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师兄》 楔子 奉天朝历,天远二十四年。 奉天王朝唯一非皇族血缘的王爷慕容凤飞因私结党羽,意图谋反,事迹败露后斩立决,所有族人流放塞外,其年方十三岁的稚子从此下落不明。 次年,奉天王朝历,天远二十五年,奉天王朝皇太子殿下失踪。 三年后,天远二十八年,诏封皇五子为新太子。 **** 「师父、师父。」 「什么事情?」 「师父……」 「好好的哭什么?」 「师兄他……」 「你师兄他怎么了?」 「师兄说我是笨蛋。」 「为什么?」 「因为山下的小敏喜欢我。」 「这个跟你是不是笨蛋是两回事吧?」 「师兄说不是!」泪! 「为什么?」 「他说小敏是个笨蛋,被笨蛋喜欢上的人就是笨蛋中的笨蛋!」 「……」 「师父、师父!」 「怎么了?」 「师兄他出手揍我!」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拿药粉撒他。」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他说山下的小敏比我漂亮。」 「就是他说的那个笨蛋小敏?」 「是的。」 「笨蛋比你漂亮呀……」若有所思,一声感叹。 「师兄太可恶了!」泪,泪,泪! 「所以你就拿药粉撤你师兄?」 「活该!谁叫他说小敏比我漂亮!」不服气! 「可,你是男孩子呀。」 「是又怎么样?小敏也不一定比我长的好看。」 「你这是在吃醋?」 「不是!」强词夺理。 「那是什么?」 「大丈夫顶天立地,师兄他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呢?」 「……」 「还有!」 「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正气凛然。 「……」 「师父、师父!」 「什么事情?你怎么又哭了?」 「师兄大坏蛋!」抗议。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山下的小狗子抢我的冰糖葫芦。」 「?」 「回来以后我找师兄给我出气去,他二话不说就带著我下山了。」 「后来呢?」 「嗯,狠狠地把小狗子给教训了一顿。」 「帮你打架出气,他还是大坏蛋?」不解? 「是。」坚决地点头。 「为什么?」 「因为他对小狗子说……」泪。 「他说什么了?」 「他说小狗子欺负一个比女生更弱的笨蛋没本事!」喷泪。 汗…… 「……」 「师兄、师兄。」 「干什么?」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皱眉毛。 「师兄?」哀怨。 「我有这么说过吗?」 「没有,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 「我哪里让你这么觉得了?」咬牙。 「你说我是笨蛋。」委屈。 「你是笨蛋呀,我又没说错。」 「你……哇哇……哇哇……」 …… 「师兄、师兄。」 「干嘛?」 「小敏比我好看吗?」 「废话!」 「什么叫废话?」 「废话的意思就是说,她当然没你好看。」 「真的?」两眼放光。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她比我好看?」 「因为刚才你没在哭。」 「?」 「你哭起来的时候在我的眼中是最好看的,哈哈哈……」仰天大笑。 …… 「师兄、师兄,你真好看。」 「?」 「你舞剑的时候最好看了。」 「那当然。」 「嗯嗯!每次你舞剑的时候,都让我想起上次我们一起去后山的情景。」 「这有什么关联?」 「你不记得了?」 「什么?」 「你用这把『斩魂』左一下呀右一下,然后地下落的全是我喜欢吃的梨!」兴奋! 咬牙! 「然后你再用这把『斩魂』左一下呀右一下,一个光亮亮的梨子就削好了,又快又好!」 切齿! 「有师兄真方便!」 捏紧了拳头! 「既可以舞剑砍梨,又能快速削梨!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再一起去后山吧?今年的梨子乜该熟了!」流口水,向住,两眼放光。 「卓卿!」 …… 「小卓,你过来。」 「什么事情?」 「你觉得师父人好吗?」 「嗯。」 「那你觉得山下的小敏呢?」 「给我东西吃的时候是个好人。」 「那么山下的小狗子呢?」 「让我乖乖揍的时候也不错。」 「那你觉得我呢?」 「也是好人。」 「真的吗?」 「嗯!师兄帮我挨板子的时候是好人!」 「还有呢?」 「我把师父时药弄倒,被师父发现后,替我受罚的师兄最好了!」 「还有呢?」隐忍著火气。 「用『斩魂』切苹果、切梨的师兄也最好了!」 「还有呢?」额头青筋暴现。 「如果师兄不说我是笨蛋,不说小敏比我长得可爱,那师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笑脸如花。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了,你会不会等我回来?」 「你会给我带好吃的吗?」 「会。」 「回来以后照样帮我挨扳子吗?」 「好吧。」咬牙决定。 「师兄!」扑上去。 「?」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 「……」 「小卓,你过来。」 「怎么了,师兄?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如果是自然不要紧,我给你调个汤药,喝下去保证你药到病除。」 「不是。」 「那你是昨天练功伤了筋骨?如果是,也不打紧,我替你贴个自配的膏药,保证你马上后又能上山砍苹果,呜呜……小狗子前天告诉我说山上的苹果熟了。」 「并不是!」 「那是?」 「我今天要下山了。」 「我也要去!」 「不行!」 「为什么?」 「我这一去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为什么?」 「我去赚钱。」 「赚钱?为什么?」 「你忘记了?」跳起来。 「什么?」 「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今天就忘记了?」暴跳如雷。 「……」 「说话!」 「昨天晚上太困,迷迷糊糊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好、好、好,好你个卓卿。」 「你生气了?师兄?」 「没有。」 「可是,你脸都白了。」 「没你的事。」 「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嘛?」 「你愿意听话?」 「嗯。」 「把这给吃了。」 「这是什么?」 「你别管,吃了就是。」 「不要,啊……」 「吞下去。」 「呜呜……已经吞下去了。」 「卓卿,你给我记住,当你我相见的时候,你一定要想起我是谁!」 第一章 「好厉害呀!」 卓卿站在天都城的城门前,仰望半山腰上的天都城,禁不住发出感叹。 脖子都仰酸了,也看不清整个天都城全貌,卓卿后退一步,再看,看不全;再后退一步,还是看不到;再后退一步…… 咦……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落在脖子上。 卓卿一惊,连忙转身,定睛一看,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停在自己的面前,马上坐著一人。抬头去看马上的那人,骄阳在男人的头顶上光芒四射,卓卿不禁半眯起眼睛。 男人身后跟著五个人,看样子是身边的护卫,男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马上,专注地看著他。 被男人滚烫的视线瞧久了,卓卿不禁口干舌躁起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问: 「请问……」 「你是什么人?」不等卓卿把话说完,男人身后有个更高大的人抢先问道。 男人忽然伸出手来示意身后的人别说话,威严仿彿在男人的指尖跳跃一般,他身后的人立即噤声,微微垂下头,表示对男人的绝对服从。 男人翻身下马,姿势潇洒至极,翻飞的衣角在风中飘荡,风吹乱了他乌黑的发,遮住了他精锐的目光,风停下的时候,男人深黑的眼睛露了出来,眼中微微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怒火。 男人向前走了两步,在卓卿的面前站定,他低头看著卓卿白皙的脸,沉声问道: 「你来干什么?」 男人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甚至带著暧昧韵味,听得卓卿心里痒痒的,他定了一下心神,道: 「在下卓卿,奉家师之命前来求见叶不凡城主。」 「我问你来干什么的?」男人微皱一下英挺的眉,又问。「咦咦?」卓卿睁大了明亮的眼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别让我问第三遍。」男人向前又跨了一步,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在卓卿的脸上。 因为过于接近,所以男人身上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卓卿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地向后跳开,他微微红了脸,像刚成熟的红苹果。 「都说了是奉家师之命了,干什么还问?真是的。」卓卿低头躲开对方的目光,小声地嘟囔。 「你说什么?」男人的耳朵很尖,听见卓卿不满的发言。 「都听见了还问?」也许是男人一直沉着俊颜,也许是男人的态度实在恶劣,也许是男人说话的方式惹脑了卓卿,他狠狠地瞪著男人,大声说道。 男人英俊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随即转身走人。 俐落的翻身上马,姿势潇洒一如他下马时那样,卓卿呆呆地看著那潇洒的模样,既羡慕又嫉妒,悄悄从背后比画了一下两人身高,发现差距过于明显,卓卿恨恨地咬牙。 出神的刹那被人用力抓住领口,一使劲给提了上去,直接甩在马背上。 卓卿一惊,几乎失口叫出声来,狠狠地回头,狠狠地瞪回去,却在看见男人在阳光下隐隐笑开的嘴角,没由来的火气全部泄光。 看著那挂著一丝得意的优美嘴角,卓卿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胯下的骏马傅来一阵震动,方才惊醒过来。 「放我下去!」卓卿强烈要求。 「你不是要见城主吗?」男人反问。 「城主是要见,马我也要下。」卓卿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噘起了嘴。 「那就坐好别动。」男人看著卓卿噘起的嘴唇,微微笑了起来。 「干嘛?」卓卿不由得皱起了眉心,很显然他对男人起了戒心。 「我带你进城。」 「我有脚,自己会走。」卓卿倔强地净扎起来,不满男人的霸道与强势,执拗的卓卿意外的难缠。 「坐好!」沉沉的声音从丹田发出,男人伸出手臂一把搂住卓卿,强行将他压在马背上。 「你放开!」温暖从腰部传来,卓卿微微抖了一下,越发挣扎起来。 收紧的手臂带来更滚烫的体温,卓卿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惊慌,他左右扭动身体想要从这臂膀的束缚逃开。胯下的骏马忽然一阵引颈长鸣,卓卿著实被吓了一跳,后仰的身体来不及被稳住就倒进身后的胸膛里。 「抓紧了。」耳畔传来温湿的呼吸声,男人只是稍加提醒,卓卿白皙的脸庞便红了一片,见此情景男人大笑起来。 狂奔的马背上,卓卿不甘心地恨恨咬牙,男人大笑的样子非常的欠揍,想要做出一些反应,却只能任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任由男人结实的手臂紧紧捆绑住自己。 骏马飞快地奔跑在山路上,仅仅一杯茶的功夫就到了半山腰上的天都城。 刚进天都城,卓卿睁大了眼晴,不停地四处张望,天都城内热闹非凡的景象令他大大地开了眼界。 听帅父说过,天都城与一般的山庄或江湖教派完全不同,自治严谨的天都城拥有自己的商业、守备,生意涉及各大领域,整个天都城的人民过万,经济来源完全靠自给自足。偌大的天都城有二主--叶不凡和天赐公子。天赐公子是叶不凡的伴侣,动了天赐公子就等于要了叶下凡的命,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秘密。 两个都是男人呀!能幸福吗? 不知不觉中,卓卿完全丢开了眼前热闹非凡又气派的景象,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 天都城.凤前殿。 胯下的马停了下来,男人见卓卿还在兀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抓起卓卿的领子,怎么把他拉上马背的又怎么把他给送了回去。 卓卿就这么被人捉来捉去了两回,男人身后的随侍一个个强忍著笑,蹩得脸都变得通红,看似忍得非常的辛苦,卓卿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这个恶劣的男人生吞活剥。 男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脸平淡的看著他道: 「比你用走的快多了,你还不道谢?」 该死!可恶!可恨! 卓卿咬著下唇,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向内走去。 内侍来报说是有人求见的时候,叶不凡正一手搂著天赐,一手端著茶,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茶。 卓卿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站在一旁的男人险些以为他圆圆的大眼睛就要掉出来一般。 男人没有说话,在叶不凡的左手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卓卿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窘迫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奸?眼睛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有道是非礼勿视,可这…… 卓卿在心底哀叹! 一旁的男人咳嗽了一声,叶不凡总算是注意到愣在门前的卓卿。 叶不凡看过来的时候,卓卿不得不承认他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就连身为男人的自己都不能否认他的英俊不凡。这个时候卓卿忽然想到一旁的男人,他回过头去看他,发现男人正狠狠地瞪著自己,他好像在生气?不明白男人这是生得什么气,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过头来。 突然对上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卓卿吓了一跳,便立刻被那双美丽的眼睛吸引住全部的心神。不知道天赐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他悄然无息的动作,轻盈优美,很像他在身后飘荡的长发,令他看起来美得不像是这个世间的人。 如果叶不凡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那天都城的天赐公子就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美完全迥然于女子,他空灵俊秀的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看著他轻扬的长发,卓卿在心里惊叹,就算是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啊!」 头上传来一阵痛,痛得卓卿几乎流出眼泪来,他抱著被痛打的头看向下手的混蛋。 是那个男人! 卓卿气得当场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 「你乱看什么?」男人似乎火气更大,他看了一眼天赐公子又看了一眼叶不凡,怒火熊熊的视线最后停在卓卿身上。 「又不是你老婆,我看他关你什么事?」卓卿瞪大眼睛,不顾形象地叫出声来,白皙的脸颊气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你!」男人一时语塞。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天赐忽然笑出声来,轻灵动听的声音仿彿流淌的泉水,将卓卿的怒火全部熄灭。 卓卿转过头来,两眼直直地看著眼前出尘绝伦的人,忘记了头顶被打的痛,忘记了前一刻还同他争吵的男人。 男人哼了一声,坐回椅子里,气势汹汹地看著卓卿。 被天赐笑眯咪地看著,卓卿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发,红著脸,低下头看著脚尖。 「你是谁?」天赐微微弯腰,视线与卓卿的对上。 「啊!在下卓卿。」光顾著和那个男人吵架,卓卿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听见天赐问话,他连忙回答。 「你就是璇玑子前辈时高徒,神医卓卿?」天阳微微吃惊地看著面前有些过分年轻的卓卿,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在江湖就享有盛名。 「呵呵,正是在下。」被美人夸奖,卓卿的脸红得更厉害。 「你果真像璇玑子前辈信中所说的那样呀!」天赐的目光在卓卿的身上转了两圈,不由得感叹。 「师父说了什么?」卓卿好奇师父对眼前的美人都说了些什么,他眨巴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天赐。 天赐低低笑出声,回头去看叶不凡,叶不凡笑著走了过来。 在卓卿的面前站定,叶不凡伸出大手,揉乱了卓卿一头清爽的发,他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果然可爱无双!」 「那个老头这么形容我?」卓卿拔高了声音。 「好歹也该说我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呀。」卓卿显然不服师父的评价。 叶不凡和天赐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摇头。 「难道我说的不对?」 「璇玑子前辈说的不对。」天赐解释,他的笑容温柔异常,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叶不凡在一旁点头附和。 「呵呵,我就说的嘛!」卓卿得意起来,大大的笑容挂在嘴边,天赐看著他开心的笑脸,想起了去年山后桃树上结的水蜜桃,既白又嫩,更为香甜。 「璇玑子前辈的形容不够贴切,你不仅可爱无双,更是可爱无敌!」天赐说完话后,笑倒在叶不凡的怀里。 卓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委屈地看著天赐与叶不凡,垂头不语。 见他似乎有些沮丧,叶不凡连忙出言改变气氛: 「小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璇玑子前辈将你托我照顾,说你其实是有事前来,如有需要叶某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客气。更何况璇玑子前辈对在下有恩,小卓有事,叶某自然鼎力相帮。」 「我是来找我师兄的。」前一刻还有些沮丧的卓卿双眼亮了起来,在他年轻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地神采奕奕。 「师兄?」叶不凡在心底诧异不已! 当今天下有一奇人,通晓周易玄机五行八卦,此人便是璇玑子前辈。江湖上传闻,璇玑子前辈此生原不打算收任何人为徒,却在年过半百的时,破例收了一位故人的遗孤为徒,他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高徒,从未听说过璇玑子前辈在卓卿之前收过其他的徒弟,听闻卓卿提到此人,叶不凡难免惊讶。 「对!我就是来找师兄的!」说到师兄,卓卿两眼发光,看起来好生开心,流光异彩在他白皙的脸上闪耀著。 「你师兄的名号是什么?让不凡现在就派人给你找来。」见卓卿这么高兴,想必他的师兄对他是极其重要的人,天赐也许是感染了他愉悦的心情,不免想让这么可爱的卓卿更加高兴,他立刻提议道。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卓卿的回答著实令天赐摸不著头脑,他忍不住重覆卓卿的话。 「是的。」卓卿一脸肯定。 「……」天赐再问:「那他生得什么模样?」 「不记得了。」卓卿摇头。 「……」 「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师兄他有什么特征?」天赐又问。 奇怪,好生奇怪,太过奇怪! 「师兄的剑法很好!」卓卿一脸开心的笑容,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说来听听!这也许是条线案!」终于有迹可寻,天赐追问下去。 「每年我们住的山上梨子成熟的时候,就是师兄剑法登峰造极的时候。」卓卿露出向往的神情。 「?」 「师兄有一把名剑叫『斩魂』,削铁如泥,但是他最喜欢砍的却是后山的梨树。」 「为什么?」 「因为我爱吃!」 这是什么理由? 「他左一剑呀右一剑,地上就落满了我最爱吃的梨!然后在左一下呀右一下,一个又白又胖的梨就被削得干干净净!」 「?」 「不愧是我的师兄,名剑『斩魂』在他手里使起来,梨子一点都不浪费,皮薄得近乎透明。」 「厉害!」天赐抖著声音说。 「师兄还有一大本事。」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听闻天下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名剑『斩魂』竟然被人当成削梨的工具,张口结舌的天赐一边在心中感叹名剑的多重用处之外,一边不免想早早见识一下这位『师兄』。一听这位奇人师兄居然还有另外一大本事,好奇心顿时叠起好几层。 「挨板子!」师兄真是好人呀!卓卿在心中缅怀过去。 「?」 「每次犯错被师父责罚的时候,师兄居然可以次次说服师父让他代打,最厉害的是,他每次挨师父板子的时候居然都不叫一声!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就叫厉害?」天赐有想晕倒的冲动。 「师父下手很重,师兄被打到屁股都开花了,也不叫一声,这还不叫厉害?」卓卿甚是佩服。 「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天赐不死心地追问下去。 「没有了。」卓卿摇头,连连叹气。 「怎么会这样?」天赐和叶不凡更是觉得怪异莫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叶不凡问。 「这全部都要怪师兄!」说到此,卓卿有些愤恨。 「为什么?」 「还不是要怪他让我吃了『情归』。」 「情归?」天赐一脸怪异。「『情归』是江湖上传闻已久的奇药,据说吃下去的人除了下药的人之外全部都记得,相对的,被下药的那一方将会对下药的人难以忘怀,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此药无别的解法,除非与下药的人再度相见。不过此药最神奇的地方是因人而异!据说有人服下『情归』之后,有人只忘记长相与姓名,有的人却是忘记了所有,有的人记得一半。」 天赐凝神看了卓卿一会,他心中不免奇怪异常,忍不住喃喃低语: 「好奇怪呀!」 「什么奇怪?」卓卿问。 「此药看似要让对方遗忘,事实却并非如此。被下药的人虽然不记得下药之人的一切,但是下药之人留给对方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根本就忘不掉以往,说是遗忘,倒不如说是强行束缚,那种令人颤栗的强烈占有欲,藉由药物全部发挥出来,通常被下药的人要想对下药之人外的第三者产生感情,简直就是不可能,一旦药效解除,被下药的那一方想要放开下药的人也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此药才被称为『情归』。你师兄好好的干嘛要给你下这个……」 「谁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欺负我……」卓卿说话的时候脸颊粉粉的,仿彿三月盛闸的桃花,带著清幽淡雅的神韵。 「但是,『情归』只是江湖上的传闻而已,千百年来从未见过真身。」一旁的叶不凡忽然插进话来。 「嗯嗯。」卓卿点头。 「也只有我师兄才会相信师父他老人家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把师父做的『遗忘草』错当『情归』给我吃了下去,害得我想不起他的模样、想不起他的名字、想不起他的很多事情来。」卓卿免不了长叹一声,「原本好好的,都怪他,害得我不得不奉家师之命前来找他,让他把给我下的暗示给解开。」 「暗示?」 「对呀,师父的『遗忘草』与『情归』有异曲同工之妙,妙就妙在一定要找到给我下药的人才能解开,师父说看见我师兄的时候我就自然会想起一切,也会认得师兄。」浅浅的酒窝映在卓卿白皙的脸上,他微微偏过头,几捋黑发垂在脸颊两侧,令他乌黑澄清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可爱。 「你师兄现在在哪?」天赐问。 「不知道?」卓卿连连摇头。「师父只说师兄在天都城。」 「璇玑子前辈为何如此肯定?」叶不凡问。 「因为师兄有给师父写过信呀,师父说信纸上的香气只有天都城内的『幽情』,才会有这样的香气。这『幽情』也只有天都城的二主以及二主身边的人才会拥有。相信天下会有『幽情』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位。」一脸兴奋的卓卿出言解释,他也许是感觉到即将见到多年未见的师兄,愉快的神情溢于言表。 「那太好办了。」天赐闻言,懒懒地理了一下发,倒进叶不凡的怀里,微微抬头,一双深黑凤眼看向上方的叶不凡。 叶不凡意会,点头,轻轻将他抱进怀里,向门外的人传令道: 「立刻去请天都城大总管,三十六位管事、十二位烽火使到凤前殿来。」 「多谢城主、多谢天赐公子。」卓卿开心地拱手答谢,星星般璀璨的光芒在他乌黑的眼中闪闪发亮。 面对如此纯真的孩子,啊,错了,应该是大男孩,叶不凡连忙在心中改口,想不疼都不可能呀! 坐在一旁良久无语的男人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天赐见他意欲离开,连忙出声叫住: 「慕容,怎么这就要走?」 原来男人叫慕容萧。 慕容萧回过头来,冷冷看了卓卿一眼。 咦? 卓卿看得分明,慕容萧的眼中有怨气,似乎是针对他的! 莫名其妙!好看的笑容从卓卿的脸上消失。 慕容萧冰冷的视线从卓卿的脸上移开,落在天赐绝美的脸上时,温柔在他的眼底化开: 「早前还未上山前就遇见过神医卓卿,现下也算是与他照面好一会了,他没想起任何事情来,可见我并非他的师兄,更不是那个错把『遗忘草』当成『情归』的笨蛋,留在这也毫无意义,钱庄的事情还等著我去处理,我没时间在这陪他耗下去。」 慕容萧说完话,掉头就走,天赐看著那怒气冲冲的背影,心中微觉诧异。 第二章 觉察出天赐的异样,他忙问:「怎么了?」 「慕容萧他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今天他是怎么了?而且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的话,今天真的是破天荒第一次呀!他从来都是觉得多说无意,今天却说了这么多,还特别解释了离开的原因,好生奇怪。」 「慕容这次出门一走就是半年,想来是太过劳累了,过后请张妈妈多做一些他爱吃的东西给他送去吧。」叶不凡嘴上虽这么说,心中也和天赐一样犯起嘀咕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长孙纪带著三十六位管事,十二位烽火使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城主、天赐公子』便一字排开站好。 长孙纪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眼睛又大又亮的男孩子在盯著自己直瞧,他可爱的摸样让他想起张妈妈家那只眼睛奇大整天喜欢趴在他身后的小黑子,长孙纪一时没关好嘴,不禁脱口而出:「小黑子!」 「谁是小黑子?」卓卿好奇地问。 长孙纪一惊,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才好。 天赐与叶不凡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了一想张妈妈家的小黑子,又看了看卓卿,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黑子是谁?」卓卿又阎。 「张妈家的……小、小狗,最喜欢……长孙先生……天天跟、跟在他身后要东西吃。」天赐捂著肚子,几乎笑到岔气。 「!」 「还请这位公子见谅。」长孙纪红著脸认错。 「小卓,你面前的众位乃是我天都城管事和我贴身的人,你说的『幽情』我也只赠予过他们,除了他们天都城之内并无他人在用,看看里面可有你师兄?」叶不凡边笑边将卓卿拉到众从面前。 卓卿圆溜溜又有神的眼睛在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看了几巡也无任何征兆,叶不凡和天赐看著卓卿阴晴不定的脸色,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看样子是没有结果,他们不免替卓卿惋惜。 但卓卿并无沮丧之神情,他笑著转过身来,冲著天赐和叶不凡眨巴眨巴水亮的眼晴,每每一动,他又长有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般,颤动得非常地好看。 「我都没觉得怎样,城主和天赐公子何必如此难过?师父和师兄都说过,随愿遂愿,一切随缘;我想只是机缘未到而已。呵呵,相信时间到了,我自然会见到师兄的。」 此后,天都城多了一位神医卓卿。 **** 凤前殿。 卓卿入住天都城的第三天早上。 叶不凡正正与慕容萧商量事情,便听见下面有人来。 「禀城主,城外来了很多人,求见城主。」 「来人是谁?」 「李家庄的主人率众前来,有一人是被抬过来的。」 「哦?」叶不凡思量了一下道,「请他们进来。」 李齐远一进凤前殿就老泪纵横,见他如此伤心,叶不凡便问: 「李庄主这是为何?」 李齐远一听叶不凡发问,忙不迭地向叶不凡哭诉: 「城主,在下老年得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怪我平常过于溺宠,疏于管教,小儿并无坏心只是过于玩劣,不知道得罪了天都城的人,活该受罪,但是时间已过三日,小儿知错了,还请城主开恩。」 李齐远这么说,叶不凡微微皱起眉头,轻一摆手,长孙纪从身后走来。 一到叶不凡身边,他微一欠身,道: 「禀城主,天都城的人三日内无人路过李家庄,更无人对少庄主出手,这一点,天都城的出城记录可以作证。」长孙纪不慌不忙地说。 「李庄主您都听清楚了?既然与我天都城无关,还请您回吧。」 一听叶不凡这么说,李齐远立刻急了: 「城主、城主,李某绝无虚言。三日前庄中侍卫看见那人进了天都城后就没有出来,如果在下有半句谎言,任凭城主发落。」 「那人何样?」 「听回来的侍卫传报,伤了小儿的人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眉清目秀,看上去甚是可爱无害,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用药的手法精抄,不知他用了什么药粉?小儿三日前沉睡不醒,各大名医皆是束手无策呀!」李齐远边说边连连摇头。 「个子不高?」叶不凡默默念道。 「城中之人可以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补充。 「眼睛大大的?」叶不凡又道。 「城中之人又可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算过之后回答。 「眉清目秀,看上去甚是可爱无害。」叶不凡的脚尖点地,拍著节奏,边想边说。 「再去掉四分之一。」长孙纪不住地点头。 「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用药的手法精妙,加上三天前入城后就没有出去,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他了。」 「卓、卿!」说这话的人不是长孙纪,而是在一旁好半天,光看戏的慕容萧。 一会工夫,卓卿人就到了。 刚到凤前殿,卓卿一眼就看见四肢平躺在担架上的人,他一脸鄙夷,冷哼一声,越过躺在担架上的人走了过去。 「卓卿,李庄主说你伤了他儿子,这可是事实?」知道卓卿不会无故伤人,为了公平起见,叶不凡开门见山地问。 「是。」卓卿很干脆的承认。 「为何?」 「他儿子活该,见了美人就起色心,让他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应该会好好反省反省。」卓卿扬著下巴说,神气的模样看得慕容萧微微失神。 「这……还请公子海涵,等小儿醒来之后,老夫定严厉管教。」自知理亏,李齐远连忙赔礼,「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小儿吧。」 「人家的闺女就不是一个?活该。」卓卿得理不让。 「小儿只是顽劣,并无恶意,这次吃了大亏,受了教训,以后定是不敢了。」 叶不凡看了一眼李齐远又看了一眼卓卿,他道: 「卓卿,既然李庄主登门道歉,想必少庄主也知道错了,你看我给你做主,让庄王亲自向那位少女赔罪,赔礼不得少,如果那位少女原谅了少庄主,捎于你信,证实这事,你就将解药给庄主可好?」 卓卿想了一下,点头答应。 李齐远连连道谢,抬了人,立刻下山。 叶不凡回身刚准备坐下与慕容萧继续商讨未完之事务,外面又传有人求见: 「禀城主,飞远镖局的总镖头王富求见。」 「请进来。」 话音落地没一会,外面风风火火走进一人。 来人刚准备说话,一见卓卿就跳了起来: 「好呀,原来你在这!说,你把我师弟怎么了?」 「你师弟?不认识。」卓卿想了又想,确定不认识眼前的人,实话实说。 「三天前你给他下了什么药,害得他四肢瘫痪,到现在还躺在家里,竟然说你不认识!」王富一听就火,暴跳如雷的样子令卓卿频频蹙眉。 卓卿想了一下,睁大眼睛反问: 「你是说三天前在城下平安镇里,当街欺凌卖菜老伯的那个混蛋吗?」 「你!」王富跳了起来,一下子越到卓卿面前,举掌就劈。 没想到王富会在众人面前突然出手对自己不利,卓卿著实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慕容萧忽然一动,伸手抓住卓卿的手腕,就势一拉将他带到身后,他微微半眯起眼睛,面对迎面而来的这一掌。 见此情景,长孙纪骤然移动身形,挡在慕容萧前面,硬接下飞远镖局总镖头的这一掌。 王富被震出三丈多远,连连后退几步才算稳住身形。 叶不凡看著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 「王总镖头,你的人错在先,现在又跑到天都城来撒野,分明是不把我天都城的人放在眼里,想要撒野,你是下是应该看看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 「对、对!就是、就是!」躲在慕容萧身后的卓卿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点头赞同。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痛,卓卿不由得皱起眉,低头去看,一只大手紧紧地抓住自己不放,抬头想对那只手的主人说一句,让他放手,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怒火时怔忪起来。 英俊的侧面,轮廓深刻得仿彿刀削一般,长长的剑眉斜入鬓角,幽深眸子宛如夜空,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他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在生气,手腕上的痛楚一阵一阵的。 浅浅的笑容在卓卿的嘴角漾开,小小的酒窝越弯越深。 慕容萧背对著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局势,他看不见卓卿此刻的表情,他不知道卓卿在笑。 卓卿悄然向前跨了半步,拉近他与慕容萧的距离,微微的热度传来,浅浅的幽香在鼻尖缭绕。 「送客!」 叶不凡骤然一声大喝,将卓卿惊醒,他微微偏了一下头,向外打探局势。 只听见长孙先生说了一声『是』,便从叶不凡的身边掠过,那王富连连接了长孙先生几掌后,卓卿就完全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慕容萧回过头来去看卓卿,被他眼中残留的怒火烫到,卓卿抖了一下。 慕容萧张口刚要说话,门外三度来传: 「禀城主,城外有人硬闯,来人共计二十一人,是扬州赵家的人。」 「天都城今天还真的很热闹。」叶不凡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是呀,真的好热闹呢!」门外传来一阵轻灵笑声,笑声落地,走进来一人,那人是天赐。「小卓呀,你今天的客人还真的很多。」 卓卿从慕容萧的身后探出头来,冲著天赐眨眨眼睛。 「你又做了什么?这次连扬州的赵氏一族都带人冲了进来?」天赐十分好奇,卓卿究竟干了什么,惹得姓赵的一家,竟然胆敢率众硬闯天都城? 「我没干什么。」卓卿噘噘嘴,偷偷瞄了一眼慕容萧,发现他正在看他,一脸高深莫测,「只是让他不举罢了。」 「不举?」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这不能怪我,谁叫他赵家的老二想……他想……」卓卿犹豫起来,低下头,微微红了耳垂。 「他想怎么样?」慕容萧沉声压著火问,一双剑眉都快要拧成一团。 「谁叫那姓赵的想占我便宜,他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卓卿是什么人?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神医--璇玑子的传人!那个混蛋竟然对我动手动脚,所以我就撒了他一身药粉,让他五年不举!」卓卿一脸无辜地向大家抱怨,边说边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慕容萧。 慕容萧一脸萧瑟,阴晴不定,只有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天赐走了过去,拍拍卓卿的头: 「放心,我们给你做主!你既然在我天都城就是我天都城的人,没人可以动你一根头发。」 天赐转身正准备对叶不凡说话,就见慕容萧沉声说道: 「玄一。」 「属下在。」门外传来一人刚劲有力的回话。 「带人下去解决,别让我看著这些人心烦。」 「是,属下这就去办。」 叶不凡微感诧异,玄一是慕容萧的贴身护卫,玄一从来只听慕容萧的命令,天都城内就连自己都无法号令玄一。慕容萧向来不多言,对很多事情可以说是漠不关心,除了赚钱,他似乎并没有其他嗜好。这次居然为了卓卿号令身边的玄一,叶不凡想要不觉得惊讶都难。 天赐有同感,他微微挑了一下眉,但是并没有说破,知道玄一下去事情肯定办妥,他迤然走到叶不凡的面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抬眼去看面前的两人。 卓卿睁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慕容萧。 慕容萧一脸怒气地瞪著他。 「人在江湖,讲的就是小心谨慎,你这一路走来惹了多少麻烦?」 「我看不下去,自然要管!」面对慕审萧的怒气,卓卿顶了回去。 「你一不会武功,二来只身一人,如果惹上什么大麻烦,还没到天都城你就连命都没了!」慕容萧低声吼他,满是怒火的眼中尽是一张倔强的容颜。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不管,要我放著那些人任人欺凌而当作陌路,我就不是卓卿了!」倔强起来的卓卿意外的难缠,他抬起头,直直地看著慕容萧,让他看清他眼中的坚决。 「你!随便你!」慕容萧甩开手中一直握著不放的手腕,掉头走人。 卓卿踉跄了一下,才算站稳。 手脘上隐隐作痛,因为少了温暖的来源,鼻尖开始泛酸,卓卿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伸出一只手握住那隐隐发痛的手腕,卓卿低下头去,吸了吸鼻子,觉得眼中发涩起来。 天赐见此情景,微微叹息了一声,走到卓卿面前,轻轻拍拍他的头,安慰道: 「慕容他并非有意吼你,他只是担心你罢了。」 「我知道。」卓卿垂头看著脚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天赐见他明白就没有再说话,退回叶不凡的怀抱里。 卓卿狠狈擦了一下眼晴,掉头跟著慕容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刚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一人站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他过来的方向,那人正是慕容萧。 慕容萧见他过来,转身就走,卓卿见他要走,立刻拔腿就追。 连连追了两道弯才算追到慕容萧的人,眼见他又要消失在下个一个转弯处,卓卿连忙伸出手去,一把抓住慕容萧的衣角。 「等等。」 力气过大,『嗤』的一声,慕容萧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撕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知道慕容萧并无停下的意思,卓卿拿著手里的半块碎布,站在原地,不再追下去,只是凝神看著前方的背影。 慕容萧向前走了几步,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皱了一下眉头,脚下的步伐缓了下来,最后也停了下来。 在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慕容萧回过头来,向卓卿走过去。 「你不是讨厌我吗?干嘛跟在后面又追过来?」慕容萧的声音很轻,又异常的温柔,仿佛叮咚流淌的泉水。 「你不是也讨厌我吗?第一次见面你说话的口气就不好,恨不得当时就撵我滚蛋。」卓卿委屈地嘟嘟囔囔,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连可爱的酒窝都看不见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了?」不知道卓卿哪里得来的谬论,慕容萧微蹙一下层心,似乎有些不悦。 「我也没说我讨厌你呀,那你干嘛跑得那么快,叫你停你又不停。」卓卿的声音越说越小,他低著头,细腻的颈项露出一截,被染成一片淡淡地羞涩的粉红。 慕容萧闻言全身一震,温柔如风的笑容挂上嘴角,柔和了他脸上的坚毅。 伸出手,略微有一些犹豫,然后慢慢地抚上卓卿光洁的脸庞。卓卿轻轻抖了一下,然后他像小猫般用脸颊细细地摩挲慕容萧粗糙的掌心。细腻的皮肤上有微微的刺痛感,卓卿全然不在意,他眯起大大的眼睛,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柔情从慕容萧刚毅的唇角开始融化,温暖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坎里,甜甜的感觉像是尝到了蜜,连呼吸都是甜的。 用手托高卓卿消瘦的下颚,仔细地端详起这谈不上美丽却可爱的脸庞。 细致的眉眼,挺挺的鼻梁,红润的唇散发著淡淡清香,呵呵,慕容萧在心底笑开了。 淡淡的幸福从心尖开始蔓延,充斥著整个胸口,塞得满满的。 罢了、罢了,就算是现在这样也就足够了。 卓卿睁开了大大的眼睛,明亮的眼底有一张英俊温柔的脸,他吞咽了一下喉头,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慕容萧不明。 「刚刚我不是有意和你顶撞的。」卓卿咬著下唇,水晶葡萄般的眼睛载满歉意。 「没事了。」撩起他额前垂落的发,慕容萧笑著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我真的不能忍受那些仗势欺人的混蛋。」卓卿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知道会把慕容萧惹火,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都明白,没说你做错事,只是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无论做任何事情,切记一切定要小心谨慎才是。」心疼他被咬得发白的下唇,慕容萧用指尖橇开他的牙关,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柔软的舌头,慕容萧细微地抖了一下。低头查看他下唇上的牙印,避开卓卿清澈滚烫的视线。 「呵呵呵呵……」卓卿笑逐言开,深深的小酒窝重新回到他干净的脸上,「我才不怕呢!城主、天赐公子才舍不得我被人欺负,而且,有你帮忙,如虎添翼!」 被卓卿喜悦的心情所感染,慕容萧眼底的忧虑一扫而空。 卓卿偏过头来,看了看慕容萧,他忽然叹了一口气,道: 「师兄和你一样都是温柔的人呀!」 慕容萧心中一拧,有些微的疼痛: 「真的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和样貌了吗?」 「都怪师兄。」卓卿噘起嘴,气得咬牙。 「你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只能见到你师兄才能把暗示解开吗?」 「哎……哎……没办法,目前只有等师兄出现了。」卓卿连连叹气。 「你喜欢你师兄吗?」沉默了片刻,慕容萧淡淡地问,他的语中有一丝虽以察觉的颤抖。 「嗯,天底下最喜欢我师兄了。」卓卿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只会对你的师兄动情动心吗?」慕容萧的眼睛忽然黯淡了下来,仿彿有无限的哀伤在眼底流淌。 「那是『情归』,我吃的是『遗忘草』。」卓卿摆手道。 「万一吃下去的是真的『情归』呢?」 「不知道。没人见过真的『情归』,医书上也没有相关记载,那些都是江湖传闻。」卓卿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靠得很近,卓卿仿佛整个人都挤进慕容萧的怀抱一般,他抬起头,仰望他,笑著说:「那我们来试试我吃下去的究竟是『情归』还是『遗忘草』好不好?」 慕容萧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卓卿灿烂的笑脸,久久未动,忽然对上他眼中那么一点点的狡黠,慕容萧英俊的脸微微透著潮红,煞是好看。 第三章 「天赐、天赐。」卓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慢点、慢点。」天赐笑著回头,他轻轻飘动的长发,散发著幽幽的清香。 「天都城近来很热闹呀!」卓卿一路从街上走来,就觉得大家似乎特别兴奋,纷纷在议论些什么。 「哦,那是因为天都城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就在半年后举行。」天赐找张椅子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内侍递过来的茶,他优雅的姿势就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很好看。 卓卿一听就来了精神,他也找了张离天赐最近的椅子靠了过去,又圆又亮的眼睛闪闪放光: 「真的吗?那到时候岂不是很热闹?快、快,说来听听。」 「天都城内三十六个管事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无论武功还是头脑都是一等一,天都城下七十二个分城,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们管理。天都城下人众过万,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民生之计都靠这些黄金头脑去维持,大家能吃得好、睡得香,也全拿他们了,当然这担子很重,不是一般人能担得起的,三十六个管事自然要非一般人才,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其实是为了向众人展示三十六位管事的能力外加挑选后备军而举办的,一算是为了服众,二算是为了挑选合适人才。」 「长孙先生参加吗?」卓卿笑咪咪地问。 「不,长孙先生是天都城的总管,天都城下除了不凡和我,凡事都听他的。」天赐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将一张绝美的脸靠近卓卿,「你还想问什么?」 「那……那……慕容萧他会进场比武吗?」卓卿吞吐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 「就知道你其实最想问的人是慕容。」天赐轻轻弹了一下卓卿光洁的额头,卓卿呵呵笑著。 「慕容不会参加比武大会的。」 「为什么?难道他武功平平?」卓卿有些失望。 「我们从未见过慕容出手,七年来从未见过他真正动手。每次他出门,贴身的五位随侍肯定跟著,单看他贴身护卫玄一的武功,他也足以与天都城下三十六位管事一教高下了。」天赐仔细想了一想,他的声音不高却很肯定。 「你的意思是说慕容萧的武功很高?」卓卿打破沙锅问到底,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去。 「单看外表很多绝世的高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我敢肯定慕容的武功绝对不弱,究竟他的武功达到什么境界这就无从得知了。」 「嘿嘿……我想也是。」卓卿嘿嘿笑了几声,狡黠的样子让人想起小狐狸,「那他为什么从不参加比武大会?」 「那是因为他在天都城的身份算是十分特殊。」天赐放下手中的杯子,抓起卓卿垂在胸前的一小撮柔顺的头发;在手指间缠绕。 「怎么个特殊法?」 「慕容他其实算不上是天都城的人。」 「咦?」卓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微微张开湿润的双唇,发出诧异之声。 「慕容七年前自己来到天都城,说是要借天都城的势力做天下的大生意,当然他保证会让天都城以及城下各大分城丰衣足食。」 「他做到了吗?」卓卿迫切地问。 「天都城现在的模样足以证明慕容绝对是一个商业天才。当初他也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将天都城花了二十年才做到的成果翻了五倍。如果说天都城的商业命脉掌握在慕容一个人的手里也不为过,慕容为天都城所做的一切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家都敬称他为天都城的暗主。」天赐话中流露出明显的欣赏之意,他用余光瞅了一眼卓卿,见他一脸崇拜的摸样,不禁笑了起来。 「慕容萧来自何处?」 「没人知道。」 「诶?这么厉害的人在江湖上不可能是默默无闻之辈吧?」 「当年不凡问过,慕容萧不说,他只说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天都城的事情,只是想惜天都城的势力赚很多很多的钱而已,不凡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为什么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说那是和一个人约好的。」 「城主没有调查过?」卓卿又问。 「没有!不凡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且我相信不凡看人的眼光。」 「原来是这样!」卓卿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 **** 从天赐那回来,卓卿直接回到屋子。 刚进房闽,就见一本厚厚的书躺在桌子上,卓卿走过去,拿来就看,显然一惊! 《医珍》--这本书是谁放在这的?《医珍》是江湖大内传闻多年的一部医学奇书,记载著当今世上所有的疑难杂症和奇异药草,是学医之人向往的旷世之作,现下这本(医珍)却安静地躺在他的面前。 书还是热的,应该被人放在怀里有一段时间,书里传来一阵淡雅香气,这味道是『幽情』,在浅浅的『幽情』里,卓卿闻到另外一丝味道,那味道很熟悉,是属于慕容萧的,卓卿绝对不会弄错,因为那一天下午卓卿与慕容萧靠得很近,近到他身上淡雅的味道总是往自己鼻子里钻,那味道和记忆里清幽如秋雨的气息很接近。 拿著《医珍》,卓卿急忙跑去找慕容萧。 看见慕容萧的时候他正看著帐本,听见脚步声,慕容萧抬起头来,见他这么晚跑来却穿著如此单薄的衣服,不免皱起眉头。 「你怎么来了?」 「啊?哦!没什么。」卓卿握紧手中的《医珍》,呐呐地不知该如何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烛光摇曳,在慕容萧的眉宇间跳跃,令他英俊的脸看上去要比白天柔和许多,卓卿红著脸又低下头去,他想烛光不亮,慕容萧肯定看不见他脸红的样子。 身上一暖,一件厚实的披风被披在身上。 「天晚了,没事就回去睡觉吧。」 「不。」拒绝的话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 慕容萧静静地看著他,等他开口。 「这本《医珍》是你放在我屋里的吧?」斟酌了半晌,卓卿总算开口了。 慕容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反正这本书摆也是摆著,不如送给识货的人。」 「你知道这本是什么吗?」 「你不喜欢?如果不要,还我就是。」 「不、不,我很喜欢。」卓卿连忙否认,把书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慕容萧抢了回去。 「哈哈哈哈……」慕容萧大笑起来,冰冷的嘴角完全融化,「都送给你了,怎么还会要回来,笨蛋。」 伸出食指弹了一下卓卿光洁的额头,卓卿呆呆地看著那生动的五宫,那一刻他觉得就算要他拿他手中的《医珍》去换慕容萧下一刻开心的笑颜他也愿意。 慕容萧将披风拢一拢扣好,深黑的眼睛很亮很亮,烛光虽不太亮,卓卿澄清的眼睛却将慕容萧一脸关切全部看在眼里。 觉得心里暖暖的、甜甜的,那一刻忽然有想流泪的冲动,想著想著,眼睛真的模糊起来了,连慕容萧都看不清楚,卓卿狠狠地揉了一下眼睛,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湿润的眼睛映著奕奕生辉的烛光,仿彿流光异彩的宝石。 慕容萧轻轻地将他抱进怀里,温柔地拍著他的背,那一刻,卓卿的眼泪流了出来,弄湿了慕容萧的胸口,好闻的味道随著滚烫的气息一同被吸入身体里。 **** 天都城这几天气氛一直不对,城主叶不凡黑著一张脸,见谁都没好气。 那是因为天都城的天赐公子失踪了。 城主叶不凡派了所有的人出城寻找,总是无功而返,所以叶大城主更是雷霆大怒。 听长孙先生说城主几天工夫砸了议事厅、砸了聚贤堂,又拆了慕容萧府上的大门,损失惨重呀! 所以,慕容萧这几天脸色也跟著不好。 众人都知道慕容萧赚钱不容易,每每赚来的钱全部都精打细算,一两一钱都用在刀口上,这下被城主接二连三砸了这、拆了那的,他脸色自然不好。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卓卿正看著手中的《医珍》。 想到那一晚的情形,他一阵恍惚,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琢磨著还是去看看慕容萧吧,那次之后,好像已有将近十天没见到他了。 卓卿拍拍滚烫的脸颊,拉门就准备出去,门开的时候正好有人敲门,卓卿定睛一看,来人竟是玄一。 玄一的突然出现令卓卿吃惊不小,因为玄一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慕容萧身边,这会他人在这,那是不是代表慕容萧出了什么事情? 玄一的神色有些慌乱,他一见卓卿急忙就说: 「还请卓先生前去看看我家主人的伤势。」 「慕容萧他怎么了?」卓卿一听立刻急了。 「暗流来袭,派了一流的杀手,城主却在这个时候发呆,主子替城主挡了一刀,刀伤在胸上。」 「城主好好的怎么发起呆来吁」卓卿急得跺脚,拉著玄一急急奔去。 「天赐公子不在,城主这般魂不守舍已经很多天了。」 「你们又干什么去了?不是一直都守在他身边的吗?」心急如焚,真的是心急如焚!卓卿忍不住提高音量,快跑在走廊上,恨不能插翅而飞。 「五天前主子派我们出去寻找《医珍》的下册,所以没人留在主子身边。」玄一懊恼地说著。 笨蛋、笨蛋、笨蛋! 都什么时候了还派玄一他们出去寻《医珍》,明知道近日暗流与天都城剑拔弩张,还把贴身之人全部都给派了出去,自己的命难道比不上一本医书重要吗? 真的是个笨蛋! 泪水忍不住涌进眼眶里,弄得眼睛发痛,卓卿边跑边在心中埋怨这个不懂爱惜自己的笨蛋。 有一丝丝的心疼与痛楚潜移默化地蔓延进了身体。 这痛分明,清晰无比。 知道这痛的由来,卓卿不禁咬著下唇,硬是把心中所有的感受吞回腹中,细细咀嚼。 走进慕容萧的房间,就见一人仰躺在床上,他紧闭著眼睛,满是冷汗的脸上泛著异样的潮红,干涩帅唇裂了几道血口,有丝丝的血迹。 心中一拧,很痛很痛!痛彻心扉! 卓卿快步走到床前,轻轻揭开被褥,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拧眉,卓卿怒问: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三天前。」玄一犹豫了一下,低声回话。 「为什么不早早叫我?非要拖到现在?他的伤口有毒,余毒未清,现在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你们做属下的是怎么照顾他的?」卓卿强压住胸中翻滚的怒火,低声吼他。 「这……」玄一垂下头,呐呐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答我!」卓卿怒不可遏,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盛满怒气。 「主子拦著,不让告诉卓先生,他说不想让你担心……如果不是主子倒下了,我也不会擅自违命请神医过来。」犹豫再三,玄一吐出实言。 卓卿全身一震,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回过头去,看著那昏睡不醒的人,明知道他听不见,卓卿依然用低低的声音不断地说: 「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慕容萧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卓卿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晨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躺在床上的人英俊的脸。脸色依然苍白,呼吸却平稳下来;嘴唇依然干涩,干裂的血口至少不再渗血;身体热呼呼的,不是高烧的那种,是像阳光般那样暖心。 轻轻地把头靠在上下起伏的小腹上,柔软又富有弹性,暖暖的体温从贴著小腹的脸颊传来,这感觉真好,他活著,有呼吸,结实的身体上有淡淡的汗味。 卓卿轻轻地在他的小腹上摩挲,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后,沉沉睡去。 慕容萧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小腹上有什么东西,艰难地抬起头,就看见卓卿一脸幸福地抱著自己的腰大睡特睡,不时还发出梦呓,叫著「师兄、师兄的。」 慕容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低低的抱怨了一声,「睡觉都不忘记叫师兄。」 卓卿仿佛听见慕容萧的低喃一般,像小猫似的用脸在慕容萧的小腹上摩擦了两下,他拧著眉又说「慕容萧,大笨蛋。」 紧紧抱著慕容萧腰部的手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皮肤被抓得发痛,慕容萧伸出手,温柔地抚过他有凌乱的发,轻轻叹息一声: 「哎……小卓,我该拿你怎么办?」 **** 卓卿穿过走廊向天赐住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颀长坚毅的身影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目光相交的一刹那,卓卿红透了一张俊秀的脸,他转身就走。 向外跑了几步,再偷偷地回头看看,并没有见到后面有人追来,悬著的心在落地的时候,失望免不了在胸口漫溢。 低著头向前走著,满心的失望令脚步沉了许多,忽然撞上一堵肉墙,卓卿不得不停下来。 揉揉被撞痛的额头,卓卿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小脸顿时烫得几乎冒烟。 「你怎么跳出来的?」卓卿先发制人,掩盖心中小小的紧张。 「上面。」慕容萧看了一眼头顶,轻描淡写地说。 「那也用不著突然跳出来吓死人,轻功又不是专门用来吓人的!」卓卿气鼓鼓的样子,加上一张红透的脸,全然没有说服力。 「为什么躲著我不见?」慕容萧不理卓卿的抗议,一双眼睛专著地看著他。 「什么时候躲著你了?我很忙的,忙著给天都城的兄弟看病、忙著配药、忙著……对了,我还忙陪刚回来的天赐公子聊天下棋。」卓卿嘴硬,藏在身后的手指头不停地拧呀拧,弄皱了平整的礼服,弄乱了平静的心湖。 「那你为何刚刚看见我掉头就跑?」慕容萧稍稍前倾了身体,他滚烫的呼吸扫过卓卿的耳畔,「那天早上你就这么跑了,害得我换药的时候很不方便,每天都要麻烦青莲那丫头。」 「谁让你找青莲了?」卓卿猛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冒火。可恶,一定都被看光光了!卓卿咬牙在心底不甘地想著。 「你把我就那样丢在那,我不找青莲,这伤口谁给我处理?」慕容萧挑眉,一脸无辜样。 「你可以找玄一呀!他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为什么非去找那个青莲?」卓卿忍不住吼他,气不打一处来。 「玄一笨手笨脚的,不如青莲。」 「青莲就轻手轻脚的让你很舒服了?」卓卿又吼,明亮的眼睛里有两团火炬在熊熊燃烧。 「……」慕容萧没有说话,只是看著卓卿。 越想越气,卓卿上前,狠狠地当胸就给了慕容萧一拳,接连几下拳头都落在胸口上。 由著卓卿使性子泄愤,慕容萧并没有阻止卓卿下手不轻的动作,接二连三的的拳头落在尚未愈合的伤处,撕裂的痛传来,胸口上有温湿的感觉,伤口又裂开了吧? 卓卿骤然止住落下的拳头,看著胸前那一片腥红,他白了一张脸,抖著唇问: 「伤口还没好?」 「你最近似乎和天赐走得很近?」很显然慕容萧和卓卿关心的问题完全不同。 「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卓卿拉起慕容萧的手臂就要往回走,却被他一把带回来与他靠得更近。 「别管我和天赐,先处理你的伤口吧!」看著他胸前变得湿湿的衣服,卓卿急了,他湿润的眼睛再度红了起来。 「我问你和天赐最近是不是走得很近?」慕容萧仿佛失去了耐性一般,低声吼道。早先就听玄一说他最近和天赐走得很近,起先倒不觉得怎样,可十几天来他从不在他面前露面,偶然遇上了也是掉头就走,或者干脆躲著自己。 实在忍不住跑到天赐那旁敲侧听地打听卓卿的情况,却被比狐狸更精的天赐用暧昧的语气给打发了,他走的时候还不忘哈哈大笑一番。 明知道他和天赐不会有些什么,可就是受不了天赐仿彿是他的什么人,他的事情他都知道一样,而自己却在这因为卓卿躲著不见,几乎想拆了天赐的屋子。好不容易见著了,却又是因为天赐! 慕容萧咬牙切齿地想! 「你还不是让青莲给你换药?玄一手重,你就不知道找人叫我过来吗?」见慕容萧似乎动了真怒,原本就倍觉委屈的卓卿立刻大吼回去。 「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整天都躲著我?」慕容萧微觉诧异,说话的声音降了下来。 「我那是不好意思!任谁醒来发现是那样的状况,谁都会不好意思!更何况还是被你……」卓卿忍不住又吼!想想十多天前原本是睡在慕容萧的床边,一觉醒来却换成睡在他的怀里,结果自己不仅窝在他怀里不顾他的伤势美美地睡了一觉,还死死地抱著他不放。 想到慕容萧一脸温柔地在他的额头上一吻的情景,卓卿的脸又开始发烫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慕容萧一愣,随即笑容满面,温柔的笑容仿彿秋天和煦的阳光。 卓卿发现慕容萧最近经常在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好看,连冰雪都可以融化。 卓卿看著那抹绽开的笑容,心隐隐作痛起来,他垂下头,用低低的声音说: 「我和天赐公子没什么的,天赐公子是城主的人,我只是敬仰他罢了,我当天赐公子是哥哥,真的。」 看著卓卿头顶可爱的旋涡,甜蜜从心底氾滥。 前倾身体,贴近卓卿粉红一片的耳朵,诱惑般的声音在卓卿的耳边响起: 「伤口都是我自己包扎的,没叫玄一,也没叫青莲,青莲是长孙纪那边的丫头,你连这都没弄清楚就乱发脾气。」 就像预料中的一样,成功地看见卓卿连脖子都红成苹果色,头垂得更低,仿彿要埋到胸膛里,滚烫的温度似乎融化了脸颊也融化了身体。 轻轻叹息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里有无限的宠溺,拉起他的手腕一路向前走著。 卓卿任由他带著,不问去哪,不问去做什么,仿彿天地间他最相信的人就是他。 推门进入屋子,慕容萧放开卓卿的手腕,向内走去,卓卿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屋内只有他们两人,玄一不在,其他的侍卫也不在,柔柔的光线照了进来,一切变得暧昧起来。 卓卿慢慢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却在见到慕容萧身后的大床停时了下来。 看到卓卿眼中的慌乱,慕容萧心中生出许多心疼。 「过来。」 卓卿一惊,心跳漏了半拍,怔在原地不动,有些乱了心神。 「过来吧,帮我换药,伤口都裂开了。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听慕容萧这么说,在安心的同时,小小的失落也涌上了心头。 走到慕容萧面前,见他准备脱下衣服,动作有些困难,卓卿看得出来那伤口痛得厉害,胸前的衣服又红了一片。 「别动,我来。」卓卿边说边伸手按住他欲动的手,滚烫的体温烫了他一下,卓卿没有移开手,只是小小的震了一下。 弯腰,站在慕容萧身前,解开他的衣服,脱下来,柔韧的肌理散发著热气,清晰的线条漂亮有力,裸露的半边乳首是淡淡的玫瑰色,平坦的小腹上分布均匀的肌肉微微隆起。 好想去摸摸看,好好去摸摸看! 卓卿仿佛著了魔一般,看著那副漂亮结实的身体,移不开目光。 「小卓……」慕容萧微微动了一下身体,结实的身体呈现出分明的肌理线条,小卓咽了一下口冰。 笑著靠近,拉起卓卿的手,微微使力,卓卿一个踉跄向前跌去,怕撞著他的伤口,慌忙里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 唇与唇靠得很近,两鬓垂下的发落在对方的肩上,轻轻晃动著,也撩拨著散发著热度的身体,撩拨著暧昧的心情。 「小卓。」低低又唤了一声,浓浓的鼻音有著丝丝颤抖,忍得心都发疼了。 抬起眼帘,入目的是一张英俊狂放的脸,眸子深邃得像是曾经住过的后山里那最深的幽潭,潮湿的眼底有淡淡的忧伤,靠得越近就看得越清楚,心也跟著一阵一阵地抽痛。 困难地撑起身体,身体细细地抖著,仿彿被那灼热的温度给烫伤一般,故意重新垂下眼帘,假借看那渗血的伤口,躲开他在说话的眼睛,卓卿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 「我给你重新敷药吧。」 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微微颤抖的手指时有时无地触摸到那光洁滚烫的皮肤,呼吸变得紊乱起来,细细的汗珠渗出额头。 良久的沉默在四周暧昧的气息里弥漫,轻轻一个摩擦都会引起一阵战栗。 完全解阿包裹时纱布似乎花了很漫长的时间,久到卓卿几乎以为有七年那么久,就像师兄离开的时间一样。 第四章 七年! 整整七年! 然想到师兄,雾气逐渐在清澈的眼睛里堆积,不知为何这泪竟然止不住地开始往下落。温热的眼泪掉进了药粉里,很快就消失不见,用手指挖了一些,慢慢涂抹在胸口裂开的伤口上。 慕容萧静静地看著他的动作,专注而且深情,他只在带著药的手指碰上伤口的第一下时发出类似压仰的闷哼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兴许是眼泪的热度渗透进了衣物,慕容萧觉察出他的异样,皱著眉抬起他的头,他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泪水从眼角滑落前,唇压了下来,骤然瞠大的眼睛还是盛不下眼中的泪珠,沿著有些上翘的眼角滚落。 「你怎么哭了?」 「会不会很疼?」 「不会。」 湿润热切的吻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急躁,深深的吻压在被泪冰弄湿的双唇。清幽淡雅的芳香搀杂著咸涩的味道,慕容萧却因为这味道几乎疯狂。 急切地吻过下唇、吻过上唇、又吻著下唇,完全不够满足,强势地撬开牙关,霸道地将舌头伸了进去,辗转吻了几次,被卓卿生嫩的回应撩拨到不行,欲望在折磨他的身体,折腾他的心。 放开他的唇,他用强硬地口吻对他说:「回吻我,用你所有的热情回应我!」 说完,更凶猛、更热情的吻压了下来,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所以的气息全部被掠夺。 火辣辣地吻比他吃过的最烈的辣椒更辣,烫伤了唇舌,烫到心坎里,烫进了血液里。情 不自禁地发出低声叹息,诱惑般的声音从鼻子哼出。慕容萧仿彿受不了一般,猛地放开卓卿的唇,深黑的眼底是一览无疑的情欲,那里面隐藏著他想要他的强烈讯息,压抑的欲望将片刻前的理智冲垮,烟消云散。 毫无疑问慕容萧想要他,他的眼睛这么对自己说。 卓卿忽然害怕起来,他显得慌乱无主,他被那么强烈的东西给包围著,甚至觉得被征服,也许就要失去自己,也许他会不由自主地任他为所欲为,那强烈到几乎要将自己摧毁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抖著身体退开慕容萧的怀抱,连连退了几步,连腿都是软的。 「你想逃,小卓?」慕容萧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他艰难地吐出话的时候却被自己的话深深地戳伤。 一时乱了心神,一时逃开他的怀抱,卓卿明白自己其实不想逃,他只是有些害怕而已,他怕就此沉沦在他给予的温柔,无法自拔。 他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态度伤了对方,慕容萧的眼神深沉且哀伤,他不再出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灼热的视线描绘著他分明的五官。 可恶! 他才不要逃!他明明就是这么想要他! 管不了这么多了! 卓卿从几步开外的地方扑了过来,将他压倒在床上。 『碰』的一声撞上结实的床,慕容萧仰面躺著,看著身上的卓卿,他笑了起来。 「不许笑。」卓卿抖著声音说,他压下自己的唇,将这个男人恶劣的笑容全部吞进嘴里。 笨拙的一吻结束后,慕容萧舔著嘴唇,卓卿却因为这暧昧的动作红透了全身。 慕容萧伸出手,解开卓卿那被揉乱的发,发散了开去,温柔地落在背上,忽然一个翻身,局势扭转,他压在了卓卿的身上…… 「啊……啊……啊……」这痛虽然犀利无比,比刀割开身体更痛,但不可思议的是,在听见他这么说之后,这痛居然变得可以忍受了,卓卿睁开迷蒙的双眼,想要看清他现在的样子。 汗水沿著慕容萧的脸颊无声流淌,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了他身上,他们的汗水交融在一起,他们的身体好像成了一体。 全然不顾胸前的伤口又破撕裂开来,慕容萧只是用更猛烈的速度占有著身下这美丽柔软的身体,他不断地说著『对不起』,又不断地说著『你一定要记住』。 昏厥的前夕,卓卿将慕客萧眼底的柔情全部看了进去,他将慕客萧给他的所有的痛,深深地刻在心里,他也永远记得黑暗降临前他柔情似水的吻。 **** 「小卓,这几天怎么没见你过来?」天赐躺在椅子上晒著太阳,扭头忽然瞧前他脖子上淡淡的吻痕,并不点破他,装作没看见,却在心底笑开了花。 「没……没有,这几天很忙。」卓卿有些口吃,顺口就编了一个借口。想到害他每次都几天无法行动的罪魁祸首,就忍不住在脑子里想像著痛咬他的情景。 「这么这几天也没看见慕容?」天赐在心里偷笑,看著卓卿可爱的脸蛋忽白忽红,他在心底承认自己真是个恶劣的哥哥呀! 「我怎么知道?」卓卿不知道自己说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不知道就算了,小卓亲亲,过来喝杯水,别这么急躁。」天赐好心地递上一杯茶。 「天赐!」卓屻不满地发出抗议。 「怎么?我泡的茶不好喝?还是要我叫慕容过来泡给你喝?」天赐一脸无辜,看见卓卿脸红到不行,快要沸腾的样子,他真的觉得卓卿真的真的非常的可爱呀! 「别说这么多话了?你刚醒没几天,好好睡你的觉,好好吃你的补品,你可不知道你当时被小梅一掌打摔出去的时候,我的魂都要给你吓掉了。」卓卿红著脸岔开话题。 「别和我打岔。」 「我没有。」卓卿习惯性地噘起红润的唇。 「我叫慕容来给你泡茶,你就让我别说话,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慕容?」天赐偷偷地笑著,又把话题给转了回来。 「我……又没说不喜欢他。」卓卿的声音低了下来,连脖子都红成一片。 「近来都没听你提起你师兄的事情?怎么样,有眉目吗?」天赐忽然想到卓卿来天都城的目的,想了一想,他问。 「……没有……」 「要不要请三十六位管事发下天都令,号令七十二座分城去找?人多力量自然大,总比你一个人找的好。」 「不用了。」 「咦?」 「……」卓卿低头不语,只是看著脚尖。 「喜欢谁都不成问题,我只要小卓幸福就好!」天赐见他不愿开口,知道他为难,疼惜地拍拍卓卿的头。 「天赐。」卓卿感激地叫了一声天赐的名字,把头枕进他的肩窝里。 「啊!」天赐向前看去,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上,他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卓卿抬起头来。 「有人到了。」天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谁到了?」顺著天赐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慕容。」天赐的凤眼弯了下来。 慕容萧大老远的就看见卓卿亲密地枕在天赐的肩上,原本他对自己说没什么的,卓卿就是喜欢和天赐腻在一起罢了,天赐又把卓卿当弟弟疼,可看见卓卿这么喜欢待在天赐身边,甚至每天有大半时间都陪著他,这气就下打一处来。 慕容萧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因为嫉妒,实在忍不住了,丢下生意不做跑回来找人,可偏偏又让他撞见这一幕,要他不生气都难。 「你不是去见苏州陈家少主,谈茶叶的生意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卓卿欢快的声音里有一些惊喜,他笑脸相迎。 「不做了。」慕容萧不悦它说。 「什么不做了?」 「茶叶的生意不做了。」 「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卓卿摸摸脑袋问。 「还不是因为你!」慕容萧一张俊脸泠了下来。 「我怎么了?」面对慕容萧莫名其妙的怒气,不快写在卓卿的脸上。 「回去。」慕容萧吼。 「不回。」卓卿顶回去。 「跟我回去。」再吼。 「就是不回。」又顶回去。 「你!」慕容萧眉心一阵抽痛,天赐看见他额头跳动的经脉,侧过脸去偷笑,不过实在是忍得好辛苦。 「怎么样?」卓卿叉腰站著,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算了,回去给我换药。」 「咦?伤不是早就好了吗?」卓卿吃惊地瞪大眼睛。 「我说没好就没好。」慕容萧难得任性起来,连天赐闻言都不得不睁大眼睛回头看他。 「可是我今天早上刚看过呀,明明愈合得很好。」 「那好,我找青莲去。」慕容萧转头就要走。 「你敢!」卓卿急了,连忙绕过去,伸手拦在慕容萧面前。 慕容萧一把拉过卓卿手腕,扭头对天赐说: 「天赐公子,卓卿我带走了,下午你找长孙先生也好,或者城主也罢,小卓他是过不来了。」 「带走,带走,你留心点就行了,别又让我几天见不到小卓,害我无聊极了。」天赐对著两人远走的背影摆摆手,看著卓卿一脸幸福的模样,他喃喃又这:「明明就高兴得要死,明明就知道慕容萧生的是什么气,非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教坏了你,恐怕也只有慕容萧才会由著你这么任性下去。」 刚关上门,随即被慕容萧压在门上,一阵窒息般的吻,狂热地卷了上来。 眼帘、眉毛、唇、脸颊,任何地方都没被放过,所有的呼吸都被对方吸走。 好不容易才被慕容萧放开,却又被紧紧地抱进怀里,暖心窝的感觉从相贴的部分慢慢扩散。将头靠进慕容萧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传来。 喃喃地说了声:「好舒服。」就闭上眼睛靠了上去。 温柔地抚摸著卓卿单薄的背,慕容萧轻轻地问他:「不要看其他人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每天眼睛一睁开就能看见好多人嘛!」阜卿偏著头在他怀里偷笑。 「别喜欢其他的人可以吗?」听到卓卿的回答,慕容萧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清冽的声音似乎有些哀怨。 「可我喜欢的人太多了。」 「……」眉心一下又一下地跳,慕容萧拧眉。 「师父我喜欢、天赐我喜欢、城主我喜欢、长孙先生我喜欢,经常做包子给我吃的张妈我也喜欢,想不喜欢都不成呀。」卓卿为难地说,他一边掰手指头数数,一边煞有介事地说著人名。 「不许喜欢别人。」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慕容萧忍无可忍地咆哮。 「喜欢归喜欢,可是,爱不是不一样吗?」卓卿抬起头,星辰般的眸子里只有一个人。 专注地看著那双动人的眼睛,慕容萧安静地等待他下面的话,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想,也许卓卿下面说的话此生只会听到一次吧。 「好多好多的喜欢才能称为爱,那么把我对师父的喜欢、城主的喜欢、天赐的喜欢、长孙先生的喜欢、张妈的喜欢全部都加起来再乘以十倍都比不上我对你的喜欢。」卓卿轻轻捧起慕容萧微微诧异的脸,他用认真无比的态度向近在咫尺的人低低倾诉。 慕容萧的限中有惊讶、有难以置信、有受宠若惊、有绵长的深情。 将头埋在卓卿细腻温暖的颈项里,慕容萧久久没有抬头。 **** 刚进屋,慕容萧就把卓卿从背上放下,卓卿气势汹汹地看著他问: 「你干嘛这么著急把我带走?难得看见城主哭得像小孩子一样,不多看两眼怎么赚得回来?」 见慕容萧不说话,转身进入内屋躺下,看著他微微泛白的脸色,卓卿不免担心起来。 跟著走了过去,伸手探下他的胸膛,修长时手指一路摸到左肋下有一块小小的突起,他惊道: 「你的肋骨断了?」 「刚刚青泉和夜火对了一掌被甩出去的时候震伤的,青泉和夜火果然非比寻常,就算做了防护还是彼震断了两根骨头。」慕容萧喘著气说,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他们是仙,你是人,这怎么能比,快让我看看!」卓卿见慕容萧受了伤,心疼无比,急忙就要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势。 「伤得不重,没有关系。」慕容萧拒绝了卓卿的好意,盯著卓卿不放的眼里有微微的倦意。 「你别给我逞强,让我看看。」见他没有立即医治的意思,卓卿又是心疼又是气,说话的口气难免硬了起来。 握住卓卿的手腕把他带到近前,卓卿冷不防地跌进他的胸膛。 「你干什么?压到断裂的骨头怎么办?」卓卿气恼他不爱惜自己的举动,边撑起身子边责备。 「嘘!别说话,陪我躺著。」伸出食指封住卓卿意欲开口唠叨的小嘴,慕容萧微微侧过身体,将卓卿柔软的身躯全部收进自己的身子里。 「你的伤?」卓卿尝试挪动身体,离开他的怀抱,虽然他的胸膛又暖和又舒服,可还是心疼他会压著伤口,然后他又要痛上很久。 「没事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伤口都不疼。」温柔一吻落在光洁的额头,将怀中的力量又收紧了几分。 「你怎么了?」觉察出慕容萧的异样,卓卿一脸担忧。 「没什么,只是刚才听了天赐和城主的故事,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卓卿闻言,乖乖地窝在慕容萧的怀里不动。 时间静静地流淌,好半晌,卓卿将埋在慕容萧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看著他坚毅的下巴,卓卿问: 「天荒地老的爱情你想不想要?就像天赐那样。」 「当然想要!傻瓜!」 「我们也来做天荒地老般的爱情吧!」 「能不能长久全在于你。」 「为什么在于我?而不是你?」 「因为我非常非常的爱你,爱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想让我把你丢开,除非杀了我。不,就算杀了我,我也会像城主找到天赐那样把你给找回来。」 「……那个……」 「想说什么?」 「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什么?」 「我不会放开你的,我比你知道的更爱你!」 「嗯。」 「谁都没有办法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谁都不能!」 「嗯。」 「说呀,说你相信我,不然我咬你。」 「我相信你。」 「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好不好?」 「我说了,这全在于你。」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会。」 「慕容。」 「嗯?」 「我觉得你有一些地方和我的师兄很像。」 「温柔的地方很像、霸道的地方很像,就连喜欢经常欺负我地方也很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睡吧,我也累了。」 「慕容、慕容。」 「怎么了?」 「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你其实长得很仔看,又很有男子气概?」 「现在你说过了!乖,继续睡觉。」 「慕容、慕容。」 「又怎么了?」 「天赐生了一个宝宝,男人真的能生宝宝呀!」 「你想干什么?」不好的预感。 「你也来生一个吧!」 「卓卿!」 第五章 叶不凡已经在凤前殿里来回走了几圈,他微微皱起眉头,凝神考虑著什么非常重要似乎又很难办的事情。 这事情太奇怪!来得也太过突然!朝廷和江湖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这次事出突然,不知究竟是福还是祸? 天赐进来的时候就见叶不凡深锁眉头,一副不好办的样子。 「怎么了,不凡?」笑著走过去,天赐问。 「堤督府忽然差人来报,说是翔王明日就到,要天都城谨慎接待,不得对外声张。」叶不凡顺手将天赐搂进怀里,低头汲取他发中的阳光味道。 「翔王?奉天王朝的十七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天赐皱著眉头,暗暗想著问题。 「是他。」 「他来干什么?民是民,官是官,更何况他是奉天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来人带了一封信,信上说翔王有病在身,久治不愈,听闻神医卓卿在我天都城,所以特来求医的。」 「哈!好牵强的借口!他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宫里的御医难道都是吃素的吗?好好一位王爷不在王宫里待著,偏偏来我天都城求医,这太不合情理了。」眉心拧成一团,天赐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对。 「这借口确实牵强,就是不知道这位王爷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埋在天赐脖子里的头轻轻摩擦了几下,弄得天赐发出咯咯笑声。 「卓卿知道这事吗?」天赐忽然想到什么,他问。 「我命人去请他过来,这会也该到了。」 「慕容萧呢?」天赐眼中露出狡黠。 「卓卿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他,哈哈。」叶不凡爽朗大笑,这个小卓卿一开始以为掩饰得很好,恐怕全天都城的人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慕容表现得那么明显,哎……这个小卓。」 「他们来了。」天赐含笑看著门外走进来的两人。 「城主找我有事?」卓卿笑咪咪地招呼,一见天赐就要欢天喜地的跑过去。 「管好他,慕容!」 「小卓,你给我回来。」 叶不凡和慕容萧同时开口,叶不凡连忙将天赐搂进怀里,躲过卓卿探过来的手,慕容萧却走到卓卿的身后,将他拦腰给抱了回去。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见了天赐公子就去抱,叶大城主吃起飞醋来非得掀了屋顶、砸了厅堂才会歇下来,天下是有很多钱可以赚,可赚钱不容易,听见没有?」 「慕容--」叶不凡拖长了声音。 「城主找我们来有事吗?」卓卿看著天赐问叶不凡,见天赐冲著他笑,他立刻展开大大的笑颜,明媚的笑容灿烂如花,看得慕容萧很不是滋味。 「小卓你认识翔王吗?」叶不凡问。 「不认识。」想也不想就回答。 慕容萧听叶不凡有此一问,心中一惊。 「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十七王爷,人称翔王。」天赐在一边做解说。 「真的不认识,他是皇亲国戚,又是皇帝的亲弟弟,我卓卿是天都城的大夫,怎么会认识他?」卓卿的头摇得像波浪鼓。 「有没有得罪过王府的人?」 「没有!就算有也不记得了。」卓卿据实回答。 「这就更奇怪了。」天赐抬头去看叶不凡。 「出什么事了?」慕容萧见两人神色有异,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 「提督府的人差人来传翔王明日就到,说是向神医卓卿求医而来。」 慕容萧闻言,全身一震,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不一样的东西。 「来人有带来王爷的亲笔书信一封,下书有王爷的印章,李意验证过印章的真伪,断定是真,李意是天下属一属二的『赝别』,假的东西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说是真的就绝对不会有假。」叶不凡道。 「拿来我看看。」慕容萧伸手,接过叶不凡递过来的信纸,展信,迅速地浏览一遍,半眯起的眸,紧紧盯著纸上的墨黑字体,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了?」瞧出慕容萧神色有变,叶不凡担忧地问。 「没事。」还回书信的时候,慕容萧的脸色恢复常态。 这时,卓卿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拍手道: 「王爷来求医呀?那好呀,要收很多很多的银两。」 众人皆是一愣,叶不凡连连摇头,天赐笑倒在叶不凡怀里,只有慕容萧一脸怪异。 天赐笑完以后突然说: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呀!小卓跟了你,现在都变得精打细算起来了,连王爷的钱也不放过。」 叶不凡跟著哈哈大笑起来,卓卿却是满脸飞霞。 笑声落地时,天赐又道: 「说道皇室,慕容这姓氏不正是皇室姓氏吗?翔王是叫慕容云翔,所以才被称为翔王?吧?」天赐扬眉,用凤眼去看慕容萧,他的笑容别有深意。 「对哦!」卓卿抬头向后去看慕容萧,他一脸『我以前怎么没想到的样子』。 「慕容虽是皇室的姓氏,天下姓慕容的却并非只有皇家。漠北的慕容世家、江南的慕容山庄、北府的慕容剑流,天下之大,姓慕容的比比皆是。」沉静的眼神只在最初听闻翔王要向卓卿求医的时候起过一丝涟漪,随后就沉寂下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嗯、嗯。」卓卿在一旁点头附和,「慕容萧说的对。」 即使再去试探,也知道只会无果,恐怕也只有扯上卓卿的事情,那张脸才会动容。天赐暗自忖度,他一笑带过: 「呵呵,也是!这翔王要来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叶不凡的视线扫过慕容萧,最后落在卓卿身上,他斩钉截铁地说:「无论翔王此次来我天都城究竟所谓何事?只要他动了天都城的人,就算他是王爷我也定不放过。」 慕容萧手上使劲将卓卿搂得更紧,卓卿仿佛安慰似地轻轻握住他的手,回头就是一笑,迎上他安抚的笑容,慕容萧在心底发誓: 卓卿没人可以动你的,动你者死! **** 翔王来的时候很奇怪,一没带随从,二没带护卫,三他是一个人甩著空空两手走进来的。他悠闲的态度仿佛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外面有人来传:『有一人在天都城外说是叫慕容翔,是来向卓卿神医求药』的时候,叶不凡好生奇怪,天都城上山的路上他派了人候著,一个上午都过去了,没见候著的人来报说是有大批人马前来,却在过了晌午的时候听见守城的这么传报。 听侍卫描述来人只有一个,没见前后跟著任何人。 心中生疑,却也觉得不对,除了提督府的人知道王爷要来之外并无第三方知晓此事。 来人真的好生奇怪。 叶不凡怀著疑惑,带了天赐前去接人,慕容萧和卓卿在后面跟著。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四人向下看去,城下站著一人,那人一身素白,素没有任何的花俏装饰,但是慕容萧一眼就看出来那身衣服是用天竺的天蚕丝配上苏州贡品金线织成的,天下不会超过十件。 那个人背对著他们看著远处葱郁的青松,他的长发被随意被束在身后,风扬起他的发,他笑著转身,抬头去看城上四人,洪亮声音传入四人耳中: 「城主亲自前来迎接,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年约四十左右,一张脸生得俊美粗犷,气宇不凡,眉宇间有傲然之气。 慕容萧看见此人,全身一震,握著卓卿的手微微渗出汗水。 来人定是翔王不错! 叶不凡一见此人就下了定论i 「开城,迎人。」 翔王踏进凤前殿的时候,四人都未说话,坐定后,叶不凡传人奉茶。 翔王微笑著端起茶杯,轻轻揭开杯盖,浅抿一口,放下杯子,翔王抬了一下眉峰,打破一屋沉寂: 「突然前来还真是多有不便,打扰、打扰。」 「王爷哪里的话,您大架光临,荣幸、荣幸。」叶不凡寒暄,不卑不亢。 「想必这位就是名动天下的天赐公子了?」翔王犀利的视线放在天赐身上,瞧见他稀世罕见的银发与银眸时,却并未表示出任何惊讶。 「王爷过奖,天下之大,天赐只是小小一人,名动天下更谈不上。」天赐笑著坐在叶不凡身侧,一双美目似笑非笑。 「王爷这次前来只是为了看病?」叶不凡问。 「正是、正是!听闻神医卓卿在天都城做客,我就立刻赶了过来。」翔王话锋一转,笑咪咪地看著卓卿道:「还望神医原谅在下不请自来。」 「没事、没事,王爷太客气了,只要价格公道,卓卿绝对不会将王爷拒之门外的。」卓卿同样笑嘻嘻地看著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王爷。 「哦?价钱好说、好说,只要卓神医开口,本王定当奉上。」翔王万万没有料到卓卿会说出此番话来,他一愣,随即笑著掩饰过去。 「请问王爷哪里不舒服,哪里需要卓卿诊治?」卓卿卷起袖子,当众似乎就要大显伸手,翔王却摇头表示异议。 「怎么了,王爷?」卓卿大大的眼晴黑白分明,眼中全是疑惑。 「这……实在是不方便在此多说,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神医换个地方说话?」翔王一脸为难,似有隐疾。 「好,去我那。」 说完卓卿就要往外,路过慕容萧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咦?」卓卿回头去看。 慕容萧犀利的眸子紧紧锁著翔王,他道:「不许去。」 「没事啦,王爷看病,又不会吃了我。」卓卿毫不在意。 「放心,一定还你一个完整的卓卿。」翔王仿佛知道许多事情,他高深的眼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慕容萧暗暗心惊。 卓卿微一使力,挣开慕容萧的束缚,他笑著对翔王道:「那王爷我们走吧!」便迈著愉悦的步伐向外走去。 慕容萧看著翔王离开的背影,深锁的眉心久久不展。 天赐却在此时开口道: 「他不是翔王。」他很肯定的说。 「翔王因为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弟,年约三十左右,此人的年龄与翔王不符。」叶不凡的话肯定了天赐的说法。 「听闻翔王是一温文青年,喜爱文墨,可与眼前这人一比,完全被比了下去。且,从未听闻翔王是一代高手,可此人分明就是绝代高手,他走进凤前殿的时候脚下无声。你我四人站在天都城的城墙上时,他早已发现我们四人,却只是悠闲地看山赏景,知道我们在看他,他并不著急,等我们看得也差不多了,他才回过头来。」 「光是第一点就可看出此人并非翔王,为何他却故意冒充与他差别甚大的翔王,弄这一眼就可识破的伪装呢?」叶不凡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慕容萧。 「也许他并非伪装自己,只是借用了翔王的名号。」 「借用?」 「我想他的身份不方便表明。」 「可他并不介意我们知道他并非翔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刻意伪装,除了他的名号之外。」 「那是因为他知道来我天都城就算用什么样的伪装也会被识破,因为天都城有他认识的人,或者说有认识他的人。我说的对吗,慕容?」天赐不温不火地说。 「天赐,别问我。」慕容萧终于出声,光芒从他眼底闪过。 「翔王进来后,在座的人他看了,也都说了,惟独只有你,他不看不说,避而不谈。」 「他是来找卓卿的,与我无关。」 「那人你也见了,如此精彩之人世间难见,他故意忽略你的存在,是否是想暗示我们什么?」 「我说了,别逼我,天赐。」慕容萧站了起来,他一身肃杀之气,不怒自威,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压了下来。 初次面对这样的慕容,天赐惊诧不已! 原本那个人前不爱说话的慕容、会赚钱的慕容、天都城的暗主,似乎全部都是另外一个人,面前的慕容,他与叶不凡从来没见过。 天赐在心中思忖,你究竟是谁,慕容? 慕容萧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叶不凡在身后叫住他: 「慕容。」 停下下来,慕容萧并没回头。 「你来我天都城七年,我从未问过你的事情,因为我当你是兄弟。无论你究竟是谁,你都是我天都城的暗主慕容萧而已。」 慕容萧的肩膀有一刻僵硬,挺了一下背脊,他并没有回头: 「我慕容萧无论是什么也永远当你们是兄弟。」 看著慕容萧远去的背影,天赐问叶不凡: 「觉得慕容与翔王长得是否神似?」 「嗯,乍看之下并不太像,如果不是慕容突然间动怒,肯定不会注意到两人眉宇间那么的神似。」 「看著那个翔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他生于皇室长于皇室,十七岁时泰山顶上江湖大会一战成名,成了邵正使的武林排行榜上唯一一位皇家出身之人,百年武林史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十八岁镇守西秦关卡,以一万军士大破十万西律大军,一路打过去破了西律,从此奉天地域扩充了数倍。」 「你说的是他!」 「除了他,普天之下还有谁人会有如此气度?」 **** 翔王跟著卓卿出了门,转了几弯,走过几条长廊,在一幽静的庭院里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翔王便问: 「卓神医为何突然停下了?」 卓卿笑著转身: 「请问王爷有何病痛?」 「卓卿既然被誉为神医,不用我说自然看得分明。」 「我左看右看都觉得王爷没病没痛,想来王爷是平日里操劳过度,所以卓卿带王爷来看看风景,舒缓舒缓。」 「呵呵……」翔王大笑,「既然卓神医开门见山,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王爷请讲。」 「其实是我深爱之人最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呀!」 「这我恐怕无能为力呀!看病究竟的是望闻问切,我既看不到王爷喜欢的人,也不知道王爷喜欢人究竟为何茶饭不思,这实在是不好办。」卓卿煞有介事地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其实这事好办,我倒是知道药引,所有的药材之中,现在,只缺一味而已。」翔王挑眉,看著卓卿。 「哦?既然知道药引却还千里迢迢大费周章上门求医,这事倒是有趣,说来听听。」卓卿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著翔王。 「你。」 「我?」卓卿一声怪叫。 「对,正是你。」 「王爷真会开玩笑。」卓卿打哈哈。 「这几年过得可好?」话锋一转,翔王轻轻地问,话中满是关切 「吃的好、睡的香、有人疼、潇洒至极,一切都很惬意,一切都很满意。」卓卿大大地描绘了一番。 「卿儿,我知道你很想念他,跟我回去吧。」翔王不动声色,轻轻丢给卓卿一句,静静观望他的态度。 「跟你回去?回哪里去?」卓卿一脸不解。 「自然是跟我回宫里去。」 「哈哈哈哈哈……王爷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卓卿只是小小的一名大夫,江湖上的人赏识才送了神医二字,我又怎会与皇家有渊源?」卓卿眼睛睁得很大,奇怪地看著翔王,忽然大笑起来。 「你这是在闹别扭?怪我当初为了凤飞毁你一族,逼你喝下『百年黯然』,毁你一身武艺,令你的身体变得怪异,只停留在十八岁的阶段便不再成长,然后就把你这么丢给璇玑子,害你父子难以相见?」 「王爷此话差矣,卓卿更是不明白。师父说我是他捡回来的,怎么又和王爷扯上关系了?好笑、好笑。」 「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吗?不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好吗?」 「……」卓卿的眼冷了下来,声音也沉默了下来。 翔王向前走了几步,离卓卿很近。温温的热流涌了过来,卓卿抖了一下,不禁握住自己的手臂,细细地颤抖著。有一瞬间卓卿甚至怀疑时间倒退回了十年前,他坐在父亲的怀里看著一人在一片美丽的桃树下舞剑,那人丰神如玉,宛若天神,父亲就这样看著那人,浅浅地笑著,那笑容悲伤却美丽。 收回恍惚的心神,卓卿直直地看进翔王眼里,想要看出这个高深莫测的人的真正心思。 他这次突然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父亲? 为了他自己? 为了他? 还是为了他? 「你跟我回去,不仅可以见到他的人,当年你所中之毒也可全解。」 「王爷,这演得算是哪出戏?」 「卓卿你是聪明人,何必装傻?」 「我是真的不懂,请王爷恕卓卿愚昧。」 「好、好,不谈也罢。」翔王笑了起来,看著那高深笑容,卓卿全身一震,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来谈谈慕容萧可好?」翔王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连笑容也冷了下来。 「慕容萧有什么好谈?我看不出来他和治病救人有何关联?」卓卿一口回绝,暗暗捏了一下拳头,汗水浸湿掌心。 「哈哈哈哈……」翔王大笑起来,笑声停止的时候他道:「卿儿,你是否该替我找个地方住下?看样子我们要打持久战了!」 第六章 卓卿回房就见一人站在屋里,原本愁眉不展的他立刻笑开了颜: 「你来了?」 「翔王人呢?」慕容萧见他一人回来,心中奇怪。 「翔王说他累了先回去歇著,我请张妈安排了一间上好客房。」 「看过了?什么病?」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卓卿一番,见他并无任何异样,慕容萧才算放下心来,想到翔王的事情,他连忙问。 「他倒是没病没痛的,说是给爱人来找药引。」卓卿说。 「爱人?」慕容萧下意识重覆他的话,在心底思忖。 「嗯。」卓卿点头,扑进他的怀里,像猫一样用脸颊磨蹭他宽阔的胸膛。 「既然没大问题,明天就请他回去。好好的天都城来了一位王爷,想来就觉得别扭。」慕容萧下意识地皱眉,将担忧埋在心里。 「没拿到药引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卓卿摇头,轻轻叹气。如果可以撵他走人,我又何尝不想呢? 「你没有吗?」 「没有。」卓卿很坚决的表示。「要是有,刚才就给他了,然后让他趁早离开。」 四周静了下来,只听见脸颊摩擦衣襟,发出『沙沙』的声响。 「卓卿。」低低叫了一声,慕容萧将卓卿拥进怀里,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仿彿要把卓卿整个人揉进身体里。 「你好奇怪,怎么了……啊……」抬头,疑惑地看著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部被慕容萧吞进嘴里。 滚烫的吻疯狂的烫过唇舌,占领了口腔,以掠夺的速度横扫一切可以触碰到的地方,深深地吻进去,用力地舔著口腔内柔软的内壁,卷住湿润的舌头再也不放。 跟不上他的速度,甚至跟不上他的热情,卓卿的呼吸乱成一团,张口想要喊他一声,希望他别那么著急,却被抓住头发、被迫扬起头,接受他更深的探询。 急急吞下慕容的气息、他的汁液,吞下他欲罢不能的火热深情,卓卿发出低低呻吟。 缠绵的吻终于结束,卓卿柔顺地靠在慕容萧怀里,急急地喘息。 头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倾听他狂乱的心跳,卓卿说: 「慕容萧,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的哦!」 「你想跑都跑不掉。」 慕容萧刚说完话,双手插在卓卿腋下,高高托起他,直接将他平放在屋子中央的圆桌上,顺势压在他的身上…… 抬地他柔软的身体,就著结合的姿势,两人紧紧相贴,抚开他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印上深深的一吻: 「拥有你,此生无憾。」 **** 慕容萧走过长廊,就见一人坐在树下的石桌前,那人依然一身素白,干净清爽。 那人面前的石桌上有一盘棋,他正在与自己对弈,目不转睛地看著棋局,他手执一个黑色棋子,正思量著该在何处落子。 慕容萧本不打算埋他,转身就要走人,就听身后传来他说话的声音: 「一人下棋实在无聊,你可愿意来陪我一局?」 「翔王都已开口了,我若再推辞实在是说不过去。」转念一想,慕容萧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眼中完全看不见笑意。 慕容萧答应著走了过去。 坐定,看著棋局,黑子白子并无优劣局势之分,平静如古井深潭,不见任何起伏,就像眼前的这人。 执起一颗白子,落下,目光始终放在眼前的棋局之上。 翔王气定神闲,拿起黑子,平静地瞅著因为刚刚落定的白子而局势有变的棋局。 『啪』掷地有声,局势重新变回平局。 「这么久没回家看看,真的不想回去吗?」翔王看著棋局问。 「都出来七年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我想要的人就在身边。」想到卓卿,慕容萧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你走后,冷清了许多。」 「小五、小六不都陪在您身边吗?而且……凤飞皇叔也在不是吗?」慕容萧顿了一下,还是说出这个本不愿提及的名字。 「你在怪我当年太狠?」翔王执起黑子的手放下,声音也沉了下来。 「没有。」慕容萧抬起头,迎上翔王深黑的眼,毫不退缩地说,「我不觉得您为了得到凤飞皇叔而使的手段太过狠毒,换做是我,我可能比你做得更绝。」 「你是怪我当年不该对卿儿下手?」 「如果说不是,你断然不信。」 「那就是了?」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宝,你却对他下了『百年黯然』害得他学了十年的武功一夕之间荡然无存,更使得经脉逆转从此以后无法用剑,他是凤飞皇叔的独子,深得皇叔疼爱,从小到大,谁不把他捧在手心里,对他,你怎么舍得下手?」捏在手中的棋子顷刻间变成粉末,从指缝里流走,慕容萧的目光变得很冷。 「想要我不对卿儿出手那是绝无可能!我不能放任任何一个或许会将凤飞从我身边夺走的可能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即便他是凤飞的儿子也一样。我对他已经很仁慈了,只是对他下了毒,毁了他一身武功而已。」翔王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狠。 「你有不能碰的禁忌,就像是凤飞皇叔,谁碰了谁就得死。而卓卿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禁忌,谁都不能碰。」 僵持了半晌,翔王移开目光,将手中的棋子落下,『啪』的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将一触即发的紧绷感震碎。 「如果我这次动了卿儿,你会怎样?」翔王微微动了一下眉峰,他问。 「那就别怪做儿子的以下犯上。」慕容萧直接丢下狠话。 「哎……你真的跟我一样。」翔王直直看进慕容萧的眼底,片刻,他长长叹息了一声。 「七年不见,你这次突然出现究竟意欲何为?」 「带卿儿回去,我答应凤飞七年了。」 「别想,我不会答应的。」 「如果我想带人走,你拦不住的。」 「可以试上一试。」 剑拔弩张,慕容萧暗暗运气! 翔王看了他一眼,就把全部的视线放回棋局,懒懒地说道: 「嗯?」前一刻志在必得的翔王突然放弃了,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慕容萧愣在当场。 「这么多年没听你叫过我了,这会没人,你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爹呢?」翔王锐利的眼眸变得慈爱起来,连口气都软了下来。 慕容萧捏著棋子的手停在半空,轻微地抖了一下,放下棋子的时候,他道: 「除非你答应我此生不会动卓卿一根头发。」 远远地看见卓卿的身影,慕容萧起身,不等翔王给出答案,他淡淡说了一句『失陪』,留下翔王一人转身离去。 看著慕容萧的背影,翔王出声: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慕容萧停了下来,他只是侧过头,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小五后天就到。」翔王半眯起眼,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慕容萧握紧拳头,掌心有刺痛感。 「毕竟那孩子从小就最黏你,一听到你的消息马上就飞奔过来了。」 说完话,翔王迳自沉默下来,将全部的心神重新放在眼前的棋局上,仿佛从一开始这里只有他一人而已。 看著棋局再度被慕容萧刚刚放下的棋子割据成平局,翔王优美的嘴角勾勒起近乎完美的弧度,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萧儿,你真的是长大了。」 **** 慕容晴阳轻轻摇著一把扇子,笑咪咪地看著众人,如果说翔王的笑容深不可测,那么慕容晴阳的笑容就是最好的面具。 浅浅的笑容看似温柔又多情,近乎完美地展现出他脸上最美的部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微微往上翘,令他好看的脸妩媚了几分。 看不清笑容低下真实的情绪,天赐冷冷笑了两声: 「最近天都城还真的是很热闹,先来一位翔王,又来一位皇子,天都城快成奉天皇朝皇室成员的第二个家了。」 「多有打扰,还望天赐公子和城主见谅!我翔皇叔来这多日却总不见回,我实在是太过担心,所以跟过来看看。」慕容晴阳笑著说话,他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扫过慕容萧阴沈的俊脸。 这几日慕容萧原本心情算是不错,加上他最近说什么也不让卓卿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强行将他留下的手段就是彻夜缠绵,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心爱的人躺在身边,随著翔王的到来而变得阴郁的心情似乎被一扫而空。 一大早起来,就被叶不凡请到凤前殿,爽朗的心情在看见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人时就跌进低谷。顶著一张阴沉沉的脸坐在那,紧锁的眉心从踏进凤前殿的那一刻起就没舒展过。 「五皇子真是多虑了,翔王乃堂堂一位王爷,到天都城来也无非是为了求医,难道天都城的人还能把王爷怎样了?」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看著慕容晴阳,慕容萧冷冷开口。 天赐和叶不凡同时一惊,如此犀利如刀锋难以接近的慕容萧是第一次瞧见。 「我倒是没这么想过,真是错怪在下了。」慕容晴阳见慕容萧愿意开口,他清亮的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向前走近几步来到慕容萧面前,微微前倾一下身体,慕容萧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只是皇叔他近日身体真的不佳,加上他身中奇毒,我怕他一人在外多有不便,所以才特意赶了过来。」 「他中毒了?」慕容萧沉声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微微的诧异与不信。 「他没告诉你?这不可能吧?皇叔来这就是为了求医,他都见著卓神医了,没有不说的道理。」 众人去看慕容萧,他摇头道: 「卓卿只说翔王来是为了给爱人找药引。」 「原来皇叔什么都没说!」慕容晴阳打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了几下又合上,一拍手中的扇子,他叹道。 「翔王究竟身中何毒?」叶不凡见慕容萧抿嘴不语,他代为问道 「皇叔为了保护爱人,结果被人暗算,中了西律的『血魂』,这毒阴狠,并不会马上要人性命,却会每月发作两次,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仿彿被天下最锋利的刀剐过全身的骨头,那滋味绝对不亚于挫骨分筋时的疼痛。」 「什么时候的事?」叶不凡又问。 「一年前。」阴霾在慕容晴阳的眼中顿现,一双似水的眼睛露出哀伤色彩。 「昨天见他完全看不出来,精神奕奕,风爽风姿,比他离开的时候更显气宇不凡。 西律的『血魂』其实是一种蛊毒,中毒之人武功会慢慢消失,每月受那两次撕心裂肺之痛,缓慢地消弭中毒之人的生命,以他的功力熬上一年,怕也是快到极限了。 难道说他出现的那天我们几个站在城墙上,他并非假装没发现,而是真的不知我们的存在? 心思电转间,慕容萧出了一身冷汗! 此毒霸道,天下能解之人不会超过二人。其一人定是下毒之人,但以他的个性与手段,妄想伤害凤飞皇叔的人不会活超过一个时辰:其二便是卓卿,卓卿会不会给他解毒,他定然不知。 如果当年他没那么伤害过卓卿,卓卿肯定会施以援手,但是现在的卓卿?当年他万万不会想到,卓卿有一天会成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而他会需要被自己下毒之人来替自己解毒。 此毒非卓卿去解不可,解了之后想要拦他定不是易事!不解,他还有几天可活? 这个时候他来究竟是为了带卓卿走,还是真的为了来求医? 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慕容萧抬起头去看慕容晴阳,他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 「请问我皇叔现在在哪?我人到了,该是给他请安才是。」慕容晴阳一拍手道。 「西边的客房。」 「还请城主差人带我前往。」 「我正要去西边,我领你去吧。」慕容萧道。 「有劳。」慕容晴阳笑容满面地说。 穿过几道走廊,将凤前殿远远地甩在身后,确定四周无人,慕容萧停了下来,他问: 「他真的身中奇毒?」 「原来你还是很关心他的嘛!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说。」 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慕容晴阳正色道: 「是!只有我知道,连凤飞皇叔都被瞒著,怕他担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西律的『血魂』绝对不是一般的毒药,这下真的非常难办?慕容萧不由得眉心蹙了起来 慕容萧转身接著要问,慕容晴阳却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 「四哥、四哥,想死你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来?只字片语都没有,不知道你去哪了,问父皇,父皇又不说?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你不要晴阳了?我一接到消息,就日夜兼程的飞奔过来,四哥「四哥!」 「晴阳,你都是已经是太子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爱撒娇?」任他抱著,慕容萧并不阻拦,小时候,这个差了三岁的弟弟总是跟在身后一个劲的叫著『四哥、四哥』,只要一不见他人影就会立刻哭出来,非要自己抱著他,他的眼泪才会止住。想起许久以前的往事,微波在慕容萧的眼底荡漾。 「我只对四哥一人这样!四哥,回去好不好?」 「不可能的,当年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 「为什么?」 「别问为什嬷,四哥决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 「难道是为了小七?」慕容晴阳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眼底起了杀意。「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小七有什么好?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晴阳。」慕容萧的声音冷了下来。 「四哥,回来吧,我不要做什么皇帝,我只要四哥回来,更何况这天下原本就是你的,你回来,父皇肯定会很开心,我去对父皇说……」 「晴阳,够了,别再闹下去了。」慕容萧连眼神都冷了下来。 「四哥,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小七,情愿为了他连皇位都不要?」看著慕容萧冷冷的眸,慕容晴阳一脸悲伤,他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哭泣。 「七年前离开的那一刻,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慕容晴阳忽然拔高了声音,哀怨的眼神仿佛要把慕容萧射穿。 「如果你再闹下去,就连兄都没得做了。」 「四哥,你这是在威胁我?」慕容晴阳抖著唇问。 「没有,只是如实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 「四哥,你……」慕容晴阳想再说些什么,却骤然停了下来。 凭著练武之人特有的耳聪目明,他听见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很快,有一人从慕容萧身后拐角走了出来。 慕容萧看见来人,笑容柔和了起来。 来人是卓卿! 慕容晴阳看著那阳光股温柔和煦的笑容,胸口刺痛,仿彿被针扎,心中拧成一团! 卓卿看清眼前之人,笑咪咪地走了过去。 伸手拉过卓卿,握住他的手腕,在陌生人前被这样肆无忌惮的握著手还是第一次,卓卿一愣,他红著脸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摆脱大手的纠缠,他瞪了一眼慕容萧。 收到卓卿警告的目光,慕容萧不以为然,他对卓卿说: 「卓卿,这位是五皇子,因为担心翔王,特意来看望他的。」 「见过殿下。」卓卿点颤,算是招呼。 「殿下,这位就是神医卓卿。」 将眼前的卓卿仔细打量了一番,慕容晴阳先是微微一怔,他清俊的脸上随即堆满了笑容: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神医卓卿果然是一精彩人物。我云翔皇叔的事就有劳神医了。」 「哪里,殿下何必客气,翔王给钱,我哪有不给治病的道理。」卓卿呵呵笑地说。 「慕容答应送我去皇叔那里,这会正要过去,我就不打扰神医了,慕容我们走吧!」慕容晴阳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握住慕容萧的胳臂,半个身体轻轻靠了上去,他含笑的眼睛柔媚万千,看著慕容萧的时候,仿彿正看著他最深爱的情人。 慕容萧没料到慕容晴阳会这么做,一时间头痛不已。 卓卿冷冷看了一眼被慕容晴阳抓住的手臂,他甩开慕容萧的手,一拱手道: 「那在下就不打扰两、位、了!」 卓卿话中有怒气,说话的口气自然重了起来,不等两人做出反应,他转身扬长而去。 『碰』的一声,狠狠地甩上门,卓卿一屁股在桌前坐下,独自生著闷气。一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五皇子似有似无的挑衅和那看著慕容萧的暧昧眼神,卓卿就气到火冒三丈。 那个可恶、可恨、可气、可恼的慕容萧,居然也就让那个五皇子这么握著! 花心的混蛋! 第七章 卓卿越想越气,头顶冒烟。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太过熟悉,就算睡著了都知道来人是谁。 「卓卿。」 狠狠的别过脸去,看都不看,怕看了会忍不住揍人。 慕容萧从后面一把抱住卓卿,在他耳畔软言软语: 「好好的,怎么生气?」 「好好的?」卓卿闻言几乎跳起来,「既然那样都叫好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抱天赐,反正他抱起来比你粗胳膊、粗腿的舒服多了。」 「你敢!」 「有什么不敢?你都跟那个可恶的五皇子搂搂抱抱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卓卿暴跳如雷。 「什么时候搂搂抱抱了?你这是冤枉人!」见卓卿生这么大火气,慕容萧不急反笑。 「我冤枉你?亲眼所见还叫冤枉你?可恶!」卓卿挣扎起来,那滚烫的胸膛贴在后背,烫得他心烦意乱。 「明明是他拉著,怎么变成我和他搂搂抱抱了?」 「我说抱著就是抱著了!」吼! 「小卓,你这是在吃醋?」舔了一下卓卿的耳垂,慕容萧发出愉悦的笑声。 「我就是吃醋,怎样?」温热的湿气吹进耳朵里,卓卿全身起了一阵颤栗,连声音都低了下来。 将卓卿转了过来,与他面对他,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慕容萧捧起他微微泛红酌脸,将额头贴上他的。 炽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脸庞,鼻尖缭绕的全是慕容萧浓烈的气息,卓卿仿彿被这浑厚的气息所迷醉,他的眼中蒸腾起一片氤氲。 「不许和那个五皇子太亲近。」卓卿强烈要求。 「好!」 「不许被那个五皇子抱。」坚决异常。 「好!」 「也不许抱他。」 「我只抱你一个人。」 「不许跟他说话。」 「这有些困难,毕竟他是奉天皇朝的皇子,就算不喜欢他,好歹也要做做表面功夫。」他在跟他商量。 「不行。」 「小卓--」 「那好,只说一点点,不许说很多,能不说就不说。」讨价还价。 「好!」 「还有。」 「你讲,我听著。」 「不许喜欢其他人。」 「我都已经有你了,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别人?笨蛋。」 **** 「四哥,你这几天干嘛躲著我?」 迎面碰上慕容晴阳,慕容萧准备掉头就走人,几天来几乎没怎么说上话,见了面,慕容萧不是与天赐在一起,就是与叶不凡在一起,或者正忙著听三十六管事在汇报各个分城、各个分支的收支情况,好容易见他一人落单,慕容晴阳想著与他好好说话,却见他掉头走人,连忙伸手拉住他。 「晴阳,我很忙。」慕容萧没有停下的打算。 「七年不见,四哥连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慕容晴阳一脸委屈。 「你这是何苦?」 「难道四哥讨厌我不成?」问这话时,慕容晴阳的眼睛湿润起来。 「……如果讨厌,就不会为了你总是被父皇责备了……」看见他眼底的湿润,慕容萧挫败地叹息一声,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暂时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 「四哥,我喜欢你,从小就一直喜欢你!」看著慕容萧深黑的眼睛,慕容晴阳忽然说。想到坐在你怀里一起数星星、想著你为我受责罚跪了一天一夜、想著我被父皇关禁闭的时候,你偷偷给我送来一颗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四哥你了。 「小五,你这是在逼我。」看著牙牙学语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学走路,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成熟,变成现在的清俊少年,慕容萧心中有怜,但是那不爱,他知道他爱的只有那个人。 「四哥何尝不是在逼我?」 「一颗心只能爱一人,如果定要负一人,那我只能负你。」狠下心来,慕容萧斩钉截铁地说。 「四哥你好狠心。」慕容晴阳白了一张脸,脚下踉跄了一下,几乎无法站稳。 「为了你好,这辈子四哥定是要负你。」 也许是不忍再看慕容晴阳悲切的眼睛,慕容萧说完话,转身就离开。 想到那个清俊青年受伤的神情,慕容萧心有千万不忍,当卓卿可爱的容颜在脑海闪现的时候,他对自己说,宁愿伤天下人,他也绝对不能伤卓卿。 **** 自从那天撞见他与慕容晴阳之后,隔天就没再见过他,不知道他是有心避开自己,还是完全没把他看在眼底,思前想后一番,偷偷找来玄一,一问之下才知道慕容晴阳这几天一直守著翔王,而翔王这些天也完全没露面。 玄一被问到慕容晴阳的时候有问有答,却在未了时候一本正经地对卓卿说:「你放心,主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不可能背著你与他人做什么苟且之事,以就就算是『温柔乡』的头牌脱光了,站在他面前时,主子就连一根眉毛都没动,只是冷冷的请她混蛋,更别说别人了。」 玄一说这话的时候,卓卿只喝著茶,一席话差点没把卓卿给噎死,他面红耳赤的呐呐开口,愣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从那以后,卓卿一见到玄一总是会想起那天的事情,每次和玄一说话,他坚决不再喝茶。 听玄一这么说,卓卿心里其实暖洋洋的、甜甜的,像是盛满了蜜,慕容萧晚上回来的时候,他除了笑脸相迎外,还送上大大的拥抱,慕容萧简直受宠若惊,免不了缠绵一番,顺便将卓卿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卓卿起了个大早,原本他答应城主要去给守城的兄弟检查检查身体,一开门,他就见到慕容晴阳笑盈盈地站在门前准备敲门,看见来人,卓卿一晚上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以后的几天,慕容晴阳如影随形,他仿佛存心与卓卿过不去一般,只要慕容萧出现的地方肯定有他,每每慕容萧歇息下来的时候他肯定会凑上前去问这问那,嘘寒问暖,慕容萧面对仿佛定要与他死缠烂打的慕容晴阳,无奈之下他只有冷起一张俊脸,不理不睬。 卓卿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到哪都一脸怒气,生人勿近的样子,慕容萧却是被飓风扫到,被卓卿狠狠地甩在一边。倔强起来的卓卿令慕容萧非常的头痛,说什么不都理他的卓卿,连话都懒得说,明知道不是慕容萧的错,明知道是那个笑得一脸欠揍模样的慕容晴阳任性地跟在他身后,卓卿就是无法忍受他的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日子连续过了五天,卓卿一句话都没和慕容萧说过,慕容萧这几天一直铁青著脸,人见人躲,鬼见鬼闪。 这天一早,慕容萧被叶不凡让人请去凤前殿,刚到门前就遇见卓卿,他张开口欲叫住他,却彼他气鼓鼓地扭过头去,当作没看到。 气头上的慕容萧更是不快,一脸阴沉沉的踏进凤前殿。 卓卿与慕容萧一前一后踏进凤前殿的时候,宽敞的凤前殿里除了天赐与叶不凡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是慕容晴阳。 慕容晴阳看见他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的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卓卿看了他一眼,扭头直接在天赐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喝著侍女送上来的茶,一声不吭。 慕容晴阳但笑不语,一双眼睛扫过卓卿,停在手中的茶杯中,澄清的茶水里茶叶片片竖立,拿起杯盖,轻轻拨了两下,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涟漪。 天赐和叶不凡瞧见他们一同进来,两人神色皆是怪异,天赐看了一眼卓卿,欲言又止。 空气里透著不一样的气息,有中风雨欲来的感觉,慕容萧见天赐与叶不凡面面相觑,两人都不发话,他问: 「天赐,你怎么了?」 「这……」眼角的余光看了卓卿一眼,天赐左右为难。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爽快了?有话就说。」慕容萧不快。 浅尝了一口杯中香茗,慕容晴阳放下手中杯子,笑著对天赐说: 「天赐公子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殿下想等你不忙的时候请你陪他上宫里住上一段时间。」知道瞒也不是办法,照慕容晴阳这么闹法,卓卿早晚知道,想了一想,天赐将慕容晴阳的话去头去尾,断章取义的说。 「天赐公子,我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慕容晴阳站了起来,笑著走到慕容萧面前,轻轻垫起脚尖,他的鼻尖几乎与他的靠在一起。「我对天赐公子说的可是我很喜欢你,所以想把你带回宫里去。」 「五皇子,请你自重。」闻言,慕容萧精锐的双眸猛然睁大,他盯著面前离自己很近很近的那张容颜,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许再胡闹下去。 「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前几天见了你,就觉得你与一般不一样,这几日天天与你在一起,更发现你傲然卓群,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呀!」露骨的话,挑逗的语气,慕容晴阳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看著慕容萧。 「闹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殿下!」慕容萧强压住胸中翻腾的怒气,他恨慕容晴阳此刻居然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怎么是开玩笑?我可是从未这么认真过!」慕容晴阳笑著将湿润的眼睛睁得很大,让他看见他眼中的坚决,他要让慕容萧明白他绝对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勃发的怒气在空气里飘荡,拳头被捏得『咯咯』直响,一张俊容已不复往日温柔,阴云密集的深黑双眸里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暗波汹涌在两人间流转! 慕容晴阳先是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情绪,随即从眼底消弭,他笑嘻嘻地又道: 「我是认真的。」 「慕容晴阳!」慕容萧一声暴喝,真气骤然从体内冲出,慕容晴阳被震得连连后退两步,脚尖使力稳住身形,强压住胸中翻滚的气血。 两双眼睛,四目相望。 一双含怒,怒不可遏。 一双含怨,幽幽锦绵。 静谧在四周弥漫开来。 忽然,『啪』的一声闷响,这份诡异的静谧被这响声震成碎片。 众人寻声望去,卓卿一脸冷然地坐在那里,他的怒气显而易见,桌上有一个杯子,已经裂成两半,四溢的茶水弄湿了桌面,溅了一地。 「他是我的。」卓卿冷冷说道。 慕容晴阳错愕,微微一愣。 「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我的,你懂不懂!」卓卿骤然拍案而起,他的眼中有火,仿佛要吞噬一切。 「就算是你的又如何?今天是你的,明天也许就是我的。」慕容晴阳冷冷回敬,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他更像万年玄寒,仿佛定要把卓卿这把火焰给冻结。 「你在做梦吧?」 「有吗?」 「或者我该请慕容萧把你的白日梦给唤醒?」卓卿转过头来面对慕容萧,他轻轻地问,「你是不是该和这位五皇子好好说个清楚?」 慕容萧一言不发,只是看著卓卿,如此怪异莫名的卓卿,他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神医不仅医术卓越,就连嘴上功夫也好厉害呀。」慕容晴阳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过奖、过奖!」卓卿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挂著讥讽。「其实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五皇子相貌不凡,模样俊美,说是美人也不为过,又贵为皇子,要什么人没有,偏偏就是要一个根本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慕容晴阳骤然移动身形,一个闪身便来到卓卿面前,举掌就劈,卓卿却看著那凌空而下的一掌动也不动。慕容萧见势不秒,慕容晴阳动的时候他跟著一跃而起,眼见一掌即将落在卓卿身上,他出其不意的出拳,慕容晴阳被震开一丈多远。 慕容萧转身将卓卿拉到身后护著,一双锐利的眼睛盯著慕容晴阳。 再吃一拳,虽未伤到筋骨,却被真气给震到经脉,慕容晴阳抬头,一脸悲伤,他的眼睛有些潮湿,琥珀色的晶莹眸子彼浓浓的哀伤染成深黑,他咬白了下唇,悲切喊道: 「四哥,你竟然这样对我?」 叶不凡与天赐双双一震,两双眼睛齐齐看向慕容萧。 「你不该动卓卿,你动他之前就该想到我会对你出手。」看见他眼中潮湿的水气,慕容萧心有不忍,但是只要事关卓卿,他就绝对不会容忍,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兄弟。 「四哥,你以前从没这么对过我!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小时候父皇责罚你从来都是为了我,被父皇打得下不了床也是为了我,难道你就对我一点情义也没有?」慕容晴阳声声悲切,潮湿的眼睛,苍白的下唇,他仿佛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可爱孩子。 「晴阳,你从来都只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做什么弟弟,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一连几声高喊,声嘶力竭的叫喊仿佛撕破了喉咙。 「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会是这天下的主,你不该再对以前的四哥念念不忘!」 「怎么可能忘记,你从来都是我最爱的四哥!」 「晴阳,不要逼我把话说死,你该知道我的为人。」 「放下卓卿,跟我回去!」慕容晴阳双目血红,他冰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慕容萧毅然回绝,他用力握了一下卓卿的手,他在对他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 感到掌中的力量,卓卿心中揪痛不止。 「我要你放开他!」慕容晴阳凄厉一吼,吼声震天。 「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慕容萧的话是刀,是刃,将慕容晴阳的心一刀一刀地割伤,狠狠地咬住嘴唇,腥红从嘴角渗了出来,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话音落地的瞬间,慕容晴阳一跃而起。 慕容萧连连接了慕容晴阳几掌,边护著卓卿边退让,并不回击,慕容萧只做最基本的防卫,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身后的卓卿身上。 叶不凡微微动了一下,天赐却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前。叶不凡叹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见他越是护著卓卿,慕容晴阳越是悲痛,手中掌法快了一倍,招招犀利。 边挡边退,一直退到墙角,已然再无退路,慕容萧一声大喝: 「晴阳,你别逼我出手!」 慕容晴阳用浓烈的眼神深深地看著他,他的眼中有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凄凉,他大吼一声,将心中最悲切的痛化作最凌厉的掌风向卓卿劈去。 全力一击,放手一搏! 豁出去的打法,那是最致命的攻击。 慕容晴阳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 一点都没有! 他要杀了卓卿,他用悲愤的眼神这么说! 他的四哥是他的,就算不能被他所爱,被他仇恨也好,他要杀了卓卿,他要杀了那个令四哥不会爱他的人! 「晴阳!」慕容萧又是全力一吼,吼声震天,响彻整个凤前殿。 不会停手!绝对不会! 只有一个方法,除非你杀了我,四哥! 劝说无果,慕容晴阳决然不听,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慕容萧出手了! 他仿佛一把利剑破空而出,仅仅两招就将慕容晴阳致命的攻势在弹指间化为无。 慕容晴阳重重摔下,砸在桌子上,四方木桌变成碎木。 一个翻身慕容晴阳重新站了起来,他的嘴角渗出血丝,他的发有些凌乱,连呼吸都紊乱起来,吞下涌到唇边的腥浓,他慢慢挺直背脊,傲然挺立的身姿仿彿飞雪飘零中的秋菊。 站在慕容萧身后的卓卿不动,深如清潭的眼睛一直看著慕容晴阳,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仿彿慕容晴阳要杀的人不是他。 「晴阳,别再出手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我比不上四哥,我会的一切都是四哥教的,怎么穿衣是四哥手把手教的、怎么写字是四哥握著我的手教的、武功是四哥教的、治国安邦的大道理是四哥教的,就连如何为了爱人豁出命也是四哥教的!」 「晴阳……」 慕容萧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和儿时记忆里总在耳边低低吟唱催眠曲的声音一样,温柔似风。慕容萧的眼睛很深邃,一如夜空,比记忆里点缀了星河的浩瀚夜空更沉静。 傲然屹立,英俊不凡,他是他从小就景仰的四哥,他是他从小就喜欢得不得了的四哥! 天下只有一个四哥,已经是别人的,不会是他的,哭著、喊著,四哥都不会是他的。 是那个人的! 被四哥用这么深邃的眼睛看著,似乎被他爱著。 心痛剧烈,仿彿要爆炸开! 慕容晴阳闷哼一声,低低垂下视线: 「我输了一段感情,输了四哥,但是别让我连身为男人的尊严也输给我不能输的人。」 语闭,慕容晴阳的身形再开,向卓卿攻了过去。 见他一意孤行,执意要对卓卿不利,慕容萧心中生出许多怒火,他提掌准备硬接慕容晴阳这一掌。 刹那间,巨变再生,掌到面前,慕容晴阳突然收了起来。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变得非常忧伤,异常冰冷,他的脸色也是苍白一片,比雪更白,他将胸口露了出来,迎上慕容萧来势凶猛的一掌。 再想收掌早已是来不及了,慌忙收力,却只来得及收回几分,『碰』的一声,他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慕容晴阳的身体仿佛断了线的木偶在半空划过一道弧形,摔了出去。 「晴阳!」慕容萧悲恸地大吼,他飞身跃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即将撞击地面的身体。 紧紧抱在怀里! 「晴阳!晴阳!」慕容萧急切地呼唤,看著那从嘴角汩汩流出的液体,他心乱如麻。 身体变得冰凉,视线也模糊不清,耳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将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张开口喃喃叫了一声『四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口中涌出了鲜红液体,将所有的呼唤秋话语全部都堵在喉头。 「别说话、别说话!四哥知道,四哥都知道!」慕容萧的眼睛红了。 将涌上的血液吐了出来,又吞进去一部分,艰难地抬手,想要去摸一摸那深刻的五官,手举到一半就落了下来,接著又被另外一只大手给抓住,温暖的手掌比记忆里还要大一些,也粗糙了一些,毕竟七年没见了。 「四哥……变了一些……变得……变得更好看……也变得更成熟了……」 「别说了,晴阳,别说了。」 「难得时机……机会……不说也许就没第二次机会了……会被……被四哥撵走的……」 「好了,四哥不赶你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有的是机会说话。」 「被四哥抱著……这么说话……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来四哥……还是很疼我的……」 是的,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身体变得好冷,四哥抱著晴阳,抱著晴阳。 「晴阳?晴阳?晴阳!晴阳!卓卿救他,救我弟弟!」 第八章 卓卿进去半个时辰了,慕容萧心神不宁地坐在凤前殿也有半个时辰了。 这半个时辰里,谁都无语,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天赐实在看不过去,便走了过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 「放心,救人的可是璇玑子的高徒,神医卓卿。」 「天赐说得没错,慕容你不必太过担忧。」叶不凡附和。 手下的椅把被握得『咯吱』直响,慕容萧沉静的容颜上,一双焦虑的眼睛泄露了心思。 天赐深深看了慕容萧一眼,他转身窝进叶不凡怀里,一双眼睛似乎有许多话要问,但是他在等,等等慕容萧自己说出来。 「天赐,我知道你有话要问。」半晌,慕容萧开口打破平静,他知道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 「你愿意说?」天赐反问。 慕容萧点头。 「你究竟是谁?」 「哎……你应该已经猜到。」他长叹一声。 「你真的是七年前当朝失踪的太子殿下--」 「是的。」 「你刚到天都城的时,我就觉得你与一般人不大一样,猜测过你的身份,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与失踪的太子殿下同名的人居然会真的就是本尊。」 「这样更容易隐蔽起来。」 「事实证明你隐藏得很好,就连离你这么近的我和不凡都没有想到。」 「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现在的太子是晴阳,我离开三年之后诏封的太子,天下谁都知道。」 「离开?」天赐敏锐地嗅出不一样的东西。 「是。」慕容萧点头。 「不是失踪?」 「不是。」慕容萧摇头。 「为什么?」天赐问。 「……」慕容萧忽然沉默下来,他沉静的眼睛有一点波澜微现,仿彿触及他最伤痛的地方,哀伤的色彩从眼底漫溢。 「如果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们不勉强于你。」一直没有开口的叶不凡开口道。 「是为了小卓……」沉默良久,慕容萧终于开口。 「小卓?」天赐惊道?心思电转他已经猜到事情的重点,「难道你就是小卓的师兄?」 「是的。」慕容萧肯定的回答印证了天赐的猜测。 「小卓他与皇家也有渊源?那翔王此次来天都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会不会对小卓不利?那小卓究竟又是何人?」天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叶不凡将他抱紧,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你不要急,如果翔王要对小卓不利,如果他是我们猜想的那人,那他早就对小卓动手了,绝对不会等到现在。小卓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不是吗?更何祝有慕容这绝顶高手,再加上我们两人,没人动得了小卓,别急、别急。」 「小卓并非叫卓卿。」 「那他叫什么?」 「慕容卓卿!奉天王朝曾经的凤飞王爷就是小卓的父亲!」 「就是那位唯一没有皇室血脉却因战功显赫,为奉天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得以赐封王爷,赐慕容皇家姓氏的凤飞王爷?那小卓岂不是皇室的人?」天赐惊讶! 「算上皇室的所有兄弟,小卓排行第七,兄弟在一起的时候都叫他小七。」 「小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飞皇叔从小就深得皇祖父喜爱,又与父皇一起长大、一起护卫江山、一起抗敌,一起扩张奉天王朝的版图。奉天王朝最辉煌的时候,皇祖父将皇位传予父皇,也赐了慕容这姓氏给凤飞皇叔。」 「但是天远二十四年的时候,凤飞王爷因私结党羽,意图谋反,事迹败露后被斩立决了。」天赐回想起当年天下动荡的样子,不免皱起眉心。 「没有,事情并非世人知道的那样。」慕容萧缓缓摇头。 「咦?难道另有隐情?」 「那是因为父皇爱著凤飞皇叔!」 慕容萧语出惊人,天赐与叶不凡双双怔住! 「父皇给凤飞皇叔捏造了莫须有的罪名,藉此机会便将凤飞皇叔的族人全部流放到了塞外,斩立决的那人并非是凤飞皇叔,只是个死囚而已。父皇这么做的目的不为别的,只为了将他禁锢在深宫,永远为他一人所有,从此世上不再有凤飞王爷,自然不会有任何人再打他的主意,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 「好可怕的独占欲。」天赐听得心惊不已。 「如果是为了天赐,我说不定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叶不凡在他耳边低语,「男人的独占欲会杀死人的,别忘了喜欢凤飞王爷的可是奉天王朝百年里才出得此一位的霸主。」 「当年小卓的母亲产下他之后因为流血过多而亡,凤飞王爷对这个独子宠爱万分,小卓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第一次看见小卓的时候,那年他才三岁。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学武,当我意识到爱上卓卿的时候,他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十八岁那年我对凤飞皇叔发过誓,这一辈子我会好好照顾卓卿,会好好的爱他。」 「那之后凤飞王爷是不是就出事了?」 「一夕之间,众臣联名上奏,『凤飞王爷私结党羽,意图谋反』,父皇向来雷厉风行,短短十日,奉天王朝里就不再存有凤飞王爷这人。而卓卿从小就是一个练武奇才,骨骼奇佳,就连当时的父皇都说卓卿将来在武学造诣上一定不可限量,所以……」回忆往事,原来伤痛依然沉淀在血液里,轻轻提及的时候,这痛楚避之不及,一阵又一阵的痛汹涌不断,慕容萧缓缓闭上眼睛。 天赐与叶不凡都不再追问下去,他们安静地等待慕容萧将疼痛淡化。 好半晌之后,慕容萧终于睁开眼睛,他凝视天赐与叶不凡缓缓道: 「父皇说只要有任何一个会将凤飞皇叔从他身边带走的可能存在,他定要把这可能湮灭在最初,所以卓卿留不下来。凤飞皇叔苦苦哀求,以死相逼,我在父皇的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几乎跪断了腿的时候,父皇勉强答应留下卓卿的性命,命是保住了,父皇却逼他服下『百年黯然』,从此武功尽失,不能再练武,而小卓的外貌也停止在十八岁的模样,不再长大。」 「那之后小卓他?」 「小卓被送到璇玑子门下,次年我就离开皇宫了。」 「为了小卓你连皇位都不要了?」如果你是将来的帝王,你一定是一代明君。天赐暗想。 「小卓是我的命,没了命,要那皇位有什么用?」 「那位翔王,我看他并不是真正的翔王爷吧?」天赐将埋在心中多天的疑惑道了出来。 「嗯,他就是当今天下的帝王--武慕容篁。」 「果然是他!」天赐道。 「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叶不凡问。 「不知道,完全摸不出他的来意。」慕容萧懊恼地说,「他说他是来带走小卓的,却迟迟未动。晴阳说他是来求医的,可是到现在他并未对小卓提起;小卓就算不记得我的事情,也一定知道他是谁!」 「小卓不是傻瓜,他是天下名医,如果你父皇真的中毒,他不会看不出来。」 「小卓恐怕早就看出来了,他只是在装傻而已,父皇不说,他也不说,他也许是……」 「你是说小卓会对武皇不利?」 「这……我也不知道。虽说当年是武皇逼著小卓喝下『百年黯然』,可小卓连抵抗都没有,就这么喝了下去。」 「奇怪!」天赐皱眉。 「是很奇怪,怪异到了极点!」 「可是现在的小卓完全不记得你是他师兄的事,完全对你的事情没有印象。」天赐露出担忧的神色。 「记得与否都没有关系,我在乎的是小卓是否爱我。」说到卓卿,慕容萧浅浅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有淡淡的忧伤。 「七年前你为什么离开小卓来天都城?」天赐好奇,慕容萧这么在乎卓卿为何还把他独自丢下七年? 「还不是为了他!」想到这,慕容萧隐隐动了气。 「怎么讲?」 「小卓十五岁那年说他要像天都城主那样盖座雄伟的城堡,然后坐在城堡里,不用到处乱跑,就可尝遍天下美食。要盖像天都城这样的城堡需要上百万两银子,坐在家里就想尝遍天下美食也要银两,所以我才去赚钱。」慕容萧越说越气,「没想到他说完之后自己倒是忘了。」 「偏偏你却铭记在心,而且做得很好!」天赐大笑起来,他几呼笑弯了腰,这一笑冲淡了沉闷的气氛。 「你笑死算了。」慕容萧一张俊容涨成绯红。 「慕容呀慕容,你真的是天下难觅的痴情种子!」 说话间,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卓卿请慕容公子过去。 慕容萧一听,立刻站起来向外走去,不知道这一去是喜是忧,他脚下箭步如飞,转眼功夫就到了卓卿的地方。 卓卿见他进来,一句话都没说,作势要走,慕容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留了下来。 「你拦我做什么?人我已经给你救回来了,他死不了的,这下你们两个可以相亲相爱了。」卓卿冷嘲热讽,浑然不觉说话的时候眼睛红了起来。 「不许你胡说,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认识你不过才短短几个月而已!那比得上你们兄弟认识的时间久远。你是皇子,我卓卿是哪根葱哪根蒜?高攀不起。」卓卿恨恨地转过头,倔强地不去看他。 慕容萧心中一紧: 「卓卿,你说这话太伤人。」 『嗯』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见慕容晴阳有转醒的迹象,慕容萧拉著卓卿连忙走了过去。 床上的慕容晴阳睁开了眼睛,看见慕容萧站在床头,喜悦跳上眉眼,他轻轻叫了一声『四哥』。 卓卿一旁听得全身一紧,恨恨地咬著下唇,低头不语。 「不许你再像这次这般胡闹!」慕容萧沉下脸,语带责备。 「我知道四哥其实很疼我的,你怎么舍得真的伤我?」慕容晴阳一脸甜蜜,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这下你有几天下不了床,看你下次还敢再胡闹?」 「怕我胡闹,四哥一辈子看著我不就得了?」 卓卿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愿在这停留半分半秒,死都不愿意。转身要走,手腕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传来,低头去看,卓卿怒道: 「他都醒过来了,你还要我待在这干么?看你们两个亲亲我我吗?」 「我要你留在这,听我把话说完。」慕容萧的话中有不容反驳的威严。 「可恶!我才不要听。」卓卿吼,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不许不听,一定要给我听完。」 慕容萧转身面对慕容晴阳,将卓卿拉到他的面前: 「晴阳,你听好了,卓卿是我一辈子爱的人,如果你再对卓卿出手,不管你是否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也绝对不会饶你!」 慕容晴阳的视线扫过卓卿被紧握的手腕,扫过慕容萧一张英俊的脸,最后他停在卓卿的身上: 「四哥,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你的。如果能说放就放,我又何尝不想。」他微弱的声音像蚊哼,他的脸上露出苍白的脆弱。 「无论你放弃与否,我只要卓卿一人。」 没有回答慕容萧的话,慕容晴阳改为去看卓卿,怔怔地停了半晌,他忽然道: 「卓卿我们来赌一把吧!」 「睹?赌什么?」慕容晴阳居然对自己说话,卓卿著实奇怪,他冷冷问道。 「赌十天后,天都城的比武大会!」 「这又关你什么事?」 「今年我们来改一改规矩,你我双方三局两胜,谁输了谁就放弃四哥。你的人任由你挑,我的人我自然会准备,三局之中其他两局人选由你任选,但是最后-局你我比武大会上见。」 「不行!绝对不可以!」慕容萧闻言,不等卓卿回答,断然拒绝,「卓卿根本就不会武功,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有失公平!我不会让你这么胡闹下去!」 「我有伤在身,十天之内要想痊愈那根本是毫无可能,这一点在神医面前想要胡说也无可能。其他两局的人选由卓卿自己定,天都城高手如云,更有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叶不凡和天赐公子,再加上四哥你这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在这,三场比试只要胜了任意的两场就算赢,这场比武还是有失公道吗?咳咳……」说得急了,慕容晴阳不住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慕容萧一见,心有不忍,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轻轻地把头靠在慕容萧的胸膛上,慕容晴阳苍白的脸飞上浅浅的粉红。 卓卿见此情景心中剧烈一痛,他将这痛压在喉咙下,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看了一眼慕容萧,卓卿问: 「如果我赢了,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来打扰我们?」 「这是肯定!但是,如果我赢了,四哥自然跟我回去,你与他从此不再相见。」 「好,一言为定!」 **** 「卓卿!卓卿!」 「卓卿?卓卿!」 卓卿充耳不闻,直直向前走去。 「卓卿,你给我站住。」慕容萧火了,他拔高声音一吼。 卓卿停了下来,直直望进他眼底。 「去和晴阳把赌约取消!」慕容萧见他停下,立刻霸道地要求。 「不可能!」卓卿一口拒绝,他澄清的眼中闪烁著火一般的坚决。 「你不会武功,你会受伤,甚至会没命的!你怎么就是不懂?」 「不懂的人是你!」卓卿倔强起来的时候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卓卿丢下话就走,慕容萧怒不可遏,一把拉住卓卿的手臂,将他带到面前: 「我再说一遍,去和晴阳把赌约给取消!」 慕容萧铁青著一张脸,深黑的眼里怒火熊熊。 「我也再说一遍,不可能!」卓卿挣开慕容萧的束缚,转身进入房间。 跟著进入房间,面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怒火又蒸腾了几分,眉心抽痛不已,慕容萧的耐心完全被消磨光? 「你怎么这么倔?」 「我生来就是如此,怎么?不喜欢你大可一走了之,或者找你的晴阳弟弟去。」卓卿语气尖酸,几天前的火气和刚刚那会的事情全都压著呢! 「你!」 「我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慕容殿下不爱听大可以不听!」背对著他,卓卿咬白了下唇,气死了!气死了!真的是气死他了!那个该死的慕容晴阳!这何可恶的慕容萧! 上前将将那个冰冷的背影一把抱进怀里,慕容萧在他的耳边低吼: 「我彼你给气死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收回承诺!如果怕我们伤了你亲爱的弟弟,你大可以反戈过去,去帮他,我不在乎!」咬著牙说这话的时候,冰珠在眼眶里打转转,用力揪住衣服,坚决不让这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他才不要让别人说他很爱哭,他只是眼睛很疼而已! 「你别一意弧行好不好!」面对固执到像块顽石的卓卿,慕容萧勃然大怒。 卓卿转过头来,用他潮湿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懂,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你!可恶,我不要再听你在这说些任性的话,我会疯掉,我真的会疯掉!」 狂乱的吻仿佛疯狂的野兽咬上卓卿柔嫩的双唇,捏住他的下颚,令他被迫张开唇,疯狂地吻著口腔内的一切,粗暴地在双唇上留下他的痕迹。 唇被咬得红肿,快被咬出血来,卓卿依然固执地不发出任何声音,紧闭的双眸拒绝去看眼前这个濒临疯狂的男人。 高高抗起卓卿,一把甩在肩上,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卓卿差点叫出声,小腹定在肩上,随著大幅度摆动的步伐,腹部一下又一下地被撞击著,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一阵天旋地转又被人粗暴地甩到床上。 紧张地瞪著慕容萧,这个男人正以一双疯狂的眼睛看著自己,意识到危险正逐步逼近,卓卿咬著下唇,坚决一字不吐。 卓卿慢慢地后退,男人也以缓慢的速度逼近,深邃狭长的眼睛漆黑如夜空,那里面正冒著两团火焰,理智正濒临崩溃边缘,男人在强忍著,他怕一旦失控真的会伤了最宝贝的人。 背上一阵冰凉,原来已经被逼到墙角,原来已经无路可逃。 卓卿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知道他说出下面的话,也会被男人狂乱的眼神彻底给吞噬,但是他还是说了: 「说什么我也不会把睹约给毁了。」 粗暴的吻袭击上来,强大的力量压了上来,衣服被撕成碎片,皮肤被磨得很痛,委屈的泪水忽然涌了上来,卓卿有了想哭的冲动。 预见到粗暴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卓卿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 眼泪不断地落下又涌出,涌出又落下,用氤氲的眼睛专注地描绘著慕容萧轮廓分明的脸,深深的眼睛仿佛要把他吸进去-般,好喜欢这个人,真的真的好喜欢,他才不要和他分开! 卓卿抽泣著一口咬上慕容萧的肩膀: 「就算你再生气也好,就算你生气到以后不再理我也罢,我绝对绝对不会妥协,也绝对绝对不会答应取消赌约!」 第九章 天都城很大,面积很广,而且又有很多条走廊,多到卓卿来到天都城快一年了也会经常迷路,所以想要在一条偏僻的走廊上遇见熟人是不太可能,但是卓卿遇见了,而且还是自己不太想遇见的人。 翔王,不,应该说是这天下的王--武皇慕容篁。 那晚之后他和慕容萧已经五天没有说过话,也很少见面,不是慕容萧在躲他,卓卿知道是自己在躲他。偶然遇上了,卓卿也是不说话就离开,连看都不看慕容萧一眼,为此慕容萧几乎把自己一手改造的天都城给拆了。 卓卿不是不愿意跟他说话,他当然也想像天赐公子那样整天窝在心爱的人的怀抱里,可卓卿知道,如果他和慕容萧说话,这话题免不了会回到与慕容晴阳的睹约上去,到最后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天都城躲不过慕容萧的雷霆之怒。 连天赐公子都说认识慕容萧七年几乎没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更别提雷霆之怒了,没想到慕容萧真的动怒起来也是令人生畏的,他不愧是当年的太子殿下,那一身威严最近显露无疑。 卓卿就连慕容萧这么亲近的人在天都城里都可以几天不见,更何况是翔王? 所以卓卿非常肯定他和翔王不是偶然遇见,而是翔王在等他。 那天之后,卓卿好像有十天?不,半个月?还是二十天没见过武皇了?他记不清了。 一段时间不见卓卿觉得武皇好像清瘦了许多,可是他的双眼亮如火炬,依然精神奕奕,他的嘴角挂著高深莫测时笑容,他是这人间的帝王,高高在上。 「听说你和小五立了赌约?赌注是萧儿?」武皇开门见山地问,他的笑容依旧。 「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要阻止?」 「不会。」 「既然不会,就给我走开。」卓卿先是一愣,然后他不客气地开口。 「卓卿,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半个父皇,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敬老尊贤?璇玑子都是怎么教你的?」武皇以玩笑的口吻说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与你无关。」卓卿懒得与他纠缠下去。从小他就对这位武皇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他总是害怕那看似无害的笑容,直觉告诉他,除了他的父亲,谁都应该防著他,就算他是他最爱的男人的孩子也一样。 「你身中『百年黯然』,以你现在的身体绝对不是晴阳那孩子的对手。」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陛下?」卓卿气愤地捏著拳头。「就算如此,我也断然不会放弃。」 「你就这么喜欢萧儿这孩子。」 「如果我问你,你就这么喜欢我父亲?陛下又会怎么回答?」卓卿的眼睛很亮、很清,非常的漂亮。「就像你只要父亲一样,我也只要他。」 「卿儿,这么多年了,有件事情我想知道。」 「当年你为什么那么顺从的就把『百年黯然』给喝了下去?难道你没有想过,也许你喝了以后,对于毫无抵抗能力的你,我下手更容易,或者在你前去找璇玑子的路上,随便找个人也可轻易解决掉你。」 短暂时停顿了一下,卓卿开口道: 「我相信你绝对够强,父亲在你身边绝对安全,就算从此我与武功无缘,我也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我父亲爱著你。」 「……」 「我不想因为抵死不从,而令你动了杀机,如果你杀了我,你一辈子得不到我的父亲,我不想让我父亲去恨他这一生中最爱的人。」 卓卿仰著下巴,直直地看著武皇,他现在的样子与七年前那个从容饮下『百年黯然』的男孩童叠在一起,慕容篁的脸上有一刻的动容,他仰天大笑,笑声止的时候,他道: 「你果然不愧是我的萧儿看上的人。」 「哼。」卓卿用鼻子发出哼声,他知道他已然出了一声冷汗。 「接著。」 「什么?」卓卿伸手接住被丢过来的黑色物体。 「这是『百年黯然』的解药。」 「为什么给我?」卓卿疑惑,他用怀疑的眼光看著武皇。 「这解药只有一半,你服下去之后,可在一个时辰之内恢复原有的武功。」 「你会这么好心?」卓卿低头看看手心中的药丸,又看看笑得一脸得意的武皇。 「这解药只有一半,药效果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会经脉逆转武功尽废,而且全身疼痛难当,那之后就算你得到全部的解药也解不了你体内的『百年黯然』,然后注定这一辈子都不能恢复,就算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你。」 「哼,我就说你没这么好心救我。你不就是怕我终有一天得到解药,把父亲从你身边带走吗?」又是个被爱迷昏头的男人,哎……我又何尝不是? 「看到今天的你,我不得不防!当然,你也可以不服,选择权在你手上。」武皇淡淡地 「陛下。」卓卿叫住他。 武皇转过头来,看他,眼波平淡。 「四天后的比武大会,慕容晴阳的三个人中你定会出场吧?」卓卿问,却很肯定。 「有幸能与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交手,无论是叶不凡还是天赐公子,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你那样的身体,不要说天赐和城主,就算是三十六位管事你都不是对手。」 武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原来你看出来了?」 「你双眸中出现红色的斑点,分明是中了西律的『血块』,前几天不见你人,应该是毒性发作,痛得要死的时候吧?」 「呵呵,这你也猜到了?」武皇呵呵笑著,轻描淡写地说著,仿佛当时毒性发作,痛得几乎死掉的情景不曾存在一般。 「算了,你跟我来吧。」 「嗯?」武皇诧异。 「帮你解毒啰。」 「为什么?」武皇在心底诧异不已! 「我不想胜之不武,更不想父亲这么年轻就改嫁!」卓卿吼! 「你?哈哈哈哈……你小的时候我怎就没发现到,你有这么可爱呢?」 **** 时间总是走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天都城比武大会当天,卓卿与慕容萧的僵局也就这么一直持续著到了这一天。 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是天都城的盛事,是天都城城主检阅三十六管事有没有能力独当一面,保护天都城和所有城民的大日子,这也意味著,有老的管事离开也会有新的管事产生。 今天的比武大会显然兴往年不同,当然比武的擂台搭得比去年更高、更大、更气派,参加的人也不少,甚至多出几位外人。只是往年这个时候众人总是喜气洋洋的,会有很多天都城外的人来参观,就连一贯很少在人前出现的天都城暗王慕容萧都会现身,与众人一同观摩整个比武大会,他会偶尔露出笑容,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说话。 可今年的气氛俨然不对,城主和天赐公子出现的时候,依然笑咪咪地和众人打招呼,说说笑笑。可暗主慕容萧出现的时候他一脸肃杀之气,周身笼罩在阴森的怒火之中,就连平时贴身不离的玄一都远远地跟在身后,只是不时地观望一下,然后又缩回身子。 慕容萧不说不笑,坐下后,一双深长的眼睛盯著一人不放。 正和天赐公子有说有笑的卓卿觉察出那道灼热的视线,他转过脸来,发现看他的人是慕容萧,他做了个鬼脸,又转过去和天赐公子继续说笑,完全不把慕容萧看在服里,他完全不把这比武大会看在眼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慕容萧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到青,他失去耐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玄一连忙上前劝说: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这么多人看著呢,家务事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慕容萧铁青著一张脸坐了回去,独自生著闷气。 叶不凡、天赐、卓卿与慕容萧都面南背北的坐著,他们的对面,擂台的另一边坐著当今圣上--武皇慕容篁和他的五子慕容晴阳,慕容篁的右边坐著另外一个人,那人谁都没有见过,他看上去很年轻也十分的消瘦,一点都不像是江湖中人,倒更像是一位久居深山的隐士,他只是坐著,安静地喝茶。 远远地看著那人相貌,慕容萧并不认识,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因为隔得太远,一时也无从想起。 按捺下心中烦躁的感觉,慕容萧调整气息。 看了一下时候,差不多时间到了,慕容晴阳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样子伤势并没有痊愈。 场内一片肃静。 慕容晴阳运气千里传声,空旷的四周响起他洪亮的声音: 「城主、天赐公子,今日一战是我与神医卓卿有约在先,双方各出三人出战,三局两胜,赢的人带走慕容萧,输的人自然退让,今天在座的都是天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可以作为证人,我想输的人就是想抵赖也绝无可能。」 叶不凡潇洒起身,悠扬的声音震慑当场: 「卓卿已与你有言在先,天都城的人自当遵守诺言。如果侥幸你们赢了,慕容萧任你带走,天都城绝对不会阻拦,如果我们赢了,慕容萧从此就与你们再无瓜葛。」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不知天都城出战的第一位是谁?」慕容晴阳略带挑衅地问,他傲气十足的脸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话音落地的时候,四周宁静得有些诡异,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慕容萧慢慢地从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著,他路过叶不凡的时候停了下来: 「三局两胜,只要我们赢得前两局,第三局小卓就不用再比。」 他的声音坚决,就像他眼底透露的讯息一样,他在说他绝对不想看到小卓上场。 他知道这第一仗,自己绝对不能输,输了就意味著输掉了小卓,所以他死都不能输。 慕容萧的声音不大,卓卿却听得分明,他听到慕容萧这么说的时候,心中骤然一痛。 接著慕容萧向前走了过来,卓卿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看著他深刻的五官,看著他忧郁的双眼,看著他迎风而立的英挺身姿,看著他永远沉稳的步伐。 来到小卓面前,站定,慕容萧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柔明朗,像四月的太汤。 「小卓,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卓卿难得乖巧地点头,不再躲避慕容萧的目光,他的眼中有明亮的光芒,非常的漂亮。 粗糙的大手摸摸卓卿的头,其实他想抚摸的是他白皙可爱的脸颊,他却咬牙忍住,不然他会胆怯,一旦摸上那朝思暮想的容颜,他怕他没有下去比试的勇气。 卓卿明亮的眼睛起了些许雾气,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送上大大的笑容,两个可爱的酒窝就映在脸颊上,令他可爱的容颜多了一份天真。 慕容萧转身,一跃进了擂台,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卓卿,就没再看他。 卓卿的掌心沁出细细的汗水,他原本含笑的眼睛露出了担忧神色。 见慕容萧已经准备就绪,众人睁大了眼睛去看擂台的另一边,所有的人急于知道慕容晴阳那边,究竟会派谁第一个上场。 无论上场的人是谁,一定要是一位绝顶高手,不然他们断定第一场慕容萧胜定。 天赐与叶不凡看过慕容萧与慕容晴阳交手,他们知道慕容晴阳的武功不弱,甚至是很好,但是那一次慕容萧是在用单手护著卓卿的情况下只用一只手去对付一个高手还能游刃有余,最后那一击他也只用了半分气力,只是用两招就将慕容晴阳打伤,天赐看得出来,那个时候就算慕容晴阳不忽然停手,他也一定会受伤。 「哎……」 好半天,大家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有无限的感慨与无奈。 这声叹息是慕容篁身边一直坐著的那人发出的。 原本他在安静的喝茶,这个时候他万般无奈的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杯中茶,似乎对那杯上好的龙井念念不舍。 卓卿听见那声叹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著那人。 慕容萧听见那声叹息的同时也露出奇怪的神情。 那人缓缓地跨了出来,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他,大家都在猜测他是一位怎样的绝世高手,因为真正的高手单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往往这样的高手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众人屏息观望,只有卓卿不住地眨著大大的眼睛,发出『咦咦』的声音,天赐和叶不凡见到这样的卓卿好生奇怪,天赐问: 「卓卿你怎么了?」 「他……他……」卓卿指著那个在慢悠悠走路的人开始口吃。 那人慢慢地走著,众人都看著他迈出去的每一个步伐,路过慕容篁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踩著什么了,脚下不稳,忽然一个大大的踉跄向擂台方向跌去,看台与擂台落差十丈,不会武功的人跌下去肯定没命,那人似乎连做防护的动作都不会,眼见著就要落下去,慕容篁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才没让他跌下去。 这下子众人完全傻了眼,从这一下看来,那人绝对是个武功白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拉我过来,我正躺在家里喝茶看书,非要我来凑什么热闹。」那人埋怨道。 「好了,很快就好,就当帮我一次忙,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派人找来。」慕容篁连哄带骗。 「这还差不多。」那人拍拍弄皱的衣服,慢慢走下擂台。 慕容萧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那人,直到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他才回过神来。 看著那人,慕容萧不说话,也不动手。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慕容篁,见他一脸狡黠,回过头来低低地说了一声:「老狐狸。」 慕容萧又是一怔: 「你……」 那人好笑地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 「好吧、好吧,我们快点结束好了。」 男人在怀里摸索了一阵,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拿到慕容萧面前,慕容萧看著面前的双龙玉佩,全身一震。 那是翔皇叔的信物! 然后那人把手放在嘴边,半握起来,冲著卓卿的方向大叫: 「叫小卓,回去之后记得请天赐公子送上半斤龙井给我,这茶真的很不错呀!」 「师父!」 「皇叔!」 卓卿与慕容萧听见此话,两人一同大叫起来。 「嘿嘿,原来你这个小子还认得师父的样子。」那人冲著卓卿大大地微笑,然后他又转过脸来面对慕容萧,「原来,你这小子也还认得你皇叔。」 仅仅半刻,场内情况突然变化,众人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只有慕容篁半眯著眼睛,笑嘻嘻地看著下面。 卓卿叫他师父,那他分明就是璇玑子本人,但是他坐在那边的时候卓卿竟然没有认出来,到了此时此刻,卓卿才知道,看样子璇玑子易容术果真是天下无双呀!不仅如此,原来以为璇玑子该是年过半白的老人,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 起先他出现的时候,慕容萧只是神情怪异,他本是卓卿的师兄,自然也是璇玑子的高徒,慕容萧当时觉得奇怪的时候应该同是与卓卿一样怀疑眼前的人是他的师父璇玑子,却见他掏出信物的时候叫他皇叔,可见他皇叔就算在宫中出现的时候,用的也不是真面目,不然慕容萧不会认不出来,这就是他没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这真是一环套一环,环环复杂呀!可以肯定的是,江湖上传言的那位奇人璇玑子就是慕容萧的皇叔。 想到这,天赐觉得头痛,那就别想了,直接问吧! 「下面的可是璇玑子前辈?」 「正是在下。」 「您与慕容萧?」 「璇玑子是江湖朋友送的名号,在下的真名其实是慕容云翔。」 「翔王。」 「呵呵……是的。」 「难怪奉天王朝如此兴盛,既出一位武皇,又出一位璇玑子。」天赐感慨,「不过璇玑子前辈的易容术已是登峰造极,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您如此年轻。」 「师父,你连我都骗?」卓卿对著下面的那人乱吼乱叫。 「为什么不能?」璇玑子笑盈盈地反问。 「我是你疼爱的徒弟,你竟然这样对我!」卓卿抗议。 「没办法呀,谁叫你生气的样子非常可爱,难怪你师兄就是喜欢欺负你。」璇玑子连连点头。 「师父!」卓卿大叫。 「好了、好了,师父过后带你去玩,现在有事要处理。」璇玑子一句话就把急得直跳的卓卿给打发了,他转身过来面对慕容萧。 「萧儿,你可要开打?你皇叔我可不比你父皇,是真的不懂武功哦!」璇玑子气定神闲,一副笃定慕容萧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样子。 「萧儿知道皇叔对我有恩,但是为了卓卿,我……」慕容萧万分为难。 出手,他对不起皇叔的再造之恩。 不出手,卓卿又该怎么办? 转过脸去看慕容篁,见他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知道肯定是他想出来的主意。明知道当年卓卿和自己能平安出宫,全是多亏了翔皇叔的帮忙,现在这个时候请他出来,无非就是要自己别对他出手,那个男人他知道无论找谁来迎战都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惟独把翔王请出来,这场仗的结果就难以预料。 狠狠的捏紧拳头,他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好了、好了,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皇叔我就不为难你了,想来你也不会对我出手,算我赢是胜之不武,算你输,这也说不过去,这第一局就当平手好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我回去喝茶了。」翔王自圆其说,语闭,他转身沿著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留下慕容萧一人站在擂台上。 第一局在无人开打的情况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 慕容萧沉着一张脸走回自己的看台,坐了回去。 翔王在慕容篁的身边坐下,他微微皱起眉头: 「皇兄,你这个性也太恶劣了吧,看著自己的儿子受苦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吗?」 「我有吗?」 「没有吗?」 「萧儿当年那么倔强,非不要这江山,只要卓卿,他也是笨蛋一个,有江山并不代表不能拥有心爱之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慕容篁道。 「皇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非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萧儿身上?」翔王轻轻叹气。 「没有的事。」 「现在这情形,皇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谁叫他当年那么倔强,有了卓卿连老子都不要了,走得那么干脆,七年都不知道回来看一下。」慕容篁撇撇嘴道。 「真是的,父子吵架非要把我这局外人给卷进来,萧儿任性的地方还不是像你。」翔王抿了一口茶,怨声载道。 慕容篁不再答话,他飞身落在擂台上,迎风而站,他并不著急,他在等叶不凡下来,他知道这一场下来迎战的人肯定是他。 叶不凡准备起身,衣服的一角被人拉住,低头一看见是天赐,他送上安抚的一笑: 「放心。」 「他不是一般人,可是武皇,你要小心应付。」 「知道。」低头在天赐的额头落下一吻,叶不凡纵身进入擂台。 第十章 「久闻天都城城主叶不凡乃当今世上第一高手,一直想要讨教讨教,苦于无缘,藉此机会多有得罪之处,请城主原谅。」 「陛下太客气了!武皇之名,名满天下,今日得以与陛下过招,也是在下三生有幸。」 「哦?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叶不凡笑著点头。 「那就不多说了,请城主接招。」说完慕容篁攻了过去。 当今世上两大高手,一人生在江溯,一人生在皇宫,这一战惊天动地。据传自武皇登基以来从未遇过敌手,十几年来但求与真正的高手一会。 天都城众人都屏息观望,他们知道此次城主出手是百年难过,众人都知道自从城主二十二岁那年与暗流的首领一战之后就未真正出过手,今日迎战武皇也许是自那以后唯一的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真正对决。 天赐的心拧了起来,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担忧,可卓卿知道天赐公子从一开始就非常非常的紧张,就连银色的发落在眼前,他都没有去动上一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漏掉城主的身影。 台中两人你来我往已经有上百回合,暂时看不出胜负;三百招过后,叶不凡与慕容篁依然看不出谁有任何退败的迹象,天赐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他的眉心拧成一团。 将视线从天赐公子身上拉回,卓卿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再度向下看去。 叶不凡与慕容篁除了被汗水浸湿了衣裳之外,两人都是气定神闲,连呼吸都不曾乱过。 翔王看著下面打来打去打不出结果的两人,忍不住怨声连连:「皇兄真是的,是难得遇见真正的高手,也用不著这么没完没了地打下去吧?明知道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非要两人累死不可吗?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不就结了,你不想回去吃凤飞做的酒酿元宵,我还想吃呢!」 到了五百招的时候,下方打斗的两人不觉得累,上面看的众人已然觉得累了。 到了第七百招的时候,慕容篁一招出手之后纵身跃到几丈开外,停了下来。 慕容篁不动,叶不凡看著他也不动,忽然慕容篁哈哈大笑起来,他道: 「城主,今日一战非常痛快!我看再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这会我也觉得够了,天赐公子想必也等得累了,我看我们就这样好了,算做平局可好?」 「陛下都已经开口了,叶不凡再有任何异议,怕也说不过去,平局就平局吧。」 「好好,这下双方都是平局,这最后一战还是由他们小孩子自己解决吧。」 看著下方结束的两人,卓卿站了起来。 他的面容平静如玉,温温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淡金色时光晕。他看了一眼慕容萧,展开大大的笑颜,小小的可爱酒窝又映在脸上,他仿佛是去玩游戏,而不是去进行生死较量。 然后他转身向下走去,慕容萧骤然起身,他大叫一声: 「卓卿!」 回头看著他,他突著间: 「干嘛?」 他的笑容很可爱,就像七年前他每每张著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叫著『师兄、师兄』的时候一样。 心中很痛,看著这张笑脸,痛到快要死掉一样。 「别去可以吗?」 「你想要我把你送给他?」卓卿怒道。 张开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慕容萧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个背影走到台中。 慕容晴阳早已站在台上。 视线看向场外,慕容晴阳见慕容萧正看著他们,他笑嘻嘻地冲他招手,大声说道: 「四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带回家。」 说完,他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算是下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把他带回家。」卓卿见他一副神气的样子,满肚子火气,出言犀利。 慕容晴阳的眼睛冷了下来,他动了杀机。 迎面就是全力一掌打向卓卿,卓卿不避不让,直直站在原地。 慕容萧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他急忙大喝一声:「卓卿!」 掌风迎面袭了过来,卓卿伸手接了这一掌。 两掌相击,慕容晴阳大惊。 卓卿稳稳站在场中央,安然无恙。 众人同样惊诧不已! 只有慕容篁与璇玑子两人一脸平静地看著下面。 「皇兄,这就是你说的有好戏看吗?」 「这难道还不叫好戏?晴阳出手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卿儿已经恢复当年的功力,原本他以为只消三成功力,卿儿定当毙命于此,没想到卿儿不仅接了他一掌,而且安然无恙,他一定打击不小。」 「他那么聪明,马上就会想到是你干的好事!等下卓卿就不好受了,虽然他暂时恢复了原有的功力,但是七年的空白不是假的,而且别忘了一点,晴阳的武功可都是你教的。」 「他拐了我最好的一个儿子,难道吃点苦头都不可以吗?」 「你也拐了人家的爹,他这叫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 场中的慕容晴阳看著毫发无损的卓卿,他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面对上方的慕容篁,他指著卓卿问: 「父皇你给了他解药?」 「这叫公平。」慕容篁点头。 追问下去已无意义,慕容晴阳狠狠转过身来,再度面对卓卿,眼中闪过阴狠: 「别以为你有解药就可以怎样!」 「你大可以一试。」卓卿傲然挑眉道。 慕容晴阳攻了过来,卓卿连连退让,他似乎尝试在最短的时间里习惯七年造成的空白,试图尽快恢复成当初的状态。七年的空白不是假的,他的脚下有明显的迟钝,虽然躲闪过慕容晴阳的攻击,卓卿绝对没看上去那么好过。 慕容萧在上面看得胆战心惊,心在乱蹦乱跳,撞得胸口生疼,他的双眼没了以往的沉着冷静,只有焦躁一览无疑,他不停地跟著卓卿移动的步伐改变站立的方向,想要看清卓卿全部的身形。 卓卿脚下忽然一个不稳,慕容晴阳抓住机会出拳,卓卿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震飞的身体在半空回旋了一下,重新落地,他连连后退几步才算稳住步伐,咽下涌到口腔的腥红液体,卓卿站直了身体。 慕容萧张口想喊,却怕影响了卓卿集中的注意力。 心急如焚,心痛如绞! 可恶,这一切怎么会变咸这样!慕容萧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等卓卿喘口气,慕容晴阳再度攻了过来。 卓卿侧身躲过最重的一掌,却无法避开接下来的几拳,这几下拳拳落在胸上、小腹。 卓卿的身体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也摔在台上,先是翻身坐起,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胸口剧烈一痛,就连轻轻呼吸一下都痛到几乎要叫出声来。 骨头断了吧?断骨好像扎进肉里,还好没有扎进肺里!卓卿庆幸自己命好。 小腹上火辣辣的痛告诉他刚刚那剩下的几拳也很重,一阵腥浓的液体从胸口涌了上来,卓卿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了出来。 「卓卿!」慕容萧嘶声一吼,纵身跃进场中。 「卓卿,别打了、别打了。」看著一地血迹,慕容萧红了眼睛。 「怎么,难道你真的想跟他走?」卓卿笑著说,他的笑容看上去苍白无力。「不打我就输了,输了你,也输了我自己!」 张口又是一口鲜血,诡异的鲜红沿著惨白的嘴角潺潺而下。 看著那细细流淌的痕迹,心像被掏空了一般,沉默半晌,慕容萧陡然仰天大吼! 他仿彿受伤的野兽在悲痛地哀号! 拉平了视线,静静地看著卓卿,仿佛要把他刻在眼底,他就这么安静地看著,目不转睛。 觉察出他眼中的异常,卓卿忽然慌乱起来,他忍不住叫道: 「慕容萧,你别乱做决定!」 「你不也经常不听我的话乱做决定吗?这次比武也是!」悲恸在他的眼中沉淀,他永远亮如星辰的眼睛黯淡了下来,转身面对慕容晴阳,他用无力的声音说道:「晴阳……这场比武就到此结束吧。」 「慕容萧,你胡说什么!」卓卿咆哮。「我又没输,我还能再打!」 「晴阳,我不想再见你们打下去了,伤了卓卿就等于杀了我。」 「住口、住口、住口!」 「我跟你们回去,从此不许对卓卿出手!」说完这话后,慕容萧的眼神一片死寂,仿佛他的灵魂已经从身体里消失不见。 卓卿胸中跳动的物体骤然一停,然后猛烈跳动,那跳动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胸口的剧痛不断地加剧,痛得连全身的神经都跟著阵痛。 看著慕容晴阳得意万分的脸,看著那即将离去的背影,卓卿悲切一吼: 「慕容萧!」 他停了一下,背脊僵硬,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眼泪流了出来,卓卿用尽全身的气力,声嘶力竭地又是一吼: 「师兄!」 慕容萧全身僵硬,伫立在原地,他缓慢地转身面对卓卿。 泪流个不停,卓卿边哭边叫: 「师兄、师兄、萧哥、师兄、四哥……」 喊到最后,他的声音沙哑了,不知道他究竟叫的是师兄?萧哥?还四哥? 看台上的璇玑子悠闲地抿了一口茶,他自言自语道:「终于叫了出来,哎……小卓你呀,表面上看起来可爱无敌,其实却是个倔强的烈性子。」 「可恶、可恶、可恶!师兄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不要你离开,我根本就不可能放你回去!我是个男人,我当然要靠自己的力量把你给夺回来!可恶、可恶!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师兄是笨蛋,师兄是笨蛋!」卓卿泪如雨下,边哭边骂。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慕容萧抖著唇问。 「来天都城的第一天,遇见你的时候就想起来。」 「可是你当时什么都没说。」 「我是故意的。不然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一个见面没多久的人?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你要不是师兄我才不喜欢呢!」 「卓卿……」 「你还不是一见到我就凶?」 「我那是气你好好的一个人下什么山,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办?」 「凶就是凶,我反正是记下了。」 「你吃下去的究竟是『情归』还是『遗忘草』?」 「情归。」 「你不是说是『遗忘草』吗?」 「我骗你不行吗?」 「你又骗我?」额头青筋暴跳。 「活该,谁叫你把我一丢就是七年,我在报复。」 「卓卿,你就因为这个原因当时不认我?」 「够了。」一旁的慕容晴阳越听越气,原以为终于可以得到四哥,没想到现在又突生变化,看著那两人若无旁人的样子,他终于被怒火烧毁了所有的理智。 「对了,还有小五的事情要解决,萧哥你先在一边等著,等我把他的事情先处理了。」卓卿忽然想起还有一人要处理。 他对慕容萧露齿一笑,虽然他的笑容苍白,他的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脸上挂著泪痕,衣服脏脏的,头发乱乱的,看上去狼狈到极点,慕容萧却觉得此刻的卓卿自信滴满。 忽然间,他想,也许卓卿真的能赢了晴阳也不一定。 「五哥,你从小就跟我争萧哥,可惜你从来就争不过我,因为萧哥自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我一个。」 「你太自以为是了,小七。这个时候你叫我五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慕容晴阳厉声说道。 「不是我太自以为是,我这是自信,因为这自信是萧哥给的。」 「这场比武结束以后他就会是我的了。」 「不会的,五哥。」卓卿摇头。「从小比武,你就没赢过我,从小萧哥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这一次你死定了。」慕容晴阳的脸上现出狰狞。 卓卿笑著解开头顶束著发的东西,那柔软的东西在他的手中慢慢展开变成剑,剑身透明锋利无比,薄如蝉翼,他稍一运气,这剑身变得坚硬起来。 慕容晴阳见著那透明的剑身,失声叫道: 「斩魂!」 「不错。」卓卿笑盈盈地说,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小小的酒窝,「五哥,我想到赢你的招数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卓卿说完攻了过去…… **** 十天后。 「卓卿,把这个喝下去。」 「不要。」 「喝下去!」 「不要!」 沉下脸。 「师兄……」卓卿哀怨地叫了一声,乖乖地把药喝了下去。 「卓卿,听慕容说你能起床了,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你。」天赐边说边笑地进门,身后跟著叶不凡。 「其实早就能起床了,只是他不让我出去而已。」卓卿逮著机会告状,噘起嘴巴的样子好像很委屈。 「慕容是为了你好,你是不知道十天前你在台上倒下去的时候,慕容都要疯了。」天赐添油加醋地说。 「是呀,我作证!慕容当时眼泪都流出来了。」上次自己哭出来的时候正好被这两人看见,叶不凡在一旁不忘调侃回来,「没想到慕容哭出来的样子也很可爱!」 「真的吗?」卓卿两眼放光。 「别听他们胡说。」慕容涨得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成一片。 「我们有胡说吗?那时候,卓卿他以身作为诱饵,骗过了慕容晴阳,虽然刺中了他的身体,却也被打飞出去,看著他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时候,你不是以为他没救了?要不是天赐下去得及时,小卓准被你勒死。」叶不凡做精彩讲解,听得卓卿笑个不停,听得慕容萧咬牙切齿。 「小卓,你那天使得那一招是什么?也没见有什么特别之处,慕容晴阳怎么就著了你的道呢?」天赐好奇。 「呵呵,那是小时侯跟著萧哥学的一招,就叫『以身试法』,别看五哥很聪明,他第一次和我过招的时候就是输给了这一招,在知道是萧哥教我的之后,他一直心怀芥蒂,那之后,每次与我过招,只要我使这一招,他必定会栽在这招之下。加上我手里拿的是『斩魂』,五哥更是气急败坏,因为就算萧哥小时候再怎么疼五哥,他也没让五哥动过他的『斩魂』,所以五哥心里一直对这一招武和这一把『斩魂』有阴影,那阴影是去不掉的,注定就算过了七年,他还是没办法拿我怎样!」 「慕容,你为什么不让他动『斩魂』?」天赐问。 「这……」 「为什么?」 「是因为他还小,那时候怕他拿了伤了自己。」慕容萧道。 「就因为这个原因?」天赐睁大了眼睛,「难道不是因为『斩魂』是特别的,只能给特别的人用?」 「不是。」斩钉截铁。 「那卓卿为什么能用?难道不是你给的?」 「怎么可能!他比晴阳更小,我更不可能让他拿那么危险的东西。」 「可怜的慕容晴阳,就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带了一生的阴影。」天赐替他惋借。「那卓卿小时候怎么拿到手的?」 「他用偷的!」 「那现在这把斩魂又是?」 「萧哥下山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拿来的!」 「卓卿,你呀!」 「师兄他最疼我了,『斩魂』我只是借来玩玩,他不会怪我的,再说,我一直用『斩魂』切梨切惯了,让我改用别的我使不习惯,反而会切了手。」 「卓卿!」青筋暴跳 「师兄,你怪我偷偷拿了你的『斩魂』切梨?」用大大的眼睛看著慕容萧问。 「没有。」认输。 「师兄,那我可不可以不喝药了?」趁胜追击。 「没得商量,一定要喝。」斩钉截铁。 「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去找天赐公子玩?」讨价还价。 「没得商量,不许去。」一口回绝。 「可是,一个人待在屋里好无聊呀!」 「睡觉。」 「师兄,太可恶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生气。 「你!」 「讨厌师兄!」 「不许乱说话。」 「讨厌、讨厌!」 「……」 「师--兄--」 「好吧。」 「那我可不可以后天跟城主去看马场?」 「不可以!」 「讨厌师兄,讨厌、讨厌!」故技重演。 「……」 「师--兄--」 「好吧。」 「那,那在大后天我可不可以……」 「你提的要求太多了:」 「师兄,讨厌、讨厌!」 「这招没用了。」 「乖乖睡觉。」 「师--兄--」 编注:欲知叶不凡与天赐的甜蜜爱情,请看蜜意书系h049天荒地老。 想看青泉和夜火两人之间的千年苦恋,请看蜜意书系h053 地久天长。 后记 各位亲亲好! 写完小卓亲亲的故事后我已经累到趴下了,因为休假,才能腾出时间来专心写文,每天都写到三更半夜,呜呜……结果到最后,一个礼拜的休假时间全部用来写文和修改,写完文后,总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看,这已经是我在三叶草的第六本书了,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写出这么多的文字,在此,我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亲亲们,一直鞭策我的小编。 写完文之后就是放纵的日子,下了班就和两个要好的朋友出去逛街、吃饭,这两天又印了一个卡凯西的杯子,嘿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超级喜欢卡凯西大人,昨天朋友又送了一个卡凯西的钥匙扫给我,还给我家的两只大狗买了漂亮的围巾,突然心中生出许多感动来,真的真的很感动,只是小小的一件礼物,总是会令我体会到朋友最纯真、最真诚的一面。 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真的是很可爱,无论她怎么忙,都会抽空鼓励我写文,这几天在msn上与她聊天的时候都非常的开心,突然发现原来就算没有见过面,人类也可以如此接近!笑!一- 现在有了一项恶趣,就是在msn上打飞一干朋友,欺负小金鱼,哈哈……不知道他们看见我这么写的时候,会不会集体蜂拥而上把我给埋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急,我爱你们唷! 最后,感谢购买了这本书和阅读了这个故事的各位亲亲们,感谢给我支持的朋友们,感谢小编亲亲,感谢玉琴姐! 裘茵二00五年六月十六日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