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太酷》 第一章 德国,柏林国际机场。 炎炎夏日,天空清蓝,一架于机身处标有奥古曼国际集团“agm”专有字样的白色专机,载着海外部五人决策小组,于上午十点准时起飞,展开为期四十五天的商务飞行。 飞越欧美亚澳四大洲、十八国首都城市,agm专机依决策小组之视察进度与机动安排,在各大国际机场问起飞、降落,预计七月中旬,自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德返回国门。 不过,往年都得要一个半月,才能完成的视察工作,在今年提早完成。 因为原海外部执行长,已于三个月前退休回家养老,而承接其工作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集团少东——罗德·奥古曼。 是故,在太子脚下,再也没人敢像以前老执行长在位时,一边工作、一边玩乐,把出差当度假,把开会当轰趴,一边泡美眉,一边吃大餐。 现在的他们,为能保住金饭碗,不被主子列入怠惰黑名单,各个紧绷神经,且竭尽心力,尽展所长力求表现,因此,才得以提前完成工作。 只是,在沙特阿拉伯开完最后一场业务检讨会议,结束最后一站的视察工作后,几人已经累翻了。 车好,这种恐怖的魔鬼之旅,已经结束,下午他们就回柏林了。 离开位在利雅德南区的分公司,四名专员同车回到沙法特饭店,搭乘贵宾专用电梯,直达位在第三十九层的套房楼层。 当。电梯门一开,一句宏亮英语问候,即传进四人耳里。 “四位午安。” “嗯。”步出电梯,四名看来潇洒帅气、走路有风的决策专员,高扬下巴,同时递出一张美钞,抬手挥开楼层值班服务员的恭敬问候。 然,一过转角,再也没外人,四人顿像消了气的气球,垮着肩,驼着背,拖着沉重脚步,一步步往左侧三九0二号总统套房缓慢前进。 拿出身上磁卡,麦格有气无力刷过门边辨识器,开门走进设、计装潢超奢华的总统套房。 “喂……行……行李整理好,就拿来大厅,我找服务生送下楼……”已经累到无力赞叹套房的奢华,卡非一面关门,一面喃喃念。 对,才结束沙特阿拉伯的工作行程,他们马上就要搭机返回德国,一刻也不得休息。 因为,他们有个向来就把时间当生命看,而且永远不必休息的酷上司。 “唉……”科弗一听,叹出一声长气。 “好想睡……”转往左侧睡房的凯恩,张着无神的双眼,低声喃道。突然,分别转往各自睡房的三人,一听,双眼一瞠,同时转身冲向他。 “别闹了你!”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麦格恶瞪双眼,“想睡觉,就回家再睡,现在别连累我们!” “就是嘛,难道你已经忘记,执行长他最、最、最……最讨厌别人浪费他的宝贵时间?”科弗怨恨强调。 一寸光阴,一寸金算什么?他家主子是一寸光阴,亿吨金,从小就把时间直接当命看! “还有,一人犯错,四人同罪,你想再害人啊?!”卡非表情好恨。 三个礼拜前,就是因为凯恩太过贪睡,延误出发时间,执行长之后才会要求每一间住宿饭店的柜台,每天清晨五点就得call他们四个起床。 害得每天都被主子操到凌晨一、两点,才得以上床睡的他们,不仅没一天睡得饱,还天天作恶梦,被坏人拿刀追杀。 “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被三人反应吓到,凯恩连退数步。 “随便说说也不可以!”三人同声吼他。 “可是……” “没有可是!”麦格火了,“虽然这次海外视察工作已经结束,我们也马上就要搭机回家,可是,万一你再不幸犯错,再不幸因为贪睡,耽误、浪费到执行长的宝贵时间,谁知道他这次又会怎么惩罚我们?” “他总不会再找人,在清晨五点call我们起床吧?”凯恩努力猜。三人闻言,表情一呆。 回想起这阵子,从没好好的、舒服的睡过一觉的痛苦日子,三人表情好哀怨,好想哭,好想、好想揍人! 眼见麦格等人眼中怨气逼人,似想痛揍他一顿,凯恩吓得连忙摇手。 “呃……各位大哥,我只是随便猜猜,随便说说,大、大家别冲动,我现在、马上、立刻就回房间整理行李,绝不再加害各位!” 话声落,他匆忙转身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边还猛拍胸口压惊。 其实,被他们三个揍一顿,是还好啦,顶多皮肉痛而已。 可是,万一他真因贪睡,再被他们那个从头到尾都酷着一张脸的执行长盯上—— 那,肯定会死人。 一整理好行李,找人送下楼,四人依往日惯例,来到罗德·奥古曼与助理同住的总统套房报到。 早已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的四人,或趴或躺地占据大型沙发组,等待主子的出现。 “唉,我好累喔……”趴卧在舒适的长沙发里,凯恩痛苦呻吟。 “我也是……” “加我一个……” “再加我一个吧……” 喀地一声,右侧紧闭的门扉,被人自拉开。 “现在我每天睡觉都会作恶梦,不是被鬼抓,就是被坏人追……”凯恩哀声再叫。呜,好倒楣。 “我也是……” “加我一个……” “再加我一个吧……” “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凯恩继续哎哎叫,跟大伙博感情。 但,三人一听,没人答腔,各自挪动瘫软的身子,想好好休息一下。 “喂,你们干嘛不说了?”没听到认同声,凯恩转头瞪三人。 想了一下,麦格坐起身子,看着也相继坐起的卡非与科弗。 “说真的,我也是快撑不下去,可是,大家别忘了,执行长一上任就大幅调高我们的薪水,从没亏待过我们。”麦格认真说着。 “对,而且他还增列多条福利,提高员工每季红利……”科弗点头。 “没错,光凭这几点,我认为这一切就值得我们努力撑下去!” “还有,别忘了,还有日后高额的退休金!”凯恩情绪顿时高昂,倏身坐起,双手握拳,激动道:“我们一定要加油,努力坚持撑到最后!” 眨眼问,四条虫变成四条龙,四人情绪沸腾、冲劲十足。 只是,三秒过去,四人再次无力瘫倒沙发上。 “好累……” “好想休息……” “好想睡觉……” “好想……好想打呼……”太累了,凯恩目光涣散。 突然—— “少爷,一切都已经联络好,可以出发到机场了。” 刚挂上电话的随身助理兼司机瑞吉,快步走向伫立门前,身穿黑色名牌西服,正酷着一张俊颜的高大男人。 四人惊愕弹起,急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就“酷”在门边的男人。 “执行长好!”一扫先前疲累之情,麦格等四人精神一振,大声问好。 对啦、对啦,眼前这位身高一八六公分,高大、自信、英挺,却略嫌冷漠的大男人,就是他们海外部执行长、集团酷少东——罗德·奥古曼。 冷淡扫视四人一圈,罗德面无表情,酷着脸,举步迈往门口。 四人互看几限,立刻自动跟上,对酷主子的酷态度,完全没意见。 因为他们这位主子,听说自小就冷漠、寡言,而且为人低调,而他们几个近来都跟他混在一起……呃……不对,是跟在他身边做事,早都习惯了。 不过,为人低调并不表示他就好招惹、好说话,遇有争执或磨擦,就会自动选择让步或息事宁人。 相反时,倘若有人敢惹他,管他是外人还是自家人,他照样把事情闹得天翻地覆,还挥刀砍断对方所有后路,教那些只长年纪、只长身高,就是不长脑袋的蠢蛋,一辈子后悔招惹他。 据说数年前,集团守旧派的长老们,就曾被刚学成归国、投入家族企业的他,狠狠砍过一顿,有切身之痛。 听说因为他行事作风专制、强悍,才进入集团决策中心,就为强势整顿集团内部,剔除老旧传统条例,而与守旧派产生问隙,掀起一阵巨大波澜。 当时,闻悉此事的内部、外界人士,都等着看好戏。 他们相信以罗德为首的新生代势力,最后肯定会被那群老好巨猾的老狐狸给设计、吞噬、操纵,变成乖乖的傀儡少东。 可是出人意料的,三个月过去,一群长老的声音,渐转沉寂,再过三个月后,守旧派势力,已自奥古曼国际集团彻底消失。 自此以后,商场人士都知道,在他们奥古曼国际集团里,准都可以被得罪,但就是不能惹到他们为人低调、心机深沉、手段强硬的少东…… 看着前方昂首阔步的挺拔背影,凯恩是满眼的敬畏。 想想,当年他们主子也不过才学成归国,竟然只用半年时间,就完全摆平那群只会出张嘴汪汪叫的老滑头,实在是太了不起、太伟大了。 现在他有幸跟到这样厉害的主子,肯定是耶稣、圣母玛丽亚的保佑…… 望着稳步前行的上司,凯恩崇拜地紧跟在身后,一头撞上。 被人自后撞上,罗德蹙眉,止住步子,转头看他。 喔,看,他家主子连皱眉的样子都好酷……呃?皱眉?发现自己正紧贴着罗德傻笑,凯恩尴尬一笑,急忙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 冷看他一眼,罗德回头,步出已被拉开的门,离开总统套房。 穿过富丽堂皇的长廊,他越过瑞吉,欲走进被按开的高速透明电梯。 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淡眼扫过眼前五人。 “累吗?”听不出喜怒的两字问句,落在跟他数年的瑞吉身上。 莫名的问话,瑞吉傻住,四人呆住。 没得到第一回应,罗德调移视线,看向身型威猛的麦格。 “真的很累?” “不不不!不累、不累,我们一点都不累!”一回过神,麦格一边低头猛摇,一边死瞪已经躲到最后面的凯恩。 “真的?”似早猜到他的回答,罗德点头,淡冷眸光转而投向卡非。 “真的、真的!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累!”卡非吓得猛点头。就算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喊累啊! “喔?”敛眸,扬眉,他转看正对着凯恩龇牙咧嘴的科弗,“科弗?” “我?”咧到一半的嘴,猛抽搐,“呵、呵,大家都不累了,我当然也不累,呵呵呵……”死凯恩,这次真会被他给害死! “是吗?”罗德眸光一沉,转而盯住一直闪避众人视线,缩往角落的凯恩。 “你呢?” 谁?这次换谁被问了?背对众人的凯恩,急急转看左右两侧。 “凯恩?” “呃?”被点名,凯恩整个人傻住。 “凯恩,执行长正在问、你、话、呢!”麦格咬牙假笑,要他小心答。“是……”已经被麦格等人,用眼神谋杀数百次的凯恩,认命转身,望着一脸酷冷的主子,“执行长。” “你们真的都不累?” “不累?哈。”干笑一声。哪可能不累?他已经累到可以当睡王子了。“说。” “可不可以不要说?”瞄到麦格等人眼底的杀意,凯恩打了个哆嗦。他还想多活几年。 罗德眼色暗下,面无表情,环看身侧几名不断对凯恩施加压力的部属。 “你说呢?” 太过平淡的语调,教凯恩直发毛。 “呃,我看我还是说好了。”冒着可能会被同事暗杀的危险,凯恩决定实话实说。 壮大胆子,直视上司酷冷容颜,凯恩抬头挺胸,一脸的正气凛然。 “执行长,其实大家是因为怕说错话,才不敢多说什么,不过,你既然开口问了,那我就不客气老实说了。” 麦格几人一听,恨不得拿刀砍死又想惹祸的凯恩。 “说不累,是骗……”三道杀人目光,惊得凯恩立即改口,“呃,我是说大家都说不累,那当然就是不累了。”呜,他是卒仔。 “真的不累?”罗德看似有些意外他的回答。 “当然不累!”学着众人睁眼说瞎话,凯恩笑着脸,讨好他。 “喔,你心里真这样想?” “是的。”凯恩笑眼眯眯,努力谄媚,“可以跟在你身边做事、学习,可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觉得累呢?” “对,凯恩说的很对!”一旁几人听了,乐得大声附和。 “所以,就算我们哪天真的被你操死、累死了,那也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的!”凯恩越说越顺口。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众人争相为他的话背书。 “真的?” “当然是真的,能为执行长、为集团牺牲,我们几人是在所不惜!”沉默了会,罗德盯看身边几人,点头。 “你说得很好。” “呵,哪里,谢谢执行长赞美。”被夸赞,凯恩笑得好骄傲。 “既然大家都不累,那——”看着四人,他薄唇微勾。 怔见主子唇角那抹看似笑,却不是笑的笑,几人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那如何,执行长?”凯恩小心探询。 “那在回柏林前,我们就先到法兰克福的分公司走一趟吧。” “啊?”四人一听,目瞪口呆。 “我原担心你们太累,会撑不下去,不过现在我放心了,定吧。”苦恼多时的问题,得以顺利解决,罗德·奥古曼心情不错,微笑,旋身与瑞吉步进电梯。 然,转身发现四人还站在电梯外发呆,他浓眉一拧,冷下脸—— “该走了!” 午后两点,罗德一行人搭乘agm专机,飞离阿拉伯,于晚间八点左右抵达德国西部大城法兰克福国际机场。 通过必要的验证程序,六人坐上加长型劳斯莱斯房车,离开机场,前往位在法兰克福市中心的撒皇饭店。 由于法兰克福是临时加入的行程,所有的工作计划及会报,也已在专机上讨论完毕,用过餐后,四人即各自回套房躺平休息,打算一觉到天亮。 “你也下去休息吧。” 挥退瑞吉,罗德步上阳台,倚墙抽烟,仰颜凝看项上蓝天。 虽已晚间九点,但法兰克福天空依然蔚蓝,阳光灿烂,收拢不住的万道金芒,映耀着这个国际大都市。 他也该上床休息,只是此时,他毫无睡意。 凝盯湛蓝穹苍,他浓眉一拧,忽地旋身离开阳台,步进大厅,捺熄手中将燃尽的烟蒂,举步迈离皇级套房。 他决定到外面走走,好好放松一下长久以来紧绷而疲惫的身与心。是的,他也会累。 虽然,他是个坐拥亿万欧元财富,人人争相逢迎巴结、阿谀谄媚,就为与他攀谈关系的豪门少东。 但,他也只是个男人,一个需要用餐、需要睡眠,万一下车受伤,也会流出红色血液的一个普通男人。 来到位于撒皇饭店东侧,向日葵花海中的露天酒吧,罗德·奥古曼点了杯威士忌,走到不受人注意的角落。 “啊,你不是罗德先生吗?” 一声娇呼,引起所有人注意,也让冷清许久的角落,热闹了起来。“你好,我是玛莉,请问我可以跟你同桌吗?” “罗德先生,你还认得我吗?上次我们在中央银行总部见过面呢。” “奥古曼先生,我是莎拉,你记得吗?” “罗德先生,不是听说你到国外视察业务,要到八月中才能回来吗?” “不知道你这次来法兰克福,足为了公事,还是有私事要处理?”才在窗边位置坐下,才喝下一口酒,一群知悉他身份,想巴结他,与他攀关系的男女,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不过,纵使他的身边已经吵翻天,酒吧经理也上前关心,罗德·奥古曼的视线,依然不在他们身上。 因为他从不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也因为打从一坐下,他的视线就被那一片金黄色花海中的一抹蓝,深深吸引住。 怀抱数十朵向日葵,身穿粉蓝及膝连身裙,美丽女子黑发及肩,在东张西望后,缓步走出花海。 站上花道小径,她再停下步子,再东张西望,五秒过去,她往罗德方向望来,教他清楚看见她娇美柔颜。 直视她富含神秘气息的清灵黑瞳,罗德湛蓝眸光,紧锁住她。 忽地—— 似感受到罗德·奥古曼的紧盯凝视,她笑意盈盈,脚踩白色凉鞋,迎着微凉夏风,朝他轻步行来…… 第二章 “滚。” 一字冷言,轰走一再打扰他的士绅名媛,罗德起身,走出酒吧。 难得遇上令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他等她,走近他。 拿出口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低首点燃,罗德发现她举步优雅,可行进速度相当缓慢,甚至可说是小心翼翼。 还有,他也注意到她与饭店服务人员,似颇为熟悉,且倍受重视,因为她每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扬手,而后就会有经过的服务人员走向她。 他认为这样的情况,有些怪异,不过,那毫不影响他对她的兴趣。 虽然艳阳已落下,天色已暗,但,手捧向日葵花束,缓步前行的她,就像是另一道绚烂光芒,取代了白天的阳光。 俯首审视低首行至面前的她,一道异样光采,疾速掠过罗德沉亮的眸。 未施脂粉,黑发及肩的她,柳眉大眼,唇似丰润红菱,清纯可人。 尤其,当她柔唇一抿,浅浅一笑,娇甜的嘴角边,就会出现一对若隐若现的小小梨窝,教她原就纯真甜美的脸孔,更显清新可爱。 沁入她鼻的古龙水味与烟味,换来她一句歉意。 “对不起。”随着她的转向,一句娇甜自她唇问逸出。 当他只是路人甲乙丙,黑发女子低敛睫眸,小心且毫不迟疑地自罗德身前从容行过。 盯视逐渐远去的纤细倩影,罗德·奥古曼俊眉微蹙。 他以为她会因为他的注视而停下脚步,但……她全然忽视他的存在,看也不看他一眼。忽地,一丝兴味,划过他沉亮的眼。 他不信今日的自己,会得不到她的注意。 迈开步伐,罗德·奥古曼大步走近再次停下步子、扬手,进而与服务人员轻语交谈的她。 “白小姐。”正巧经过的女服务生,带着笑容快步走向她。 “安娜,是吗?”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唇抿浅笑,直视前方。 她名叫白素妍,现年二十一岁,是台湾w大学德文系二年级的学生,同时,她也是白氏企业的唯一女继承人。 自小父母双亡的她,十多年来,一直是由伯父一家人负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而她的生活圈也因此局限于家里、学校与临近的小公园。 因为,她不希望在伯父与伯母,辛苦为她管理白氏企业之际,她还四处乱跑,让他们为她的安全担心。 至于这次,她会答应跟着堂姐来德国旅行,全是因为伯父坚持的关系。 伯父总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多出来见见世面,所以今年伯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这趟深德之旅。 这是她首次出国旅游,出发前她很紧张,也很期待,而且,只要想到她也可以跟其他人一样,走进“罗曼蒂克大道”上,一个又一个既深具历史意义,又如梦似幻的古堡,感受异国的浪漫,她的心跳,就莫名加速跃动。 就好像她也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她一人的浪漫爱情,只是,可能吗? 她想,委难了。苦笑扬上她的嘴角。 不过没关系的,就算她一辈子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爱情,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浪漫,她想,那也无所谓。 至少,她还可以在因格林兄弟而串连起的“童话大道”旅游路线上,重温自己的童年,也回忆爸妈生前,为她讲格林童话时的温柔与慈爱。 只是没想到,她的深德之旅在还没开始之前,就已经被结束掉了。 因为一个礼拜前,她才与堂姐抵达法兰克福国际机场,当天上午,堂姐就跟刚在机上认识的德国男子走了,把她一人留在撒皇饭店。 幸好,饭店经理与服务人员,在得知她的情况后,给了她不少的协助。 “白小姐,你记性真好,我们也才说过几次话,你就记住我了。”微笑看着气质高雅,全无富家千金骄恣恶习的素妍,安娜眼里有着惋惜。 “那当然,我的听觉,可是很敏锐的。”转向安娜,素妍眨动灵眸,娇声巧笑,以流利德语与之对答。 “对了,我是想请你帮我找……”她空出捧花的一手,羞涩微笑,“我应该是放在花径边上,可是……”突地,她话声暂止。 一股荡于鼻间的烟味与古龙水味,教她柳眉微扬。 刚才经过酒吧时,她好像也有闻到同样的味道。 看见素妍的表情,安娜转看四周,发现刚刚一进酒吧就引起一阵纷乱的罗德·奥古曼,正朝她们跨步走来。 “罗德先生晚安。”面对大集团少东、饭店重要客人,她不敢怠慢。 “晚安。”罗德点头,蓝眼直盯白素妍。 似感受到他太过强烈的注视,白素妍低下素净雪颜,凝看光洁地板,一边静待他与安娜对话结束,一边研究着他的声音。 这个男人说话速度不慢不快,音质低沉富磁性,语调沉稳有自信,且字句分明,让人很容易感受到他话里的威冷气势。 她猜他肯定是一个在某个专业领域里,很有成就、很有成就的男人。下了结论,白素妍眉眼凝笑,柔唇轻扬。 只是,突然静下的无声空间,教素妍感觉有些怪异。 是她的在场,打扰到他与安娜谈话吗? “对不起,打扰两位一下。”只要解决她的问题,她马上就离开,“我刚说的,就请你们抽空帮我找,还有,电梯间是在哪个方向?我应该要怎么走才会顺?” “你是不是要回房间?” “是,时间不早了,我想上楼休息,可是,少了它,我的方向感就变得好差……”说起自己令人苦恼的问题,她神色不自然。 “哪会?就差几步而已,很接近了。”安娜善良安慰她略感不安的心。 “你就从你现在这个方向,再往前直走大约五十公尺,然后右转,就到电梯间了。”安娜想到,“还是我送你上楼好了。” “谢谢你。”白素妍轻笑摇头,“我自己上去就可以,这点路还难不倒我的,不打扰你们了,晚安。” 捧着美丽的向日葵花束,闻着扑鼻的花香,白素妍带着愉快的心情,笑眯清眸,一步一步往电梯间慢慢走去。 可,跟在她身后的罗德,却蹙拧剑眉,紧盯着她看。 从她与安娜的谈话内容来判断,她的方向感似乎很差,很容易迷路,但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若是,为何他仍感觉不对劲? 还没找出她的不对劲之处,罗德·奥古曼就因为眼前一幕而大感诧异。 她到底有没有在看路? 一部装满集体住宿旅客行李的大行李架,就在她的正前方,可是,她却像没看见似的,仍不改直行路径,继续往它走过去…… 砰!意外撞上行李架,白素妍惊身急退,失去重心,抛撒出满怀的向日葵,神色惊恐而无助。 “啊!”她双手惊急挥舞,想攀住任何可以撑住她的支柱。 惊慌问,碰触到冰冷的行李铁架,白素妍就像是落水之人,一抓到身边的飘流浮木,就双手齐出紧紧抓住。 就在前面等待电梯的行李员,发现行李架晃动,探头后看,就被她的惊人举动吓到。 “啊,素妍,你快放手,危险啦!”行李员吓得连忙张开双臂,挡住就要往她身上砸下的二十余件行李。 白素妍一听心惊,听话松手,但却也因此而重跌倒地。 “对不起,威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闯了祸,她紧张问。 “我没事,只是现在我不能帮你,你可以自己站起来吧?”他得先把松动的行李塞回去,要不然这些行李箱准会砸到她。 突然,一件被堆在最高处的行李箱,因被推挤而顺势落下。 “小心!”罗德眼色一变,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砰!松脱的行李箱,应声落地,就砸中她方才倒地的位置。听到就近身边的重物落地声,素妍眨动双眸,脸色苍白。 “你在做什么?”拉开与她的距离,他厉声质问。 “我……”像是做错事被抓到,白素妍紧张、无措,低下头。 “你没看见行李架就在前面吗?居然还往它走过去?” “我……”难以回应他的责问,她紧咬红唇,低头不语。 “你说话啊!”难以克制的莫名怒火,令他口气极重,“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造成别人的困扰?” “罗德先生,事情没这么严重的,你别生气,素妍她……”威廉出声想打圆场,但被他一记冷眼吓退。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他的怒火,教她紧张、害怕。 “说对不起有用吗?万一今天你真被行李砸到、受了伤,到时候,推送行李的人,就会因为你而受到严厉的惩罚,这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对不起,威廉,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从未被人在大庭广众下,如此怒声责骂,白素妍眼眶泛红,抿咬红唇。 “素妍,没事的啦,你别难过了。”威廉连忙安慰。 “素妍?”冷眼盯看名唤威廉的服务员,罗德冷哼一声,再将矛头对准白素妍,“就算是客人,也要有客人的自觉,别给他们制造麻烦。” “是,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真的不会了,对不起……”再一次朝他弯身道歉,她噙泪转身,想离开这令她难堪地方。 可她的转身举动,却意外再次引发罗德心中莫名怒火,也完全破坏他之前对她的好印象。 “这样就想走了?”原以为她应该是个单纯、优雅可人的女孩,但很明显的,他错估她了。 从她的穿着打扮,及饭店服务人员对她态度,他猜她准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都要旁人为她处理好的富家千金。 “不……不可以吗?”不知道自己哪里又错了,她低头,强忍泪意。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撒了一地的花,不必捡起来吗?” “是,我捡、我捡就是了。”含着泪,素妍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拾起散落一地的向日葵,但一旁的威廉,已经将她拉起。 “你是要上楼吧?来,我送你上去。”眼看四周人群越聚越多,威廉控制想落跑的冲动,连忙将白素妍带进电梯问,免得她再被不知情的人欺负。 “可是他……他会生气的,我还是把花捡一捡好了……”害怕罗德心中不明的怒火,她凝泪黑瞳里,有着无助的委屈与坚持。 两人间的互动实在碍眼,顿时,一声冷哼,逸出他的唇。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自己闯的祸,就该自己收拾,不要一天到晚就只会给家人找麻烦,也不要连累那些无辜的旁人!” “我……我知道。”再一次被陌生的他逼出泪水,素妍难过地希望一切只是梦,自己从未来过德国。 “还有,你也不要以为家里有钱,自己就是公主,每个人都得把你捧在手心,也别以为所有人都有义务替你处理善后。”他冷语苛严。 被说中一切,素妍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从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麻烦别人,可是,这十多年来,她不知道已经带给伯父他们一家人多少困扰了。 “我知道了,我会自己捡的……我自己捡……”双手扶住墙面,素妍泪眼蒙蒙,慢慢蹲下身子。 紧抿着浸泪的唇,她伸出纤长十指,在光洁滑亮的地板上慢慢摸索。 “你?”愕见白素妍像身处在黑暗中,全凭触觉摸索的拾花动作,罗德·奥古曼酷颜惊诧。 摸到柔软的花办,自素妍泪眸一亮,双膝跪地,朝花茎部位急切触摸过去,而后一把抓起—— “威廉,你看,我捡到一朵了!”高扬手中花,她笑眯泪眸。 “我帮你。”再也看不下去的威廉,气得瞪罗德一眼,冒着可能会因为得罪大集团少东而被开除的危险,走上前想帮素妍捡向日葵。 “不要、不要!”惊仰苍白雪颜,素妍朝威廉急摇手,就怕他的帮忙,会惹来罗德的怒骂与责备。 “我、我自己捡就可以了,真的!” “好好好,我不帮你,你慢慢捡,别急、慢慢来。”威廉连忙后退。 “好,我慢慢捡。”泪颜一笑,她继续摸着地板,捡着花。 刚刚她摘了二十朵的向日葵,现在手中有十二朵,那她只要再捡八朵就可以上楼回房间了。 捡回一朵又一朵的艳黄葵花,她凝泪黑瞳笑意闪动。 可,怔望她单纯的喜悦笑颜,罗德·奥古曼蓝眸幽沉。 再不知情,他,也懂了。 “你……”她不是有意连累别人,不是有意制造麻烦,不是故意去撞行李架,也不是故意撒落一地葵花,更不是故意要扳倒行李架,她只是—— “看不见。” 简单的三字,教白素妍拾花的手,顿停于空中,笑颜僵凝。 “你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 “我……”收回僵直的手,她想起身,想离开,但双手紧捧着大束向日葵的她,才站起来了,又跌下。 像是感受不到瞬间跌落地的疼,她低下头,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 她希望有人能帮她说句话,但,她等不到,她被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孤立,被逼着承认自己的残缺。就像小时候一样。 眨动没有焦距的瞳,缓缓仰起苍白雪颜,她望向他声音来处。 “对,我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当年那场意外车祸,不仅夺去她爸妈宝贵的生命,同时,也夺走她的视力。 “你!”想起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对她的恶劣态度,罗德脸色相当难看。 他以为她闯了祸,就想跑,但她不是,他错怪了她,只是她根本不应该独自一人在这里! “既然看不见,还跑出来做什么?为什么不待在房间里?”万一遇到危险,失明的她,能如何能反应自理。 “我……”被他一吼,素妍双肩一颤。 “你就不能安分待在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四处乱跑,带给别人麻烦?” “我没有带给别人麻烦,我只是……只是出来走一走,我……”恐惧占住她的心,染上她的眼。 他、他又生气了!刚刚她不过是无意闯了祸,他就骂她,还凶她,那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他还会给她好脸色看吗? 不,他不会的,听,他的口气还是那么凶,还是那么不讲理,都不听她说话,就只会吼她。 他一定会在大家面前再给她难看,对,他一定会用更难听的话骂她!这种人,她碰过太多了! 再也顾不了怀里的向日葵,白素妍脸色惊惶,手脚直颤,急身站起,想搭电梯上楼,想尽速远离一再骂她、凶她的罗德·奥古曼。 但是,在惊慌情况下,早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她,不管是往哪个方向冲,总会撞到围观、看热闹,或想帮她却又因为罗德难看脸色,而不敢为她挺身而出的饭店客人。 “你……你们……让我走、让我走啊!”被人群包围住,无处可逃,白素妍骇瞠无神黑瞳,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房间,我……”红着眼眶,她伸出不停抖颤的双手,摸索前方,想为自己摸出一条路。 “真是可怜,长得这么白净清秀,竟然会看不见。”几句同情响起。 “她的眼睛好漂亮,没人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瞎子呢。” “唉,怎会这样呢?可惜了那张漂亮脸蛋。” “哼,准是做了什么坏事,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才会变瞎子!” 听着一句句来自四面八方的惊叹、惋惜、同情与刻薄,一幕幕小时候被同学、邻居欺负的可怕记忆,教白素妍神情惊恐。 “我、我没有做坏事,我要回房间……拜托……帮我……帮帮我……” 睁大毫无焦距的盈泪黑瞳,素妍唇齿颤抖,伸出微颤的手,哽着声,祈求他人协助。 “你——”她的噙泪恳求,教罗德·奥古曼顿感不适。 步上前,他捉住她,想稳住她惊惶的心。 她就像是误闯森林的小白兔,惊慌、恐惧,且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人为之心疼,就连他向来冷硬的心,也为之不忍。 “走吧,我送你上楼。”他沉声道。 可,一听到他的声音,闻到他的气息,素妍情绪顿而激动。 “不要碰我!走开、你走开!”她骇声尖叫,挣脱他的手,惊步后退。 “你!”眼色一沉,罗德·奥古曼疾伸出大掌,紧钳住她雪白手腕,紧绷酷寒容颜,拖着她一块走。 “你不要抓我、不要碰我!你是坏人,你走开、走开!” 被挤出人群的威廉,一听到白素妍的尖叫,急得想冲走入群,想把她拉出围观的人群。 但下一秒,刚刚还在人群里哭叫、挣扎的素妍,已经被拖到人群外。“想回房间,就给我安静!” “不要,我不相信你!”他不会这么好心帮她的! “给我住口!”她的失控,教罗德表情更显阴沉。 “你是坏人,我不要听你的话,我不要住口,你是坏人!”挣脱不开他有力钳制的白素妍,一身狼狈,发丝散乱,神情慌乱。 “带她上楼休息!”走出人群,他看见威廉与拿着白手杖闻声赶来的安娜,即将她拖至两人面前。 因此突发事件而渐渐吵杂的环境,与四周接近喧哗的人声,教原就因眼盲而缺乏安全感的白素妍。心惊惶。 “不要、不要碰我!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就像是已被逼至绝境,白素妍泪瞳一瞠,为保护自己,骤然舞爪攻击紧抓她不放的罗德。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被一波波恐惧重重包围,素妍慌到极点。为求脱身,她奋力挣扎。 霍地,她瞠瞪惊瞳,一低头,一张口,发狠咬住扣住她手的大堂—— 第三章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惊动撒皇饭店高层。一赶到现场,饭店 经理大惊失色,紧急派人将差点就被咬下一块肉、血流不止的罗德·奥古曼送医。 至于闯祸的白素妍,则被安娜送回房间,避免她再失控伤到其他客人。 众饭店高层主管,相当担心自素妍事件,会间接影响撒皇饭店与奥古曼集团向来友好的关系,不过,事情似乎没他们想像的严重。 因为对白素妍的失控举止,罗德·奥古曼并不追究,只要求他们要特别注意她,别再让她一人落单。 而一结束在法兰克福的工作,罗德·奥古曼即搭专机返回到柏林。 利用十多天时间,他不眠不休尽速处理完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天下午,他抽空参加财务部与海外事业部的联合会议,听取多项海外业务发展投资计划。 长达两小时的会议已结束,在座高层主管及专员,皆放松紧绷多时的神经,闲聊起海外股市。 “真没想到约特公司今天的股价,又是跌停板。” “谁让他们暗中操盘,想收购我们在美洲的分公司?哼,我看再过一阵子,沙特公司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得罪我们执行长,就活该他们倒大楣……” 身穿名家设计西服,罗德·奥古曼坐于角落位置,翻阅一页页海外投资获利数据报表。 他想专心工作,但是长时间工作,又未有充足的睡眠,罗德明显感觉自己最近的精神变得很差,而且还经常分心想起远在法兰克福的她。 他实在不应该再把时间浪费在白素妍身上,但是他好奇她的亲人,为什么会把失明的她送到德国旅游,而后,又把她丢在饭店里不闻不问。 为解开心中疑问,在回到柏林后,他立即派人调查她的资料。 调查报告在最短的时间里,送到他面前。原来,白素妍的父亲与兄长白茂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自家老爷生前就已经把名下财产平均分配给两人,但两人发展却大为不同! 十年过去,白素妍的父亲,成立白氏企业公司,而白茂诠则因为投资失利,输掉手中所有财富,长久以来,一家三口全靠白素妍父亲的援助。 但,令人遗憾的,白素妍双亲因意外车祸死亡后,白茂诠一家人不仅没有善待因车祸而失明的白素妍,甚至,还计划侵占属于她的一切。 只是,她的遭遇,虽令他同情,但他明白自己不应该也没理由,插手、干涉她与亲人间的事。 毕竟,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只是,既是陌生人,为何离开法兰克福十余天后,他对她的记忆,却依然如此鲜明? 拧眉盯看自己因她而缝了数十针的伤手,罗德眼里有着不解与疑惑。 “执行长,你的手伤好点了吧?”经理注意到他看手的动作,关心问。 然,愣了下,罗德继续翻看手中资料,不予回应。 被完全忽视,经理摸摸鼻子,看向一旁因为没事而开始发呆的科弗。 “科弗,执行长好像是在法兰克福受伤的喔?” “对啊、对啊!”聊起主子的私事,他的精神来了,“在饭店睡一晚,隔天起来,就看见他的手被包起来了,奇怪吧?” “知道原因吗?” “废话!当然不知道,执行长怎么可能跟我们聊这种事?”听到两人交谈,凯恩一边打呵欠,一边对经理翻白眼。 “说的也是。”经理了解点头。他们家主子,向来只跟他们谈公事,从不浪费时间聊私事。 “对了,我记得你们上星期就是住撒皇饭店,是吧?” “没错,有问题吗?”张开四肢,麦格懒散地拿椅子当沙发靠。 “那你们有没有看过传闻中的那个女孩子?” 意外入耳的话题,教罗德翻页的手,顿了下,眸光微沉。 “谁啊?叫什么名字?漂亮吗?什么背景?”翻看手中杂志,卡非一手拄着下巴,随口问问。 “名字是不知道,不过听说是从台湾来的,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长得还挺好看的,可惜眼睛看不到,是个瞎子……” “眼睛看不到又如何?”放下手中的笔,罗德·奥古曼冷眼看向正说着八卦的部属。他方才出口的所有描述,全都指向白素妍。 “呃?”经理一呆。 “对啊、对啊,是瞎子又怎样?犯法啊?瞧你那是什么态度?”发现上司难得对他们的话题感兴趣,一旁几人纷纷加入闲聊中。 “就是嘛,难道眼睛瞎了,就不能长得漂亮?” “一点爱心也没有……经理,你真是教我们失望!” “真没想到你是那种人!”聪明的众人,齐声谴责。 “哎!”经理急忙解释,“我没歧视她的意思,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那你快把话说清楚嘛!” “就我有个朋友到法兰克福玩,曾在撒皇饭店遇过那个女孩几次,还跟她说过几次话,对她印象很好,可是后来几天,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 “那就是离开饭店了嘛。”凯恩猛翻白眼。哇,这么无趣的话题,执行长哪还会感兴趣?可一转头,凯恩瞪凸了眼。 他发现自家主子不仅听得相当专心、认真,甚至,还开口接了话。 “是离开了吗?”罗德浓眉微拧,问出同样的问题。 “不是,根据我朋友的说法,她人还在撒皇饭店,只是,她把自己关在三0一八号套房,拒绝走出房门一步。” “把自己关在套房里?”皱着眉,罗德拿起钢笔,在执行长栏位上签下全名,“为什么?” “真正的原因,没人知道,不过,我朋友听到一些风声,说她好像伤到饭店一名很重要的客人,承受到不小的压力,可能疯了……”疯了?突如其来的两字,令罗德·奥古曼愕怔蓝眸,蓦然转头看向正说得口沫横飞的经理。 她,疯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吓坏白素妍了。一连十多天,她不敢离开套房一步,也拒绝别人的接近,她把自己关在三o一八号套房里。 因为她害怕失明的自己,在无意间,又会再带给别人麻烦,又会再连累别人,她也怕会再被人耻笑,更怕被人骂。 所以,她把自己隔离起来,不让自己再有伤害别人的机会,也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困扰,更不让自己变成“坏人”口中的麻烦。 最后,她干脆谁也不见了,就连饭店经理前来关心问候,她也不见。 不过,当安娜被推派前来跟她沟通,她也会告诉安娜,只要堂姐一来接她,她马上就会走,绝不会再给他们制造麻烦,就只要求他们别理她,别让她真的变成他们的问题。 那,他们为什么还不放心?为什么还一直来吵她?他们是想赶她走吗? 叮铃……门铃声不停地响着。 紧捣着耳朵,白素妍脸色苍白,害怕地缩着身子,坐在床边角落。 终于,门铃声停了。 眨了眨饱受惊吓的空洞黑眸,素妍伸出颤抖的手,探向柜子上的电话。 拿起话筒,她摸着电话上的数字键,按下一组专线号码,再把话筒紧紧地贴向耳朵。 “大伯……”电话一通,她哽声唤。 “素妍啊,是不是你怕母到了?”电话彼端传来白茂诠虚伪的慈蔼。 “不是,我等好久了,可是伯母都还没来……大伯,我想回家……” “我知道你想回家,可是最近公司忙,我实在走不开。” “那没关系的,我自己回去好不好?我不要留在这里……”她哭泣着。 “那怎么可以,太危险了!”白茂诠脸色大变。他好不容易才把她丢到国外去自生自灭,现在怎么可以就这么让她回来? “大伯,不会的,我可以先请饭店帮我订机票,再搭计程车到机场,到时候,航空公司会有人带我登机,这样我就可以回台湾……” “绝对不可以!” “大伯……” “素妍,你乖、听话,再等等,我想你怕母应该就快到了,她可能是半路被什么事情耽搁,所以才晚了几天,你别急,慢慢等。” “可是,我……”听到同样的回答,白素妍红了眼眶。 “我看我还是让婧红去接你好了,那丫头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把你丢在饭店,就自己跑出去玩!”电话彼端的白茂诠,故作生气骂道。 “不要,大伯,你不要骂姐!”想到堂姐白婧红的性子,白素妍吓得急声道:“是我自己不跟她去的,你不要怪姐!” “但是她把你一人丢在……” “我没事,我很好,我、我会乖乖等伯母来接我的,大伯你去忙吧,我不吵你了,再见!”噙着泪水,素妍匆匆挂上话筒,结束通话。 她想哭,可是她知道哭无济于事,也不能解决事情,她只能继续等待。 摸索着床边,她下床,想到浴室洗把脸。循着不知撞碰过几次,才找到的安全路线,素妍沿着墙边,一步步往浴室走去。 突然,一股隐约可闻的古龙水味,飘进她鼻间。 “谁?是谁在我房间里?说话啊!”止住前进步子,白素妍眼色惊惶,转望四周,惊声喊。 “我。”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啪,室内灯光乍亮。身穿名牌休闲装,罗德·奥古曼手按墙座开关,冷眼凝看脸色苍白的她。 十多天没见,她变得更为纤弱、憔悴了,而他不喜欢她这样的改变。 “你是?”不陌生的语调、不陌生的嗓音,吓得白素妍急步后退。 虽然看不见,但,她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身上的味道,也记得那天他对她的严厉斥责与怒骂。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会在这里?”看着她,他想了下,简单道:“内疚吧。” 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心人士,但那一晚他不仅骂她,还把她吓得泪如雨下,甚至失控伤人,要是她真因此而发疯,他多少会良心不安。 不过幸好,现在的她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纤弱了点,也一样伯他外,一切似乎都还算正常。 “内疚?”她不懂他在内疚什么,“你不是退房了吗?安娜明明说你已经退房,走了,回柏林了!” “我是回柏林了。” “那为什么你还在这里?还在我房间里?”背抵墙,她惊声问。 “这……” 听到她的质询,一直站在旁边当哑巴的饭店经理,赶紧上前说明。 “白小姐,实在很抱歉,因为实在太多天没见到你,罗德先生跟我们都相当担心,因此我们才依饭店安全条例,擅自开门进入,还请你原谅。” 担心?这个罗德先生会担心她?素妍表情一怔。 霍地,她眼色惊变,急摇头。 “不可能!”忆起前次的事,素妍又惊又怕,缩往角落,红了眼眶。 “他不可能会担心我,他是来骂我的,他一定是来骂我的!” “白小姐?”罗德与经理皆被她的反应吓到。他不知道她竟这样怕他。 “我知道一定是我又带给大家麻烦、又连累了谁,所以,你今天才又特地跑来骂我的,对不对?”怎么办?她又惹他生气了,他又要骂她了! 特地跑来骂她?他有那么勤快?罗德愕拧浓眉。 “可是、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跑来骂我、凶我?”鼻头一酸,她泪水盈眶。“我、我现在都很乖的待在我应该待的地方,又没有四处乱跑,也没有找别人麻烦,我很乖的,真的!”她嗓音哽咽,大声强调。 “白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罗德先生了。”眼见白素妍情绪莫名激动,担心她会再失控攻击罗德,经理一边安抚她,一边急着想把罗德请出套房。 “罗德先生,既然已经确定白小姐平安无事,那我们快出去吧!” 然,盯着白素妍惊惧的雪颜,罗德·奥古曼是一动也不动。 “罗德先生?”猜不出他的想法,经理急死了。 “你出去。” “但是……”对上他幽冷蓝眸,经理打了个冷颤,立即改口,“是!我马上出去,如果有事就请喊我一声,我就在门外。” “不要、不要丢下我……”素妍急声想喊住饭店经理。 但,没听到她的呼喊,饭店经理已经顺手带上门。 喊不回能帮她的人,白素妍噙着泪水,紧贴着墙壁移动步子。她想躲进浴室里,但才移出的步子,蓦地缩回。路被他挡住了!他没出声,但她就是知道,因为,那一股属于他的味道,已经包围住她。 “你到底想怎样嘛?”进退无路,咱素妍紧握十指,瞪大泪瞳。 “你……”走近她,他凝眼俯看她泪湿的颜,拾手碰她。 “你!”触上颊的手,教白素妍直觉就想挥开。但,扬手挥碰到他掌上的纱布,想起那天自己曾狠狠咬伤他,白素妍瑟缩了下。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咬伤你的,我……”缩向墙角,她想避开罗德的碰触,但他的手如影随形,不断拭去她不停滑落的泪。 “好了,别哭了,”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威冷喝厉,罗德放缓声调。她的眼泪,教他心软。 “嗯,我不哭。”怕再挨骂,也不敢不听话,素妍含着泪,点着头,不忘为自己说话,“我、我有听你的话,都留在房间里,我哪里也没去。” “你……”他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竟会对她造成这样的影响。 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她就如此在意他的想法,那要是她的亲人,随口说几句较严厉的话,她不就……想起方才她与亲人的通话,罗德神色凝重。 “我真的没再麻烦别人了,所以你……你不可以再骂我,也不可以再凶我了……不可以的……”不想再挨骂,也不想再被凶,她又哭得泪汪汪。 “我现在没骂你,也没凶你。”她的畏怯与哭泣,令他不舒服。 “可、可是你来了!”她噙泪指控,“来了不就是想骂我、凶我吗?不然,你怎会在这里?” “这——”这个时间,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要在柏林参加一场商业应酬才是,但,他还是因为她南下。 “那是因为你的情况,令人担心。”牵起她的手,他让她坐回床上。 “情况?什么情况?我又没怎样……”没听到应有的怒骂,却意外听到担心,白素妍眨着水瞳,望着他的方向,表情好无辜。 “有,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大家都为你担心。” “可是,是你叫我不要随便乱跑的,你说我会造成别人的麻烦,还会连累别人,你还说……” “抱歉。”突来的道歉,止住白素妍才要出口的话,也止住她的泪水。 他跟她道歉?他真的不是来骂她、凶她的? “那天,我以为你是故意找饭店人员麻烦,想整他们,想看他们因你而受罚,因此才插手,没想到,你是因为看不见,才……抱歉。” “可是你知道后,还是凶我、骂我,又欺负我。”再次想起那天的事,素妍顿觉委屈。 “我没有欺负你。”他皱眉。 “你有。”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相对于她情绪明显的高低起伏,他的心显得深沉。 “你有、你有、你有!”忘了哭泣,素妍气恼地要他承认做过的事,“我说过了,我没有。”他再次强调。 “你明明就骂我,还凶我、吼我!” “对于这几项指控,我可以承认,也可以道歉。” “那你还说没有欺负我?” “我并没有欺负你,我只是一时错怪你、误会你,如此而已。”捺住性子,罗德难得地再一次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 “可是你明知道我看不见,还大声骂我、凶我,本来就是在欺负我!” “白素妍!”他表情己变,可惜,她看不见、不知道,还继续指控他当天的恶劣行径。 “我又没说错!”知道他不会再骂她,心中恐惧褪去,她胆子变大。 “你当然说错了。”他脸色难看,认为她超过了,“欺负是蓄意的,而错怪、误会是无意的,再说,我道歉了,不是吗?” “可是,你——” 说不赢他,白素妍气得别过头,不理他。“我不要跟你讲话,你出去!” 白素妍站起身,想送客,但不理会她的逐客令,罗德·奥古曼冷瞥她一眼,转身迳自察看她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对她这阵子“自生自灭”式的生活,相当好奇。 “我说你可以走了!”她发现他根本没离开的打算。 “等我想走,自然会走。”瞥她一眼,罗德继续四处逛、四处看,连衣橱也开来看。 “真没想到,你可以把这里维持得这么干净、整洁。”而且空气中,还讹有一股淡淡的咖啡香。“你……”被一个大男人逛房间,她神色不自在。 “听说这十多天来,你没叫过一次客房服务,那你都吃些什么?”他转看消瘦不少的她。 “姐出去前,有买零食跟饼干给我……”她不想回他的话,可是嘴巴就是自己答了。白素妍懊恼地捣住嘴。 转头,他看见茶几上的水杯,和一大袋已经开封,但还没吃完的饼干。 “跟我走。”伸出手,他握住她。 “走?你要带我出去?”素妍摇头,“不可以的,我现在不能出去,不然,万一伯母跟堂姐来了,找不到我,她们会紧张的。” “紧张?”回身,他望进她清澄似水的黑瞳,冷笑,“你真的认为她们会因为看不见你而紧张、着急?” “我……”突如其来的质询,教白素妍眸光闪烁,“会的,她们……” “会?”罗德闻声,唇角讽扬,“是吗?可惜,我不信。” 第四章 他带她下楼用餐,让她吃了一顿自来到德国后,最为丰盛的一餐。 吃着烤得香嫩多汁的猪脚,素妍吃得好开心,也好满足。 餐间,她眉眼扬笑,嘴角梨窝闪现,就像回到他初次发现她的那一刻。 素妍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他一顿晚餐收买了,因为,她忽然发现他似乎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坏、那样不讲理。 餐后,罗德将她带回自己位在三十八楼的皇级套房。 “这不是我的房间。”才步进超奢华的皇级套房大门,白素妍即因为感觉不对而停下脚步,拒绝前进。 罗德闻言,扬眉,意外她对四周环境的敏锐感触。 “这是我在撤皇饭店的住所,以后你就睡这里,我不在这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陪你。” “要我住这里?为什么?”她不解,继而摇头,“不可以,伯母他们会找不到我的。” “放心吧,只要有人找你,饭店人员自然会请他们到这儿来。”冷撇薄唇,他嗤笑一声,推她前行。 “可是……”扶着墙壁,她回眸望他。 “没有可是,走吧。”握住她纤长的五指,罗德放慢步伐,带她穿过通道,转进大厅,直进主卧房。 放开她的手,罗德当她不存在似地,快速换下身上休闲服。 然,才回头,他发现她早背过身子。 “过来。” 犹豫了下,素妍红着粉颊,慢慢走到他面前。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但是我听得见……”低下头,她神情羞赧,小声道。 “就看不见了,听见又如何?有差吗?”他一脸的好笑。 羞红褪去,她脸色难堪,不语,沉默。 “你的行李,我已经请安娜送过来,就放在你现在左边三步的地方。” 略过她的难堪,他转开话题。 “你连我的行李,都搬来了?”摸到自己的行李箱,她瞠眼。 “有问题吗?没问题就休息吧。”他已经累了。 “我不要睡这里!” 他脸色暗下。 “你原来的房间就只有一张床,要我去睡沙发,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你打算跟我同床共枕,那我可以考虑跟你一块换房间。” 他是不可能会放着舒适的大床不睡,而去挤她房问里那张窄小沙发。 “我、我又没要你跟着我!”她粉颊蓦红。 “我知道,但你必须跟着我。” “为什么?” “你话太多了。”罗德转身往外走。他今天的解释,已经超过限额。“是你不讲理……”她跟着离开主卧房。 “罗嗦。” “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听着他的声音,她追着他。 “去睡觉。” “我不要,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再吵我就把你打昏!”一停下脚步,转身,他狠话出口。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颜少语、自制力一流的男人,但打从遇上她的那天起,他发现自己活像是个有暴力因子的偏激男人! “打昏我?你……啊!”不知道他脚步停下,素妍直直撞进他怀里。 砰、喀!她的额头,撞上他的下颚。 “该死!” “晤,好痛!”捣着撞红的额头,白素妍痛得柳眉紧拧,弯下身子。 “痛死活该!”身形高大的他,气得一把拎起娇小的她,拖往主卧房。 她咬唇,瞪眼,挣扎。 “瞪我?是我让你来撞我的吗?再瞪,小心我拖你去撞墙!”看见她的表情,罗德一边走,一边念,一边不忘揉她撞红的额头。 “你……”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那么快,跟这么紧!” “我……” “眼睛看不见,就安分点,慢慢走,不要以为别人背后有长眼睛,知道吗……看见你就要自动让路!” “我只是……只是想请你带我回三o一八……” “你!”止住前进的步伐,罗德·奥古曼酷颜难看。 “带我回三o一八,好不好?拜托。”不跟他吵,她改了口气。 但,听她一开口就是想回三0一八号房,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边,罗德心情无端由的更糟、表情更难看,恶眼狠瞪她美丽但无焦距的瞳。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闻得到他的味道,却听不见他的声音,素妍紧张扭绞着身前十指。 “你是不是又生气了?”她很怕他生气。 “没、有!”他咬着牙。 “那带我回三0一八号房,好不好?”松了口气,也放了心,白素妍笑开白净雪颜,再次提出回房的请求。 “进去睡觉!”耐性已尽,罗德恶言恶语轰她进房间,酷颜紧绷,转身想回隔壁侧房,尽快上床休息。 “可是——”她探头出房间。 “给我闭嘴!” 可,素妍听话闭嘴了吗?当然没有,她继续跟出来,继续跟他吵着要回三o一八号房,但一律被罗德狠心拒绝。 问他为什么不答应?他心中没答案,他只要她安静睡下,别吵他休息。 终于,她不再吵了,罗德以为自己能安心睡了,但—— 啪!半夜,一声瓷瓶碎地声,将躺在睡房大床上,又累又倦但却失眠的他引至大厅。 按亮大厅的水晶灯,他看见白素妍拉着行李箱,一脸惊吓地站在花瓶碎片中。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怕被骂,她惊摇头,猛摇手。 “不是故意的?,”扫视已经碎了一地的东方古董花瓶,罗德强压心中怒,寒着脸,将她拉离原地。 “不是故意的就这样,那你要是故意的,这房间不就被你拆了?” “对不起,我……我……”迎面而来的愤怒,教她害怕。他又生气了。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愤手耙过一头乱发,他气恼问。 连续一个多月的海外视察工作,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回到柏林后,虽能梢喘口气,但积压多时的工作,还是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花了十多天的时间,他好不容易追上工作进度,可以休息了,但却又为了她的事匆匆搭机南下,看看现在……该死!他,他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 怒到极点,罗德·奥古曼愤手一扬,扫落一旁的烟灰缸。 铿锵!玻璃碎满地,她双肩一颤,再次被吓到。 “你……你不要吓我,不要欺负我……我要回三o一八号房……”抿着唇,她含着泪,可怜兮兮。 “随便你!”他怒气冲天,转身就回房。 随后,在床上休息的他,就不时听到来自大厅的碰撞声,直到凌晨三点左右,那些撞击声才慢慢消失。 隔了二十分钟,大厅不再有声音,罗德起身走出睡房,来到大厅。 看着被她撞离原位的沙发组、茶几,及一些家具摆设,再看着倒放在落地窗前的行李箱,以及因为找不到门离开,而窝在墙角无助哭泣的她,罗德叹了声无奈。 “起来吧。”倾身,他想扶起她。 “我要回三0一八……”听到他的声音,她抿咬着唇,微声哽咽。才触上她的手,顿停,收回。 “那你就继续吧,我真的累了,实在没太多精力,再陪你乱下去。”丢下一句,他转身就走。 知道他又生气了,素妍泪眼蒙蒙,又惊又慌的朝他急伸出双手。轻触上他的衣角,她转手紧紧扯住,不让他走。 “不要……不要生气,拜托……” “你——”扶住她,他冷眼凝她。 “我听话就是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又丢下我,不要不理我……” 咬着唇,她盈眶泪水瞬间滚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没人可以帮她的不安全感,教白素妍再也忍不住哭泣。 “听话?你保证?” “我……我保证。”她噙泪点头。 “那好,不过你得再答应一个条件。”他凝眼俯看又是一张泪颜的她。“条件?” “不准哭。”他讨厌她哭泣的模样。 “好,我不哭就是了!”胡乱抹去颊上的泪水。 “那起来吧。” “嗯。”素妍听话急忙起身,但一个不稳,就往旁边撞过去,“啊。” “小心!”罗德拧眉,大掌伸出,拦腰搂回她。 “谢、谢谢。”碰触他温热的胸膛,闻到他男人的气息,白素妍粉颊乍红,羞步后退。 一手拉过她的行李箱,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罗德同她再次走进主卧房。放下她的行李箱,他将她带到床边。 “上床吧。”三字说完,他转身想回隔壁休息。 但会错意的白素妍,一听就吓到,黑瞳一瞠,即自他身边惊步跳开。 “不要!” “又怎么了?”他觉得向来冷静的自己,就快被她逼疯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一再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我……你……”她眼色紧张,紧绞身前十指,难以启齿。 “说!”他吼。 “我、我不要跟你上床……“我……习惯自己睡……”低下倏染绋红的容颜,白素妍神色羞惭,鼓起所有勇气,小声说。 “上床?你以为我想跟你……”看着双颊涨红,一副就快钻地模样的白素妍,罗德对她看似复杂但却单纯的心思,感到好气又好笑。 她会错意了。不过,不是他对她没感觉,而是最近的他,累得只想好好休息睡个觉,根本不想让任何女人来分享他的床。 不过,既然她开口了……一道恶意,划过他的眼。 “你不想跟我上床?没关系,我想就可以了。”她整了他一晚上,也该他回整她一次。 “啊,你?” “还想跑?这时候你能跑哪去?”一把拉过急旋过身就想跑的素妍,他故意将她压上床。 “没有我的同意,没让我满意,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他故意道。 “你、你不要这样吓我……”他的逾矩行为,吓得素妍拼命挣扎。 “该死!”蓦地,他脸色骤变,低声咒骂。因为她不断扭动的身子,意外引发他胯间男性瞬间亢奋。 “你……你不要骂我……也不要吓我……”感觉到他紧贴住她腿间的亢奋男性,白素妍慌得更想用力推开他,还四肢齐动想挣脱他的钳制。 可,她慌乱槌打踢动的四肢,却教原只是想整她的罗德,生理反应更为明显激昂,苦不堪言。 “够了,不准再动!”他酷言紧绷,厉声说!唤醒的昂首欲望,令他全身绷紧而难受。 被他一吼,白素妍全身僵直。 “再动,就别怪我用强的,到时候,后果自行负责!” 盈怒贯耳的可怕威胁,令白素妍吓得睁大圆瞳,像尊雕像般地僵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他的恐吓会成真。 一段时间过去,罗德移动压在她身上的高大身子,想离开大床回隔壁休息,但沁人鼻问的幽淡香味,却教他不想下床,不想离开她。 “放松身子。”太过僵硬的身子,教他枕难眠。“可是……” “就放松身子,让我好好睡一晚,可以吗?”叹口气,他无力道。 “你很累吗?”似听出他话里的倦意,她小声问。 “是很累。”闭敛蓝眸,他承认。 只是睡一觉,没关系的。不再说话、不再乱动,素妍强忍心中羞涩,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要自己不再那样紧张与害怕。 感觉到她身子的柔软,罗德满意,唇角有了笑。 “你很听话。”张眸凝视她羞涩红颜,他抬手霸住她的腰。 “你……”她紧张了下。 “什么都不要说,睡吧。”凝看她丰润微动的唇,他喉结一动,闭眸深呼吸,不看她柔润且泛染诱人色泽的唇。 吵了许久,她也累了,才几秒钟时间,就已放松身子,沉睡入眠。 张开双眼,罗德·奥古曼盯看臂下的恬静容颜。 扬手撩开她颊上的几缕柔发,望着她香甜睡颜,他唇角微勾,埋首她颈窝间,闭上蓝眸,呼吸着来自她身上的淡淡甜香……一整夜。 第五章 罗德·奥古曼发现在法兰克福的这三天,他的睡眠品质变得相当不错。 他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他暂时抛开工作,专心休息的缘故,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每到睡觉时间,他就把白素妍霸在身边“陪睡”的关系。 一连睡了三天的好觉,罗德·奥古曼在星期一上午,与白素妍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即神清气爽搭机返回柏林上班。 白素妍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以为自己不可能会再见到他,因此,当罗德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奉命前来陪她的安娜,回到三o一八号房,继续等待她台湾亲人的到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礼拜五这天他又来了。 早猜到白素妍一定又跑回三o一八号房,罗德·奥古曼一下飞机,来到撒皇饭店,就直接到三o一八号房找人。 但白素妍说什么都不开门,一会,不再听到敲门声,她以为他走了。 可是,几分钟过去,罗德·奥古曼拿着她房间的备用磁卡开门,登堂人室抓她陪吃饭_—— “你、你怎么可以一再强迫我陪你吃饭?”她抗议。 “总是要吃饭,一块吃,有差吗?”他冷冷回道。 吃完饭,他又拖她回到位在三十八楼的皇级套房。 “我的行李跟换洗衣物,还在三o一八,我要回去洗澡!”她一边找借口要离开,一边还转着脑子,想着回去后该怎么锁门,才不会再被他闯入。 但是他没答应让她走,只打了一通电话。 不久,一整组全新的盥洗用具,以及数套名牌服饰,连同贴身衣物,全被堆放进她手里。他已经懒得再找人把她的行李搬来搬去。 “现在,你可以进去洗了。”把她推进浴室,他顺便再提醒她如何使用里边的高科技卫浴设备,避免她一个不小心烫伤自己。 三十分钟后,两人先后回到大厅。 罗德·奥古曼霸住长沙发,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一边看公文,后到的白素妍,则窝在单人沙发里,听他丢给她的耳机音乐。 大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直到十一点钟声响起—— 合上公文档案,罗德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摘下她的耳机,拉起她。 “该睡觉了,走。”他的口气,气死人的霸道,也气死人的酷。 “你怎么可以又要我陪你睡觉?”素妍红着脸抗议。 “罗嗦,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你……我又不是酒家女、又不是妓女,你怎么可以这样强迫我?” “酒家女至少要陪酒,你陪了吗?” “没有。”她瞪眼。 “那妓女也要脱光衣服,才能陪男人上床睡觉,请问,你脱了吗?” “没有。”她咬牙。 “那就表示我没拿你当酒家女,也没拿你当妓女。” “……” “走,睡觉去。” 两人间的暖昧关系,早在撒皇饭店传开,而在饭店众员工眼中,罗德除了是他们饭店的重要客人外,同时也是白素妍的保护者兼监护人。 因为,他虽然以强迫方式,命令白素妍住进皇级套房陪他睡觉,但是他也聘请专人在他不在法兰克福的期间,陪伴在她身边,甚至,他也代为决定她的食衣住行育乐,为她安排所有的生活。 当然,被他管束的白素妍,多少还是会闹性子、跟他抗议,可是闹到最后,抗议到最后,态度强硬的罗德,总是胜利的一方。 无法改变罗德的专制行为,白素妍只得静心等待有一天,他会因为觉得无趣而自动在她面前消失。 只是,罗德·奥古曼早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陪睡”的日子,丝毫没有任何无趣征兆出现。 倒是白素妍在“陪睡”一个多月后,依然不太习惯身边有个男人…… “啊!” 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腰上,平白多了一只男人的大手,白素妍吓得花容失色、尖声惊叫,一坐起身,就往床下摔。 “小心!”每次都被她一声尖叫吓醒的罗德,还没张开眼睛,长臂就已经快速朝她尖叫的方向,疾伸过去。 他想及时捞回她,可是惊惶失措的她,已经重摔落地,砰! 天!抬手捣住脸,罗德·奥古曼蓦闭蓝眸,无力呻吟,为她无声喊痛。 都已经“陪睡”一个多月了,她竟还……罗德觉得自己就快被她打败。 忘了床上的男人就是罗德,当他是半夜爬上她床的恶狼,白素妍强忍痛意,急扶床柱站起,转身想逃进浴室。 但,她忘了自己又被换房间,并不在三o一八号套房。 她一再向前冲撞—— 砰!她撞上对面的墙。 咚!她撞倒高脚坐椅。 叩!她跑去跟房中圆柱问好。 砰!冲力过大,她拦腰撞上长沙发,还翻了过去,啪! 我的天!罗德捂住眼不看她一身狼狈,趴倒沙发上,挣扎坐起的糗样。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浴室还没找到,就已经把卧室里的家具,撞得东倒西歪,也让自己身上多了数道瘀痕,还眼冒金星。 但忍住痛,一起身,她又开始横冲直撞。 “停!”才放下手,就看见她急步冲向前面的阳台落地窗,罗德霍瞠蓝眸,疾身翻下床,厉声制止她的冲撞。 闻令,白素妍一呆,在撞上落地窗前,止住冲前的步子。 “你——”眨动惊眸,她气喘吁吁,回望声音来向,同时记起昨夜他又再次出现,又再把她拎回皇级套房的事。 “罗德先生?” “记起来了?”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罗德没好气地拂过她凌乱的发。 “我以为……以为……”原来是他。安了心,她也吓软了腿。 及时揽住她下滑的身子,他紧搂住她。 “以为有人闯进三o一八,占你便宜?” 她双颊蓦红,急忙站稳脚步,推开他,低下头。 “你想太多了。”带她进浴室,罗德再次教她使用高科技卫浴设备,也再一次提醒她小心。 “又教又提醒……”当她三岁小孩。她鼓涨微红的双颊,咕哝埋怨。 “你有意见?” “都教那么多次了,我再笨也记起来了。”抱怨也要有勇气。 “是吗?那我睡在你旁边这么久了,怎就不见你记住?”他冷言堵她。 “那是——”她双颊躁红。 “没一次是安安静静醒来的……”他蓝眼瞟她。 抿着唇,她低下头。 “拿去。”他将挂在墙上的毛巾,抽出给她,随即转往隔壁睡房梳洗。 十五分钟后,他走出浴室,一边拿毛巾擦拭湿发,一边转进办公室打几通国际电话,再吩咐客房服务送午餐。 回到主卧房,他看见身穿素白洋装的白素妍,已经端坐在沙发里。 听见他的脚步声,素妍起身,转向他。 “饿了吧?”他发现她淋了浴。因为她身上原有的甜香,被他惯用的男性香皂取代,湿淋的发梢也还滴着水。 “嗯。”她点头承认。 “午餐等一下就会送来,先把头发擦干。”他找来一条干净毛巾。 “嗯。”接过他递进手里的毛巾,素妍点头,认真而专注地擦着湿发。 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拭发动作,罗德记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手捧向日葵花束,迎风行来的优雅模样。 可再定眼一看,瞧见她额头上的明显瘀伤,罗德·奥古曼眼色顿沉,转身找来保健箱。 拿出一瓶撞伤外用药,旋开瓶盖,他沾取凉膏,往她额头、手肘以及膝盖等明显的瘀青处涂抹。 触上额的清凉,教素妍微怔,继而感激一笑。 “谢谢,我没事的。” “没事?”轻力推揉她的瘀伤处,他薄唇撇扬,哼声笑,“你真该看看现在自己的模样,活像受虐妇女,被男人家暴一样。” “骗人,哪有那么夸张!”她不信。 瞪她一眼,罗德继续为她抹药,只是越抹,他的脸色就越凝重。 他发现除了刚撞的几处外,她身上还有不少新伤跟旧伤。 “为什么你身上会增加这么多处瘀伤?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安娜她没好好跟着你吗?” “她有,只是,最近我听说这儿的健身中心很好玩,也有很多、很多的运动器材,所以……”她笑得尴尬。 “健身中心?那里是你必须去的地方吗?”他口气不悦,“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眼睛看不见,难免就会跌撞,这没什么的。”她笑着,“而且,只要熟悉环境,清楚四周的摆设后,这些情形就都可以避免。” “有看过眼科医师吗?”罗德突然间。 “这……有,也开过刀,可是……”她摇头,不想多说。 “也许你曾经手术失败,不过现在医学进步,我找个时间陪你……” 他话还没说完,白素妍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但她摇头拒绝,拒绝再让自己从希望的云端,摔落绝望的深谷。 “没用的。”摔了无数次,痛了无数次,够了! “那为什么不习惯拿手杖?”不勉强她,他抬手顺着她的发,“有它在身边,多少可以避免一些碰撞。” “我知道,可是……”她咬唇,低头,“可是有时候,我也想跟你们一样,自自然然的走路。” “你……” 听不见他的下文,再想到自己的情形,她苦涩一笑。 “很难,对吗?”扬眸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她眸光幽幽;“就算我的外表,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就算我走得再小心、走得再慢,对你们来说,我也还是个瞎子,还是看不见……” “看不见又如何?” 素妍微怔,回眸,望向他声音来处。 “只是看不见,又不是世界末日。”收起保健箱,他起身,俯身凝看一脸讶然的她。 阵阵呼至她颊上的温热气息,教素妍双颊微红,有些紧张。 “可、可是,一些言语上的歧视跟有意的恶整,对我们来说,远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是吗?那你就跟紧我吧。”他凝眼看她。 “跟紧你?为什么?”她不懂。他又不是她的谁,她怎可以一直跟他? “还问为什么?愿意让你跟,是你的福气。” “我可不可以不要跟?不要这份福气?”她小心问。 “不可以。”他拒绝,再解释,想哄她答应,“没人敢歧视或恶整我身边的人,跟着我,你不会吃亏,也不必再担心害怕。” “你……”乍然入耳的话,教白素妍心口一悸,微仰雪颜。 他身边的人?他把她当成他身边的人了? “你不介意我看不见吗?不介意我是个累赘?” “你说呢?” “这……我也不知道。”她想了下,摇头,“可是,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很好。”想到这点,她笑眯清眸。 没错,他一直乐于跟她亲近,而且,还常带她下楼吃饭,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她,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 “是吗?”拿过她手中的毛巾,他拂拭她的湿发。 “当然是!”重点头,笑意在她眼底闪烁,“我记得好几次,别人好像才跟我多说几句话,还是多看我几眼,你就以为对方想欺负我,就很不客气质问对方“你看够了没?你说够了没?”几句话就把他们全都吓跑了!” “这,是吗?”他微笑,不否认但也不承认。因为当时,他并不是以为那些男人想欺负她,而是认为他们有意向她示好,因此才会出声质问。 “当然是真的!”扬起笑颜,她望向他。其实,他不生气的时候,对她一直都很好,可以在他身边占到位置,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只是,她可以一直这样跟在他身边吗?而他也会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吗? 从安娜的口中,她知道他是豪门少东,是德国奥古曼集团的海外部执行长,有权又有势,那么像他条件这样优秀的男人,又能对她好多久? 但是,不管他究竟能对她好多久,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悄悄地,一抹窜上心口的羞意,染红她的颊。 “你——”凝看她酡红的娇甜脸孔,他心绪微动。 突然,一阵门铃音乐响起,打断他将出口的话。 “应该是客房服务送午餐来了,走吧,出去吃饭。”丢开手中毛巾,罗德转手拉起她。 “好。”悄悄挽住他的臂膀,自素妍忍不住再次问出心底的担忧,“你真的不怕我是个麻烦吗?” “嗯。” “放心吧,我是处理麻烦的高手,真要处理你,是轻而易举。”他唇角勾扬,转手揉弄她的发。 她太单纯、太天真,又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与看法,不管心里想什么,就全显现在脸上,真要处理起来,肯定……有趣。 随着时间的过去,素妍发现自己留在三十八楼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 记得以往,她总是在罗德星期一离开饭店,返回柏林时,就迫不及待想回三o一八号房。 可是现在,她不仅不急着回去,还常在不知不觉中把一些随身用品,一件一件慢慢从三o一八号房带到皇级套房,最后,她连行李箱也拉来了。 笑着谢绝安娜跟楼层服务人员的帮忙,素妍带着盈盈笑意,自行拉着行李箱,步子轻快地沿着墙壁一步步走往电梯问。 “素妍,你走过头了。”安娜在后面叫住她。 “啊?”素妍羞涩一笑,拉着行李箱往她声音来处走去。 “素妍,今天心情不错喔。”看着她唇角浅笑,安娜好奇探问。 “哪有。”她颊色微红,摇头,“我们快上去吧。” “哪有?哪没有?看你脸都红了。”按下电梯的关门键,瞅着她泛染红晕的娇甜颜容,安娜取笑她。 “脸红?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脸颊又更红了。 “是不是罗德先生今天又要来?” 当,电梯门向两旁快速滑开。 “才不是呢。”她娇嗔道,“他今天要去慕尼黑开会,才不会过来,你不要乱猜。” 看见站立电梯外,高大英挺的罗德·奥古曼,安娜连忙藏起笑意。 担心好奇的安娜,会再追着她问下去,素妍颜容羞窘,低着头,想尽快走出电梯,却不小心绊到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 “啊?!”失去重心,白素妍惊叫出声,往前扑去。 她以为自己会扑个五体投地,没想到却意外扑进一个温暖胸膛。 还来不及挣扎站好,太过熟悉的古龙水味与男人气息及烟味,教白素妍眼底净是一片惊喜。 “罗德!”倏仰白净丽颜,她绽放开心笑颜。 “小心点。”看见她欢笑容颜,罗德扶她站好,唇角噙笑,“瞧你,差点就要对我膜拜。” “居然这样取笑我叩”强忍住笑意,她圆瞪清瞳,抗议:“我是一时没注意,才被绊到的!” 看一眼她脚边的行李箱,他眼底笑意更浓。 他发现她在三o一八号套房的衣物及行李,似乎都已经被她一件件带到皇级套房了。 “今天怎么拉着行李箱四处跑?搬家吗?” “你、你不要笑我啦!”她神色羞窘。 “不要笑你?哼,以前要替你搬,你不要,还跟我闹!现在好了吧,得自己动手偷偷搬。”他一边笑,一边扬手示意安娜将行李箱送进套房。 “你……”被糗到无地自容,素妍赶紧转开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这一两天都要留在慕尼黑开会,怎么有空来?” “会开完了,没事了,就来了。走,陪我吃饭去。” “嗯。”她笑眯眸,欣然点头。 伸手揽住她的肩,罗德笑将她带进电梯,按下楼层键,直下一楼大厅。 “你最近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俯看身前笑颜甜美的她,罗德扬手抚上她的发,眸光泛柔,唇勾笑。 “不一样?有吗?”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被发现她喜欢他了? “变得比较听话,好像也比较开心。”他笑揉她的发。 “这样好啊,开心才会心情好,心情好就会变漂亮,你看,我有没有比以前漂亮?”她笑盈盈,凑上自己的俏颜。 “有。”看见她嘴角边若隐若现的梨窝,他微笑肯定点头。 最近的她,不仅笑容变得灿烂,还像是多加了枫糖似的,甜蜜蜜,教人看了就不舍移开视线,而他也为她的清甜笑颜所迷惑。 “你……”得到赞美,素妍羞低头,笑容更为纯净甜美。 当,电梯门应声滑开。 “今天到外面用餐。”揽她走出电梯,他配合她优雅但缓慢的步子。 “外面?不在饭店里吗?”侧仰丽颜,她眨动清瞳。 “不了,吃腻了,换个地方。” “嗯!”抑不下的雀跃心情,教素妍唇角不住地往上高扬,黑瞳晶亮。 他不只带她下楼吃饭,现在,他还要带她出去外面吃饭,那以后,他会不会也带她四处玩,带她一块去环游世界? “今晚吃法式餐点,有意见吗?”领她过马路,他问。 “没,我不挑食。”她抿笑摇头。 “很好,这样才好养。”轻扯她的发,他望她微笑。 笑望身边的她,罗德搂着她一块走出撒皇饭店,可,才踏出饭店大门一步,一阵微冷晚风即迎面扑来。 皱拧浓眉,他停下步子,解下身上风衣为她披上,也为她系好带子。 “你——”突然覆身的温暖,令素妍蓦仰净颜,心口为之悸动。 “今天有点凉,披着比较不冷,走了。”张手搂过她娇柔的身子,他带她前往对面的法式餐厅。 “谢谢你。”紧紧抓住有着他强烈气息的风衣襟口,她双颊泛染红晕。 她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喜欢这样的他,也好喜欢他此时的温柔。 “过阵子会更冷,过几天,我再找个时间陪你到百货公司,去挑些能御寒又适合你的衣物。” “嗯!”笑抿红唇,她点头。 “想不想出去走走?”他记起她自来到德国后,就一直待在撒皇饭店。 “出去走走?”她黑瞳瞬间发光。 “明天我带你到古城区去走走,等过阵子比较有空,再带你逛童话大道跟罗曼蒂克大道……” 素妍蓦然惊笑,开心不已。没想到她心中才想的事,就要梦想成真了。 “好!”笑亮美丽清瞳,她紧紧挽住他的臂膀,撒娇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可以后悔喔!” “只要你听话,不管是哪里,我都带你一块去。”俯看她灿烂笑颜,罗德不禁勾扬唇角,诱哄她。 第六章 一连数月,从仲夏到寒冬,为了她,罗德经常以巡视、整顿法兰克福的分公司为由,在柏林及法兰克福间往返。 而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长,素妍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只是,当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罗德每一次的出现,也开始为他每一次的离去,倒数计时的时候,她的心也开始畏怯了。 她怕有一天罗德不再出现,怕有一天,他不再理她,也怕有一天,他会发现她已经偷偷喜欢上他,更怕有一天,她的喜欢会……招来他的厌恶! 因为以他的身份、地位及家世背景来看,被正常的女孩子喜欢上,他很可能都会嫌麻烦了,那被一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喜欢上……她真的不敢想像,到时他又会有多厌恶及讨厌,她为他带来的负担及压力。 为此,素妍变得极端敏感,而罗德也因为她莫名的改变,变得易怒,一切好像回到两人初见面的那一天。 她知道罗德不喜欢她打电话回台湾,也知道她不该再惹他生气,但近来的她就是更常背着他,狂打电话回台湾,央求白茂诠夫妻,或是早已经丢下她一人回台湾的白婧红,尽快来法兰克福带她回家。 只是,她常常打了一整天的电话,也找不到一个亲人,就只听到佣人吞吞吐吐的说他们三人都不在。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打了第三十通电话之后,她终于找到伯父了。 “伯父,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只要……” 电话才接通没多久,站在玄关处把风的安娜,就因为听到门口传来的一声异响,冲也似的跑进大厅,急声打断她的话—— “素妍,快,罗德先生已经进门了!”安娜急死了,“刚刚威廉通知的时候,你就应该要挂电话的,万一被他逮到,肯定连我都有事!” “对不起,我马上挂就是了!”听见熟悉脚步声传来,素妍急忙对电话那端的白茂诠说:“伯父,请你尽快派人来接我,拜托你了,再见。” 匆匆挂上话筒,白素妍紧张地端坐好身子。 走进大厅,看见神色不定的两人,罗德·奥古曼一边挥掉大衣肩上的雪花,一边扬手挥退安娜。 “你可以下班了。” “是。”不敢多做停留,安娜快步离去。 举步走至白素妍的面前,脱下手套及大衣,他看着身穿高领羊毛连身裙的她,再冷眼瞟看她右手边的话机。 “又打电话回台湾了?” “我……””她低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打电话回去的吗?”回来看见她的好心情,全教她一通电话给破坏了。 “我、我又没答应!”略冷的语气,激起她心中不平。 “没错,你是没答应。”对白素妍至今还对白茂诠一家人,怀抱希望的信任与重视,他嗤之以鼻。 曾经,他对她分析过白茂诠等人对她的态度,希望她能冷静想想,认清他们有意遗弃她的事实,但是她总是不听,总认为他对她的亲人有敌意。 “那是否可以请问一下,这次他们有说什么时候要来接你回去吗?” “他……他们……”答不出话,她抿咬着唇。 “没有,对不对?”他耻笑她的天真与愚蠢,“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女人,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妄想他们会来接你回去。” “我才不笨!他们是我的亲人,他们一定会来接我的!”她气愤回道。 “是吗?那再请问,这三个月来,他们可曾主动打过一通电话给你?问过你一声好不好?” “不要你管!”她恼羞成怒,“你根本没权利过问我的事!” “你!”他酷颜难看。平常时候,她是乖、是听话,可是只要事情一扯上亲人,她就变得难以沟通,性子拗得教他几乎要抓狂。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又不知好歹的女人!” “要你管!” “你?”心中怒火,冲上他的脑子。 “总之,我就是不准你再说我伯父一家人的坏话!” “可以!因为我也已经懒得再跟你说什么,要蠢,你就继续蠢好了!” 再次因为白家人而起争吵,罗德气自已的多事,也气她的自欺欺人。 只是,他就是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白茂诠一家人根本就不在乎她,怎就她还认为他们是关心她、在乎她的? “不要你管!”被骂蠢,她红了眼眶。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吵架,她只想听他用低沉的嗓音,陪她聊天、跟她说话,就是不要他用那种嘲讽的语调,说她亲人的坏话。 可是……他总是一再说他们的坏话!气红了眼,白素妍猛然起身,来不及套上保暖拖鞋,就想冲回房间,不理他。 然,眼见素妍在气急之下分不清东西南北,而往墙柱直冲过去,罗德·奥古曼气急败坏,愤声吼—— “给我站住!”冲步上前,他疾出手,猛抓住她。 她身子一僵。 “眼睛看不见,就给我安分点,不要一生气就往前面撞、往后面冲!” “可是你——” “你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吗?”想到她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冲出阳台、摔下高楼、坠地而亡,罗德怒声大吼。 被踩中痛处,白素妍紧抿柔唇,僵立原地。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罗德明白自己的话,已经伤到她脆弱而敏感的心。 但与其让她摔死,那他还不如重击她的痛处,教她明白她就是看不见! “你最好给我冷静想一想,不要一急、一气,就忘记自己看不见——” 突然,一阵手机弦乐响起,打断他的吼声。 抑下胸口狂燃的愤怒之火,平熄心中气,罗德深呼吸一口气,拿出身上手机,看见萤幕上白发苍苍、颜容温慈的父亲,他按下通话键。 “爸,有事吗?”蓝眸一飘,他看见赤脚踩在长毛地毯上的白素妍,有一双如白玉般美丽的小腿。 视线下移,他发现她足踝干净,脚趾粉嫩,看来娇小可爱,相当诱人。 蓝眸一沉,他喉结微动。 “法兰克福的事是不是很麻烦?不好处理?”格达,奥古曼温声问道。 “还好,都已经解决了。”拉回定在她足踝上的视线,他走至窗前,望着窗外风雪。 “那就好,我还在想你近来是怎么回事,办事效率怎变慢了,还得经常往法兰克福跑。” “抱歉,让你担心了。”罗德闻言,唇角一撇,回身看向厅里的素妍。 要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把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拖到这么久。 再一次地,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定在她身上。 近来的他,似乎越来越喜欢看她了。喜欢看她粉嫩的颊,红润的唇,还有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与一身纤细曲线…… “罗德,不是爸在苛求你,只是你应该要知道你肩负重任。” “是,我知道。”回过神,他眉问微蹙,拉回视线。 “那就好。”格达顿了下,“那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吧。”他是该回柏林,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常轨道。只是他若走了,那她怎么办?转看还沉默低头站在原地的白素妍,他神情凝重。 再让她回三o一八号房,继续没希望的等待?还是带她一块回柏林? 但可能吗?这几个月来,她为了等白茂诠派人来接她,都不肯离开法兰克福一步,那现在她又怎可能答应同他一块去柏林? “不是说事情都解决了吗?”儿子的回答,令他相当不满意,“为什么还要过几天?你在法兰克福有事?” “没有。”他否认。 “既然没有,那尽快回来吧,明天我要到法国参加朵蒂办的酒宴,可能会在那里待一阵子。” 朵蒂,马汀是法国马汀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是丧妻多年的他,对外唯一承认的女伴。 年近五十岁的她,因为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有个二十五岁的女儿。 “对了,朵蒂对这次你跟海外四大集团合作的事,很感兴趣,你是不是可以拨个案子……” 入耳的探问,教罗德眼色骤然沉下,“爸,你认为我们奥古曼集团把这几年在法国辛苦打下的市场,全数转让给她的马汀公司坐享成果,这样,还不够吗?”他语调微冷。 “这——”格达顿时沉默。 “还是,你也想把整个奥古曼集团交给她负责?”他酷颜紧绷。 “胡扯!”格达斥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跟马汀公司多点合作,再帮她一点,就如此而已,你想哪去了?”. “公事间的合作与否,你是总裁,理当由你全权决定。”他冷笑,“但是有关莫斯科的案子,若她真有兴趣,就请她自己去谈,我没兴趣再替她们马汀公司做中间人。” “罗德,就当是帮爸一个忙,替朵蒂她……”格达放软口气。 “不可能!”罗德断然拒绝。 “罗德?” “我拒绝接受她永无止尽的勒索!” “什么勒索?”格达惊怒道,“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朵蒂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那又如何?”他哼声冷笑。 “你?我知道你对朵蒂很有意见,但你实在不应该……你要知道,这阵子我身体不好,都是她跟莎莉在旁边照顾……” “想从你这里得到好处,总得先做做样子,安安你的心,不是吗?” “你?算了、算了,你不帮就算了!”他心情大坏,“我会搭明天下午的班机去法国,有事再联络!” “是,再见。”结束与父亲不愉快的通话,罗德抬手抹去脸上悒色。 转身,他看见还站在原地的白素妍。 走到沙发前,他倾身拾过她的兔毛拖鞋,来到她身旁。 “来,把拖鞋穿上。”单膝着地,他抬起她纤细脚踝,为她套上。 他不希望她白玉似的小脚,因此受寒、受冻。 “这阵子天冷,不要再忘记穿拖鞋保暖了……”起身,他勾拾起她精巧下颔,意外对上她泛染泪光的瞳。 “你……”他知道一切全因方才的争执,望着她,罗德倍感无力。 他不喜欢她的泪水,但,她的无声哭泣,教他无法再口出恶言。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搂过她因为强忍哭泣,而不断颤动的肩膀,他叹出一声长息。 罗德·奥古曼知道要他一再地在柏林跟法兰克福两地间奔波,并不是个办法,但要他就此丢下她不管,他不忍,也不舍。 因此,他决定带她回柏林。 只是,他也知道素妍不可能会答应离开法兰克福,为此,罗德·奥古曼在第五天的晚上,以外出用餐为由,将她一路带回柏林。 房车在奥古曼大宅前煞住,罗德跨下房车,倾身看进还坐在后座的她。 “可以下车了。” 一再被他要求进出电梯、上下车,还上下机的白素妍,心里有着疑问。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用个晚餐,也要跑这么远?” “一个环境很不错的地方。” “环境很不错的地方?”她愣住,“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是要带我去用餐吗?” “下车吧。”略过她的问题,罗德将她带下车。 才下车,沁心冷的寒风,已朝她迎面扑来。 “这儿风大。”罗德抬手收拢她大衣领口,隔去寒风对她的侵袭。 感受到他似有意、若无意的贴心温柔,白素妍粉颊微红,扬手撩过迎风乱扬的发。 “走吧!” 看不见眼前景物,不知道身处何地,素妍跟他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她停下步子,扬起茫然的瞳,仰颜,望向身边的他。 “这里不是餐厅,对不对?”在这里,她感受不到一般餐厅应该有的热络气氛,也闻不到一丝食物的香气,只听见微风拂过树梢,呼旋于空的声音。 白素妍相当确定,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相当空旷的庭园里,而且,不远处还站着一群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人。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不能再留在法兰克福。”他转身招来管家,“玛塔,过来。” 听到主子的叫唤,一颗圆球滚出来……呃,一颗圆球跑出来……嗯,是一个身形圆润的女人很快的跑出来。 “少爷,玛塔在!”冲到罗德面前,她立正站好。刚继承父亲在奥古曼大宅管家工作的玛塔,模样相当福态可爱。 “找人把她的行李,送到房间去。” “少爷,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了!”笑眯圆瞳,她一手拎起地上行李,就往大宅台阶冲上去。 “我的行李?”素妍惊讶,她想阻止,但罗德已出声截断她的话。 “外面风大,有话等一下再说,先进去,小心有台阶……门槛……”放慢步伐,罗德牵着她一块踏上花岗岩阶级,跨进门槛。 通过玄关,转进大厅,他带她上二楼,走入前些天吩咐玛塔请人重新装潢过的客房。 “少爷,怎么样?这房间你还满意吗?”早将行李箱放进更衣室,在一旁等候的玛塔,一见两人走进房门,就立刻谄媚上前。 环视房内一圈,罗德满意点头。 “可以,没事了,你去忙吧。” “是。”临离开前,玛塔忍不住多看白素妍几眼。 “看什么?”罗德表情不悦。 “当然是看小姐漂亮呀。”她笑咪咪,不忘逢迎巴结一番,“少爷,小姐真的好美,你的眼光真好!” “嗯。”缓下脸色,他交代:“不过;她的眼睛看不见,以后,你们要多顾着她一点。” 玛塔一听,傻住,呆看素妍无焦距的瞳。那么漂亮的眼珠子,竟然看不见?唉,真是可惜。 “玛塔?” “啊,是!”回神,玛塔拍胸脯保证,“我们一定会替你照顾她的!” 待玛塔离开带上门,罗德领着素妍走向沙发,要她坐下。 “这房间的家具摆设,都依照撒皇饭店的装潢,重新更改移动过,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适应。” “适应?”他的话、他的口气,还有刚刚对玛塔的交代,都教素妍的心惴惴不安。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又为什么要她适应这里? “这里环境清幽、空旷,很适合你住,而且有很多人可以照顾你。”他在她身边坐下。 “环境清幽?适合我住?还有人……照顾我?”素妍脸色瞬间苍白。 盲人院?这里是盲人院?他嫌她是麻烦,所以把她送来盲人院了? “对,你可以在这里安心住下。” “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住下?我不要!”惊怕的心,r数她愤身站起,尾音高扬,尖声抗议。 她以为他不会嫌弃她的,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认为她是个麻烦,也想丢下她了!紧咬着唇,素妍睁大水瞳,愤眼瞪着。 “这里可以是你的家。”拧眉,他放缓口气,想安抚她的情绪。 “我不要,这不是我自己的家!”他说得好像她没家可回一样,可是,她有家啊!伯父的家,就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台北,不在这里! “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带我来这里?你凭什么?” 努力忽略她的挑衅口气,罗德捺住性子,继续说着对她的未来安排。 “你放心,住在这里,你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不会有人……” “得、得到很好的照顾?”白素妍清眸一睁,泪光涌现。 在他的眼中,她真是个废人?是个残障?否则…… “我为什么要得到很好的照顾?又为什么要接受你这样的安排?”紧咬着唇,她泪眼婆娑。 “我可以自己走、自己跑,还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我只是……只是看不见而已……” “我知道,但是你先冷静听我说。”不想伤她的心,罗德以从未有过的耐心,温柔说道,“我了解你的不幸,但是……” 眼一眨,她泪水落。他不想伤她的心,可,却踩中她最痛的伤口。 “不、不幸?我哪有什么不幸?”无法忍住不断顺颊滑落的泪水,她嘴角颤抖,凝泪望着眼前看不见的他。 “我很好啊,我说过了,我只是……只是看不见而已,你不也说过只是看不见,又不是世界末日……那为什么你要把我……” “你?”看着她不停滚落的泪珠,他胸口郁闷,心情恶劣,“又没什么事,你哭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可是,我不需要你为我好啊!你也不可以强迫我住这里,我要回撒皇饭店,我要回家,我……” “够了你!”耐心尽失,他怒声斥喝。 “你?”被吓到,她双肩一颤,蓦睁惊瞳。 “你又想乱了,是不是?又想跟我吵架了,是不是?”止不住她的哭泣,他躁郁、气愤,尾音就此往上飘扬。 “我没有乱,我只是想回撒皇饭店,等我伯母跟堂姐她们而已!” “等她们?到现在你还以为他们一家人都很关心你?”他哼声耻笑。 “他们本来就很关心我!”含着泪,她大声叫。 “他们如果真的关心你,早在几个月前,饭店通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赶来接你回去,不会等到几个月后的现在,还见不到他们一个鬼影子!” “你?”渴望回家的愿望,一再被他无情摧毁,冀求亲人的关心,也一再被他无情讥笑,白素妍睁大盈泪的瞳,抿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对,是事实,他说的一点也没夸大,她一直都知道。 都一起生活十多年了,她哪里会不知道伯父一家人的虚伪?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又哪里会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执意送她出国旅游,只是为了增加她心理压力? 他们把她一人丢到这陌生国度,就是想让没人照顾的她,因为人生地不熟而紧张害怕,他们希望过大的压力,可以把她逼疯,让她失去行为能力。 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人就可以顺理成章接收她名下所有财产,而后,再把她送进疯人院或盲人院…… 小时候,是扮鬼吓她,长大后,是把她丢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一切的一切,她早都知道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善待她的亲人,至少在她的面前,他们也还是会对她嘘寒问暖。 再说,即使是虚伪的关心,对她来说,也还是一种关心,纵使在那个家里,她得不到真心的关爱,纵使那个家里的人,要的只是她名下的财产。 看吧,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只是……这些事实真相,关他何事c:藏匿心中许久的难堪被揭穿,白素妍气声大哭。 “就算他们不是真的关心我,又怎样?又关你什么事?你管他们要怎么对我?” “你——” “我告诉你,只要你带我回法兰克福,只要我再打电话给他们,他们总会有来接我回去的一天!因为……因为他们还想要我爸爸留给我的钱!” 罗德闻言,心顿惊。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他错了?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没疯,他们就需要我的签名才能拿到钱,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把我留在这里一辈子!这,你知道吗?” 被迫面对一切,白素妍悲到了极点,也气到了极点,噙着泪水,就扑往他的方向,奋力槌他、打他。 “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你为什么要来破坏我平静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我面对这一切不可?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冷静点!”他意外她的知情,但,她的举动令他担心。 “你说一切都是为我好?你骗人!最后,你还不是跟他们一样,嫌我是个累赘,是个麻烦,就想把我丢到旁边去!”“你在胡说些什么?冷静点!” “我没有胡说!你都已经把我丢到盲人院来了,你又凭什么指责他们对我漠不关心?说到底……你也跟他们一样坏,不,你比他们更坏!” “盲人院?”抓握住她的手腕,罗德愣声重复。 “你以前就说过,要处理我很简单,现在嫌我是个累赘,是个麻烦,就要把我处理掉,把我丢来盲人院,对不对?” 再也不想压抑心中情绪,素妍一边哭,一边对着他挣扎槌打。 “你是个伪君子、坏人,你比他们还不如,你是伪君子!” “住手!”钳制住她的手腕,罗德逼她后退,紧贴住背后的墙。 “你放开我!”扯不回被制住的手腕,她愤瞠黑瞳,尖声叫,不顾一切地提脚猛踹他! “这里不是盲人院!”将她双手制于身后,罗德全身紧绷,冷眼盯看不断挣扎扭动身子的她。 她的挣扎与踢踹,根本伤不了他丝毫,但却引发他男人的欲望。 该死!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忍着不碰她,但是,她却令他一再为她起反应,就连争吵时也一样! “骗人!你不要以为我眼睛看不见,就可以骗过我,我没那么笨!” “我没骗你,因为这里是……”看着她愤亮的瞳,看着她因挣扎而泛红的颊,看着她不停骂他是伪君子的丰润柔唇,罗德胸口躁动,全身紧绷。 他想冷静退开,想拉开与她的距离,最好是把她丢下,转身走人。 但是,才退一步,他即又扑向她,疾俯酷冷容颜,冲动封吻住她不断诱惑他感官,却不停骂着他的丰润红唇。 辗转吸吮她讶然惊启的唇,尝到远比想像中还要温软的甜蜜,罗德蓝眸沉亮,情绪为之亢奋。 难以控制的,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带着热意的双掌,一再上下轻抚她窈窕曲线,感受她娇柔的身子。 她柔润的唇,教他舍不得离去,纤纤合度的美丽身子,也令他双手难以远离,但他必须先解释他对她的安排。 “这里……这里是我的家。”离开她的唇,他呼吸浓重,喘着气。 “你的家?这里?”她双颊绋红,思绪紊乱,胸口起伏急促。他的激情狂吻,教她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法兰克福的工作已经结束,我不放心你一人再留在那里,所以,才把你带回来……”咬吻她似沾了蜜的唇,他就唇低语解释。 他从不对他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但,自从她出现后,他就已经为她作过太多、太多的解释,现在,也不差这一件了。 “你不放心我留在法兰克福?所以,才……”才带她来这里?带她一起回他的家?清楚敲进紊乱心海的话语,令素妍听得傻了、呆了。 陡地,忍不住内心悸动,与街上心头的感动,白素妍泪湿双眸,霍张双手,紧紧环住身前的他。 “你没有丢下我?你没有!” “是,我没有。”知道她已听进自己的话,他微笑。 “我以为你已经不要我了,以为你也嫌我是个麻烦,想甩掉我,可是你没有!”他一直都关心着她,他是真心对她好! “怎又哭了?”她像个泪娃儿,教他又恼、又气、又心疼,“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那我带你回法兰克福,别哭了。” “不,不是这样的!”抹去泪水,她噙泪抿笑摇头,“只要你肯让我继续跟着,只要你不丢下我,那你要我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真的?”罗德怀疑她的合作,“那不回撒皇饭店等你怕父他们了?” “不等了、不等了……”笑扬泪眸,她再摇头。她已经等到一个愿意真心待她好的他了,那现在,她又何必再回去让他们一家人看她碍眼? 然,熨贴着他的娇柔身躯,教他胯间欲望霍然昂首。 太过明显的象征,教素妍双颊潮红,急忙推开他,转身想逃,但却被他张臂揽回,还被抬高身子,抵靠在他男人的欲望上。 “别走。” “可、可是……”背抵他结实胸膛,臀靠他昂首欲望,她双颊涨红。 “我要你。”靠近她耳畔,他轻咬她白嫩耳垂,坦言自己对她的欲念。 “我——” “可以吗?”他嗓音沙哑,诱哄着她。 他是个有正常欲望的男人,身边女人也一向不少,但自从她出现后,他的眼里,就只看见她一个女人。 “我……”毫不委婉的询问,令白素妍双颊爆红。 他的要求太过、太突然,可是,她并不想拒绝他,只想问他一句—— “你喜欢我吗?”不敢奢求一个已经拥有全世界的男人,会爱上一个瞎子,她只要他有点喜欢她就够了。 “当然。”想也不想的,他给予肯定答案。勾过她的颊,他吻着,“否则,我何必在你身上花这么多时间,还带你回来?” 是的,他喜欢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喜欢上她,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信她也喜欢他。 “如何,给我吗?”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轻撩起她及膝的裙摆,他低头咬吻她细白颈项,伸手采入她腿间丝薄,轻拨揉弄,引起她一阵颤栗。 “你?”来自体内的陌生感觉,教素妍全身躁热,既紧张又害怕。 “你可以推开我。”他提醒她,但唇角勾笑,持续指尖对她的诱引。 低垂羞涩红颜,素妍紧攀住揽着她腰的手臂。他那侵入她腿间的长指,似带有魔力,在一揉一动间,教她难以承受而几乎要瘫软下身子。 “我……嗯!”她想告诉他,她就要站不住了,但还来不及说完话,素妍就发现自己已被抱上床,身上的衣物也被一一褪去,但他却不见了。 “罗、罗德?”看不见他,碰触不到他,白素妍又惊又慌,翻身就想找衣物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 但才抓住薄被,坐起身,一记拥搂,已自身后贴上她滑细如丝的背。 “别怕,我在这里。”清楚看见她眼底的惊怕,罗德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腕心,低声安抚她受惊的心。 “我以为你走了:”她紧张抿唇,羞涩一笑。 “不会的,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扶她平躺在白色大床上,他跨跪在她大腿两旁,双手拄于她头的两侧。 看着身下,双手紧抓着蔽体被单的她,他唇角勾扬。 若隐若现、粉颊绋红的她,看来天真无邪,却又清艳动人。 “你……”她知道他正在看她,她也想看他。 只是,她看不见。看不见他的模样,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怎么了?”他注意到她黯下的眸光。 “我也想看你,可是我看不见。” “这……”望着她忧伤的眸,罗德俯身轻吻她的眼,“明天我带你到医院做个彻底的详细检查。” “不要、我不要!”瞠眼,她急摇头。“为什么?” “……” “素妍?” “这十几年来,伯父带我拜访过不少的眼科名医,还开过好几次刀,可是每一次……”咬着唇,她鼻头微酸,眼眶泛红。 “每一次我都是满怀希望躺上手术台,总希望纱布解开的那一天,就可以看见彩色的世界,可是当我张开眼睛……世界还是一片黑暗……” “好,别说了,不检查就不检查,别难过了。”见她泪水盈眶,罗德不舍,“既然眼睛看不见,那就用你的手来“看”我。” “用手看?”眨去泪意,她偏了下头。手没眼睛,怎看他? “你忘了你有最敏锐的触感?”他轻拍她柔细的小手。 “你是说我可以摸你、碰你全身?”她紧张,清瞳发亮。 “当然,来,我很大方的。”他笑领着她的手,碰触自己的脸庞。 然,一得到他确定的回应,素妍即挣脱他的手,张着兴奋的眸,专注而缓慢地碰触他的五官。 “你的眉毛很浓,眼睛深邃,鼻梁很挺,就是唇型薄了点。”透过指尖的感触,她在心里勾画出他酷俊的容颜。 “你是在嫌弃我的长相?”他浓眉一挑。 “是吗?”他笑,“再来呢?” “再来?”眨动黑瞳,素妍带着好奇与探究的心,顺着他刚毅下颚,继续往下探索。 盯看她澄亮黑瞳,罗德任由她纤细柔荑滑过他的喉结、他的颈项、他的肩膀,与他的背…… 第七章 坐在采光明亮的大办公室里,罗德·奥古曼借由网路,与萤薛上四位各具特色的异国男子,针对莫斯科工程进行视讯检讨会议。 叼着烟,他翻阅手中“莫斯科六年造镇计划”资料,与四名专案合作战友,就议题提出讨论。 “罗德,你认为呢?”位在台北的曜日,以中文询问。 拿下叼在嘴角的烟,他顿了下,看向前方墙上的大萤幕。 “从本期的进度报告上看来,这个月的工程的确延迟了。”高画质的七十二寸大萤幕,让他清楚看见四人脸部的细微表情。 “延迟了?就这样?”有着清冷五官的俄籍俊逸男子,强忍住想咳嗽的冲动,轻挑剑眉。 他是费斯·柯古拉,是俄国柯古拉集团的现任总裁,当年就是因为他在中间沟通协调,才促成今日五大集团的跨国合作。 “怪了,那个死冰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有着潇洒、俊朗容颜的贝克,莫里纳,一脸狐疑,看着萤幕上的另外三人。 他承认自己脾气向来不好,可罗德的气度可没好他多少,记得以前每当造镇工程发生突发状况,在他都还没来得及发飙骂人时,他已经先用他那对冷眼珠子招呼他们三个,就好像一切全部是他们的错一样。 可是今天,他居然一反常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可奇了。 “我不知道。”瞟看主角一眼,曜日摇头。 听说他最近在家里藏了个东方女人,会不会是这个原因?”有对绿色邪眸,身穿义大利名牌西服的洛凯,唇角勾起一道坏坏的笑容。 “你是说那个叫白素妍的女人?”贝克挑眉。 不想与四人闲聊,罗德持续翻阅手中资料,直到入耳的名字,占领他忙于工作的心。 放下资料,抽了口烟,他靠向椅背,薄唇微勾,放纵思绪,想着她娇甜的笑颜,想着她黑柔发丝拂过他脸庞时的滑细触感…… “你们都知道白素妍的事?那卡非怎还一再求我要保守秘密?”曜日表情好讶异,“贝克,你听谁说的?” “科弗!” “他有要你保密吗?” “没有。”贝克耸肩,“他只是跪着求我不要说出去。” “所以?”拿过桌上的威士忌,倒下一杯,洛凯优雅端起,喝着。 “所以,我就写给岑星看。” 正优雅品酒的洛凯,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酒液。 “洛凯!”像是被他喷溅到一样,费斯眼色嫌恶,身子微后退。 “是麦格说的!”当费斯是在问他,洛凯一边怒瞪贝克,一边说,一边还忙着把惨遭酒渍溅湿的公文,拿起来用力甩掉。 “他也是跪着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态度相当客气、卑微又可怜。” “那你答应了?”曜日问。 “这还用说吗?他的态度都那么谦卑了,我怎么还可以为难他?” “所以?” “所以我当然没告诉别人,就只告诉自己人。”他回得理所当然。 曜日、贝克及费斯等三人,霍瞠双眼,瞪他! 天知道身为义大利黑手党老大的洛凯,手不到底有多少个自己人? 保守数十万?三人低下头,想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告诉别人。”看着三人,洛凯绿眸一瞪,正颜强调,继而盯住费斯。 “那你应该是听凯恩说的吧?”奥古曼集团的海外事业部里,就属凯恩等这四个男人的舌头最长,爱八卦又怕被知道。 “除了他,还有谁?他们四个是一伙的。”轻抚胸口,他淡然一笑,笑看曜日,“凯恩在电话里,也是要求我保密。” “那你有保密吗?” “那是一定的。”他说得肯定,神态清高,“我跟你们不一样。” “意思是琉璃不知道?” “不,她知道。”褐色眼眸一飘,“她当时就坐在我旁边,听我跟凯恩的谈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嗯哼,早知道!”贝克用眼神鄙视他的清高。抬起手,他拨弄一头金色短发,看向曜日。 “那你呢?别说你有保密,现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卑鄙、下流、无耻又不守信用。”曜日一听,黑眸一扬,当场嘲讽反讥,再加冷笑数声。 “你?”火气渐大。 “凡我爱新觉罗,曜日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会做到。” “真的?那么请问一下,漫舞小姐知道白小姐的事吗?”洛凯客气问。 “当然。” 当然二字才出口,三人白眼一翻,表情很唾弃。 “真是笑死人了!”逮到机会,贝克狠狠拆他的台,“你刚不是还很骄傲的说气凡我爱新觉罗·曜日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会做到”的吗?怎么保密这件事,你就做不到了?” “我又没答应卡非的请求,干嘛要保密?”看三人一眼,他嗤声哼笑。 “咦?” “他要我保密,我就保密?他谁啊?”拿过一旁公文,他瞟三人一眼。 “咳、咳!”听到曜日的回答,才接过爱妻亲手煲的养生汤,舀起喝下一口的费斯,立即被呛到,猛拍胸口。 听见四人的对话,罗德扬起蓝眸,冷瞥萤幕上四人一眼,冷哼在心。 早知道这四个全是泄密俱乐部的会员,而且还非常之罗嗦。 看来看去,还是素妍安静、听话、乖巧又温柔……顿时,闪进脑海的娇甜笑颜,教罗德敛眸微笑。 当两人间有了亲密关系,白素妍的心似有了依靠,对罗德·奥古曼的一切安排全然接受。 当他出门上班,她就跟在玛塔旁边,努力适应大宅的生活,她希望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四周环境,不让自己成为罗德的麻烦。 这天假日,午后三点,罗德·奥古曼坐在书房沙发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看莫斯科专案工程进度表。 咖啡喝完,文件还没看完,他伸手端过放在茶几上的蛋糕盘,叉起一块黑森林蛋糕送进嘴里。 看着莎莉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脸色惨白的素妍,玛塔一边皱眉,一边替素妍披上大衣。 威胁骤然消失,素妍绷紧的心情得以淞懈。突地,她身子一晃。 “素妍?”玛塔吓得赶紧扶住她。 “没、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攀住玛塔,站稳身子,她困难一笑。 自从莎莉在后花园对她说过那番话之后,素妍为了避开她,就只有在罗德在家的时候,才会下楼,否则,就只待在房间里。 没多久,罗德就注意到她的异常。 他发现素妍最近黏他黏得紧,他原担心工作时,让她陪在身边,她会因此而感到无聊,但他似乎错了。 因为她一直乐在其中,而几次下来,他也发现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工作情绪就较为高昂,且效率提升不少。 坐在书桌后,罗德·奥古曼停下笔,抬头,看向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她,勾扬薄唇,微笑,再低首继续手边工作。 倾听他啜饮咖啡、翻动纸张,在纸上签名的声音,素妍颜容恬静,嘴角微扬,静得像是尊美丽雕像,窝坐在他身边一下午。 她可以听音乐,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但此时此刻,她不听。 因为,当他就在身边的时候,她只想听与他有关的声音。 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微侧过头,素妍听见他整理文件的声音。 当咖啡喝完,工作也结束,罗德收好文件档案,起身。 转出书桌,他走到沙发前,看见她正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她纤细修长的十指,不断亲密贴合又分离,一次又一次,不断重复。 她微笑。因为,她听到他起身,离椅声音,听到他稳步走近的声音,也听到已走到身边的他,问—— “你总是这样吗?” “嗯?”手指一停,她嘴角一扬,抬头。 “玩自己的手指。”握住她的手,他置于唇边轻吻。 她点头,羞涩一笑。 “小时候眼睛看不见,没人愿意跟我玩,又不能看漫画小说,所以我就跟自己玩……习惯了。” 拂过她颊上的发,想像出她童年的孤单,他为之心疼。 “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我没事的,都习惯了。”她微微一笑。 “真的都习惯了吗?” “这……”她淡抿唇角,“是习惯了。”再不习惯,又如何? “但我希望你能看见。” “看见?你的意思是?” “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试什么?”眨动黑瞳,她不懂。 “你忘了?前阵子我不是才告诉过你,约了纳威医师的事?”望着她美丽的瞳,罗德提醒道,“他是眼科的权威,明天我们去找他。” “你?”她眼色变,“我已经说过不要了吗?为什么你还……” “再试一次又何妨?” “可是我已经试过好多次、好多次了,没用的……” “那就再试这一次,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但是……不要,真的不要。”想起过去每次手术后,医师解开纱布后的绝望,她紧闭双眸,摇头再摇头。 “素妍?”望进她绝望的瞳,他心口泛疼。 “我不要再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以为自己还能看得见。”她早已习惯黑暗的日子,不再奢望能有再见光明的一天。 “现在医学进步,会有希望的。” “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眼睛真的已经没救了……罗德,拜托,你不要再强迫我了,好不好?”她哀声恳求。 “不,我要你可以看见我的模样。”他坚持。 “可是,我——” “就这一次,好吗?就这一次。”他的大掌,紧紧包覆住她纤巧柔荑。 “就这一次?” “对,如果他说你的眼睛,没有任何复明的希望,那么,以后我就不再勉强你,好吗?” “这……”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为了你?” “对,就为了我。”拿出包装精美的粉蓝小方盒,他递进她的手中,想转移她焦郁的心情。 “这是?”置入掌心的小方盒,令素妍愣了下。 “生日礼物。”他亲吻她的颊,说出祝福,“生日快乐。” “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惊喜扬笑。 “看你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我……从我爸妈车祸去世后,就再也没人替……”连她自己都不注意的日子,罗德竟然注意到了?他……他真的对她好好。素妍眼眶一涩。 “以后,每一年,我都会帮你过生日。” “每一年?你是说往后的每一年,你都愿意替我过生日?”素妍惊捣双唇,泪光闪烁且情绪激动。这表示罗德愿意一辈子都跟她在一起? “对,每一年。” “嗯,每一年!”她笑眸噙泪,猛点头,“这可是你答应的!”她就知道罗德是真心对她好,就知道罗德是真心喜欢她! “晚上除了吃大餐外,我还请玛塔替你准备猪脚面线。” “猪脚面线?” “对,我想这应该是你们那儿的生日习俗,你应该会喜欢。” “嗯,我真的很喜欢吃猪脚面线!以前生日时,妈妈也常煮给我吃,罗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偎进他怀里,她红唇浸泪,但笑声扬。 见她笑得开心,罗德不自觉地也跟着笑。 “来,我帮你拆礼物。”拿过精美粉蓝小方盒,他拆开包装,打开。 “是什么?”她兴奋、好奇。 “你先猜猜。”他拿出盒里的礼物,给提示,“亮亮的。” “亮亮的?”她的眼睛也亮亮的。 “圆的。” “圆的?”偏着头,她眨动圆瞳。 “小小的。” “咦?”这是什么礼物?怎这么奇怪?亮亮的、圆圆的,还小小的? 想不出来,她鼓起双颊,拧着眉,蓦地,她出手抓过,却抓了空。 “小心点。”他笑声制止。 “呃?”忙收手,她不敢再动,就怕把礼物弄坏了。 “没事,来,你摸摸看。”他将礼物放进她小小的掌心。 “嗯?”怕碰坏礼物,她轻轻摸、小心碰,缓缓地,她唇角一扬,“我知道了!” “是什么?”他笑眸望她。 “戒指、是戒指,对不对?”她的表情好得意。 “对,就是戒指。”他笑揉她的发,拿起镶钻银戒为她戴上。 “怎么样?好不好看?”一戴好,她扬起手,给他看。 “当然好看。”牵住她的手,他代替她的眼睛,看着她指间银戒,“它是镶钻的银色戒环,在光线照映下,有绚烂七彩,看起来耀亮迷人。” “一定很美……” “当然,这可是我特地找人为你设计的。”他的眼光向来不错,“全世界就这一只。”这近一千万台币的价值,花得绝对值得。 素妍一听,笑得好甜蜜。 “素妍。” “嗯?”轻抚戒环,她眼里笑意依然灿烂。 “答应我,好吗?” 她眸光一愣,笑容渐褪。 “我无法贴切形容出戒指的美丽,但是,只要你答应,你有机会自己看见的。”覆上她的手,他紧紧地握着。 她眼眶一红,清泪悬眶。 “我知道你曾经绝望过,但,这次是为了我,所以,你只能点头,只能答应,不能拒绝,知道吗?” 望进她泛染水光的黑瞳,罗德吻去她悬眶的泪,拥她入怀,轻声叹息。 他从不想为难她,但,他不能让步。 第八章 为了他,白素妍答应再次面对绝望,答应他到医院重新接受检查。 隔天,在罗德·奥古曼陪伴下,白素妍鼓起勇气走进德意志医院,接受一切相关检查。 三天后,两人回医院听取检验报告。 “她的情况如何?”坐在诊疗问里,罗德紧握住素妍冰冷的手,直视身穿医师白袍,正背对着他们的金发男人。 他就是纳威医师,年约三十五岁,身形俊逸,五官俊美,是德意志医院的年轻院长,也是闻名全球的脑科权威。 不过,近八年来他致力研究眼科医学,且成功为数千名长期失明患者开刀,让他们重见光明。 罗德希望在纳威的帮助下,素妍能重新看见这个色彩缤纷的世界,也能看见他。 纳威不语,专注望着手中资料。 “可以开刀治疗吗?” “……” “如果可以的话,成功机率有多高?”罗德再问,“纳威院长?” 终于,纳威转过身,面对两人,但面色凝重。 “不乐观吗?”纳威的沉默,教他心情下坠。 “这……”纳威先是皱拧俊眉,转头看罗德,再看向坐在他身边脸色苍白的白素妍。 “纳威院长?”得不到该有的回应,却发现他的视线停留在素妍身上,罗德眼色一暗,霍身站起。 “我们走!”就似宣告所有权似地,罗德拉起素妍,伸手霸住她的腰。 素妍没意见,想随他离开。 眼看着美丽的病人就要被带走,纳威眼色纳闷—— “罗德先生,你这是?” “一个学术不专的医师,没有资格担任她的主治医师!” 遭到莫名指责,纳威不怒反笑。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深具领袖气质,且为商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竟会如此在意一名失明的东方女子。 “白小姐,看来罗德先生真的很在乎你,对你也有很强的占有欲。”他笑望素妍,语态亲切。 “医师,你……”她苍白的颊,染上淡淡红晕。 “你瞧瞧,我才多看你几眼,他就已经气得要带你走,完全忘记要治好你眼睛的事。”纳威故意道,”我看,他是情愿你失明一辈子了。” “你可以医好她的眼睛?”听出他话中意,罗德蓝眸一亮。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确定要医好她的眼睛?” “当然,否则,我又何必带她来找你?”他认为这个男人很讨厌。 “但是你可有想过,当我医好她的眼睛,她不一定还会留在你身边,或许她会遇上、看见另一个喜欢的男人。” “这——”罗德眼色一变。这是他没想过的问题。 “也许那个人就是‘学术不专’的我。”纳威有趣的看着他。 “你?”他怒眼愤瞪。 “你可以再回去考虑一下……” “不必!”藏住眼中敌意,罗德断然拒绝,“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可以医好她的眼睛?” “可以。” “你保证?” “没问题。” “这样最好,否则到时候,我就拆了你的医院!” “罗德,你不要为难院长,我的眼睛本来就……”素妍拧眉,摇头。 “白小姐,你放心吧,我的医院不会有事的。”他喜欢她的善良。 “可是……” “院长自己都说没问题了,你替他紧张什么?”他口气极差,“眼睛都还没医好,就已经想替他求情说话了?” “不是的,我只是……”她感受得到他的怒火。 “白小姐,就相信我的专业医术吧,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素妍一听,笑容苦涩,“开刀前,他们各个信心十足,也都保证一定可以医好我的眼睛,可是最后总是……” “他们?” “就替我开刀的那几位医师。” “替你开刀的那几位医师?嗯……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纳威顿了下,看向罗德,“你以前真的有找医师替她动过眼部手术?” “不是我。协罗德冷眼瞪他。 “是我伯父找的医师,不过,已经是几年以前的事了。”素妍道。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表情,让罗德皱眉。 “昨天,我为求谨慎,请朋友调阅她在台北的病历资料,不过上面并没有她的开刀记录,而根据我们这次替她做的检查,也已经确定这一点。” “没有?怎么可能?”罗德与素妍一听,同是一惊。 “事实就是如此。”纳威拿起桌上的病历资料,征询素妍的同意,“白小姐,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病历资料,交由罗德先生来看?” 她话还没出口,罗德已经自动伸手取过,还代为答道—— “当然可以。”她是他的女人,他当然可以看。 “是。”纳威一笑,指着上面的资料栏位,“这些都是白小姐在雷法医院的就诊病历资料,保存得相当完整,这里是她几年前的详细看诊记录。” 罗德从第一页开始翻、开始看,看到后面,他的脸色是沉了又沉。 纳威说的没错,上面的确没有素妍的开刀记录,那就表示白茂诠一家三口,自始至终,都是在欺骗素妍! 该死的一家人,啪,罗德重放手中文件,危眯双眸,狠握拳头。 竟敢这样欺负素妍?好,很好,那他就整得他们一家三口,从此一无所有、流落街头,没一天好日子过! “罗德,上面写什么?你快告诉我!”素妍急着想知道,“我真的没开过刀、动过手术吗?可是我明明有躺上手术台,也被麻醉……” 麻醉?素妍蓦瞠黑瞳,骤然想通一切。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什么手术!长久以来,伯父只是找人把她麻醉,再借口骗她手术失败,如此而已。 至于原因为何,不说也明,只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再一次印证亲人对她的无情无义,素妍难过地红了眼眶。 “别哭。”知道她已猜到事实,罗德心疼地拥她入怀。 “他、他们怎么可以……”说不出话,她紧咬红唇,埋首他胸怀里。 “算了,别为过去的事难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可以替你动手术,至于其他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平抚下愤怒的心,他看向纳威。 “我请了几位医师过来会诊,若没问题马上就可以安排手术时间,不过我的费用挺高的,你要不要换人替她开刀?”他是个有良知的医师兼院长。 “我听说由你执刀的手术成功率,是百分百?” “没错。” “那么,只要你能医好她的眼睛,再多的钱都不是问题。” “罗德,这笔钱我可以……”素妍轻摇他的手,想唤取他的注意力。 “钱的事,你不必担心。”俯看身前的她,他轻顺她柔细的发,微笑。 为了她,再多的钱,他也付。 “白小姐,罗德先生说的没错,他是奥古曼集团少东,什么没有?就钱最多了,不是吗?你就别跟他客气了。” 话才说完,纳威一转头,即对罗德笑得异常亲切,还露出一口的白牙。 “你牙痛?”罗德冷颜看他。 “当然不是。”他笑容可掬,“是这样的,因为过阵子我打算带团到非洲国家义诊,需要大批的医药资源,不知道你有没意愿捐一笔钱出来?” “只要可以医好她,数字就随你开,不过,手术要是失败了……”话声未尽,他危眯蓝眸,“这间医院,就留给你拆。”纳威一笑。很划算。 为尽早“报答”白茂诠一家三口十多年来对素妍的“恩情”,罗德当天即派遣卡非代他飞往台北,处理白氏企业及白茂诠的事。 他的“报答”相当简单,第一先将白茂诠赶出白氏企业,第二是要他们一家三口滚出素妍名下产业,第三则是斩断他们的后路,要他们流落街头。 前两项的“报答”,卡非在半天之内就搞定,至于第三项虽然麻烦了一些,不过第二天也有了成果回报。 失去白氏企业这个有利筹码,又早在外面欠不大笔赌债的白茂诠,因为担心再受到他的特别“关照”,一家三口连夜逃离台北。 至于,他们究竟是逃哪去了,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他只希望素妍的手术,能够顺利成功。 第五天,白素妍被推进手术室。躺在手术台上,她很紧张、很紧张,直到他们破例让罗德进手术房陪她,她才安下心,接受手术。 手术后,麻醉醒来,纳威院长告诉她,手术相当成功,就等儿天后拆下绷带,然后,她就可以看见美丽世界,还有疼她、爱她也怜她的罗德。 可是,她的心依然紧张、不平静。 她害怕绷带拆开,拿下药布后,她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害怕会在罗德眼里看见失望……但,看见?若看得见就好了,就怕她永远也看不见。 似陷入人生的低潮,白素妍情绪低落,雪颜无笑,就像一朵失去阳光照耀的向日葵。 察觉到素妍情绪上的不稳定,罗德·奥古曼全天候进驻德意志医院头等病房,把她的病房,变成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窗边临时办公桌前,罗德手执名牌钢笔,利用素妍午睡时刻,在一份教他相当满意的季营业净利报表上,签下全名。 批过一份又一份的专案企划,签过一次又一次的名字,近二十份的专案企划及公文,他在一个小时内结束。 整理好已处理的文件档案,罗德起身,走到病床前。 俯看沉睡红颜,他寡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伸出手,他将她露于被外的手,轻轻放回被下。 突然,他身上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皱了眉,罗德快速拿出手机,转身走至角落,避免吵醒她。 看见萤幕上的卡非,他寒着脸,按下通话键。 “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少来烦我的吗?” “……” “什么?”手机彼端传来的讯息,教他眼色幽沉。 “是吗?” “……” “嗯,我知道了。” “……” “算了,我现在还走不开。” “……” “再重要也没素妍的事重要!” “……” “够了!尽好你本分工作就可以,其他事情,我自会处理,就这样!” 他眼色阴沉,毫不犹豫切断卡非的来电,却,蹙眉沉思。 朵蒂·马汀安排在台北公司的内线,已经有所动作,他若不回公司坐镇处理,只怕台北公司的内部机密,就会被她掌握。 “是不是公司有事,要你回去处理?”一句轻柔,自他身后传来。 回头,他看见素妍已经醒来,坐起身。收好手机,他走回病床边。 “怎醒了?是不是被我吵醒的?” “不是。”她唇抿笑,摇摇头。 “那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如果再睡下去,我会变猪的。”她摇头,再问,“是卡非找你吗?是不是公司有急事,需要你回去处理?” “没什么。” “你总是这样说。”她柳眉微拧,“我看你还是回公司去看看好了。” “都说没事了!”他转身倒开水,堵她的嘴,“来,喝口水。” “我不要喝!”她别过头。 “素妍?”放下水杯,他握住她的手。 “明明就有事,你还说没事?我眼睛看不到,可是我听得到啊。” “那件事可以留着以后再处理,不急着在这一时。” “我不相信。”她摇头,“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卡非他们不会笨得打手机找骂挨!” “不管是什么事情,再重要也没你来得重要。” “你……”素妍听了心中好感动,但,“既然是重要,那你就去办,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我不放心。” 入耳的“不放心”三字,教素妍瞬间讶然无言。 她知道罗德是以真心在呵护她、疼惜她,可是,他不知道那三个字,对她而言,有多沉重。柔唇一抿,白素妍无语,垂不容颜。 “素妍?” 轻摇头,发丝轻荡,遮住她苍白容颜。 “素妍?”勾抬起她的下颔,他要她面对他。 “不要……不要让我变成你的累赘,也不要让我拖累你,好不好?” 那哀求的口吻,令罗德疼了心,也懂她的心。 “好了,别想太多。”敛下蓝眸,他起身,拂开她颊侧发丝,低头,亲吻她光洁的额。 “我去公司看一下好了,晚点再过来陪你。” “嗯。”知道他依了她,她柔唇一抿,梨窝闪现。 “你有梨窝,你知道吗?”他变换话题,有意转移她陷入低潮的心情。 “梨窝?”她微偏过头。 “对,就这边两点,来。”牵起她的双手,他抓出她的食指,触上她嘴角处的一对小梨窝。 “咦?” “看起来很可爱,很甜。”话说完,他笑吻她的唇。 “啊!”被转移注意力,又被窃香偷吻,她双颊绋红,雪颜羞赧。 “好了,我得去公司一趟,记住,要乖乖待在病房里,不可以乱跑,我会让特别看护进来陪你,如果有事情,吩咐她去做就成了。” 转身唤进看护,他百般叮咛,看护态度恭敬频频应是,不敢马虎。 可,当罗德前脚一走,看护立刻自口袋里,拿出一支崭新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第九章 罗德离去近三十分钟之后,白素妍躺回病床上,想让自己再睡一会,却始终无法入眠。坐起身,她想喝水。 不必看护帮忙,她自己摸到床边柜上的水杯,就口而饮。 然,才放下,她听到门外长廊,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嚏哇哇…… “门没有关好,帮我去关上好吗?”素妍看向左侧看护应该在的位置。 她希望看护替她把门带上,但,没人回应,倒是病房门口处,传来一阵下甚清晰的谈话。 喀,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素妍才想躺下休息,就意外听到高跟鞋的主人,正往她走来,而后,一股熟悉的冷艳香气,也朝她扑鼻而来。 “莎莉?”素妍心微惊。 站在病床前,莎莉忍住心中妒火,怒视病床上的白素妍。 “你以为只要眼睛好了,就有条件、有资格跟我抢罗德了吗?”遵从母亲所传授的制敌政策,莎莉态度冷静面对情敌。 “你……” “本来,我是已经答应过罗德,什么都不说的,可是,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你越陷越深,所以,我还是坦白的告诉你吧!”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退向床角,拉开与莎莉的距离。 “告诉你,这次我会跟我母亲和罗德的父亲,一块来德国,就是为了要跟罗德讨论结婚的事。” “你们要结婚?”素妍惊愕不已。 喀地一声,有人开门又关门,可房内两人全没注意。 “没错,所以上次在后花园,我才会希望你尽快离开奥古曼大宅,不要再防碍我跟罗德的婚事。”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素妍摇头,不相信。罗德刚刚还亲口对她说“再重要,也没你来得重要”这样的情话,那他怎可能会和莎莉结婚?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莎莉一定是在说谎,她要相信罗德! “我知道你跟你母亲都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会这么说,是为了破坏我对他的信任,但是,我不会上当的!” “你、你真的确定我是在骗你?”没料到白素妍会如此冷静、理智,莎莉确定自己这次是遇上劲敌了。 “是,我确定!”因为,除了这样,没有其他的解释。 “是吗?”微眯艳眸,她脑子一转,眼睛一亮,“我想你跟罗德认识也快一年了,应该知道罗德对我母亲有很深的成见,而他父亲却视我母亲为第二任妻子的事吧?” 素妍微拧柳眉,点头。这是事实,罗德曾经说过。 “那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罗德的父亲,现在就是因为他的反对,才无法给我母亲一个名分?” 素妍再点头。 “没错,事情的确是这样子,不过,罗德跟我也都知道,总有一天,他教厚又有责任感的父亲,最后还是会娶我母亲进门。” “那又怎样?难道罗德会因为他父亲要娶你母亲,就决定娶你?” “没错,就是这样!”莎莉艳眸一闪,顺着她的话意说,“因为只要他们结婚,我母亲将来就有资格,继承他父亲名下的奥古曼集团股份。” “奥古曼集团的股份?”素妍一惊。 她记得罗德曾经说过,他不会把有她母亲心血的奥古曼集团,拱手让给他人,也不会让朵蒂有插手他母亲事业的机会。 但是,如果他父亲要把自己手中股份给她们,那,罗德能如何阻止? “没错。”看见素妍惊变表情,莎莉认为自己找对方向,得意洋洋的笑着,“那我再猜,你应该也知道,罗德拒绝让我母亲进入奥古曼集团吧?” “这……” “别否认,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她轻声笑,“只是,我母亲是个很有野心的女强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制于一个晚辈呢?” “你们?” “因此,最后只可能有两个结果,第一是她一定会想办法插手、介入奥古曼集团的经营,第二是共谋利益,各退一步,也各进一步。” 不需莎莉再多说什么,素妍已经约略猜到她想说的话。 “第一点不必说,罗德为了他母亲,一定会拒绝,所以,他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跟我母亲谈条件。” “谈条件?” “对,我母亲嫁给他父亲,而我嫁给他,这样,等于一切没变。” “你是说……”素妍困难说道:“你是说只要罗德娶你,将来他父亲给际母亲的股份,最后,还是会回到他手中?” “没错,你很聪明。”撇着红唇,莎莉相信只要她再多说几句,要赶走白素妍就不是难事了。 “其实,你也可以说我跟罗德的婚姻,是一桩利益交换。” “就算你们真的谈成条件,罗德他……他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听完莎莉的话,素妍思绪紊乱,但依然坚信罗德对她的心。 “不会喜欢我?不知道‘日久生情’这句话,你听过没有?呵。”她掩嘴呵声笑,“再说,就算他不喜欢我又怎样?难道,他就喜欢你了?” “是,我相信他喜欢我。”素妍傲仰净白雪颜。 “他会喜欢你?素妍妹妹,你可真是爱说笑啊,哈哈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莎莉放声狂笑。 “我是认真的!”咬着唇,她倏握身侧十指。 不信斗不垮白素妍,莎莉冷笑,打算狠脚踩死她。 “好,那我问你,你认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条件又好的男人,是会选择一个眼睛看得见,在事业上又能帮助他的女人当妻子?还是会找一个只会在旁边碍事,又会拖累自己的瞎子当老婆?” “你……我的手术很成功,等拆下绷带后;我一定看得见!”被踩中痛处,素妍紧咬着唇。 “哼,就算到时候,你的眼睛看得见又怎样?难道你以为罗德真会为了你,放弃我母亲手中的奥古曼集团股份?” “但是,你母亲现在手中并没有!” “以后就会有,你以为到时候,罗德还会要你吗?” “我……我不知道!”紧抿唇,她别过头。 “这样还不知道?”莎莉怒瞠艳眸。 她是白痴吗? “你真的不知道?” “……” “我在问你话,你给我说啊!”莎莉气得扳过她的肩膀。 被迫转身,素妍傲扬苍白容颜,要自己冷静面对莎莉的愤怒质问。 “是,我是不知道。”她深呼吸,缓言道,“因为我不是罗德,我不知道他最后究竟会做下什么样的选择。” “你!”她的冷静态度与反应,教莎莉气炸了,“早知道你这么不要脸,那天我就应该再用力一点,直接把你推你下楼!” “你……我就知道那天是你推我的!”她的承认,数素妍倒抽一口气。 “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莎莉虽心惊,但仍呛声道:“对,那天就是我故意摊你下楼,连同之前一切的意外,也都是我……” 突然,几句冰言冷语,僵冻住莎莉未出口的话。 “原来,真的是你。” 莎莉闻声,艳容惊恐,霍然转身,骇看出声者。 “罗德……罗德哥哥,你、你怎么会……”望着他泛出阵阵慑人寒意的森冷蓝眸,莎莉牙齿打颤,她想逃避他冰冷的注视,可却移动不了半分。 僵立原地,莎莉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被迫承受他骇人的盯视。 虽然平时的他,也总是酷着一张脸,总是教人难以亲近,但是,她从未见过他今天这样冰冷的眼神。 “你的胆子,还真大。”压抑不下的怒火,在他胸口旺燃,罗德·奥古曼挟带威冷气势,全身紧绷,步步逼近在他背后恶搞的莎莉。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买通看护,叫她通风报信,好趁他不在时,来找素妍的麻烦,妄想拆散、破坏他与素妍的感情! “罗德?”听到他的声音,素妍顿显惊讶,柳眉微扬,“你不是去公司吗?怎这么快就来了?”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他声调温柔,可眸光骇人。 危眯森冷蓝眸,他狠眼盯住仍不停颤抖的莎莉,“也幸好我回来了,否则,不知道她之后还想扯出什么样的谎言。” “她……你都听见了?”素妍伸出手摸索,揽住他的臂膀。 “对,连她在后花园,找你麻烦的事,我也听见了。” “你很生气?”他的臂膀线条紧绷。 “生气?我哪会生气?” “但,你就在生气。”他嗓音虽然刻意放柔,可是她听得出其中不同。 “罗德、罗德哥哥,我……我是跟素妍……素妍妹妹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啊!”被他冷厉蓝眸盯住,莎莉吓得腿软,瘫倒在地。 她从不知道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竟有这样狠冽、骇人的一面。 “罗德,算了,别生气。”素妍想劝他。 “算了?”再也克制不住地,罗德蓝眸一瞠,尾音飘扬,“在她扯了漫天大谎之后,你还要我别生气,算了?” “可是她……”莎莉声音似乎快哭了。. “这——”她咬唇。 “你可能会因为这样而误会我,更可能趁我不在的时候离开,如果真的那样,你说,谁能赔我一个你?”狂燃而起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 “罗德哥哥,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看见他眼中的熊熊怒火,莎莉吓得脸色发白。 “不敢了?”怒回头,他狠眯双眼。 “是真的不敢了,对不起,请你饶我这一次!”想起外人眼中的他,想起那些曾经招惹过他,而导致失去所有的人,莎莉急急跪地哀求。 “饶过你?”在他背后搞鬼、作怪,伤害素妍后,还妄想全身而退? 盯看莎莉狼狈而可怜的求饶模样,罗德蓝眸冰冷,薄唇冷勾。 简直就愚蠢至极。 莎莉威胁、伤害素妍的事件,闹得有些大,连罗德的父亲,都出面代替朵蒂母女求情。 因为他知道罗德早有计划进驻马汀公司,拿回奥古曼集团原在法国的市场,而一旦让罗德正式派人进驻马汀公司,那就表示朵蒂母女将一无所有。 只是,当罗德的父亲,知道朵蒂母女因为太过贪心,且为一己之利,打算窃取集团各地分公司机密,转卖给敌对集团,又恶.意想破坏罗德一生幸福的时候,对她们母女两人,他已彻底失望。 因此,他将一切交由罗德全权处理,也决定在下个月的股东会议上,宣布退休,并将罗德拱上总裁宝座,由他接掌奥古曼的家族事业。 不过此时、此刻,罗德的心并不在事业上,而是在素妍身上。 一想到明天就要拆线了,素妍明显紧张,罗德不禁也跟着紧张,直到瑞吉送来几份急件,他才静下心,重理思绪。 午后阳光自窗透进,洒落一室的明亮,也将瑞吉刚送来不久的公文与企画书,晒得暖暖的。 抬手耙过一头乱发,罗德·奥古曼坐在桌前,翻看最新企划书。 看了几页,他抬头,发现坐靠在病床上的她,面向窗外,纤长十指正习惯性地玩动着。 放下企划书,看向底下那一片金黄花海,罗德站起身,走至病床边。 “走,我带你出去吹吹风。” 听闻声音,素妍回首,摇头。 “不要,你在忙。” “没关系。”为了她,再急切的工作,他也放得下: “罗德……” “真的没关系。” 将她安置在轮椅上,罗德推她走出病房,带上门,转进电梯间,搭电梯直下一楼。左转右弯,他带她来到医院的花园。 映入眼帘的满园花海,令他心情愉快,唇角勾扬。 又是向日葵花开时,一朵朵耀眼、灿烂花朵,在金色艳阳下绽放姿采。 “这儿的医院花园,四处都开满向日葵。”迎着清爽午后微风,罗德沿着平坦小径,推着轮椅送她前进。 “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他看着满园花朵,眸光温柔, “你可能没印象,不过,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的你。” “罗德……” “那天,你穿着一件粉蓝色连身裙,就站在向日葵花海里,很美,直到今天,我都记得你当时的一颦一笑。” 回忆起往事,他俊酷容颜温暖许多。 “我记得你走上花径后,就停下脚步,开始东张西望,然后,就朝我这边看来,让我清楚看见你娇甜的容颜。” 听见他话中的深情,素妍内心悸动,但不安。 “怎么了?”低下头,他看见欲言又止的她。 “……” “说。” “万一我还是看不见,怎么办?” “这……”他唇角淡扬,“没关系,那我就当你一辈子的眼睛,替你看这个世界。” “你不怕我会拖累你吗?”压抑心中激动,她问。 “拖累?当然不会。”他笑揉她的发。他从不认为她是个累赘,但是她总认为自己是他的负担。 “我从不做勉强自己的事,更何况是有关感情的事。” “可是——” “我母亲生前曾经说过,一个有肩膀的男人,就该付出一切,倾尽一切来保护、疼惜自己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 “对,自己的女人,而你,就是我的女人,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揽抱起她,他坐到长椅上,拥着她,轻顺着她柔细的黑发。. “你、你?”乍然入耳的三字爱语,教素妍惊捣柔唇。 她从没恕到自己竟能在失明的情况下,得到罗德的爱,而且,一还能听到他亲口说出的三字箴言。 “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张开双手,她紧紧搂住他的颈子,不顾手术后的眼睛,激动地放声痛哭。 “哎?怎哭了?我以为你应该会笑才对?”罗德惊急,出声制止她的哭泣,“不准哭!” “我、我……我是在笑啊!”紧抓住他的衣襟,她摇着头,又哭又笑。 “你正在哭!”想到她手术的眼睛,罗德急得快翻脸,“连自己是哭、是笑,部分不清楚了吗?不准哭,只准笑!” “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哭就是不准哭,听见没有?”那个快死了的费斯,就只教他求婚,却没教他该怎么在爱人的哭泣中求婚。 “你再这样哭下去,我要怎么求婚?” “求、求婚?”她泪暂止,心狂喜。 “对,嫁给我好吗?”拿出口袋里的求婚戒,他一次就套进她的手指。 “你……你是认真的吗?”套进她指间的戒环,紧紧套住她的心。 “当然,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人。” “要是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怎么办?你真要娶一个瞎子吗?” “你始终是我唯一的新娘,你也只能嫁给我,懂吗?”转动戒环,他亲吻她的发际,低声道。 “你……你又要害我哭了……”她嗓音哽咽,抽泣。 “不准哭!”他威胁恫吓,“再哭,我就把刚说的话,全部收回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有说出来盼话,还能收回去的!”忍住泪水,止住哭泣,她娇声泣笑,煞是不满。 “谁让你哭了?” “可是,是你把我宠哭的,那你也有罪!”她嘴角高扬,哽咽抗议。 “我宠你,你要笑,再说,你的眼睛刚动手术,怎么可以哭呢?你要是再哭,我就真的把话收回来了。”紧捧住她娇甜的脸蛋,他再次威胁。 “你?好嘛,不哭就不哭,你刚说的话,一句都不准你收回去!”素妍又笑又气,握拳缒他几下。 “这样才听话。”松了口气,罗德再将她轻拥入怀。 坐在花园中,吹着午后夏风,他轻顺着她的背,享受悠闲的两人时光。 “我想你母亲是一位温柔又慈祥的长辈。”抬起头,素妍突然道。 闻言,他微微一笑。 “她的确是,而且,她还是个了不起的女性,以前我父亲常说……”将她揽在胸前,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倾听罗德谈论他父亲与母亲的事,素妍自他严谨语调中,听出他对双亲的敬爱与尊崇,也听出他对母亲早逝的遗憾。 抬起手,她轻抚上他俊酷脸庞,感受到他略微紧绷的情绪。 “怎么办?明天就要拆线了,我真的好紧张。”她转开话题,希望能松懈他紧绷的情绪。 “不必紧张,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他也紧张,但他不说,不想增添她的压力。 “如果手术失败……” “失败就失败,无所谓。”拂过她的发,他唇扬微笑。 “罗德?” “如果上天注定你这辈子就是看不见我,看不见这个世界,也看不见我眼中的你,没关系,我不强求。” “但,你不失望吗?” “失望?失望一定会有,但是……”俯身轻吻她的唇,他低声道:“只要你就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那,没关系。” 真的。 终曲 半年后。 斜射入室的暖暖冬阳,唤醒了沉睡的白素妍。 揉揉惺忪睡眼,白素妍伸展四肢,慵懒地伸个懒腰,一翻身,她看见一张充满男性气息的酷俊脸孔。 眨动清亮黑瞳,她仔细盯瞧着依然处于沉睡中的罗德·奥古曼。她的视力已经恢复大半年,两人结婚也已经两个月,可是,即使已经天天对着他看,她还是看他千百遍也不厌倦。 不同于清醒时的冷酷,沉睡时候的他,浓眉舒展,唇角微扬,原如雕刻般的冷硬五官,看来温柔、无害,甚至还带有一丝可爱的稚气。 偎进他温暖胸膛,素妍微仰容颜,唇角噙笑,看着他垂落额际的发丝,也看着他浓密的剑眉,还有他……湛蓝如天的双眼。 意外对上他沉亮蓝眸,她双颊倏染绋红。 “又抓到了。”他蓝眸一笑,唇角一勾,伸手紧拥她一身娇柔,被下结实长腿也抬跨上她的腰,将她紧锁在怀中。 “看得如何?” 亲密的肌肤接触,令她双颊轰红,眸光羞赧,答不出话来。 “还满意吗?嗯?”她总是喜欢看他,令他有些骄傲。 “你不要问啦!”被他一间再问,素妍羞得抬不起头来。 “答不出来,嗯?” “不准再问!”转过身,背对他,她嘴角轻扬。 “看我,却不准我问?”他笑逗着她。“再问就真的不理你了。” “确定?” “确定!” “那没关系,到时候,我理你就成了。”她的威胁,完全不被重视。“你每次都这样!” “谁要你每次都让我抓到?快说,看得满不满意?” 打定主意,她不开口,不看他,但,他就是要她说,就是要看她一副又娇又羞又媚的模样。 “快说,听话。” 她就是不说话,看他能拿她如何。她嘴角高扬,好得意。 “真的不说话了、?” 她也要摆高姿态,不要每次都被他欺负,突然,罗德丢出一句话——“我下星期要去义大利出差。” 蓦地,她黑瞳瞬间发光又发亮。 “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疾转过身,她一脸兴奋地紧巴住他。她要跟他一起游遍全世界,看看这世界的美丽! “我会很乖,不吵你工作,好不好?”晶亮瞳眸,闪烁着耀眼光芒。“现在愿意跟我说话了,嗯?刚是谁说不理我的,嗯?”强忍笑意,他拉高身段。 “你、你故意逗我,要我求你?”素妍愣了下,蓦瞪清瞳。 “就是故意的,谁让你逗起来这么可爱?”他酷颜一笑。 “你?哼,这次真的不理你了!” 被子一掀,白素妍气鼓双颊,起身,就想下床。 突然,自身后的一道力量,将她强行拖回床上,并仰躺在他身下。 “不准不理我,否则,让你下不了床!”他蓝眼噙笑,口出威胁。 “你——”她双颊羞红,瞅眸瞪他。 悄悄地,两人眼中戏谵渐褪,只留彼此早深镌心中的清晰影像。凝眼望进他似天空般湛蓝的眼眸,素妍清楚看见他眼中深情,也看见在他眼里的自己。 “在你眼中,我看见幸福、也快乐的我。”抬手抚上他俊酷脸庞,她眸光柔媚,红唇勾扬。 “我知道,那是因为……”俯看身下黑发红颜,轻抚她窈窕曲线,望着她清亮瞳中的自己,他薄唇缓扬,低下头,吻上她柔润红唇,沙哑低语—— “因为,你爱我,也因为……我爱你。” ——完—— 欲知爱新觉罗·曜日与风漫舞的精采情事,请看趴趴狗·旺旺宝贝系列194《恶夫太狂》 欲知费斯·柯古拉与安琉璃的精采情事。请看趴趴狗·郁金香系列146《情人太狠》 欲知贝克·莫里纳与岑星的精采情事。请看趴趴狗·金玫瑰系列054《王子太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