 对,她是很怕他,就如现在站在他跟前,她都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但怕归怕,总不能因为怕就对他低头吧,总不能因为他单方面的要求,她就得无怨无尤地付出她的清白吧! 她是不讨厌他,但不代表她就喜欢他,而他单方面的压迫对她一点都不公平,更无法认同,自然不会服从。 「你不是要吃饭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他问道。 「嗄?」她微讶地抬眼看他。 吃饭?在房间里吃饭?没那么单纯吧! 「你该不会想到那里去了吧?」魅眸毫无预警地笑弯了,那抹在唇角上的笑是恁地勾魂。 「什么想到那里去了,我、我……」粉颜蓦地一红,她向来就不算伶俐的舌头这下子打结得更严重了。 难道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吗?男人带女人到饭店,为的不就是那件事? 不然呢?不可能真的是为了吃饭吧! 「如果你不是想像力太过丰富而想到那档子事上头,为什么不进来?」他唇角挑著得逞的笑。 她单纯得跟一张白纸没两样,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那张娇俏的粉颜上,他岂会看不出来? 她把对他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仿彿他若是多接近她一点就会让她拔腿狂奔,由此可见她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 但不把他放在心上又如何?没对他动情又如何?他多得是时间和她慢慢磨。 一年的时间不够日久生情,他可以再来个一年,两年不够他可以再来个四年,一直耗到地点头为止,让她知道一个男人可以为他心怡的女人多么执著。 但要他赌上如此长的青春岁月进行如此庞大的工程,至少也要给他一些订金,要不他怎么撑得下去呢? 来吧,一步步地走进他刻意为她设下的陷阱吧! 「谁说我不进来,我只是……」这下子若是她不走进去,岂不是代表她的思想邪恶,误把君子当小人看待了? 所以连亚莲赌上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踏进精雕玉琢的套房里,睇著里头阔绰的摆设,再睇向最深处的双人大床。 她不禁微吞了一口口水,有点恼怒自己怎么会这么意气用事,倘若他真打算对她图谋不轨,这一走进来不刚好称了他的意?而且可是没人救得了她。 她微微侧身往后偷觑著他,方巧见他把门关上大步地走向她;他脸上异样的笑容激起她全身的警戒。 第五章 「坐啊,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轻笑著自她身边走过。 「要坐哪?」 钟离梦一愣,回眼直睐著问得傻气的她,不禁笑得益发邪气,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爱坐哪便坐哪,我都没意见,如果你要坐在我腿上,我更是没意见。」 连亚莲闻言立刻向后跳开一大步,水眸圆瞪,粉颜红透。 瞧瞧,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挑起眉大笑。 真是爱极了她这种神态、爱极了她纯真而不做作的神情;一年都没腻的话,想必再来个十年、二十年,一样也不会腻。 「我……」她嗫嚅著说不出话,心中是又羞又恼,却不能发作。 难道不是那样吗?男人不都是那样,一旦逮到机会独处,岂有不动邪念的道理? 他是男人吧!应该会对她有遐思,况且他还曾要求要和她交往…… 「你想吃什么?」他挑起勾魂的笑直往套房的小厅走去,翻阅著搁在精致茶几上的菜单。「过来这边一起点菜吧。」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约距离一公尺处。「随便,我不挑。」 她是该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还是要干脆把他当个卑鄙小人看待?无论如何,总得先保持一下安全距离,以测安全。 「可你不是吃不惯西餐?」他抬眼睨著她,见她蓄意拉开彼此的距离,刚才还满溢心头的笑意霎时消失。 这丫头,躲他也不该躲得这般明显吧! 「我是吃不惯那种的排场。」吃顿饭也要吃得那么累,放张长桌把人隔得那么远,要是近视的话,就连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了……她吃不起那种富豪贵气,更没想过要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 「是吗?」 微哑的嗓音伴随著热气乍现在她耳际,吓得她全身一震,侧眼看去,却见他特写的俊脸凑近眼前,唇上顿时有种柔软的感觉。 原来男人的嘴唇也挺柔软的,只是……他为什么要亲她? 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孰知他的双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扣住她的腰际,任她使尽全身力气依旧推不开他,反倒让他益发张狂地掠夺。 「不要……」她在唇舌纠缠之际无力的抵抗著。 钟离梦蓦然停下缠绵的吻,以怒目瞪视著她,醇厚的气息喷撤在她的眼睫上。 「你这个混蛋!不是说过要依照正常的男女交往模式吗?你现在这么做不等于是在强迫我?况且你也没先征得我的同意,我跟你说--」 「吵死了!」 话未说完,一古脑儿的怒气突然被他吞没入唇齿之间,陷进销魂的挑诱中。 炽热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灼烫她青涩羞怯的灵魂,她微睁著水眸,身体在战悸,连心也在撼动;藉由紧贴住的身子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的脉动,感觉到他不知打哪里冒出的怒火。 他在生什么气?被冒犯的人是她,他凭什么生氯?而为什么被侵犯该生气的她竟然不生气? 她再胆小、再怕事,遇到这种事情也该为自己的清白争一口气,但为何她没有?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搂在她腰际上的力道是恁地轻柔,吻她的姿态是恁地挑诱,没有掺杂半点怒气,只有诉不尽的爱怜;就连逐渐往上攀爬的指尖亦是恁地轻柔地抹上她的颈项再徐缓地往下轻抚…… 连亚莲猛然回神,瞪大丽眸睇著他的大手开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游走,激回她涣散的理智,伸出双手直推向他的腰际。 「住手!」她奋力吼著。 太过分了,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就算是真的喜欢她,也不能无视于她的拒绝啊;当她说不要的时候就真的是不要,他怎能这么混蛋! 「我说我不要,你听到了没有!」不要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她没有那么廉价! 钟离梦粗喘著气息猛然停止攻城掠地的举动,只是用一双魅眸直瞅著在自己身前泪如雨下的连亚莲,不禁无力地叹了一声。 「你在哭什么?」他轻轻抚上她的发,却让她恼怒地拨开了手。 他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嫌了? 「你说的跟做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要回家了!」她推开他,依旧止不住泪,亦止不住心底突生的痛。 很久没掉泪了,突然被逼得落泪便止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心底这一股莫名的痛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觉得好像有点被背叛的感觉,一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我说的跟做的有什么不同?」钟离梦恼怒地爬了爬过长的发丝,怒眼直瞅著她泪湿的脸,有些自我厌恶,毕竟他从没打算把她给逼哭的。「我和你交往,想跟你再靠近一点是再天经地义也不过了,我有什么不对?」 「可是你要尊重我啊!」她难得大吼。 「我没有尊重你吗?」他也跟著火大地吼回去。 「这样算是你的尊重吗?那我算什么?」可恶,怎会有人做错事还如他这般理直气壮?「你是把我当成发泄的工具吗?」 「我如果把你当成发泄的工具,早在一年前就把你给吃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事已至此,他决定把一切摊开来说。「如果不是看重你,我会特意去求歆恩来替你上课?如果不是因为真心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在一年内都没对你出手?」 如果对象不是她,如果不是因为看得出她压根儿没打算要接受,他相信这堆?心的话他是一辈子也说不出口的。 「一年内没对我出手很了不起吗?」瞧他说得挺像一回事的,好像是件再伟大不过的事迹。 「这已是我的忍耐极限了。」他不讳言。 谁能够忍受这种事?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要他玩手牵手的清纯游戏吗? 「极限?」什么叫作极限?她无法理解。「我要走了。」 见她整好衣服便打算走人,他立刻伸长手臂往前一拦,轻松地再把她捞进怀里。「你还没吃饭,等吃完饭后我再送你回去;还有,你的车还没修好,以后都由我接你上下班,别再让人随意地送你上班。」 「什么让人随意地送我上班,那是我哥!」她在他怀里挣扎著。 她受够他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了,打算往后能闪他多远就闪多远,再不行的话也只好忍痛辞了工作。 「是吗?」他没看仔细。「那往后就让我接你上下班,不用再麻烦你哥了。」 「我……」她不要啦!「我可以自己上下班,我可以搭公车。」 「不行,我不放心。」别傻了,还想再吓他一次吗?光是那一次就够他头皮发麻了,再来一次的话,天晓得他会不会心脏麻痹。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搭个公车而已,能有什么危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也没权利管我,不是吗?你又不是我哥、又不是我爸……」她难得张狂的火气在乍见他敛笑噙寒的魅眸时,霎时冻为冰原。 他生气了,又生气了,但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这个说话的人都不气了,他气什么? 「你敢说我没权利?」他低沉粗哑的嗓音犹如地狱里传上来的诡异回音。「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会有权利?」 「这个……」 「就算我没权利约束你的行为,但我总有让自己的心情舒坦快活的权利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中文向来不好。 「因为你的意外让我不安,因为你的迷糊让我痛苦,因为你的少根筋几乎让我快要抓狂;难道我不应该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而约束你吗?你认为我没有这个权利吗?」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身为孤儿的他,从未为任何人,任何事担忧过,却唯独对她放心不下,整颗心被她套得死紧,而她却不领情,教他直觉得像在作践自己。 「我……」她嗫嚅了老半天,硬著头皮回了一句:「我又没强迫你担心我。」 她可能有点迷糊,但不代表她笨,不代表她什么事都不会做,况且上一次的事故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 「你说什么?」他结实的胸膛快要撑破贴身衬衫般地剧烈起伏著,锁在她腰际上的双手益发收紧。 「我……」又说错话了? 「什么叫作你没强迫我?」他放声吼在她耳际。「我们两个人是男女朋友,我担心你是天经地义的事;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摆明你根本不把我之前告诉你要求交往一事放在心上?」 「我没这么想。」是的,她确实是这么想,只是不敢说。 「你根本就没打算要跟我交往?」陡升的怒气趴伏在她的颈项间时缓缓平息,喷火似的热气也转为轻柔。 「我没这么说。」他说得没错,只是她没胆承认。 刚才能发威已经算了不起了,说不定已经把她这辈子的勇气都给用完了。 「那你是很想和我交往的,是不是?」 连亚莲背对著他,感觉颈项传来他柔软唇瓣的触戚,酥麻的刺激如蛇随棍而上,吓得她噤口说不出话来。 「嗯?」气息轻抚在她滑腻的肌肤上,在她心底震开圈圈涟漪。 他是蓄意挑诱她的,只要能够让她动情,他不在乎自己使出的到底是什么手段;他向来不在乎过程,他要的是结果。 「你别这样碰我!」她猛地回头睐著他,用她这一辈子仅剩的勇气。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他笑著,又附加注解:「至少要经过你同意。」 「嗯。」这还像话一点。 「那我们点餐吧,你要吃什么?」他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下巴直抵著她的发丝,长指颇有技术性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不急、不急,他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跟她耗,看他怎么一步步把她蚕食鲸吞。 **** 她以为那一天过后,他应该会对她好一点。 真的,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连亚莲,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声巨雷当头打下,劈得她晕头转向、头昏脑胀,开始怀疑那一天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以相信的地方。 他真的喜欢她吗?他们这样子真的算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而且她开始怀疑他有双重人格……昨天晚上还对她甜言蜜语外加专车送她回家,甚至还狗腿地跑进她家企图收买她的家人,把自己搞得像个天使般的男人,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唱作俱佳的演技;然而今天早上他又变身为恶魔,拿起鞭子直往她身上抽打,全然不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她知道她错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记错日期、不该排错行程,但是她会迷糊到这种地步,他也必须负某种程度上的责任,不能只怪她一个人。 最可悲的是,她这一辈子能够提领使用的勇气全都在那一天使用殆尽,所以现在的她只能很认命、很卑微地任他欺凌。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钟离梦又是一声巨吼,还好这里是顶楼,只有他们两个人,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一张脸到底要摆到哪里去。 连亚莲水眸骨碌碌地转著,心里暗骂著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她再三犯错。 因为他的个性落差太大,因为他上班时和下班后行为相差甚钜,才会搞得她把心思都摆在他身上,一一比对他的暴虐和温柔,却把正事给忘了。 唉,一心果真不能二用。 「你还在睡啊?」他把桌子上的文件一扫,气得头上差点冒出烟来。 连亚莲清丽的面容满是委屈,像个小媳妇似的听著他的叫骂,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最后--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这句话绝对是她这一辈子说得最多次的九字箴言。 她也不愿意啊,但真的是她不对,所以只好先道歉,如果他还想责罚她的话,她也不会有怨言的。 「你……可不可以收回你的九字箴言?」他快疯了。 记错出货日期、搞错他的行程表、机密档案没key……她不进反退耶,她是故意的吗? 「对不起。」那换成三字箴言可不可以? 看他咆哮得挺习惯的,她不禁益发怀疑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在交往?而像他这种各方面条件都好得无话可说、无可挑剔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和她交往?以她而言,只觉得高攀不起他不想高攀。 「与其在那里道歉,你为什么不想想有什么可以弥补的方法?你现在是我的特别助理,应该是要帮我分忧解劳,而不是扯我后腿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不想骂她的,但一看到她是这么不知长进,他肚子里的火就不吐不快活。「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总机,而是特别助理,你该做的事是帮我确认所有行程,帮我处理档案杂项,是更有技术性的一份工作,而不是只用一张嘴道歉;道歉是一种美德,但是美德在这当头不能帮助你在工作上有所突破!」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公司里有才能的人可是一箩筐,他为什么偏是找上一个有德无才的女人,把自己凌虐得这么惨?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今天的怒气更甚以往,这是不是意味著她这次所犯的错更甚以往? 还是因为她的职称变了的关系?然而实际上,她所做的工作仍旧和以往一样啊,为什么现在反而变得麻烦了? 「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要不然脑袋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我去跟客户道歉好了。」她沉吟了半晌,找出了个最理想的办法。 钟离梦用一双潜藏危险的魅眸睐著她,唇角微颤地勾起。「如果道歉就可以解决事情,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犯罪了!」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除了道歉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你先回办公室,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但是……」她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不知道违约得赔多少违约金。 「这是最后一次我帮你处理事情,现在你先回办公室确定我其他的行程无误,还有这一个月所有的进出单。」他不容置喙地命令著,敛下眼后随即开始拨电话。 连亚莲瞅著他忙碌的模样,颓然地走回自个儿的办公室,暗恼著自己怎么老是做不好事情。 坐在办公椅上,她把清丽的脸贴在冰凉的办公桌上。 「都是他害的……」她喃喃自语著,想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他身上,但心里却很明白,这根本是她自己办事不牢。 一样的相处、一样的工作,为什么他可以做得那么好,她却会分心呢?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一样,不管努力再多总还是做不好、总是后继无力,总是会在重要关头出问题,而这种无力感会让她想放弃,「半调子女王」的封号八成就是这样来的。 她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窘境呢? 唉,她的心智怎么会这么不成熟,只是因为他的接近就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工作专注不了便罢,甚至还出了差错,真是无药可救…… 第六章 桌上的电话红灯闪动著,她却犹豫著该不该伸手去接。 是外线,有人要找她吗?那可真是有点奇怪了,她应该没有把这里的电话告诉朋友,只有她的家人知道……该不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连亚莲十万火急的接起电话。「喂?」 (亚莲吗?) 「咦?」她一愣。 这是谁的声音啊,听起来真是熟悉,可一时间她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请问是连亚莲吗?)男子再确定一次。 「克在?」天啊,怎么会是他? (是亚莲嘛,害我以为总机没把电话转接给你。)男子在电话那一头笑得万分开心,不算低沉的嗓音深深地撞击在这一头连亚莲的心坎上。 「你怎么会知道我公司的电话?」她真的没想到会是他。 连亚莲以手轻托著额,有点意外自己竟然不再同往常对他那般痴迷,甚至觉得他已经在自己心里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想想,也快一年了。 自从她进入南久集团后,就忙得没有一点时间和她寥寥无几的朋友们谈天说地,而他--范克在,是她的好哥儿们、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暗恋的初恋对象,也是她最知己的好友的男朋友。 烂到不行的狗屎连续剧,偏偏她就是那个歹命又自卑的女主角;更可悲的是,到了大结局时,她依旧没有办法逆转乾坤,把他占为已有。 只是,她不再这么想了。 一年来没日没夜的忙碌工作,直到现在,总算让她彻底地把他的身影赶出心房,至少现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她不会再感到心痛。 果然,让自己忙碌一点,可以忘掉一些不必要的琐事。 (我打电话到你家问的,谁知道你这家伙这么狠心,换个职位就忙得跟什么似的,居然都没和我们联络。)范克在全然把她当哥儿们看待。 「忙啊!」她说真的。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平静地和他说话,这种感觉真是让她讶异极了。 (忙?都快一年了!)他不禁埋怨。 「没办法啊,我们老板赏识我。」她也跟著笑了。 她想起以前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了,那是因为他不会用脸来评论一个人,饶是她生得一张被说为魅惑众生的粉颜,他依然无动于哀,反而选择了她另一个长得毫不起眼的朋友,这一点是她最欣赏他的。 (我看你是刻意不跟我们联络的吧。) 「哪有!」她依旧笑著。「最近真的是忙到昏头了,要不然怎么会没找你们?干嘛,你和艾莉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会想到我?」 瞧,时间的威力有多大,居然可以让她这么自然地和他对谈。 只是……等了半响不见他回应,她不禁试探性地问:「喂,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吧,真让她给猜中了吗? (有没有空啊,找个时间出来聊聊,你觉得怎么样?)范克在苦笑道。 「这……」她正犹豫著,却见到通往总裁室的门突地被打开,一张不加以掩饰的怒容就这么硬生生地挤进她的视线范围。「克在,我再打电话给你。」 话落,她随即挂上电话,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 她心虚个什么劲?她又没做什么事,不过是和自己的老朋友通个电话罢了,他干嘛拿那种眼神盯著她看? 「你在和谁讲电话?」他沉声问。 「和……客户。」她不是要说这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变成这个样子;看著他,她就是没办法把实话说出口,就怕他会误会。 他的占有欲之强,她算是见识过了。 「客户?」他挑眉。 「嗯……」她连点头都很心虚,满脑子想著该找哪个替死鬼让她掩饰罪行。 钟离梦眯起魅眸来回梭巡著她不寻常的神色,勾在唇角的笑邪气逼人,有点像是自嘲。他不相信,她单纯得撒不了谎,仓皇的神色都摆在脸上了;这是和哪个客户通电话,让她说得这么脸红心跳? 她可真不赖,他忙著替她摆平事情,她倒有闲情逸致和男人聊得这么开心。 好样的,她不错,真的很不错! 「总裁?」见他笑得狰狞,她才要开口问他,便见他扭头离去,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让她觉得莫名不已。 **** 霓虹在夜里绽现绚烂光痕,温暖了肃凉的夜风,也吸引著在路上徘徊的旷男怨女各入其室、各寻其乐。 「我很意外你今天居然会找我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在安静的钢琴酒吧角落里,传来阑歆恩微嘲的娇笑声。 「我也很意外自己居然会找你出来喝闷酒。」钟离梦回得更绝。 他一定是气昏头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女人他谁都不挑,偏是找了一个最爱管教他的女人? 「既然你也那么意外,不就代表我接受你的邀请出乎你意料之外?那我干嘛还坐在这里,我可不想坏了你的心情。」阑歆恩笑容依旧,压根儿不把他的冷嘲热讽听入耳里,拎起小巧的手提包就准备离开。 「我哪有什么心情能让你破坏。」他没好气地拉住她的手。 「打算说给姐姐听了?」她笑得很媚,一张娃娃脸变得万分妖艳。 「姐姐?只怕往后我还得叫你一声婶婶哩,这声姐姐先寄著吧!」他撇了撇嘴,一出口就没好话。 钟离家族的人都知道,阑歆恩之所以可以接管北恒集团,是因为她为小叔生了个儿子,尽管她和他之间并没有婚姻关系,但在某种意义上,她勉强可以算是一家人,他叫她一声婶婶是有点别扭,但也不为过。 只是这件事她本身却没什么自觉性,把自己当个个体看待,甚至残忍地不见自个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唉,容他为钟离棼哀悼一分钟。 「你以为我都不会动怒吗?看来你太不了解我了。」阑歆恩微眯起媚眸,敛笑的粉颜覆上一层薄冰。 「我没这么认为。」他错了,可不可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私底下的她为人之狠毒。「我只是觉得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小叔说清楚算了?我在你们身边一看就是十几年,看得我都烦了,这出烂戏还演不到结局。」 「你管的未兔也太宽了吧!」她冷哼一声。「管好你自个儿的事就行,别因为连亚莲不理你,你就找上我。」 「你又知道她不理我了?」事实上确实是这种感觉。 「如果她肯理你的话,这么美丽的夜晚,你怎么会独处?你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伴?又何必找我陪你喝闷酒?」这么一点小事,她会看不出来吗?「既然她对你没兴趣,你从以前的女伴里随便挑一个不就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反正她打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趁现在把狠话撂尽,希望他可以清醒一点。 「事情若可以那么简单就好了。」哼,从第二次见到她之后,他不惜排除所有外力硬是将她升到自个儿身边来,为的是要她加强自身的能力,二来是希望自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谁知道月亮没得到,他倒已经先栽下楼了。 谁要他那么歹命地看上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得很简单,端看你怎么改变自己的角度。」要她担任心理咨询师,他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如果那么简单的话,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单身?」他问得很故意。 阑歆恩微挑起眉,媚眸直睇向他不知死活帅笑脸。「因为我还没有碰到可以让我想托付终生的男人。」 「就这么简单?」他根本不信她的说辞。 「要不然呢?」 「不是因为小叔?」 阑歆恩眯紧了媚眸,拎起手提包准备走人。 「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你别走嘛!」钟离梦连忙陪笑,大手硬是再把她拉回来;还好在角落里,没有太多人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情况。 阑歆恩一坐下,抬头就是一杯酒见底。「夜深了,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免得一张嘴贱在外头惹来杀身之祸。」 「呵呵……」他苦笑著。 到底是谁嘴贱?他随便捉一把就有一个可以当垫背的。 「干嘛,你是被亚莲那个迷糊外加迟钝的女人给逼疯了不成?」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何况加上她对他们两人的了解,绝对不会猜错。「我劝你放弃好了,我可以保证她对你绝对没有好感,你就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总有一天她对我会有好感。」他相信。 反正就这么耗著,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感动她。 「如果你真那么有耐性跟她耗的话,今天怎么会开口找我喝闷酒?」 「我……」可恶!他真的是找错人了,可他又不想回头去找那群好不容易切断关系的女人们。「这不过是过渡时期。」 「就说你们这种天生帝王命又得天独厚的大少爷们,怎么可能能够忍受等待?与其等待倒不如狩猎去。」阑欢恩笑得可开心了,连媚眸都笑弯了。「可碰上她,你偏又是不得不等待,所以闷透了,对不对?」 「我总觉得你看到我落魄的模样,好像挺开心的。」睇著她笑得张狂,他恨恨地说:「不要把小叔加诸在你身上的事报复在我身上,我可不是小叔,也不是一出生就帝王命,我本来只是一个再可怜不过的孤儿罢了。」 她对钟离一族的男人偏见极深,这全都是小叔害的。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可怜的小孤儿。」 「你这么说不是摆明了心里明明很在意,偏又不说出口?」他是和她杠上了。「这根本是你的迂回战术,你以为这么做小叔就会反过来求你吗?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哼,我可不比某人可悲,整颗心都献给人了,人家还嫌你的心又黑又臭又腥膻!」她挑起眉,笑得更狂了。「我奉劝你,尘归尘、土归土,准备死心吧,要不然你就准备享受生平第一次失恋的滋味,不要以为你样样得天独厚就理所当然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你这番话是想说给小叔听吧,要不要我帮你录下来寄去英国?」他明明想找个人聊聊的,为什么到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 「随你怎么想。」她不以为然地站起身,端了杯酒仰头灌入肚中。「我告诉你,亚莲对我挺尊敬的,如果我随便找些话跟她说,你想她会怎么决定?」 「她不会相信你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摧毁。」他说得很大声,却更显出他的心虚。 倘若两人的感情真有所进展,他又怎么会找她出来暍闷酒? 「我会让你知道何谓人言可畏!」 「那你就试试,看我不掀了你的底才怪!」意思是说,他会去找小叔把某些事说明白。 「你……」她怒瞪著他半响,气得牙痒痒的。「跟你说话真是不愉快到了极点,我要回去了。」 「不送。」这回也不再拦她。也好,免得他一时失控把她给杀了。 反正这么一来一往地吼来吼去,也让他闷透的心情豁达许多,算是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这样就够了。 「哼!」她冷哼一声,拎起手提包才走了一步,蓦地止步。 「干麻?这一欠我可不会留你了,你回去吧。」他讪笑著,却看她睇著入口处失神,不由得循著她的视线看去,突见-- 阑歆恩回头睐著他阴鸷的神情,不自然地笑著,「阿梦,要不要我陪你喝酒解闷?」 怎么会那么巧的在这里遇见不该遇见的人?天晓得她随便说说的话偏是那么的准! 钟离梦一瞬也不瞬地睐著入口处的两人,像老鹰一般直锁定目标一动也不动,握在手中的酒杯隐隐爆现裂痕…… **** 唉,真是倒楣透顶。 站在这华丽的豪宅前,连亚莲的纤纤玉指是抬了又放,放了又抬,一直举棋不定。 头一次来他家拜访,想不到竟是在这种状况下;她一点都不想来的,但却又不得不来。 几天了呢? 她偏头算著,如果没记错他的行程表,应该快两个星期了吧!他就这么避不见面,没到公司半步,连机要秘书也找不到他的人,所以身为特别助理的她,也只好很可怜地代替机要秘书前来拜访。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抛下公司,也没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从头一天等到今天,他依旧不见踪影,机要秘书也撑不下去了,她这个闲人只好自愿来寻他。 希望他在家,要不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上哪里找人。 只是她的手指就是不听话,死都不愿意按下对讲机,站在镂上神兽的大铁门前也不知道已经发了多久的呆了。 要不要按呢? 这按也不是,不按也不是……天色很暗,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她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如果再不按对讲机,他的邻居会不会以为她是小偷? 她正思忖著,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煞车声,让她慢半拍地往旁边一跳,瞪大水眸睇著身后的来车,只觉得这车子实在眼热得紧。 「总裁?」他专车接送她上下班几天,再钝她也得要认出来。 「你站在这边做什么?」摇下车窗,他按著遥控器打开一旁的车库,随即把车子开进去再拉下铁门。 连亚莲站在一旁的大门前等著他从里头为她开门,哪知道这一站就是五分钟,她不禁瞪著门,不懂他为什么没为她开门。 他不会就这样不理她吧!交往中的情侣不应该是这种相处模式的,还是他已经想和她分手了?理由呢?就算要分手也要给她一个理由,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分手。 于是乎,她义无反顾地按下对讲机,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他一贯低沉邪魅的嗓音-- (你站在那边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啊!」废话! 她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交往不过是开玩笑,可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被打入冷宫……该不会是因为她一直不愿意让他过分亲近吧? 可恶的男人,脑子里只装得下这档子事! (这么晚特地到一个男人家里,只会为了一件事,你说对不对?)对讲机里传来他粗哑的讪笑。 「我有话要跟你说。」真是气死她了! (说啊。)听得出他嗓音中的佣懒。 「我要到里头说。」可恶,连她这种难以发怒的人也被他激出性子来了。 (你如果走进来,我今天就不准备放你走了。)说完,他又低低地笑著。 连亚莲蹙紧眉头,觉得他有点像是醉了,虽然没看过他喝醉,不过一般喝醉的人感觉上好像就是这样子……算了,先进到里头再说。 「你先把门打开。」 要她一直站著和对讲机说话,感觉上多怪啊! 第七章 「做什么?」 钟离梦佣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衬衫微敞、长发微乱,魅眸寒鸷地睐著站在玄关却止步不前的她。 「你这几天怎么没到公司?」他怪怪的,依她的第六感,最好是别太靠近他。 虽然他不能算是个无绯闻的完美总裁,但他在事业上的努力可是大家有目共赌的,近来居然旷职了近两个星期,吓得机要秘书面无血色,连带的她这个特别助理也跟著不好过,头一次体会所谓日理万机的痛苦在哪里,更不懂他怎么能把这么繁忙的事情当成游戏玩,而且还玩得很开心。 会不会就因为一连忙了好几年,所以现在想休息了?但想休息也要先告知一声啊,要不然把烂摊子推给她和机要秘书,岂不是要她们的命? 「你就为了这件事而来?」他疲惫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机要秘书找了你两个星期都找不到人,忙翻了公司里的高级干部。」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厉害的角色,但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累。 「是吗?」钟离梦伸手从茶几上抓来烟盒,优推地点起烟,对这个问题不给予正面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徐缓地走向他,仍旧保持高度警戒。他看起来不太对劲,有点像醉了但又不太像,反倒像是累了,而且是很累很累的样子。 「还能发生什么事?」他冷哼。 还不是为了她捅的楼子在奔波,无奈他为她付出的,这个少根筋的女人一点都无法理解,甚至背著他去会初恋情人;能忍下这口气,他都忍不住要赞美自己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她睇著他坐起身,像个没事人似的弹著烟灰,发觉他好像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她。 难道主因是她?但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可以让他不肯来上班的事啊! 钟离梦似笑非笑地凝睇著她,魅眸微微眯起,放任微长的发丝在他的额前勾勒出颓废的气息。「我确实很不舒服。」而且是不舒服到了极点。 「哪里不舒服?」她连忙问。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哪浬出了问题,不然神色不会这么古怪。 「心。」 「嗄?」 钟离梦一把将她拽入怀里,不由分说地窝在她散发著馨香气息的颈项间,不安分的双手在她的腰侧背后游移。 「你……你说过要经过我同意的!」她马上般出免死金牌。 她是有点迷糊,但迷糊不代表她笨。 「我刚才也说过,一个女人在这种时间到一个单身男子家就只有一个目的,你不是也认同了,要不然怎么会走进来?」他闷声吼著,双臂搂著她的力道更甚。 他不能不去想那一天的事、不能不去理会沉淀在心底的痛楚。 倘若不是他自制力够强,只怕早被这一身沉重的嫉妒给压垮。要他怎么忘得了那鲜明的一幕,怎么忘得了她粲笑如花的勾魂俏颜、眼波流转间的挑诱;但这一切全都是献给另一个男人的,而不是他,他快要被丑陋的占有欲给吞噬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几天……」唉,又来了。 他强势又霸道地将她拥入怀里,放肆而态情地强吻著她。 她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有点享受他彷似粗暴实则温柔的挑逗、享受这情人间的甜蜜滋味、享受某种被需要的存在感、享受著他的体温,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 「等、等一下!」她自唇齿纠缠中喘息出声。 钟离梦眯起眼,逐一吮吻她赛雪的颈项,紧抓住她挣扎不休的双手。「还有什么好等的?」 「你要是继续下去,我就不原谅你了!」随著他的吻四处游移,她慌乱的粉颜上有益发加温的趋向,烧得她面红耳赤、浑身酥欢无力。「钟离梦,你住手!」 他蓦地停止蓄意时侵咯,抬眼睐著她红透的粉脸,不禁笑得有些自嘲:「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名字,原来你还知道嘛!不过想想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只是听她叫出来倒是头一次,所以他有点不太适应,但还可以接受。 「你……放手!」她水眸圆瞠地瞪视著他。其实她心中是害怕的,怕的不是他的侵略,而是自己竟然并不是那么希望他住手……她该不会有被虐待狂吧? 他虽然笑得很坏、说的话很伤人,但举止却是再轻柔不过的宠溺,握著她的手虽有力却不至于抓痛她,烙在她身上的吻虽无视于她的抗拒却又不至于粗鄙,甚至还激起她些微的情欲…… 情欲?她到底是怎么了? 连亚莲努力地想在两人之间拉开一点空间,让她可以暂时平息激荡在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然而不管她怎么往后退,他总是又逼近她一步,直到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形成更加暧昧的姿态。 「我们真的是情人吗?」他低嗄地问,敛笑的魅眸直盯著她。 感觉上不像,虽然他没有谈过正常的恋爱,但也不至于笨到相信这种相处模式可以称之为情人,尤其当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存在时。 「什么意思?」他想分手吗? 说什么是不是情人,这句话应该是她想问的吧!倘若真的想跟她分手也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他大可以直接跟她说,她还承受得起。 「什么意思?这是我想问你的话。」他哂笑著。 「什么跟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说得那么玄,又不是在猜灯谜。「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不到公司的。」 她有这么猜想过,但她希望不是,可看眼前的状况又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以为我会为一个女人这么做吗?」他嗤笑不已。 是,他确实是因为她而失魂落魄,但他死都不会告诉她的!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到公司?已经快两个礼拜了,你都不知道机要秘书都快崩溃了。」看看他的神色,嗯……应该是比较正当了。 「他快要崩溃了,那你呢?」 近两个星期没见,她居然还如往常一样;更夸张的是,她来找他居然是在他不到公司报到后的近两个星期,而且原因不是她想他,而是因为机要秘书快崩溃了……他决崩溃了关他什么事! 「我?很忙,快忙翻了。」她很诚实的说。「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辛苦。如果你只是累了,想在家里休息,可以要机要秘书过来这里直接帮你传达指令,这样一来公司的营运一样正常,你又可以多休息一阵子,不是很好吗?」 「你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才没想我,还是因为身边有个男人在,所以根本没有其他闲暇想我?」有哪个恋人可以在两个星期的避不见面后,依旧无动于衷的? 「咦?」她吞了吞口水,美眸直盯著他愈来愈逼近的俊脸,双眼不自觉的锁住他刚吻过她的唇,心跳快得像要猝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没有想他?不知道耶,一直想著那堆工作没有他来分担算不算想他? 「那一天你接到电话,所以晚上就赴约去了,不是吗?」他温热的唇轻触著她粉嫩的唇瓣,轻柔地摩挲著。「那个男人是不是像我这样亲吻著你,是不是像我这样将你拥在怀里?」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被他敛下的浓密长睫迷惑了的她猛地回神,迷糊的脑袋难得聪明。「我跟克在是哥儿们,那一天只是和他聚聚而已,那根本不算什么。」 天啊,他是想到哪里去了,又是怎么知道她和克在一同聊天去的?她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但这些都不重要啦,反正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背叛他。 既然都答应和他交往了,不管她愿不愿意,但一旦答应了,她一定会做到身为情人该做的事,怎么可能会背著他去跟其他男人胡作非为?别说他不准了,她头一个就不允许自己做出那种事情。 只是,他是因为这件事才这样的吗?这是不是代表他是真的喜欢她? 「哥儿们?」是指男人和女人间的纯友情吗?这世上有那种东西吗? 他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女人建立起友谊;当然,阑歆恩是例外,因为她有可能成为家人,所以不在此例之内。 但她把对方当成哥儿们,对方也是这么看待他的吗? 他不这么认为。会把她当成哥儿们看待的男人一定有某方面的问题,要不然看见她这般妖娆又可爱的女人,谁会不想追求她? 至少他想,而且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她。 「废话,他只是最近和女友处得不好才找我聊天的,难道你有亲眼看到他吻我、搂著我吗?」她才不会允许他那么做,尽管她以前喜欢过他也一样。 「没有。」光是想像就快把他折磨死了,若是亲眼看到…… 「那不就得了!」她直视著他,发现自己第一次不怕他、第一次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落落大方、发现心底竟然氾滥著喜悦。「我既然答应要和你交往,我就绝对不可能背著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可是你那一天接电话的时候就不像你说的这么一回事。」如果他没记错,她那时候看起来很心虚。 「那是因为我怕你误会啊,尤其那时候你又正好在生气。」她回想著那一天的情景,想起他一脸震怒的模样和现下大相迳庭,更加肯定他一定有双重人格。 「怕我误会?」她会怕他误会吗?她会在乎他误会吗?「真的吗?」 连亚莲即使躺在沙发上,依旧可以相当确实的点头,以示贞节。 「我骗你做什么?况且我如果骗你,我一定会大舌头。」别说是骗,在和他的正常应对中,她都可以被他吓得大舌头了,更何况要她鼓起勇气对他说谎的时候。 她不敢骗他的,她没那种胆子。 「那你现在是相当有自觉我们两个是正在交往中的恋人啰?」瞧她又奋力点了点头,他不禁笑弯了唇。「那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要不然怎么会接受我吻你?」 「嗯……」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他如果不说,她倒也没想到。 「那我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他的吻倏地烙在她不知何时被他打开的衬衫领口。 「不行!你答应我的!」她连忙道,粉颜红透如霞。或许她并不排斥他的亲近、或许她并不讨厌他的吻,但那不代表她现在可以接受他更进一步的亲近。 「没得商量?」他笑开嘴。 「没得商量。」她斩钉截铁、万分确定的说。 「好,那我们吃饭去。」他帮她把扣子扣好,再把她拉起身,用手轻梳著她檀木似的长发,感觉柔细的发丝在自己指间滑过。 「你还没吃啊?」她就这样被动地让他搂在怀里,感觉他的指尖在自己的发上嬉戏,像是她心跳的速度。 「正确一点,应该是说我很久没吃饭了。」他低头睐著她笑弯了跟。 谁还吃得下?想到她背著他做了那些事,就感觉自己和她像是互换角色,成了独守空闺的女人,他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你干嘛不吃?」真是的! 钟离梦噙著笑,将她轻拥入怀。「答应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怕我误会;如果你不告诉我,反倒更有可能让我误会。」 呵呵,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这种话。 他可是个集财势地位、外貌才华于一身的南久集团总裁,竟如此委曲求全,为的只是要得到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女人的心…… 算了,只要值得就好。 「喔。」真的要这样吗?她抬眼睐著他笑得勾魂的俊脸,心又猛地狂跳了一下,彷似开启了什么装置似的,让她愈是靠近他,脸便不自觉的绯红。 「那我们吃饭去吧。」他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不等她抗议,便拉著她往车库走。 两个人的交往或许就像这样循序渐进,慢慢地把她渗入生命里,直到他可以完全地包容她。 想想,他也挺好哄的,只要她把话说靖楚,他的气就消了。 唉,恋爱中的男人原来也可以爱得那么痴狂啊! **** 「下次还想吃什么?」 南久集团的办公大楼总裁办公室里,难得出现钟离梦低柔的笑声。 连亚莲站在他的办公桌旁,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了?」钟离梦习惯性地把她拉入怀里,用下巴抵著她滑顺的发丝;近日来,他是愈来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我在想,为什么一顿午餐也要吃得那么讲究?」近日来,她愈来愈习惯让他搂入怀里,也慢慢地不会挣扎了,甚至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有点不太能认同他的饮食习惯。 「讲究不好吗?」他微挑起眉。有什么办法?他就是想宠她嘛! 「倒也不是什么不好,只是,有必要为了吃一份蚵仔煎跑到五星级饭店去吗?」不用吃得这么讲究吧!她不过是想吃个路边摊罢了,他带她上那种高级饭店,只会让她觉得如坐针毡。 光是想到底要拿刀还是拿叉就够她头痛了,还得注意自己的吃相和坐姿,一顿饭下来著实吃得勉好辛苦。 她大概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吧!光是教她背那些餐桌礼仪,就让她情愿放弃一顿饱餐,宁可在路边或夜市随便吃一吃就好,反正只要吃得饱就行了。 由此可见,她绝对无法成为一位美食家。 况且食物对她也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他的出手阔绰看在她眼里,反倒是一种无形时压力;近日两人的相处十分和谐,但每一次吃饭却都成了最糟的败笔。 也可以算是两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吧,毕竟她还没办法像他那么习惯优渥的生活,她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老百姓罢了。 「不好吃吗?」他有些不解。 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过,但她似乎不太能适应。 「很好吃啊。」而且上头还撤上金箔,那种奢华的情形令她咋舌,让她难以置信上流社会的奢靡。「但问题是,我只是想去逛夜市而已。」 她想像一般的情人一样,可以和他手挽著手逛逛夜市,可以一同出游,像正常情侣一样的交往方式,而不是出门坐礼车,要不就是穿上小礼服出席各大宴会;她只想很轻松的和他交往,可以穿著t恤牛仔裤,放下一头长发。 不过这个心愿恐怕很难实现,因为他毕竟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如果要他过一般市井小民的生活,他八成会适应不了,况且他也不一定放得下身段。 「那我们今天晚上去,你想去逛哪一个夜市?」他随即应允。 「真的?」他做得到吗? 「在我还没被钟离爸爸收养之前,也是一个待在孤儿院的孤儿罢了。」他没有什么特殊观念,她可以不用把他当成神一样看待。「我跟一般人没两样,会刻意带你到各大饭店品尝美食,只是想宠你而已。」 夜市也没什么不好,各有各的文化,只是希望可以再卫生一点。 「嗯。」她点点头,想起那幢豪宅里居然只住了他一个人,而且里头的厨房干净到不行,就像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样,冰箱里装的也全都是酒精类的饮料,如果她嫁给他,绝对不会在冰箱里冰那些东西的…… 嫁?他有跟她求婚了吗?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感觉上有点像花痴;可是说真的,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好,况且她也没有特别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突地,他办公桌上的电话亮起红灯,机要秘书的声音立刻传出-- (总我,钟离楚先生来访,现在要上楼了。) 「我知道了。」他微扬起眉,又对著她笑道:「你先回办公室吧,今天该做的事情都要完成,要不然就得留下来加班喔!」 「嗯。」就说吧,他的宠溺只到某个程度,至于公事,别想他会放水。 她站起身便打算离开,却又被他拉住手,于是一脸疑惑地睇向他。 「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以长指轻敲著自己的唇瓣。 「呃……」不是说人都要上楼了,现在还要她亲他,要是被人看见……「不好啦。」先欠著好不好? 钟离梦噙著笑,只是用一双勾魂的魅眸看著她。 连亚莲粉颜微红地瞪著他,暗忖倘若有一天他们会分手,原因一定不只是价值观不同,还包括个性的开放度不一样。 但是想归想,她还是赶紧在他唇上轻吻一下,便想赶紧落跑;孰知他每一次都那么贼、每一次都猜出她的意图、每一次都把她抓得死紧,每一次都吻得她恁地销魂…… 「咳,抱歉。」 门边传来的声音让连亚莲连忙自浓浓的情欲中抽身,水眸直瞪著仍不放过她的钟离梦,恨恨地在他的手上拧了一把,才仓皇落跑。 呜呜,说不定人家会以为她是一个很不正经的女人。全都是他害酌!丢死人了。 羞赧欲死地坐回自个儿的办公椅上,把烧烫的脸贴在冰凉的办公桌上,看来短时间内她是无脸见人了。 唉,他怎么老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没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著想,也不想想在那种情况下她会有多羞,而且说不定人家真的会把她当成一个用身体诱惑他来换取物质享受的女人。 如果自己真是那样的人就算了,问题她又不是。 真是的,下次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说清楚,绝对不能再有这种状况发生。 抬起沉重的脸,她用尖细的下巴抵在桌土,双眼无神地盯著桌面,以眼角余光瞥见电话上的外线灯闪烁著。 「喂?」又是谁找她? (亚莲……) 「克在?」又发生什么事了? 第八章 累死人了! 连亚莲拖著疲惫的身躯下公车,漫步在月色里,让巷子旁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真不知道克在跟艾莉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让她三天两头就要忙著处理他们的事;以往明明是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可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怨偶了? 都还没结婚就可以闹成这样,结婚后还得了! 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她拐进回家的小巷子,却在转角处发现后头似乎响起和她一同频率的脚步声。 连亚莲警戒地挑起眉,双眼直盯著前头幽暗的巷尾,暗恼著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没有半个人,明明才八点多不是吗? 既然没有人帮得了她,她只好靠自己了;她对自己的脚程还挺有信心的,与其在这里吓得软腿,倒不如一鼓作气地往前冲,只要跑过二十公尺,就可以见到她可爱的家了。 下定决心,她咽了咽口水,不管心脏跳得快让她停止呼吸,随即拔腿往前跑,死命地跑、用力地跑,但跑了不过两三步,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而且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啊--」当背后那一只手勾上她的腰时,她再也忍不住地拔尖喊著,随即又感觉到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硬是把她搂进怀里。 「你在叫什么啊?」钟离梦没好气地在她耳畔喃道。 「咦?」连亚莲微侧过身盯著身后拦劫她的男人,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会是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回家啊,哪知道你会像见鬼一样。」他叹了口气顺便松开手。 「喔。」她点了点头,有点不安地观察著他的神色,发觉他好像没有在生气,才若无其事地说:「我下午有事嘛,但是我有留纸条给你呀!本来是想亲口告诉你的,可是因为你有客人,我不方便在上班时间跟你说这件事情,所以只好留了纸条给你……你应该没有生气吧?」 「你认为呢?」他冷哼一声。「你的手机为什么没有开机?」 哪个男人能在知道另一半去会初恋情人时,还能够和颜悦色?他又不是圣人,那里受得了这种事! 「没电。」真的。 「这么巧?」他又能如何?她把手机拿出来,连开机都开不了了,不是没电,难不成是坏了?算了,两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相信,他认了。「那个家伙又怎么了?」 虽说他没看过那个男的,但他可以确定,那个男人对她的感觉绝对不可能那么单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就不信那个男的没对她起遐思。 「跟艾莉闹到快不行了。」她作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当他们两人的和事佬,这一切都应该感谢他;倘若不是他,她想自己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步的,更无法那么坦然地面对他们两个。「今天他们两个都有在场,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急忙解释,就怕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很满足于现状,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 「是吗?」算了,勉强相信她。「下次若还有这种情况,不管我正在做什么,你都要马上告诉我。」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独占欲这么强的人。 快点爱上他吧!像他一样想独占她,让她不会在心中装下他以外的人,让他可以完全地占有她,而不是像现在让他屈居下风。 再磨下去的话,他怕自己会失去耐性。 「喔。」她又点点头,听话到不行。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勾出苦笑。 他怎么会栽在一个对他的魅力不为所动的女人手中?他怎么会那么在意一个女人,甚至到她家门前站岗?他怎么会由著她改变自己,甚至玩起这一辈子还没尝试过的纯情游戏? 因为她,他快变成一个自个儿都不认识的自己了。 「你要送我回家?」她有点惊讶,但就这样彼他牵著手走的感觉也挺好的。 「不然我待在这里做什么?」总不能告诉她,他是来盯哨的吧! 或许遇到她时,就是一种缘分吧,八成是碰上天时地利人和,就在那么恰当的时刻相遇,在那么适当的时候,她让他感到心动,要不然他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纵容她呢? 谁要他爱上一个外表看似火辣妖娆,实则单纯无邪的小女人呢? 「谢谢你。」她仰头笑得魅惑众生,自个儿压根儿不知道这突来的一笑,会对他的理智产生多大的杀伤方。 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是不? 要他如何能够面对这么一个勾魂摄魄却又动不得的小女人?要他怎么能够一个人回去面对冰冷的空屋? 「怎么了?」她依旧笑著,甜美的笑里掺了一份天真,瞬间斩断了牵系他理智的那一根弦。 钟离梦缓缓地低下头,背对著路灯的俊脸是一片模糊不清,然而她却可以感觉到他愈来愈贴近自己。 他该不会是想吻她吧? 连亚莲媚眼流转,看著巷子的两头,发现这条巷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但是,就算没人,这好歹也是在屋外,而且离她家很近,若不小心被人撞见的话…… 但是,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觉很好,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感觉也很好,况且他并不是只在意她的外表,更在意地的内在,或许她真的可以把自己交给他,或许她真的可以信任他。 她羞涩地闭上美眸,被他握在厚实掌心里的小手更是不自觉的微颤,感觉他的气息缓缓地覆上自己…… 「是不是亚莲在那里?」 事情就发生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随即把钟离梦推开约一公尺远,却仍免不了满脸红晕、心跳加速,就像做了什么坏事。 这一段路比较暗,大哥应该没看到才是吧? 钟离梦难以置信地瞪著她,但为了顾全大局,仍是保持他一贯的彬彬有礼,转过脸去笑得若无其事的说:「大哥,是你啊。」 「咦,总裁?」连冠勋连忙走向前来。「亚莲,你怎么不带总裁到里头去,两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呃……」她真的很不会说谎。 「我刚送她回来,还有事要先走了。」钟离梦笑容可掬地道。在商场上磨个十年八载,这种装门面的笑容,他是再熟练不过了。 「这样啊。」 「大哥请先进去吧,我跟亚莲说几句话就要走了。」他笑得勾魂,却恨不得他快点闪人。 「好。」 连冠勋果真依言转身背对著他俩往家的方向走;连亚莲才不解地抬眼想问他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时,却感觉到他在刹那间凑近她,并吻上她的唇…… 唇舌纠缠不过是在刹那间,他随即理智地阻止自己过分沉溺,免得一发不可收拾,并附在她耳畔道:「明天见。」 随即潇洒地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她仍呆站在原地,任由微冷的风冷却她滚烫的粉颊,直到听到他开车离去的声音,才微微地挑出羞涩却又喜悦的笑,一步步缓缓地走回家去。 到现在,她应该可以相信他了吧!应该可以相信了…… **** 「过滤所有要接给助理秘书的电话。只要有一个叫作范克在的打来,就推说特别助理不在。」 这是今天钟离梦一上班便对总机下的命令,更是他当上总裁之后,第一次干涉公司内部的通讯电话。 他不喜欢做这种事,但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这不过只是开始的一小步罢了,况且这个命令一颁布下去,她今天一整天果然安分多了,不会接到令他不安的电话,更不会让他一推开门只看到一张纸条摆在桌上,而且态度还多了份甜美,和那么一点点撒娇意味的语气。 总算让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待会儿下班后,他要带她到哪里逛夜市呢?还有哪一个夜市是她还没去过的?他还能怎么宠溺她呢? 他这一辈子宠溺过的女人只有钟离家的小公主小梵了,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再为一个女人如此地疯狂,甚至更甚于小梵;但不可否认,有个人可以宠溺的感觉真好,有一个真正喜爱的女人,会让他的心更为充实,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一生最美好的东西全都献给她。 当年小叔的疯狂,他现在总算有点了解了。 他深刻地体会到一个男人为爱疯狂的时候,到底会有多么地盲目,更体悟到会为爱奉献的不只有女人。 他奉献得可一塌胡涂了…… 突然砰的一声,离奇的巨响震回他的心神,他不禁疑惑地盯著门板,才缓缓地看向站在门边的连亚莲。 刚才发出声音的人是她吗?发生什么事了? 「你好过分!」她劈头第一句话就骂得他一头雾水。 「我做了什么事?」 钟离梦乍见她噙在眸底的潋滟水光。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抬手想拭去她不知为何盈眶的泪水,却彼她狠狠地挥开手。 他微愕地敛眼瞅著自己被挥开的手。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让她非哭不可的事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会不知道?」她拔尖了声吼著,泪水跟著狂飙;她鲜少落泪的,但一旦落泪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她自个儿去查证,根本不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种感觉上好像信任她,暗地里却下令监视她行为的举止,他这么做岂不是摆明了根本不相信她? 倘若他不信任她,又何必要求和她交往? 说穿了,不过是他大少爷的脾气发作罢了,他只是想享受征服与掠夺的快感,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瞧她莫名其妙发火,他有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了;不敢说自个儿委曲求全,但对于一个女人,能做到的忍让和包容他都做到了,她还想怎么样? 「你要总机过滤我的电话。」她抬眼睐著他。 她问过了,因为她想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再来问他。 「那又怎么样?」 钟离梦不以为意地挑起眉,走回办公桌点起一根烟。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过滤她的电话罢了,犯得著一副他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似的吗?况且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要保护她,他根本没有做错,若要说有错,也只能说是看法不同。 「那又怎样?」她不禁傻眼。「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吗?而且这件事已经超过你的权限了吧!」 她怒不可遏地吼著,根本忘了自己曾经那么怕他。 要她怎么能够接受当她的好友有要事相求时,却找不到她的人?若不是克在还知道要打她的手机,就怕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件事。 「身为你的男朋友,你认为我越限了吗?」 错的人是她吧!不过是过滤她的电话罢了,犯得著发这么大火吗?若是他没记错,印象中似乎还没见过她发火,而她初次对他发火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亏他还在想今天她乖多了,原来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可是你自己说过,在上班时间是不说私情的,上班时你就是总裁,而我只是你的特别助理,一个总裁可以如此干涉特别助理的私事吗?你觉得合理吗?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若狡辩,或许她会认为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但他非但不狡辩,甚至还认为自己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过分又怎么样?」钟离梦只觉得一整天的好心情就像一场幻觉,而眼前的针锋相对才是事实。「你是我的女人,你要我眼睁睁地看著你和另一个男人出去,我心里能怎么想?把我们的立场互换,换作是你,你心里又是什么感想?」 笑话,若是以前的他,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和一个女人说理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他偏偏该死的在意她,根本就放不下她,要不然会任她在眼前造次吗?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她说出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这几天的和平共处根本就像一场梦,不过是他隐瞒事实自导自演的闹剧,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他会信任自己! 「你有做任何值得让我相信的事吗?」要他如何不胡恩乱想?「如果我跟一个女人出去厮混到三更半夜,难道你真的会相信我跟那个女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站在女人的角度想,或许你们可以把持得住自己,但是站在男人的立场却是完全相反,况且你对称之为哥儿们的男人没有半贴防备之心,要我怎么不适当地帮你做些保护措施?」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的所有物,而你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不遭他人觊觎?」她真的沦落到如此悲哀的下场而不自觉吗? 她不相信他这几天来的柔情全部是假的,如果全都是假的,那他的眼神怎么会恁地温柔? 她真正生气的不是他干涉了她的交友,而是他这种透露著不信任的举动。 「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他暴喝一声。 该死!他不是要这么说的,但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连亚莲全身不住颤抖,突地转身丢下一句:「我今天要早退。」 「我不准!」他想也没想便否决。 「那就让我辞职吧!」连亚莲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就不管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她在这个时候跟他闹什么别扭? 「该死!」钟离梦瞪著她的背影,怒不可遏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一地…… **** 「克在,你喝醉了。」 连亚莲奋力将这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哥儿们扶进他在外租赁的小套房,气喘吁吁地把他抉到小沙发上已是她的极限。 「我没醉……」范克在说著醉鬼千篇一律的说辞。 「唉!」她叹了一口气,到浴室里熟练地拧了一条毛巾出来,轻柔地盖在他的脸上,却被他紧抓住手。「克在,你喝醉了。」 哥儿们是哥儿们,在她心里总有一条不可超越的底限,即使是他也不准越矩;虽说她和钟离梦吵架了,但她仍旧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况且她对克在早就没了那一份情。 「我没醉,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选择你,你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让人靠近不了……」他含糊不清地道,一把抓下湿毛巾,醉眼惺忪的直瞅著她。 连亚莲错愕不已。「你喝醉了。」她的心只是微微一震,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如果是在两年前听到这句话,相信她一定会当场痛哭流涕,但两年后的她,心湖已经不会再为他激起涟漪了。 此时在她心里只会浮现钟离梦那张暴怒的脸。 倘若他知道她和克在一同去喝酒一定会发火,但发火又怎么样?她又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只是克在喝醉了,她送他回家罢了,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事,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她? 说穿了,他不过是用他的价值观在保护一样自认为属于他的东西,他就是不相信她会是那种保守纯朴的女人。 她不过是脸蛋长得艳一点罢了,外表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亚莲……」 范克在粗哑的低喃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又叹了口气,敛眼瞅著这个醉鬼;却见他双臂一探,轻而易举地把她带入怀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箍得死紧,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手在她背上不安分的游移。 「你安慰我吧,你一定可以安慰我的,对不对?」 连亚莲震愕地瞠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样待她。什么叫作她一定可以安慰也?也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放手!范克在,你给我放手!」她难得撒泼地吼著,难堪昔日暗恋的对象竟是用这种心态在看她,简直是混蛋! 范克在却置若罔闻,大手开始拉扯著她身上的线衫。 连亚莲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却突然发现不管她再怎么使劲,似乎都挣不开这把她搂得死紧的醉鬼,她这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竟有如此大的差别。 「住手!」感觉他大刺刺地覆上她的颈项吮吻,她连忙四肢全出动,拼命地想阻止他;但挣扎了一会儿,她顿觉羞辱感随著衣不蔽体的事实而来,即使泪流满面,他依旧没有停止野兽般的侵略。 直到他起身欲拉下裤炼的刹那,她不认命地逮到机会,一脚踹往他的下体,随即听到他凄惨地哀号一声;但她没有勇气留下来查看他的情况,只能抓起包包,没命似地往外跑。 第九章 「这边请,亚莲说她身体不舒服,可是要她去看医生她又不肯……」 连冠勋的声音夹杂在开门声里,钟离梦眯起魅眸盯著昏暗的房间,向他示意他可以先离开后,随即拉开房内的窗帘。「这房间的采光这么好,拉上窗帘不是显得很浪费吗?」 他自顾自的说,转过身倚在窗边,敛下魅眸睐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层层裹住的连亚莲。 「他们为什么让你进来?」裹在被子里的她闷闷地说。 太过分了,他们居然放任一个男人进入她的房间而不作声。 「因为我不只是来探病的老板,更是担心你的男朋友,所以他们当然很欢迎我来。」他缓步走到她身旁坐下,并一把扯开她紧抓住的被子。「发生什么事了?你根本就没有感冒,为什么不到公司上班?」 不会是在生他的气吧?他觉得自己才是应该生气的那个人。 他俯近她,以长指轻撩起她滑腻的发丝,却见她倏地往床角退,神色有些惊慌失措,潋滟的水眸逃避著他的注视。 钟离梦挑起飞扬的眉,敛下浓密酌长睫,仔细审视著她,突地发现她雪白的颈项上有可疑的痕迹,立刻再向前凑近一点。 「你干什么?我、我身体不舒服,今天要请假!」她说得理直气壮,却心虚得不敢直视他。她不敢让他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敢告诉他一切果真如他猜想的一般;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真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什么?」寒鸷的目光锁在颈项的红痕上,瞧她一脸不解,他还好心的把她摆在书桌上的镜子取来。「这就是你不敢来上班的原因吗?」 那是什么痕迹,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这是……」不会吧,她不知道那居然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说是克在喝醉酒开的玩笑?喔,别傻了,连她都不相信那是在开玩笑;一切就跟他告诫她的一样,只是她一直不相信罢了,谁知道真会发生这种事。 「你这样算是拒绝我就对了?」黯淡无光的黑眸直锁住她依旧心虚得不敢面对自己的水眸,他只感觉世界正一吋吋的自他脚下崩落,体内的血液疾速冲刷著冷凝的灵魂。 倘若真的不想跟他交往,直说不就得了,何必用这种力式激怒他?她觉得这么做很好玩吗?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等待,想不到居然会等到这样的结果;与其如此,她不如打一开始就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她无法接受他,不管他再怎么讨好她、宠溺她,她都不会心动,而不是用这种差劲的方式伤害他! 「我没有,这是……」她倏地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袖角。 要说吗?说了他一定又会骂她一顿、痛斥她的天真,所以她不想说;可是如果不说,他一定会误会的,她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她真的不希望两人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分手。 倘若真这样分手,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是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硬是把她的手拉开,阴鸷无情的眸直视著她。「你千万别跟我说那是蚊子叮的,那种借口连小学生都不会相信。」 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居然看错人了。 「这当然不是蚊子叮的!」她急得再次伸手抓他的衣袖。 这种连她都知道的事,用不著他说,但她又不想把实情告诉他。 「嗯哼,那应该是人叮的啰?」他挑起眉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她可以不用说了,因为他不想知道实情,更不想知道所有的内幕和细节;请原谅他没有这份雅量分享她的心情。 「我……」只觉得心在狂颤,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著。 他如此淡漠的神情,此起暴怒狂喝更教她悚惧,与其如此,与其如此…… 「再见。」他再次无情的扯开她的手。 「那是因为克在喝醉酒的关系!」 不要,她绝对不要他误会她,就算更分手也不该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而且她还不想跟他分手…… **** 「说清楚一点。」 锤离梦彷若愤怒的战神,直立在她面前,魅眸噙著蚀冰焚火般的炽焰,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那个……那个……」她不安的绞扭著自个儿的双手,决定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水眸偶尔偷觎他一眼,见他毫不掩饰的怒气益发高张,不由得又敛下眼,像个等待判决的罪犯,又有点像是在向上帝告解的罪人。 当告解完毕后,她怯生生地闭眼,等了好一会儿却等不到他的反应,于是惶恐不安的抬头睇著他,突见他俯下脸来,以狂傲的姿态封住她的口,以往挑情的舌尖不再温柔,带著惩罚性的粗犷索求著。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虽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她也不想惹他生气。 半晌,他粗喘著气息停止纠缠的吻,怒目噙焰地暴喝:「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气死他了,真是要气死他了! 这个混蛋女人偏偏就不听他的话,硬是要吃了亏才愿意学乖,倘若她没有适时挣脱,有谁能够预料事情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我没事、我没事,你不要生气嘛!」她就是怕他生气才不敢说啊。 「你这样还叫没事?」他粗喘著气,强迫压抑下的怒火在这一刹那又燃烧而上,「那你说,到底要怎样才算有事?」 一定要等到悔不当初时她才会体悟到反省自己的天真吗?一定要等到伤害都造成了她才想弥补吗?她以为这样的伤害还不能算是伤害吗?虽道真要等到她被吃干抹净了才算是伤害? 混蛋!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伤害? 「不过是脖子上有吻痕而已。」只是吻痕而已,根本不具任何意义的,不是吗?他用不著这么生气吧!况且…… 连亚莲微拉起宽松的睡衣衣领,审视著胸前的肌肩,登时发觉胸口上也有一抹痕迹,吓得她赶紧拉紧衣领;倘若让他发现连这种地方都有吻痕,他一定会气到无法控制的。 「你在遮掩什么?」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问。 她的脸藏不住任何心事,光看她的表情,他就可以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她欲盖弥彰地干笑著。 怎能让他发现?她拼死也要隐瞒这一切。 钟离梦敛下寒目,猝不及防地扯开她宽松而没有女人味的睡衣,突见一抹刺眼的吻痕就那么显眼地落在她的胸口上……那个混蛋! 「我要去杀了他!」紧系住理智的弦在刹那间断裂,他扭头就走。 该死的混蛋,他非要杀了他不可,要不然这一口怨气该找谁发泄? **** 连亚莲见他要走,才突地回神。「你不要生气嘛,只是吻痕而已,我跟他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她自他背住紧环住他的腰。 钟离梦怒不可遏地握紧拳头,侧过身盯著她。「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一个女人的自觉,有没有身为我的女人的自觉?我的女人让别的男人欺负了,你要我别生气,还说吻痕不算什么!」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 「可是……」至少她并没有吃亏啊,她也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克在不是故意的,他不过是喝醉了,否则他不会--」 「你又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了?」他表情狰狞、寒目暴戾地睐著她。「喝酒能有多醉?他到底有多醉?一个男人要不是对一个女人有兴趣,他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找你出去,甚至对你出手?倘若他真是把你当哥儿们看待,他怎么可能对你出手!」 虽说他身边是没有什么纯聊天的红粉知己,但他确信,就算自己喝得再怎么醉,也不可能对阑歆恩出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她怎么会一点都不在乎呢?「你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我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白白让人占了便宜嚼?」 一句话,办不到! 连亚莲一愣,心中咀嚼著他这一句话的意思。「你是把我当成一个物品看待吗?因为是属于你的东西,所以若是有人碰触,你就要把碰触这个物品的人全都教训一顿,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一件物品而已吗?」 钟离梦闻言为之气结。「如果只当你是一件物品,我需要这么愤怒吗?如果不是太在意你,我犯得著这么火大吗?请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好不好!」真要把他气死也犯不著用这种手段! 「但如果你不是把我当成一个所有物,为什么完全不听我的解释?」她是喜于他的另类告白,但她还是不能允许他伤害她的朋友。「我说过克在只是喝醉了,他对我不可能有遐思的!」 「如果没有遐思,你身上的吻痕是怎么来的?」他冷哼一声,魅眸直扫过她外泄的春光,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浮现的刺眼红色吻痕,更想杀了范克在以泄此恨。 他像被嫉妒焚身似的,一股怒火狠狠地烧烫著他周身的细胞;他是如此珍惜她,但她竟然一点都不珍惜自己。 在她心浬,他到底算什么? 「那是他不小心……」昨天晚上她也受尽了折磨,甚至一夜未眠,她所受到的震撼压根儿不亚于他,然而他非但不安慰她,甚至还落井下石;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太天真了,但她就是不想在这当头低头。 她不想听到他这么无情地批判她的朋友。 「不小心?哈,原来这种事情也可以不小心的……」他突然放声大笑,魅眸冷冷地睇著她。「原来你挺能容忍这种不小心的!」 他倏地拥紧她,放肆地吮吻她雪白的颈项,甚至是滑嫩的胸口,欲狠狠地掩盖过她身上刺眼的红痕,恣意地在她身上摩挲著,粗犷地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记号,全然不理睬她的极力挣扎。 「住手,我不喜欢这样!」他拉下她的衣服一吋,她就又用力地拉上一吋,全身战栗不止,酥麻的碰触没有半点的温柔,教她只想落泪。「我讨厌你!」 钟离梦粗喘著,敛眸睇著含泪欲泣的她,恨恨地道:「我想吻你不行,那个男人吻你,你却说是不小心的,那我算什么?和你交往的人到底是谁?或者应该说,打一开始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和我交往,不过是碍于我的威胁而屈服我,对不对?」 她可以接受那个男人,却不允许他碰触她,这是否意味著她根本就不喜欢他?他早该看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没有;非但没有,甚至还把她的屈从解释成温顺,他只是假装不知道她根本无法对自己心动! 「我……」或许打一开始是这样子,但是现在…… 「倘若无意交往,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不是吗?」啊,还是他一厢情愿地没有给她机会呢?他早该知道她的性子就是拒绝不了人,早该知道她温柔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是他没有给她机会拒绝吧! 「不是……」不,她并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你知道吗?」他凑近她耳畔轻声道:「除去我的身分和地位,我也不过是个男人,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而你这种半调子的温柔真是教人厌恶透顶!」 「总裁……」她从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这种比愤怒还要绝望的感觉。 「再见。」他推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呆坐在地板上,压很儿没在意自己胸前已经春光外泄,只是一直思忖著他说的话,思忖著这一年来的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压根儿不了解他。 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单方面地接受他的温柔和宠溺,很习惯他突然介入她的生活,习惯他在身边无微不至的呵护…… **** 「你相信吗?我竟是如此可悲。」 他的声音带有浓浓的笑意,但笑意里掺杂著自嘲的成分居多。 阑歆恩冷眼瞅著一大早就在总裁室喝闷酒的钟离梦,有点意外一段恋情可以让他毁了自身的原则;他一向不在公司里喝酒的,但现在甚至只要一打开门,就可以闻到迎面而来的酒味。 还好夜已深,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要不然可丢人了。 「别喝了,这样一点都不像你。」阑歆恩走到他身旁,取走他手中的酒,顺便没好气地把桌上的酒瓶一并没收。「你是专程请我来看你糗态的吗?」 「糗态?」他躺在沙发上吃吃地笑著,那是酒鬼一贯的笑法。「你知道吗?要扮演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有多累,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了,你又怎么会知道这样子不像我?」 而且现下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了,对不对? 「只是失恋而已,不要搞得一副世界末日的窝囊模样行不行!」阑歆恩叹了一口气,在他身旁坐下。「喂,先说好,我不会安慰人,你不要巴望我会安慰你。」 「婶婶……」 他像个撒娇的小孩般直往她身上蹭去,没有任何企图,只是想汲取一点温暖,要不然他真的快失温了。 或许是他没有把投资报酬率算好吧,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资金全都投注在她身上,结果只落了个血本无归;现下他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一样,说是世界末日又何尝不是最贴切的诠释? 「啐!谁是你婶婶。」她毫不客气地往他头上打下。「是你自己没把风险算进去,又没好奸经营这段感情的,现在落得一无所有能怪谁?」 「你的意思是说全都是我的错啰?」是吗? 他应该不要约束她,要放任她;应该不要太爱她,要放弃她?其实他并不怨恨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回报,只是心痛她并不爱他。 她可以接受别的男人碰触,却唯独不准他亲近,这算什么? 只要是男人都会受不了的,不是吗? 因为爱她才会想亲近她,才会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搂进怀里,才会忍不住地渴望占有她;倘若不在意她,他还管她心里有谁? 就是因为过分在意,他才会觉得受伤。 但她根本不懂他的苦心,一点都不懂,而且根本不曾用心地了解过他,这就意味著她根本不在意他。 「不然呢?难道是我的错吗?」她轻抚著他的发丝。「早就跟你说过了,亚莲很特别,就跟个史前人类没两样,你那种方式她肯定吃不消,如果你还想掳回美人心的话,肯定要改变你的作风。」 「你是建议我不要放弃吗?」虽是微醺,但他的意识还清楚得很。 「那是我很难能可贵说出的安慰话,你不要当真了。」话是说了,但不代表她一定要负责任。 「那我该怎么办,到底是要放弃还是继续?」他合上魅眸,感觉她的纤指在自己的发上游移,让他昏昏欲睡。 想放弃又放弃不了,即使是半调子的温柔,他也想占有。 「端看你自己啰,放得下就放,放不下就攻,要是攻不下,那就看著办吧!」阑歆恩挑起眉睇著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说得若有所思,却蓦地在落地窗上看见一抹纤细的例影,她瞬地转过头去,果真-- 「亚莲!」 她一喊,连亚莲随即拔腿狂奔,看得她傻眼。 她该不会是误会了吧?她敛眼看著倒在自己腿上的钟离梦,不禁翻了个白眼,随即把他推下去,孰知跌落在地上的他依旧沉睡,看得她不禁叹声连连。 算了、算了,明天再跟他说吧! **** 「因为推动各项电子资讯产业,所以下半年度公司应该可以……」 会议中,钟离梦只手托额,神色狰狞地瞪著在前方预估下半年度资金调度的财务经理,却全然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全都拜昨日酗酒之赐,他现在头痛得就跟要裂开没两样,根本没有办法理解站在台上那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想赶紧结束这场会议回去睡觉,把所有的琐事都丢到一旁,等他睡醒之后再说。 他快要累垮了,现在只想回家。 「总裁。」机动秘书附在他耳畔轻唤。 「小声一点,我的头快裂了。」他没好气地吼著。「我不是说过有事你处理就好吗?今天不要烦我!」 他是没闻到他一身酒气未散吗? 啧,算阑歆恩够狠,就这样把他丢在公司,让他在地上睡了一夜,现在全身不舒服到了极点。 下次若要人安慰,他绝对不会再笨得去找她。 「那……特别助理这一封传真到公司的辞呈,要由我处理吗?」 钟离梦闻言随即将他手上那张传真纸抢过来,看著上头语焉不详的辞呈理由,随即拿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喂?亚莲,你传这张纸过来做什么?你--」 (对不起。)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连亚莲随即收线,压根儿不管他到底想说什么。 「妈的,什么对不起!」他暴喝了一声,随即把手机砸到桌上,在众位高级干部目瞪口呆、鸦雀无声的情况下扬长而去。 尾声 笑话,一句对不起算什么?她以为他会准吗?莫名其妙! 原本以为她今天是请假,孰知她居然打起了辞职的主意……他忘了告诉她,他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钟离梦开著车,沿路猛冲数个红灯,根本不把交通号志看在眼里,一路朝她家的方向狂奔,停好车子后随即闯进她家,如入无人之地般直逼她的闺房。 「连亚莲,开门!」他重拍著门板。 躺在床上发呆的连亚莲难以置信地瞪著门板,不敢相信他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开总务会议吗? 她该开门吗?她睇著门板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乖乖躺下就好。 但是,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吧!可为什么一副兴师问罪气势的人是他? 「不要以为不吭声就可以假装你不在,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开门,我会破门而入,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试试看。」钟离梦怒瞪著门板,抿了抿唇开始倒数:「一--二--」 啪的一声,门开了,连亚莲美艳却显憔悴的粉脸出现在门后。 「很好。」二话不说的,他随即大刺刺地走进她房里,万分自然地倚在窗边,睇著她把门关上。「你为什么要辞职?我有说过要跟你分手吗?而且你那一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要答案。 连亚莲垂下粉脸,默默地坐在床沿。她不想回答他,更不想告诉他她有多在意昨晚见到的那一幕。她原本是打算道歉的,谁知道道歉不成,却让她看到那教人心碎的一幕……刹那间,她突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有多么地痛过。 她可以知道他为什么会讨厌克在了,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心底也划过一道十分丑陋的痕迹,让她再次忆起嫉妒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早说过他们两个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是外貌、地位、才华,他们都站在平等的地方;而她,什么都学不会,甚至不懂他的用心,还一味地抨击他……终于在最后,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却也是他放弃的时候。 他终究还是骗了她……口口声声说有多爱她,但他却躺在另一个女人的大腿上,那么暧昧的姿态,她怎么可能不懂?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说啊!」钟离梦不耐地走到她身旁,蹲下身仰视著她。 「我们不适合。」这是她的结论。 他瞪大眼,紧握著双拳。「你以为我一路狂飙而来,是为了听到你的拒绝吗?你错了,我已经改变心意,即使是一份半调子的恋情,我也不会放弃的;就算你心里有了其他男人,我也不会放弃的,你最好觉悟!」 他豁出去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说他霸道也好,说他自我也罢,反正只要他心意一定,就再也不会改变了,所以谁也别想改变他,即使是她也不行。 连亚莲微蹙眉,苦笑道:「心里有其他人的是你吧。」直到现在,他还想骗她吗?他到底要玩弄她到什么时候? 「我?」他一愣。「我心里只有你啊!」 听,多虚伪的话,但他却可以说得如此脸不红气不喘。 「你不要再骗我了,昨天晚上在公司,我明明就看见你躺在阑姐的腿上,你一副陶醉的模样,阑姐也笑的一脸幸福……」她潋滟的水眸里有粼粼泪光。 「你昨天有到公司找我?」他蓦地将她拥入怀里。「你为什么会去公司?是因为想我吗?是为了来看我吗?」 原本他快被她折磨得崩溃了,但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犹如天降甘霖,撒在他这片荒芜的沙漠里,适时地解去他的饥渴。 「我……」她抗拒著。「你既然已经有阑姐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混蛋!天之骄子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这样玩弄她,他觉得很开心吗? 「天啊!」他先是哀号一声,倏地放声大笑,笑声里装满了得意。「你在意我了,你总算开始在意我了!真是老天怜我啊,总算让你尝到了醋意、总算让你为我心动了,昨天晚上的酗酒、今天早上的沿路汪飙,一切都值得了!」 他全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贪婪地沉溺在她暗示性极强的话语中,反覆咀嚼她话中的醋味,笑得合不拢嘴。 「醋意?酗酒?狂飙?」她不解地蹙起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闹我!」她才不要在现在承认对他动心。 「亚莲……」他突地捧住她无俦的美颜,魅眸直瞅著她含泪的水眸。「你在为我哭泣吗?你不需要为我哭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是多么地渴望你的爱。」 「胡说!你……」 她永远来不及抗议,因为所有的抗议全被封进他口中,融化在他缱绻的温柔里,化为一摊春水。 半晌之后--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对我,我不会再相信你的!」她粉颜微红地喊。 「阑姐是我小叔的情人,你想我会有胆子碰她吗?昨天我不过是喝醉了,跟她借一点温暖罢了。」他突然道,用低哑而性感的嗓音。「你该不会忘了她是北恒的负责人吧?钟离家族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外人的,光是当初领养我的时候就起了很大的风波,还是阿楚帮我摆平的,不过那不是我现在要讲的重点。我要说的是阑姐,因为她的身分特殊,而且又是个可爱的女人,所以才能破例进入钟离家;很简单的问题,你仔细想一下就知道了,我跟她之间根本不可能,你一定要相信我。」 连亚莲瞪大眼,蓦地想起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曾听说过这件事,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那岂不是她搞错了?她要认错吗?但她不想认错,却又不得不认错,那就……「这下子你总算能知道被人误会的感觉有多难受了。」 「这件事跟那件事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他立即否决,一想起那件事,他就气得牙痒痒的,但他仍听得出她语意中的释怀。 「哪里不同?」 「我没胆在阑姐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那个该死的男人却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说著,钟离梦的指轻轻地在她的颈项上游移,逐而往下。「倘若有人在我身上留下这种痕迹,你作何感想?」 连亚莲敛眸睇著他修长的指尖,不再应话。毕竟她昨天晚上就觉得自己该反省了,不该让范克在有机可乘,但现在要她开口说,她真的说不出口。 「爱我吧,只要你爱我,我一定会更爱你。」他突然道,吓得她心跳怦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力,没有父母的阻扰、没有背景的权衡,你只需要拎著你的行李过来,我们马上就会成为一家人,这种绝对双赢的事,你为什么不做呢?」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嗯……」她犹豫了声,勉强算是回答。 她并不讨厌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怕他;但当她站在和他一样高的地方时,却开始眷恋起他的温柔。 「既然你没意见,那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挑逗地吻上她的颈项。 「你、你要做什么?」她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只是十分羞涩。 「我再也不要看到这些刺眼的痕迹!」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自己制造新的痕迹把它盖过去。 「你、你说要我同意才可以的。」她怯怯地道,并不是真的要拒绝他,只是认为找点话说比较不会尴尬。 「你不同意吗?」 「呃……」算她怕了他! 《本书完》 *欲知《童话》中,钟离楚如何拐得佳人,请看非限定情话f972《戏拐女强人》 后记 短短《童话》,眼看著就快到尾声了。 在丹菁的印象中,除了系列套书,似乎还没写过这么短的系列,但是说实在的,丹菁倒觉得系列短一点比较好。 因为到时候若要变节,可以处理得较快,用不著硬是要把所有的人都做完交代之后再进行下一个系列。 就像现在,丹菁硬是拿《童话》挤下《四方天众》,呵呵,因为《童话》只有三本,丹菁可以先把这边敲完再去处理那边;如此一来,似乎可以改善丹菁益发严重的喜新厌旧症。 所以往后……就决定朝这个目标迈进了! 反正丹菁就是喜新厌旧嘛,一个系列写个三本大概也差不多腻了,所以三本一系列刚刚好。 就请看倌们期待最后一本啦! 反正钟离家就剩下那么一个人,伏笔写得这么清楚了,随便猜也知道最后一本的男主角到底是谁,是不? 那就这样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