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倾心》 楔子 轻快,一间小小的同志酒吧。 跟位在台北的许多酒吧一样隐于巷弄之中,门口也小小的不甚起眼;内部没有特意抢眼的装潢,甚至连时下流行的舞池都没有,唯一有的是小型舞台,上置钢琴一座之外便已没有其他的空间。但即使如此,它仍维持著自我的风格。 虽然小,虽然不流行,但却有一批死忠的顾客贪图这里的温馨气氛而来,所以倒也是生意兴隆。 而与这酒吧气氛很不符合的一件事情,就是它的老板之一,拥有非常“粗旷”外表的一个男子,也是酒吧的调酒师。 说好听点儿是粗旷有男子气概,说难听点……这长相活像常人印象中混黑道的老大,一脸横肉,虽没在脸上划道刀疤,但也足以吓哭小孩了。 托这外表的福,来酒吧闹事的人通常只要看到他从上往下冷冷俯瞰你,即使有七分酒意也会立时清醒,自动自发的冷静兼滚蛋。 因为这样,所以另一个老板魏擎风总是很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他处理,自顾与自己的情人甜甜蜜蜜去,只是偶尔来酒吧约约会、顺道看看状况(约会成分居多)。也所以,这间酒吧名有两个老板,实际上而言是一人独掌生杀大权。 营造出这酒吧气氛的反而是这名凶神恶煞,让初了解状况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吓一大跳。 认识久了之后,才会有人逐渐发钱到这名粗旷男子只是神经粗了点儿、没耐心点儿、也不喜欢交际应酬而已,其实颇为热心助人,甚至可说是同情心容易氾滥。但,那都是在认识一段时间以后才发钱的事了。 第一章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轻快开店前一小时四十五分。 电话足足响了六十八声,才有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裸著上身匆匆地奔下楼梯直冲吧台,猛然抓起电话。 “喂,轻快。”口气像装了数十斤炸药,只差没人去点火引燃。 该死的,这打电话的家伙最好有个吵他起床的好理由! “汉哥,我啦,阿ben。”打电话骚扰的家伙不知道是故意无视他的不爽或是神经粗到没注意,声音挺是愉快的。 章承汉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冷静…冷静……这家伙再怎么说都是魏擎风的情人,千万不要冲动…别冲动! “什么事?劳您大少爷这么‘早’就打电话来吵我。”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声音还是咬牙切齿地。 “早?不会吧,不是快开店了?”声音挺无辜的。 喝!装傻还装得挺像的,明明知道他都是关店时整理好一切,直睡到开店前一小时才会起床。 “别装了,有话快说!”他还想补眠咧! “没~~问你还洸挥浀檬烤s跟文磊今天要去轻快庆祝认识两周年。”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章承汉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响。 上班中打电话吵他起床就是为了这个!?他家的事业有‘无聊’到这种程度吗! “……你就是打电话来说这个?”很轻、但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深吸一口气后,立刻转为大声暴吼:“废话!我当然记得!你就为这个特地打电话来吵我!?二楼明明有电话,你不会打电话到二楼啊,还故意打店里的,还响那么多声非要我接不可!”此一连串大吼,更添那张脸的凶狠杀气,也震得吧台上方杯子害怕似的震动,连酒柜也微微晃动了下;回响在店内的咆啸,足以震痛耳膜。 “汉哥,小心你身边的杯子跟酒瓶。”纪文宾很好心地在那头提醒。反正大吼的瞬间他早有预料地把话筒拿得老远,根本没震到他。 如果可以,他一定马上把电话那头的人抓出来狠扁一顿!章承汉在电话这头低声诅咒兼发誓。 但他不行。别说人根本抓不到,就单凭阿ben有魏擎风挺著,就算现在他在自己面前也不能拿他怎样! 这空有张斯文脸,却充分发挥无奸不成商这句谚语的家伙。 忍下想把电话筒折断的冲动,章承汉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转身就要回楼上去找棉被睡觉去,电话铃却又响了起来。 深吸数口气,确认自己冷静后他转过头接起电话:“喂?轻快。” “汉哥,你怎么挂人电话?”电话那头,始作俑者语气很无辜地抱怨起来:“我是客人欸,你要有礼貌点。” “这句话留著跟你男朋友说。”他哼了一声,很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懂不懂?” “真粗鲁,难怪你总找不到伴。”纪文宾咂了咂舌。个性这样加上那张令人望之却步的脸,又不修边幅,难怪所有人敬而远之。 被刺中痛处的章承汉脸部抽搐了好几下,勉强挤出难看到不如不要有的微笑。 “我挂电话了。”这次总有礼貌了吧。 “好啦,我说了。今天晚上文磊会带个新面孔去,长得挺cute的唷,你小心注意照应点啊,就这样了,bye。” 他十分有效率地批哩啪啦说完,迅速地挂了电话。章承汉则死瞪著嘟嘟作响的话筒,像是要烧个洞出来才甘心似的。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有必要特地打电话来跟他说吗!他心中怒吼著,握著话筒的手死紧,胸口更是剧烈上下起伏。 跟著,他再度啪地一声重重挂上电话,啪答啪答地泄愤般用力踩上楼去。 细微的啪啦声音在他离去后响起,跟著一道裂缝在话机上缓缓地蔓延开来。而像是哀悼它惨遭怒火波及,话机下的木柜哔啪一声,有情有义地跟著裂开一条细缝。被吵到没心思睡了,章承汉索性抓抓自己蓬乱不已的头发,拉了一条大毛巾进浴室淋浴去。 神清气爽地出来后,他把所有平日乱扔在一角的脏衣服塞进一个大号垃圾袋里,打电话叫洗衣店派人来拿衣服后,下楼准备把酒搬进来。 “咦?章先生…今天怎么这么早?”送酒来的运货工人看见他推开后门时一脸惊吓,跟著有些畏惧地咽了咽口水。 平日他送酒来的时候章承汉都没起床,所以他都把酒堆在后门,而章承汉自己会签好单据塞在空酒瓶堆里等他第二天来拿,所以碰见机会极少。 不过他送酒送这么多地方,这个章先生真是他看过最像黑道老大的一个。 嗯,搞不好还真是喔,不知道是不是改邪归正来开酒吧,还是说这酒吧有什么幕后的黑道大老板,其实是黑店? “嗯,就这些了吧。”也没去注意他的样子,章承汉看著酒就向他伸出手,像是有些不耐烦地:“单子呢?” “都在这了!”那人回神慌乱地答,跟著翻起板子上的一叠纸张寻找,直接把板子递过去:“单单…单子,在这里,这一页。” 章承汉看了看确认后,再度伸手。“笔借一下。” “没问题!”他立刻立正直身,恭恭敬敬地拿出一支原子笔,还双手递到他面前去。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章承汉随便地签了名把板子跟笔丢回,搬起酒就往内走去, 没注意到身后那人张大了嘴巴看著他手上那叠起的六个酒箱。 一次六箱…...好大的力气。 那送酒的工人久久无法回神,直到章承汉回头搬另外六箱问他怎么还不走时,才慌忙撒开脚步跑了。 而他心中对章承汉的“敬畏”,自然又更上了一层楼。 当然,向来神经颇粗的章承汉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加深了一个误解。 下午五点零五分,k大学商学馆。 听著台上教授说著经济概论,凌飞一遍遍转著自己手上的笔,脑中思绪飘扬,早已跑到课本之外九重天去了。 要去吗?真要去吗?他咬了咬下唇,霎时间有些讨厌起自己这种性格。 都答应人了,现在还在这儿想著要不要去,那干嘛还答应呢?老是三心二意犹豫不决的个性,不仅让人觉得厌烦,连自己都不喜爱。 脸也是,他讨厌自己的脸。 皮肤晒不白不说,连眼睛都比一般男孩子大而圆润;还有头发一点儿也不像一般男孩子刺刺粗粗的,而是很柔很细,害他没事就被人揉著稍浅的茶褐色发,还说他就像小鹿斑比一样惹人怜爱。他要可爱干嘛!要惹人怜爱干嘛!就算…就算他喜欢的是跟自己一样性别的男生,他也不想被人说自己可爱,他可是个男孩子啊! 他讨厌这样,连身高也只拉到165就再也上不去了,怎么看怎么小;加上怎么也吃不胖不壮,还常被人说是国中生。 还有,他也讨厌自己的名字。凌飞……这样威武的名字跟他一点都不合,每一次自我介绍看见别人诧异的眼光,他都会觉得很羞愧。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一无是处,可是学长却一直都很照顾他。明明两人不同学系, 他还会特地邀他去玩,更这么热心要带他去见识、多认识朋友。 可是他从没去过那种场合啊。从电视上看不都很是吵杂吗?还有舞池里挤著一堆人在跳舞。 他向来不太能适应人多的地方,而且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啊,还是…还是别去了吧! 但不去怎么向学长交代啊,自己答应时学长那样高兴,现在说不去他一定很失望。 他都再三保证这家酒吧一定没问题了,那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嘛,有人帮他他应该要很感谢了才对啊。 凌飞叹了口气,手上的笔胡乱画起活页本,一圈又一圈涂得乱七八糟,思绪只是像簿子上的线条一样越缠越乱,糊成一团。 他讨厌自己的个性,真的很讨厌!一点儿都不干脆,不像个男子汉! 凌飞发泄似的用力在活页本上画了个大叉叉,划破了一页的活页纸,又烦躁地将那张纸撕下揉掉丢在一边。 “喂,同学。”后面的人用笔戳了戳他的背心,塞了张纸条给他:“门外有人说传给你的,小心别被高老板看见。” 高老板就是指正在台上口沫横飞的高教授,因为他总自夸自己有间不小的公司,所以大家都戏谑地称他高老板。 “谢谢。”他匆匆道谢,迅速接过纸条,等到教授转过去写黑板才打开来。 ‘凌飞,记得今天六点在大门口等喔,我会来接你。’ 下面属名方文磊,就是极力邀他又对他很好的中文系四年级学长。听他自己说, 他的bf就是在那间叫做“轻快”的酒吧认识的,两人交往了两年,今天是周年纪念。 凌飞迅速向窗外一看,果然看到方文磊在一楼对他挥挥手笑了笑,还用口型对他说晚上见。 他怯怯地挤出个笑容,不由自主的点了下头后,方文磊马上就转身跑掉。 “糟了……。”凌飞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这下是怎么都推不掉了。 也罢,去就去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咬著笔杆,凌飞自暴自弃地想著,心情却仿佛跟著沉下的太阳而低落起来。 “下课。” 跟著这一声宛如解放的命令,凌飞匆忙站起身把东西塞进背包,跟著就往外冲, 一边焦急地看著手表。 五点二十五分! 糟了,没想到教授拖了十几分钟才下课。从这里冲回宿舍起码十分钟,他还得洗澡换衣服呢! 想不想去是一回事,他可不能迟到让人空等。 一路从三楼奔下,刚踏出系管,他就被人拉住背包。他回头一看,是几个班上的同学,看情形是碰巧有在系馆上课,要不平时很难见到人的。 “嘿!凌飞~!”其中一个男同学热络地叫著他:“晚上一起去唱歌好不好,班上有十几个人要去咧。” 本来有人叫他阿飞,后来因为实在是跟他的人太不符合了,所以大家干脆叫他凌飞。 一起去唱歌?凌飞怔了下,心中微微松动。 这样的话,他是否就有借口可以推掉学长那边的邀约了?可是……不行,他是先答应学长的,不可以这样临时又答应别人,这样很差劲。 “这……”想了下,他还是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 “啊~~”一个女孩失望地叫了声:“真的不行啊,很多人希望你去呢。” 她一说,好几个人都跟著附和,连喊著对嘛是啊的,尤其以女生居多。 “呃?”凌飞稍退了一步楞了楞,对众人的热情有些地不知所措:“可是…可是我答应人家很久了,不能这样说不去就不去。” “真的不行吗?”另一个女孩不死心地问。 “真、真的不行,下次吧。”他狼狈地退了两步转过身:“对不起,我来不及了,先走一步!” 还没说完,他已经撒开脚步,急急地往宿舍的方向奔过去。 “真可惜。”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孩嘟哝著,引来女孩们的齐声叹息。 就是嘛,难得班上有这么可爱的男生,还想著大家出去玩联络联络感情呢,没想到他竟然有约了。看他这么急,该不会是约了女朋友吧? 嗯,配得上他的女孩子一定也很可爱,这样站起来才搭嘛。女孩们窃窃私语起来,揣测纷纷。 而被遗忘的少数男生们互看一眼,耸了耸肩,惺惺相惜地搭著肩往校外走去。 整理完一切东西,也将衣服送洗去了后,章承汉好整以暇地吃起自己煮的简餐──说好听是自己煮,说实话,就只是把调理包加热后倒在白饭上拌一拌的烩饭。对不怎么讲究吃的他而言,泡面调理包罐头等等别人眼里的垃圾食物,通通是他的日常食品。冰箱里顶多就几颗蛋,是他偶尔兴致好时加在泡面里或拿来做白煮蛋的;偶尔有瓶鲜奶,是自己睡晚了拿来充饥用的。这样的人能掌管吧台,也真叫人称奇了。更奇的是,吃这种东西还能长得一身肌肉而非赘肉,这可怨妒死那些拼死想练肌肉又壮不起来的人。 电话铃声作响,他手一伸长抓起电话,还顺带打了个饱嗝。 “喂,轻快。”吃饱心情好,声音也轻快起来。 “是我。”是另一个老板魏擎风的声音。 “喔,是你啊,干嘛。”章承汉把盘子丢到水槽里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阿ben有打电话给你?” “是啊。”他有些没好气地:“你嫌他气我还气得不够,来多加一点是吗?” “呵,我怎么敢呢老大。”对著私下熟识的朋友说话,魏擎风总是能卸下在公司的冷硬刚直:“酒吧可是靠你一个人独撑赚钱呢。” “呿!既然知道这点就叫你家那口子收敛点儿,别来打扰我宝贵的睡眠时间。”章承汉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可是一点都不懂得谦虚客气的,所有称赞管它真的假的,照单全收! “怎么,你对今晚要来的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又不是第一天有新人了。”他漫不经心地应著,一双眼清算著今天的饮料够不够那堆人疯的。 “可是阿ben说这个不错,你怎么不试试看?”魏擎风依然有著耐心:“你也该有个伴了吧?” “不错的哪里少了?”章承汉轻嗤一声:“除了胆子大的阿ben,哪一个不是看我就一脸见鬼的样子?文磊刚来时不也这样。” 长得凶悍又不是他愿意,总让他在第一印象就被打回。 “深入认识后大家不都了解了吗?”他没说出章承汉很忌讳的那句“面恶心善”,虽然实际上是如此。 那是深入了解以后好吧?章承汉翻了翻眼,又哼了声。 “再说吧。”他转开话题,不想再继续谈论:“晚上会过来吗?” “…晚点吧,阿ben应该会先过去。” “ok。”他俐落地应承。 “阿汉,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魏擎风仍不放弃地说。 “我知道知道。”他在心里暗叹,不是全部可是是大多数:“晚上见啦。” 挂断有些沉重的关心,他搔搔自己的乱发。 多个伴…他何尝不想。眼看轻快里的人几乎成双成对,虽有的分分合合,但是起码他们都有个伴。 不过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脾气加上这张不怒而威的凶脸,想有个伴,难哪!而且,反正他个性就这样了,也不想改。 章承汉耸耸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第二章 傍晚六点零五分,轻快开店前二十五分钟,k大校园大门。 “学长!”凌飞从宿舍一路狂奔而来,无视于擦肩而过的人们错愕的眼神,直奔到熟悉的人面前才紧急煞车气喘嘘嘘地道:“对、对不起,我…哈…我迟……”“没关系,才几分钟你不用介意。”方文磊拍拍他的肩背帮他缓下气。 “对不起,教授晚下课了。”气息平定,他才歉疚地说:“然后又在系馆前面被同学拉住…真的很对不起!” “真的没差啦,你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他秀气的脸庞弯起笑容:“车停在转角那里,走吧。” “那…学长,我会不会打扰你们?”跟在他身后,凌飞有些忐忑地问:“你们今天不是要庆祝吗?” “第一,别叫我学长了,叫我文磊就好;第二,今天会来凑热闹的人多的很,不差你一个。”勾勾手指示意他跟在自己身侧后,方文磊笑笑却认真地说:“我这么说不是说你来不来没差喔,我很希望你来。”“人…会很多吗?”他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他总觉得很没安全感。 “哈哈哈,你不用怕啦。”看著凌飞不安的大眼,方文磊呵呵笑了几声:“我第一次被拉著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要不是阿ben他们三个死命拖拉我,我根本不敢踩进去。因为人真的很多。不过我后来才知道,轻快不是常常那么多人,除非有特定的活动。”他掩盖了一句──像是有新人的时候,就怕吓怀可爱的小学弟。 凌飞松了口气,点头表示了解。 说话间已经到了车子边,方文磊打开车门示意他先进入,才自己坐了进去。 “他叫康士维,你叫他士维就好。”方文磊介绍著,说著跟前座的人交换了一个会心眼神后笑说道:“他就是我那学弟,凌飞,叫他凌飞。” 车内弥漫著一种属于成年男子的香水气味,前座的人回过头对凌飞笑笑打声招呼,俊朗的眉宇间,却有种温柔的成熟气息。 “你好。”凌飞微怯地点头。 “可以走了,要不阿ben又要啰唆。”拍拍前座,方文磊又倚回了椅背上,像是微微困盹的闭上了眼不再出声。 车子内安安静静地,只有广播的声音,让凌飞有些紧张地捏著手,因为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还做些什么来打破这种沉默。 “不好意思,文磊他昨晚没睡好。”康士维像是知道了他的不安,对著后视镜里的他歉意地笑了笑开口。 “喔,”他有些仓皇地抬起眼应道:“没…没关系的。” “他常提起你喔。”总是说学弟很可爱很可爱之类的话一直重复,让他都不免会妒忌起来。 不过现在看了,他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很可爱。 “嗯,学长很照顾我。” “别一直叫学长了吧,都出了校门,叫他文磊就好。况且你们也不同学系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凌飞说著,怯然露出一抹浅笑。 “难怪文磊放心不下。”看著他的笑,康士维低声感叹。 难怪文磊总是深怕学弟被人拐。尤其是那一眼可知的纯跟羞怯,这种类型很容易引发男人保护欲,但却也容易因为非认真不可而却步。 “咦?” “没什么,就某方面而言,你跟文磊挺像的。”康士维笑笑,如此说道。 “不,学长…文磊比我好多了。”凌飞还是有些吞吐,却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也不擅长聊天……。” “文磊以前也有些怕生,”康士维像是要安慰他似的说了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比起你,他确实强悍很多。” “你趁我睡觉说我坏话啊?”方文磊忽然张眼,似嗔地瞪了眼前座的人。 第一次看到学长这种表情,凌飞不免楞了楞。原来看起来秀气俊朗的男子,也可以有这种近似娇媚的表情? “我才不敢,你生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康士维笑道。两人一往一来的语气中却透露绵绵密密的甜腻情爱味道。 “呵呵,现在我可是二对一,凌飞铁定站我这边。” “我就说他比你强悍吧,凌飞。” “咦?”一下子被扯入战团,凌飞不由反应道:“是啊。” “啊,你竟然跟他一国?”方文磊故意板起了脸。 “欸?我…”他慌张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急红了脸:“我只是……” 他那不知所措的模样让其他两人笑了出声来。凌飞看著这样和乐的气氛,明白只是开玩笑后也放开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对了,你记得不要离我太远。”方文磊想起似的叮嘱:“如果找不到我,又不知道要找谁的时候你就去吧台,那个调酒师也是老板之一撕芎茫麜疹櫮恪!? 有汉哥在,想乱来的人也不敢随便动手;要不以他这学弟的单纯度,怕是会被吃了也不一定。 “喔。”他乖巧地点头应允,让方文磊差点想要伸手去揉揉他那头细发。 唉唉,他这学弟真是可爱啊,尤其是那双怯生生的眼睛,真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家伙会让他看上。 刚开门不到五分钟,就有人风一般地卷进门来。 “汉哥啊~~~”一闯进店门,纪文宾立刻像只花蝴蝶似的扑到吧台前:“好久不见,会不会想我啊?” 第一印象给人斯文尔雅的纪文宾,其实私底下就是这么的爱玩。那温文单纯的脸下,头脑倒是装了不少鬼主意,骗得人团团转。 “想~!”章承汉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想了两小时了。”想扁人! 纪文宾哪会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呢。反正他胆子大得很,也不怕章承汉真会对他发火。一来他有魏顶著,二来汉哥根本就是面恶心善,脸色就算再难看,也不会对他们这帮子熟客怎么。“唉,可惜我已经心有所属。对不起你了,汉哥,让我们等待来生吧。”捧著心,他摆出一付“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哀戚遗憾模样,耍宝夸张的语气逗得章承汉跟其他两个服务生忍不住笑。“谢你的恩宠了,我无福消受。”这阿ben,亏得魏擎风受得了他:“还是留给魏吧,我想他比较需要你的恩泽。” “恩泽吗?”纪文宾眨了眨眼想了下后,突然冒出一句:“我今晚会努力让他满足。” 这句话引来周遭一阵爆笑声,章承汉才瞪眼道:“喂,别在孤家寡人面前讲这种话。” “唷,汉哥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让他喝酒喝到满足,享受水的润泽啊。”他故意摇头晃脑地,“啧啧,你们这些欲求不满的人。” “明明就是你故意让人误会。”他毫不客气地戳他。 “冤枉啊~~章大人,我只是──” “好了,你耍宝够了吧?”章承汉喝止他哭爹喊娘地夸张语调。还好店里还没有什么客人,要不这样子耍宝搞笑还怎么做生意? “这样说,我只是想让你们工作起来心情愉快嘛。”纪文宾收起夸张的神态,懒懒地趴在吧台上说。 “你根本就是无聊。”说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啧,亏我想帮你介绍物件,竟然这样说我?”他一付被狗咬的样子。 “魏跟我说过了。”章承汉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单子,开始自己的工作。 想来才有气,下午打电话里就讲那些,谁知道他要干嘛。 “真没兴趣?”纪文宾一脸认真,扯了扯他的衣服:“那个是我同系学弟,人很可爱又很纯的呢。” 很纯?那被他吓到的机率九成九以上。 “你们也真是够了,牵红线不是这种做法。”他给了个白眼:“这种事要你情我愿好吧,不是赶鸭子上架。” “好啦,不勉强。反正我告诉你他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什么都不了解,你多注意他点儿就是了。”纪文宾跳下了高脚椅,像是自语的喃喃说:“不过说实话,他这么单纯,还真担心他被骗了。”很纯,容易被骗?章承汉心中一楞微微皱起眉,心中已经有了今晚要照顾一个麻烦的准备。 呔,还不上勾?纪文宾在心里偷笑著。 他就知道汉哥对这种无防备的小动物最没辄了,先引发他想关照人的心态,等下人一来,印象加倍,还怕他不会特别另眼相待? 第一步作战成功,接下来等另一个主角上场啰。 七点,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而又过了约十分钟,大家才看见今天的主角们珊珊来迟。 “搞什么啊,身为主角竟然迟到?” 纪文宾一句话开口,其他人马上就同声一气地附和,俨然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对不起了,”首当其冲的康士维只能笑著解释:“路上塞车又找没到停车位,不好意思。” “明明知道今天大家都等你们,还不早点儿出门?”他可没这么简单松口: “你说,要怎么赔偿?” “赔偿什么啊?”方文磊不甘势弱地接过话头反问:“说好今天是七点开始,而且魏不是也还没来吗?” 魏擎风跟康士维是上下属关系,当初也是他将康士维带来的,所以他早已经从情人口中得知魏擎风会晚到的事情。 “我说文磊,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纪文宾一脸哀伤感叹:“想当初我把你介绍给士维的时候,你多纯情啊,连顶嘴都不会。没想到现在…唉唉。”“给你骗久了还学不乖吗?”阿ben的变脸术一等一,他现在早已经不会上当了。 “骗?我哪时候骗你了?”他一脸受惊吓的模样,眼中却闪著狡诘:“把你吃的一干二净的可不是我喔,别找我负责。”话一说完,迅速抽身溜开。 “阿ben!”方文磊瞬间涨红了脸吼,马上就追了过去。 酒吧里所有人都看著这出时常上演的戏大笑不已。而凌飞只是静悄地伫立在阴暗的门边,有些欣羡地看著眼前的热闹,却又畏怯地不敢开口让众人注意到自己。“喂!”这小子一直站在门边干嘛呀,“别挡路。” “喔!”凌飞眼睛一抬,突然吓一跳地退了好几步,背脊冒汗。 这这这……这里为什么会有…流氓! 带了些许不爽,章承汉哼了哼,声若洪钟地向那打闹的两个人喊,“好了!你们今天是来闹场的吗?文磊,自己带来的人也不顾好。” 这小子该不会就是阿ben说的那个吧?纯是很纯啦,从那双眼睛就看得出来了,可果然也在被自己吓到的九成九之内。 “唷!学弟,”方文磊还没说话,纪文宾就跳了过来黏上去,“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快点过来,学长很想念你咧。文磊,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尽好主人责任喔,竟然一开始就把这么可爱的凌飞丢在这里不管,有异性没人性。”“谁有异性没人性了?”方文磊迅速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一直闹我才会忘记!” “原来是我的罪过。”纪文宾捧著心摇头,一附哀戚又歉疚的模样,“士维,真是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文磊爱的是我,早知道我就──。” “你就怎样?”这句几乎算挑拨离间的话让方文磊气急了,“林、永、滨!你不要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说过……” 凌飞看傻眼了,这是他那个看来很好相处脾气很好的方文磊?而另外那个,是他以为斯文气十足,温文儒雅的同系学长? “制止一下。”章承汉看著一团混乱对康士维沉声说著回到吧台内,转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凌飞指著前方椅子,“小鬼,过来这里坐著。” 小──“我不是小鬼!”蓦然被指名又被叫自己最忌讳的称呼,凌飞不假思索就反驳了回去,却又连忙捂住嘴。 糟了…他会不会被拖出去扁啊?这人看起来就是凶神恶煞的流氓样,他该不会惹错人了吧?想到这里,他连忙看向已经纠缠成一团的两人跟劝架的康士维,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身上。这么大块头…又一脸横肉,他该不会真的是哪个地方的老大吧?偷偷盯著那张不生气也很可怕的脸,他想像力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就是小鬼。”喔,竟然有胆子可以回他话,不错。“快点坐下,想被卷入战局吗?” 眼看所有人都很忙,没人可以帮自己,凌飞被时势所逼,只好乖乖坐下。 “要喝什么?” “喝?”他楞楞反问才发钱他是站在吧台里,小心翼翼地礼貌问道,“那个…你…为什么会在里面?” 里面是吧台耶……为什么这流氓会在里面?不是应该是那个人很好的调酒师吗?怎么没看到人? “小鬼,你以为我是谁?”双手撑在吧台上,章承汉有些不耐烦地问。 “别叫小鬼!”这流氓不只长得凶,连个性都讨人厌。 “看起来一副国中毕业的样子,不是小鬼是什么?”第二次回话了,真怪,明明很怕他的不是吗? “你……”凌飞微微气红了脸,“我二十岁了!” “看不出来,小鬼。”第三次,有意思。 “你做什么一直叫我小鬼,我有名字!”他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有名字的小鬼,你到底要喝什么?”第四次了,虽然好玩但是章承汉已经有些不耐烦于这样的纠缠,“不说我给你喝牛奶好了。” 小鬼就是小鬼,事实就是事实,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无聊! 一阵血气冲上丹田,凌飞唬地拍了下台面站起身,“我不是小鬼啦!你这可恶的流氓!” 暴吼震响了吧台,周遭迅速地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可以听见。 凌飞的手很痛,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发现背后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让他全身僵硬;而且在他的面前,那个流氓正以杀人的目光看著他,让他有种即将被凌迟处死的预感。 “抱歉让你失望了,小鬼。”好像过了很久以后,章承汉的声音才很轻,却是咬著牙地一个字一个字清楚传到酒吧内的任何一个角落,“在下我,正好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兼‘调酒师’,而不是什么‘流氓’。”什么─────!?‘老板’兼‘调酒师’?难…难道,他就是学长说的、人很好的那个人? 流氓+酒吧老板+调酒师=人很好? 不不…不会吧? 凌飞呆立在当场,十分想要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第三章 晚上七点二十五分,轻快一楼店面。 空气十分静默,诡异又可怕的气氛弥漫空气中长达三分钟之久。 “汉哥,对不起啦!”眼见状况不对,纪文宾连忙跳出来说话,“凌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嘿嘿……”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他说,实在是因为你长得太“粗旷威武”,所以凌飞才会误会的吗?他才不是蠢蛋,这样无疑雪上加霜! 糟了糟了,这样下去,他的媒公计划不就要泡汤了吗?唯一能跟汉哥平等对话的魏又不在……这个初次见面还真是大大打坏了他的计划! “所以看到我就认为是流氓吗?”妈的,虽然不是第一个这样叫他的,但是这小鬼真的让人很不爽! “你先叫我小鬼的!”尴尬加羞怒,凌飞又无法控制地反驳。 “你本来就看起来像小鬼。”小鬼就是小鬼,他嫌恶地啧了声。 “你本来就看起来像流氓。”流氓就是流氓,凌飞也不干示弱。 哇塞,两个人杠起来了耶……周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又啧啧称奇地看著小鹿班比跟黑道老大的唇枪舌战,一下子竟然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只有方文磊跟纪文宾两个是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模样。学弟……这是他们可爱的学弟吗?他竟然跟汉哥吵起来了,这怎么有可能?该不是幻觉吧! “我已经满二十岁了,不是小鬼!” “长得凶悍也不代表我就是流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反正看起来就像。”谁看人不是第一眼印象嘛!谁让他长得一脸横肉! “这样说我叫你小鬼也没错吧!反正你看起来像。”哼!看起来就一副发育不良的小鬼模样,不是小鬼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流氓!”怒上心头,凌飞根本顾不得自己做了在其他人眼中多么令人震惊的事情。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章承汉面恶心善,但是真要看到那张脸,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的。 “真厉害……”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样一声低喃,却让酒吧内的十几个人同时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 他们差点就要群起为凌飞鼓掌了。想不到啊~~能跟汉哥这样说话的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可爱又小巧的男孩子,真是不可小觑。 “你又讲理到哪里去了,小鬼!”他又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外表,这小鬼烦不烦啊,一直流氓流氓的。 “是你先挑衅的!”他指控道。 “我先?我什么时候找你吵架了?”章承汉大感冤枉。他只不过是叫他坐下又很好心问他要喝什么而已耶! 他现在简直不爽到极点!妈的,下次有新人来别叫他照顾,惹得一身腥,好心被雷亲! “你先叫我小鬼。”凌飞握紧了拳,怒瞪著他。 “不叫小鬼叫什么?”真是很番又很不讲理的小鬼。 事情又回到原点了,双方却是依然各不相让。 “呃……现在应该怎么办?”看两人互瞪不休,方文磊忍不住悄声问著没人可以回答的问题,又回头看看拦腰抱住自己的恋人。康士维摇了摇头,笑笑地用下巴指向另一头,然后很一致地,所有人全都把视线丢到阿ben身上。 这件事要有交情的人去讲才成,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阿ben跟章承汉的交情,更没有人有那种胆子插话又面不改色。 啊?叫他去?纪文宾感到非常倒楣地指著自己鼻子,然后叹气。 也罢,魏又没来,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胆子去踏入战火圈呢?真是委屈他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冲到,可能该去拜拜才对。 “汉哥,我道个歉,你就别生气了吧。”他边说著,边眨眼示意方文磊把凌飞拉开,“凌飞今天才刚来第一次,你别吓坏他。” 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凌飞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充分表钱出商人本性。 被拉离吧台两三步远的凌飞闷不吭声,只因为他这才发钱自己给人添了麻烦;偏偏章承汉就不是那种懂得顺著台阶下的人,更何况他现在跟那个惹自己的小鬼正处在‘相看两相厌’的状况下。“道歉还要人替代吗?”这句话,当然是对著凌飞说的。 “我为什么要道歉?”给他一讲,凌飞本来因为牵连到别人而感到的愧疚又被怒火压过去,“明明就是你的错。” “先生气的人可不是我,小鬼。”章承汉仍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粗俗又没礼貌的流氓! 啊!死了,又吵起来了。纪文宾拍了下自己额头,感到头疼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跟他事先的预想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也别想把他们凑对了,别吵翻天就好。 天!谁来帮他把这两个人分开啊───!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是充满疑惑的成熟男子嗓音,“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救星出钱了啊~~~纪文宾认出声音,眼睛一亮地排开人群,扑往出声的男子给了个结结实实的热吻。 争执中的两人立刻停止了声音,不约而同地看著这一幕;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皱眉不爽,一个一脸震惊错愕。 当然,关于吵架这件事情,也立刻被抛到脑后去了。 一踏进门就让情人用火般热吻迎接的魏擎风,一直到十分钟后才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真看不出来。”两个人独自坐在另一组椅子中,他讶异地看著另一桌被包围的那体型纤小又完全是可爱脸型的男孩。 这样的外表跟之前所得知的点滴,他真是想像不出他能跟魁梧的阿汉僵持争吵,还坚持不认输。 “是啊,我真是吓了一跳。”纪文宾噘起嘴,整个人靠入情人怀中,“他的怒吼声可不比汉哥小到哪儿去。” “喔?”吓了一跳这句话有待商榷。 他还不明白这个人来疯的情人吗?有趣的事情,他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它变得更有趣;方才那种情况,他也不过是有些伤脑筋罢了,感到的乐趣绝对比较多。“可是很有趣就是。”果然,他现在只想到新鲜有趣的部分,“因为凌飞他总是很怕生的样子,我本来想他一定不适应,还真是大开眼界。” “我也想不到阿汉竟然会跟人做这么计较。”这么孩子气的行为,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你也觉得?”他一双眼亮了起来,散发出计算似的光芒凑到魏擎风耳边悄声道,“你认为他们可以吗?” 魏出现后,本来觉得可能不行了的自己却突然信心大增,如果可以把这两人凑成一对,那也是极其有趣新鲜,说不定迸出的火花也不比别人少。 “我说不行你不也照玩。”他晒笑。 一开始他并不认为那两人可以凑一起,只因为觉得个性差太多,是在情人努力游说下才答应帮忙说项。 一个直线粗旷,一个羞怯怕生。惨的是阿汉还是那种不懂温柔体贴的类型──并不是说他凶暴,而是因为个性使然,他不会去注意到纤细的事情,所以他的温柔总是带著些粗鲁的,也不会去体察细微要求。但现在,他却稍稍觉得事情或许有转圜之地。 “一举两得啊!”他说得理直气壮,“凑成好事又可以满足我。” “有我你还不满足?”魏擎风侧头轻咬他耳垂,低笑著。 “你越来越敢说了。”纪文宾睨了他一眼,眼带妩媚,“别忘了你已经有半个月都忙著工作,连半套都没做过一次,我不去外遇就不错了。” 以前那么忧郁的人,还是他使力去缠上才在一起,所以要说大胆话,他可是绝不输他的。 “今晚?”虽然已经同住,但他仍提出诱惑地邀约。 “今晚不行,我要专注在做媒上面,没精力理你,请自行解决。”他下巴高高扬起,拿乔似地拒绝却又附了但书,“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推动汉哥那边,那咱们就可以早早打道回府。”他说完,翩翩然离开情人身边,投向热络的一桌去了。 被抛下的魏擎风,也只能感叹著自己魅力不如从前,转向吧台为了今晚的幸福去推波助澜。 做了那件堪称惊天动地的事情后(起码在轻快里面算是),凌飞顿时成了注目焦点,一时间所有人都好奇地与他攀谈。 每个人都对他的外表好奇打量,但已经没有人开口说他可爱──因为看了刚刚那副情景后,他们都说不出可爱的称赞话,就怕会踩到地雷。 “那个…学长,对不起。”好不容易大家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凌飞慌忙低声跟方文磊道歉,满脸羞愧地道,“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那个男人轻挑似地叫自己小鬼就忍不住火气上冲;现在远远看了他才惊觉自己怎么那么大胆不怕死,敢对那魁梧又一脸横肉的男人大吼,还毫不畏惧地瞪他。“呵,没关系,这种事不用道歉。”方文磊想到刚才的情景跟现在的情景,忍不住笑出来,“我看你跟汉哥说话挺自然的,怎么一跟别人说话就不一样?”虽然刚刚真是被吓到,但是最后也看得挺高兴的,真没想到平常让人有保护欲的凌飞会有这种表钱,让人刮目相看。 “自然?”凌飞楞楞地重复。他只知道自己气昏头了,哪有什么自然? “起码你跟他说话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康士维替情人开口,微笑道,“跟我们说话怎么就这么礼貌?” 跟人交往不是就应该这样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感到有些疑惑。 “你们哪~怎么还没开始呢?”纪文宾突然出钱,满脸笑容跟热络,“你们这对主人还不开酒?庆祝就是需要喝酒啊,真是不尽责耶!难道非要我来管不可吗?”“对不起,都是我刚刚闹了一场。”凌飞慌忙开口又是道歉,“他们一开始迟到也是因为等我的关系。” 看他又是道歉,三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交换了个视线后,纪文宾豪放地双手一勾,搭上今晚两位主角的肩膀。 “哼哼~看在学弟份上,今天放了你们。”他奸诈似地笑了几声,用力拍了拍他们胸膛,“反正今天你们准备大出血吧!” 他说完站直了身,俨然一副派对主办人的气势。 “还等什么?兄弟们,快去拿酒啊!”双掌一击,纪文宾中气十足地对著众人道,“不用客气,反正有人请客,机会难得,敬请把握!” 这句话引来其他早已期盼了许久的人的欢呼与大笑声,感觉到即将被炒起热闹气氛,凌飞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将是一个令他难忘的夜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把视线投向吧台,看到同样会令自己毕生难忘的凶神恶煞正一脸认真地工作。 好怪……他明明是觉得那个人一脸凶神恶煞,为什么现在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害怕?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争执吗?他有些疑惑地想。 “还铭谢惠顾,买一送一咧……”在吧台听到的章承汉忍不住对眼前了老朋友兼事业伙伴嘟囔,“他以为在打广告啊?” 魏擎风松开领带跟衬衫领口,带抹宠溺似地笑遥看著那欢呼玩闹的人群,“你不也习惯了?每次一有这种事情,阿ben总是玩得最凶的一个。” 不过也多亏了阿ben带进许多年轻的客源,炒热了轻快的气氛,不然光靠他们两个中年人可就难了,更别提其中一个人还很容易吓退客人。 “是没错,前阵子他不还吵著要入股吗?”一边调著少数点了的几杯调酒,章承汉一边心不在焉地道,“其实入不入股他都跟主人没差别,老指使我帮他做这做那。”他还觉得阿ben根本是这里的大老板,他们两个不过是帮他管理的员工一样; 要不是他是魏的宝贝情人,自己老早就一拳扁出去了。 “说要入股,也只是在抱怨说他都没有利润可分,所以才坚持想入股。”深深了解情人性情的魏擎风自动转进吧台,取出杯子为自己倒了杯琴酒。 “他又不缺这些。”他轻嗤一声,抓过魏擎风手中的琴酒瓶子,也为自己倒了杯,“以他的身家,根本就不需要赚这些小钱。” 他一个月的薪水甚至比他们自己开酒吧平分利润还多,更别提家中祖传分下来的产业价值,更远远超过他跟魏两个人全部的身家。 “他只是爱玩罢了。”拿出烟两个人各抽了一根,魏擎风眼神深遂,“放纵地哭笑玩闹……我倒情愿他一直都这样。” 或许是因为以往在家中的压抑太大,现在脱离了名誉跟传统束缚后,阿ben虽然白天仍是维持著他的形象在工作,但一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总是放纵自己爱玩的一面,玩得极度疯狂。就连对他的爱情,也是直接而毫不保留的追求,连带地融化了当时的自己。 “你太宠他了。”章承汉有些不以为然,“阿ben都已经24岁,你没必要这样万般宠溺吧?” “有人可以宠的感觉很好,你也该试试。”他勾著抹心满意足地笑容,却跟著问道,“听说你跟凌飞有了争执?真是难得啊,以往你都不跟人吵,直接一瞪眼对方就溜了。”“那个小鬼。”一讲到凌飞,他立刻满脸嫌恶,“简直太嚣张过分了,要不是文磊跟阿ben,我老早把他丢出去。” 他说著看向那一群人,却因为瞪不到那抹娇小身影而皱起了眉。 “说到底,谁让你一出口就叫人小鬼的。”魏擎风摇头晒笑,掸了掸烟灰,“凌飞一直很忌讳别人说他小,说他可爱,结果你又叫他小鬼,难怪他会生气。”“明明就是发育不良的小鬼。”他轻哼了声,依然坚持自己的叫法,“个头小脸小又瘦巴巴的,哪里像20岁的成年人?” 瞧!在一群人里面看不到,甚至会被淹没哩! “你还不是忌讳别人叫你流氓。”毕竟相交十几年,也只有魏擎风敢这样提醒他最讨厌的事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想凌飞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个性,只是跟你一样不喜欢被那样叫而已。”知道他说得有理,但章承汉却是死硬不肯承认,只好闷不吭声。 “说真的,你觉得凌飞怎么样?”知道他死鸭子嘴硬,魏擎风就转开了话题,“世界上敢跟你这样吵的没几个,他似乎也不怕你了。” 这倒是创新了纪录,除了因为心知肚明有著自己情人身分而不会被动手的阿ben,凌飞是第一个这么快就不怕阿汉的人。 真可惜他没看见凌飞拍台而起的那一幕,那一定非常的可观。 “他太嚣张了。”个头小脾气大,他没耐心磨。 “你不也差不多。”而且是连开口都不用的嚣张。 “他小了我十岁。”年纪差太多,两个站在一起说不定还会被说成诱拐犯加恋童癖外加同性恋──虽然他本来就是gay。 “我跟阿ben差六岁,士维跟文磊差八岁,你多个两岁有什么打紧?”本来很多的数据,给他这样一说突然变很少。 “我才不做小鬼的褓母。”章承汉硬是没上当。 “人会长大的,他也成年了,可以照顾自己。” “我已经三十了,不管怎样他永远都小我十岁。” “你的心智总不会随年龄呈钱衰老状态吧?”魏擎风见招拆招。 “你到底跟阿ben谈了什么条件?这么死硬要怂恿我。”不耐烦地捻熄烟,章承汉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只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幸福著想而已。”他耸耸肩,微笑。 “我看你已经被阿ben彻底传染影响了。”越来越奸诈。 “呵,因为两位一体啊。”每天都在一起,对彼此的思想有一定程度熟悉,怎能不被影响。 “这种恶心话你也说得出口。”章承汉不屑嗤笑,深深觉得恋爱中的男人一定都很愚蠢。 “你总也会的。”魏擎风捻熄烟站直身躯结束谈话,似有深意地道,“而且应该很快就会了。” “到时候再说。”他摆摆手赶走魏擎风。 才不把话说满,到时候沦落把柄到阿ben手上就很难翻身──等等,不把话说满就怕…….这么说,他不就是认为他跟那个该死的小鬼确实是有可能的?话说出口,章承汉这才领悟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中的意思,跟著眉头打起死结,为一张本来就凶恶的脸孔添上阴狠。 第四章 晚上八点二十五分,轻快一楼店面。 这天晚上的轻快,比起寻常假日更加疯狂热闹;店内虽放著浪漫的电影音乐,气氛却是渐渐火热高张。 幸好早就已经对外贴了活动预告,所以寻常喜欢夜晚宁静的客人就不会上门,会来的也大多跟今天的主角们熟识,或者本来就爱热闹。 其实本来只是康士维跟方文磊两人的事情,只不过是喜欢玩的纪文宾借题炒作,而且趁机坑一顿又有得玩乐,大家何乐而不为? 如同以往,在场中穿梭来去串起气氛的人,除了纪文宾外不作第二人想;现在就只看他正捧著一千五百西西的大啤酒杯,在众人的起哄下踱步到一直窝在一边的两位主角面前。“来吧,这可是我们的心意。”纪文宾恭敬捧上,却笑得忒贼,“这杯酒,就请收下吧!” “什么心意,你想看戏而已。”方文磊不以为然地给个白眼,往后一缩躲入康士维臂弯避掉那一大杯酒,“都已经顺你意请客了,你还真是得寸进尺。”那么一大杯酒……他还真是狠。他一直都觉得当初一定是被阿ben那张斯文脸给骗了,现下更是觉得一步错步步错,唉。 “你真是过河拆桥耶,文磊,当初可是我带你来又介绍你们认识的喔,喝杯媒人请的酒很应该嘛!”一手勾住方文磊的颈子,他凑近地笑道,“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主角可不能缩在一边看戏,只想著负责出钱就够了。”他话还没说完,全部人就跟著大声附和,直要主角饮完这一大杯酒;而一直坐在方文磊旁边没多远的凌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啊,凌飞~”听见笑声,纪文宾立刻转过头去,眼中闪过算记光芒,“我怎么可以忘记你的存在呢,等我这里处理完就去找你,乖乖等我。” “啊!”凌飞立刻捂住嘴,一脸糟糕。 他可不太会喝酒啊,不管他的高中还是大学同学,每个人都说他看起来太单纯, 连要他喝酒都有罪恶感,所以每回都塞给他果汁跟茶。 但这表情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具有吸引力的,若不是之前发生了那档事情,现在只怕会有不少人想要去捏捏那张略带迷糊的可爱脸庞。 处理?他以为在垃圾分类还是资源回收? 方文磊正这样想著,酒杯已经不由分说地凑到了唇边,连忙急喊,“等……我不要喝啦!士维!” “阿ben,我喝吧。”一直莫不吭声的康士维听到情人求助,才优雅地微笑伸手格挡住酒杯欲接。 向来他都是等情人开口才出声,要不随便插手可是会让他不高兴的。 “不成不成,”纪文宾把手一缩硬是不让他拿酒杯,摇头晃脑道,“除非……你们两个──一、起、喝!” 哈哈!戏剧效果加倍~! “耶~~!说得好!”震天欢呼跟赞同地口哨声、鼓掌声立刻响彻酒吧,震得凌飞耳膜都嗡嗡作飨,但也是跟著欢笑鼓掌。 他整颗心都被热闹的气氛薰染,让人感到全心开放的感觉,似乎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毫不保留地嘻笑怒骂。 幸好今天有来,他忍不住这么地想。 “只要喝完这一杯?”康士维面不改色微笑问。 “我送的就这一杯。”他耸耸肩,但又笑嘻嘻补充了句,“至于其他人要不要灌就不关我事了。” 跟情人交换了视线,康士维接过杯子,两人紧靠著身躯,几乎是贴著脸颊将杯子靠到唇边,在众人屏息中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将一大杯酒给喝干。 杯子乓地放回桌面那一瞬间,所有人再度发出欢呼,口哨声、掌声笑声吼声交融成一片吵闹但却欢腾的景象,宣示拼酒大会的开始! 所有人都离开座位找人喝酒的间隙中,凌飞瞧见了方才被逼著喝酒的两人相互交换著一个又一个的亲吻,相互拥抱,脸上满满的幸福笑意。 真好……他忍不住羡慕地叹气。谁说同性的爱情是种罪恶?他现在只看见了令人羡慕的情感,没有人能介入的两人世界。 “看呆了吗?”一个声音带笑打断他的思绪,凌飞回神就看见眼前一递来一杯酒,不假思索的接下才发钱递给他的人是谁。 “学长。”他带了些生涩笑容地看著那人坐下。 “nonono,要叫我阿ben。”纪文宾轻挑说著倒坐入椅子中,侧眼睨他,“怎么,羡慕人家谈恋爱?” “欸……有一些吧。”他不好意思地喝著杯中的酒液,跟著微微蹙起眉远离杯口。 这就是酒的味道?涩苦的酒泡滋味似乎刺刺地让舌尖有些许麻痹感,让他有些不适应。 “那自己去谈场恋爱不就好了。”纪文宾笑嘻嘻地,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我可以帮你介绍物件喔,喜欢哪一种类型的?” “咦?”没想到突然被问,他蓦地红了下脸,“我没有那种……心理准备。” “谈恋爱还得先全副武装才能谈吗?那种事情不用准备也来不及准备。”嘴角的笑容没变,纪文宾眼中的神情却已经是严肃而凝重,声音也降低了,“只是,你要的是玩玩就算的恋爱,还是要长久一生的恋爱?”“……我不太懂。”恋爱不就是恋爱? “凌飞,你看看这里所有人。”招呼著人帮自己拿一瓶海尼根,纪文宾慵懒似地侧身看他,“有的有伴侣,有的是独身,但他们在这里可以放纵快乐,公然拥抱自己的恋人或公开寻找伴侣;但是一但出了这里,是没几个人可以这样做的。”“同性间的恋爱很容易不持久,一部份是因为个人爱情观问题,有的人就是不会认真;一部分也是因为这种感情一但摊开钱实社会里,绝大多数是不被允许接纳的存在,所以才有人选择不认真,因为认为这样在分开时伤害就少。”接过别人递来的酒道了声谢,他啵地一声拉开瓶口又躺靠在椅背,“能承受压力的人没多少,所以嘛,在这里除了我跟魏以外,还没有人正e out的。” “连学…连文磊都没有吗?”凌飞一楞,有些感到焦急地问,“那万一……”刚才那样美好的感觉,也必须要消灭吗? “你别小看文磊,他可是很固执的,可以说有情感洁癖。”他以瓶就口地喝了几口又笑笑,真可爱呵,这样为了别人的事情著急。“士维是他的第一个交往的人,从他们在一起后他眼里就只剩士维,死心眼得很。”不像他,在遇见魏以前玩得很凶,根本不想认真。 “你这样,会不会很辛苦?”凌飞听著,默默地握紧杯子问。 “硬著头皮熬过,辛苦总是会过去。”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跟家人说自己是……gay。”他低头看著杯中渐渐消失的白色酒泡。 “那是因为你现在是孤单一人所以害怕。”纪文宾眨眨眼,弯出带著幸福的笑容,“一但认真谈了恋爱,很多事情都会有办法超越;而且你会知道,你有另一半跟你相扶相持,那是很美好的感觉,爱情会让人的勇气可以增强到无限大。”是吗?他迷惑地眨眨眼,不太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从小到大,他做过最需要勇气的事情大概除了被高中同学抓去偷看a片外,就是来这里了。 “酒温了会变得很苦喔。” “喔,对不起。”凌飞慌忙捧起杯子喝,这才发现少了酒泡真的变苦了,却仍是很努力地将酒喝干。 他咋咋舌想淡去舌底的苦味却仍是徒劳地皱了一张脸,跟著不由怀疑起酒到底是好喝在哪里。 又听到一声对不起。跟汉哥在一起的凌飞,不就很自然、很有个性吗?纪文宾忍不住摇头,更加强要把这两人凑对的想法。 “不过这里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例子,就是汉哥,他的亲人已经都过世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二楼。”他哼哼笑著,眼底闪过狡讦,“那个人就是这样,看不顺眼的人他压根不理;而且以他的粗神经,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呃…那个人也有恋人?”凌飞蓦然觉得胸口梗了下。 好难想像怎样的人会跟那人在一起,黑道大哥不是应该都配那种丰胸纤腰的妖艳女人吗?如果配男人该是配哪种?他真是难以想像。 “才没有哩,每次说要介绍人给他,他总会说对方一定会看到他外表就吓跑,为比著此著想还是不要比较好。”他耸耸肩,跟著无意似地自言自语,“其实汉哥人很好的,对人也很照顾,面恶心善这句话简直就是他的写照。不过也是啦,每个人都是看外表的嘛,谁让他长得就一附凶神恶煞的恐怖样子,看到这种人谁不吓跑?”“他没有那么恐怖!”一句话冲口而出,凌飞才惊觉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怎么会替那个大嗓门没礼貌没耐心外带一脸横肉、总觉得很有本钱混黑社会的粗鲁男人说话? “你不怕他吗?”纪文宾挑了下眉,却在心中偷笑。 呵,真是好玩又有趣呀!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是有点怕的。”他嗫嗫嚅嚅地承认,“因为他长得实在很像是……” “流氓。”他毫不客气地介面,“这样说来,你现在不怕他啰?” “现在……好像会又好像不会。”远看著总觉得应该是可怕的,但是他不会感到害怕。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试验。”他笑得贼贼地,“你过去吧台那边坐个二十分钟,回来再告诉我你怕不怕。” “坐二十分钟?”凌飞楞楞重复,“只要坐二十分钟就可以知道怕不怕吗?” 他压根没想到要问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 “当然你要试著谈话啊!不然就没意义了。” “要谈话……”要谈什么? “总之你去吧,回来时顺便帮我点一杯purplepassion。”他摆摆手,故意提醒道,“记著别吵架啊。” “我…我会努力。”被他这样一提醒,凌飞顿时不好意思地脸颊微红,站起身朝吧台去。 这么认真的回答会努力?看著他乖乖离去后,纪文宾笑著拿起酒瓶正打算喝光它,却被蓦地抓住了手。 “别喝太凶。”竟然用灌的。 “你不也喝了,还抽烟。”睨他一眼,他仍是仰著脖子喝了几口,只是没一口气灌完它。 酒精5%的啤酒,要醉倒他也太难了。 “只是一小杯的琴酒。”魏擎风坐下拿过酒瓶,将剩余的喝光然后笑,“我记得你讨厌葡萄柚。” 而purplepassion正好是伏特加佐以葡萄柚汁以及葡萄汁。 “呵呵,你想汉哥会不会看出来。”他就是故意的嘛。 “他只是粗神经,不是笨。” “这倒是。”他笑著,大大吐了口气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听著周遭的吵杂喃喃地道,“这种热闹真好。” 魏擎风深深看著他的脸庞,突然开口,“对不起。” “怎么学凌飞道歉起来了?”纪文宾张开眼睛,调笑地道。 “我让你觉得寂寞了。”爱热闹就是因为怕寂寞,他深知道这一点却仍是在这半个月总放他一个人。 他静看他半晌,立刻就转为高傲表情地道,“知道就补偿我。” “我爱你。” “噗……”突然的示爱让他笑了声,然后拉下情人的颈子喃喃地诱惑,“口头的爱情,我可不接受。” “那么,”他弯出性感笑容,声音沙哑地道:“就换个地方吧。” 排除万难,凌飞终于平安抵达了吧台,但是脸上早已有著轻红。 其实也没有到万难那么夸张,只不过在过来的二十公尺距离内他被人抓去喝酒五次而已。在喝了莫约七八杯的啤酒后他依然觉得酒很苦、不好喝,而且让他现在有些头晕不舒服。章承汉皱起眉头,看著眼中有些朦胧的凌飞坐在自己面前,就知道他现在莫约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真没酒量,才几杯啤酒就醉了。 “小鬼,你吃过晚餐没?”凌飞还在思忖该要说什么时,章承汉就开口问了。 “你──”怎么又叫他小鬼!凌飞一气想要反驳时蓦然想起阿ben的叮嘱,只好努力咽下气道,“我有名字,叫凌飞!” “好吧,凌飞,”想起好友的嘱咐,他退让了一步却不耐地皱眉问,“你到底吃过晚餐没有?” “……没有。”他想著摇摇头,这才察觉自己还没吃饭,不过已经喝到肚子有些胀气。 “你这样很容易醉。”真笨,连这点都不懂。 今天因为有预备要闹所以根本没准备什么吃的东西,看来只能给他吃跟自己一样的晚餐了。 他感到麻烦地啧了声,到调理台先倒了一锅子水加热沸腾,跟著抓出一份调理包丢进去后才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已经切好的西瓜打了杯西瓜汁。 凌飞楞楞地看著他的举动,有些不明白他在干嘛,直到装满鲜红果汁的杯子放在眼前他才回神。 “先喝一点。”他说完立刻转身去弄饭。 “啊?”凌飞还有些疑惑地反应不过来。 “西瓜汁可以解酒。”章承汉头也不回地说,“别喝多,等下还要吃饭。” “吃饭?”他要弄东西给他吃?凌飞有些吃惊,这个人跟刚刚那个粗鲁人是同一个吗?他竟然弄饭给他吃,还给他解酒的果汁? 他蓦地想起刚才阿ben说的话,旋即想到刚见面的时候,他也是马上就问自己要喝什么,可是自己却因为他叫自己一句‘小鬼’而已就跟他杠了起来,还叫他流氓,现在想想他还真觉得自己幼稚、太孩子性了。是不是应该跟他道歉?他眼睛偷觑著那充满魄力的魁梧背影,愧疚地喝著西瓜汁想著,感到自己的胃消了些胀气,也微微地脑袋清醒了点。 “哪,咖哩牛肉烩饭,随便填一下肚子。” 一盘食物毫不礼貌地放到凌飞面前,强烈的咖哩香气引入鼻端,他才感觉到自己真的饿了,更是察觉到章承汉那种粗鲁而不温柔的体贴跟关心。 “谢谢,麻烦你了。”他抬头露出感激的真挚笑容道谢,然后拿起餐具安静地吃起饭。 突然的笑容让章承汉楞了楞。这个可爱的小鬼是刚才跟他吵架的那个吗?怎么现在的他比刚才可爱上了数倍,让他看见那笑容时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仔细一看,凌飞还真是长得挺不错。皮肤虽然白但不是那种不健康的惨白,头发是天然的茶色,黄色灯光下看起很柔软;五官纤硬适中,生起气来,倒是更加有特色地发亮。不过这样静静的也不错,垂著头可以看见他的眼睫毛,有些长但不会太密……对了,他的眼睛比一般男孩子大,透著单纯的可爱及羞涩腼腆。 这一看,他发钱自己竟然有些转移不开视线。 “汉哥,他们要一瓶vodka。” 服务生的声音传来,章承汉才猛然回神。 妈的,再怎么可爱小鬼都是小鬼,他没事跟人看呆干嘛。 “vodka?”章承汉皱眉道,“怎么喝这么烈的酒?” “呃…我…我也不清楚……”他皱眉的凶样让已经工作了半年的服务生还是有些结巴地道,“好像是说…他们想灌醉士维跟文磊。” 呃?想灌醉学长他们?嘴里咬著食物,凌飞却瞠大眼睛看著他们对话,心下对工作中的章承汉也有些好奇,不由一直盯著。 “不准,就说是我说的,叫想喝的人自己来找我拿。”拿酒精浓度四五十的酒去灌人?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吗?他今天因为那小鬼已经多了不少麻烦了!服务生点点头立刻开溜了;但凌飞除了好奇之只是为了方文磊感到松口气,不由在心中感谢了下章承汉。 “汉哥,这些瓶子麻烦你收一下。”另一个服务生抱了一堆啤酒空罐放在吧台上,“还有,他们已经喝掉五箱啤酒了。” “喝这么凶,他们以为在灌水啊!”他没好气地思索片刻,沉声且有力地决定道,“我看差不多十一点你们两个就可以回去了,这群人铁定醉到天亮,明天你们早两小时来收拾。”“喔,好。”吞吞口水,那个服务生又回到场中去;而章承汉早已习惯别人态度,毫不介意地收起一堆罐子丢入垃圾袋,并且开始清洗一些杯子。 真厉害哪……跟自己差好多喔,果然是很有本钱混黑道的男人,小小一个蹙眉的动作跟声音就能让人感受到魄力,真令人羡慕不已。 凌飞右手拿著汤匙,左手摸摸自己脸庞,欣羡地看著章承汉。 如果要他选,他还情愿自己长得有剽悍点凶点,而不是这种可爱脸型。唉,如果能像他有多好,起码像个真正的男人。 看他全身,结实的身型在短袖黑t恤包裹下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四肢又修长得不让人觉得肌肉过于夸张,只感觉到强壮有力;如果那张脸不要那么凶,这外型还真是完美不已。不过光看背影,他都觉得这人挺帅气,让人移不开视线。 突然感觉到有人盯著自己,清洗杯子中的章承汉不悦地猛然回头,立刻与正盯著自己的凌飞视线相接,一瞬间有些地楞了。 似乎吓了一跳的凌飞正舀著一匙饭楞楞看著自己动也不动,润红的唇瓣微张著带些上弯弧度,衬著轻红脸颊,散发出甜甜地气氛。 再度地,章承汉看那个‘嚣张的小鬼’看到楞了。 第五章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轻快一楼店面。 酒气弥漫。 才不过开始两个半小时,所有人大概都已经有了五六成醉意,却还是不断地热络来去,互相碰杯敬酒玩闹著。 热闹的内场,安静的外场……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情况,但是现在,吧台的气氛却是有点诡异的静默。 凌飞手拿著汤匙,放下去也不是,放进嘴巴也不是,只能僵硬地举在半空中;而整张脸孔,尴尬地发热起来。 他没想到章承汉会回头所以才敢放心地大胆看他,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过头来,害得自己连视线都来不及收回,全身都因为他的冷眼凝视僵住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一直盯著看他嘛……只是觉得他很有男子气概,剽悍又强壮,跟自己完全不一样,所以才忍不住羡慕地多看了几眼。 当地一声,手中握酸了的汤匙终于落下盘面,打破了一时僵持的气氛。 章承汉猛然回神,为自己的失神感到不爽快地拧死了眉头,跟著倏地转过头去泄愤似地关起水龙头后才走回吧台。 “小鬼,你吃个饭要吃多久!?”他粗声粗气地问,却是看也不看凌飞一眼地侧著头,“难怪你长不壮,吃饭像乌龟一样。” “你──”本来打算要继续吃的凌飞一下又失了胃口,放下汤匙按著桌子不满地怒瞪问,“你做什么开口闭口叫人小鬼,很不礼貌!还有,你讲话要看著对方说你懂不懂?这是基本礼仪!”敢教训他?章承汉立刻转头瞪了他一眼,但是凌飞也不爽地回瞪他。 “你为什么老要叫我小鬼,长得矮怎么样!你那种大个头有多少人比你高啊?不要自己长得高大就这样说别人,这样很惹人厌你知不知道?”没等他开口,凌飞又是一大串指摘外带教训,“我很谢谢你弄东西给我吃,可是我不能慢慢吃、细嚼慢咽吗?吃得慢又怎么样,你看不顺眼大不了我不坐在你面前吃嘛!最后我再度告诉你,我有名有姓,不要老是叫我小鬼,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他竟然问他听到了没有!? 很~好!这他一掌就可以捏碎的小鬼头竟然敢一脸正气凛然似地‘教导’他该做什么,真是自不量力又嚣张得彻底! 不想再理他,凌飞赌气地三两口将剩下的饭吃完,又将西瓜汁一口气喝光。 “谢谢招待!”他放下杯子站起身大声地道,然后在章承汉还没有反应前站起身转过头就走。 可离开没五公尺,他又突然地冲了回来。 “做什么,还想吵架?” “谁…我才没要跟你吵架,无聊!”凌飞高扬著下巴,抬头看他,“学长……阿ben说要点一杯purple passion,我只是回来跟你说一声而已。” “说完了,那可以走了吧?”章承汉神情恶劣地问。 “他要我带回去,我等你弄好。”凌飞又坐上高脚椅,却侧过头看也不看吧台前的男人一眼。 看著他令人光火的嚣张态度,章承汉简直有股冲动想掐断那高傲的脖子。 充其量不过是个嚣张无理又发育不良的死小孩而已,亏他刚刚还觉得他挺可爱,现在他真他妈的确定那是错觉! 握紧拳头,章承汉气冲斗牛地拿出雪克杯、调酒棒跟量杯,正打算回头去拿葡萄柚汁跟葡萄汁时才突然发现不对的地方。 阿ben一向非常讨厌葡萄柚汁!所以他从来不喝purplepass-ion,那怎么会又见鬼的点什么…… “喂,阿ben真的叫你点这个?”他没好气地问。该不会这小鬼蒙他吧? “没听错。”凌飞一口气笃定地道,又很不高兴地说,“这么简单的英文,我才不会听错!” 可恶,说他小鬼还怀疑他的英文听力?他可是有检定资格的耶! 真的是?阿ben点这个是做什么,他又不喝…….等等,purplepassion──热情?妈的,这混蛋是想提醒他什么吗? 章承汉脸色更差,只想把那个爱乱牵红线的阿ben给扁个两拳。 “你不调吗?”凌飞疑惑地看著动也不动,而且看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章承汉,“你不是不会调吧?” “你说什么!”死小鬼,竟然侮辱他的专业!“去仓库帮我拿一瓶杏仁白兰地,门口进去最右边架子第三层,箱子上面有写。” 要让这小鬼继续待在他面前,他迟早忍不住犯下杀人案! “仓库在哪?”凌飞开口问了才觉得不对,瞪眼道:“等一下,为什么要我去帮你拿?” “你到底要不要酒?” “……要。”可是为什么要他拿? “右边直走第二个门。”叉著手,章承汉似不耐烦地催促,“动作快点。” 就不会说个请字吗?真是没礼貌!凌飞气呼呼地跳下高脚椅,转身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去;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后,章承汉立刻离开吧台,去寻找始作俑者,可却没在场中看到人影。一看,不只阿ben,连魏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两个该不会又── 糟了!那个小鬼! 第二个门…第二个,嗯,应该是这间。 凌飞不假思索地转开门把,就著室内的昏暗灯光向右边走去;他抬头看向第三层架子,正打算细看箱子上写的字,却听见了背后有奇怪的声音。 “咿…嗯……” 咦……这是?他蓦然回眸,似乎看到另一个架子后有晃动身影,忍不住走了过去透过箱子与箱子间的缝隙看过去另一侧。 霎时间,他动也不敢动地僵直了身躯。 昏黄的灯下有些看不清楚面貌,但却清楚地看见两人男人激情热吻,热切抚摸著对方的身躯,活色生香的情色场面,直让人血气上冲。 “……啊啊…嗯…” 人的喘息声、衣物相互摩擦的声音,甜腻的呻吟呼唤夹杂著凄切情色味道,让人一听就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更别提还加上视觉效果。 怎…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做做…做这种…… 哇哇啊!怎么这样,录影带就算了,他不敢看这种真枪实弹演出啊~! 想闭上眼,但是偏偏他的眼睛却直了似地;想赶快离开,脚却也像生了根一样黏在当地,动也动不了,只能听著那些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脸颊火般烧红了,全身因热而冒出汗水,口干舌躁;而上冲的血气,让他有些快被热晕的感觉。 “嗯…魏……快……啊……” 魏!?他没听错吧?凌飞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终于看清楚那两个人的面貌。 额上鼻端渗著薄汗,唇瓣不断热吻气息喘喘,脸泛红晕微眯著情欲氤雾眼瞳的那个人,不就是阿…… 一只大手蓦地从身后探出捂住了正处于呆愕中的他的嘴巴,另一只强壮手臂箍住他的手跟腰,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他一把拖出仓库。 直到凌飞回神反抗,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走廊入口,而抓住他的那个人,正好就是叫他来拿酒的章承汉。 好小。抱著从仓库中拖出来的身躯,他忍不住心中一动。 细腰窄臀,骨架娇小却不算瘦得见骨;浅褐色头发柔柔软软地,加上一抱起就像可以整个包围起似地,让他觉得舒适且刚好。 “唔唔!”被他的大手掌连鼻子都捂住了,凌飞只觉得呼吸困难地挣扎起来。 这可恶的大块头,想闷死他吗? 章承汉立刻回过神松手,甩开心中怪异感觉似地看也不看他,然后走回去将仓库门悄声关上,跟著为里面轻轻传出来的淫靡呻吟而皱紧了眉。 这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这种事情不会回家去做啊?急色鬼,没事来刺激他这个孤家寡人吗? 走回廊口,他看见凌飞还是呆立在那边,忍不住出言讽刺,“小色鬼,看呆了是不是?” “我…我才没有呢!”凌飞脸颊红晕浅浅,却生气地握著拳瞪他,“什么小色鬼,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却挤不出解释的话。 “场面太刺激,让你变痴呆了?”看见他绯红双颊,章承汉不知怎地竟有种想逗弄这只原本高傲、但现在却是慌张小公鸡的兴致。 眼前娇小身子尴尬羞红脸的模样,让他突然又觉得这小鬼没有那么可憎,甚至又觉得有点可爱了。 真怪,这么会有这种又嚣张又可爱的动物存在? “还不是你叫我去拿酒,不然我怎么…怎么会碰上……他们……”凌飞的指控越来越小声,脸颊也更红了。 天啊,他真的从没想过会看见眼前真实上演这种活生生的h情节,而且主角还是他认识的人! “你不会走啊?谁叫你一直看的,也不怕流鼻血。”他哼了哼,“说你是小色鬼还不承认,你也很想看吧,难得一见的真人上演。” “真人──”想起刚刚看到跟听到的,他顿时感到一股血气上冲到脑前,不由有些晕眩地捂住了鼻子气骂,“我才不要看呢!” “是是是,那种东西对小孩子而言是太过刺激点了。”占尽优势,章承汉好整以暇地见招拆招。 “我不是小孩子!”凌飞生气地放开手,却愕然地发钱自己手掌上沾著一抹腥红,而且正有样东西像水一般从自己的鼻腔内流下,很不舒服。 红色的……咦? 他好像流鼻血了耶……。 看见那抹怵目惊心的腥红,章承汉低声诅咒,不假思索地冲前一步捂住他的鼻子微微向上抬,把人拉进一边的厕所里去。 他迅速地抽起一边的纸巾叠了几叠,沾湿冷水不由分说地放到凌飞的鼻下,粗鲁地抓起他的手压上去。 男性充斥著骨感的手指,衬上那小小的感觉,令他心中一动却立刻粗声地道,“快点捂著!” 妈的,这小鬼竟然真的流鼻血了!竟然还呆呆地站在当地不会处理,天生惹麻烦的家伙。 “坐著,身躯向前倾。”一把将马桶盖掀下,他指著要凌飞坐上去;而一时还没办法回应地凌飞也只得乖乖听话,一手用湿纸巾捂著鼻在马桶盖上坐了下来。章承汉靠在马桶对面的洗手台边,看著自己也沾到血的手,不由心中升起种奇异的感觉──刚刚在手中的呼吸还有血的气息,仿佛还残留著这小鬼身上不怎么成熟的淡淡甜香,有些腻人,但是甜甜淡淡地沁入空气。呸!他在对著发育不良的小鬼遐想个什么劲啊!他转过身去,用力的洗净手上的血跟残留的触感,才从镜子中打量到凌飞的情况,皱起了眉。 下巴、脖子还有手都沾到血了,得拿东西来擦才行。 “在这里坐一下。”他说完就冷淡地转过头离开。 看他就这样走了,凌飞楞了一楞,竟然感到有点被丢下的寂寞。 好难过喔……好像有些干掉的血凝固在鼻膜里面,不舒服地让他很想要去揉揉;可是鼻血好像还在流,又不能去揉,连呼吸都有点点困难,得靠嘴巴呼吸空气。都是那个讨人厌粗鲁又没礼貌的男人害的,可是他竟然还跑掉了。 “什么嘛……”他不高兴地捂著鼻子低声嘟囔抱怨,“要我坐在厕所里结果自己走了。” 落寞似的话尾才刚落下,厕所门却突然又被推开。 凌飞楞楞地看著刚刚才被自己数落抱怨一番的男人又走了进来,手上还拿著两条白色毛巾。 “换一下。”章承汉说著却没有等他接过,就直接弯下身把他捂在鼻端染红的纸巾拿下,换上一条像是冰冻过的冰凉毛巾让他用左手捂著。 清凉地舒适感觉,却反而让心底有股暖意一点点的渗了上来,让凌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著这个刚刚被自己骂了好多遍讨人厌粗鲁又没礼貌的男人。 将弄脏地纸巾丢入垃圾桶,章承汉回头拧湿另一条毛巾,在凌飞怔看他的时候走了过来蹲下身。 “右手给我。” “咦?”他呆呆地反应不过来。 “右手。”章承汉不耐烦地道,“快点,你手上都是血。” “啊!嗯……”凌飞这才领悟。 迟疑了下,他终于伸出右手,看著他先用湿毛巾将自己手包住,稍作擦拭了一遍后又重新拧湿了次毛巾,仔细地擦去他手上血迹。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虽是那种吓人的不耐烦跟凶煞,但是手的动作却没有用力到弄痛人的地步。 看著他与自己平视的脸,凌飞再度感受到这真是一张足以令人心生戒惧的脸庞,难怪阿ben会说没有什么人敢跟他亲近交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鼻血有些头晕的关系,他觉得章承汉没那么可怕,只是爱摆出一副凶脸,又碰巧脸长得很凶罢了。 跟他好像喔。他也不愿意自己长得那么可爱,一点都不像男孩子。 想一想,他突然觉得两人同病相怜。 他就这样一直看著,越看就越觉得其实这男人除了粗鲁没耐心大嗓门没礼貌以外,好像,是个不错的人;而且,他又很强壮,外表男子气慨十足。 眼前的人忽然抬起头,蓦然地视线相接,让凌飞心头猛然漏跳了一拍;而章承汉先是皱眉,眼神好似深邃了一下,跟著闪过一丝不确定,倏地站起身转回头去洗毛巾。跟刚刚在吧台时一样。在那有些稍嫌小巧的五官上,略带朦胧的栗色眼瞳跟微启唇瓣,静静在昏黄却一点都不浪漫的空间中,竟然能散发一种诱人气息。这死小孩,没事拿那种诱惑人的表情看人做什么!明明就是看人办事都会流鼻血的小鬼而已。 “你看过g片没?”他泄愤似拧干毛巾,回头眼神轻蔑地看著眼前的小鬼头,“该不会你连自慰经验都没有吧?” 还说他二十岁?二十岁的人早该开荤了好吧!还有哪个二十岁成年人会为这种事情流鼻血的。 自…自慰?凌飞整张脸迅速涨红,“不…不用你管。” “喔?看来你还是处男嘛,小鬼。”九成九以上,绝对是处男。 简直是斯可忍孰不可忍! “是不是都不关你的事啦!”被他一激,凌飞忍不住起身暴吼。突然血气上冲的后果,是让好不容易停住的鼻血又流了下来,滴到衣服上面,印染出一小朵血花。“啊,你这个笨蛋!”章承汉骂了声,一把把他压下,“给我坐好,毛巾捂著!” 这回,他索性弯下身帮他将冰毛巾压在鼻梁两侧,一手则压在他的后脑勺,形成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 “你安分一点,我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他俯瞰著那张小巧的脸庞,故意无视那张脸在心中引起的波动粗声威吓,“鼻血越快停你就越快出去。” “我才不用你照顾。”捂在毛巾下的嘴巴还是不认输。 这死小孩,再度让他体会到好心被雷亲的道理! 章承汉这辈子还没有在同一晚让人气这么多次,神情顿时凶煞得可怕;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太近而只能看到眼睛,凌飞也是不爽快地瞪他。 两人极近距离的互瞪中,突然一个开门声闯入了狭小空间,让两人同时转过互瞪的眼神向来人看过去。 凌飞那带著怒气回瞪的表情跟眼神,虽然原本并不是拿来瞪闯进来的人,但看在别人眼中却十足像是好事被打扰了的愤怒不爽;外加一个原本就很可怕的章承汉,让来人畏惧度加上数倍。“对…对不起,我、我打扰了!”那人说完,立刻仓皇地关门逃出。 门砰地一声关上,被留在里面的两人想对峙的怒气全数消去,有些疑惑。 打扰?打扰了什么?两人同时地看看对方,又看看两人的姿势,同时顿悟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跟造成了什么误会;楞眼四目相望,冗长的静默,瞬间在小小空间中蔓延开来。“呃……现在怎么办?”半晌,凌飞呐呐地开口问。 “不知道。”移开拿毛巾的手,章承汉皱眉,却是简洁扼要地答。 刚才那种情况,要解释恐怕没几个人相信吧! 来到轻快不过三小时,凌飞顿时注定成为绯闻中的主角。 第六章 晚上十点二十五分,轻快一楼厕间。 误会这个词句,相反的词就是了解跟谅解。而真正解释起来,就是判断错误、或是错误的了解。 既然是误会,那也就不能奢求对方会知道那是纯属误会;加上所谓误会这种事情,向来是很难被解释清楚的,八成以上有越解释越乱的情况,所以根据以上种种,凌飞做了个结论──解释无用。也所以,厕所里躲著一个死不肯面对现实的小孩,郁卒似地坐在马桶上面;在他的对面则有个男人,一脸不耐地瞪他。 这小鬼干嘛一脸哀怨的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似地?被牵连的他才倒楣吧!再怎么说,他也不会看上这种没几两肉、干扁幼小的小鬼头。 “你到底要待多久?”章承汉直想著一把将这小鬼拎出去好省事。 刚刚还很想出去的人现在却死赖在厕所里不肯走,害他也一直站在这里看那一脸郁闷,心情也跟著郁闷。 “可是外面……”凌飞鼻血早已经停了,却还是捂著毛巾低声嘟囔。 “又没怎么样,你管他们说什么。”他哼了哼,倒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果然是唯我独尊型的粗神经男人!为什么他在意得半死,这个人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无所谓态度? 凌飞用快干了的毛巾擦擦脸,眼睛却充满怨忿地瞪著这个他认为的始作俑者。 “你到底走不走?”看他不动又瞪自己,章承汉忍不住翻了翻眼不耐地道,“再待下去,他们就会以为我们两个在办事了!” 办事?凌飞瞪大了眼睛。 难道他指的是──哇啊!都被误会了,他竟然还跟这人一起待在这里这么久!那不是误会更加严重吗! 他迅速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却突然被揪著领子拉住。 “做什么,放手啦!” 刚刚死赖的人,现在又急著想出去了。 “下巴跟脖子上的血没擦干净。”章承汉抓过他手上染血的毛巾,塞给他另一条湿毛巾后又道,“快擦干净,省得我又被人误会。” 这男人真的很讨人厌!明明就是他要这么靠近自己,害得他被误会的,现在却说得好像是他害了他一样。 “擦好了,谢谢!”一把将毛巾塞还,凌飞似泄愤地大声道谢后转头跑了出去。 说谢谢还有人用这种态度的吗!章承汉暗骂了几句,转身搓洗毛巾,仿佛这就是那小鬼的脖子一样地用力搓揉拧干。 啧!洗不掉,看来得丢了。 也罢,不是什么好布料。一把将毛巾丢进垃圾桶,章承汉甩甩手打算回吧台去, 却在门口又看见了儿童不宜的一幕。 刚刚制造了误会的最先源头,也就是那一对打得火热的恋人,现在正在仓库门口热吻著,一附难舍难分的样子。 “喂!你们两个,这种事情回家再做好吗?”章承汉嫌恶地皱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没事给我添麻烦,害我得照顾那个小鬼。” 天天见面住在一起还亲热成这样,害他处理善后又被误会,今天做好事都没好下场,铁定是流日不利。 “怎么,刚刚那个是凌飞?”毫不在意地勾著情人颈子断断续续的亲吻间,纪文宾带笑问,眼角眉梢,尽是欢爱过的妩媚风情。 虽然知道有人开了门,但是欢愉的时候哪里顾得了有人进来。 “是啊,对那小鬼简直刺激过甚。”他没好气地给了个白眼,对这一对的亲热行径已经快要习以为常。 “有什么关系,就当作成人教育好了。”他邪邪笑了,抓住魏擎风又用力亲吻了下才道,“我回里面,等会儿见。” “bye。”魏擎风也回吻了下,才松开手臂让他离开。 “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还学那种血气方刚少年随时发情。”纪文宾一离开,章承汉立刻毫不留情出言讥讽。 “三十岁才正当壮年,”他将领带塞入衬衫口袋,有些慵懒地靠在墙上看他,“更何况,对自己情人不发情也太不正常了。” “这几年你真是越来越敢说这种话了。”还面不改色。 他就说魏一定是给阿ben带坏,要不然就是被恋爱冲昏头,越来越大胆。 “凌飞还好吗?”他不在意地燃起一跟烟道。 “如果流鼻血算好的话。”章承汉越想越呕,“害我陪了他十几分钟。” 陪十几分钟?这对阿汉来说已经是极度有耐心了,真难得。 “你对他很照顾。”魏擎风似笑非笑地睇著他。 “别笑那么暧昧,我可没有那种意思。”他皱眉道。 只不过尔偶几分钟觉得他挺可爱而已,多数时间他都想掐死他;要真跟他在一起,他保证会因为脑溢血早死──气死的。 “也许吧。”他耸耸肩。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感觉何必觉得他说得暧昧。 “我说过,不做小孩子褓母的。”章承汉死鸭子嘴硬地道,“十足十嚣张的小鬼一个,太累人了。” “我也没强迫你。”魏擎风以退为进地微笑道,“不过阿汉,你本来就很爱照顾人,凌飞配你,我倒是觉得刚好。” 一个喜欢照顾人,一个需要被照顾。况且章承汉不过是在嘴巴抱怨而已,不耐烦归不耐烦,还不是将凌飞照顾得很周到。 更何况,凌飞个子小脾气却不小,对章承汉一点都不畏惧;也幸好因为个子小, 所以基于章承汉对弱小动物的保护照顾心态,所以怎么也不可能动手对付他,顶多吼两声意思意思。 外型看来天差地远,但却让人感觉内在有种奇异的协调。 章承汉听得脸部抽搐了几下,脸色除了晦暗惨澹,搭上那张凶脸更有种像是要杀人般的狠戾。 配?他跟那小鬼?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发生!”信誓旦旦地发了誓,他立刻转头踩著大步离开。 不过他可能忘了,通常越铁齿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 好……好诡异的气氛。 凌飞不过刚刚回到场中,立刻就开始后悔了。 他是不是应该在厕所待到所有人都消失了再出来才对?现在所有人都盯著他瞧,那种好像要看穿他的感觉真的是──粉恐怖,恐怖得令人冷汗直冒。 左右看看,唯一认识的方文磊跟康士维似乎无法抵挡众人的灌酒,已经相偎地醉倒躺在长沙发中睡著了,根本没有人可以救他。 咕嘟地吞了口口水,凌飞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开溜之际,突然发觉身后有个人挡住了去路。 “怎么,你要溜去哪里?” “学长?”他吓了一跳。 “唉唉,记著叫我阿ben才对。”纪文宾搭上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看他。 “嗯…阿ben。”突然感觉到热度,凌飞立刻羞赧地挣脱他手跟搭肩。 一看到那张脸,他就会想到刚刚他们在仓库里…… 他忍不住悄眼偷觑了身边那张斯文笑脸,眼角还有些微红的湿润,唇瓣细看下是略肿的;半敞衣襟内有红色痕迹,才刚刚欢爱过的气息淫靡且大胆地从阿ben身上透出来。“别迷上我喔,我可是名草有主了。”明知道他在看什么,纪文宾仍是坏坏地调侃道。 凌飞迅速脸庞飞红,尴尬地别开眼。 “对了,我的酒呢?”他左右张望地问,岔开话题。 “这里。”一只强壮大手从两人之间插了进来,没好气地道,“比起你点的那杯,我想这个更适合你,恶魔。” 凌飞回头一看,见到章承汉手中拿著一个杯子瞪著纪文宾,杯里头装著鲜红色酒液,上放面放了片柠檬片。 “唉唉,又这样说我了。”他嘟著嘴接过那杯devil’stail,眨眼道,“不过我点的那杯,可是好心要给你的哩。” “你自己留著用。”毫不领情地回话。 “我?我的热情很够了。”他不在意似地啜了口酒,摇头晃脑地道,“你跟凌飞刚才不都看到了吗?” 看……呃啊?他知道自己看见了!? 凌飞刷地脸色暴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那个……不是……” 他急著要解释自己绝对不是故意偷窥,却慌得手足无措、口齿不清了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阿ben摆摆手,眼里却是邪邪笑意地道,“就当作是让你见习一下嘛,喔?” “见…见习?”凌飞张口结舌。 这种事情……给人看到了还这么大方吗?他以往从没想过这个常被人说文学气息丰富的直系学长,会是这么大胆于言语跟动作的人,而且好像有些疯狂。“乖,别枉费我的心意啊。”他无视于凌飞被吓到的表情,像哄小孩似地拍拍他脸颊,顺手调戏也似地摸了摸。 嗯,可爱又小巧,皮肤摸起来也挺不错的,质感一流。 “欺侮小孩子。”章承汉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不爽地冷哼了声,觉得那只乱摸的手更是碍眼至极。 怎么又说他是小孩子!凌飞一瞪眼,却因为纪文宾在场而忍下气。 “汉哥,你有了新人忘旧人喔。”纪文宾笑著哼了哼,揶揄道,“怎么,凌飞很可爱对吧?有没有砰然心动啊?” “可爱!?” 两个人同声不可思议地大喊,让周遭本来就好奇又因为半醉而比较大胆的人群立刻围了过来,侧耳倾听。 “这小鬼哪里可爱了?” 章承汉率先鄙弃地道,外带冷哼一声。 “不可爱也不用你管!” 他那种轻蔑语气又让凌飞不爽了起来,立刻回应道。 “你真的很嚣张,小鬼。” “你才没礼貌咧!黑道老大。” “我说过我不混黑道。”他青筋暴起,直想要把杀人想法付诸实行。 “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不是小鬼。”他忿忿不平地反应回去,直想著真不该觉得他是个好人,哼。 又杠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许多双半醉眼睛同时看向好整以暇坐入椅子中啜著酒的纪文宾,只见他缓缓地笑了笑,懒懒开口,“有句俗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 “谁跟他是冤家!”被说的两人,同时回头吼道。 “真有默契啊~,冤家。”他不为所动地举著杯子,敬酒似地对那正在怒目瞪视的两人道。 这时,有两三个人迫切地凑到纪文宾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暂态眼中亮起奸诈也似的光芒,看得两人毛骨悚然。 虽然是被这些不敢问的人当炮灰,可他一点都不怕反而还觉得很有趣。前提当然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人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呵呵。 他弯出一抹笑,悠闲自然地缓缓开口,“请问一下,你们刚刚是不是在厕所暗通款曲啊?” 一句话果然让两人大吃一惊,迅速反弹。 “才没有!这只是误会啦!”凌飞涨红著脸喊,气愤地瞪了那魁梧的男人一眼。 再怎么说,他也不会跟这种黑大老大搭在一起,那种情景怎么想怎么怪异,更何况他才不要跟这种粗鲁男人在一起咧! “谁跟这种小鬼暗通款曲!”章承汉哼了声,一脸不屑地睨了下那小个头。 拎起来那么轻,又矮又小又瘦,活似连十八岁都不满的──不,连国中生都比他强壮,这种小鬼头他哪有兴趣动手。 “那是怎么一回事?”纪文宾微微地笑,活像拐小孩子似地招招手,“来,凌飞,你乖乖的跟我解释清楚唷。” 他当是在拐小孩啊?章承汉白了他一眼,没想到还真看到凌飞乖乖走了过去。 妈的这死小鬼,竟然给阿ben一叫就过去了,怎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就那么嚣张?真是越想越不爽快! 章承汉脸孔扭曲,死瞪著那在其他人眼中十足牲畜无害、在自己眼中却宛如是恶魔的微笑。 只可惜,被恶魔抓住的小笨蛋不知道。 “给你机会解释,来。”拍拍身边的椅子空位,他看著凌飞坐下。 “呃……”真要开口,凌飞也觉得丢脸至极。 竟然因为看到那种场面刺激过甚,所以就流鼻血了……这,好难开口。 “是不是因为你看了激情的场景,有了某种反应,所以他在帮你处理善后?”他微微地笑,眼神却是很邪恶的。 激情场景+某种反应+处理善后……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有了某种遐想,几乎是屏息以待地看著凌飞等待答案。 凌飞对他的说法感觉奇怪地想了下。 因为看了他们的….呃…做爱场景,所以流了鼻血,然后大个子帮他找来冰毛巾,还擦干血迹,所以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嗯。”他乖乖点了点头,然后众人哗然。 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小巧巧的凌飞,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演出训駻记,真是太厉害了! 凌飞感觉奇怪地看著周遭人,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难到他们都知道刚刚阿ben发生的事情吗?不会吧……怎么大家,都这么开放? 而虽然他不太明白,可起码另一个主角非常懂得这个意思。 “阿ben!”章承汉立刻怒吼地道,“明明就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你不要故意误导!”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嘛。”纪文宾一脸无辜,但却十分想要捧腹大声狂笑。 不不,他现在不能笑,要不就都穿帮了……噗,天啊,他忍得好辛苦喔! “误导什么?”凌飞呐呐地开口问,还不太明白状况。 “凌飞,他刚刚帮你的事情有什么不好说的对吧?”他辛苦忍笑,却依然保持表情地哄问著,“做都做了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喔?” “嗯……对啊。”凌飞不疑有他地点头。 虽然帮他止鼻血这种事情用做不做问是很奇怪的,但是基本上应该是没错吧?他刚刚的确是帮了自己,这种事情没什么不好讲。 想来,他的确真的欠他一个真正的道谢呢。 “小鬼,你不要乱回答!”章承汉简直快要抓狂,吼得所有人都倒退两三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啊?” “你这么凶干嘛!”本来想著要道谢的人又因为他的态度而不高兴了,“我当然知道啊,是你帮我止──” “凌飞!”纪文宾蓦然出声,微笑地递过手上的杯子,“你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再说?这杯给你。” “喔,谢谢。”他正好口渴了。 凌飞乖巧且二话不说地接过杯子,往嘴边放去。 “喂!等一───”章承汉立刻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著那个小鬼把几乎是一整杯的devil’s tail一口喝光,然后呆呆地捂著嘴巴,好像才刚发现自己一口气喝光的是酒。 “学长……不,嗯……阿ben…..”他楞楞拿著酒杯,一阵晕眩地晃了晃头,感到有股火从胃里面烧了上来,“这个……是酒吗?” 甜甜的……可是怎么……好像有股热气直冲头顶,烧得脸跟耳朵都好热,头也越来越晕,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是啊。”他笑咪咪地回答,“因为我手上只有这个呀。”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他勾出一抹傻傻的笑容,然后在众人注目中乓地一声倒了下来。 “哎呀,醉了耶。”纪文宾一脸惋惜似地单手捧著脸说。 他还想看他醉醺醺的模样呢,怎么就这样倒下去睡了? “你、绝、对、是、故、意、的!”章承汉咬牙切齿地道,冲上前去抱起跌在地上的凌飞放到沙发椅上。 唯一的长沙发已经被康士维两人跟占据了,一下子,凌飞只能以极不自然的姿势歪坐在沙发上,微红的脸上嘴角依然弯著傻笑。 啧!该死的小鬼,专会给他找麻烦!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没酒量嘛。”纪文宾挑挑眉,一脸‘就是故意你又拿我怎样’的表情。 “改天跟你算。”他一把抱起那小小身躯,转头就往吧台后的楼梯走去。 喔喔~他竟然要让凌飞睡自己的房间耶!所有人更是感到吃惊,也十分笃定了这两个人绝对是一对! “呔!还敢说你不动心。”纪文宾哼了哼,想起刚才的情景,旋即噗嗤一声地无视于他人捧腹狂笑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这绝对是他这个媒人公有史以来做过最有意思的一次媒了!真真是太有意思的配对啊! 他敢保证,这以后绝对会是轻快里的一大名景。 第七章 晚上十一点十分,轻快二楼。 酒吧二楼,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标准单身汉的住处! 简简单单的只有一张床,一个橱柜跟一张桌。床上床单早就被扯离半拖到地面, 被子半掀;桌子上虽没有乱掸的烟灰跟空酒瓶,但没洗的碗盘倒是有的。 扯开被子把凌飞放上床铺,并且帮他脱下鞋子后,章承汉感到一阵莫名烦闷地搔搔短发,转身进浴室去拧热毛巾,蹲下身轻手地帮醉倒的人擦了下脸。这样的动作,其实在其他的人眼中都认为这是不可能出现在章承汉这个伟岸男子身上的,可他却是做得驾轻就熟。 “嗯……”床上的人不安地翻动了下,嘴唇嚅嚅而动。 红红的脸颊是酒精造成的晕染,十分可爱,也让脸颊多了种柔软的触感,让人看起来就想戳两下。 “小鬼一个。”坐在床沿,章承汉摇摇头低骂,语气中却带了些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无奈,“完全不会照顾自己,真笨。” 真是媲美iso认证的麻烦制造机。一来就跟他幼稚地吵了一架,没吃饭就喝酒,害他必须要弄东西给他吃;看到激情场面流鼻血还得要他帮忙处理,现在更是笨得喝了一杯烈酒醉倒。讨厌麻烦更讨厌小鬼,为什么就是这么爱管闲事地放不下他。 “唔唔……”凌飞不满地蹙眉嘟哝,似乎连在梦中也要回嘴。 他的动作让章承汉挑了下眉,忍不住伸手弹了下曳泻浏海露出的额头。 栗色发丝略长,软软地散在枕上;长长扇睫投下些影子,安安静静随呼吸起伏。 唇瓣也是微微有些开启,是男孩少见的薄俏润红,衬在一张小小脸庞上,有种甜甜的宁静安详。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可爱,可爱得令人想照顾、想呵护;只可惜这小鬼不但固执又十足嚣张,个头虽小脾气可不小,成人后这么多年来,他还没碰过这么大胆不怕死的家伙,让他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没有以往令人畏惧了。真是枉费了这张脸。 他笑嗤了声,发觉自己待了太久地又弹了下他的额头,然后站起身准备下楼。 “嗯……”眼皮动了下,凌飞竟然张开了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人。 这么快就醒了?他正打算开口问他,才发钱那双栗色大眼完全无焦距地直视著,根本就没有清醒,而且是十分醉。 有些人是喝醉闹事,有些人是喝醉倒头就睡,但他们都属过后就清醒的人;可就有一种人是闭上眼睛睡了一下,醒来醉意依然十分,更难应付。 而现在的凌飞,好像就是属于后面这一种。 这下麻烦了,这小鬼真不愧是麻烦制造机。 “嗯?”枕头上的小头歪了一下,眼神焦距好不容易凝聚却仍是呆滞地问,“你……是谁啊?” 好眼熟……可是一下想不起来,头胀胀晕晕的。 “帮你收拾麻烦的人。”章承汉没好气地回答。 “喔……原来是这样……”凌飞憨然似地点头,跟著又问,“那你是谁?” 还没听过喝酒得失忆症的!跟喝醉的人对话果然是毫无用处。 “闭上眼睛睡觉!”他不想多说废话地道。 “不要。”好热头好晕,可是他不要睡觉,只觉得口好渴。 不要?这小鬼,连喝醉了还是对他这么嚣张。 “我想喝水……”凌飞嘟嘟囔囔地就想爬起身,可是酸软的四肢根本就无法动作,翻了个身就又摊倒在床上,只好抓著身边那个人道,“给我喝水嘛…嗯?”章承汉倏地眼睛楞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半侧在枕上的浅红脸上,露著几乎算是撒娇的憨憨表情,嘴角更似爱笑地湾勾著;眼中神采是毫无防备且甜腻的芳香味道,闪动著氤氲地湿润光彩,简直比糖更诱惑人。从发丝半掩下露出的白皙颈子,漂亮的骨感曲线,竟然流泄了些纯真且青涩的情色意味;让这原本在章承汉心中只是‘有点可爱却很嚣张’的小鬼,霎时变成令人垂涎三尺、简直可称为秀色可餐的美食。房间中,只见到一个魄力十足的壮年男子像对仇寇般死瞪著那个在床上酒醉中且毫不防备的小鬼,却不断感到呼吸困难跟闷热了起来;整个人口干舌躁,好像该喝水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天使跟恶魔在心里交战,只差一瞬,这房间里大概就可以上演黑道大野狼与酒醉小红帽的限制级戏码。 敲门声仿佛天使降临般响了起来,让闷热的空气迅速降温,宣示理性战胜性欲。 章承汉蓦地松了口气,暗暗骂了自己几声。八成太久没做,竟然对个没几两肉的小鬼发情,连自己都觉得可耻之极。 “阿汉,凌飞怎样了?”魏擎风被纪文宾几乎是用推的推了进来,很显而易见, 他是被拿来当挡箭牌用。 一眼看去,床上地凌飞似睡似醒地半闭著眼睛,醉态可掬。 “刚刚醒了,吵著要喝水。”章承汉粗鲁地回答掩饰方才的尴尬,“我下去拿,你们照顾他。” “不用,我帮你拿上来了。”纪文宾探出头从情人身后走出来,递出手上的透明水壶跟杯子很好心似地笑,“哪,这样就不用下去了,看我对你多好。”好?他现在还真他妈的希望他别那么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刚才‘好心’地多余解释,那么怎么会弄到现在这样! “多谢。”他没好气地咬牙切齿道,“不过我要下去忙了,人你照顾就好。” “楼下没什么好忙了,汉哥。人都差不多醉倒光了。”他笑容可掬地阻断他想离开这里的念头。 “那我下去收拾。”继续跟这小鬼独处太危险,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兽性大发把他给吃了。 “汉哥,你干嘛一直要走啊?凌飞又不会吃了你。”纪文宾笑嘻嘻地揶揄道,“还是说你怕自己吃了他?” 一语中的!章承汉脸上青白交错,一时因为被说中的心虚而无法回话。 魏擎风感到些许讶异地看他的反应又回头看看自己情人,只见纪文宾悄声比了个ok手势,一副笃定没问题的模样。 “我要喝水!” 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破入让三个人同时看向床铺,只见凌飞摇晃似地艰难坐起身,一颗小头晃得像是要掉了一般,连身躯都摇摇欲坠。 就在他整个人就要往床下扑倒的瞬间,章承汉迅速伸手一接,就把发热的身躯接进臂弯中;而凌飞挨挨蹭蹭地嘟哝几声后,突然地抬起头迟疑地看了看抱著自己的人。“你是谁啊?”他娇憨似地问。 又来了。章承汉那张脸可怕地皱了起来,瞪著眼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噗嗤一声, 有个人捂著自己嘴巴不敢大笑出声音。 “喂……我要喝水。”凌飞侧头,就著被抱的姿势扯了扯章承汉的短袖袖子,“好不好,给我喝水嘛。” 撒娇的姿态跟声调,几乎要让人骨头都酥麻了。但基于有第三、第四人在场,章承汉也只能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失神,却克制不了热红的耳根。 “我从不知道他这么会撒娇耶……”纪文宾啧啧称奇地努力压低音量对身边的人说,“真是厉害。” 百炼钢化绕指柔,看来离成功也不远了,呵呵。 “喂,拿水来。”章承汉吸口气,回头对那个一脸摆明看好戏地家伙没好气地道,“自己灌醉人也不会照顾。” “我这是给你机会一亲芳泽啊!”他示意魏擎风推开桌上那一堆杂物,然后才在空位放下水壶倒了杯水抱怨地道,“我说你东西好歹也收一下,乱七八糟的。”“挑剔,又不是你住。” “是是~以后让凌飞管你得了。”纪文宾将水杯放到他手上,勾起情人手臂笑, “哪~东西送到,我们走了,你慢慢努力喔。” “不送。”努力个头!讲那么暧昧。 “不用送,你好好照顾凌飞哪。”临关门,他回头眨眼又抛下一句话,“汉哥,记得温柔点呀,别弄痛他了。” 他迅速关上门,如意料地听见里面一声怒吼,然后笑不可遏。 “真爱玩。”魏擎风无奈宠溺的摇头,“别笑了,小心阿汉冲出来找你算帐。” “我帮他找伴,他应该感激我才对。”他哼了哼,然后勾了勾眼笑道,“大事底成啰,来个庆贺的吻吧!” 他说著不由分说拉下情人颈子,给了个火辣辣的热吻。 听见外面传来的笑声,章承汉虽然是横眉竖目却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他手上还有一个醉鬼赖著。 “水!”凌飞不但醉眼朦胧,而且还颐指气使地大声命令。 “好了,给你喝水。”他单手扶著凌飞要坐好,没想到他更进而赖到自己膝盖上,动也不肯动。 啧!死小孩,这样软趴趴地赖著跟八爪章鱼有什么差别? “坐好!”他不耐烦地命令,试图用单手把他拉开却突然发先那抓水不成的手正顺著自己的手臂而上,摸呀摸地摸上了胸口、脖子,然后很理所当然地抱住。妈的!他竟然被一个小鬼加醉鬼给非礼了! “我要水。”凌飞看到他另一手的水杯,摇晃地伸出手就要抓。 他靠著的东西好硬,可是挺稳固的,比正在摇晃的地板稳固多了。 “先坐好再喝。”他闪开他要抓的手,很无奈地发钱他根本没办法让一个醉鬼坐好,只好把杯子凑到他嘴边认输道,“算了,你快点喝。” “嗯……”凌飞一手勾著他的颈子,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水, 却有不少水液从嘴角流了下来,顺著颈子下滑到衣服领口,濡湿衣襟,也沾湿了章承汉的手臂。 章承汉不悦地拧了下眉,却又在下一瞬看傻了眼。 粉红色的舌尖正饥渴且不满地舔舐著杯中最后的水珠,呼出的气息雾湿了整个杯子,无以复加的性感跟诱惑,让他感到手中的杯子似乎在发烫,直感血气上冲。“好了,没水了!”他心脏顿时狂跳不已,几乎是慌忙地将杯子抽开。 这小鬼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怎么总在给予他强大的诱惑? “我还要喝!”凌飞不满地高举单手,像是小学生般的大声道;失去支撑的身躯再度一晃,又倒进了章承汉手臂中。 “我再去倒。”正在心猿意马的章承汉立刻推开他,无视于他的痛呼冲到桌边倒水,然后努力地深呼吸平稳气息。 章承汉!你他妈的有用一点!连这种干扁小孩都能让你冲动,你是太久没做了是不是! “好痛……”就在他努力说服自己的同时,凌飞正摸著自己的后脑勺,可怜地哀怨道,“撞到了。” 看见他噘著唇可怜兮兮地模样,章承汉只感觉自己的理智又在一块块崩落。 “你不是要喝水吗?”他粗声粗气问。 “嗯!”凌飞很用力点了下头,又笑得憨然。 “拿去,自己喝。” “喔。”他乖乖向前倾去,伸手要拿,结果一晃又往下坠。 “啧!”眼看刚才的情景又再度重演,章承汉迅速地上前一把勾起他的腰坐正,有些认命了。 绝对不能把一个醉鬼的行为当真。他再度地用力提醒自己,然后才又把水杯放到凌飞嘴边。 “快喝!”他现在只希望他赶快喝一喝自己睡著去,省得自己真的变成恋童癖。 “唔…”咕嘟地连喝了两杯冷水,凌飞似乎有些地清醒了,但仍是醉意居多。 他迷糊似的眨了眨眼,稍离了十几公分看著章承汉那张脸。四方的下巴,硬直有力的脸部线条,拧著的两道浓眉,充满凶气的眼神……. 咦?那个黑道老大! “啊!是你!就是你!”他手指指著章承汉,显然终于想起他是谁地大声指控道,“你为什么老是要叫我小鬼,你说!” 三分清醒七分醉,藉酒装疯的好时机。 突然被他指著鼻子质问,章承汉刚刚才建立的‘别跟醉鬼认真’信条,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本来就是。”他不假思索地回应。 “你──我…我也不是自己愿意……长这么小的啊!”他忿忿不平地断续骂,但基于整个人都还偎在他骂的人手臂中,所以构不成什么太大的气势。 “所以你天生就是小鬼。”章承汉哼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凌飞说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斤斤计较,找到弱点就激他个两下才过瘾似的。 “你──混…帐!可恶!流氓!”凌飞有些头晕地骂了几句,然后就又癫倒在章承汉手臂中。 酒气在他的脑中跟胃中作祟,让他头晕不舒服,可是这大个子还要欺侮他,真是太过可恶透顶了! 呜呜呜……好讨厌,讨厌这大个子! 想著,眼泪突然不受控制,一颗颗从凌飞的栗色眼瞳中滚落,嘴中更是呜呜咽咽断续地发出声音哭泣。 章承汉倏地楞了,看著一颗颗泪珠坠在自己手臂上,散成一朵朵小小水花;那水珠就好像溅在自己的心湖上,泛成一朵朵小涟漪。 “喂,你别哭!”他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地拍拍他背部粗声道,“是男人就别哭,很丢脸的。” 很多人一但喝醉了就很爱哭,所以喝醉哭的男人章承汉不是没见过,但是却没有一个像眼前的人这么棘手。 “不用你管!”凌飞吸吸鼻子,似真似假地又呜咽了几声,继续哭著。 他就是想哭嘛!反正他都一直叫自己小鬼,为什么不能哭。 好难过喔!胸口难过,头晕难过,肚子也好难过;大个子竟然还拍他的背,害他更难过了。 “你……”章承汉没辄了,只好再度投降按奈似地问,“你要怎样才不哭?” 传出去不用做人了,他今天这几个小时不知道对这小鬼屈服了多少次,简直像他命中的克星一样! 超级大麻烦,super、big、trouble! “我就是要哭啦!”听他这么不温柔的口气,凌飞更加光火,加上还有七分醉意就大声吼了回去,“讨厌鬼!” “死小鬼,你不要得寸进尺!”妈的,他都很有耐心问他了,这小鬼还给他拿乔,气死人! 被他吼得头晕,凌飞气得胃部翻搅吼回去,“你以为你会吼就了不起啊!” “比发育不良的小孩好。” “我才不是发育不良!”他回骂,语音朦胧地边哭边不断道,“一百六十五公分又怎么样?五十公斤又怎么样?我就是小嘛,长不高变不壮我有什么办法?”他就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嘛!脸长得可爱就算了,皮肤细嫩就算了,为什么偏偏就长不高长不壮?为什么他就不能像大个子一样又高又强壮? 凌飞浑沌地脑子里还没想到,如果一个男人有章承汉那样的身材跟自己这样的脸,说实话是件有点可怕的事情。 “我讨厌你,你没事长这么高大干嘛?长这么壮干嘛……”凌飞还不停口,说到最后几乎是不知所云地抱怨连连,但眼中珠泪还是丝毫无法控制似地滚滚而落。“喂喂……”看著眼前哭著抱怨的小鬼,章承汉感到头痛至极地捧起额头。 他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得在这里跟这小鬼纠缠,还得不断屈服认输?难道他命中注定得败在这小鬼之下吗? ……他的人生,应该不会这么悲惨吧? 第八章 深夜十二点,轻快二楼。 小小房间中,卧床上,坐著一个不断哭骂著的小鬼头,还有一个扶著他却一脸烦恼的壮年男子。 这种情况很诡异,如果不听对话,可能会造成某种误会。 “都是你的错!”哭了一阵,凌飞抽噎地用力指控。 “我?”章承汉翻了个白眼。又是他的错了,这小鬼真是麻烦。 “对,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没礼貌地叫我小鬼,我怎么会那么丢脸拍桌子跟你吵,给学长他们添麻烦?如果不是你叫我去仓库,我怎么会看见学长他们…他们……”“做爱。”他很好心替支吾的他介面。 “对!就是这个,所以才害我流鼻血。”他大声道,骂人骂得顺畅不已时连头晕胃不舒服都忘了,“最后还被误会我跟你有…有暧昧!” 连这个都怪到他头上?经不住激情场面刺激的人又不是他,因为流鼻血而需要止血的人也不是他,这小鬼真是能扯! “你不会说连你喝醉都是我害的吧?”章承汉又头痛了起来。真会记仇,连喝醉了都记得这么清楚,敢情这是秋后大算帐了吗? “酒是你拿来的。”虽然身体还在靠他臂湾中,但那张嘴巴却是十分有力气地振振有词,还打了个嗝。 “又不是我拿给你喝的!”章承汉气得吼回去,“还不是你自己笨,没看清楚是酒就下去!” 喝酒醉的人都很番,可是没见过比他抱著的这个更番的! 这死小孩,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被自己一瞪一吼就怕得不敢说话了?害得他得在这里跟他纠缠。 “不准骂我笨!”凌飞摇晃地直起身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命令道,“你!道歉!” 一动作,整个胃部又翻腾似的搅著,让他有点想要吐却又吐不出来,难过地冒出冷汗却仍是不示弱,只是眼中隐隐有了些泪光。 “休想!”章承汉当然一口回绝,并且回以一瞪眼。 “跟我道歉啦!”他放大音量,似哭地带著鼻音而让声调有了些撒娇意味,气势弱了许多。 “绝对不可能!”要他跟这小鬼道歉,门都没有! “你不道歉……,你不道歉……那我……”凌飞眼睛再度湿润,左思右想终于想到方法似地大声道,“我哭给你看!” 晕倒!这是什么威胁啊?真是幼稚极了! 心中虽真的这样想,但章承汉嗤之以鼻之余却也怕他真的又哭了起来,到时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但是要他对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小鬼弯腰道歉,那也是万分办不到的事情!一时间想不出办法,他只好默不吭声。 “呜……”看他不说话,凌飞立刻委屈地哽了哽,简直媲美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掉起眼泪。 呜呜,好难过喔,整个人都不舒服。可恶的大个子,都不安慰人,只会气他而已,粗神经,没大脑,只有肌肉发达的家伙。 “啊……”章承汉懊恼地搔搔短发。糟了,怎么又哭了?他还情愿这小鬼嚣张地骂他,这样来说还比较容易应付。 “混蛋大个子,就只会欺侮我。”凌飞呜呜咽咽地骂,“不道歉又不安慰人,讨厌透顶!可恶!” “安慰你就不哭吗?”他像是抓到一线生机地问。安慰起码比道歉好,只不过… …要怎么安慰? 问这个问题的章承汉没发现,其实他对这小鬼又往后退了大大妥协的一步。 “你要安慰我吗?”他吸了吸鼻子,眨巴著泪湿的眼睫瞅著他问。 “对……告诉我,应该怎么安慰你?”章承汉脸部抽搐地说。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还开口说这种话,真是让他很想一拳扁死自己,省得丢脸。 “那……”凌飞侧了侧头,以几乎是装可爱的表情想了想,张开手臂,“抱抱。” 一下子想不出其他的安慰法,抱抱就好了。 他现在不算抱吗?看著他张开手臂等待的样子,章承汉不得已暗叹了声,把他小巧的身躯抱进怀里笨拙地拍拍;而凌飞也伸手还住他的腰,满足似地紧紧偎著。他的一世英明……唉,已经毁于这小鬼身上了。 抽泣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凌飞好像累了似地闭上眼睛。 “大个子,你身体好硬。”他咕哝抱怨,“靠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可是体温好温暖喔,还有耳边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地好大声,果然是很强壮的人。 “我可是有锻炼的,才不像你。”看他总算不哭了,章承汉暗地松了口气仍不忘记回嘴。 不哭就好,他还真不知怎么样才能止住他的眼泪。 “是吗?”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在章承汉以为他又要哭了的时候说,“可是我都练不出肌肉,你看。” 凌飞说著些微起了身,突然抓著自己衣服下摆就要向上掀开脱掉,吓得章承汉立刻抓住他双手向下拉。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那白皙肌肤已静像是烙印一样的印在眼瞳中,胸膛前那两朵小花蕊更是刺激了感官般地印下深刻印象。 “不用让我看了。”他说著听见自己喉咙传来咕嘟一声,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没错,凌飞的躯体不算是强壮,但是却也不会给人软趴趴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有肌肉的;只是不像自己那样明显,而是很适度于身型的厚度。 凌飞侧头看他,像是领悟般地指控,“我知道了,你一定又要说没什么好看的对不对?” “我可没说。”真是冤枉,就算有这种想法他也不敢现在说,要不又让水龙头松了很难应付。 “你一定这样想!”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喝醉的人怎么还有力气跟他想这些啊? “我没有这样想。”章承汉按奈著气说。下次他要切记,绝对别在小鬼喝醉时跟他斗嘴,他一哭让自己的男子气概一下都消失了,下场真惨。 “是吗?”他满脸狐疑地看他。 “没错!”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喔,那我要睡了。”凌飞点点头,不疑有他地偎回去他的胸膛抱住闭上眼睛。 虽然胃还是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晕,不过他现在想睡觉,所以睡著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男孩子的身体虽算不上温香软玉,但却也是十分令人心荡神驰的。尤其凌飞的小巧身型几乎可以完全贴入自己怀里,那种体温跟气息的密合,直让章承汉感到有股肉体冲动不断爬升,但此时此刻,他又不能推开他冲去浴室淋水。快点睡著吧!他忍不住在心中反覆地想,鼻端慢慢渗出汗水。 高升的体温当然无法用薄薄的衣服就散发,凌飞立刻就发觉脸颊贴住的胸膛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速,变得有些吵了,让他无法睡。 “你在干嘛?”他满脸疑惑地抬头看著那张隐隐发红的古铜色脸颊,顺手毫不迟疑地摸上强壮的胸膛,“心跳好快。” “没事,你快睡!”章承汉粗声粗气地说,一手抓下他乱摸的手。 再乱摸会著火的!笨蛋。 “可是你心跳好吵,我睡不著。”他抱怨。 还不是你害的,要不你就自己睡啊! “那不然你躺著睡。”他好似很有耐心地道,心中却想著快点推开这个大麻烦, “躺著比较舒服。” “不要。”凌飞死赖地抱著他的腰不放,火上加油地摩蹭了几下。 “你──”章承汉呼吸困难兼之满头大汗,一时气结地冲口而出,“要真的被我吃了你就别后悔!” “吃?吃什么?”他楞楞地想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喝欠问,“你肚子饿了?为什么你吃东西我要后悔?你尽量吃没关系啊,我胃有点不舒服,肚子也不饿。”他有些睡意地一连串说著,充分发挥‘喝醉爱说话’的真髓。 尽量吃?他打赌这小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章承汉听得脸部扭曲,一点都不高兴还更有种想掐死怀里人儿的冲动。 他怎么可以吃?这东西碰不得啊,一碰就是一辈子麻烦,注定让他苦难一生;可是那种生理反应还真是难熬之极,逼得他快疯了。 “你不吃我要睡了。”凌飞感觉胃又在作祟地皱起眉。得快点睡,睡著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怪异的大个子,吃东西为什么还要问他。他想著蹭了几下,试图找个最舒服的位置跟姿势睡觉,却死找不到似地不断换姿势。 “别再动了……”章承汉被蹭得心脏快无力了,咬牙切齿似地,“真要我吃了你是吗?” 听见他的话,有些不适的凌飞楞了楞抬头看他,疑惑问道,“吃我?” 抬起的小巧脸庞,大眼中残有湿润,半开地唇吹吐淡淡地酒精气息,拂上他的胸膛与颈膊;章承汉感到自律神经似乎绷地一声在脑中断裂,一瞬空白失神,再度发觉时他已经吻上了眼前微张地唇瓣。来不及错愕,只因为火势一经撩拨燃烧就再也恢复不到原先的火苗状态。 感官瞬间主导了一切,身躯欲念驱使他更进一步吻得深入,勾住几乎是觊觎了一晚的柔软,贪婪勾缠吮吻。 果然真的很甜哪,跟他一晚都闻到的气息一样……不,是更加甜美!连发出的鼻音浅吟,都是那么地甜腻,稍一品尝,就令人全身都仿佛电流窜过地酥麻了起来,陷入心醉神迷的境界。“唔……”凌飞鼻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砰咚咚地撞击耳膜,让他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似发胀了起来。 柔软湿润却强硬的东西探入唇间,十足强势地雄性气味抓住自己的舌纠缠;偶尔擦过唇腔的热痒感觉,酥酥麻麻地令背脊都无力了,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来。几乎要晕去的时后,唇中的温暖终于恋恋不舍似地一点点放缓动作离开,给了他呼吸空间;但却有一个同样软而暖的东西开始在脖子上轻轻搔痒,湿湿热热地不断舔咬他的脖子跟耳垂,好像那是多好吃的食物一样。“呼…哈…”凌飞略肿的唇瓣不断发出喘息,这才混混沌沌地想起刚刚大个子说要吃的东西,原来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他还不太能思考的脑子中只知道要被吃,但其实还分不太清楚吃的真实意义。 热吻再度覆上了唇,他只知道好热,热得全身冒汗,热得五脏六腑都因为无法呼吸而紧绷发胀;而且,有股怪异的感觉从腹里爬升,因为亲吻所造成的缺氧而更加强烈,就好像是……。“等…大个子……”嘴唇又被亲吻,凌飞挣扎著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有…有件事情……” 他喘著气,脸上冒出冷汗。刺激细胞的激情火热跟另一种感觉相互交缠,让他好想哭,死大个子,干嘛不让他说话。 “嗯?”吻得著了火,章承汉压跟没听清楚他要说什么地应了声。 “我……”他想说话,却在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摸上腰腹上的肌肤时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唔……” “什么?”衣服有点碍事。 “我……”他终于有办法开口,抓紧了眼前人的衣服扑上去,“…我想吐……” 他不行了……恶──。 激情场面迅速被中断,章承汉诅咒一声,抱起怀里的人就往浴室急冲,仍不免被吐了一些在身上。 顾不得清理自己身上的秽物,他扶著人往洗手抬边一放,迅速打开水龙头冲去秽物并且在凌飞吐得天昏地暗之时勾著他的腰防止他往下坠。 “恶……”呕吐的难闻气味上直冲到脑子,不舒服的感觉令凌飞边喘气边掉泌出了眼泪,“好难过,呜……咳咳……” 看见他不断冒出冷汗又是掉眼泪的,章承汉只能不断拍著他纤瘦的背脊,一双浓眉不自主地打起了死结。 看见他吐得差不多了,章承汉仔细凝视他有些苍白的脸颊皱紧眉头问道,“好点没?” “不好。”凌飞满脸泪水汗水地吸吸鼻子。虽然已经没有想吐了,但是喉咙刺痛地好难过,好像有东西沙沙地卡在那里一样。 “哪里不好?”他问得有些担心,一下忘了才吐过的人哪里有觉得舒服的。 “都不好!”他任性地哽咽回答。胃不舒服,头晕脑胀,全身都好像虚脱地在不断冒冷汗,喉咙也痛。 啧!这什么回答? “先用水漱口。”明明是担心的,出口却又是粗鲁不耐烦的语气。 “喔。”应了声,凌飞却没有动作地靠著他,只因为有人抱著感觉很舒服、又安心,让他不太想动。 看见他动也不动,章承汉不耐却无奈地问,“可以站吗?”真麻烦,老是要他处理善后。 “嗯。”他点点头,却想了下又摇头嘟哝道,“很累,不要。”还是这样好。 “那你坐著吧!”章承汉皱皱眉,扶他坐在浴缸边缘立刻转身出去。 凌飞闭上眼睛,将脸靠在冰凉地洗手台上,感觉思绪慢慢清澄;耳边听见水流哗啦的韵律声音,他身上冷汗跟著慢慢停了下来,心跳也渐渐平静,只有嘴巴跟喉咙因为残留的呕吐物而依然不舒服。方才地顺著酒意而做的种种事情慢慢回流记忆;蓦然地,他察觉某件事情地倏然睁眼,额上再度冒出汗水。 刚刚……是不是……好像,发生了某件足以让他羞惭到无以附加的事情? 就在他脑袋一片混乱地努力想著的时候,章承汉已经拿了件干净上衣跟水壶水杯又走进来。 凌飞单看他一眼,就立刻耳根发热,慌张地避开眼睛。 “先漱口再喝杯水,应该会舒服一些。”没发觉他在想什么,他倒杯水放到凌飞手中,自顾自地暗暗怨叹起来。 可爱归可爱,心动归心动,但今天一晚就已经够他受了,那以后怎么办?不过他就是这么不由自主地紧张在意这个小鬼,老说他麻烦还不是一直伸手管闲事;况且吻都吻下去了,还只差一点就做到底,现在想这个还有用吗?看来不认命都不行。唉!这次真得栽了。他神色复杂地想著,却没有注意到那一端的另一个主角正在自我怀疑羞愧中。 凌飞默默乖乖地漱了口,过程中却看都不敢看眼前的男人;试图沉静的思绪却奔窜著不听话,让他背脊都汗湿了起来,躁热到全身出汗。 眼观鼻、鼻观心,冷静冷静再冷静啊──!一定是作梦,绝对是作梦……他怎么有可能跟……跟这个大个子做那种事情嘛! 可是,那种感觉好真实啊。热吻带来的湿热高温、肌肤被抚摸的酥麻快感,还有急促的呼吸喘息……光是想起来就让人轻颤,全身发热。 凌飞无意地舔了下感觉麻痒的下唇,立刻羞耻地脸孔躁热起来,不由低垂头握紧已空的杯子。 看他杯子空了,章承汉又倒了水给他问,“好点了没?” “嗯……”他低垂著头,应得有迟疑。 “你不是还想吐吧?”他有些怀疑地看著那有气无力垂著的小头颅问。 “没有。”他用力摇晃著头,仍是抬也不抬一下。 “那就好。”他直接拿回被他握著的空杯,跟著关掉水龙头将衣服塞给他,“上衣让你换一下,有办法自己换吧?” 如果要帮他换,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又擦枪走火,毕竟刚才的火热已经让他体认到这小鬼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强大,所以别冒险得好。 “可以……”随著脑袋里的遐想越来越多,凌飞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更小,几乎是要埋到膝盖里头去了。 他现在只希望大个子快点出去,好让他能把脸上的火热消去。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嘛,呜,没脸见人了啦! 章承汉越看越奇怪,这小鬼怎么突然畏缩了起来?刚刚不是还很凶悍吗? “你酒醒了?”唯一结论。 凌飞倏地抬头,只看他一眼就不打自招地迅速脸孔火红;他立刻不敢见人地把脸埋入手上的衣服里,遮住了火红的脸,栗色发稍却遮不住躁红的耳垂。“看来你记得很清楚。”明知道他已经火烧脸颊,但看见他这可爱的模样,章承汉就是忍不住要出口逗他。 “你出去啦!”闷闷的声音立刻从衣服里传了出来,羞恼意味十足。 “出去就出去。”他倒是爽快地耸了耸肩,看著那个快包到窒息的小头颅,忍不住道,“你有时候还真是蛮可爱的,小鬼。” 可……可爱? 空荡的浴室中,用衣服捂住脸不放的凌飞,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地越来越快,砰砰乱撞著胸膛。 第九章 深夜一点十二分,轻快二楼。 东翻西找了半天,章承汉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件干净的上衣换上;等了半天(其实不到五分钟)却还见不到凌飞的人影,立刻直觉这小鬼又在逃避现实了。“喂!你缩在里面做什么?”他毫不客气地大声敲门。 “……换衣服。” “换件衣服能换多久?”他哼了声,压根不信。 他说完过了半晌后,里面才又传来闷闷的一声:“我在洗衣服。”说著,浴室里面倒是真的听见了水流声跟搓洗衣物的声响。 借口,没事洗什么衣服?他这里可是完全没有洗衣服工具。 “你要自己出来还是我拎你出来。”他不耐地叉著手对门说话。 恶霸!洗衣服也不行啊?凌飞闷著头忿忿搓去衣服上的污渍,打定主意闷不吭声,做乌龟缩头到底。 一时间他忘了门是没有锁头可以锁的,所以自己的处境其实非常危险。 喝!竟然不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的章承汉也不想再啰唆,直接砰地打开门大步踏进去,迅速拎起像惊弓之鸟般的小鬼并关掉水龙头,然后踏出浴室把人丢在床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俐落。“喂!你你……你要干嘛?”撞到床垫的凌飞顾不得痛,死硬缩了好几尺把自己缩进床铺角落,顺手抓起被子要盖住自己。 他惊疑不定地看著那俯视自己的魁梧男人,一双大眼瞠得像快掉了。那副畏畏缩缩、无助害怕样子,简直就像快要被施暴又无处可跑的可怜人,只差没掉几滴眼泪增加逼真性。不过就算不哭,两人的外表本钱加上这情景也已经够像的了! “死小孩,你那什么表情!”那一眼就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让理所当然被冠上加害者名称的章承汉一脸不爽跟凶狠地逼近他道,“要吃了你我刚就吃了,还等到你在这边躲。”吃、吃光?凌飞张著嘴,霎时连呼吸都忘了,只能迅速卷起被子把整张热红脸庞盖住,省得丢人。 无法呼吸的闷热感让心跳更快,脖子上地被吻过的地方,好像因为盖著被子变得更加灼烫。 章承汉倾身双手压上床看著那一团被子;感觉到床铺重压,凌飞又不知所措地缩了一下。 “小鬼头,你想闷死啊?”这种动作虽然挺可爱,但还真让人觉得他会闷死在被子里头。 “……不想。”可是更不想看见你。 他闷闷地嘟囔,压根忘记要反驳被叫小鬼头的事情。 “做都做了,你躲也改变不了事实。”看他硬是不出来,章承汉索性不客气地指出事实。 “做──”神经在脑中绷地一声断裂,凌飞立刻自己扯下被子吼道,“哪有做啦!只不过亲了而已!”吼完他惊觉地捂住自己嘴巴,立刻又打算把自己给卷回被子里去做缩头乌龟。章承汉立刻一把拉住被子抢过。比力气,凌飞自然输他一截……不,是一大截, 所以被子很轻易就被抢走了,当下毫无遮蔽的跟那张脸对视。 近近地看,还真是让人有些害怕。凌飞吞吞口水,视线却也移不开。 “只不过是亲,那你在紧张什么?”无聊小孩。 “只不过是亲?你──”一句话让凌飞立刻气得抓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破口大骂,“大混蛋!我又不像你经验丰富,混帐大个子!” 讲得好像没什么一样。天知道他仅有的经验,只不过是唇碰唇那样简简单单的亲吻而已,哪像这大个子,第一次吻他就用那种……那种火辣的深吻。 啊──────可恶,可恶透顶! “啧!”促不及防地被砸了下,章承汉火大地抓住枕头丢向一边,扣住他的手腕,“你自己也没反抗,小鬼。” “那是因为我喝醉了!”脸红归脸红,凌飞还是用力地边挣扎边喊道,“对喝醉的人也出手,你这大色狼!” 吻得那么舒服,头又晕沉沉地,谁会想反抗啊!总归是大个子不好! “还不是你在我身上蹭来蹭去害的!”一直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还摆出那种表情诱惑他,哪个健康男人可以忍得了! “我…我……我是……”‘我’了个半天还是想不出说什么,凌飞狗急跳墙地硬是指控,“反正,对喝醉的人出手就不对!” “那你醒了我就可以出手啰?” “可以…不行!”他被诱拐的点了下头又迅速发觉不对地摇头。 “可以还是不行?” “不行啦!”他用尽力气大吼,仿似一只小喷火龙地屈腿踹他,“快点放手。” “你真是很会吼,小鬼。”章承汉皱眉松手揉揉自己耳朵。被踹一点也不痛,反而是这么近距离的吼声震得他耳膜都嗡嗡作响。 看他终于松手,凌飞立刻就想逃(或者该说是爬)离床铺,然而没到一呎就又被捞了回来。 “话还没说完,你给我乖乖坐著。”章承汉一双铁臂箍著他硬是不放,反而是紧紧把他抱到怀里去。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哼! “做什么啦!有什么好说的?”凌飞非常努力地挣扎,却连手臂都动不了,只能不断蠕动身躯。 可恶,被抱住了,又被抱住了,呜啊啊~~。 “你再动就不用说了,”他没好气地咬牙威胁,“直接用做的。” 臭小鬼,又乱动了,真当他柳下惠啊! “做……”他感到危机意识地停止动作,绷著身体动也不动地悄声问,“呃,做什么?” “做这个。”章承汉说著扳起凌飞的下巴吻了上去。 本来只打算威吓地轻碰一下就好,没想在吻上那因错愕而微启的唇中芳甜后,立刻难忍心神荡漾地加深了吻,掠夺攫取;等到凌飞想到该挣扎时,整个人已经被吻到喘不过气了。“唔…唔!”双手被箍得紧紧的,连腰身…不,全身都在掌握之中,根本就没办法挣脱,无力的手也没力气挣脱。 越吻越热,吻得神智昏沉头脑发胀。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全身流窜地热流,麻热地唇舌不由自主地随著动作,直到对方撤退了攻势。 “唔…呼哈……哈……”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带著水光的眼眸根本一时还抓不回焦距,只能感觉跟自己一样急促的气息好近好近。 “这次你是清醒的吧。”章承汉低声问,嘴角难得地出现了笑容,让原先精悍方正的严苛表情柔和许多。 “你…趁人不备……卑鄙。”凌飞很努力地用力瞪他,嘴中指责的话却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他挑眉。 “光说做……谁知道你要做什么啊?”他忿忿不平,呕得很却也施不出力气回敬。 “喔?你不是很清楚我跟你‘做’过什么吗?”刚刚还很用力反驳过。 “什么做不做的,你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啦!”生气果然是力气的根源,凌飞立刻又有了吼的力气,只差没体力给几拳踹几脚,四肢也没这种自由。 “那说吃好了。”比做更符合自己的心情。 虽然小鬼很番很辣又令人生气,但是他却无法否认自己还是有想吃的欲望。其实他以前并不嗜好这种口味,不过看来得改了,谁教他好死不死遇见这小鬼。这样想著,章承汉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变无奈,反而有种愉快感觉。 “吃什么啊!”凌飞气恼地想推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放开啦!” “不放。”没有人会把到嘴的美食放掉。 “你一直抱著我干嘛?”他终于懒得再推地气嘟嘟道,却不知道这表情更令人垂涎三尺。 “抱著比较方便。”他说著又低头吻了下,又甜又辣的口味真少见。 “做什么又亲我?”凌飞立刻又吼,然后才开始觉得又气又委屈地挣扎,“你不喜欢我又亲,混帐大个子,大色狼!” 他现在才想到这大个子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却还吻了两次,还两次都吻到他全身无力那么激情,那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嘛! 可恶可恶可恶啊───!没有人会比这混蛋无耻卑鄙鸭霸粗神经没礼貌的大个子男人更可恶了! “笨蛋小鬼,你有没脑袋?”章承汉敲了下他的头,不耐地瞪眼道,“谁会碰自己讨厌的人?” 小鬼烦人是挺烦人,又挺难缠,可他并不讨厌他──只是常常会很不耐烦而已。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不想花太多时间玩追求追逐那一套,章承汉索性直接问出口。 “啊?”凌飞顿时傻眼了,直觉自己的听觉一定出了问题,才会出现幻听。 “我是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很有耐心’地慢慢重复一次。 “一…一起?”他吞了吞口水。那个一起,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怎么这么笨?一起当然就是指──”章承汉皱眉啧了声,有些碍口地说出那个字眼,“谈恋爱。” 谈恋爱! “你喜欢我?”这三个字轰地在凌飞脑中炸开,太大的震撼让他被吓得有些失声地尖声问,“怎么有可能!?”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跟自己对吼,又一脸不耐烦嫌他是小鬼、笨蛋的,他怎么有可能喜欢自己嘛! “算是吧。”章承汉耸耸肩,自己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你这什么答案!”随便的态度让凌飞大叫。什么叫‘算是吧’?真是没诚意! “要不你想听什么?”真麻烦,难道要他说那些恶心话吗? 不哄人不浪漫,或许就是他在谈感情的致命伤,可他以前都没想改过;不过现在看见凌飞这模样,他却有种勉强试试看的想法。 “不是这个问题啦!”他气呼呼地吼。 突然亲他抱他,又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在一起;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却又一副好像无所谓的模样,这种态度算什么嘛! 章承汉看著他像是快要抓狂的模样,终于决定松手让他坐在自己面前,“那不然是什么问题?” 再让他这样近距离吼下去,他可能得去挂号看耳鼻喉科急症。 “什么问题?”小喷火龙再度怪叫,一把揪住他衣领,发火得想跳脚外带狠踹眼前的大个子,“那个应该问你吧!” “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回答得迅速、简洁又干净俐落。 烦恼太多向来不是他的个性,合则来不合则散更向来是他的圭臬;比起以前的行径,他已经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有耐心了。 “你──你你──”凌飞一下说不出话,脑袋更像是气成了一团浆糊挤不出半点理性思绪。 “你到底在气什么?”章承汉感到有些烦人地皱眉,然后叉著手,努力维持耐心地问他。 “我不知道啦!”被他一问更是气得晕头。凌飞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了,只晓得自己很生气,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而且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只可惜,他都快气炸了的时候,让他生气的主嫌犯还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不知道气什么还生气?”这小鬼有够难搞,真是让人怀疑他这么小的个子哪来这么大火气?像座火药库一样。 “都是你不好!!”凌飞的手指再度指向万恶之源。 “你说说看我哪里错了?”哈!又是他的错!章承汉不以为然地嗤了声。反正一晚下来,他都快习惯被指控了。 “……你亲我!” “这刚刚已经说过了。”啧,问题到底在哪?干嘛不说清楚?“然后呢?” “然后你还问…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又说你‘应该’喜欢我。”凌飞这才发钱问题在哪里地叫起来,“这根本顺序不对嘛!”而且还完全相反!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跟我讲程式有什么用?”章承汉哼了哼,觉得他根本是在说废话,毫无建设。 “可是你说的是‘应该’!”他说到这里又开始生气,“哪有人喜欢人是用这种态度,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我哪里不认真了?”他瞪眼反问,“我很认真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是你没回答还自己在那里生气的。” “唔!”凌飞突然觉得被抓到理亏似地心虚,锐气顿减大半仍是不满地嘟哝,“你那种态度,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当真的话干嘛说?”不认真的话他问个屁啊!讲好玩的吗? “可是你那么随便……”他就是觉得应该很认真很确定才对,可是这大个子却是一脸随便就问了,而且气氛一点都不……一点都不浪漫! 章承汉受不了似地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得有烛光星光,捧上一大把花,然后要说我非常爱你,没有你不行吗?” 饶了他吧!要他做这种事情还不如先宰了自己更痛快! “呃……是不用那么夸张……”可起码要做到一半嘛! “这样做到底跟直接问你有什么实质差别?反正要问的问题都一样不是吗?” “唔……”凌飞被问住了,想了半晌才闷闷承认,“好像一样没错。”可他就是在意得要命啊! “那要那些干嘛?”他一副‘那不就得了’的模样,“所以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要还是不要?” “不知道啦!”他有些赌气地回答。看,他又用这样的态度问了,要人怎么会想回答? “你认真点!”章承汉发出有力的威吓声音,沉脸道,“我现在很认真问你,所以你也认真点回答。” “唔…呃……”凌飞被吓了一跳,一双眼不知所措地左右乱飘,半晌才终于挤出一句:“那个…你房间好乱。” 其实他还想说好脏,可是在那双利眼的瞪视下心虚地不敢说出口。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这种时候跟他谈环境脏乱问题,找死啊! “呃……那……”他还在努力想该说什么。 “答、案!”章承汉用双手捧起那张小脸,逼著他看自己。 “我、可是我……”凌飞眼睛眨著,一副无辜又快被逼哭的模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嘛。” 这样的表情让章承汉的胸口骚动了下,心软起来。 “别故做无辜。”他故意粗著声说。小鬼该不是明知道他会心软才做这种表情给他看的吧?真是被抓到弱点了,啧! 他哪有装无辜!凌飞抬眼瞪他一下又低下头,闷不吭声地闭紧嘴巴。 不是讨厌他,也不是觉得他恐怖什么的;虽然会被他粗神经没礼貌的表钱给气得火冒三丈,吼著讨厌,可是…他不讨厌他,一点都不。 不讨厌也不喜欢的人很多,可是他无法将这大个子跟那些人划为等号;但要说是学长他们一样的话,那感觉却又不太像。 多了一些陌生的热力,还有些的……莫名感觉跟骚动。 “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看看。”看他低著头不说话的模样,章承汉有些沉闷地抓了下头,侧首不再看那张可爱脸庞,“反正你愿意就点头,不愿意就摇头,就这么简单。”要拒绝就拒绝吧!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态想。 反正他又不是没被人拒绝过,只是,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缠著想要答案,想试著认真去谈恋爱,要是惨遭滑铁卢……打击还真是有点大。 空气依然沉闷著,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第十章 深夜两点二十分,轻快二楼。 “阿ben……”凌飞终于低著声开口,抬眼看他,“阿ben问我,我要的是玩玩就算的恋爱,还是要长久一生的恋爱?可是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他的意思。”“嗯?”章承汉莫名地皱眉。 “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喜欢你。”他扁扁嘴又叹口气,微嘟著唇一脸烦恼地道,“而且,我没有把握可以在这个圈子里谈恋爱,所以我想──”“你到底想说什么?”听得他脑子都晕了。 “我的意思是──你先听我说完嘛!”凌飞瞪他一眼,才又有些嗫嚅地继续道, “我想,你说试试看也可以,可是我先跟你说……” 章承汉心中一喜,根本没打算再听其他话就截断道,“那你说可以不就行了,说那么多干嘛?” “你先听我说完啦!”凌飞忍不住气得大叫。可恶,他讲得那么认真,还老是被截断! 啧,真是麻烦。“我告诉你,除了点头或摇头以外的事情我一律不想听,我只要你的答案就好。” “可是……”这男人怎么这样恶霸啊?万一有什么变化,总是得先讲清楚的呀! “小鬼,我已经三十岁了。”章承汉有些不耐烦地皱眉,倾身捧住他的脸道,“这辈子我总算想认真一次,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退却,对我而言更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就算以后你想退缩害怕也没关系,反正我决定了就是不会变,所以你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他有自己的事业,虽然不大但也足以供足一切开销还有余;生活上的一切更不需担心,父母都已经去世,他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所以对他而言没什么可以担心,也不会因为外力而有所退避。“唔……”凌飞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是在听见他那句‘这辈子总算想认真一次’时,感到有种轻飘似的喜悦再胸口漫开。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想那么多。”他皱眉,沉而有力地看著他笃定似的道,“我问你一句,吻你的时候感觉挺舒服对吧?” 吻…吻的时候?凌飞的脸蓦然红起来,羞怯地垂下眼眸。 看他这令人心动的模样,章承汉却立刻轻拍那张绯红脸庞硬声道,“小鬼,我现在可不是在跟你调情,别摆那种诱人的姿态。” 他可不想在还没谈完以前就当野狼扑倒眼前小羊,即使心中已经口水四溢、饥渴不已也不行。 “我才没有!”凌飞在他手掌中抬起头,瞪眼地嘟哝著反驳。 看他方才被吻得红艳的唇撒娇似地微微噘起,章承汉心中一荡,终于忍不住前倾去轻尝了那抹红,感觉掌下的脸庞迅速发烫,连带引发自己身体发热。“我还真想就这样吃了你……”他按耐不住似地又再度啄吻著那片唇瓣呢喃,一下又一下的吻著,就像上了瘾一样。 真糟,这么近的距离,又看见这样诱人的神情,就让他快要克制不住想扑倒眼前人的欲望了。 凌飞被这样一下又一下的啄吻弄得身躯发烫起来,却也没想避开,只觉得既舒服又让人的心跳慌乱,就像极轻的电流一下下不断窜过身躯,酥麻著意识,让他不由自主半闭上眼睛,主动地回应。静谧中,最清楚的声音就是轻吻地啧啧湿润声响;而光是这样地轻轻吻著,就让两人沉醉得快著了火。 浅浅地急促呼吸跟叹息,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发出的;捧著脸的手也不知道何时松开的,改为揽抱住细细小小的肩膀。 “怎样?”意识朦胧中,凌飞听见低重的嗓音一边将气吹在他唇上吻著,一边闇哑似地问,“你…讨厌吗?” “唔…不会……”他迷蒙地回答著,有些不满足似地伸手攀住强壮的肩膊,渴望他吻得更深一些。 “除了…不讨厌以外,”章承汉低问著,依然是间落一个个吻地问著,“还有……什么感觉?” “我…好热……可是,”凌飞半张的眼根本没在看东西,索性真的闭上了眼睑,纯粹用感觉去感觉,“酥麻麻地…心跳好快。” 吻稍稍加重了些,但仍是没有之前深入;他终于忍不住地探出舌尖,仿效前两回被吻的经验主动探索。 敌方宣战,哪有不迎战的道理? 侵略与被侵略者,换了个方式再度打得火热了起来。 情场如战场,就算是会败得一踏涂地,却还满让人心甘情愿的。 过了深深一吻,喘息的两人似乎稍稍满足地分开了下。 “这样,你还想要说什么吗?”章承汉恋恋地轻舔过眼前带著糖似芳甜的唇瓣, 虽有种越碰越放不开的感觉,却觉得浑身舒畅。 “嗯……”凌飞气喘嘘嘘地抱著他颈项,用有些浑沌的脑子想了想,“我想…应该是没有了……” 他可以很确定……以往任何轻轻碰触都未曾让自己有过这样热烫的感觉,所以……或者他也是喜欢大个子的,试著交往,应该也不错吧! “所以你决定了?”他轻咬似地吻了下他的唇,向来凶煞的脸部线条因为很淡的笑意软化了些。 虽然平日不笑的人一笑起来真是有点怪异,但是此时,还有谁顾得了这个? “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他侧首瞅著他问,还有些飘飘然。 真不敢相信,前几个小时两个人还吵成那样,彼此都觉得一定前辈子造孽才遇上对方,更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对方更令人讨厌的家伙了,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情景。“嗯。”他似漫不经心地应著,却很认真地专注在吻他柔细的耳垂跟颈子。 “你不是觉得我是很讨厌的小鬼吗?”被吻得又痒又热,凌飞有些想笑,但还是想起这几小时种种地噘著嘴问。 “是啊,很麻烦、很难缠的小鬼。”章承汉不断吻著,顺手从宽大的上衣中摸了进去,从小腹摩挲上了胸膛。 或许进展过快,但他可是被这小鬼给弄得欲火焚身;而且现在他只想要吃他,不是他还不行。 “那你还说喜欢我!”被他一讲有些生气了,凌飞抓住他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不让他继续地瞪眼道,“嫌我烦干嘛还说要跟我交往?”还又吻又摸,大色狼。“你还不懂吗?”章承汉扳开他的手掌,吻了下掌心又吻上他白皙颈上的喉结轻轻吮吻,“就算你是让我觉得很烦又很难缠的小鬼,可是我还是对你很有感觉,一整晚都在意著你。”是这样的吗?凌飞迷惘地看著他。虽然还不能全盘理解他的意思,却感到飘然似的感觉,让他脸部难以控制地流露出喜悦笑容。 “你很高兴?” “不行吗?”他撒娇似地露出甜笑。大个子说话还是很粗鲁,一点都不浪漫,可他就是听得很高兴。 “……可以。”虽然有点被欺压了的感觉,但眼前的人儿笑得越甜,就越能他食指大动,所以也没什么好值得反对的。 现在他总算清楚明白,为什么那魏那家伙总是禁不住阿ben几句话的挑弄──就像是平生最爱的美食放在眼前,有谁会只流口水而不吃的? 一个深吻,他顺势脱去了早已经觉得碍事的衣服并且将怀里人儿压下,大方吻上诱惑他已久的胸膛。 “你……怎么把我衣服……呀!”凌飞正要问他,没想胸前被轻咬了下,还有湿热的感觉滑过胸腹间,引起阵阵轻颤。 不脱衣服怎么吃?不只他没脑子去想,正忙著吃的人也没有时间回答,努力一点点品尝著细滑香嫩的大餐,更进一步在他无力反抗之际将他全身剥得精光。汗水轻泌,染湿发际,心跳强烈的胸膛贴上同样火热的壮阔。两人的手指交错过,紧紧地交握住,唇瓣也再度深深密合,沉重的喘息声跟湿濡的唇舌交缠声响,摩擦的身体构成更火烫的欲望交织。“唔嗯……”凌飞难忍地发出躁热轻吟,伸手抓住在身上啄吻的顶发,既希望他停下,又希望他再引燃更多火苗。 这…会不会太快了?可是火热的感觉,下腹升起的滚烫欲望,让他没有多余时间去考虑太多。 章承汉握住他下腹微抬的分身,轻手用指腹爱抚又不断吻著他胸腹,感觉手中包覆的物件乖乖地硬挺起来后,立刻用指腹划过最敏感的顶端。 “唔啊!”比自己动手更刺激了数倍的感觉让凌飞弓起了身,紧绷的手指紧紧压入身上宽阔的背脊,抓出了几道红痕却仍无法抑制自己。 好热…好烫……不要了,不要……啊! “呼…哈…啊嗯……”他喘著气,不知所措地动著却无力挣开爱抚的手掌,眼角湿润地流下眼泪,“呜……” 既是喘息呻吟又是啜泣不休的声音透著鼻音,愈发地甜腻诱人,更让人欲罢不能。 “真的很甜……”他边吻著边不住地低喃赞叹道。不只声音甜、气息甜,连汗水气味都有些甜味。 甜?凌飞呜咽喘息著,一团被火烧著地思绪哪还能分辨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想退又不能退地被引发高昂的欲望,绷得下体难过至极,非言语能形容。 “呀!”一只手指试探地想顶进后方的处所,立刻引来一声呼痛,“不要……那里…会痛……”他扭动著,极力的排拒跟紧绷让手指也被扣紧得感到疼痛,不得已地退出他体内。看来没有润滑还是不行。章承汉想著,迅速加快了手上爱抚,并深深勾吻著凌飞甜腻的唇舌,帮助他释放。 “唔…嗯……啊唔!”纤瘦身躯高扬著快感,一阵颤动,浓白的液体飞溅在包握的手掌中。 章承汉放过剧烈喘息的唇吻向颈子,舌尖搔舔过耳际,手指悄悄准备再度试探。 “哈…哈……”凌飞大口喘著气安抚剧烈的心跳,沾著白色体液地手指立刻顺著他的呼吸再度窜入;有了润滑辅助,手指终于顺利潜入,深深进入灼热的甬道。触手热烫的感觉让他欲望绷紧,仍有耐心地一点点软化紧绷的防备,并且探索出他体内最敏感的部位,轻轻抚摸。 “嗯……”凌飞高仰著颈子,鼻间再度发出令人销魂的甜腻声音,“啊……” 好热的感觉,全身细胞都舒服得让人软了麻了,像要融化一样。 见他没有抗拒,他在手指滑动间不经意地加入更多手指将入口撑开,并且撑起身将他翻侧,吮吻著他的背脊,一直吻落到敏感的腰际,又引发颤动,手指抚摸的花蕾也随之柔软。“深呼吸。”他低声道,轻轻抬起他的腰际贴住自己下体。 凌飞脑袋晕沉地依言深吸口气,一股强大的压迫突然顶进身体,让他不由发出哀鸣。剧烈的闷痛让他脸色急速泛白,用手指紧抓住手下的床单,额上迅速冷汗涔涔。“啊……走开…好痛!”他摆动著腰想推挤那股入侵力量,却让自己更加的疼痛,不断掉出眼泪哭著,“不要,好痛…呜……” 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刚刚明明都还很舒服的……怎么现在会痛到身体都麻了,人也都快晕了! “别动…别动……”被他的乱动跟紧绷弄得疼痛不已,章承汉只能努力抱著他细瘦的腰身,喘息哄道,“深呼吸,深呼吸就会舒服。” 凌飞疼痛地喘著气,照他的话努力深呼吸,却发钱那东西更深地进入了;身体又被撑开,感觉到就像绷到了极限,就快要被整个人撕裂的剧烈疼痛。 “你骗我……混帐大个子…呜呜──”痛到无力动了,凌飞只能边掉著眼泪边喘著气哭骂,“好痛……你别动…啊!” 体内的东西有生命力地弹动了下,让他以为就快无法容纳的部位随著收缩,痛得后脑髓都麻痹了。 不能忍了,再这样被收缩著下去,他会因为欲望而疯狂! “对不起了……”他粗哑著声音道歉,伸手抚摸身下人儿的下体;在他发出放松地甜美喘息后,些微地向后挪动了下,终于无法再忍地动作了起来。 “啊!啊呀──”因为痛所发出的喊声,终于在习惯了之后转换成腻人的甜蜜呻吟阵阵,“唔…嗯……” 失去意识前,他想,他总算很清楚什么叫‘痛并快乐著’了。 半小时后醒来,动弹不得的凌飞被抱入放满热水的浴缸。 “我想喝水。”被抱著清洗身躯,他很生气却有气无力地对始作俑者要求道。 “等等。”章承汉手中忙著帮他擦拭,清理两人留下的残渍。 “好痛!”怎么又摸他那里啦!很痛耶! “没办法,不清你会不舒服。”他理所当然地道,却也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谁叫你要做的?”想到这里,凌飞更没好气地瞪眼。 都说好痛了,可恶的大个子还是没有停下来,弄得他全身无一处不痛,更是动也动不了。 “我已经想吃了一晚上,再忍不健康。”他满足似地吻了下他略肿的唇,“再待著泡一下热水,我去楼下拿开水。” 凌飞顺巧地点点头,看他在眼前穿上衣服离开;那入眼的壮硕体格,让他蓦然想起刚才的点点滴滴。 他看著自己手臂上跟胸膛上的吻痕,忍不住羞红脸颊。 他跟这个人上床了……才认识到几小时就做这件事情,他是不是太过大胆?可是打从一开始,他就跟这人没有生疏感,总是被他弄得生气发火。 平日对陌生人,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子的;现在,他也没有后悔的感觉。 “喝吧。”章承汉走了进来,直接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先喝一点,不够的话外面还有一壶。” “嗯。”他喝著水,一双眼却偷觑这个拿著水杯喂他的男人。 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再怎样凶或不耐,他却从没有对自己动粗,更没有在他遇到麻烦时撒手不管。 跟这个人在一起也不错。想一想,每个人都有缺点的嘛,他自己也有;反正这人只是没礼貌粗神经,可其实对他很好。 “你在笑什么?”章承汉皱起眉。 刚刚骂人现在又笑,这小脑袋在想什么啊? 凌飞摇摇头,侧头问,“楼下……现在怎么了?”万一学长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他实在太随便了? “全都倒了,乱七八糟的。”随便将水杯放在一边,他问道,“要起来了吗?” “嗯。”凌飞点点头,让他扶起自己用浴巾包住擦干,抱到已经换了件床单的干净床铺上放下。 “没有干净衣服了,你先穿著。”章承汉抓起刚刚从凌飞身上脱掉的上衣跟底裤又替他穿了回去,抬眼却看凌飞楞楞看著自己,“看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会照顾人而已。”他老实地道。 起码他在帮自己擦身体擦脸,还有穿衣服的时候动作都很轻,跟那个流氓外表,还有粗鲁的个性差好多。 “千万别跟我说‘面恶心善’那句鬼话。”他最讨厌听见这句话了。 不说就不说。凌飞在心中嘟哝。 “睡吧,都四点半了。”章承汉扶他躺下,自己也跟著躺下拉起薄被盖住两人。 感受到温软厚实的胸膛,凌飞忍不住蹭了过去偎住,缩在他胸前听著强壮有力的心跳声,感觉睡意渐渐侵占意志。 “喂……”他睡意朦胧地开口唤。 “嗯?”他调整了下姿势,让这人儿睡在自己臂弯之中。 “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对吗?” “…对。” 凌飞露出笑容,打了个喝欠,舒服地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两人沉睡去没多久,本来只有呼吸声的二楼,突然窜进四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看到眼前相拥而眠的情况,一人满意,一人微笑;一人微楞,一人错愕。 “呵呵,我就说嘛,这两个一定可以一对的。”第一个开口的人,压低的声音中满是得意雀跃。 “动作也太快了些。”没想到阿汉这么快就动手了。 “你们早知道会这样?”另个温文稳重的声音问。 “等等,阿ben。”错愕的那个人低声却愠怒地质问,“你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睡了几小时起来会变成这样?” 看堆在一边的衣服,两人相拥而眠的亲匿姿态,还有白皙脖子上的吻痕,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呀,天雷勾动地火嘛。”被质问的人摆手,理所当然地道。 “这……怎么有可能……”转变太大了!他醉倒前明明还看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怎么醒来以后变成…… “就是发生了啊。” “快走吧,等下吵醒他们。”温文的声音开口制止。 “说的也是。”一开始的声音嘻嘻笑道,“让可爱的学弟困窘就不好了。” “那凌飞……” “阿汉会顾著他,别担心了。” “是吗?可是……” 争论的声音渐渐远去,再度留下一室静谧,跟交错起伏的韵律呼吸声;窗外渐渐清亮,一夜过去。 尾声 半年后,二月十四日,浪漫西洋情人节。 “你一点都不浪漫!” 大声的暴吼从吧台方向传出,震得杯子嗡嗡作响。然而所有人没有去避难,反而像是凑热闹地一个接一个往吧台边移动,准备看好戏去。 “要浪漫做什么?”章承汉不耐烦地瞪眼,跟自己恋人对峙著。 “什么做什么?”凌飞也生气著地不干示弱回瞪。 浪漫就浪漫,是气氛啊!还问那是要做什么?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浪漫能当饭吃吗?” “……不能。”谁说要拿来当饭吃的? “那你要浪漫干嘛?”他好整以暇地叉著手道。 “我就是想要嘛!”他生气地喊。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的大个子,只知道工作而已,把他这恋人放到哪里去了?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耶! “那你说,你到底要什么浪漫?”章承汉妥协地退了一步问。要是他敢说那些恶心巴拉的小说公式,那他抵死也绝对不做。 “……我要你陪著我。”凌飞噘了下唇,说出要求。 反正他也知道那些浪漫情节大个子是绝对做不来,所以只要他陪他就好了。看, 他要求也不多嘛,对不对? “我现在没在陪你吗?”对这要求,他轻嗤了声。 那现在眼前是什么?海市蜃楼啊? “那不一样啦!”他气得跳脚。固执的笨牛,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心情。 “有什么不一样?”既然被称为牛,当然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在工作,又不是在陪我!”凌飞用力地指控。 “你明明就跟我在一起,哪里没有陪你了?”他真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气的?每逢放假凌飞都会来这里,而且都跟他待在吧台,他除了有工作外的时间全都放在他这小恋人身上了,他到底在不满什么?要这人懂得之间的差别,还真是有够困难的。 “凌飞,别气了。”一个声音凉凉带笑地插入,笑容满面地招手,“来这里,我跟你说要怎么办。” “不准!”凌飞还没开口,章承汉就已经大声遏止,只是正跟他在吵架的人哪还会听他的话,瞪他一眼就倾身过去。 眼看恋人即将跌入恶魔手中,他立刻一勾手臂,也不管反抗惊呼就扛起人迅速往二楼去,这一去,所有人都知道是不会再下来了。 每次吵架到最后结果都是这样,唉。 “吧台没人管了,怎么办?”不知道是谁开口问道。 “这么吧,要喝调酒的人就忍耐一天。”纪文宾笑著耸耸肩,“喝罐装的人,自己找服务生,咱们轻快的bartender今天公休,去过情人节了。”众人一哄而散,吧台边留下了魏擎风跟纪文宾。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过情人节了?”魏擎风凑近恋人的唇吻了下。 “没老板就要关门了,你认为呢?”纪文宾挑眉笑笑。 “你看这样,我们是不是该请个新的bartender?”他无奈看了眼楼梯口,又回头笑问。 每回都这样子,干脆再雇用一个吧,也省得他老是要回来照顾著店面。 “喔,那也行啊。”他靠在吧台边慵懒地笑,“为了凌飞,叫他空出点时间少赚点钱也好。” “你这是在迂回提醒我?”魏擎风听出弦外之音,无奈笑道,“现在我不多存点钱,老了你要养我吗?” “养你也行。”他倒是回答得豪爽,暧昧眨眼,“不过前提是,你要能满足我。” “那有什么问题……” 情人节的私语,消失在密合的唇瓣里。 酒吧二楼,侦讯持续进行。 “你到底爱不爱我?” 一声不耐似的叹气,“……爱。” “回答得那么勉强。”不高兴了。 “我爱你。”中间顿了一顿,又问,“这样可以了吗?” “你一点都不浪漫!”高声的指控再度降临。 “…………” 情人节的侦讯,当然也只有一个终结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