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字号小姐》 序言 【序言 粉墨登场 晴天娃娃】 大家好,我是晴天娃娃。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序、序,要写序……这、这难倒我了。 这比写六、七万字爱情故事还要难。 为什么? 一难;看过你的序就喜爱这个作者……太难。 二难:写的序除了有独到风格外,读者又不嫌弃有拉拉杂杂之嫌,这对讲话从来没说过重点的人……很难。 三难;坐在电脑前,望着四方的框框,脑子一片空白还要挤出五百个字,这……更难。 四难;不要被主编嫌,退回去重修……更困难。 好呀好呀!编编大人不要瞪我,我会认真写,不会捣蛋,更不会说出无厘头话的。 咳咳—— 回归正题,初次粉墨登场,文笔或许很青涩,但是相信娃娃,呈现出来是熬多少的夜晚、喝多少咖啡才有的成果,若不满意可以跟娃娃说,温柔谦和的娃娃一定虚心接受。 非常高兴来到新月大家庭,也高兴自己能成为其中一员,我很幼小,希望你们能好好爱惜我、照顾我、保护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将最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不准用皮鞭鞭我,蜡油滴我…… 这次来个大铁锤正中脑门。 呜呜……我不会再说无厘头的话,编编大人原谅我。 咳,若时间没有记错,作品应该在新年之前问世,在这吉祥的时刻,除旧布新的日子里,娃娃先抢头香,跟读者拜个早年,祝你们事事如意,心想事成,财源广进,功课顺利,红包比去年du,只是要记得红包要给我一点点。 娃娃的领子突然被编编大人拉起来。 哇! 编编大人,我再说一句话、再说一句话,不要抓我回去。 「晴天娃娃」荣重登场,请看倌们慢慢品味。 记得要跟编编大人说我写得很好,知道吗? 最后被人打昏,下台一鞠躬。 第一章 【第一章】 天气真晴朗,六月处处热,骑车大巷过,喇叭声声响,声声响,声声响,声声响。 声声响—— 柯一蓉轻哼着改编过的歌,捶捶酸麻的手臂,转转僵硬的脖子,快速换上套装,准备转换下一个战场。 碰碰跳跳的三步并两步,她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冲得太快,不小心拐了一下,身子前后摇摆,最后还是煞车不住,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下来,往地板飞去。 咚—— 好痛。 摸摸作疼的屁股,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自个儿的屁股已经乌青一片。 惨矣! 「一蓉,你怎么了?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极具温柔又清雅的声音从厨房飘了出来。 「妈,没什么,我不小心撞到东西。」柯一蓉忍住痛,像神力女起人般快速从地上爬起,让人误以为刚才是眼花,根本没发生跌撞的事情。 「真的吗?我看看。」太了解自己女儿,柯母毫不客气将她的裤脚拉高。 「妈,会有人看到。」 「这里除了我们母女俩还有谁?」虽没找到半点伤痕,不放心的她仍将她全身上下梭巡一遍,看她若无其事半侧过上半身,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将那一侧衣袖掀起。 上臂乌青一大片,看了令人怵目惊心。 「看看你。」 口气虽仍是柔和平淡,声音却有些焦虑,「还说没事,这里都撞肿一大片。」 柯一蓉佯装像孩子气的跟她撒娇,「妈,我皮粗肉厚的,这一点点撞伤算什么。」看着母亲蹙起眉头,一脸担忧,做女儿的自然过意不去。 「一个女孩子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走路老是跌跌撞撞,轻率急躁,做你妈若没有坚韧的神经与意志,早被你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吓疯了,赶紧去吃早餐,待会还要上班。」柯母嘴巴叨叨念着。 「是!我亲爱的妈妈。」柯一蓉快速在她脸颊上亲一个,疾速奔往餐厅,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粗枝大叶是她的个性,叫她改成像妈妈那样温柔婉约,到不如去跳台湾海峡比较快一些。 「喂,别跑。怎么性子完全像你爸爸一样,走路老是不好好走。」她爸爸就是这样,明明有高血压,还跟人家赌通宵,人中了风,整个家欠了一大笔赌债,经济支柱垮了,女儿想继续读书的心愿也泡汤了。 现在医疗费变成一大笔负担,生活过得比以前拮据。 柯母在背后的嘀咕柯一蓉则完全没有听到,即使听到她也会当作耳边风,听过就算,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尚未走到厨房,就闻到烤土司的香味。 「爸爸,早安。」迳自抹上最爱吃的草莓酱,她再顺手抓过桌上一瓶牛奶咕噜噜大口的喝着,完全不顾忌自己是女孩子,像男孩子粗里粗气。 抬头一瞧墙壁上的钟,七点二十分,她囫囵吞枣的将剩下的牛奶喝得精光,大刺剌的袖子一抹,「妈,我要走了,上班快来不及了。」 「怎么只喝牛奶?不到中午就会饿的。」 「土司我带到公司吃好了。」草率的抽几张卫生纸,胡乱卷一卷,拿起皮包就塞了进去,「妈,我走了。」 俯身在她爸爸脸上亲一下,「记得乖乖做复健,不要怕痛,有空我再陪你看你最喜欢的棒球赛。」 「骑车小心一点,注意安全。」柯母紧追在后,不忘在门前大声提醒。 「我会的,你跟爸在医院有事记得打手机给我。」柯一蓉边戴上安全帽边叮咛。 「还有,今天是我领薪的日子,明儿个买些鱼肉给爸进补。」爸爸虽然中风,也不该荤食全禁。 看爸爸一天比一天瘦,有别于以往聒噪多言,一日比一日消沉,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好心疼。 生活可以节省的过,家人可不能用金钱来替代。 「骑车小心。」柯母再次叮嘱。 「晚上见。」说完,她的二手小绵羊机车,如爬了好几层楼的老人哮喘般喷着黑烟,一颤一颤的往前奔去。 该给女儿换机车了,柯母看着她的背影,迳自想着。 只是—— 钱要从何处凑齐。 星期一的早晨整条马路上都是熙来攘往的车子,到处阻塞得水泄不通。 叭叭叭…… 等得不耐烦,没品的人就猛按喇叭,将本来浮躁的情绪又加温起来,仿佛滚开的沸水继续加温,会更猛烈冒出水蒸气,让人坐立不安,直想狠狠揍扁那乱按喇叭的司机,停止那困扰大家的噪音。 柯一蓉恼怒的吐出一连串咒骂,原本高兴的心情陡然变为吓人的怒容。 这么长的车阵准会让她迟到,而迟到会扣掉她的全勤,几千元的钞票就在她眼前飞掉,她不甘心。 为了全勤,为了钞票—— 右手猛催油门,喷出大量的黑烟,看到缝隙就急速钻去,左弯右拐的向前移动。原来前方不到二十公尺有人发生车祸,两辆轿车碰撞在一起,原本就稍嫌拥挤的车道,更是寸步难行。 见缝就钻的柯一蓉,凉爽的风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阵清凉,看着前方交通号志显示红灯,她心想这个地带少有警察,也没有测速照相机,闯一下红灯,可以省下约一分钟的时间,而过了这条街口再下一个右弯就可以到捷运站。 她大胆赌上,先稍微将车速放慢,左顾右盼确定没车后,就勇往直前向前冲去。 她没注意到右侧转角有辆车子急速往这边冲过来。 砰! 如电影般的情节,一台机车跟一辆汽车在马路上拥吻。 四周商店、行人,纷纷引颈观看,准备赶紧叫救护车。 柯一蓉如三垒上想要盗回本垒的选手,狠狠扑跌在垒板上。她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而她十多年的好朋友——小绵羊,躺在地上动都不动,老人般的哮喘也停了,仿佛宣告生命终结。 真是飞来横祸。 疼啊!连二摔,屁股的乌青想必又扩张版图,而手臂、大腿都传来阵阵刺痛,但最痛的还是医药费,这该谁负责? 这下真要迟到了,她的全勤奖金,她还心疼自己的机车,柯一蓉的脸色有如跌停的股票般,一逼惨绿。 一连串难听的语词自她的嘴巴出笼。「哪个不长眼的龟儿子,连开车都不会开,竟然撞倒本小姐?」 她奉行台湾的交通品格,千错万错,绝对不能说自己的错,否则红单准会寄到家里。 蹙着眉忍住那股从脚底延伸到腰椎,最后来到百会穴的疼痛感,她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动弹不得。 「小姐……你没事吧?」穿着白衬衫、系着蓝色领带,对方彬彬有礼的关心询问。 「没事?我当然有事。」 柯一蓉忍着痛吃力地半撑起身体,趁机打量对方来头—— 吓!黑色大轿车,还加长型,是她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车子,平时也只能在电视新闻报导或电影内才看得到。 有钱人耶。 她眼睛一亮,她的全勤奖金和机车修理费都有着落了。 「你哪里不舒服?救护车已经快到了,你忍一忍。」 司机好心地扶正她的肩膀,让她容易坐起。 「救护车来了你会跟我去吗」。」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跟她去,这—— 「小姐,你等等,我去问我们董事长。」 第二章 董事长?这台车不是他的?难道他只是一名司机? 柯一蓉怀疑的盯着他,瞧他必恭必敬在后窗等候裁示,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等了一会儿才见司机走回来,一脸歉意的说:「董事长说是你违规闯红灯,等待会交警过来处理后,你自行前往医院。」 董事长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这会急得如热锅上蚂蚁,脾气坏得要命,直骂这位小姐不遵守交通规则,害他在这边浪费时间。但他有把握,等董事长会开完,脾气变好,到时他一定会到医院探望这位小姐。 司机有些内疚的看着自个儿脚上的皮鞋,没有发现柯一蓉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毛发尽竖。那双黑眸里正燃烧熊熊的怒火,额上青筋也抽跳不已。 这家伙说什么?叫我自行到医院,没有搞错吧?有钱人就这般欺凌穷人? 她全身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 不给他一些教训,他当穷人好欺负吗? 「哎呦!好痛,我的脚受伤了。」她偷偷将口水往眼角抹去,眉头紧蹙,「好痛喔!」 柯一蓉扯开嗓子大声的叫着,打算博取同情。本来站在远处围观的人们,被这哭喊似的叫声给引了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小姐,你忍一忍。」 老实又「古意」的司机被她这么一叫,吓得冷汗直流,「交警就快来了,你再忍一忍。」 路上看热闹的指指点点。 「这么痛,怎么救护车还没来?」 「夭寿喔!有钱人撞人的车。」 太好了,越来越多人站在她这边,柯一蓉偷偷的暗笑。 「不是的,是这小姐闯红灯,不是我去撞她。」司机紧张的解释,唯恐以讹传讹,到时交警来了,反而对他不利,到时罚单不说,荷包恐怕要大失血,这怎么可以,他又没有错! 「好像有这么回事,是这位小姐先闯红灯的。」 「对……我也有看到。」 「我也有。」 这下子换柯一蓉紧张了,她知道交警没有那么快赶到,刚才隔一条街也发生车祸,一定要趁这个时间赶快转移人们的印象,否则交警一到就先开给她一张闯红灯的红单,那她不就完了。 「哎哟!我肚子好痛。」 她煞有其事的抱住自己的肚子,高分贝的喊痛声,方圆十里恐怕都听得到,想不注意也难。 「小姐,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还是……」司机的话悬荡在空气中,显得更加焦虑不安。 「我的孩子……哎哟……」 高分贝的叫痛声再提高一级自己的耳膜被这魔音给震破。 天啊!是孕妇。旁侧的人耳朵嗡嗡作疼,赶紧退后三大步,唯恐自己的耳膜被刺破。 大家听她这么一叫,同情心大起,每个人的脸色一致丕变,转向司机丢出指责。 「夭寿仔,还不快点将她送到医院去。」 「磨磨蹭蹭做什么?你不背?好!小姐我背你去医院。」已经有人看不下去,见义勇为的想来个英雄救妇。 被众人骂得狗血淋头的司机,狼狈的想逃离这一切。 他实在冤枉啊!司机欲哭无泪,垂着肩一脸的挫败,傻楞楞站在原地接受那些热情过头的民众护骂。 柯一蓉努力咬紧牙,忍住笑意不敢太张狂,而眼角的泪像刚剥洋葱似的,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一个冷声冷调在她脑袋瓜上方响起,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特别突出。周围的三姑六婆不约而同回头看。大哥,道上的大哥级人物。 原本的吵闹一下子化为沉寂,所有人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像被拧得死紧的毛巾出不了声音。 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笔挺的西装、魁梧的身躯、深敛的气韵,薄薄的唇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散发令人畏惧的危险感,犹如凶狠的鹰枭,俯瞰之姿有着睥睨的傲气。 「董事长,救救我。」 司机仿佛看到救星,赶紧走近他面露乞求。 他现在是千夫所指,万妇所弃,差一点淹死在这些三姑六婆的口水里。 所有人纷纷走避,他们是平常小老百姓,惹不起道上的兄弟。 看到这一幕,柯一蓉暗自咒骂,瞬间激起战斗的欲望。 一根火柴在她的黑眸擦了下,燃起两把熊熊的火炬。 倏地仰头大叫,像平地响起一声雷,震得人头昏眼花,所有人都停止脚步站在原地。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喔,我的孩子,痛死人了!」为了逼真,她还故意用两只手抱住肚子。 「董事长,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要再继续被这些人指指点点,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的糗态,他绝对不要再次经历了。 墨镜下冷峻无表情的脸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环顾四周一圈,原本要离开的人群立刻又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举动。 他最后把视线落在还坐在地上的人儿。 柯一蓉感觉自己像被生吞活剥、去皮切骨般的被他全身扫描一遍,然后才听到他半抿的薄唇吐出一句话,「带她上车。」 这句话如皇帝下圣旨般,虽轻描淡写却一凿一斧劈进她的心底,她高兴得差一点要跳起来。 她的违规、她的红单全不见了。 莎哟那啦,goodbye! 勾起嘴角,她低头无声勾起浅笑,在司机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黑头车。 她赢了。 她后悔了。 上了车,在好心的围观者将包包递给她,检查确定没有物品还落后,赶紧抱满怀。她娇小的身躯缩在一旁,整个人紧绷得像将断的弦。 车子里空间大得离谱,酒柜、电话、视听设备一应俱全,在在说明对方的身价不凡,才能拥有这般奢侈的享受。 喔,天呀!他千万不要是黑社会老大,她刚才还以为他年纪轻,顶多子承父财的阔家子弟而已,没想到他浑身散发霸道的气势,犹如在道上统领帮众的大哥。 柯一蓉开始害怕起来,这种人她可惹不起,万一被识破自己欺骗他,会不会把她抓去荒郊野外,彻彻底底奸淫一番,报受辱的仇。 她脑中想象一幕比一幕恐怖,一下子被强暴、一下子被弃尸,弄得自己紧张兮兮,胃都疼了起来。 现在她肚子真的在痛,只要一紧张胃痛的老毛病就会犯,不用佯装猛按着肚子,光是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就知道她人非常不舒服。 她深深调息,企图压抑那波波袭来的疼痛,像小媳妇般侧缩在一旁,眼神尽是害怕与警戒。 她真的后悔自己的冲动。 斐宸珺打量着眼前女子,蓝白格子衬衫配上亮蓝的长裤,整体给人感觉利落干练,只是因车祸,衣服出现皱折,歪七扭八挂在她身上,与凌乱的头发搭配得「相得益影」。 最有看头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有着灵动的韵味,可以预见她体内有个灵活娇俏、朝气蓬勃的灵魂。 但现在她直楞楞的盯着他,他不喜欢真头不信任的眸光,提防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他是打家劫舍的恶人。 「若遵守交通规则就不必受这种罪。」 斐宸珺讶异自己一开口就说出不得体的话语,他平常不会这么对待女孩子的,虽算不上温柔体贴,但也彬彬有礼,不像现在无礼又粗鲁,满嘴的火药味。 第三章 「喔。」柯一蓉被这句话吓得更厉害,胃又一阵痉挛,只能用那双灵活大眼狠狠诉说自己的不满。 看她躲得远远的,他不禁有一股气闷在心里。 女人看到他都像蜜蜂看到花,赶也赶不走。但她看到他却像碰到瘟疫般逃得越远越好。 车内充满着诡异的气氛,有恐惧、有生气、有猜测,交错成窒闷的气息。 柯一蓉再受不住压力,鼓起勇气道:「这位大哥,我家还有父母需要奉养,请你不要杀我。」她一副乞怜模样。 大哥?她在说什么?斐宸珺皱着眉头思索她的话。 这女人把他当作黑社会的人……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我不是大哥。」他是身价数十亿的「奇盛财团」负责人。 「不是!」 柯一蓉听信了,心情突然放松起来,只要不是黑道人物,她都不怕。 她眨掉乞怜的泪光,换上精打细算,动手翻看差点被她捏烂的皮包。 「哇!我身上只剩五十元,惨了,到医院的医药费恐怕不够付。」 「真的吗?你身上只带这点钱?」墨镜后的黑眸将她有趣的一举一动全都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黑眸。 她的眸子闪着狡黠,有别于他以往所看过温柔婉约、柔情似水的女人,他的心口上慢慢裂出一条细痕,沁出不一样的感受,她引起他的注意及好奇。 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宁愿那双灵活的大眼盈满对他的算计,也不要其中盈满对他的恐惧。 「喔,今天比较特别。」柯一蓉因为说谎而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她偷偷将皮包捏得更紧,唯恐他想翻看,一旦他这么做就知道她说谎,其实皮包内有五百元的现钞在里头。 但她的小把戏怎么躲得开他锐利的眼神,瞧她的模样他心里有个底,不过他不戳破她的谎言,因为他想多看一点她的表情。 「我帮你付。」 他徐徐开口,虽然语气与刚才的冷声冷调相同,但仔细区分,还藏有一股兴味。 「真的,那真的谢谢你。」一提到钱,长睫下的眼眸藏不住精打细算的一面。 「只有医药费吗?」他可不信她的要求会那么简单。 他的人生经历告诉他,骗子不会那么简单只用区区几白元打发得掉,他们的胃口可以媲美草原上的狮子,没有吃饱绝不罢休…… 「呃,这……真不好意思,」太好了!既然他自己先开口,她就不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他多付一些钞票。「我的小绵羊修理费……」 她打算一步一步蚕食鲸吞,劫掠他令人眼红的钞票。 看到她贼溜溜的大眼,斐宸珺突然有股想作弄她的想法。 「赔你。」他的眼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只可惜乐在心头的柯一蓉没有瞧见,否则绝对不敢再要求下去。 卯死啊、卯死啊!从没遇过这么慷慨的人,柯一蓉圆睁的大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光彩中隐约带着$的符号。 她简直要飞起来了。 「我车祸了,今天不能上班就没有全勤奖金……」 「赔你。」 感觉自己的臀部已经离开椅子。 「那……」她兴奋的心都在颤抖,「我因为惊吓过度的精神损伤,还有我肚子里孩子未来的教育费、奶粉钱、保母费……」 柯一蓉见对方没提出异议,得寸进尺,越说越离谱,劈哩啪啦说出一堆子虚乌有的名目。 他太阳穴旁浮出青筋,西装底下的肌肉颤抖不已,试图掩饰一股快要爆发的情绪。 「我不是你的老公。」短短几个字堵住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她马上咽下即将滚出舌尖的话,圆滑的换个语调。 「那你要赔我多少?」她不能得罪天上掉下来的金主,得不偿失,能捞多少就算多少。 拿出支票来写上数字,「数目在支票里,你自己看。」黑眸掠过一丝难解的幽光,等着好戏上场。 「那就谢谢你了。」 柯一蓉喜孜孜的,双手不淑女的先往裤子一抹,恭敬的拿起他递过来的支票。 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她原本颤抖的双手扩及到全身,嘴巴差一点要吐出白沫,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数字。 【第二章】 一元! 这是什么数字?一元?! 天呀!亏她努力演出,所得的结果竟是一元!她晶亮的眼眸燃起骇人的怒焰。 他在戏弄她。 「这是你该得的。」 看到她变化万千的表情,墨镜后的黑眸闪过笑意,他从来没有玩过这么愉快的游戏,随便放个饵就上钩,原本冷漠的声调已掩不住浓厚的戏谑。 再也忍不住的他大笑出声。 哈哈哈…… 他不是一位爱作弄人的人,有时还觉得自己是古板、严肃的人,只是看到那双清透的眼睛就忍不住要逗逗她,看其中混杂委屈、怒气就觉得值回票价,心情极度的愉快。 他爽声大笑,完全忘记不能准时到公司开会的郁卒。 他的嘲笑有如拳击手般狠狠的往她肚子打去一拳,原本企图压制胃部不适的努力,被这一笑打得支离破解。 不用假装,毋须演戏,她痛得弯下腰来。 「别装了,我只能给你这些。」这女人演得还真像有这么一回事。 该死,好痛喔! 柯一蓉整个脸蛋都趴在膝盖上,冷气孔送出的冷气吹不散她胃部的灼热感,她瞬间白了脸,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双手环胸壁上观痛的斐宸珺,好玩的搓着下巴。 她演这一幕还真像,想必已经演练很久了。 只见她紧握着右拳将裤子抓成一团,渐渐的往下滑、往下滑,他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伸出手赶紧将她的身子扳住,免得她扑倒在地。 她的表情宛如死人般灰白,额上的汗珠涔涔冒出,左手紧抚着腹部,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疼痛。 他的笑意从脸上一下消失,罩上一层寒霜。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她肚子有孩子,她是位准妈妈! 该死!原本以为她是个金光党,想把他当作冤大头来砍,没想到狐狸打不成,倒惹来一身骚。现在可好了,钱能解决还算事小,万一孩子流掉,就怕用钱都不能摆平,那就糟了。 「小张,车子开快一点。」斐宸珺催促着,怎么开这么久医院还没到。 「是的,董事长。」小张猛踏油门,左拐右拐的穿梭在车阵中。 紧握着她的手,冷冰的触感从手心传了过来,他心中恼怒自己刚才的无聊玩笑。 他在她耳边保证:「小姐,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你放心,你的医药费与你刚才所说的费用,我都会一一支付,请你务必坚持下去。」 听到他的话,柯一蓉忍着痛抬头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医药费与你刚才所开的费用,我都会支付。」他拿出支票,「为了表达诚意,你说多少金额我照填就是。」 她重重抽一口气才找到舌头,「我说多少都会给我吗?」怎么不早说,这样就不会让我气的胃痛得像要死去。 「说吧。」他已经有心理准备对方狮子大开口。 她瞧见自己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覆着,这般亲密的接触让她不甚自在,用力抽离,脸蛋染上一片嫣红。 「五万。」 她小手的抽离让他一愣,突然心里感到空虚,轻摇摇头,甩掉异常的情绪,再一次确认,「多少?」 第四章 「五万。」 「什么?」他没听清楚。 该死,又要作弄她是不是?气得附在他耳边,运起丹田之气将话抛出。 「4万。」柯一蓉用着足以震聋入耳的声音大喊。 斐宸珺瞧她生龙活虎的,不同于刚才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见钱眼开。 「再给你加五万,从此我们银货两讫,你孩子有任何的问题都与我无关。」阳关道与独木桥永远不会有交集。 孩子,什么孩子?喔,她记起来了。 「嗯,谢谢你。」她点头如捣蒜。 卯死呀!她的小绵羊可以换成劲风。 她的全勤奖金又飞回来。 太棒了! 看到支票上写着斗大的数字,柯一蓉乐坏了,之后他所说的任何话她只有点头应好,早已没有任何抵御能力。 隔日。 一栋虽没有101大楼那般高耸入云,好歹也算是二十几层楼的建筑物拥入络绎不绝的上班人潮。 天气真晴朗,六月处处热,骑车大巷过,喇叭声声响,声声响,声声响…… 柯一蓉开心的迈开大步,笑容满面的跟同事打招呼。她的笑容媲美六月的艳阳,光亮又炙热,在这单调机械式的都会丛林,显得更加闪耀迷人。 一扫昨儿个车祸的乌烟瘴气,精神焕发的走到她的办公处,期待下班后可以去机车行,选部最新、最炫的机车淘汰掉昨天花了老大力气牵回家的小绵羊。 因为银货两讫,所以她也没去医院,还好逃过一劫,另外连擦撞到那辆黑头车的赔款都一笔勾销。 一想到她的医药费、她的全勤奖金全部都有着落,她开心无比,觉得现在事事顺利、国泰民安、普天同庆。 「怎么啦?中乐透,笑得那么开心?」坐在她隔壁的赵小玲好奇的问。 「没有,我哪有那个命。」 嘴上虽是这么说,她却不经意的哼起歌来,仔细一瞧,嘴角也弯起迷人的角度,在在说明她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之好。 柯一蓉坐上办公桌,打开电脑的电源,即使桌上摆满因昨儿个请假所堆积的业务,也不能影响她现在的心情。 依她目前愉快的状况,即使面对这庞大、堆积的业务,也能在一两个小时内处理完毕。 她哼着歌,拿起第一本公文,准备开始工作。 「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对了,你昨天不是请假吗,为什么?」小玲倾着上半身好奇的问。 「车祸。」 柯一蓉言简意赅的回答她,眼睛盯着电脑萤幕看,连头都没有抬起。 她得赶快将这些工作做完,今天可不要留在公司里加班,因为除了买机车外,她还要赶到另一家公司面试。 她要赚更多的钱,免得老是看到爸妈为家里那些账单,眉头打上好几个结,这会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小玲怀疑的在她身上打量,「瞧你精神那么好,步履那么轻盈,一点都不像出车祸的样子。」 倒像跟情郎约会完,全身飘飘然,像氢气球直要往天空飘去,要不是知道她是金钱至上,只爱钞票,不爱男人,真的会以为她在谈恋爱。 柯一蓉大方卷起衣袖给她瞧。 「有没有瞧见这里一大片乌青,要是信不过的话,我们到厕所去,我脱光给你看,你就会瞧见我的丰功伟业,但先说好,脱衣秀需要入场费一百元,我不做亏本的生意,即使是女生也不例外。」 「你们在说什么,脱衣秀一百元,谁要脱啊?」一个长相斯文、打个金黄色领带、声音不躁不徐的,中等身材略显肥胖的男子走了过来,手攀着办公室的隔间板,好奇的探着头插话道。 小玲压低声音,「你的丸子兄来了。」 罗浩东气急败坏嚷问:「赵小玲你说我什么?别以为我没有听到。」 她怎么可以在他的心上人面前叫他的鬼外号,他涨红的脸和额头上冒出的斗大汗珠,说明他真的很生气。 「对不起罗大哥,是我说错,请你原谅。」小玲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叫他丸子兄,赶紧见风转舵频频示好。 「刚才一蓉说要脱衣服给我看,一次一百元,罗大哥你有没有兴趣参一脚?」小玲将功赎罪,陪笑着说。 「赵小玲你怎么出卖朋友?」柯一蓉愤怒的尖叫着,声调扬高八度,震得人耳膜作疼。 「没有出卖啊,罗大哥也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算出卖,你说对不对,罗大哥。乙 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罗浩东对柯一蓉追求甚紧,只可惜柯一蓉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把他当作哥儿们看待,急煞这位有情人。 这个追求戏码以她来看,丸子兄起码存款要有九位数,佳人才可能动心,除了中乐透这途径,大概没其它的方法。 可怜啊!丸子兄,她偷偷掬一把同情之泪,她只能祝他早曰中大奖,抱得美人归。 「你说的对极了。」 对小玲的仗义执言,罗浩东用眼神跟她道谢,心底疾呼她是个大好人。 「一蓉,你要多少张一百块,我给你。」 区区小钱他还花得起,为了看到佳人的裸体,即便一次一万他也愿意。 「给你的头啊!」 柯一蓉挥拳,赏了他一颗爆栗,「你要看我的身体,一次一百万才可以。」有没有搞错呀。她何等身价,区区几百块就要看她的身体,也未免太看不起她。 「一你别误会,我不是要看你的身体,我以为你……所以,你不要生气。」 罗浩东故作无辜赚取同情。「我拿钱只是单纯给你,没有其它的意思。」他赶紧圆谎。 小玲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起哄道:「你是不是暗示若有一百万,罗大哥就可以娶你回家?」 大家都知道丸子兄虽不是生在大富高官的家庭,但经济还算中上,家里要拿出一百万,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罗浩东站在一旁听到这席话,眼睛亮了起来,暗想赵小玲真是了得,替他说出心底的话,他紧张的搓搓手,猛吞一大口口水,期盼柯一蓉的回答。 柯一蓉暴躁的冲口纠正,「一百万,一亿我都不要,还一百万。」 罗浩东顿时气势大挫,垂着肩,哭丧着脸,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柯一蓉察觉自己冲口说出来的话不太妥当,直直的刺进人家的心,连忙补救, 「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不要用钱来论定感情,那样很俗气。」她硬掰出理由来搪塞,希望能减少某人的伤心。 「一蓉你到底要什么,说清楚。」小玲看罗浩东的颓丧模样,于心不忍,为他申冤,「罗大哥对你的情意全办公室的人皆知,只有你视而不见,一心一意的回避,为什么?」 丸子兄虽然身材不佳,但才华洋溢,侍母至孝,脾气又好,家中虽不是富贵逼人,也算是中上家庭,有车、有房子,还有金子,经济无匮乏的疑虑,最重要的又对她死心塌地。 打从她进公司以来,就看到不管一蓉如何回避,丸子兄还是痴情不渝、苦苦守候,这等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为何还对他嫌东嫌西,她实在不解。 若换成她早就点头答应。 柯一蓉满心无奈,她怎么可以跟她说,罗浩东的母亲是出了名的精明,家中的大小事物都需经她同意,而罗浩东又是一名孝子,从不违背母亲的话,一想到自己嫁过去,金钱花用受到婆婆的监控,这等生活她过不来。 第五章 她爱赚钱,更爱钱的花用是由自己来掌握。现在虽然辛苦点,但起码是自由的。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毕竟孝顺无罪,她不想嫁了人让人贴上恶媳妇的标签。 柯一蓉避重就轻的说:「你知道我爸爸中风,家里欠了许多债,我不想拖累别人,所以他的心意只好心领。」 原来是这种问题,太简单了。」一蓉,你放心,我妈手上有不少钱。你家欠多少?我帮你还清。」罗浩东精神大振。 「不多不少,正好一亿。」柯一蓉心虚的撇开脸,盯着电脑萤幕看,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工作,不想让他们识破她所撒的谎,「我们聊太久了,若被课长看到,准挨上一顿骂,快回去工作。」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只好说抱歉了。 听到一亿,罗浩东升上希望的眼神立刻变得呆滞,拖着千斤重的步伐走回他的办公桌。 「你说的是真的?」小玲偏着头,怀疑的问道:「我怎么觉得怪怪的,直觉得你在说谎,你家真的有欠人钱吗?」若是的话,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爱钱。 「我干么跟你们说谎,纸永远包不住火,何况再怎么说谎,也不该将自己的家人拖进去,我家真的欠人家一亿。」欠钱的事是真的,只是金额稍微放大一些,反正说谎要七分真实三分假才不会被人识破。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为什么你家会欠下那么多钱?」小玲不死心提出第二个疑问。 柯一蓉面不改色,「老戏码,股票输了、被人倒会、投资失败、与爸爸的医药费。」这是老实话,不怕以后会被揭穿。「你还有什么疑问赶快问,下次不准你再跟我提这些伤心事。」 「对不起,不该问你的。」小玲赶快转移话题,「对了,前几日公司不是盛传会被人合并,是真的,昨儿个已经有人来视察公司状况,看来近日就会接手了。」 她还奇怪为什么聊这么久没被课长念,原来是有人来视察,想必现在一级主管们正忙得焦头烂额,不会有空管他们底下这些人的事情。 看小玲光明正大的吃完最后一口早餐,又拿出化妆包忙着打扮,跟以前努力工作的态度天壤之别。 「要换董事长就可以趁机摸鱼?小心摸鱼摸到大白鲨,被课长看到准被他念。」柯一蓉语气带有责备,但眼神是带着笑。 小玲抿完口红,嘲笑的拍她一下,「他早就忙死了哪有时间管我们,现在全公司最担心的莫过那些高级主管。你想想看,若换了东家,第一个被砍的就是他们,这会担心害怕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心思来管我们,所以最近几天可以不做事。打混摸鱼,过着上班族千年难得一回的好日子。」 柯一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 小玲像提携新人般循循善诱的说:「一蓉,不必工作太认真,公司上下人心浮动,几乎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摸鱼就摸鱼,能聊天就聊天,只要进度不要太离谱,交代的过去就好。」 「我跟你说,」左顾右盼后,她覆在她的耳边,仿佛害怕隔墙有耳似的压低声音,「昨天奇盛的总裁有来,就是要买下我们公司的新董事长,你不知道他好英俊喔!比韩国明星还要俊。」 她是标准韩国男星粉丝,任何男子都会被她拿来与他们比较,「不知道他结婚没有,若没结婚的话,说不定我有机会跟他来段美妙恋情。」从此以后不愁吃、不愁穿。 柯一蓉听到这些话,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小说未免看太多了,那种人怎么可能把我们看在眼里,乖乖做事才有饭吃,不要再作白日梦了。」灰姑娘的遭遇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遇上,与其等那千万分之一的机率,倒不如靠自己努力赚钱还比较实际。 被她泼了一身冷水,她义愤填膺的说:「那是你没看到他本人,若你看到他的模样,包准会迷上他,他真的长得很英俊。」 说到英俊,柯一蓉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的模样,挺拔的身躯,精敛的气韵,天生就是王者,让人印象深刻,这奇盛的小开若跟他比,一定比不上他的气势。 她怎么会想到他?赶紧摇掉不该有的思绪,她慌忙的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是是,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我不会是那个幸运儿,快点工作吧!我不想将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期待中。」柯一蓉说完就努力敲起键盘,不理会嘟着嘴,一脸抗议的小玲。 嗒嗒嗒…… 或许连柯一蓉也没发觉自己敲键盘的声音太过响亮,像是努力要把某种情感给忘掉,免得生了根,想刨去就难了。 【第三章】 下午五点,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西沉,整个天空是起大的画布,被染成美丽的橘红色,街道又恢复早上上班时的忙碌,车辆川流不息穿梭着,配上霓虹灯闪烁,商业区的街道仿佛像被人翻倒的珠宝盒,闪闪发亮。 柯一蓉自忖着,好在今天早上努力工作,没有跟小玲一起摸鱼,现在才不必留下来挑灯夜战——加班。 想到这里她愉快的勾起笑,今天不只小玲要加班,几乎全公司的人都是,只因上面的人下令明天要看各部门最新的日报表,近来太混的家伙们只好留下加一晚不可以支领加班费的班,务必要把资料补好。 活该!谁叫只会打扮、混水摸鱼,现在可好了,标准的摸鱼摸到大白鲨,夜路走多终于碰到鬼。柯一蓉很高兴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跟着瞎起哄。 她拿着纸条,慢慢找着…… 中山南路……没错就是这里——「人间美味」。她停下来看着这店面的装饰,富丽堂皇,看饭店名字没什么特别,可是为什么玻璃弄得黑黑的,好像什么特殊场所似的。 她低头再看看网路上登的资料—— 洗碗、跑堂,限女性一名,上班时间:pm6:00——pm10:00,一小时两百元。 若是特殊场所应该不会工作时间只有六点至十点,而是将近凌晨才对,那时候客人最多,最需要人手帮忙服务。 没错,应该是这样。 她深吸口气,将自己紊乱的呼吸调整好,准备迎接待会的面试。 打开门,迎面而来是浓烈的香水味,映入眼帘是广大的舞池,面积大得仿佛可以开打一场篮球赛,天花板上悬挂着炫亮的旋转灯,忽红、忽蓝纵横交叉,营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色彩,地上铺着红色丝绒的地毯,显得更加典雅尊贵。或许是自己太早来,舞池里不见任何人影,只有轻轻飘扬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来到柜台问:「请问你们有请人……」 柜台小姐闻声抬起头来,打量着她,「你要应征哪个职务?」 「我要应征洗碗。」柯一蓉递出网路登的求职栏给她看,「陈经理在吗?这里有写应征者必须向他报到。」 「每个人来这都需要跟他报到。」她的话语藏有浓厚的暧昧。 听到这席话,柯一蓉猛抽一口气,难道真的是「做黑的」?她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腿才正要抬起,脑海立刻浮起…… 时薪两百元,做小姐肯定不只这个价码,若真的是要请人洗碗、跑堂,自己就这么走掉而丧失机会,到时不只懊恼而已,可是会杀了自己。 第六章 事情还是当面问过陈经理比较好,万一苗头不对,立即抽身还来得及。 柯一蓉挤出声音问;「那陈经理在吗?能否请你通报一声。」 「你大概没跟他约吧,他十分钟前才走出去,过一会会回来,你是要在这边等他,还是改天再来?」 柯一蓉踌躇一会儿,来回一次就要花六十几块的车资,这么白走一趟实在不划算。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若时间不长的话,她在这里等,也可以评估一下这里到底在经营什么行业。 「大概一、两个小时吧。」柜台小姐不在乎似的说着。 那还好,她指着不远处的沙发,「那我在那边等他,若他回来请记得告诉我一声,谢谢。」 下班就直接过来的柯一蓉肚子开始饿起来,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先去买了御饭团与牛奶,率性的她完全不顾柜台小姐投来异样的眼神,大口大口的享受着她简易的晚餐。 之后陆陆续续不知是不是应征者,连问都不问就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抽起烟来,她仔细打量她们,瞧她们个个打扮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害得她皮肤起了阵阵疙瘩,再低头瞧瞧自己的装扮,正式套装显得拘谨且古板,显得非常唐突与怪异。 一小时已经过去,天色越来越晚,洒落的月光开启魔咒,每个走进门的女孩仿佛童话中的仙杜拉,一个比一个妍姿艳质,穿着一个比一个开放,不论前胸、大腿、后背,都有包覆不住的辣劲。 她们走路的样子像模特儿般一摇一摆的扭进来,她仿佛来到王子选妃的晚会,只是不知何人能幸运雀屏中选。 喔!男人在这里,怕是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斐总,你在看什么?」 「力鑫公司」林副总勤快的给坐在对面的斐宸珺倒了杯xo后,抬头一看,发现他的目光又往门口瞧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禁好奇地跟着往门口张望。 门口没什么,只坐了几名女子,难道斐总喜欢有粉味的? 好吧,待会把她们全叫过来,只要斐总高兴,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反正花的也是公司买单。 林副总机伶的对服务生吩咐几句话。 看到外头熟悉的身影,斐宸珺黑眸里冒出两簇火焰。 该死的女人,挺着肚子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男人专属的天堂? 「斐总。」 一直得不到他的回答,林副总小心翼翼的问:「外面是不是有你的朋友?」他代表公司来谈有关并购的细节,当然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要特别注意,唯恐得罪这金母鸡、财神爷。 「没有,我看错人了。」嘴上虽是这么说,鸶猛的黑眸还是有意无意的注意门口的情况。 「斐总,这里的小姐是台北酒店申首屈一指的,不管什么国家类型应有尽有,不晓得斐总喜欢什么口味?」林副总搓搓手谄媚的等待对方的裁示。 「不要搞这些,我是来谈正事的,不是饮酒作乐。」谈生意难免要领教酒店特有八爪鱼的功夫,兴趣早被磨尽,剩下只有厌烦而已。 被他冰冷的黑眸瞪视,林副总惶恐的马上切入正题,「斐总,这次的并购案我们方董开价一亿美金,不晓得你意下如何?」 「一亿?」黯黑的眸子魄力惊人,比刀剑还危险犀利的直射过去,「我只能出市价的一点五倍,若方董觉得不合理,你们可以找银行估价看看。」想狮子大开口,门都没有。 斐宸珺的眼光又偷偷移开,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特别留意她,甚至会担心她。 担心什么?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担心? 他突然烦躁起来。 是因为上次的车祸,还是自己的道德观认为良家妇女不该涉足不良场所,所以才会有烦躁的情绪。 应该是这样。他为自己找到很好的理由,企图将一颗摆荡的心安定下来。 「那……能不能再提高一点,市价的一点八倍?」 「为什么?」斐宸珺骇人的目光一闪,林副总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沁出一条血丝,「我开的价偿还掉你们欠银行的债还绰绰有余。」 林副总呐呐不安的说:「我……我们方董希望还有资金能……能东山再起。」 「是吗?哈哈……」斐宸珺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传开,「据我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企业家就要有企业家的胸襟,告诉你们方董,今天我就开价市价的一点五倍买你们公司,不要以为挥霍习惯就不能忍耐困苦的生活,大小老婆自己去解决,别想奇盛财大势大就当摇钱树来摇,我可没有闲钱帮他养家。」 被他这么一嘲讽,林副总讪讪的傻笑,心里却苦哈哈的。任务失败,回去准会被老董k。 斐宸珺翘着二郎腿,一派轻松的模样。 「你们还可以考虑接不接受奇盛所开的条件,若不满意,反悔也还不迟。」声调有如以往的温和,不带有一丝火药味,却让人感到喉咙被掐住,喘不过气来。 恐怖的寂静仿佛潮水般漫近两人,短暂的兵戈相见攻城略地,敌不过斐宸珺的气势,林副总竖白旗投降。 「斐总有话好说,不要生那么大的气,我也是领人家薪水,替人家办事,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来,喝点酒消消气。」男人一旦黄汤下肚,再加上美女相陪,很多事情就好商量。 只是怎么小姐还没来?林副总肚子里一把火,赔笑的笑容说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不用。」斐宸珺推掉他递来的酒杯。「力鑫派你来没有诚意,再说什么也显得多余。」看到有人使强,而她好像不肯就范,他的黑眸里一下闪着极强烈的巨光,足可媲美两个行星相撞时所产生的爆炸力。 「不是这样,我们方董……」林副总亟欲解释,没想到他徒然起立,愤怒的大步跨前,笔直朝门口走去。 看他愤怒的样子,林副总不敌大意,马上尾随而去。他就知道他这次任务会失败,谁叫他应付的对手是出了名的冷漠犀利,不讲任何情面的奇盛总裁。 「过来,有客人需要你打声招呼。」猝不及防,一双大手粗鲁的抓住柯一蓉细瘦的手臂,蛮横的要引领她向前。 「你在干什么?我是来应征洗碗人员,不是来陪客人。」 柯一蓉使劲的想把手抽回来,这一拉扯,在外人看来仿佛流氓强欺女人似的。 「我们不是要你跟客人上床,只是打声招呼就可以。」 若不是客人要求坐在这一排的小姐全部过去,凭她的姿色,在人间美味不要说当小姐,连坐在柜台的资格都没有,现在难得有机会见见世面,幸运的话还可以领个数干元的红包,天下掉下来的大好机会还推着不要,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柯一蓉拼命的挣扎大喊,「不要,我要回家,我不要应征了,放手放手。」 瞧他们的态度,难保录取以后不会被逼得要下海,真恨自己为了贪图几百元,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这吴等待,这还不打紧,最怕的是自己不能脱身,将宝贵的贞节给丢了。 「去见见就好,又不会少一块肉,你看别人不像你拼命反抗,乖乖听话的走进去,才不会平白受苦。」又不是叫她上断头台,怕什么劲呀!男人生气的使劲猛拉,完全不顾忌她是女人。 第七章 「我又不是那些人,我不要……」刺耳尖叫声引来众人注目。 「放手。」浑厚的嗓音切入,短短的两个字冷得像冰柱,直射向男人胸前。 女人的尖叫声愕然停住,而粗鲁拉人的男人也楞在一旁,时间仿佛被冻凝住。 「先生……」男人被他的气势吓得松开手。 柯一蓉止不势的身子往前跌,她可以想象下一秒,她脸恐贴在地板来个狗吃屎。 谁知半路被一只健臂拦腰拖进一个宽阔的怀里。 「这么不小心,当心宝宝被你跌掉。」 宝宝?我哪有宝宝!柯一蓉想出口纠正,话才到嘴边,脑中突现一道闪光—— 好熟,这么冷的声音,难道是…… 不会吧?他不会也在这里吧?到嘴边的话紧急煞车的结果,两排牙齿咬到舌头,痛得她弯下身。 真是冤家路窄,每次碰到他自己都会受伤,他简直是扫把星,遇到他仿佛一切厄运的开始。 可是她除了生气之外,还有一些失望,失望他也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标准的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个伪君子。 她心底的暗处裂了一条缝,泛出阵阵酸楚。 「你没事吧?」 斐宸珺赶紧扳正她的身体,蹙着眉扫描她的脸,揽着她腰侧的手用力到差点揉碎她,听似平淡的口气有着明显的焦急。 「我没事。」她那双滴溜溜的眸子被他幽黯的目光逮住,赶紧垂敛下来。 他真的很帅,拿掉墨镜的脸竟然俊成这样,简直罪过,高鼻大眼仿佛是混血儿般刀削的轮廓,诉说他有着坚毅的个性。 这男人简直是诱人犯罪的魔鬼。 柯一蓉瞧着自己的鞋尖,掩饰自己的心虚与更多的失落。 「我是说宝宝没事……谢谢你喔,要不然宝宝就惨了。」她装模作样的抚摸自己的肚子,犹如里头真有个小生命似的。 「我是问你昨天看完医生,身体有没有事情?」 「没事,医生说我好得很,宝宝也非常健康,一点事都没有,请你不要担心。」 柯一蓉傻乎乎的陪笑着,她怎么可能跟他说,她没去看医生,当他那台刺眼的轿车载她到医院,然后消失在她眼前,她也从医院门口离开省下几百块的医药费。 「是吗?」他怎么觉得她有言不由衷的味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斐宸珺看她一脸孩子气的抬高下巴,轻摸她的脸颊,「别这么说话,会让人看笑话的,你是不是怀疑老公偷腥,来这边抓包?」 他的碰触让她感到阵阵异样的酥麻,让她心动神摇,脑筋一片空白,反射性的说出话来。 「老公?不是,我是来这边应征。」 细若蚊蚋的声音竟然也传进他的耳里。 斐宸珺原本放松的表情陡地一沉,不悦缓缓染上他的眉宇。 「你说什么?应征?」该死,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偏偏自己又对她如此在意,让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发现自己出了大批漏,急急解释,「我是说我老公现在……」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斐总,她是……」 林副总惊讶的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斐宸珺关怀至极的,仿佛对待自己的心上人,而令人震惊的是两人的对话…… 宝宝,这是暗示什么,这女人是他的情妇?妻子?未婚妻还是女朋友?为什么他所收集的情报独漏这一项? 大胆揣测着对方的身分,林副总天马行空的想象各种情况。 「斐总,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不必。」 斐宸珺一双铁钳般的手抓住柯一蓉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是将她带了出去,那股保护的姿态昭然若揭,看得林副总捶胸顿足,大叹自己办事不力。 「斐总,你要去哪里?我们事情还没谈完,斐总!」林副总在他背后高声呼喊,但离开的人还是在他眼前消失。 台北本来就是不夜城,越晚越热闹,阵阵凉风吹拂,散去大白天的暑气。 吸了口凉风,斐宸珺顿然清醒,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却没想到为了这女人破例。 她竟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这重击到他。 「谢谢你救了我。」 说到这,斐宸珺本来已消灭不少的火气顿时燃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那间是台北有名的……有名的饭店吗?去那种地方应征?一个孕妇去应征那样的工作,简直会笑死人。」 他看不过差一点死在自己轮下的女人,在他眼前跳入火坑,早知道这样当初干脆辗死她算了,免得碍眼。 柯一蓉绞绞手,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不敢面对大人的责备。 「我……只是在找工作,网上登的是要找洗碗工。」 「洗碗工?!这你也相信?你到底是几岁,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是骗人的,你竟然相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是不是骗人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剩气音。 斐宸珺光是看她动了嘴唇,就知道她又说什么话。 他整个人犹如喷火龙,想将眼前的一切景物全部烧到片甲不留。 「即使真的又如何,一个孕妇到那种场所工作成何体统,有缺钱缺到这样子吗?」 「那你呢?你到那种地方就可以?难道也是去那边工作,我知道了,你的钱是在那边赚的,所以才可以买得起顶级轿车。」 柯一蓉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脑中只闪过有女人爬上他的身体、抚摸他的脸,一股莫名的酸意就在喉间滚来滚去,心头烦躁得紧。 斐宸珺被她的话气得鼻翼贲张、血脉急涌。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关心她竟然还诋损自己,暗示他在做牛郎的工作,好啊!这样嚣张的气焰、跋扈的个性,不好好教训怎么行。 「你家住哪里?」 「干什么?」她口气恶劣的回应。 「告诉你先生你今晚找的工作内容。」 柯一蓉原本圆大的双眸,听到这些话睁得比凸眼金鱼还要大。 瞧她还是没反应,他误以为她不屑回应,「不说没关系,我找人调查。」 找人调查? 她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像个受人欺凌的小媳妇,哀哀怨怨。 「不要调查,更不要问我住在哪里,我是可怜的人。」她的头越来越低,垂下的睫毛让眼前多了一道密密的阴影。 「可怜?」哼!瞧她刚刚的模样,哪真可怜。「我觉得你先生才可怜。」居然娶到这样的妻子。 「我没有先生……他死了,所以我才要出来赚钱养小孩。」她说完还故意挤出几滴眼泪。 原来是丈夫去世了。 斐宸珺本来愤怒的脸色渐渐平缓下来,闪过一丝愧疚。 看他表情的变化,柯一蓉更加把劲演起戏来。 「更何况我来这边只是应征洗碗的工作,他给的时薪比较高,不是你脑中想的龌龊事。」她凭劳力赚钱,有何见不得人。「要不然你公司有缺人的话,我给你请,时薪比照这里就可以。」 「你很缺钱?」 「嗯。」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过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份工作。」这女人能轻易的撩拨他的情绪,打破他以往的惯例,他决定要抓在身边,好好的研究一番。 第八章 「工作?」 她开个玩笑他还全当真的?不行她已经有工作,现在缺的是兼差的工作,但她不能说,否则就没有苦情女的味道。 「能不能换些实际一点的。」像钱啊,「我这个月比较困难,所以……」 她厚脸皮提出要求,好弥补她今晚的损失。 她心里叹口气,想拒绝,但手却往口袋的钱包摸去。 「这里有一万元,节省点用,明天早上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你,还有,这些钱会从你的薪水扣,不要有白吃午餐的心态,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开玩笑,怎么可以让这凯子知道自己的窝,万一穿帮那不就完了。「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说完三步并两步走开,没有瞧见背后那双深邃的眸子如雷达般镇定她。 更没注意到她随手一扔的名片,上面的地址…… 敦化北路100号 那竟是她现在上班的地址呢! 【第四章】 早上五点,天色乍亮,空气中充满清新与凉爽的气息,有别于午间的燥热、晚上的黑暗,一股活力朝气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花儿沾带一二两滴水珠,是昨晚跟夜儿离别所流的泪迹,小鸟也起个大早,忙碌穿梭着觅食,找到食物时不禁高声歌唱。 早起除了鸟儿外,做早操的人、卖早点的人、送报、送牛奶,以及准备大考的学生,一起呼吸一天最干净的空气。 柯一蓉骑着新买的摩托车,穿梭在社区的小巷里。展开如阳光般的笑容,跟每一个早起的居民打招呼,仿佛对待自己的家人般亲切。 她精神抖擞的挨家挨户送着报纸。 蓦地—— 一个穿着运动服,踩了双名牌慢跑鞋的身影,从她眼前直往社区里最大间的房子跑了过去。 那栋房子她想染指好久,只可惜以她的人脉关系无法打听是谁住在里面,送了好几天报也没刚好遇到有人进出,现在她终于看到—— 肥羊,一只非常大的肥羊。 眼尖的她加足马力往前冲去,企图拦下心中的肥羊。 因为这社区几乎八成以上都是她的订户,只有他这少数的漏网之鱼,而她每促销一份报纸,就可以从中抽成,这会肥羊就在眼前,她怎么可以放过。 「先生,先生……等等。」 柯一蓉大声呼喊,「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 听到她的呼喊,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人放慢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奇怪的是他像定格般伫立在原地,既没转身也没进门。 「只耽误你几分钟、几分钟而已。」下车的柯一蓉面露谄媚的笑容,没注意到男人的背影有多么僵硬。 「先生,我想请问你有没有兴趣订阅一份报纸,我们报社这个月有促销方案,如果订一年送国内旅游券,订两年的话再加送一台变速脚踏车,这样一来,除了慢跑之外,你还可以骑骑脚踏车。」 看他连动都不动,柯一蓉再加码更加把劲鼓吹,「若你愿意的话,除了以上的优惠,我还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 「我有兴趣。」 听到他的回答,柯一蓉喜出望外,连忙将随身带着的订单拿出来,只是她觉得这新订户的声音好熟,好像在哪边听过。 当男人慢慢转过身来,她不禁倒吸一口气。 怎么会是他! 她推销员的嘴脸一变,换上讪讪的苦笑,尴尬的挤眉弄眼,「真巧,嘿嘿……我们真有缘,昨晚才见面,今天早上又遇到了,嗯,不打扰你运动,再见。」 她只要跟他靠近,整个人就变得非常不对劲,胸口发疼心跳加速。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去看医生,那就得花好多医药费,为了避免无谓的开销,她必须对他敬而远之,躲得远远才好。 她话刚说完犹如孙悟空驾着筋斗云,以跑百米的冲刺速度向摩托车冲去。 「站住!」 斐宸珺嘴角一扬,率先将她摩托车钥匙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还有报纸没送完,把钥匙还给我。」柯一蓉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干么躲我,又在做什么坏事?」他的黑眸眯起成细缝,进射出危险的光芒。 「我……哪有躲你……你想太多了。」柯一蓉结结巴巴的反驳,脸上升起两片红云。 之前看到他穿着西装犹如教父电影中的黑社会老大,阴沉、桀傲,让人不禁对他害怕起来;可是现在……一身运动服,看起来既休闲又俊逸,配上伟岸体格,加上阳光般的笑容,更显得魅力无穷。 又来了,她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喉咙跳出来般,怪异得很。 「没有。」 他才不信。「你不是想推销报纸?怎么推销到一半就掉头落跑?」他环着臂,等待她的强辩说词。 「我……我只是想到忘记拿订单的表格,要骑回去拿。」她勉强掰出个理由。 她要强迫自己不能看他,再看下去她一定得心脏病。 只是她的眼神就是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溜去。 她怎么会有一种既兴奋又害羞的情绪?柯一蓉越来越搞不懂自己。 「是吗?」升高的音调说明他不相信她的说辞,突然——他发现地上有样东西。 「是呀!」她点头如捣蒜的陪笑着,要装傻她最行。 「这不就是订报单吗?」他从地上捡起一张表格,得意万分的炫耀他手中的证据。 柯一蓉脸上浮出几条黑线,连忙抢过他手中的表格,「喔,大概是掉了,谢谢你。」 自己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似乎越来越好,连被人当面拆穿,也脸不红气不喘的,她佩服自己。 斐宸珺深邃无底的黑眸闪着无名火光。 「你到底兼了几份工作?」他口气恶劣得仿佛质问犯人,声音大到一旁的雀鸟都停止嘈杂。 干么这样质问她?仿佛她是无恶不作的杀人犯。一扫刚刚尴尬的情绪,她也爆出原本火爆的脾气。 要比凶、比眼睛大,比就比,谁怕谁! 她擦着腰,一副泼辣样。 「不多不少,三个,晚上那个已经被阁下破坏了。」接着伸出手,「机车钥匙还我。」 路上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对对峙的两人指指点点。 他们不知道平日笑容满面的柯一蓉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斐宸珺的脸色更沉。 「你是孕妇,你父母难道不知道你的工作情况?」 做这么多工作,普通人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一名带着球跑的孕妇。 换作平常,他也只会当作故事听听,反正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救也救不完,唯独这个女人…… 柯一蓉不甘示弱也吼了回去。 「他们知道又如何?纨绔子弟哪能知道平民百姓的悲哀,家里急需要钱的滋味你有尝过吗?若没有尝过就没有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他的话触动她内心暗处的痛点,像是有根针对灌满气的气球狠狠的扎下。 斐宸珺暴怒表情散去,轻叹一口气,「我不是叫你到我公司工作?」 「你是老板吗?即使是老板,用我这样经验不足的人薪水一定很少。」 「你要多少薪水?」 「我不贪心。」她伸出五根手指头,「这样行吗?」她两份薪水的加总就是这个数字,现在的社会,连一个硕士也没办法领这么多钱,何况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学士。 「你早上九点到公司报到,至于薪水部分,就依你所求。」 第九章 这番话说出口,斐宸珺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压抑自忌头的异样感受,理智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同情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绝对没有。 什么?她没听错吧? 她用力拍拍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作白日梦,天呀!她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人人求之不得的财神爷。 抬头看天,看看是不是裂个缝或者将塌下来,否则这等奇迹怎会降临到她的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洒钱给她,这等好康的代志,告诉别人也不可能相信。 对,为什么?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自己。 瞧她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脸上满足拼命工作后的疲倦,只有那双眼睛,令人不禁想多看几眼,感受秋光波动的光彩。 可是这等条件的女人,在街上乱抓一把都有,甚至比她漂亮,为何他会对她特别注意? 暂时找不到解答的他随便找个理由,「因为我是位善心人士,看到孕妇为生活操劳于心不忍,只好出面解决困难。」他的头上仿佛有一个光圈,「我给你的名片还在吗?」 「名片?」什么名片? 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将名片当作垃圾丢掉。 「在……在我家里。」柯一蓉没有勇气坦承。 「你叫什么名字?」 「干什么?」她防备的反问。 真是个笨蛋,「你不说名字,我如何交代柜台小姐你要过来。」 「木可柯,一二三四的一,芙蓉的蓉,柯一蓉。」 她已经有心理准备接受他的嘲笑,从小到大她的名字被人笑过千万遍,她已经麻痹不在乎了。 斐宸珺没笑出声音来,但笑是他此刻唯一的表情。 「柯一蓉,取得真好,令人一听永不忘。」标准人俗名字也俗,用在这小姐身上真是贴切。 笑!最好把下巴笑掉好了。柯一蓉不禁暗自诅咒着。 可是他的笑容让她的心又少跳半拍,她握紧双拳,等待那不舒服的感觉过去。 噢!no。帅哥对她而言是免疫的,她只对钞票感兴趣而已。 柯一蓉强压心头异样的感受,说服自己是受早餐没有吃所影响。 斐宸珺不知道她的心思,轻缓地道:「一蓉,名片上有公司的地址,你到公司后直接找一楼柜台小姐,她会带你到我的办公室。」深深看她一眼,将车钥匙丢还她,「九点,不要迟到。」 他抛下话后就走回屋里,准备洗去一身运动完的汗臭味。 看他在自己的视线内消失,柯一蓉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一蓉,别这样叫我,我承担不起。 从他嘴里吐出她的名字,她内心起了一阵骚动,强压心头的异样,她喃喃道;「我才不会去,去你公司上班,简直羊入虎口,不知死活。」 虽然高薪资很诱惑人,以前的她会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但现在不一样,毕竟跟他在一起工作……她怀孕的谎话一旦被识破,他之前给她的钱必然得吐出来。 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想躲着他,甚至有点害怕看到他,仿佛一看到他自己的心就会慢慢沦陷下去。 柯一蓉摇摇头,首要之务先将未送完的报纸送完,然后向主管请求换别的路线送报,她不想以后再碰到他。 可惜天不从人愿,冤家就是注定要在一起。 一个月后 快快快! 柯一蓉一边咬着土司,一边穿着外套,再用脚勾来鞋子,快速地打理一切。 囫囵吞枣的将土司吃完,她骑上摩托车,用最快速飙往捷运站,看到黄灯就催紧油门,遇到红灯就用左右观看法,没车就冲。 很幸运的这次闯红灯没有发生车祸,千钧一发赶上捷运,分秒无差的赶上平常的作息时间,胸中舒了一大口气,慢慢调匀紊乱的呼吸,好好享受几分钟的悠闲。 到了公司大门前,她胡乱的用手指爬了爬头发,把稍微凌乱的发丝弄整齐,再用橡皮筋固定,接着跟同事一一道早。 她完全没有发觉,在她进公司时,有辆黑色宾士里头有人在偷偷观察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对方眼帘。 「终于来了。」斐宸珺看着手表,时间指着七点五十五分,他不禁蹙眉低喃。 这小女人竟然一直不来找他,连送报的工作也辞掉,人好像空气般消失不见,害他担心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找来了,他的心头雀跃难停,这样不同以往的异样情绪他还是第一次,他愣住了。 「董事长。」 司机公事化的称呼,打断斐宸珺的沉思,「要不要开进去?还是到别处随便晃晃,晚一点进公司?」他误会斐宸珺的想法,好心的出着主意。 现在是上班时间,车潮非常多,不能临时停车,若被交警看到,恐怕又是一张红单开下来。 「开进去。」 斐宸珺又恢复以往平静无波的神色。心思却转个不停。 看到她,既惊又喜,他再也不能忽略心底的声音。 他在乎她,非常在乎,这渴望的心情他一定要弄得水落石出才能罢手。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任何小小的情绪波动都会影响未来的事物发展,他一向实事求是,勇敢面对。 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将她栓紧在自己的身边,厘清自己的感受,或者自己陷了多深。 换了东家,现在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都有别以往的懈怠,每个人都怀着忐忑的态度处理事情,放松聊天谈话的情形已经少见,战战兢兢的处理每一件公事,唯恐自己会有如主管的命运般——下台一鞠躬。 办公室静得连针掉落在地上也可以听得到,柯一蓉来公司这么多年,不得不对这位新主人、新作风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有一套,能在短短几星期把公司整顿成这样,真是厉害啊! 叮当叮当。 铃声响了,二十分钟的饮茶时间开始。这是公司首创先例,上、下午时段开辟一个饮茶时间,这段时间里放松心情,伸伸懒腰、泡泡咖啡,做私人的事或交换情报。 到处可见一小圈、一小圈的小团体,在交换所知的情报。 「我们新的总裁听说还没有结婚。」 「真的吗?」有人开始兴奋的尖叫,仿佛这消息足以让她们平步青云,演出麻雀变凤凰的戏码。 「对对对,我的消息绝对没有错,你们想想看,这么多金、英俊又年轻的单身汉,我们不好好把握怎么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的机会比任何名门闺秀、豪门名媛还有希望。」 「没错,说的没错。」有人附和,「肥水不落外人田,总裁要娶只能娶我们公司女职员。」 柯一蓉好笑的听着她们的对话,她不禁摇摇头,难道她们不知道钱可以自己赚、自己花,出出入入随心所欲,比起入主豪门,虽衣食无缺,经济不虞匮乏,但一举一动都要受管制,钱的出入或许也不例外。 她人生的准则是;宁可辛苦点,但一切事情都可以由自己掌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淑女花钱自己的最好。 不想跟她们继续瞎起哄,她从抽屉里拿出又买的早餐,大口大口吃起来。 突然,本来像是菜市场的空间,一瞬间寂静无声。 柯一蓉没有发现这个异样,当她专注某件事的时候,天塌下来也懒得理,她现在整个心思都在食物上面,无空去管其它杂事。 第十章 休息时间只剩下一两分钟,再不吃完,这早餐就要丢掉了。 她大口大口的咀嚼,感觉空虚的胃因吞咽食物而舒服多了,不像刚才饥肠辘辘,阵阵胃酸猛冒,挺不舒服的。 「柯一蓉。」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整个办公室变得嘈杂无比,甚至有人大声尖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柯一蓉怔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她头皮突然发麻起来,原本已经舒服的胃又开始造反。 不会吧?!她慢慢的抬头,才瞧一眼,她脑中一片空白。 真的又是他!这个阴魂不散的臭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章】 她张开嘴巴,扯开喉咙准备大声尖叫,完全忘记吞咽到一半的动作。 「啊……」 她一开口,原本在嘴巴的食物,顺势滑了下去,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呕,天啊!她快吐出来了。 「你怎么了?」 斐宸珺一个箭步往前冲去,好死不死的,被噎住的柯一蓉胡乱伸手一抓,将早上所吃的食物全部往他的凡赛斯西装吐去。 嘿嘿…… 看到这一幕办公室的人尖叫声此起彼落,震得办公室的玻璃隆隆作响,场面有如世界末日般。 「怎么会这样?」 「天啊!她死定了。」 所有人吱吱喳喳说着预言,就是没有人有勇气向前帮忙。 但赵小玲不愧是柯一蓉的好友,抽起几张面纸递给她,关怀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 柯一蓉摇摇头,虚弱的回答,「我没事。」总不能说她是被吓吐的,全办公室的人都在听,传出去她还能见人吗? 「这是害喜的自然现象。」 「害喜?!」 众人哗然,纷纷把视线转到发言者身上,没想到竟是他—— 女员工最新的偶像,公司最有身价的男人,斐宸珺。 尖叫声再次响起,所有的玻璃再被这高分贝的声音一震,开始出现裂缝。 总裁是怎么知道? 这肯定是本年度公司最惊悚的八卦,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前后挖出,发挥媲美狗仔队的本事。 「我说一蓉,你怀孕怎么没跟大家说一声?」甲同事率先发问,「可以让大家沾沾你的喜气。」 「对对,我家有些小孩子的衣服还可以送你,让你省下一笔。」 「小孩子现在几个月啊?」 「孩子的爸爸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所有同事全部靠拢过来,一副没逼出满意答案誓不甘休。 「一定是浩东的。」 斐宸珺听到男人的名字,心里一震,待会要好好调查一下。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拒绝我的求婚。」罗浩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难过佳人心有所属。 「不是小罗的,那会是谁?」 「对,是谁?」 柯一蓉被质问得头昏脑胀,只觉脑中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原本就暴躁的脾气已蓄势待发,她抡握着拳头,强压心中的不快。 可恶,他竟在旁边作壁上观,害她被同事轮番质问,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我知道未婚怀孕是很难受一件事。」 同事有人于心不忍,知道在大众面前公开自己的隐私一定不好受,拍拍她的肩,表示支待。 罗浩东将手搭放在她的肩上,「你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死得瞑目!」 斐宸珺看了只觉得那只手很碍眼,恨不得将他剁下来。 「你放手。」他眼神沉了下来,铁青的脸色罩上一层寒霜。 「我不放、我不放。」罗浩东像失去理智猛摇柯一蓉的肩膀,「我今天一定要知道答案,一蓉,你肚里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 柯一蓉紧握着拳头,青筋因用力而暴得更突出。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怒火在眼瞳中狂烧,流窜到每一条神经与血管,放肆的奔腾在她的全身。 「你快放手。」她是孕妇,哪受得了他这么用力摇晃,斐宸珺怒火中烧,燃起熊熊的火焰。 罗浩东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坚持得到答案。 柯一蓉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抬手一指—— 「就是他。」 她要报仇、她要报仇,要出丑大家一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罗浩东楞了一下,无法反应所接受到的讯息。 「孩子的爸爸就是他!」 罗浩东鼓起勇气顺着她的手指往后一瞧—— 天啊!尖叫声四起。 整个办公室瞬间受到音波攻击,脆弱的玻璃再也承受不住。 铿啷、铿啷! 「怎么会?怎么会?」 「孩子的爸爸竟然是总裁大人!」 「难怪总裁会知道一蓉怀孕,原来……」 受不住刺激的罗浩东砰的昏厥在地。 「你们刚才说他是什么?」柯一蓉不相信她的耳朵所听到的消息,总裁大人? 总裁大人…… 大感不妙的她开始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她只是单纯想要报复而已,没想到会踢到铁板,惹上不该惹的大人物。 顿时她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苍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 赵小玲轻扯她的袖子,轻声在她耳边细语,「你那一天发生车祸请假没来上班,所以不知道他是我们新任总裁——斐宸珺。咦?你不知道他做什么的,怎么有胆谈恋爱?改天有空能不能跟我说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有……你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我说错什么吗?」 柯一蓉已经无法回答赵小玲。 刚才接到的资讯炸得她头脑当机,她感觉里头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践踏她每一个脑细胞。 他真的是总裁! 天啊!她再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柯一蓉阖眼昏倒的刹那,瞧见有人接住她的身子,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不!不要抱我,真是丢脸丢到家,让我死了算了。 这是黑幕包覆她最后一个想法。 叩叩叩! 「请进。」 柯一蓉怯懦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心虚地走进门。 谁叫她不知对方身分,就不分青红皂白乱指一通,现在可好,祸已经闯了,看自己该如何善后。 看清来者是谁,斐宸珺深邃的眸子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坐,身子好多了没,下午要不要请假休息?」 柯一蓉被他温暖的关怀吓得头低得更低,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下午休假,是不是请我走路,以后不要来上班了? 不行,她需要这份工作,她现在是家里的经济来源,如果被开除了,他们一家三人只有坐困愁城,菜钱、电费、医药费林林总总开铺接踵而至,所以说什么她也不能被炒鱿鱼,爸妈都还要靠她。 她振奋精神的挺起胸来,扯开笑容的表情犹如包子被揍一拳的皱在一起,「我已经没事了,不用休息。」 将她僵硬如石的表情收入黑眸里,斐宸珺如温水般的语调徐徐吐出,「很好,你有没有兴趣解释刚才的情形。」他一副洗耳恭听,屏息以待。 她吞吞口水,绞绞手指,「对不起,我一时慌了才胡言乱语,你……应该有听说,怀孕的女人情绪比较不稳定,有时还会歇斯底里、胡说八道,若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希望她的说辞能瞒骗过关,得到他的谅解。 第十一章 她尴尬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仿佛可以挤出红色墨水。可以想象办公室最新的八卦暂时还不会退烧。 「胡言乱语却拖我下水?你认为这件事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吗?」斐宸珺佯装斥责。声调一如刚才,却让人胆战心惊。 完了! 「是我不对,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柯一蓉抿抿干渴的唇瓣尴尬的赔笑,「不知你就是总裁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可撑船,若有冒犯请原谅,我只是……贺尔蒙不稳,脑筋一时秀逗,请原谅。」 卑微的乞求着,只要他能原谅她,多委屉自己都没有关系。谁叫她自己识人不清、认人不明,活该受报应。 看她抿唇的动作。他的黑瞳变得又沉又深,有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他甩头努力压抑那股欲望,哼声道;「意思是说,若我不是总裁,你就可以拖我下水喽?」他挑她语病,话里既酸又苛薄,试图转移刚才对她的欲念。「只要有人好欺负,你就拖他下水是不是?」 一想到其它人也有可能被她指到,让他又不舒服起来,似乎有只名叫妒忌的虫子,在他的心头啃咬。 「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指你是因为……是因为你把我刻意要隐瞒的事公布出来,我一时气不过,所以……所以……」她想要报仇的对象只有他。 她不知道经她这么一说,将他心头的妒忌小虫给赶了出去。 「喔!是这样子的吗?」 她的解释让他的怒火一下子全消,看她结结巴巴的模样,心情突然好起来,兴起作弄的念头。 她看他似乎没有再生气,心情一松,道;「你想想看,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反正早已撒下漫天大谎,不差这一点点,而这前后连贯起来,也让人识不出破绽。 「可是事情闹成这样,不处罚你说不过去。」他的嘴角弯成迷人的线条。 「要处罚我没关系。」她急乱的道……「只要不辞退我或者减薪,要怎么处罚都随便你。」看是要扫厕所或加重工作量都没关系,只要不开除她,什么事情都好办。 「我想一想……」斐宸珺手指抵着唇,「青蛙跳,不行!现在怀孕不能乱跳;裸奔,不行!会伤害男人的眼睛;吃特殊加料的食物,不行!万一孩子出事了怎么办?我想的每一个处罚方法都因为怀孕而不能执行,我看……」 柯一蓉屏息等待,心脏卜通卜通乱跳,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我看就照原本的计划执行好了,这样既省事,又可以达到最好的处罚效果。」 他的话语释放更明显的戏谑成分,要不是她太过紧张,一定会发觉他的黑眸有着笑意。 什么?他刚说什么?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她眨眨大眼,话里难掩颤抖,「斐总,能不能请你解释清楚刚才所讲的话?」 「可以。」斐宸珺毫不掩饰的将笑容绽放在脸上,「我说孩子的爸就由我来担任,你呢?就从资讯开发课调来做我的行政助理。」 啥?她没听错吧?! 柯一蓉夸张的按着心脏,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第六章】 柯一蓉傻眼的楞在原地,舌头仿佛被猫吃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斐宸珺翻动手上的资料,圆滑的转个话锋,「怀孕几个月呀?」 「什么?」她一下子无法从震惊的情绪回复过来。 他的视线从手中的资料转移到她的身上,笑意布满整个黑瞳,透着不明的幽光,闪亮得有点异常,「我是说你怀孕几个月?」 冷不防跟他眸光相逢,敲醒她混沌的意识,她连忙扯开视线,垂下眸子,不想蓑对方看到她心虚的模样。 「四个多月。」她期期艾艾的说,若仔细听,语气中有着颤抖。 「喔。人事资料上写着你未婚。」斐宸珺手掌下搁着档案夹,说明刚才他已经将她祖宗十八代全部探得一清二楚,这也才知道她早是他的员工,「能不能谈谈你孩子的爸爸是何方人物?」 柯一蓉咬咬下唇,「我不想谈。」 开玩笑,她若编个谎言乱说一通,只要他真去调查就会被拆穿,倒不如不说,保持神秘戚,说不定将来被拆穿时还有圆谎的机会。 「这由不得你。」他修长的手指交握着,一副准备跟她促膝长谈的模样,「你将我的名声毁于一旦,若打起官司来,柯小姐,你赔的可不只一个工作,还有一大笔的金钱。」 正中下怀,他踩到她最痛的点。 被他这么一威胁,她只有投降,「我说……我说,其实……」她快速整顿脑中的杂乱思绪。 「其实……我……」再想不出来就惨了,一定要想一个既调查不出来,又可以引发他人同情心的说辞。 灵光一闪,有了,只是…… 她鼓起勇气,闭起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我不知孩子的爸爸是谁,我是被……强暴的。」 她的话在他的心上划出一条痕,虽不见血,却也痛极。 斐宸珺蹙紧眉心,「你之前不是说他死了,怎么现在又说你被强暴?」 糟糕!完蛋了。她赶紧圆过去,「这见不得人的事能隐瞒就隐瞒,难道还要大张旗鼓的对别人说道。」 他的眸光深幽难解,没人能看懂他现在的情绪。 怕他还有怀疑,她抽抽噎噎着恳求他,「这件事……请你不要对其它人说。」 反正一世清白早已毁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横下心来,豆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声音因哭泣而轻微颤抖。 「若大家……知道……这个秘密,我倒不如……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呜……哇……」她突然掩面嚎啕大哭。 不过她的手指留了个缝,偷觎他的反应。 看到他黑眸一瞬也不瞬凝睇着她,像老鹰抓擒猎物般,她指缝阖了起来,用力咬住下唇,疼得勉强挤出好几滴眼泪。 「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他人,打算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而你这么一说,害我都没脸见人,我的清白是你毁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命苦?为什么老是被男人欺负?」说完后还仰头痛哭、捶胸顿足,扮演本土剧苦情花的角色,让人不得不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 「我命苦啊,我好命苦啊!」 她的哭声震天裂地,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里头正在严刑逼供。 她的泪水成功引起斐宸珺胸口一阵酸楚,他真恨不得将那名恶徒杀千刀、搓成骨灰,让他尸骨无存,不得好死。 「好了,别哭了,再哭办公室的人们又要咬耳朵、传八卦。」他递出手帕,温柔擦拭她的泪珠。 「我自己来就可以。」他的行为害她不知所措,眼泪不再流,声调带着哭泣后的哽咽,脸上布满偷偷袭上的彩霞。 「拖你下水来,我很抱歉,希望你不会开除我,也不会跟我打官司。」钱是她的弱点,若不是因为它,她才不要一再的说谎。 斐宸珺听完她的话,轻轻叹口气,「这件事你倒不用担心,我不会跟别人说,只是要替你守密,我也要相等的报酬才行。」 现在他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是喜欢,他喜欢她。 所以才会对她产生从未有过的情绪。 柯一蓉不明就理的望着他。 第十二章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双水汪汪、灵动的大眼在布满不安时,更是添加我见犹怜的神韵,让人恨不得抱入怀里疼惜一番。 斐宸珺深吸口气撇开脸不看她。 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事情都在他掌握下,一定会水到渠成。 「孩子……你想生下来吗?还是另有打算?」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发问柯一蓉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脱口而出,「生啊!孩子是无辜的,犯错的是另个男人,为何由孩子承担罪过?」 或许她想法太天真,但她相信无论多么嘴硬坚毅的女子,拿掉小孩在内心深处都有份苦涩与痛心。 「这样。」 他低垂的眼眸里闪烁着激赏的眸光,「你不怕以后找不到人嫁?」 原以为她会拿掉,没想到却决定生下,这份勇气令他刮目相看,也顺理成章加重心底喜欢的比重。 「这不用担心,这年头只要有钱,嫁不嫁不是重点,觉得没有白活一遭才是重点。」 「看来我要对你重新评估。」 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心头悸动,赶紧将目光移至他胸前的领带。 「对不起,若刚才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待会我会跟办公室的同仁讲,因我车祸后有些后遗症,偶尔头脑会意识不清,才会随便乱指。至于怀孕的真相就麻烦总裁大人帮我隐瞒。」说完后深深鞠了躬,诚恳的道歉及拜托。 「不要叫我总裁大人,我们见面那么多次,也算是朋友,现在只有我们俩,就叫我的名字,斐宸珺。」! 「这样不符合上司下属的公司伦理。」要她叫他的名字,真是为难人。 「我以总裁的身分命令你叫。」斐宸珺既霸道又强硬的命令。 「我……」 「叫。」 她闭起眼睛,「斐宸珺。」 「很好。」他觉得心情非常愉快,感觉两人不再生疏,有进一步的拉近距离。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上之策。 「先别走,帮你可以,但我也要素求一项报酬才行。」他宽厚大掌当头一压,让她无法动弹。 计划才要开始、好戏才要开演,她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柯一蓉眨眨大眼,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斐宸珺一定因为某种目的才会放过她。 现在她可要好好的应付他可能会给的任何难题。 「其实事情很简单。」斐宸珺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派轻松的倚靠在皮制沙发上,有着胜券在握的傲然。 「你在公司里当我的行政助理,薪水调高至目前的五倍,另外,你必须在法律上当我几个月的妻子。」他说得既没岔气,也没口吃,仿佛这番说辞他已经准备好久,只差时机而已。 什么?妻子! 柯一蓉停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心头的话语。 「你在开我玩笑对不对?依你的地位、财富,还有这么好的外在条件,不可能找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当你的妻子,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在社会历练那么久,早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物要尝到甜头都必须先付出代价,平白无故多了好几倍的薪水,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诡计,不问个清楚怎么可以。 「不错,你还满聪明的。」 红酒薄人面、财帛动人心,以他的条件,相信很多女人会像蜜蜂看到花蜜一样赶也赶不走,只图眼前的利益忘了背后的陷阱,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斐宸珺不掩饰自己的赞赏,「我在美国有一笔生意需要带妻子才可以谈妥,而你是最好的人选,这时间不长,只要六个月而已。」 最近公司想争取一份美国的订单,老板ian是个固执的企业家,他喜欢产品的代理是有家室的人,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将头脑动到她身上。 听他的说辞,柯一蓉还是不为所动。 「你只要在办公室高声一呼,相信我,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个女职员乐意担当这个大任,她们的条件绝对比我好、比我优。」 她想,除非有不为人知的危险性,否则他不会找上。 便宜的生意莫贪,这道理她懂。 「你说的没有错,但这个,妻子的职位为期半年,半年后就终止契约关系,这样的条件哪有人愿意接受。」 「若去找风月场所的女子,又怕找到贪金的狐狸精,霸占着不肯离开。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选。放心好了,六个月后,你带你的小孩,我过我的生活,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斐宸珺将早备妥的文件,递到她面前,等待她的回答。 「你不怕我假戏真做、死缠活赖、狮子大开口坑你一笔?」柯一蓉一双大眼绽放夺人的光彩,「说不定我就是见过太多世面的滑头女郎,你不是领教过我嗜钱如命的本性?」 「你不是那种人。」斐宸珺黑眸中的笃定,让人无法直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虽嗜钱如命,但自有原则在。」 早上送报、晚上想兼差洗碗工,全部靠劳力获得,在这现代社会,这般赚钱的速度真的有如乌龟走路,慢得很。 但积沙成塔、积少成多,愿意用时间来累积一切的她不得不让人佩服。 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一旦厘清自己异样的情愫,他哪肯放她走。 她摇摇头,「你的眼睛一定有问题,我嗜钱如命不是你……」 「你爱钱的原因我知道。」斐宸珺打断她的话,「你的主管说你父亲前阵子中风,家里经济重担全落在你身上。而另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想必也会加重你的负荷,而你只要和我签约六个月,就比你工作两年的年薪还多,这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调查我?」 「我有权查看我员工的人事资料吧?」 「我还是拒绝。」柯一蓉仔细评占后,她摇头拒绝,「短时间赚到两年的薪水,未来却要饱受饥寒交迫的日子,这种事我不干。」 她算盘打得精,才不会被眼前利益蒙了心。 「若你担心这个大可以不必,六个月后你还是保有目前工作的薪水及年资,奇盛集团不是只有这间公司,明年更计划要在桃园开厂,你想调到别的公司并不是难事。」 用眼神示意她拿起面前的资料,「这契约书你好好看一看,仔细斟酌,有问题可以提出来,但签约后就不可以反悔。」 柯一蓉打开文件,一句不漏的仔仔细细斟酌,里头写的大意,就如他刚才所说一般。 若在这六个月内表现优异,在桃园即可获得六十坪公寓一间。 房子耶! 这对无壳蜗牛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没有人会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偏偏柯一蓉不是一般人。 「对不起。」 她是「假孕妇」,在钱堆翻筋斗,一不小心不死也带伤,她才不要因小失大,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的拒绝让斐宸珺怔住: 「你有喜欢的人?」会拒绝他这么优渥的条件,除了这一项没有其它的原因。 他的眸光突然变得阴鸷,犹如利剑般的直直射向她。 奇怪,怎么突然问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柯一蓉照实回答,「没有呀!」 「那个罗浩东?」 她不解的看着他脸色越变越铁青,「他是同事,不是喜欢的人。」 第十三章 「没有男朋友那你在忌讳什么?」 听到她亲口说没有喜欢的人,他心情变好。 「我……我不想跟你同居一室。」她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上面有写,必须遵守一切夫妻道德及法律规范,夫妻有同居的义务,我觉得这对我来讲,吃亏比较大,损失的利益也比较多。」 斐宸珺也不笨,一下子就想到她在意的症结所在,「你放心,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房间分开,无须尽夫妻间的义务,我们俩都保有个人隐私权,尊重彼此的生活且不干预。」 他在义务两个字加重语气,听在柯一蓉耳里,脑中出现的镜头是儿童不宜的画面。 她的耳根顿时起了阵阵燥热,随后蔓延到脸庞、颈项。 她脑筋一转,马上又提出第二个拒绝的理由,只是刚才的限制级联想,让她嘴巴吐出来的话语,有如快没电的随身听,变得断断续续。 「我想……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有困难,你也知道……我爸中风,需要……我来照顾,举凡……就医、洗澡、喂食,都需要……我亲自照料。」 「这件事很好解决,请一个看护来照顾就可以,至于钱就由我支付,这样还有没有问题?」 「我还是不要住在一起。」 她再三的拒绝着实气恼了他,他不禁火大起来。 「这由不得你。」他使出撒手锏,「若你想继续待在公司就必须答应,否则我们法庭上见,我会告你破坏我的名誉。」 看她苍白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压对宝了。 「你威胁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抡起拳头,狠狠往他桌子上一敲。 果不其然,披着羊皮的狼终于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 这只老狐狸摆明就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之前有任何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的说辞,全部都是谎言,是在戏弄她。 伪君子、小人、老狐狸…… 对她的怒气恍若未闻,他的火比她还大、还旺盛。「别忘记是你让我没选择的余地,若不是你在大众面前,说孩子的父亲是我,我也不会找上你。」 柯一蓉一时语塞,「那……也不用执意一定要住在一起。」 「若不就近看管,怎知你还会不会给我出去打工,我可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你挺着肚子到处赚钱的耳语,让我丢尽面子。」 明明是起于关心,却因为一时气不过,变成毫不留情面的刻薄。 「看来我没有选择余地。」 「没错。」 柯一蓉咬着牙,大手一挥,在纸下落下她的签名。 「你会后悔找错人的。」这六个月她要尽全力闹他个鸡犬不宁、鸡飞狗跳,让他后悔万分。 「对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情,我这个人最讨厌人说谎,你之前耍的花招我可以一笔勾销,但未来六个月里,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对我诚实以待。」锐利如剑的眸光快速扫过她全身。 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他已生怀疑,他那双黑眸似乎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肚皮上。 「给你几天准备,下星期一搬妥。」撂下最后的时限后结束这次谈话。 【第七章】 调到秘书室后整天忙着将档案归位、整理资料和学习新的业务,这一忙时间飞逝,一下子就到下班时间。 柯一蓉伸伸懒腰,捶着自己的肩膀,好累喔!才一天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若前几日有人跟她说,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她桌子上的电话响起,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屏息以待。 柯一蓉被看得全身不自在,硬着头皮,清清喉咙,力图镇定的拿起电话,用专业的语调说:「您好,这里是秘书室,请问您要找谁?」 听筒传来低沉的嗓音,像是羽毛在她心底搔了一下,起了一阵骚动与酥麻。 「看来你适应得满好的。」 是他。 「你打来做什么?」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声量小到不能再小,用手捂住听筒与嘴,以防声音外泄。 「下班时间到了,邀你吃晚饭。」 「我有约人了。」她跟赵小玲早已约好下班一起吃饭。 「去给我取消。」他霸道的命令。 「我早就约好的。」 斐宸珺还是考虑都不考虑,「改时间就行。」 这么霸道。柯一蓉气得很想要摔他电话,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女人不是任他命令,而是需要尊重。 「你在办公室多等几分钟,我这边忙完就会过去找你。」不等她回答就直接挂掉电话,话筒传来嘟嘟的声音。 气死她了。柯一蓉狠狠的挂掉电话,将他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 这么野蛮、霸道、无礼的人真恨不得冲去他的办公室跟他好好吼一吼,发泄心中的怒火。 越想越气,火眼金睛往办公室一扫,马上就瞧见办公室内两、三个女人都抬头看过来,试图从她脸色猜出端倪。 她生气的脸孔,换成又柔又娇,心底有个主意成形。 你不礼貌,那我也不客气。 她背起包包,用十万火急的速度往外冲,决定要放他鸽子。 开心想象他找不到人时的吃瘪模样。 隔日,进到办公室,她明显感觉到整个空气散布着诡异的气氛,好些人仿佛有好戏可看的模样,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柯一蓉将自己全身上下仔细的瞧一遍,摸摸脸颊,没有沾到什么东西,奇怪,为何她们如此看我? 为了求出答案,她双手撑在离她最近的同事桌子问:「能不能请这位漂亮的女士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对方被她的威势吓得一缩肩。 尖细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适时将狮子嘴下的猎物救出来。 「昨日下班总裁找你,你这总裁夫人跑去哪里?」 说话是秘书室的大姐大唐凯荏,用一副睥睨嚣张的模样从上往下看着她。 昨天看到总裁大人出现,她大感意外且兴奋,脑中出现各种罗曼蒂克的情节,却没想到他劈头就问这个人,让她心里极度不舒服。 妒忌啃蚀她的心,她彻底发挥女人的特长,描述加油添醋、抹黑造谣的把柯一蓉形容成坏事做尽的歹徒。 最后还刺上致命的一刀—— 一蓉跟男人出去吃饭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极亲密。 当时瞧见总裁变黑的脸,知道她这一击狠狠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对自己的设计话语深感满意。 对她趾高气扬的态度,柯一蓉动了肝火,「你管我那么多,下班后是个人时间,我要到哪里还需要跟你报备?」 「是不需要,只是你可要好好跟总裁说明,你知不知道,当他看到你走了,那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小心一点,免得被人打入冷宫,到时候跟我们哭诉,我们也救不了你。」 看她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样,柯一蓉倒足了胃口,只想把她那张嘲笑的嘴脸撕下来。 她故意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对我向来和颜悦色,连说一句重话也没有,我相信会有难看的脸色是看到丑八怪,唐小姐你说是吗?」 唐凯荏气得脸都绿了,「你……你……」 柯一蓉得到胜利后,也不想玩得过火,「我要上班了,不跟你闲聊,拜。」一旋身,迳自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第十四章 早知道会碰上这些跟狐狸精打架的麻烦事,说什么也不该签那份合约,现在可好,落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窘迫,整个办公室都视她为大敌,实在不好受。 柯一蓉完全沉浸在懊恼中,没注意脚前多出来的异物。 脚一拐,她整个身躯往地板扑去。 该死的婆娘,竟然用脚绊她。 柯一蓉在尝试撑住身体,同时也想着要如何撕裂那些臭女人的嘴角。 她万万没想到有人扶她一把。 「你没事吧。」低沉的声调有明显的关心和焦急。 柯一蓉头皮发麻,又是这个造成她变为「女性公敌」的罪魁祸首。 她不禁发出颓丧而无助的哀嚎,不用想,待会肯定会有一场灾难发生。 「我没事。」 他独特的气息,和两人身体上亲密的接触,让她心脏卜通乱跳,有一股说不出所以然的异样。 没想到他将她扶正后双手仍揽着她的腰,霸道的将她圈在臂弯里,狠狠的将她箍住。 「我检查一下。」他要确定无恙才安心,说完就上下其手,企图将她全身都检查一遍。 他的呼吸炙热地吹拂在她耳际。 「真的,我没事。」 心口泛出的热气熏染她的脸颊,耳朵嗡嗡作响,讲越话来也有些结巴,「我没撞……到肚子,不要……担心。」刚才干钧一发间他就出手救了她。 「小心驶得万年船,待会我带你到妇产科检查,确定一下才好。」 妇产科?!开玩笑。柯一蓉顾不得羞涩马上堆挤出笑脸。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小题大做,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要担心。」为了预防他继续坚持,先下手为强的道;「你应该去帮我教训那个女人,要不是她伸脚绊我,我怎么会跌倒。」 她的话让他原本担心的神色一变,想到刚才那让他心脏差一点就停摆的一幕。 他从没有这般的恐惧过,因为一个女人差点摔倒。 他在乎她,在乎她的一切,而在他保护下的她不容有人欺侮,垂敛的眉目不同平日的温和,有着内蕴的严厉。 看到他变沉的脸色,人人自危,不用想就知道待会有人要倒大楣。 唐凯荏发挥打人喊抓人的本事,哭诉出声,「她自己走路不小心的,怎么可以怪罪到别人的身上。」梨花带泪的脸庞,显得楚楚动人。 可是她想错了,一向无往不利的娇嗔、让男人捧在手里的柔弱模样,竟然踢到铁板。 「唐小姐,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你所讲的情况。」斐宸珺凌厉的眸光像一条皮鞭,往她的身上狠狠抽打而去。 从未看过他这般脸色,唐凯荏也不禁背脊生起寒意,但仍硬着头皮辩驳,「我……刚好要走出去,她也要走过来,阴错阳差才撞到的,这是个意外,不能因为她跌倒就怪我,这对我是不公平的。」她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可是她话说完就开始后悔了。 斐宸珺突然轻笑出来,隐隐泛着冷酷与无情,让她不自禁的沁出冷汗。 「唐小姐,下午你到人事室办理离职手续,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明明是故意要将人绊倒,还说是意外,这种人不可饶恕,必须严加惩罚。 抽气声此起彼落,众人都深感意外,尤其柯一蓉内心更有无比的震撼,她本以为只是骂一骂,训诫一番,哪知会这么严重,将人革职,这大出她意料之外。 唐凯荏漂亮的脸蛋一沉,「别辞掉我……我道歉。」 她打错算盘了。以为一切只是谣传,毕竟很少有总裁夫人只在自家公司做一个小小的行政助理,再加上昨晚总裁的脸色,让她更加深怀疑,所以今天才会有这大胆举动,除了一挫对方的威风,也巩固自己在秘书室的地位。 但万万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她只能努力挽回工作没了的命运。 「太晚了,我这人最讨厌人文过饰非,若让你留下来,公司绝没有进步的可能。」他终于了解之前力鑫为何营运会走下坡,导致负债累累,就是公司太多闲人不肯认真,专门制造是非惹祸端。 「总裁,请你原谅……」看他连理都不理,她赶紧用哀兵政策,转往柯一蓉,「总裁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刚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我……」 才说一个字,柯一蓉就被斐宸珺强押带走,唐凯荏痛哭失声,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有离开工作六年的场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妇产科。」 不行,她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带去妇产科,否则她必定跟刚才的唐凯荏一样,落得被开除革职的凄凉下场。 「我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了,我没事。」 他若有所思看她一眼,「你也算是我的投资,我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损失。」 「我们只是……合作的伙伴,短时间的。」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一扭,她挣脱他的怀抱。 原来他一切的关心,都只是保护他的「投资」,认知到这一点,柯一蓉心碎了一地,原来她一直不肯正视的是对他的心动,她心底深处仍作着绮旎的白日梦,差一点就认真以为他们之间暗藏着火花。 柯一蓉整个人一下有如身处寒冬,发起抖来。 怎么这女人脸色一下子红,一下子白。 他伸出手抵住她身后的墙,有效的把她困在他的目光之下。 斐宸珺眯着眼,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并用手触摸她的额头,「还说没事,明明脸色不太好,你不关心自己,起码也要关心自己肚子里的小孩吧!」有这种粗心大意的妈妈真是小孩子的不幸。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语带哀求,「我……休息一下子就好了,我不想去妇产科。」 她的反应引得他深邃的眼眸与她相对半晌,再缓缓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一股一直存在的怀疑念头完全成形。 「一蓉,你信任我吗?」 他喜欢她,这答案是他昨天最后想通的,他不会再逃避自己的心情,也不会再任由那只妒忌的虫子在他的心头啃来啃去,他喜欢的东西除了要到手以外,也要对方跟他同样的心情。 「……」怎么将话题转到这方面? 「夫妻之间要诚恳以待,你跟我明说我不会生气,但我最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若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跟我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跟你说什么谎……」 「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若有的话,刚刚的扑跌她的反应理应会担心。 「我真的没骗你。」她的心跳已飘到一分钟一百三十下。 「我们签了契约,三天后也要去公证,既然是夫妻,就要彼此信任。」 只做六个月的夫妻,有必要这么认真?柯一蓉壮着胆子质问他,「你不信任我讲的话吗?」 「好,我信任你,但现在我们该算算老帐,为何昨晚没等我,你跟谁去吃饭了?男人吗?说!」 一双长臂把她圈得更近,宣示他的所有权。 柯一蓉不害怕反而笑了出来。 「你吃醋对不对?」 她心情突然变得非常愉快,连他霸道无礼的行为都变得可爱。 「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就处罚你。」 他佯装凶神恶煞的脸孔,却意外换得她笑得花枝乱颤。她看穿他是纸老虎一个,有把握他不会对她怎样。 第十五章 柯一蓉拍抚自己的胸,口是心非的说:「我好怕,吓死我了。」 该死! 趁着她小嘴微张,他以吻将她所有的笑声全部都牢牢的封缄,不再屈居于弱势。 她眼睛张得大大的,没想到她的初吻竟然是这样被夺去。 全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光,只能靠他支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能呼吸、她不能呼吸……最后再也忍不住昏倒在地。 原来—— 她忘了呼吸。 看她紧闭着双眼,小巧的鼻子,微翘的嘴唇,这长相说实在很平凡,但自从遇见她他脑中常常浮现她清甜的笑容,不服气的眼神,为生活奋斗的热情,她让他耳目一新,有别他身边的其它女人。 忆起相见时的她,斐宸珺嘴角弯起迷人的弧度,一扫刚毅的霸气,有着罕见的温柔。 她爱钱却又极有自我原则的矛盾个性令他想继续探究下去。 看到她粉嫩的双唇,感受嘴唇残留她的甜蜜滋味,心中有着无比的窃喜。 宽厚的大掌搁在她的脸蛋上,他轻抚她的眉、眼、鼻,最后滑下她的唇,轻柔的动作,仿佛她是得来不易的宝贝。 眼神悄悄染上淡淡的情欲,目光情不自禁在她柔嫩的双唇流连。 「契约只是圈住你的手段,最后我要赢得你的心。」即便有孩子存在,也不能阻碍他的追求。 说完后低头轻点她的唇,用这仪式说明他的决心。 嗯,好舒服,睡得这么饱。 满足的打个哈欠,柯一蓉可爱的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一怔,眨眨眼再仔细一瞧,米白色的天花板、精美的吊灯,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哪里? 她想起来了—— 她被人夺去初吻,然后她…… 羞死人了! 柯一蓉转头看到墙上的时钟,不禁低叫出声。 天啊!已经六点了,她怎么昏倒这么久,整整四个小时。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才起来。」他的语气里有浓厚的笑意。 柯一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我不在这里去哪里?」 这下子可糗大了,她竟然在总裁的办公室昏睡好几个小时。 柯一蓉一张脸有如红透的西红柿,让人想捏一把。 「我……平常不是这样子,可能怀孕身体比较容易疲倦。」扯着不太高明的谎言,企图掩饰自己的怠职。 说实在的,她身体强壮得很,一年到头难得生病,但自从老爸中风后,多兼几个差事,让她变得睡眠不足,最近身体比较容易疲倦。 不过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被吻的状况下昏死过去,她该是气怒的呼他一巴掌才对。 但她又真恨不得有个洞可以钻下去,不用面对这个尴尬的情境。 斐宸珺若有所思的紧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悠悠的道;「我相信任何人处在你的位置,都会是一样的情况。」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柯一蓉率先败阵的撇开视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昨晚你跟谁吃饭?」 看他一副就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才会甘心,她举白旗投降,不想为这点小事跟他做拉锯战。 「是赵小玲。」偷觊到他抬高眉头,她补充,「之前资讯开发课的同事,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 他轻笑出来,这一笑让深刻如刀削的脸庞整个柔和,俊雅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她咽一下口水,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下班了还不回家?」 「我不可能放你一个女孩子睡在这里。」 「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反正没有什么事,观察人的睡相也满有趣。」 砰!一颗原子弹在她脑中炸开。 她的睡相丑死了。 「明天我会补上假单,谢谢你的照顾,我要回家了。」 她一副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好尽快离开他的视线。 「不用急着要走,我已经跟你父母讲你今天会晚一点回去。」 她刚踏出去的脚步缩了回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跟你父母说,你今晚有事,不会回家吃晚餐了。」斐宸珺缓缓开口。 柯一蓉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连问人一声都没有,就自己作决定。」 还有,他怎么会有她家的电话,是谁告诉他的? 她气得两颊鼓鼓的,恨不得将那个人揪出来大卸八块,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他将她的表情全收入眼底,看破她的心思道:「不要忘记我是你的老板,区区的电话号码难不倒我的。」 柯一蓉恍然大悟,只想骂自己一句猪头。 「电话借我一下。」 她才拿起电话就被他压了回去。 他按住她的手仿佛烙铁,烧得她手心都发烫起来。 她不假思索赶紧缩回手。 「你……不借我电话?」 「我说过你今天不回去吃晚餐,你要陪我到外面吃,弥补昨晚你放我鸽子的罪过。」 陪他在外面吃……一想到外面餐厅的价格…… 为了自己的荷包着想,她摆明着说;「你知不知道在外面吃很不便宜,若不请我的话,我就不陪你,还是我……」 「我请你。」简单扼要三个字就把她未完的话全部堵住。 他这么一说,柯一蓉一下子不晓得要说什么,停顿半刻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问;「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谈事情。」 「谈什么事情?」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老师说一句就跟着说一句。 「我们也算是夫妻,谈的不就是夫妻该谈的感情。」 柯一蓉这下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怕成这样,我不会吃掉你的。」他拿起他的西装走到门外,「相信我,我们将会享受一顿美好的晚餐。」 【第八章】 吃死你。 柯一蓉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menu上最贵的东西她都叫一份,准备要将他吃垮,不然至少让他荷包大大失血,后悔带她出来。 「我不知道你食量那么大。」斐宸珺饶富兴味的说。看她跟服务生一样接一样吩咐,聪明的他怎不知她的心思。 「一人吃两人补,不大也不行。」 「小心,以后减不回来,变成大胖妹就没有人喜欢。」 该死,竟然暗示她会变成大胖妹,士可杀,不可辱。「请不起就说一声,不要明嘲喑讽。」 女人你怎么骂她都可以,就是不能骂她胖、肥、丑这三个字,只要触犯到,即使你是天皇老子,在她的想法都会被贬得很低、很低,可能连一条狗都不如。 斐宸珺知道自己犯了女人的大忌,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是逗着玩的,她却当真,看她还是一脸臭臭的表情,连忙赔个不是,「算我说错话,这个礼拜晚餐都由我请你。」 以往他从没这个困扰,都是女孩子看他的脸色,头一次向女孩子低头,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可以让她消气。 柯一蓉一想到每天都要跟他吃晚餐,脸色又是一变,「不……不用了,我没有生气,总裁不要当真。」 不要一个礼拜,只要三天就好,保证她的胃绝对会穿孔,她才不要让自己的胃肠受苦受难。 第十六章 听到她还叫他总裁,他的眉头皱得可以挟死苍蝇。 「叫我名字。」 什么?怎么突然转成这个话题。柯一蓉眨眨大眼,一脸不解的样子。 斐宸珺轻啜着饭前酒,好整以暇的纠正她,「我说你不该叫我总裁,若让人听到,你想人家不会怀疑你真是我的妻子?」 「我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称呼,让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好不自在。 「所以要从现在开始习惯,再两个礼拜就要去纽约,在台湾若不加紧练习,到美国就来不及了。」 「什么?两个礼拜!」她惊呼声。 「我没告诉你吗?时间紧迫,明天你带身分证、几张大头照到公司,有人会帮你处理一切护照签证问题。」 天啊!她上了什么贼船?她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上阵…… 柯一蓉一下子陷入混乱中,无法反应过来。 突然一个娇嗲的声音插入。 「小斐,你也到这边用餐。」 柯一蓉抬头一看,一位美艳动人、身材火辣,整个胸部自性感洋装呼之欲出的女人定了过来。 这女人真的会让男人鼻血直流,想入非非,而她叫他小斐,好亲密。 柯一蓉心里燃起一把火,两只手紧握搁在膝盖上,全身肌肉都在颤抖…… 「这位是……」郑乃韶好奇的打量柯一蓉,努力搜寻脑海里的资料,调查是否有认识这号人物。「小斐还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斐宸珺看着来人,脸色黯了下来,不欢迎这不识相的人。 郑乃韶仿佛已经看得太多,一点都不在意,倚近他继续发出嗲功,「赶快,不要这么小气!」 「站好。」 柯一蓉意外他不耐的声调而抬起头来,一看到他的脸色,是第一次她遇到他的模样——冷酷、霸道。 本以为对不认识的人才会用这种表情,认识久了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可恶的下流痞子,没想到对熟悉的人也是这副模样,她实在不了解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个性,头脑在想些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面貌? 而郑乃韶因他突如其来的斥责,心中不禁有气。 刚刚在旁边观察很久,他跟别人就有说有笑,对她却从来没有好脸色看,一副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说不说?」她大小姐脾气发起来,番得绝对会让人受不了。 斐宸珺一下子踌躇起来,若将一蓉介绍出去,万一六个月到期,他没得到她的心,那她的名誉…… 爱使他变得软弱、变得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决定,越少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对她未来会比较好一点。 他渐渐学会用她的立场来想事情。 只是,他的好意被误会了。 「这是我的秘书柯一蓉,一蓉,这是国丰集团总裁的女儿郑乃韶。」 原来是秘书,得到答案的郑乃韶,像吃了定心丸,礼貌性打完招呼后,连看柯一蓉一眼都不,就迳自往斐宸珺身子贴去。 「人家我下个礼拜……」 「斐宸珺,再见。」 秘书,明明两人还要去公证,一遇到认识的人就见风转舵,说她是他的秘书,这……分明玩弄她。 柯一蓉气炸了,根本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丢下餐巾,像一阵风飙了出去,她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 郑乃韶气焰嚣张的丢出责骂,「喂,小姐,你懂不懂礼貌,竟然直呼你总裁的大名,这么不懂规矩的家伙,干脆开除掉,免得以后爬到你头上。」她做着自认最中肯的建言。 柯一蓉懒得理会背后嚣张的斥喝,迳自往前走去。 该死的男人,她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内心烧滚着,每用力踏出一个步伐,她都想象踩在他的脸上。 「一蓉,你的电话。」 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听到母亲的叫唤。 「喂,我是柯一蓉,请问是……」 「是我。」 一听到声音,她想也不想就挂断。 该死的家伙,竟然还有胆敢打电话过来,气死她了。 铃……铃…… 柯一蓉一拿起听筒,不由分说的就猛对听筒那方扯开喉咙大吼。「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没想到对方比她更大声。 「你再挂我电话,我直接杀到你家,让你父母知道你怀孕的事情。」 竟敢威胁我,该死。 柯一蓉咬着牙根,如狮子般低吼,「总裁大人,你有屁快放,有事快说。」今晚她决定做个稻草人,并在上头写他的名字,然后在上面插满针。 她的反应让他咯咯笑起来。 「生气了?为什么生气?」提高声调,他故作恍然大悟的回问,「是不是没把你的身分公布出来所以在生气,但你想想看,一旦公布的话,你以后就没有行情,还是你真的喜欢我,想做真的总裁夫人。」后面的才是他想要知道的重点。 「想个屁。」 反正在他的眼前,她从未淑女过,也差不了这一时的粗鲁。「全世界男人死光光,我也不会嫁给你。」 「说话淑女一点,被人听到没人敢娶。」 「我这样子都有人要逼我做他妻子六个月,怎么会没有人敢娶,不过我想那位先生肯定有隐疾,而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柯一蓉夹枪带棒的讽刺着。 「伶牙俐嘴的家伙,连生气骂人都不带脏话。」 「我只是小小的助理怎敢生气,总裁大人。」 「叫我名字。」 「我怎能直呼总裁大人的名字,」她话里既酸又刻薄,「我是很懂规矩的。」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柯一蓉心跳也停了一下,最后竟然听到听筒传来爽朗大笑祸叫声。 「不错不错,真是有胆识的刺猬,这样一来,美国之旅才有意思。我很期待。」 期待?哼! 她保证刺得他满身都是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第n次后悔签下那合约。 「你今晚整理整理,明天一早我会到你家里接你上我家。」 「你不是说下个礼拜,那不就七天后。」 「签约那天是礼拜三,下个礼拜是指礼拜一。」 什么?这么快?她耍赖说:「一个礼拜七天,七天后再到你家。」 「不行,我已经安排一连串课程要上,除非你想把老师叫去你家上课。」 「什么课?」 「美姿美仪、社交舞、餐桌礼仪等课程,你要密集接受训练,到了国外才不会出糗。」 说来说去就是怕丢他的脸,柯一蓉暗自打算,他越怕她越要到外国给他出糗,谁叫他三不五时让她不好过。 「密集受训,那我怎么上班,你总不会叫我下班后做这些事,若是这样我拒绝,怀孕的我身子不堪操劳,也对胎儿不好。」 「只有这时候你才会把怀孕的事提出来当作挡箭牌,也不想想之前你送报的猛劲。」 「此一时彼一时。」 「你不用说我早就安排好了,你现在的工作就是专心接受训练,公司不用去,可你要考虑清楚,老师是去你家教,还是来我家。」 柯一蓉想也不想,「去你家。」 她家房子不大,加上堆放很多物品,怎么可能有空间可以做这些事。 「那正常上班的时间受训,下班我还是要回家。」 「这由不得你,时间非常紧迫,连晚上都要受训。」 「我抗议,我要到劳工局告你虐待劳工。」 第十七章 「你尽管去,我不会拦你。」他早就摸清楚她的个性,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里,「我明早会向你父母说明,放心好了,我不会提起你怀孕又嫁给我的事情,我会避重就轻的大略说一下。」 「喂!你别老是擅作决定,完全不尊重别人的意见。」 「谢谢你的提醒,当你来生有机会坐上我的位置,再跟我讨论还不迟。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他没等她回答就切断电话,独断的作风令柯一蓉恨得牙痒痒。 她马上打开抽屉,拿起布娃娃,将针插满它全身,以泄心头之气。 睁开双眼,柯一蓉看闹钟指针指着九点,倏然惊醒,怎么睡过头还不知道,她快步冲去浴室梳洗,准备一天的战斗。 都是那臭男人的错,让她昨晚一直猛插针才会太晚睡,害她早上爬不起来。 「妈,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她在二楼大声吼着,不相信一向早起的母亲会让她迟到。 「你的总裁说让你多睡一会。」 总裁? 柯一蓉停止动作,随后像急惊风,碰碰碰的飞快奔下楼。 「女孩子走路要慢慢走,不要老是跑得像有鬼在追,让人看笑话。」柯母叨叨念着每天重复的话语。 「你来这边做什么?」柯一蓉擦着腰喝问,凶巴巴看着一派悠闲的斐宸珺,恨不得撕烂那张好看的脸,将母亲的话当作耳边风,连一句都没听见。 「一蓉,不能没有礼貌。」 柯母斥喝着。不论来者何人,应有的礼仪一定要有,免得被人说家教不当,教出没规没矩的孩子。 「妈……」 柯一蓉满腹的委屈不知如何发泄,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斐宸珺,若眼光能杀死人的话,他现在已经千穿百孔躺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了。 「对不起,请你多多包涵。」 「没关系,我从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是这种态度,早已经习惯了。」斐宸珺的唇弯着迷人的角度,似笑非笑更加俊美。 欣赏那张小脸因他的话,变换万千可爱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闪烁着隐隐的火光。 柯母一听,下巴差点就掉了下来。哪有下属对上司用这种态度,而他竟然都不生气,还笑眯眯的。 难道…… 她喜孜孜的打量斐宸珺,一脸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瞧他一身的行头,说实在是女儿高攀人家,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自己的女儿,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斐先生,吃过早餐没,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柯母更殷勤招呼着「未来的女婿」。 「不用了。」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柯一蓉撇开视线,不想理他。 而斐宸珺则一脸的笑意。 斐宸珺真诚的说:「柯伯母,我来这里前就已经吃过,不用麻烦了。」 「那……我去泡个茶,对了,斐先生你喜欢喝什么,冻顶、红茶、绿茶、还是金萱?」 「妈,他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白开水而已。」拿家里的好茶给他喝,简直浪费钱,柯一蓉扁扁嘴。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柯母轻拍她的手。 「柯伯母,真的不用麻烦,我今天是专程带一蓉去我家。」 这么坦白柯母眼睛快凸出来,现在年轻人动作怎么那么快?才刚和父母见面,就要入洞房,即使再怎么满意,这也太让人措手不及,起码也要下聘、订婚,中间隔了那么个大洞,她实在无法适应。 「斐先生,不是我在嫌什么,你起码要请媒婆来说亲,拿个八字,挑选日子,否则我会觉得太委屈我女儿了。」 柯一蓉听到这些话,本来趁着空喝的一口茶水,马上喷了出来。 什么跟什么? 她受不了的瞪母亲一眼,哪壶不提,迳说这些,该死!瞧那张脸笑成这样,直恨不得拿块胶带把他的嘴巴全部封住,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斐宸珺深觉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个性都是直话直说,实在太有趣了。 「妈你误会了,我的总裁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斐宸珺合作的接话,「柯伯母,今天我来这边就是要解释这件事情的。」 「两个礼拜后公司要到美国谈一笔生意,需要她帮忙,所以要加强她的外语能力以及一些社交礼仪,已经聘请老师教导她,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跟柯伯母解释一下,免得柯伯母担心。」 柯母问道:「去多久」 「若没有意外,大概两个星期。」 柯母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为什么一定要一蓉,相信公司比她能力强、学历高的人应该很多。」 自己的孩子有多少斤两她清楚得很,既然这笔生意这么重要,甚至还请老师来帮女儿受训,公司投资这么大成本并不合算,若她是老板,一定先找个外语强、能力够、气质佳的人选随行,既可以省下训练费,也赏心悦目。 为何要反其道而行? 「柯伯母你说的没有错,公司比她条件好的人绝不在少数,只是有某种因素让她符合条件。」 他有意无意的看着她的肚子,她赶紧侧过身子,一脸不自在。 「什么因素?」 柯母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们俩身上搜寻,觉得他们在瞒她一些事,而且两人仿佛情人般的屡次眉目传情,打着他们才知道的暗语。 「对不起,柯伯母,这是商业机密,无法跟你直说。」 柯母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女儿。 耐操是女儿最大的优势,但这个特质比较适合劳力型的工作。 除非……这是借口,一个想追女儿的借口。 对,一定是这样。 柯母暗自拍手叫好,她知道女儿倔强、不肯就范的个性,她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帮未来女婿的忙。 「你不是说要到你家接受训练?那就快点去,让老师久等,那可不礼貌喔。」难得有人眼睛被蛤蚬仔肉糊上,看上自家女儿,实在是祖先有保佑,待会要记得供上鲜花蔬果拜拜。 「妈,你怎么突然……」 刚刚明明就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怎么才转眼间,又换回殷勤的脸孔,到底打什么主意她怎么看不懂? 「我是觉得现在工作不好找,有人赏识你的能力,为何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你昨天不是在整理行李,我去拿,你跟斐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自己去。」 「动作快一点,别让人久等。」柯母特意提醒,唯恐女儿一个不高兴,故意让客人久等。 「知道了。」柯一蓉飞快上楼。 「斐先生,我女儿就交给你,希望你多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柯母眼底都笑开来。她活的年岁已大,男人对女人有没有意思,她一瞧就可以分明。 看他眼神一直往楼上飘去,情况已经清楚明了。 「这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完好无缺带一蓉回家。」 「先说好,货物既出、概不退回。」 斐宸珺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又笑出声。 「这是一定的。」 「太好了。」 坐在宽大舒适的轿车中,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不同,他们似乎不是前往斐宸珺的住处,而是往阳明山高级住宅区的方向行进,在这段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音响所放送的轻音乐。 第十八章 「还在生气?」斐宸珺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息。 柯一蓉无语。 「我一切都按照契约内容,你要生气,当初就不要签。」 「我有选择吗?」说到这个她就有气,「我要解约行不行?」 「你认为呢?」 「人口贩子。」她大声抗议。 「嘘!小声点。」用食指按在她的嘴唇,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生气会影响胎教,小心生出来的孩子脾气会不好。」 「我才没有怀……」发觉自己快说溜了嘴,她立刻止住声音。都是他,靠她这么近,害她心思一下子大乱起来,没思考就乱说话。 「没有什么?」 「我说没有……生气。」勉强圆了过去,尴尬与困窘登时跃上她的脸,不自主的结巴起来。 「是吗?」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把事实挖掘出来,现在可以将这问题搁在一边,「昨天叫你准备大头照,有没有记得?」 「嗯,拿去。」柯一蓉将照片从随行包包拿出来递给他。「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没有一并签好离婚协议书?」 斐宸珺黑瞳闪过厚重的阴霾,「你想签?」 她点点头,「不是应该如此吗?」 六个月后就没有婚姻关系,这不是意味着离婚是必定的事实。她哪里说错,干么用那种像被人倒了八百万的脸色看她,害她心脏漏跳好几拍,吓死她了。 他深沉的看她一眼。 「这礼拜的密集课程,希望你能好好学习,有任何的问题或需要可以问林管家,他会替你解决。」 「喂,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斐宸珺脸色越变越铁青,「好了,到了。」将车停好的他咬着牙根怒道:「这里是你这六个月的新家,希望你能住得满意。」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下车。 【第九章】 一连几天在斐宸珺的别墅进行特训的摧残,柯一蓉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但魔鬼般的训练让她进步很快,举凡化妆、穿着、用餐礼仪,她都已能掌握窍门,唯一较缓慢进步的是英文对话能力。 她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梳着头发,虽然这几天很忙碌,但过得很充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不知不觉想到他,不晓得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什么都没有看到池? 回想第一天来的时候还心惊胆跳,忐忑不安的以为两人会共处一室,没想到是自己想得太多,遵守契约,不用她履行夫妻同居的义务。 但不知为何心底有种强烈的失落感,让她心烦气躁,让她一天比一天沉默抑郁。 都是他害的。 柯一蓉气得放下梳子,心烦气躁的给家里打电话,关心家里的情况。 妈妈对他们俩的感情进度起乎想象的关心,频频问她上几个垒包了,怀孕了没呀?只要一听到这样的问话,她二话不说就挂掉电话不想再说下去。 叩叩叩。 正准备就寝,敲门声响起。 是谁?这么晚还找她? 披着薄外套上前开门,没想到门外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斐宸珺。 压抑心头的狂喜,她一脸酷,表情波澜不兴的说:「是你,做什么?」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她好几天没见到他,好想他,也想知道他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着她? 可是这些话她才不会说出口,一副被打扰的有着不耐的表情。 斐宸珺仔细端详她的小脸,这几天故意避着她,就是不想再听到她提起离婚这个字眼。 他需要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愤怒。 没想到这会没有见到他的兴奋,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让他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像被泼了冷水,他铁青着脸,「你刚刚在看什么?」看到床上躺着一本书,他特意走去瞧一瞧。 为了掩饰他出现所造成的不自在,她故作轻松,「没什么,只是看一些时尚杂志,知道目前流行什么。」 「看完有什么心得?」 她满脸绋红,讪讪的笑着,「心得倒是没有,只想到我的所得。」 「你还真诚实。」这也是他欣赏她的特点之一。即使到穷途末路,她也会有办法幽自己一默。 「我不是诚实,而是有自知之明。」穷又不是丢脸的事,她从不因为没有钱财气馁过。 「你是我妻子,想要什么尽管跟总管说一声,他会打理的。」这提醒他的疏忽,明天就叫人送来各品牌当季流行服饰和珠宝。 柯一蓉被他这妻子的字眼一叫,仿佛有百吨炮竹在她脑中炸开,不知该用什么话回答。 「不用,你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 「你值得更多。」一语双关,黑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明。 她心跳加快,首次感觉情人间的甜蜜。 他慵懒带点沙哑的声调道:「对了,明天是结业式,我要验收成果,睡吧,晚安。」 直到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才将她茫然的思绪拉了回来。 柯一蓉顺着门板滑坐下去,小脸埋在微颤的双手里,她发现一个事实—— 这几天见不到他的人,她烦躁不安的心,再再说明——她真的好喜欢他。 隔天晌午,斐宸珺看到一步一步款款走来的她,肚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眉头纠结起来,呼吸也下意识屏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一直都猜想她一旦装扮起来会美丽可人,却没想到漂亮到如此地步。 蜜桃般的肤质焕发着粉红色的光泽,一双水汪汪灵动的大眼显得楚楚动人,添加我见犹怜的神韵,恨不得抱入怀里疼惜。 鹅黄的礼服,优雅合身的剪裁,将她姣好的身材全部展现出来,尤其腰上系配的那条白色细丝带,更将她纤细的柳腰突显出来,令人不禁想伸手一握。 他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看,她觉得好像丛林里的小白兔,逃不开视她为猎物的大野狼,她心脏紧张的狂跳着,手心都沁出汗来,踩着细跟的高跟鞋缓步下楼。 或许是穿不惯高跟鞋,一个拐脚,她一个踩空从楼梯跌落,正巧落在他怀里。 好一个别开生面的问候。 「你还好吧?」 他伸长健臂稳稳接住她,苍白的脸色尽是对她的关心与焦急。 「我没事。」 他呼出来的气息吹到她脸上,她羞得把视线移到地上,双手隔开两人的距离, 她现在没有勇气跟他四日交接,怕会泄漏自己爱上他的情思。 手掌下温热软玉的身躯,被她用手撑出距离,一股无法感受她的失落感狂卷而 来,他连想都没想,反射性的将她拥入怀里。 「看来这几天的钱没有白花,你越来越会装扮自己,将自己的特长毫不吝啬表现出来。」 「我。……」 她羞红着脸,对他的赞美感到很受用。 「现在只有抱着你走,才不会发生跌倒一类的事。」他拦腰抱起她。 柯一蓉倒抽一口气。「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好了。」 「怎么可以,别忘了你是孕妇,这一跌你自己不怕动了胎气,我可是怕得很。」 他用她特殊的情况堵住满声满口的抗议。 短短的路程一下变得很漫长,她感觉久久才走到大厅,双双落座在舒服的沙发上。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说话慵懒带点沙哑的声音很是迷人。 第十九章 她顿感羞涩难当,直找一些理由来搪塞,「谁要看你……臭美,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要回我的鞋子。」才坐下,他就脱去她脚上的高跟脚。 没想到他轻扶起她的脚踝,细细端详着,「看起来没受伤,不过保险一点还是去医院给医生……」 「你干什么?我叫你把鞋子还来,不是要你看我的脚。」想到刚才的亲密接触,她下意识以凶恶口吻相对。 「怀孕的人不适合穿高跟鞋,待会去买几双平底鞋来穿。」抬手一丢,高跟鞋就被远远抛在脑后。 「不用啦,我又没……」怀孕。她吞了口口水。 「嗯?」 好在没说出来。柯一蓉轻咬嘴唇,直骂自己笨蛋,这情形已经第二次了,恐怕下回真的会脱口而出。 真该死!原要坑他的借口,自己反受其害,仿佛冥冥之中叫人不可说谎话、做坏事。 「没事。」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只是声量小得不能再小,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没事就好,该吃早餐了,也是今天的第一道考题——餐桌礼仪。」 柯一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站起身的他横身一抱,害怕跌倒的她双手自动的环上他的颈项。 「放我下来。」 她低下头低声的轻叱着,仿佛猫咪跟主人撒娇的语调,更像和情人撒娇般。 「到餐厅就会放你下来,别忘记今天的评审是谁。」 虽说他的威胁总是让她气得牙痒痒,但是心里却有更多的甜蜜,她喜孜孜的,一抹清甜的微笑轻勾在她脸上。 飞机在跑道滑行……最后飞升到天空,开始优游翱翔。 柯一蓉上一星期的验收结果颇令人满意,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也濒临最高点。 「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吗?」 她摇摇头,「说兴奋还比较贴切一点。」 他了解似的点点头,「第一次坐飞机都是这样子。但时间一久你就会腻了。我跟你打赌,过半小时你就会想睡了。」 她耸耸肩,「或许吧!」今天一早到现在,她一直都是盯着他的喉结说话,目光难以和他对视。 两人又陷入窒息的沉默。 柯一蓉不喜欢这个气氛,难道飞往美国的航程中,她都要这么ㄍーㄙ,不行,她恐怕会被自己给闷死。 深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起勇气说;「斐宸珺,我……」 「咳……」他突然大声咳嗽。 「怎么呢?不舒服。」 他无奈的叹一口气,「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连名带姓的称呼实在很怪异。」 「我只是不习惯。」不能再让她的心陷落得更深,只能用称谓来提醒彼此的距离。 「看来不下狠招是不行。」 「什么狠招?」 他附在她的耳畔轻吐,「若你敢再连名带姓叫我,我就当众吻你。」 什么? 一阵雷往她的人打下来,她浑身僵硬,「你……你答应过我不能有夫妻之实。」 他摇摇食指,「你几岁?亲吻哪算夫妻之实。」 「但也不能……」 「不能怎样?」他的黑眸闪动着戏谑的眸光。 「不能吻我。」她欲语还休的模样动人非常。 斐宸珺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的冲动,「不要犯就不会有处罚。」 天啊!他巴不得她现在就犯错,可以名正言顺的一亲芳泽。 「不行,我不答应。」 「嫌处罚太轻了是不是?那不然换成有夫妻之实也可以,只是……不晓得你在大众面前敢这么开放吗?」 「斐宸珺……」 她的话一落,他的处罚立刻执行。 啪! 红热的五爪功马上往他脸上挥去。 「看来我娶到凶婆娘。」 斐宸珺自嘲一句,但令他讶异自己没因她的巴掌而消了欲火,反倒增长许多,蛰伏在下腹的热气像将出柙的猛虎蓄势待发。 空中小姐紧张的走进,礼貌的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小子,跟女朋友吵架?」 隔着走道的老先生兴味盎然的看着两人,好奇的问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妻子。」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 柯一蓉心脏一缩,他没有向上次跟别人说她是秘书,而是妻子。 假若没有六个月的期限,那该有多好啊! 她难以克制,贪心的想。 漫长的飞行,窗外除了云雾还是云雾,时间一久果然也看腻了。 柯一蓉对窗外的景色已经没有起初的兴奋,开始觉得有点疲倦,偷偷看向旁边已经闭起眼睛假寐的男人,她也跟着闭起眼休息。 精神一旦松懈,睡虫立刻找上门来,等她再次张开眼时,窗外已不再明亮,而是昏暗漆黑的夜色。 伸个大懒腰,她打个大哈欠,身上有样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去。 「咦?」她困惑的捡起来,除去脚上盖的薄毯,他又借出外套让她睡得更暖。 「终于醒了。」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半依偎在他的身上睡着,亲密得就像新婚燕尔的甜蜜夫妻。 她整个人往旁边闪去。 「外套还你,还有谢谢你。」 「不客气。」 斐宸珺掸掸衣物,抚平已经产生皱折的衬衫,偷瞥向他的柯一蓉发现他的右肩有明显的湿渍。 她眯着眼睛再看清楚。 没错那隐隐有个唇印,而湿湿的感觉……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流口水。 难道—— 一阵轰雷往她的头上劈下来,她的脸蛋一下像喝醉酒般泛出红晕。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难道不舒服?」不由分说的摸上她的额头,触探她的体温,关怀的表现让她有点甜孜孜的。 「我没事。」 他将她的羞涩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我想也是,能兼那么多差的人,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区区的旅行怎么会身体不适呢?」 话中虽有着促狭的味道,但仔细一听,里头也含着关心。 但粗线条的柯一蓉怎么可能听得出来,她气呼呼的说;「若我有不适也不是旅行造成的,一定是被你气的。」 「是吗?我不晓得我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深邃的黑眸透着强烈的情绪,他真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最想要听的字句。 被他的黑眸看得非常不自在,嫣红的色泽再次迅速染满粉颊,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想到突然一阵咕噜声从她肚子响起。 斐宸珺的嘴角弯成迷人角度。 「肚子饿了?」刚才她睡得太死,不想叫她起来,所以用餐的时间也错失,而他也跟她一起没有用餐。 柯一蓉恨不得打烂自己的肚子,什么时候不叫,偏偏这个时候猛叫,害她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他按下服务铃,空姐立刻过来服务,瞧他吩咐几句后,空姐快速把餐食送了上来。 她现在深觉有钱真好,只要有钱几乎什么事情都办得到,瞧他们坐的头等舱,不论座位的舒适和服务都是绝佳一等一,也深深感觉到他们两人背景差异是如此的大,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卑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很,或许他带她去美国是个不智之举。 或许真的是饿坏了,飞机上的饮食让她觉得是人间美味,呼噜一阵的就扫得精光,不留下一点残渣。 柯一蓉满足的打个饱嗝,看到他没动几口的食物,「怎么,不好吃吗?」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连食物都挑成这样,不是珍馐佳肴绝不入口,要不是自己吃得太饱,就连他的份一起吃下去。 第二十章 「我不饿。」 他叫空姐将餐具撤了下去,只留下一杯咖啡。光是看她的吃相,他心情就大好起来,黑眸闪着奇异的亮光,快的让人无法察觉。 看着没动几口的食物被撤下去,她有点心疼,早知道她打包起来免得浪费。 对他的浪费行为,深感不以为然,她皱皱俏鼻,不屑的哼了声。 斐宸珺不知她的心思,拿出怀中的盒子,「左手伸过来。」 她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做什么?」总觉得他的眼光有点古怪,好像高兴,又有点期待,让人不由得好奇想一探究竟。 「不用问,伸过来就是。」 柯一蓉想一想,反正在飞机上他也不能对她怎样,更重要的她想知道他葫芦真卖什么药,乖乖的将手伸了过去。 一个闪亮无比,耀眼夺人的钻戒滑戴上她的中指。她向来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但她直觉告诉她一定价值不凡。 「既然结了婚就该有戒指,免得让人看了起疑。」 顿然明白此举是为了给美国厂商看,本来涨热的心,迅速冷却,失望撕裂她的心。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轻掬她的手套上戒指的动作,让她的心起了阵阵波澜,流出幸福的感觉。 没想到幸福一下子就消逝,他的话将她的美梦打碎,她回到真实的世界。 柯一蓉猛吸一口气,「契约时间到我会还你的。」 他慷慨的摆了摆手,「送你。」 「无功不受禄,我会将它毫发无伤的还给你。」他那种宛若施舍的姿态刺伤她的心,她挺着腰杆,扞卫自己仅剩的尊严。 斐宸珺也生起闷气,「随便你。」 他还以为她会高兴的喜极而泣,谁知非但没有,她还想要还他! 她对他送的东西难道就这么讨厌?自己在她心目中一点地位也没? 他的脸色带点抑郁及森冷。 「你怎么知道我的戒围?」这么合贴她的中指,她不禁怀疑的问。 她的话让他回想起买戒指时专柜小姐所讲的话。 他轻轻一吐,「命运。」 「命运」。这什么意思?能不能请你解释清楚。」 他伸伸自己的无名指在她的眼前一晃。 「什么意思?」柯一蓉不解的问。 「你们女孩子不是最爱听传说,难道你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他在说什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柯一蓉怒眼圆睁,擦着腰,摆明就是要从他口中听到满意的答案才罢休。 斐宸珺叹一口气,才徐徐说;「专柜小姐说,若男朋友的无名指戒围跟女朋友的中指吻合的话,表示两人是天作之合、姻缘天定。」 要将这几句话说出来,真是为难一个男人。他脸上多出一抹浅红,明显可以看出窘态来。 「啐!胡说八道。」她侧着身不想理会他。 只是—— 在以为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她会温柔抚摸戒指,全部心思都倾注在思考那句话上头。 一抹笑意悄然溜上她的唇边,似有若无。 美国凯撒饭店 听到关门声,柯一蓉知道他走进浴室里,想象西装底下结实的肌肉,黑发微湿,水珠一颗颗的滚落发梢,沾湿他厚实的肩膀顺着胸膛一路往下滑溜下去。 她好色喔!尽想小孩不宜的画面。摇着头努力的想将限制级画面从她脑中摇出去。 冷静,柯一蓉,再想下去你恐怕就会扑上他,一世英名全毁也就算了,连被强暴的谎言也一并被自己拆穿。 猛吸一口冷空气,她强将仅存不多的理智拉回来。 突然瞄到眼前还有一扇门,她好奇的打开来看,像极顽皮的小孩四处去探险,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大大的床,即使四个人睡也绰绰有余。 只是这么大的床却只有两个枕头、一件大大的被子,明摆着这是一张双人床。 这分明是欺负人嘛! 她忙不迭的踩着风火轮,飞奔到浴室前面大吼着。 「斐宸珺你给我出来。」有如发狂的母狮,她大声怒吼着。 「怎么,后悔了,想跟我一起洗澡是不是?」门后传来低沉的调侃声。 心里喊糟的柯一蓉努力维持镇定。 「洗你的大头鬼,给我出来。」 「啧啧啧,一个小姐怎么讲话那么粗鲁,小心没人敢娶你。」门板开启,背光而立的他透出一抹邪气轻佻。 这男人简直是专门生来害女人得心脏病,长得俊挺外,有钱又有势,他以后的太太恐怕会很辛苦。 她频频调息,不让他看出他对自己的影响力,「放心好了,想娶我的多得很。」 「是吗?但说实在的,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连到底有没有个强暴先生都……」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她心脏漏跳一拍,慌了一下,「你是不是听办公室的人胡说八道?没想到你堂堂的总裁,也会跟人嚼舌根。」 她马上镇定下来,努力摆脱不利自己的一切,拿出中伤及抹黑的本事。 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她千万不可以穿帮。但她都没有意识自己依然纤细的身材,她上次还蒙他,她已怀孕四个月了。 「没有,我乱猜的,你紧张什么劲?」高大的身躯朝她眼前凑了过来,「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被一张突然放大成特写的脸吓到,他不知何时竟低下身来,脸庞跟她相距不到十公分。柯一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思绪像电脑中毒般当机。 「我……我……」 「我、我什么?」越靠近,促狭的意味越明显。 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让入神清气爽,舒服极了,可她努力摆出的镇定却也因此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剩的只有心慌而已。 「我……我想问你洗完澡了没。」刚刚凶巴巴的模样现在荡然无存,只剩下轻声细语,小媳妇的姿态又跑回来。 女人心海底针,变化无常难以捉摸,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斐宸珺似笑非笑的道;「被你这么一叫,只有胡乱的冲一下,哪能算洗完澡。」 他猝不及防抓起她背上的衣服,像拎小鸡般拎了进去,「既然你只是关心我洗完澡了没,倒不如你全程监控,保证让你一清二楚,不用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也不知进度到哪。」 「哇……我不是这个意思呀!」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大声道着歉,「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知道你洗澡的进度,我只是要知道为什么房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记起来她要干什么了,她记起来了啦。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让她傻眼。 不知情的人在门外听到,还以为里头正上演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激情戏。 斐宸珺被她的尖叫声弄得头疼,如其所愿将手放开,揉揉他的太阳穴。 还在奋力挣扎的柯一蓉惊叫一声,一头栽进浴缸里,砰的一声,大量的水被排出浴缸外。 「你……干什么!」 「洗澡啊,我说的是台湾话,你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他坏坏的笑着,一副痞子样的流里流气。 「不要。」 她大声的抗议,但他视若无睹,还伸手将自己系在腰旁的结打开来,将围在下半身的浴巾脱了下来,她受不了刺激,双手努力挥动,没想到屁股一个打滑,整个身子往旁边倒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砰! 一道热血涌上脑门,嗡的一声炸开,她嘤咛了一下,黑色的布幕滑盖下来。 她晕死过去。 最后闭上眼时,她好像有看到不该看到的…… 【第十章】 该死,不该开这样的玩笑的。 斐宸珺恨死自己,看着她苍白着脸躺在救护车的担架床,心纠结起来,仿佛有人对他的心脏拧转,疼得要命。 抓起她一绺发丝在指尖摩挲着,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碰触一匹上好的丝绸。 她紧闭的双眼不见灵气生动,要不是胸部上下起伏着,他还真的会有不祥的错觉。 他心脏紧缩一下,突然害怕起来,这一刻终于知道她对他的意义。 他不只要她,他还爱她,爱到心坎里。 他下定决心,美国之行就是他们俩的蜜月旅行,他要她做名副其实的妻子。 管他契约说不能履行夫妻关系,他们也是公证完的法定夫妻。 她就是孙悟空,永远逃不过他如来佛的手掌心。 斐宸珺细细摩挲她的眉、眼、鼻、唇,指尖传递着温暖的气息,喉结动了下,忍不住就往她唇上盖了上去。 「这一趟不只是签约,并且是我们的蜜月之行。」他喃喃的说,这不只是保证,更是一种誓言。 轻摸她的肚皮,连肚子里的小生命他也一并爱下去。 简单、干净、舒服,不带有医药味,仿佛置身在旅馆,这是她对美国医院的感觉。 黑影笼罩在才醒来的她。 她抬眼一看,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像紧绷的弦,面带煞气的看着她。 「怎么,发生什么事?」 「你不是信誓旦旦叫我相信?」斐宸珺脸色黑得像锅底,表情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怒,「为什么要骗人?」 柯一蓉心跳不禁漏了半拍,「骗人?什么意思?」 「还装蒜,你根本没有怀孕。」扬手就将一堆报告往她的脸上砸,让她满颊生疼。 「我……我……」 「当初问你为什么不明说?」斐宸珺斥喝一声,强而有力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黑眸对上他的眼睛。 虽说刚听到她没有怀孕其实高兴一下,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信任度又冷却下来。 他在她心目中占有多少地位? 柯一蓉脸上全写着着急,急忙解释,「当初我怕你知道后,会讨厌我,更甚者向我追讨……」那笔钱,「我怕很多事情,所以……所以才会一直隐瞒下去,没对你说。」 「你知道不说出来所代表的意义吗?代表你心里对我的信任非常薄弱、甚至……」根本不重要。 难怪她一心一意想退还戒指,甚至有要签离婚协议书的念头。一想到此,他整颗心仿佛被挖空般,痛不可言。 「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只是太在乎钱、太在乎你对我的观感,所以才会一直不敢对你说明。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猛喊,不敢对他明说,因为她不知道他是否对她有感情。 「只是……只是怎样,我知道你一定认为契约只有六个月,说不说都没关系,好、很好。」斐宸珺脸色更黑,决绝的叱道:「六个月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听到这句话,柯一蓉如遭电击般有片刻茫然,连他愤而离去都不晓得,楞楞的坐在床上。 冷战,完全的冷战。 这一两天她过得如坐针毡,同房不同床的两人间气氛变得冷森诡异。 实在受不了,同桌吃饭两人却一语不发,心情极差的她只好躲进餐厅化妆室喘口气。 度日如年,这句话她终于体会到了。 突然,其中一间洗手间发出巨响。 「救命啊!」 一个妇女从里头狂奔出来,头发大乱,神情惊恐,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 柯一蓉的正义感冒出,奋不顾身的奔到前面,搀扶快要跌倒的她。 一个黑人在后面跟出来,拿着枪指着她们,「身上的钱全部给我拿出来。」 柯一蓉没想到才来美国没几天,竟然遇上只有在电视或电影才看到的情景,也被吓得楞在原地。 「你——」 黑人叽哩咕噜的说,她只感觉到对方的声调高昂亢奋,一双眼睛直盯着她的手指看,她一瞬间了解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把戒指脱下来丢在地上。 黑人低下腰想捡,她趁着他分神的空档,一个抬腿,狠狠的往他拿着枪的手踢去。 他痛得松开手。 她更大胆的用脚一扫,将枪踢得更远,蓦然,她的手臂被人抓住,一阵拳风往她脸上袭来。 柯一蓉大声尖叫起来,想也不想闭起眼睛,直觉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脸上。 完蛋了。 在这节骨眼的当头,她只有后悔浪费好多时间,应该好好跟斐宸珺道歉,并认真表白自己的心意,不管他接不接受、肯不肯原谅自己,最起码这段感情没有还憾。 她希望在被打死之前,能见他一面,说她喜欢他、爱他…… 没想到拳风在她眼前停住,她听到一个巨大声响。 不明就里的睁开双眼,想一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落入眼帘的,有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仔细一瞧,一个是歹徒,另一个是——斐宸珺。 没想到他这么会打架,跟以往世家子弟的温良恭谦截然不同,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别打了。」 拳脚无眼,她害怕对方会伤了他,看到地上躺着枪枝,赶紧趁机拾了起来。 「别过来。」 看她莽撞的跑上前,斐宸珺担心的怒吼。 左一拳、右一拳,狠狠的往黑人身上招呼,打得黑人招架不住,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后靠着墙壁像一堆烂泥软了下来。 这时候洗手间外响起很多脚步声,从远而近,知道里面的混乱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力。 她没想到来的是警察。双腿一时像是被抽去力气,软趴趴的站下起来。 太好了,终于救兵来了。 「stop!」警察冲进来控制场面。 「你没事吧?」 看她一下坐在地上,收手的斐宸珺脸色铁青,神经像拉紧的弦,他扶起她的身子,快速的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一遍。 「我没事。」瞧见他的嘴角有血丝,脸上肿了一大块,她的心像被百万根针刺着。 「很疼对不对?」 「还好。」随口回答她,检查发现没有大伤后,他再也忍不住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她差一点透不过气来。 一想到刚才若晚一点进来,那拳打在她身上,他不禁胆战心惊,下巴的肌肉又抽动起来。 「我只是上个厕所而已。」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后,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古脑儿全发泄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 听到她的道歉,他的身躯突然一阵僵硬。 「不用道歉。」他手往前一推,让两人距离拉长,「我去做笔录,等会见。」 瞧他仿佛被人追赶似的,走得急促,柯一蓉的心凉了一半,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往地上掉去。 他还是不肯原谅她,不愿意听她说。 她顿时觉得这六个月时间变得好长好长。 有人说爱如抽烟,第一口,令人期待;最末一口,让人不舍。 她不想这样结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她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管他听不听都要说出来。 但等了好久,他都没回到饭店,从不喝酒的她开始拼命将自己灌醉。 第二十二章 辛辣的酒精从喉咙窜流下去,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喝了多少,突然觉得房间转个不停,整个人晕眩不已。 柯一蓉觉得整个人好像掉到火海里,全身都燃烧起来,滚烫的肌肤让她想将衣服脱下,亢奋的情绪让她想高声大叫,想发泄郁闷已久的心情。 「一蓉,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你回来了,我等你,嗝……等了好久。」 「一蓉,别脱衣服,会着凉。」看她将衣服扯了下来,他强抑看到她凹凸有致身躯的欲念。 柯一蓉摸到他清凉的肌肤,有如春风拂面给人舒适的感受。 她震了一下。 仿佛在沙漠迷失的旅人,看到绿洲便义无反顾冲了出去。 纤纤柔荑化成八爪鱼,将那清凉束起来,好减少骇人的热度。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醉,只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让她挣脱以往的束缚,她想放手好好爱上一回。 「别这样,一蓉,住手。」 粗嘎的声调有着浓厚的情欲,他陷入天人交战中。 她自个儿剥光所剩无几的衣物,将他的手按在她小而挺的双峰上。 「一蓉,不能这样,你醉了。」 「我没有醉,宸珺我不该骗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傻瓜,我早就不生气。」 「我不相信,证明给我看。」手臂环绕在他的颈后,她嘟起嘴唇挑逗着。 火烫的肌肤相贴,热气熏开独特的幽香,似有若无的,如兰似麝透鼻而入,刺激原始的冲动本能。 斐宸珺急促的抓下她的手,再继续下去,他不敢保证还会像柳下惠不做任何事,他一定会恣意的撷取她一切的甜蜜。 「你醉了。」 「我才没醉,若你原谅我,就碰我。」 她短而浅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耳际,肆无忌惮将整个身躯都贴在他身上磨蹭,胸前的蓓蕾因摩擦而如花开般绽放,完美的颈线微微抬起,形成诱人的弧度…… 他感觉由下腹窜起的骚动,可恶!真是可恶。猛吞口水,抑止越来越激烈的欲火。 「吻我……」 她搂住他的颈子,馨软的娇躯和他贴得更紧密,脸颊闪着迷醉的光彩,美眸有着妖冷的火焰,频频放电,樱唇微张的轻嘤了一声,轻吐粉嫩动人的舌尖,魔鬼般的诱人令人几乎失控。 斐宸珺再也忍不住的用宽厚的手掌爱抚一方浑圆,目光烫人,他沙哑的问;「你爱我吗?」 虽然在这个当头问这个事情有点卑鄙,但不希望她跟他做爱做的事,却没有爱情。 「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他欣喜若狂,「真的吗?没骗我。」 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他执意要问出所以然来。 柯一蓉睁开迷醉的眼眸,「呵呵……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真的。」 他震了一下,她的话如巨浪狂卷,让他心动神摇,他仅存的理智全部消失。 「放心好了,今晚就是我们新婚之夜,你会成为我的人。」 「不要说话,快吻我。」 「蓉,醒来不要后悔,没有六个月之约,你跟我现在唯一的关系就是夫妻。」语气十足十没得商量。 「六个月?」小鹿似的眼睛顿时迷惘起来。 「没有六个月。」他再次说着。「也不准后悔。」 理智知道不该是这种情况下将她的身体占为已有,但欲火早已焚身,理智烧尽,剩下的只是想减轻那份饥渴。 柯一蓉眼里的迷惘顿消,但只一瞬,里头仅剩激越的情欲。 「呵呵……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如雨点般的吻在他身上烙下她的烙印。 他吁了一大口气,终于弃械投降,轻柔的捧着她的螓首,缠上她温热的舌尖。 「你已经没有机会脱逃。」 已经忍了那么久,在美国的每一夜里,对他都是深深的折磨。 这一夜长得很,饥饿的猛兽一旦被释放出来,猎物就该有受死的准备,没有喂饱猛兽,激战将会持续下去。 直到…… 饥渴燃尽。 纯净白色纱幕静静垂挂在精致典雅的法式大床上,纱幕内隐隐可见人影。 屋内静得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显得安静又祥和,平静蛰伏着能源,储备未来的战力。 柯一蓉睁开眼,好一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恍惚中有些影像跳入她脑中,还来不及细想,一阵疼痛传来,觉得四肢百骸被重组一次疼得要命。 回忆有如排山倒海,她惊呼一声,慌张的爬起来。 映入眼帘的有凌乱的床单,而双腿间的疼痛,不用任何说明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醒来了。」 瞧她微乱的发丝、未施胭脂的脸颊,更添三分柔媚,告别处子的青涩,成为女人。 胯下的热源又蠢蠢欲动,该死,阒黑的瞳眸又窜出明显可见的火花。 他顺势把她整个人压倒在床上,热烫的身躯再次紧密的覆盖她的娇柔,试图唤起昨晚的记忆。 「亲爱的,你有没有记得昨晚对我所说的话,拜托我帮你一解体内的焰火。」 「我……」柯一蓉全身泛起美丽的桃红色,嗔怒的横他一眼。 「忘记了吗?看来要再演练一次,才能唤起你的记忆。」 「你、你不生我的气?」难道男人有了性,什么气都可以消了吗? 「下不为例。」说实在他虽气她,但更气自己,追求多日没有办法争取到她的信任,看来自己要先反省。「我们的契约内容恐怕要改一改?」 「改?」柯一蓉顿时警戒心大起,「要改什么?」 「我们现在的关系,那份契约算是毁了。」他想要公告周知,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互属的。 他万万想不到他的话竟然让她的小脑袋瓜转到别的方向去。 惨了,难道他在暗示要赔钱吗? 「明天……我回台湾,钱的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还你……」 「你想到哪边去,我要那些小钱做什么。」瞧她那天真又糊涂的模样,整颗心涨得满满,再也忍不住抱她个满怀。 小钱?柯一蓉才知道原来两人的价值观差异如此的大,心里莫名起了自卑感。 「像你这样的人,只有名门淑媛才配得上,我只是平凡的人,任何的小钱对我而言都是大钱。」 「平凡,谁说的。」斐宸珺火冒三丈的嗤道。「我们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关系,你早就不平凡,而我要对你负责。」 原来他对自己抱持这样的念头。 只是负责……而不是喜欢。 柯一蓉内心有股悲哀生起,「现在社会男欢女爱流行一夜情,早不时兴负责那一套。」她不要负责,而是互爱的感情。 「以后不准你讲这样的话,你以为我是随便抓一个女人就上床的男人吗?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如此不堪?还是你是那样的女人?」 柯一蓉因为他最后质问的语气刷白了脸,「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我……」斐宸珺发觉自己说错话,但话已经说出去,收也收不回来,不禁更恼怒自己不会讲话的笨嘴。 手臂伸了出去,想用行动来诉说他的歉意。 没想到柯一蓉完全闪避他的碰触。 她将眼眶边的泪水努力眨回去,「你说的对,我们现在的关系那份契约算是毁了,以后我们是两不相欠的陌生人。」 冷战! 这一次比起上回战得更激烈。 第二十三章 趁着斐宸珺跟客户应酬的当头,柯一蓉赶紧跑出旅馆晃晃,透透气。 她不知道在她走出旅馆时,马上有人去通知他,并且随后跟踪保护她。 柯一蓉落落寡欢的在街上漫步着,忙碌的市街、橱窗新上架的新款服装、异国风景,没有一样引起她的注意力。 现在她的心好乱,从不知晓自己感情已经放了那么深,深到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要和他成为互不相欠的陌生人。 走了好些时间,不经意看到熙熙攘攘的人们中有大胆热情的情侣在街上拥吻,心底不禁羡慕起来。 柯一蓉,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样一点都不像你! 你是乐观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怨自叹、愁苦忧天的女孩?以前的你遇到挫折也会努力地往前冲,才区区一个价值观就让你愿意把他送到「名门淑媛」身旁;才一句气话就让你心灰意冷。 不要骗自己,喜欢的话,就大胆对他说,再怎么坏也顶多像现在一样,但如果不表白自己的心情,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想通这一点,她赶紧就原路折回,往旅馆跑去。 恨不得多生出一对翅膀,早些飞到他的身边,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交通号志从绿灯变成红灯,蓄势待发的车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冲。 柯一蓉紧闭双眼,这下子完了,这辈子恐怕无法告诉他最重要的三个字。 她后悔死了。 刺耳的煞车声在纷扰的市街上响起,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看向这。 「你在干什么?」 一只健臂钳住她的腰,她整个人往后倒去,「你不知道这么冲出去,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当凯子赔你钱,还会因此没了命吗?」 斐宸珺气急败坏的吼着,他只差一步就失去她。 乍见他的刹那,柯一蓉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怎么,伤到哪里?怎么不说话?」 担忧袭上俊逸的脸庞,斐宸珺快速在她身上检查着,对一干驾驶的咒骂声完全不理睬,整个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 眼泪自她泛红的眼眶中,无声的滑落。 他这下子更慌。 「别哭,告诉我哪里痛?」一手环住她的腰肢,一手急忙的往上抬举,意图招呼一辆计程车前往医院。 「我没事。」抹去眼角的泪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若有深意的觑了她一眼,「经过上一次餐厅事件,你身边就布了一些人。」言外之意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中。 若是她以往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不高兴,但现在有股暖流滑过她的心头。 「你在担心我?」 「你说呢?」 他话才一落就毫无预警将她揽抱入怀,坐入计程车内,所幸,她的脸颊埋在他的胸怀里,没有让他察觉到她带着窃喜的笑容。 如果不是她的再三保证加上苦苦哀求,到医院检查的桥段恐怕不能免去。 也因为这个缘故,柯一蓉坚定告白的决心。 月娘在云层交叠下探头,她的勇气也随着月儿的上升,更形坚强。 「我有话要跟你说。」 「喔!好呀。」斐宸珺轻松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交握着,一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的悠闲模样。 被他那双深邃如潭的双眸瞧得非常不自在,她敛着眸,绞着手指。 「我知道我很平凡,家境不富有、大胆又轻浮,但你要相信,我等会要说的话没有任何企图,也没有任何贪钱的念头,只是很单纯、很单纯想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而已。」 房间突地充满一股暧昧的气息,柯一蓉怕自己勇气丧失,赶紧闭起双眼,一鼓作气说;「我爱你、我爱你!但你无须回应我的感情,更不必因我们……做那件事而负责任,我只是想把话说清……」 她没来得及说下去,蓦地,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吞没她未完的话语,好一会两人才分开。 「这些我早就知道。」他的目光还是贪婪的留恋在她醉人的樱唇上,「因为我跟你一样。」 跟她一样?!柯一蓉猛然抬眸,「你……你……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喜……」 那三个字停在舌尖,没了话尾,她整个俏脸涨红,更显得垂涎欲滴、千娇百媚。 「你希望我说什么话?」 最后停在她的耳边,热烫的气息吹拂着,带来一阵酥麻感。 「你……不要欺负人。」 「是吗?」斐宸珺轻笑着,「相信我,我会逼你吐出真话的。」 一只狼手往她采去。 喔! 柯一蓉不禁轻吟出声,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意图逗弄得她欲仙欲死,她身体非常配合,有一种两人独有的默契。 身体的异样反应让柯一蓉怔了一下,忆起那个放浪至极,娇吟连连的自己。 她羞愧的闭眼不敢看他。 「我说……我说。不要再弄了。」 斐宸珺闻言停下动作,手托着腮,另一手圈绕她一撮发,在指尖摩挲着,眼瞳闪烁着异样光芒,邪笑的看着她。 「说吧!我洗耳恭听。」 她实在说不出口,但不说他又动手动脚的。 她小女人的依偎他的肩上,半垂的眼眸有一道密密的阴影,「我……希望你是……呃……是……是……喜欢我的。」本想讲爱,又怕太大胆,转个弯,保守了几分。 「答案是如你所愿。」 催眠似的嗓音灌进耳里,他下颔亲昵的靠在她头上,长臂把她圈得更近,眼神变得格外深浓。 「我个性很夸张,真的不介意我……」她倚在他的肩膀,完全表现小女人的娇态。 「若介意就不会跟你订契约。」 听他的话语,还像是暗示着…… 她拉着他的衣领,胁迫低喝。 「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我,是不是?还是在这之前?」 「你说呢?」斐宸珺轻笑,但眼神已经说出答案。 「讨厌,还不赶快说。」柯一蓉像幼童般耍赖的轻捶。「什么时候?快说!」 「好,我说。」他宽厚的手掌包覆她的手,「我想想看,或许从送报那一天、或许在你坐上车子那一刻、或许你没有如期找我要工作那几天的日子里。」 「你为什么会爱我?」从古至今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这么问,她也不能免浴。 「我爱你的勇敢,不畏艰难;我爱你的坚持,为了撑起家里的经济,努力地赚取钱财;我爱你的笑容,面对困难还是以阳光般的态度面对。」 她羞红了脸,「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贪小便宜、斤斤计较,有时胆怯、更多时候懦弱,你了解得还不够深。」 「是吗?」眼角微微一挑,他将她扫进臂弯里,修长的手指直接罩上她的胸部。「这样还不够深?」 柯一蓉轻叫起来。 「记得明天提醒我,契约的内容要大肆修改。」他吮吻她的颈项,恣意撷取一切属于她的甜蜜。 「什么……契约……」在他的侵略下,她整个脑子变得混沌不清。 「明天再告诉你。」 说完后两人开始千古不变男欢女爱的游戏,这时天空的月亮害羞的挥手一呼,招来几片彩云,躲进云海里头。 他相信明天当她看到那张契约,一张小脸绝对精彩可极。 尾声 【尾声】 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这趟美国之行比预想的结果还要更棒。 原来上次他们在餐厅所救的妇人,就是ian的妻子。 这样一来,奇盛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得到ian的认可,拿到并购以来最大的订单。 但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不是接到订单的消息,而是爱妻如命的总裁大人的爱情故事在公司里满天飞,各种版本都有,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孩,都想目睹那个幸运儿,可惜的是,总裁将老婆保护得非常周详,唯恐曝光后被有心人士挟持,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甚至把她的人事资料全部销毁。 现在的流行不是线上游戏,也不是走网咖,而是三不五时发生一两场小车祸。 这些异想天开的小女人,争相模仿台湾首届一指的贵夫人钓金龟婿方法,造成大街小巷都塞车。 斐宸珺不关心这件事,因为有其它的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力。 「你要去哪里?」 瞧她穿着一身褪白旧衣服,整个脸用布巾包起来,蹑手蹑脚的往门前走去,一副怕被人拦下来模样,他心里有了谱。 「你不是答应我从今以后不会打工,怎么今天又要去送报?」 「报社的小玉身体不适,找不到人代班,拜托我帮她一下忙。」知道自己的行踪已被知晓,索性把布巾卸下来。 「不行。」斐宸珺一口否决,「都已经快当妈的人,怎么可以做送报这种粗重的工作,要帮忙去找别人。」不许找他的老婆。 柯一蓉藕臂撒娇地攀上他的颈项。 「就是找不到人才找我的。」 「别忘了我们明定的契约,白纸黑字不得反悔。」虽喜欢她的撒娇,但只有这件事他绝不让步,没有妥协余地。 「我没打工,只是帮忙。」她不服气。 「看来契约内容要订更详细一点。」连帮忙都不行。 「只说我,那你呢,明明契约规定,不准你发生车祸时让伤者上车,你前几天还让……」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截断。」 「是小张送去,我坐计程车回家。」他四两拨千斤的把她的抗议拨回去,「不违反契约规定。」 她眨眨大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玉没有人帮忙,很可怜。」 斐宸珺叹口气,当初就是被这双大眼给骗了心。 「我吩咐小张跑一趟。」只要老婆眼睛一眨、眼泪一流,他立刻就竖起白旗。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她在他的颈肩磨蹭着。 「要撒娇等一下,我们先讨论契约……唔……」柯一蓉的小嘴赶紧将他未说的话给堵住,眯起的黑眸有着深沉的算计。 老天,只要再给她一天时间。她一定把那张契约找到并毁掉。可是她万万想不到,那张契约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销毁。只剩下,他最想和她订立的——婚姻契约。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恶男追妻之一《女人,我要定你了》; 02、恶男追妻之二《钱字号小姐》。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