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的游戏》 磁铁奇情? 前一阵子,有个朋友为了收集hellokitty的磁铁,几乎整整有一个月三餐都以便利商店解决,吃到呕吐、反胃、恶心……“谜之音:先承认那个朋友就是你本人吧!”於是这个故事的初步构想,就自动地从脑海中跑了出来,高呼着——快写我!快写我!为了让喧嚣的它闭嘴,这个故事於焉产生。 攻君和守君因为抢一个磁铁而认识,虽然没有打得头破血流,但至少激起劈哩啪拉的爱火花。“吹口哨,啦啦啦……”但不知为何,越写到最后,剧情急转直下越来越负面,害友人都说这根本是大悲咒嘛。唉唉,优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写这本小说时,双鱼座的悲观因子忽然跑出来捣乱,所以影响了整篇小说的风格与走向,如果让各位看得心情blue,那我真是罪过呀,阿弥陀佛。哎呀,害我立志要当个搞笑bl小说家的愿望功亏一篑。 不过这本书中,优还是有设汁一些小桥段,个人觉得还满好笑的,呵呵呵……“自high中”优觉得,看小说就是要轻轻松松的,所以优还是会继续努力取悦大家的,哈哈。“去去去,体内的悲观小鬼退散……” 最后,再一次感谢“花语”,以及翻开此书的各位看倌,如果有任何批评指教请寄至“花浯”,您的建议与鼓励是我创作的源源动力。 我是谷月优,很高兴和大家在书中相见。期待下次有机会再聊,拜。 楔子 俗话说,有钱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死。 骆东集团总裁曾经这么想过,要是他突然一命呜呼,不就不能享受到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荣华富贵;偏偏自己又对於坊间的医疗技术不是很放心。 所以,他想过,如果他的孩子个个都是医师,个个都专精不同科目,那他还怕身体出毛病会没有人可照料?有了这个念头後,他便开始努力地和妻子增产报国,日也操、瞑也操,终於顺利地开枝散叶,为骆家添了许多香火。 在他的计划之下,他的妻子产下四个男丁、一名千金,都被他硬逼着念完七年的医学院,虽然求学过程中,有人半途翘家落跑,有人装病偷偷办理休学,甚至有人见到血就尖叫昏倒,但最後骆家五姐弟终究是毕了业,拿到了学位。 他们在骆“暴君”严密的高压监控之下,开设比邻而居,各属於不同科目的五间诊所——大姐,骆可欣——牙医诊所主治医师,出於骆父时常应酬吃宵夜,却老是忘了上床睡觉前得刷牙,因此满口蛀牙,为此,她主修牙科。 顶著一头挑染成褐金色卷发的她,可说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举手投足皆散发着自信的光彩,富有魅力、智慧是她的优点,然而却令许多男人大呼吃不消,因此迄今,芳龄二十九的她,已拉起欧咿欧咿的警报来。 老二,骆浚——精神诊所主治医师,由於骆父为跨国集团的总裁,背负的压力其实相当大,因此失眠已久,还时常会做恶梦,为此,他主修精神科。 俐落的短发,简单有型;细边的金框眼镜,透着聪慧的光芒。 他是个,生活严谨的人,不苟言笑的他常让人感到害怕与距离感。 老三,骆箴浩——皮肤科诊所主治医师,由於骆父常得跟人谈生意博感情拼酒,所以肝和心脏都不好,皮肤时常长痘子,显得暗沉、没光彩。 但骆父老虽老,脸皮仍是顾得紧紧紧。 由於爱美的父亲有此需求,所以他主修皮肤科。 而爱钱的他更兼修美容保养,假日还兼差帮人挽荷、点痣、看面相。 蓄着半长及肩长发的他,皮肤极好,与女生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因此唇红齿白、眼波流转,无不展现诱人姿态的他,时常被人误认为是女扮男装的女孩子。而他的追求者用一百根手指头数也数不完,男女皆有,也可谓是老少通杀!老四,骆翔飞——眼科诊所主治医师,由於骆父时常得批文件、看简报,已经有飞蚊症及老花眼初期徵兆,为此,他主修眼科。 绑著马尾,戴著平光黑框眼镜的他,全身带著浓厚的艺术家气质,喜欢——自己那双炯亮的黑眸看这大千世界,更喜欢带着心爱的单眼数位相机,游历四海,走遍世界各国。总之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是众人对他的一贯印象。 老五,骆亚东——泌尿诊所主治医师,由於骆父害怕自己老来不举,又想免去求医的尴尬,为此,他主修泌尿科。 有着一张娃娃脸的他,小时候是个十足十的小恶魔,喜欢结党营私,四处欺负弱小,并以此为乐,可是仍是全校小女生的爱慕对象。 长大後的他,不知吃错什么药,竟然改邪归正,大概是小时候坏事做太多,良心不安所致,但模样俊俏,带给人舒服感的他依然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 而这则故事,则由众兄弟们最害怕的哥哥,行事作风一丝不苟的骆浚说起…… 第一章 看诊室内,入目所见是俐落简洁的室内设计,三贝的铁灰色系,偌大的铁灰色桌面上放着一台银灰色光滑壳面的笔记型电脑,文件和笔皆有条不紊的放置在适当的位子上,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在在显示出这名医师做事干净俐落、一丝不苟的个性。 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是“心慌慌诊所”的休息时间,而现在已经是一点五十五分,骆浚仍埋首在一堆预约病患的看诊资料文件里。 一名穿着粉红色制服、及膝短裙的年轻女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精致的切片蛋糕和伯爵奶茶。 她是小乔,一个样貌清秀、绑着马尾的女孩,更是一个爱慕骆浚已久,却从不敢开口说出自己心意,只敢默默付出的小护士。 骆浚专注得连她走进来都没发现。 “休息一下,别太劳累了,骆医师。”小乔将装着蛋糕的精美纸盒放在桌上,甜甜的笑着说。 这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称呼——骆医师。 骆浚头也不抬地说:“你可以离开了。” 本来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呢,小乔难掩落寞神色。 “你要记得吃午餐,你的胃已经……”明明自己是学医的,却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唉。 “你出去吧。”骆浚再度残忍的下命令,这次口气听起来有点不悦。 小乔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他冷淡的反应之後,也只能泄气的笑了笑,走出诊疗室。 轻轻的咿呀一声。 骆浚知道,门扉关上,小乔离开了。 拿下金框眼镜,他掀开手提电脑盖,望着桌布上一头俐落短发、笑起来有着两道梨涡,十分腼腆的男孩,不禁有怔忡失神。 这男孩的气质和神情都是很清秀干净的,犹如一朵幽谷中的百合,芬芳怡人。 但他却在一夕之间,突然变成带刺的仙人掌,将他刺得伤痕累累,然後转身就走,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为了一个答案,他找了他好久,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人到底在哪里?还记得半年前,那时……车内的广播播放着一首爵士味十足的歌曲“autumnleaves”,带来了萧瑟的秋天气息;重低音的喇叭声与男声低沉浑厚的嗓音搭配得天衣无缝,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窗外的景色一幕幕掠过,两旁的行道树是桦木,沿路掉了一地的枯黄落叶。 骆浚刚参加完日本的医学研讨会,此时正驾着流线造型的银灰色跑车,从桃园中正机场奔驰在返家的路上。 车上的无线电话响起,骆浚把广播的音量转小,按下通话键,一个尖锐的疯狂女声从挂在右耳的无线蓝芽耳机传来。 “你现在人在哪里?”骆可欣几乎是闷吼的。 “我在车上,刚从日本回来。”骆浚如实回答。 “你老弟疯了!你快回来!” “哪一个弟弟?”他有三个弟弟,她不讲清楚,他怎知是哪一个,“有什么症状?一一告诉我。”骆浚依旧冷静。 这就是他的个性,即使面对亲人,他一样用有条不紊的平静态度处理。 “是小弟,他现在整个人镇日醉生梦死、不吃不喝的……哎呀,反正你赶快回来,我已经派人看好他了。” “是,我知道了。十五分钟後,我会先到诊所和学弟处理好诊所的事,四十五分钟後,我会抵达家中,你不用担心。”他的话几乎都是断句,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这回就看你的了。”骆可欣语重心长的说。 “是。” 挂断电话後,车内变得很安静,只剩音乐悠扬地流泻着。 他缓缓将车开进东区。远远的,就看见便利商店的绿色招牌,无时无刻,一天二十四小时,那道招牌总是亮着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台湾一个月,不晓得这些日子以来,台湾发生了哪些事情?骆浚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接着下车,走入绿色招牌的7-eleven。 买一份报纸来看吧! *** “拜托,我只差最後一个了。而且这一年,对我而言意义很重大的。”这是他前男友诞生的那一年,他非要不可! “不行,总公司规定,不能让你随意更换。”其实规则也是人定的,店长只是想多赚点钱,所以故意刁难他。 “拜托……何况现在这么晚了,你看整间店都没有顾客,你就通融一下嘛。” “通融?要是每个顾客都要我通融的话,我们要怎么做生意?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你若想要1975年份的,简单嘛,再去买些面包啊、茶叶蛋啊,凑到七十七元不就得了。” “喂,你们这家真是不通人情的黑店耶。”他特地选在这个时候光顾,就是想趁着没人时,向店长好好“商量”嘛,怎知店长也不是普通人物,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店长挑起眉,撇撇嘴、用一种“要不要随便你,不要就拉倒”的眼神瞥着他。 “那,要不我通融一下,你再买十颗茶叶蛋吧,我让你抽两个磁铁。” “真的吗?” 两个耶,好诱人的条件喔!可是十颗茶叶蛋……吃完这十颗後,他大概一个月内,看见圆状物都会吐吧。 方筱襄眼眸刹那亮了起来,但内心仍然犹豫不决。 “赶快决定,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可是不等人的。”店长露出一张生意人的嘴脸,挑着精打细算的眉,一脸“你不要就拉倒”的表情。“我数到五,一、二、当的一声。 透明的门打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高大英挺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眉宇间尽是因为长途旅行而显露的疲累神态,但丝毫不减他的英俊。 即使他的俊容带给人一种震慑与严峻的压迫感,却依然能令一群狂蜂浪蝶飞蛾扑火。 这就是骆浚独一无二的熟男魅力。 方筱襄浑然不觉地继续和店长求着:“拜托,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好歹我每天三餐都来跟你光顾耶!你看。”他将一个饭团摆到自己面前,然後掏出呕吐袋。“恶……” 店长看着一袋的秽物,忍不住也感到反胃。 方筱襄抹抹嘴角的黄色秽物。“你看,我都吃到吐了耶。” 店长像赶苍蝇般地打发他。“不然你去那边的架子买巧克力、口香糖都好,别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去去去……” 这时,骆浚直接走到柜台,面无表情地说:“一包烟。” 对他而言,就算发生再大的事都无法让他情绪激动。 他是个极度冷静的人,例如小时候,他家养了多年的狗美禄走失了,全家人抱住一起哭得要死不活的,而他却冷静地像个检察官,一一询问附近每一个邻居最後见到美禄是什么时候,几点几分,并且在什么地方,还有美禄七岁年纪的脚程,最後交叉比对所有证词,研判美禄应是在圈圈路和叉叉路交叉口的附近。 最後,所有人在那附近展开大规模的搜寻,果然找到了。 他就是一个行事冷静,让人不得不甘拜下风的人。 店长根本不理会方筱襄,见到骆浚,热烈的打招呼。“骆医师,刚从日本回来啊?” 骆浚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一向如此,沉默寡言,不说话时给人一种严肃的印象。骆竣结完帐後,拿着店长递给他的磁铁。 “这是什么?”骆浚皱起眉。 “这是限量版!我的天哪,你竟然拿到了全台湾仅有五百个、在网路上喊价到一枚要三千六的限量珍藏版!”方筱襄比店长还快的大喊出来。 骆浚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身旁一直站著一个人,一个矮他约一个头,有着细致肌肤、眉毛薄细、嘴唇也薄如蝉冀,带着点柔媚气质的年轻男子。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二十四、五岁出头,大概是刚才和店长争执的缘故,所以他眸中闪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再搭配他粉嫩细致的苹果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亟需受呵护。 骆浚觉得有趣,没想过竟有一个男人可以长得如此好看,让他一看再看,流连再三,舍不得移开目光。 骆浚不自觉的靠近,呼吸喷洒,热气的传递,令方筱襄有点不自在地後退数步,脚步一个不稳,微微踉呛了下。 眼看就要後仰摔倒,一双长臂及时拉住他,将他带入自己怀中。隔着薄薄的西装裤布料,方筱襄可以感觉得到他特别傲人的男性象徵。 他脸一红,急忙站好,“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不可否认,骆浚对他很有兴趣。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他心头滋长,若说那是由皮相所衍生出来的好感,他承认。 但他也希望,两人有更多认识彼此的机会。 毕竟,他还从未遇过让他有好感的人,眼前的年轻男子是第一个。 也因此,就这么四目交接,骆浚一向波澜不兴的心,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这是什么东西?感觉很像是玩具,而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很想要他手中的东西,“你想要?”骆浚有趣的问,难得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事实上,在令他心动的对象面前,他才会卸下平时冷酷的面具。 “嗯嗯嗯。”方筱襄点头如捣蒜。 “那就送给你。”骆浚十分乾脆,一点迟疑的表情也没有,他是真心的想对眼前的大男孩好。 方筱襄后退三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不要?” 他竟然如此轻松自若的说出“送给你”三个字!难道他不知道整个台湾已经陷入收集hellokitty磁铁的热潮吗?非但一枚磁铁难求,而且这款限量珍藏版在奇摩拍卖网上,更喊价到一枚三千六百元啊!天啊,他怎么如此不懂得珍惜!真是奢侈、浪费!但即使方筱襄心里咒骂着,但他眼中的兴奋神采依旧遮掩不住。 “小子,算你好运,还不快收下。”店长忍不住插嘴。 “可是……”方筱襄仍是犹豫不决。 他抬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穿着价值不菲笔挺黑西装的男人。 他的眉锋高挑,鼻梁相当挺立,刚毅严肃的脸庞,在在说明他是个正人君子,可多年来在社会打滚的经验,还是不免让他怀疑——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图?他该不会像那些觊觎他美貌的臭男人一样吧,只是用来引他上钩的手段……“你真可爱。送给你。” 骆浚不自觉揉了揉他柔软浓密的短发,然後直接将圆形的磁铁放到方筱襄的手中。只这么一碰触,厚实的掌心、微热的温度,让两人同时心一悸。 但骆浚不动声色地说:“你若想答谢我,就请我喝杯咖啡吧。” 就在他抽回手时,他的指尖不经意碰触到方筱襄的手臂。 啪的一声脆响。两人仿佛被电流电到,迅速地抽回手,方筱襄更在同时睁大黑眸,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骆浚。 旋即,不顾骆浚的呼喊,方筱襄连忙夺门而出。 这种触电的反应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普通人会解读为静电的关系,但他清楚得很,那是因为自己有特殊的体质——碰到有感觉的男人,便会触电。 所以,他知道,他被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电到”了!不。这是不可以的!他狼狈而逃的模样,让骆浚感到不明所以,他长腿一迈,追了上去。 叮咚一声,门开了。 方筱襄瘦小的身影迅速钻了出去,继而消失在巷子转角处,犹如一阵来去无踪的轻烟,想抓也抓不住。骆浚折返回柜台拿他刚才买的菸时,意外的发现,临走之前,方筱襄身上掉出一样东西。 骆浚眼尖地捡了起来,看见上头的字後微微一笑。 “罪的夜酒吧,五号公关,艾司。”罪的夜?公关?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做这一行的,至少和他所感觉的有所出入。 不过,他对他那双澄澈得犹如精灵的眼眸很有兴趣,这么一个看起来一派和善纯良的年轻人为何会流落到男公关店?他该找个时间好好的探查真相,顺便追讨他的那一杯咖啡…… 第二章 方筱襄的白色电脑桌上摆放着一块大板子,上头依照年份,并排着一个个星形、心形、方形的磁铁,颜色很多样,有粉红色的、白色……令人目眩神迷。 “哇,筱襄,你已经全部凑齐了耶。”同事甲拿着便当盒坐到他旁边的办公椅上。 “呼,费了不少工夫呢,我吃巷子口那一家便利商店的面包加便当吃到快吐了。” 方筱襄边扒着楼下餐厅卖的猪排便当边说,眉间尽是愉悦的笑意。 真好吃,他总算不用再每天便当、御饭团、寿司……这几种同样的东西互相轮流吃了。 这也多亏了那日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笑的时候,活像学校里的老师,或是地位尊崇的管理阶层上司,总之,不怒而威,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吓都快吓死了。 可老实说,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很有明星的架式以及模特儿的本钱。 他那高瘦的身材,和犹如刀刻般的脸庞都让人印象深刻。 甚至,当他和那个浑身散发出慑人气势的男人四目交接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并产生自惭形秽的心态。 “你真有恒心,像我这种没毅力的人,肯定收集一两个就没气力了。”同事甲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叹了口气。 因为方筱襄心思细腻,所以他总是能了解女孩子的想法与需求,因此他负责女性的区块。为女孩子设计漂亮的服饰、美丽的花圃、精致的别饰……更在他的推动下,设计了数十款小狗的可爱造型,让女孩子们可以在网路世界里实现养各种可爱宠物的梦想。 整间公司几乎都是玩心很重的大男孩,而长得秀气、阴性美的方筱襄自然成为这些大刺刺男人中的异类,但却意外地相当受欢迎。 呃……是不分男女的受欢迎…… 咚的一声,一杯易拉罐的超浓黑咖啡放在他的桌上。 “喂,给你的。”主管是女的,办事能力丝毫不输男人,她挑挑眉,用命令的口气说。 “给我的……这怎么好意思呢?”方筱襄愣了一下才温吞地回答。 “少罗唆!喝就是了。” 这位女主管有个绰号叫“大白鲨”,全起因於她的体型,以及时常露出的凶狠目光。 方筱襄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看什么,吃自己的饭就是了!”大白鲨对着四周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属下大吼一声。 “是是是。”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低头扒饭。 “对了,筱襄,晚上陪我去见客户,由於你曾做过女性使用网路的普及度调查,这个case由你陪我去谈最适合不过了。”大白鲨转向一旁几乎快哭出来的方筱襄,用命令的语气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要他和她两个人单独相处…… “千万不要!小心她会把你给吃掉!”站在主管背後的一群大男生在空中猛挥手,纷纷用嘴形警告他,不要中了大女狼的圈套。 “这……我……”他怎么敢拒绝。 “方筱襄,你能不能升迁,就看这次的表现了。” 重重敲了桌面一记之後,烫着大波浪卷发的主管,趾高气昂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这分明是霸王硬上弓嘛!方筱襄懊恼极了。 一个他的麻吉走过来,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无限的同情。 “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你也知道,大白鲨觊觎你很久了,注意!来路不明的酒,绝对不能乱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他就勇敢地面对吧!方筱襄扯扯右边的嘴角,有点难看地笑了笑。“呵呵……呵呵……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 寂寞的夜,昏暗的灯,繁华的台北是个不夜城。 紧闭的室内,充斥着淫靡的气味,这里是银货两讫,各取所需、互相安慰的风月场所——供给男性需求的男性公关店,“罪的夜”酒吧。 舞台上,一个模样冷酷、蓄着庞克头,身穿紧身黑色皮衣的男子,正在自弹自唱。 他狂野的高音划破夜际,指间快速地在bass上滑动着,哼唱的快板歌曲几乎让所有人的情绪亢奋到最高点。 “艾司,七号包厢。” 头发微秃、挺着小肚的胖老板,走到蜷伏在角落坐冷板凳、独自啜酒的男人面前。 胖老板眉毛弯细。两颊圆润红通通,无论说不说话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是典型的吸金机。 男人猛抬起头,眼神是娇媚的、诱人的,上了妆的脸看起来似乎发着光。 他笑了笑,走向编号七号的包厢。 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周遭的人都在暗地对他指指点点,无论是穿着华服的公关,或是男顾客们。 而他却浑然不觉地朝着七号包厢走去,笔直的,没有任何阻碍。 或许对他而言,周遭人的眼光已对他无任何影响力了。 他就是他,渴求男人拥抱的他,艾司。 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他自己。 一名把自己打扮成西方欧洲骑士模样的男公关走到胖老板身边,在他耳边咬耳朵。 “老大,你不怕他又把客人给吓跑吗?他上个礼拜才吓跑两个,万一现在这个客人又被他赶跑,生意怎么做下去哪?” 胖老板摸着稀疏的头发,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他是我远房亲戚的侄子,於情於理,我总不好赶他走,况且现在这情形是客人指定要他,我要介绍别人他还不要,我只好照办喽!” “真有这种事?”男公关摸摸下巴,一脸厌恶的说:“公关圈里,谁不知道艾司那家伙比毒蛇猛兽还可怕,谁遇上他谁就倒楣。我猜,那个人一定是第一次光顾我们店的吧?” “又是哪个倒楣鬼点了他的台?” 另一个只穿着件丁字裤,裸露出性感小臀的男公关走近他们身边,也加入讨论行列。 “我们店里的许多客人,都被他吓得不敢再来了。生意跟着变差,简直气死人了!” 两人讨论得越来越愤慨,口气开始尖酸刻薄起来。 从两个男公关的谈话中,可以隐约知道,艾司这个人以往在这家公关店内做下的好事。 原来他每接触一个客人,便很容易投入真感情,但那些男人往往只是跟他玩玩而己,从没想过要跟一位男公关认真发展感情。 通常只要与艾司私底下喝过一杯咖啡,艾司就会将他当作一辈子的男人。 在受不了艾司近乎“变态”的缠人攻势下,这几位客人一个个吓得不敢再光顾罪的夜酒吧,甚至吓得到处宣传艾司的恐怖之处。 这家男公关店的生意,因此一落千丈。 但碍於艾司和老板私下有交情,所以老板才迟迟没有开除艾司。 “你说的没错,这人看起来很严肃、很正派,一点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哪……”胖老板也是一脸不解。 只希望这个客人不会再被吓跑才好! *** “嗨。” 骆浚坐在皮制沙发上,听见一个轻轻柔柔的招呼声,便抬眸望向门口,一名穿着蓝色水手服的秀气男子倚在门边,对他挥着手。 “你还记得我吗?”骆浚镜片後方的漆黑眸子闪着亮光。 “呵呵,当然记得,你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忘得了。”艾司摇摆着腰肢走进包厢内,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两人靠得十分近。 骆浚相信了他的客套话,但看见方筱襄这一身装扮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宇间尽是不解。 即使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腹下的血液正凝聚着,如万马奔腾地奔流向某一个部位。 “为什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艾司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几圈,蓝色的百褶裙在空中飘起,露出可爱的小草莓三角裤。 “有些客人有变装癖,为了满足每个顾客,我们只好这样穿。你不喜欢吗?那你真是个无趣的人。” “不,我很喜欢。”不忍见他丧气,骆浚给他正面的肯定。 艾司眼神一亮,好似得到珍贵赏赐般开心。“谢谢你的赞美。” 艾司娇嗔的坐下,露出修长白皙的长腿。 他的屁股往骆浚移了三寸,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一瓶威士忌,在他面前笑着摇了摇酒瓶。 “喝这个好吗?” “你还欠我一杯咖啡。”他可没忘记催讨。 “一杯咖啡喔……嗯……那还你一瓶威士忌如何?既烈又烫舌,很过瘾喔!”艾司舔了舔嘴唇,眼角一勾,魅态万千。 骆浚笑了笑,他明知道开了酒、几杯下肚,有什么事会发生,但骆浚依然任由艾司这么做。 “爽快。” 话落,艾司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用灵巧的舌头钩住瓶盖拉环,啵的一声,瓶盖打开,晶莹的酒液汩汩冒出来。 但他并没有把酒往高脚杯里倒,而是解开胸前的领带往旁边一丢,然後一把扯破白色衬衫前襟,将酒液往自己白皙凹凸有致的胸膛上洒。 瓶口像一个莲篷头,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金黄酒液顺着胸前的沟渠而下,形成一幅暖昧至极、引人遐想的画面。 “你在勾引我?”骆浚皱起眉头,双臂环胸地看着他的一举动。 “我觉得……”艾司笑了,眼睛眯了起来,表情像一只无害的猫咪。 “我们两个在某些部分会很契合。你说呢?还装,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寻开心的吗?” 老实说,骆浚被他大胆的言词以及举止给吓了一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两腿之间,因为他的勾人动作而有了反应。 “我很乐意和你培养感情,但不是这么快地……” 话还没说完,艾司便如一头饿了很久的狼只扑了过去,将骆浚压倒在l形的红色沙发上。他的双手看似柔弱无力,其实牢牢地圈住他的颈项。 “培养感情有很多种方法,例如说,看场电影,吃个饭,或是夜夜热线……可是,我现在比较想做的是……” 他媚态万千地笑着,露出一口贝齿,“和你透过更深入的肢体接触来认识彼此。” 闻言,一股醋意莫名升了上来,灼烧着骆浚的胸膛。 他也曾在许多男人的身上这样袒胸露体过吗?他也曾对其他男人说过如此挑逗性十足的话语吗?“我不准你再来这个地方工作了!听见没有?”骆浚突然沉着声音说,“你需要用钱,还是……” 艾司一惊,旋即笑了笑。 “不,我需要男人的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只有这里才能满足我的需求。” 骆浚一巴掌甩了过去,将艾司打得撞上墙壁,嘴角噙着一抹血丝。 “你犯贱!”艾司仰首哈哈大笑,旋即眯着眼瞪着他。 “没错,我就是欲求不满,我就是欠男人操,你既然那么道貌岸然,干嘛来这里?还指名点我做什么?把我当白痴耍嘛!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只想玩玩而已的家伙,人格也没有多么高尚!” 骆浚骤然将他一把拉过去,压在身下,犹如一国之君,居高临下地说:“我不是想玩玩而已。”他顿了顿,继续说,话中有着一抹不容撼动的坚定。“我是认真的,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艾司张大嘴巴,久久无法言语。 而听见激烈争吵声,跑来围观在包厢门口的胖老板,以及其他公关、顾客们,个个皆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第三章 一醒来就全身酸痛,方筱襄提着黑色公事包,拖着莫名疼痛的身体,双脚呈现外八字,缓步走入办公室。 他的屁股痛死了,连那话儿也是。 天哪,他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他还是下午请半天假,去看个医生好了。 “你小心点。大白鲨发飙了!”同事甲好心地椅子一滑,靠近他身边说悄悄话,旋即又滑回自己的座位上。 “啊?” 方筱襄不解地张大嘴巴。 他环顾办公室内,果然人人埋头苦干,没了平日的喧闹气氛,整个资讯部门仿佛笼罩在一片乌云底下。 这时,造成低气压的元凶,一个庞然人物气呼呼的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一手擦着腰,一手指着方筱襄。 “你,进来一下!” “我?” 方筱襄指着自己又小又扁的鼻子。 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平地炸雷,女主管重重的关上门扉,一时整个办公室像是经历了七级地震。 方筱襄大概清楚自己闯下了什么祸,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下,缓步走入经理办公室内。 “你……” 女主管气得横眉竖眼,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定。 “你昨天整整让我白等一个小时,连客户都得罪了,你知道吗?我一心想提拔你,你却这样回报我,你这样做对吗?气死我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昨晚肚子痛,不是故意在放你鸽子的。” 他一抬起头,旋即又被大白鲨那双想杀人的眼神给吓得连连弯腰。 “实在是……唉……” 他真的觉得自己根无辜。 “肚子痛?”女主管挑起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站在面前、脸色红润的方筱襄。“真的还假的?” “真的,是真的。对於昨天没有出席一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方筱襄忙不迭地道歉。 而且他不只是肚子痛,就连屁股和私人部位都痛得要命,只是,这种羞人的事怎么能说出口。 女主管从沙发椅上站起来,直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 感觉到一道阴影笼罩,方筱襄低著头,怯怯地看着自己的皮鞋,擦得油亮的鞋面,映照出自己因害怕而颤抖的嘴唇。 用指尖勾起方筱襄的下巴,大白鲨带著十足自信的口吻道:“我告诉你,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和我作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嗄? “你出去工作吧,今天就谈到这里。” 女主管一屁股坐进高级真皮制成的办公椅,低头埋入工作,不再理会他,接下来只有钢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 方筱襄无力的低头走出经理办公室。 孰料他一关上门,一群人便蜂拥而上,将方筱襄团团围住,仿佛把他视为英雄人物般簇拥着。 “筱襄,你真猛耶,竟敢放大白鲨鸽子!酷喔!”同事甲用力槌了一下他的肩膀。 “上次那只大白鲨还偷摸我的屁股,害我三天三夜做恶梦。厚,这笔帐多亏有你帮我讨回来。你真是好样的,吊!”同事乙眼中冒着火,用着愤慨的口吻说。 “筱襄,你真的是我们的英雄!”同事丙欢呼着。 见大家越说越亢奋,音量不自觉大了起来,方筱襄比了个要人家噤口的手势。 “嘘,你们不要乱讲话、万一被她听见,我就死定了。” “说老实话,你昨天到底是真的肚子痛,还是诓她的?”同事甲好奇地问。 “嗯……是真的肚子痛啊……”印象中,他昨晚整个人难受死了,就算不是肚子疼,也相去不远。 一觉醒来,不但全身又酸又疼,还好像被人狠狠揍了几拳,尤其屁屁更是痛得不得了,像被熊熊大火烧过一样。 痛喔! *** 下午,方筱襄特地请假去网路上排名数一数二的泌尿科诊所看病——甜蜜蜜诊所?当家主治医师正是传言长得很俊俏、年轻,英雄出少年的骆亚东医院。 “哪里不舒服?”骆亚东用制式化的口吻问。 坐在椅子上,方筱襄眼白翻了翻,想着该怎么描述自己的病情。 “呃,我三不五时便会觉得屁股那里痛痛的……好像是被火烫过一样……刺刺的……” “把裤子脱掉。” “嗄?” 虽然很害羞,但方筱襄还是照做了。 “啧啧……”骆亚东看了看伤口後,语重心长地说:“以後不要玩得太激烈,知道吗?” “玩得太激烈?”方筱襄回头看着骆亚东,满脸问号。“医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你懂的。” 骆亚东眼一眨,话中暖昧之意浓厚。 他头上冒出更多问号:“我懂?” “好了,我开外伤药给你,另外,还有ky软膏,这个牌子很好用。是我最喜欢……”骆亚东意识到自己说溜嘴,连忙装咳嗽:“咳咳……我提醒你,以後要进行激烈运动之前,记得要抹上,知道吗?” “没有、我没有……” 什么激烈运动哪?他睡了一觉醒来後,就觉得全身骨头像被拆过,然後小菊花还开了花,谁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医师会这么说? “不要害羞。”骆亚东再对他眨眼,露出一口白牙。“别再说了,我都明白的,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无须不好意思,基於职业道德,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 清脆的指骨敲在桌面上。 方筱襄抬头一看,是同事dickey,一个单身了近大半辈子的男人。 他的口头禅便是——老天,请赐给我一个女朋友!然而看看他肚子上那因为缺乏运动而长年累积下来的游泳圈,以及那肥润的三层下巴,就知道他迟迟交不到女友的原因了。 “喂,筱襄,记得我上礼拜和你约定好的事情吗?”dlckey说。 “啊,我记得啊,要去联谊嘛。” 由於他们整间公司的男性成员,单身的占大多数,为了将自己推销出去,不至於晚年孤寂,所以大家都积极参加婚友社举办的联谊活动。 “这个周日早上九点,在豪情壮志门口集合,记得要准时到,这次我们的对象是可爱的小护士,保证你会看上眼。” dickey摸了摸他那油润的下巴。 方筱襄虚弱地笑了笑。“希望如此。” 年近半百的母亲,一直逼他在二十岁前找个女孩结婚,而他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快把他老妈气疯了。 但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相亲认识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触电的感觉,一丁点……都没有。 即使他做过许多努力,例如和其中几位母亲属意的女孩子一同出游、吃饭、看电影……但这样的交往就是持续不了多久。 他不是懒得再打电话联络,就是根本自动将哪些女孩子从记忆里删除。 唉,他何时才能找到一位属於自己的真命天女呢?方筱襄无奈地对着电脑萤幕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 心慌慌诊所内,一群洋粉红制服,白色短裙的女护士们手边忙着自己的工作,包药的包药,登录病历的手敲着键盘,打扫病房的脚步轻快,嘴里仍不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个周末要联谊的事。 “天啊,你知道吗?听说那天会参加的男士都是科技新贵耶!” “我都已经打听好了,这回的男士很优,身高最起码都在一百七十五以上,而且长得都很帅。” 小芳可比公关,一切联谊的事宜皆由她来联系,当然罗,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众家姊妹被推销出去。 “真的还假的啊?” 这时,骆浚正好从看诊室里走出来,他要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杯咖啡来提神,他昨晚……回家得太晚了。见到他,一群女孩子纷纷噤口,骆浚天生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骆浚满脑子皆是昨夜的美好,最後他大胆地用他的唇贴上他的……整个过程激情狂野,让他不禁回味再三。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四十五度角。 昨晚,他们已经谈好了,他不会再出现在那个地方,做出卖灵肉的工作,而无论他需要多少爱,他都会尽力满足他。 小芳胆子最大,也是敢跟骆浚称兄道弟的一名资深护士,当她捕捉到骆浚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时,她惊得以为自己眼睛脱窗。 “讨论什么这么开心?”看见她们不说话,骆浚难得主动地发问,“骆……骆医师……我们……这个周末要去联谊。”小芳仍处於震惊状态中,连说句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联谊?” “对啊,要跟科技新贵联谊喔,搞不好还能钓个金龟婿呢!呵呵。”小芳天生胆子大,立刻恢复冷静,但她脑中仍在猜测着方才骆医师那个笑容背後的涵义。 他恋爱了?“认真工作吧,少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骆浚不着痕迹地一笑,用文件夹轻轻敲了小芳的头。 “厚,骆医师你都这么无趣,难怪到现在还是单身……人生哪,就是要多采多姿,才不会浪费生命。”小芳朝骆浚吐了一下舌头。 “你啊,就只会耍嘴皮,快把这些keyin进电脑吧。”骆浚把文件夹放在小芳面前,转身走进诊疗室里。 关上门,骆浚贴在门板上,望着天花板沉思,他真的是个无趣的人吗?有很多人这么说过他,但他通常不以为意。 但昨晚,那个男孩也这么说他,这就让他不禁认真思忖起来……其他小护士看着骆浚的背影,仿佛看见许多粉红色的花瓣飘在他的身旁,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骆医师今天好像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许久,小芳右手握拳击在左手掌心上,用笃定的口吻说:“我敢保证,骆医师一定是陷入爱河了!”顿时,一群女人哀号声四起,地上都是破成碎片的心。 *** 周日很快就到了。 骆浚是个工作狂,他一如平日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张张病人的脑部断层x光片。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他接起,用一贯冷静的嗓音道:“我是骆浚,哪位找?” “骆医师,快救我!”话筒里传来小芳的声音,很急促,和他冷静的语调形成强烈的对比。 “救你?” 她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别人他可不敢说,但小芳向来古灵精怪,令他不得不怀疑。 “我把皮夹忘在公司里,你能不能帮我拿来?拜托、拜托……我们要出去玩了,我可不想跟别人借钱,好糗喔!”禁不住小芳的苦苦哀求,最後骆浚答应十分钟後将皮夹送到她们聚会的地点。 *** “方先生,你看起来很年轻,很像偶像歌手耶!”小芳用闪着爱心的眼睛说。 “方先生,你的皮肤好好喔,粉粉嫩嫩的,一颗痘痘都没有耶!”彤彤用着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一个温文优雅的笑声响起。 “这个啊,我告诉你们,出门一定要防晒,不然像台湾现在紫外线这么强,会长雀斑的……” 这个满口美容经的人,别怀疑,正是方筱襄。 正当一群小护士围着方筱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最新流行服饰到化妆保养到美容须知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近他们。 当骆浚的视线由小芳身上,慢慢游移到一个身形修长、笑得十分灿烂的男孩身上时,他整个人顿时快要抓狂。 是的,他彻彻底底抓狂了。他油门一踩,车子往那一群人加速前进,在快撞上人之际,及时踩住煞车。 吱的一声……一群人闻声转头,看着黑色轿车走下一个脸色严峻的男人,笔直地朝他们走来。 “骆医师,我的皮夹——” 小芳才刚开口,手中就被塞了一个粉红色的皮夹,而还没来得及回神,就看见骆浚一脸铁青地停在方筱襄面前。方筱襄身高不过一六八左右,而骆浚足足有一八五公分高,两人站在一块,显现出方筱襄的娇小,与骆浚的高大。 他该拿眼前这个一脸惧意的小子怎么办?骆浚盯着他这么想。 前几天,两人才一同度过欢乐的夜晚,现在他居然和一群女生出游!难不成他这个“男公关”的性别倾向是正常的,与他之间不过是一种交易?思及这个可能性,骆浚胸臆怒火更盛,眉毛、嘴角抽动得更加厉害。 方筱襄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感觉这个男人很眼熟,感觉他的气息很熟悉,虽然很吓人、很有压迫感。“你、你,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骆浚听见他说这句话时,身子明显一震。 该死的,他居然装傻!装作不认识他!“我有话跟你说。” “嗄?”这个一脸不悦,好像是来讨债的人,有话要跟他说?他哪里惹他不爽吗?呃,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平时,他奉公守法,过马路一定看红绿灯,骑机车绝对不红灯右转,看见红十字协会,绝对会买他们贩卖的一百块钥匙圈,虽然那钥匙圈做得品质很差……等等,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干嘛这么紧张哪?可是真的好奇怪,一看见这个男人,他就浑身不对劲,血液不断往头顶上冲,隐隐有脑溢血的迹象……方筱襄拼命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 镇、定、点!这家伙没什么好怕的! “骆医师,方先生他……”小芳感觉他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仿佛战争要开打了。 骆浚沉着声说:“我们有话要谈。” “可是……” “他欠了我一些东西,我需要和他好好聊一聊。”他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愠怒,很明显地,聪明人就该闪远一点。 “喔,好吧。”小芳悻悻然地离开。 第四章 心里怎么默念镇定点都没有用,下一秒,方筱襄便猝不及防地被一双比捕鼠夹还难以扒开的五指给“抓”进车子里。 拉上车窗,此刻,车内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股无形的厚重压力,凝重得让方筱襄仿佛成了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哪,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他就快脑溢血了。 方筱襄有预感,自己现在快疯了!“你这个骗子!”骆浚一个侧身,欺近他道。 “我、我真的不晓得你在说什么,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例如说,是我欠你钱,还是说……” 哎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上他了? “提示?这个,你一定记得起来。”骆浚邪邪一笑,旋即低下头,攫住那两片颤抖如风中落叶的唇瓣。 一个吸吮动作,接着一个舔滑的动作,再来是轻轻啃咬,每一个挑逗的吻,都让方筱襄全身瘫软。 一开始他是反抗的,拳打脚踢都派上用场。 可很奇怪的,似乎是一种渴望被人疼爱的本能反应,也或许是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让他渐渐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 “啊!好痛。”方筱襄痛得逼出眼泪来,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怜惜。“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让你提早清醒,而不是像个荡妇一样,贪婪地享受着给予,再见面却过分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骆浚语气上扬,“你,休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望着他,方筱襄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 骆浚满意一笑,“你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天在便利商店送我磁铁的好人。”方筱襄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宝物一般,兴奋的握住他厚实的大掌。 低下头,看着那双白皙玉手几秒後,骆浚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纯净、毫无杂质、不似在说谎的乌黑大眼睛。 他不语,细细沉思了一会儿,旋即似是颓丧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是,你是……”方筱襄笑了,笑得很天真无邪。“骆医师对不对?多亏了你那个磁铁,我已经收集完成了喔!” 骆浚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皮椅上,以手指揉揉紧锁的眉头。“是我认错人了吗?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真抱歉,也许是我认错了人。” 在车上,骆浚推了推金框眼镜,笑得一副无害的模样,镜片後方却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嗄?”方筱襄傻愣了一下。 “你跟我的那位亲密朋友真的很像,像到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我才会认错人。” “呵呵,”方筱襄干笑几声,摆摆手。“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你千万不要介意。你介意的话,我也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坐在驾驶座旁的方筱襄望向骆浚那线条分明的侧脸,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抚摸那极具男人魅力的脸庞,想感受那棱线的起伏……“你不会怪我吧?” 骆浚莞尔一笑,旋即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方筱襄连忙缩回手,“不会、不会。” 他搓搓手,暗自懊恼,自己刚刚怎会做出那种怪异的举动?幸好马上回过神来,否则一定被当成变态看待。 “不行,既然是我的错,我一定要好好陪罪。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吧,你家在哪里?怎么走?”语毕,引擎已经发动。 “啊,这样子好吗?其实我没有那么生气,只要你明白我的确不是你的那位朋友就好了。”方筱襄挥挥手笑着说,眼睛眯成弯月形,他可不是那么会记恨的人。 可惜,骆浚是!他是个会记恨的男人。 骆浚继续游说:“你若不肯答应我的话,我真的会良心不安,让我送你一程吧,好吗?” 凝视着他不到三秒钟,骆浚不让他有机会拒绝。“不说话就是好喽,我们走吧!” 来不及开口说“不要”,车子便如子弹般高速弹射出去。 “啊——” 被吓得身子紧贴在椅背上的方筱襄,犹如一只受惊的白兔,呆愣地说不出话来。 骆浚露出满意的笑容,但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是一张狐狸的面皮,以及金框眼镜後方一双算计的眼眸。 只要让他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事情就好解决了。 *** “谢谢你送我……再见。”方筱襄站在门口,双脚不住地发抖。“呕——”他忍不住恶心。 骆浚刚才车子开得那么快,他根本没有办法叫他停下来。 而且,他都没说他家在哪里,他就左弯右拐,尽往小巷子里头钻,看得他一颗心差点从嘴巴跳出来。 想起刚才的飙车过程,方筱襄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 “你不请我上去喝杯饮料吗?” “呃……”方筱襄面有难色。 “跟你开玩笑的,我走了。”骆浚扯扯嘴角,十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发出轻脆响亮的声音。 “拜拜!”方筱襄再度反胃。“呕——” “再见。”骆浚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後,再次发动引擎。 咻的一声,黑色跑车远远地驶离方家,消失在夜色中。 *** 当路灯一个个亮起,宣告着黑夜正式来临。 “汪汪汪!”“喵喵喵!”犬只的吠叫声、猫咪凄厉的哀号声……在空气中交织成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一辆宝蓝色跑车优雅地缓缓驶向一栋红色的建筑物,那是一栎约有十层楼高的大楼,从外观看来,应该是租赁给在都市工作的上班族公寓。 由於现在夜已深,许多户人家皆已熄灯,除了五楼的那一扇窗户。 那里,灯仍亮着。 一双如鹰般的锐眼,从拉下的车窗隙缝中看过去,紧盯着五楼的那一扇窗户,旋即笑了。 公寓旁的蓝色铁门缓缓卷起,一辆灰色的小型机车缓缓出现在门口,然後旁若无人的离去。 即使机车骑士头戴着全罩式安全帽,骆浚仍可由此人瘦削的身形判断出——他就是方筱襄。 守株待兔果然是好办法,这只狡猾的小白兔终究还是落到他的手中。 骆浚笑了,笑中透着一抹自信。 *** 在这里,夜晚比白天更喧嚣热闹,忘却一整天的疲惫,欢迎来到男公关店。 一抹瘦削的身影迅速闪进包厢内。 “我还在想是谁点我的台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骆医师啊!”来人掩嘴而笑。 “喔,你现在又记起我来了?”骆浚坐在长形沙发上,瞥了他一眼後,语气中有着微愠与不屑。 “瞧你说话酸溜溜的,怎么,我伺候得你不满意吗?”艾司噘起嘴,抹了点透明唇蜜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饱尝那美好滋味。 他想装傻,很好,他就陪他玩下去!“我记得上次我给了你一笔钱,要你离开这个地方,怎么,你舍不得离开这里?”骆浚修长的腿交叉着,十指也交叉着放在锻炼结实的腹肌上,有一种嘲讽的口吻说。 很明显地,他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压抑住满腔怒火,仿佛有颗未爆弹即将引爆。 “舍不得?当然舍不得。” 艾司将手放在骆浚的裤档处,循着那大山的棱线,犹如飘过山头的白云,力道或轻或重地揉捏那凸出物。 早在来这里之前,骆浚心中便已打定主意,这回他要来个瓮中捉鳖。 骆浚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听来格外魅人。 “今晚,我要带你出场。” 该死!这小子的“手功”真厉害,只消被他轻轻撩拨几下,他便肿胀得疼痛难受。 但一思及他不知已有多少个裤下之臣,骆浚的腹下欲火就迅速转变成怒火。 甚至,心里还泛起酸酸的醋意! “好啊。”艾司不假思索一口便答应。 “去哪家旅馆好呢?啊,有了,据说薇海有情趣椅,呵呵呵。”他掩嘴一笑。“好期待试试看。” 他的爽快答应让骆浚更加不悦,两人上次才说好要替他赎身,没想到他竟跟女生出去联谊,还跑回来重操旧业。 现在说到情趣椅更是兴致昂然,根本是把他的一片真情真意践踏在脚底下! “不过,我不想去一般旅馆,我想去特别一点的地方。最近网路有在票选最适合做爱的场所,一个是车上……”骆浚尽量让声音持平,压抑着如火山熔浆般滚滚翻腾的愠火。 “车上?”艾司拍拍手,显得很雀跃。“车上不错啊,空间狭窄,很有偷情的快感。如果是在荒郊野外的话,哇——” “我话还没说完,”骆浚拉了拉衬衫领子,嘴角勾起一笑。“一个是汽车旅馆,也就是你刚才说的薇海之类的;再来一个选项是浴室,还有一个是餐桌上、影印机上……” 他讲完一堆稀奇古怪的地点後,只见艾司支着头,陷入了沉思中。 “听起来这些地点都很不错耶,真难选择……都好想跟你试试看喔…… “不过,这些地方都不够特别,我想去的不是这些地方。” “喔,那是哪里?” “你家。” “可是,我家很乱,恐怕不方便……”艾司不自觉地犹豫起来。“而且,我们公司一向有规定,不能带男客到家中……” “我想更认识你,所以去你家是认识你最快的途径。还是,你害怕着什么?”骆浚咄咄逼人。 “害怕?”艾司不由自主地眼神一飘。“你少说这种笑掉人大牙的话,我交过那么多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怕?” “是这样吗?还是你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想让人知道你住在哪里?还是,你根本是个偷渡客,非法打工,这样的话,我还是联络一下我做警察的朋友,请他来盘查你的身分……”他越说越过分。 “害怕?怎么可能!”听到要盘查身分,艾司像是心虚,急急地反驳。“我只是不想被你看见我那脏得比猪窝还恐怖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喽!” “既然你同意的话,那是最好。” 骆浚倾身,在他耳边轻轻地吐出一口热气。 艾司身子一震,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只兔子,不知不觉地落入了野狼的圈套。 *** 艾司带着骆浚搭上电梯,直达五楼,走入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小套房。窗帘是蓝白格子状的,带给人清爽干净的感觉,其余如桌布、地毯、沙发套均是同一款的蓝白格子布料。 茶几上摆着一盆小雏菊,向着窗户盛开着。 “这里是你家?嗯,挺舒适的。”骆浚如入无人之境地直接脱鞋走入,毫不客气地躺上软绵绵的单人床上。 “这里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他正好到国外出差,要半个月才会回来。因为我家真的很乱,我不想让你看见,所以只好先对不起他罗!”艾司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骆浚假意一笑。“喔,这么刚好啊!”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艾司笑着问。 “你这么迫不及待?” 他魅人地眨了眨眼,表示yes。“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当然要玩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听起来似乎很有趣。”骆浚右眉一挑。 艾司拿出手铐和蜡烛以及皮鞭……在骆浚面前晃呀晃的。 “原来你朋友还有这种特殊癖好。”骆浚皱了皱眉。 “你想不到的还在后头呢!”艾司伸出手,骆浚握住,艾司拉着他来到床上,让他整个人躺着。 “你想做什么?”骆浚皱起好看的剑眉。 艾司伸出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放在他的唇上。“嘘,有趣的。” “放开我,我没兴趣玩这种sm。” “可是我喜欢。”艾司舔了舔乾涩的粉色唇瓣。 “你真是病得太重了!”一个翻身,骆浚变成在他的上方。 “病了?对,我就是得了渴爱症,恨不得时时有男人迷恋我,你不爽?你厌恶我?那为何又要跟我上床?” 骆浚一个巴掌甩过去:“你下贱!” 艾司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一条血丝。 他斜睨着骆浚,眸中、眉宇间带着淫荡的笑意,“呵呵,我就喜欢你这么粗暴的对待我!”一个伸手,使力,骆浚惊呼一声,低下头看着使出怪手蹂躏他男性象徵的捣蛋鬼。 “是你逼我的,怪不得我来狠的!”骆浚下最後通牒。 “那就来吧。”艾司继续不怕死地挑衅着。 这一刻,他不是方筱襄,他的名字叫艾司,一个靠着男人身躯来证明自己仍活着的可悲动物。 第五章 一觉醒来,方筱襄依然全身酸疼得要命。 “好痛!好痛!”方筱襄扶着墙壁侧起身,一看到躺在他身旁的男人霎时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躺在我的床上?而且还一身赤裸。 等等,他看看自己两条手臂上尽是红色的瘀痕……他们两人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方筱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肚子全是问号。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进到他的屋子里来的?还有,他们两人又是怎么会滚到床上去的?这一切一切,他完全没记忆哪! 方筱襄下一秒的反应是,拍拍熟睡中的骆浚,嗯,还睡得很沉。 接下来,他拾起掉在地上的迷彩三角裤,哇,好酷、好有男子气概,他都不敢穿这种款式。 摇摇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哪!他开始动手将骆渡的手脚用被单裹起来,然後拖拖拖……拖到大马路旁的资源回收桶旁扔着。 天晓得,当骆浚一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可回收垃圾”後,会是怎生的勃然大怒! *** 阳光洒落了一地的房间里,方筱襄看着凌乱的床单,不禁抱头懊恼。 他到底闯下了什么大祸?强奸?天,他竟然对一个无辜的男人下手,真够泯灭人性的。 然而,嘴里不断咒骂着的方筱襄完全忘却,他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真该千刀万剐、把老二剁成碎肉的人正是自己哪! 方筱襄在屋内踱了个十来步,决定了——不行,他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他得搬家!迅速从床上弹跳起来,方筱襄打开衣柜,开始将悬挂在架子上的衬衫一件件拿下来。 孰料,隔天当方筱襄费力地提着一箱箱行车,才刚打开门时,就被一堵肉墙给挡住。 一个阴沉得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 “你要去哪里?” “啊,我要搬家呀。” 他一抬起头,就对上一双精亮如墨的喷火黑眸,立刻吓得用力垂下头,脖子都快断 “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刷的一声,骆浚将报纸狠狠地摊开,粗鲁地凑到方筱襄面前。 “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哼。” 方筱襄愣头愣脑地抬起头来,一看,开始是惊讶与诧异的表情,但旋即“失忆系统”自动启动,他的眼神中开始画满问号。 照片上,骆浚赤裸着精壮结实的上半身,下半身仅围了条浴巾,横躺在马路旁,春光无限好。 由於骆浚是骆氏集团总裁的二公子,向来以睿智精明著称,在社交界的风评也很不错。 如今却发生这等糗事,不禁让人怀疑,这会不会与时下富家子弟容易因为压力过大而嗑药堕落的案件有关。 但不管如何,对於骆浚的名声已造成极大的伤害。 骆浚的眉毛因为盛怒而隐隐抽动。 “多亏了你做的好事。”幸好他年轻力壮,他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者,恐怕早已气得脑溢血。 方筱襄缩着脖子,嗫嚅地道:“你在说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要搬家?” “对哦,我为什么要搬家?” “你少装了,我懂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趁我熟睡时,让我光溜溜的躺在大马路上出糗。方筱襄,你的手段可真高明。想把我逼退,门都没有,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兴趣可是一点都不减。” 骆凌逐步逼近他,昂然的身躯带着一股慑人的压迫感,迅速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是个神秘的男人,白天是正常的上班族,晚上摇身一变成为淫荡的男公关,然而一觉醒来,他却又装作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他有精神分裂症,那就是骆浚遇到了长得一模一样,个性却截然不同的两兄弟。 一个胆小如兔,一个外放似狼,怎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真的没有做,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方筱襄忙不迭地摇手,以示清白。 “你有双胞胎兄弟吗?”沉了沉气,骆渡开口发问。 “没有。”方筱襄诚实回答。 “那很好,我可以断定,你根本是在耍我。”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方筱襄背脊一凉,不禁露出惊慌的神色,下意识地後退。 “你真是个嘴硬的家伙!好,那我现在就让你明白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大手一伸,骆浚轻而易举地拉住方筱襄的手腕,硬是将他拖进屋内,全然不顾他凄惨的哀号声。 “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屋外一片静谧,一阵凉风吹过,卷起一片落叶。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你、你不要靠近我!”方筱襄紧贴着墙壁,缩在床的角落,用一双无辜害怕的眼神看着逐步逼近的男人。 骆浚气疯了!他很少动气,应该说,从未有过,但自从遇到这个瞬息万变的男人後,他发现自己动怒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要靠近你,那怎么让你记起来你是怎么勾引我的?不和你亲密接触,怎么让你记得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求饶的?因为你太健忘,我只好用一些特殊手段来对付你。” “骆医师,我真的不晓得我哪里惹你不高兴,嗯,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不好?你冷静一下。” 骆浚如豹般跳上床,扑向方筱襄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将他整个人禁锢在左右两只如铁栏杆的手臂内。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盈满害怕水气的眼眸,怒气稍微减少了点。 “冷静一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教我如何冷静得下来?够了,别再用你那双故作可怜的眼睛看着我,我不会心软放过你!”方筱襄猛摇头,泪水不停地落下,一个正常人看了都会心疼。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好好谈一谈……” 不理会他的啜泣,骆浚一个拉扯,方筱襄的衬衫前襟被硬生生扯破,白色钮扣掉了一地。 胸前的冰冷,让方筱襄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羞得赶紧以手挡住。 骆浚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他笑了,起身走到梳妆台,从右边第二个抽屉拿出一副手铐,在他面前晃呀晃。 “你还记得这个玩意吗?” “我、我家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方筱襄猛摇着头,他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说谎!”这次物证都在,他还想狡辩!这次,骆浚真的动怒了。 骆浚一把拉过他的双手箝制在头顶上,接着他另一只手拿出手铐,将方筱襄白嫩得不像男人的玉手与床旁的栏杆一同铐住。 方筱襄好害怕,他的两只手都被铐住了。 但显然地骆浚还不愿放过他。 他两指夹住方筱襄右侧的红蕊,或轻或重地蹂躏着。 “你记起来了吗?这不是你伺候客人的第一招吗?怎么,你想起来了没有?” 方筱襄脸上露出羞赧难耐的表情。 “我……不……嗯,我不知道……” 好讨厌的感觉,他觉得好像有一股股电流,不断地从他的胸前分散出去,传递到四肢百骸,让他的体内像火般燃烧地难受。 “你还嘴硬!”骆浚加重力道。 “好奇怪……” “奇怪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不,他们两人都是男的,他怎么会有愉悦的感觉?耳中猛然响起警钟,那是母亲对他说过的话——筱襄,妈多希望你赶快娶个妻子,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见你幸福……方筱襄全身乏力地瘫软,他不再挣扎,反而盯着天花板啜泣。 每一字一句都是控诉,却又那么无助与无奈。 “你怎么可以欺负我,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对我?走开,滚出我的屋子……” “我是谁?”骆浚说着,手中没有停下动作,“你昨晚怎么没这么问?在公关店里,你怎么没这么问?我看你是选择性失忆吧!别傻了,我不会让你逃出我手掌心的,永远不会!”方筱襄体内的真实情愫在骆浚灵活的爱抚中渐渐苏醒。 骆浚的手指好似一根根魔法棒,在方筱襄柔嫩细致的肌肤上下魔法,撩拨起那深埋已久的情感,以及一个他不敢面对的真实自我。 从一开始的拒绝反抗,方筱襄渐渐屈服於本能,渴爱的本能…… 同时,被骆浚手指碰触过的肌肤,纷纷泛起粉红色的色泽,并冒出点点的火花。 他们,再次触电。 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双双抬起头来。 方筱襄扯了扯嘴角,“糟糕,日光灯破了……” 第六章 “我要去上班了。” 方筱襄撑起身子,但旋即因为双手无力,整个人再度趴躺在床上,犹如一只垂死的天鹅。 床单凌乱,上头沾有点点昨夜欢爱的证明。 “我帮你请假了,你要去上什么班?山天的网站工程师,还是夜晚的男公关?方筱襄,你还真是身兼多职、是缺钱用吗?还是……” 骆浚坐在床旁,抚了抚他细致的脸庞,冷不防用力捏了下去。“你天生犯贱,需求量大!” “好痛!”方筱襄狠狠斜瞪著他。“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侮辱我!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怎么,把话一次说明白。” “我要你做我的情人。” 他怎么可以毫不羞耻的说出这种话?难道他不怕有悖礼教、不怕世人歧视的眼光吗?虽然他内心有个小小声音说,他并不排斥这种有特殊倾向的男女,然而一旦他们把矛头指向自己,他却怎么也很难接受哪!方筱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是我是男的!男的!” “男的又如何,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年龄不是差距,性别更不是问题。”骆浚捏著他细致脸庞的手加重力道。 “还是你希望这样东西流到市面上去。” 他拿出一块光碟片。 “你耍诈!”方筱襄惊呼一声:“好痛!你这个死gay,我不会屈服的。” 这个死暴君!如果他现在有力气的话,肯定会在他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上揍个几拳。 “会不会屈服还很难说。”骆浚从床头柜上取过一只瓷碗。“来,吃点粥,你整个早上没吃东西。” “我不要!”方筱襄别过头,连看他一眼都嫌厌恶。 这男人以为他是谁呀,先是恶劣的对待他,现在又来哄他吃东西,啐,他偏不从。 况且,他还没跟骆浚算帐!他凭什么擅自帮他请假?是怎样?敢情他把自己当成他的监护人,一举一动都得由他控制不成,可恶! “不吃你怎么会有力气来把我打倒,好脱离我的魔掌。”他彷佛看透方筱襄的心思,薄唇扯出一抹淡笑,“你不吃,我自然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吃下去,要不要试试?”他比了比自己的唇。 “你是个恶魔。” “你才是个偷心小恶魔。”骆浚正了正色,“第一次见面你就偷走了我的心,第二次见面,你更是连我的初夜都夺走。接下来,你更是慢慢蚕食鲸吞掉我所有的思绪,让我对你朝思暮想……现在还假装失忆,我不会上当的。” 他低下头,在方筱襄的耳窝处呼出一口口湿润的热气。 “你逃不过我的五指山的,呵呵。” “你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啦!”方筱襄将头深深埋入枕头里,两只手在空中乱挥,同时枕头下传来闷闷的声音:“唉,我不想见到你,你滚啦!” 什么第一次、第二次,他只记得他和这臭男人在便利两店见过次面,然後他就突然冲来他家把他给#&*了…… 骆浚倏地抽走枕头,方筱襄抬起头,甩了甩短发,用一双善良无欺的大眼怒瞪著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吉娃娃,可爱极了。 “你到底想干嘛啦?” “我想要什么,你还会不知道吗?” 倏地,骆浚低下头封住那两片薄如蝉翼的粉唇,然後离开,用著深情款款的眼神盯著一脸呆愣的方筱襄。 “你是我的,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方筱襄望著他,脑海里想的是——糟糕,他刚才好像又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不过,幸好他现在己稍微能控制自己的意志力,只要心跳不要太快,不要太紧张,触电的情形也就不会那么时常发生。 *** “骆医师?骆医师?” 小芳一手靠在桌面上拄著下巴,一手在骆浚面前挥呀挥。 “呃,有什么事情吗?”骆浚惊醒,回过神问。 “你已经发呆了二十五分钟又三十八秒了,你以前很少这样子的。有心事啊?说出来听听。” “没有事,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他看一下时钟,原来都已经十点了,平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家了,然而,他刚刚却发呆了将近半个小时。 小芳将一叠厚厚的a4装订资料,放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桌面上後,对著他调皮地挤眉弄眼。 “骆医师,这是你下个月要去澳洲开研讨会的资料,刚才国际心理医疗协会传真过来的。我搁在这里,你别再发呆到忘了看。” “我知道。” 骆浚难得地笑了,笑容中却有著一抹深思。 小芳离开之後,整间诊所顿时只剩他一人。 他突然觉得内心很空虚,很想有个人陪在他身边,那个人……除了方筱襄,没有第二人选。 就怕……再次见面,不晓得他是不是又会罹患什么见鬼的健忘症。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骆浚站起来,刷地一声快速脱掉身上的白袍,帅气地扔向椅背。 这时,窗外一阵凉风吹进来,骆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而那一本下个月开会用的资料被风吹得一张张逐页翻开。 突然,风停了,页数落在某一章节,开头是这么写着的——人格分裂……多重人格是人格不连贯,不像一般人通常能跨情境、跨时间的表现完整的人格。对於事物种种接踵而来,一开始是产生“排斥”的现象,且每个人大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没有经历前因,而是莫名其妙的被一堆事情套牢…… 骆浚定睛一看,眉头皱得更紧,脑中仿佛被接通了电流,刷的将与方筱襄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统统串连起来,拼贴成一种可能性——方筱襄罹患了人格分裂症!如果套用上人格分裂的理论,这么看来,方筱襄的所作所为,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间接印证:他为什么会白天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夜晚则摇身一变成了狂野浪荡的男公关。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他“套牢”了,让他不愿去回想,继而衍生出第二个人格呢?骆浚一喜一忧。 有了这个线头,要解开方筱襄心中的结就容易多了,他应该从这个方向去找出原因,然後“对症下药”。 可他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事?他居然以为被他欺骗,而如此残暴粗鲁地对待他。 骆浚现在唯一的念头是,找到他…… *** 骆浚奔到方筱襄家门口,一直按门铃却没有人回应。 他臆测著,方筱襄该不会被他吓到,所以连夜逃跑了吧?通常有人格分裂的病患,他们的心理其实非常脆弱,一旦陷入难以走出的困境,最常见的行为便是逃避。 骆浚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转身,欲走向自己的宝蓝色轿车,这时,门突然打开来。 方筱襄揉揉惺忪睡眼,一脸爱困模样。他穿著一件天蓝色的棉质睡衣,上下两截的,手里还抱著同色系的大抱枕。 “哪位找?” 骆浚听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马上转过身,奔上前紧紧抱住他。 他的力道之大,似是要将怀中的人儿揉进体内,又像是害怕他一转眼就会不见。 “好痛!”方筱襄自他怀中闷闷地喊著。“我快窒息了啦!” 骆浚一惊,立刻放开他。 他按住他的肩膀,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著他。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见了。” 事实上,他不只担心他不见了,更担心的是,不晓得他又会变成哪一种人格,跑到什么不良场所去。 从现在开始,他要担负起把他的病治好的责任。 他是精神科医师,如果连自己最亲密的情人都无法治疗好的话,他怎么有脸继续在医界立足?情人?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给方筱襄冠上这个称呼,嗯,他很喜欢这个称呼,呵。 “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跑不见?我又要去哪里?”方筱襄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突然眨呀眨的,“咦,骆医师,你怎么会找到我家?上次你送我磁铁的事,我还没有好好答谢你呢!进来吧。”他将门推得更开,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望著方筱襄那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眼神,骆浚知道,他一定又将两人之前发生的事情统统忘掉了,也可以说,这就叫“选择性失忆”。 通常人在面对一段不愉快或者痛苦的回忆,甚至是难以解决的事情时,会选择用遗忘的方式逃避。 逃避,是最容易,但也是最无法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来得好突然,临时没有准备,我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 方筱襄替他冲泡了一壶伯爵奶茶後,就坐到沙发旁的电脑椅上,转头对著他说,一脸歉意。 “对不起,我们公司正在赶做一个网站,你请自便。” 见两人之间隔著一张茶几,而他的口气又相当客气,骆浚隐隐觉得方筱襄刻意在和他保持距离。 “你一个人住?”骆浚先是伸颈环顾四周,再客套地问,佯装两人还不熟。 事实上,骆浚早己将他的每寸肌肤,甚至是骨子里都摸透透,连他屁股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 “嗯,是啊。” 方筱襄一边敲打著键盘,一边微笑著回答,眼睛眯得像猫咪。 “不会寂寞吗?” 方筱襄笑了笑。“当然会啊,可是我的工作很忙,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喔,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拒绝吗?”骆浚语带暗示。 “无事不登三宝殿,骆医师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呢?”方筱襄不著痕迹地转移话趣。 “呵呵,你真聪明,我今天来是有话想跟你说。”骆浚拿起精致的雕花瓷杯,啜了一口伯爵奶茶,“嗯,奶味好香、好醇,这种牌子的奶茶受到很多女士的喜爱,没想到你也会喜欢。” “你想问我什么话呢?” 方筱襄语气有点紧张,握著滑鼠的手震颤了一下。 虽然方筱襄的不自在反应只是一瞬即逝,但仍是被金框眼镜後方那双锐利的眸子给捕捉住。 “其实,那次在便利商店,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允许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从比朋友好一点点的朋友做起,你觉得如何?”骆浚浅浅一笑,开门见山地说。 “比朋友好一点点的朋友?我不懂……”方筱襄身子一颤,依然没有回头,望著电脑萤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式数字。“第一次听说朋友还有分等级的,好,那你说要怎么做这个朋友呢?这很难界定吧,顺其自然不是很好吗?” “我们可以一开始先牵手,然後再接吻……” 这时,骆浚早已走到他的身後,双手撑在他的左右两侧,将他包围在厚实的胸膛中。 骆浚将气息轻轻吐在他的耳窝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不要开玩笑了,骆医师,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我不知道该说、该说什么……” 方筱襄整个人僵得像个化石,一动也不敢动。 “我是认真的,你可以拒绝,或者,你很乐意接受我的提议?”骆浚更倾下身,温热的脸颊几乎快要贴著他的。 “嗄?”方筱襄故作镇静。“我恐怕不行……” 他的耳根整个燥热起来,好烫,他感觉快被灼伤了,救命哪,快打一一九。 “为什么不行?” 方筱襄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们都是男人,这样做不好的,骆医师,你的条件这么好,你应该找一个和你外貌、智慧相当的女孩子交往才对,怎么会找上我呢?不对,这完全不对呀!” “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和我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他深遂的黑眸直盯著方筱襄,厚实的手掌一把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著,好似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 “啊?” 方筱襄略微惊讶地吐出这个单音後,便迷失在他犹如黑洞的双眸中。 这一刻,他的三魂六魄都被勾走了。 他的手好温暖、好温暖,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 “不行!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男的!你也是,什么亲吻、什么牵手,恶心死了。” 方筱襄忽然清醒过来,甩掉他的手,嘴里不停嘟囔著。 “你在怕我?” “我没有。” 骆浚点出问题,“那你为什么全身发抖?” “那是因为……冷气太强了,我、我去转小一点……”方筱襄才刚起身便被带入一个怀抱里,他又羞又怒地说:“放开我!” 骆浚的手劲加大,试图让方筱襄感受那薄薄一件裤子下怎么也藏不了的欲望。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这时候,电脑仿佛替方筱襄发出抗议!一声又一声古怪而刺耳的尖锐声响起。 “哔——哔——” 下一秒,方筱襄脸色从原先的错愕,演变成哀痛……他的硬碟报销了啦!“不行!我得抱著小小襄去找医生!”虽然他大学读的是资讯网路,却对电脑构造没啥研究,每次出事总有一堆男同学抢著帮他修理。现在出了问题,又得去找电脑医生帮忙了。 “小小襄?”真可爱的代号。 “请问,你、你有骑机车来吗?”方筱襄狂摇他的肩膀,一脸紧张地问,一副好像天快塌下来的惶恐样。 骑机车?他几百年没骑过机车了。 “没有,我是开车来的。” 骆浚指了指窗外,一辆马力堪称一流的宝蓝色积架,此时,他已用电子遥控器让汽车自动转动引擎,发出呼呼的引擎声。 “拜托你载我和小小襄去看电脑医生好不好?它快要不行了……”方筱襄合掌拜托,都快哭了。 “当然没问题。”骆浚乐得一口答应。“不过,事後你得答谢我。”不趁火打劫的人,就是傻子。 “好啦好啦,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方筱襄顾不得签下卖身契的风险,泪眼汪汪地一口答应。 骆浚立即载著方筱襄去电脑之家抢救快要翘辫子的硬碟後,便绅士地载他回家。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对他“动手动脚”。 两人分开後的那个夜晚,骆浚辗转难眠。他一想到方筱襄可能会变成艾司,跑去和别的男人鬼混,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骆浚开著车便往方筱襄租赁的公寓前进。 乍见到骆浚背著一个墨绿色的登山袋时,方筱襄著实怔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你要去爬山吗?” “不,我家停水又停电,我想来借住你家。况且,你说过要答谢我载你的小小襄去看医生的。” 骆浚随口掰了个藉口,只要能入住他的香闺,施以严密监控,要他说一万个谎也没问题。说完,他直接就想钻入门缝。 方筱襄挡住,“等等。”他看著眼前的男人。 这么惨哪?不收留他,好像显得自己冷漠无情。 方筱襄先立下但书,“我可以收留你,可是,你要保证你真的不会对我……怎样喔!” “不会,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欺负你。虽然,我一直很想那么做。”骆浚直言不讳,完全无视方筱襄脸已经红得像番茄一样。 “那、那就好。”方筱襄说得结结巴巴的。“进来吧。”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带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要跟他讲话……不,只要一见到他,他就会心跳加速,血液快速奔流,很像是中风的前兆。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太接近他,他是很危险的生物…… 第七章 翌日黄昏,约莫七点,早己超过下班的时间,方筱襄正和一群负责“真爱交友网”的夥伴在会议室里开会。 开会的气氛沉闷、死寂、一触即发,所有人皆眉头皱得死紧,双手环胸,严阵以待的模样,好似待会儿要披甲上战场。 “这个骇客一定要揪出来!”大白鲨抖动着搽着艳红偏金沙色系唇膏的丰唇,刻意修饰过的细眉也气得直抽搐。 “没错,这个骇客闯入我们会员的资料库,窃取了所有女生的资料,导致资料外流,许多长得不错的女生更因此遭受到变态的电话骚扰。” “我们已经重新设置更难破解的防火墙,同时与网路警察联络,希望能将这个骇客揪出来。” “筱襄,你有什么意见呢?” “看来这个骇客主要下手的目标,是那些年轻漂亮的美眉,不如我们在交友网站贴上一个漂亮女生的照片,引诱他出来。当然,赴约的不会是照片上的美眉,而是由一个男生假扮,再趁他出现时,将他一举逮捕。” 众人听得冷汗直流,频频拿出手帕檫拭额际,这种苦差事不知会落到谁头上哪? “很不错的建议,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个假扮成女生的男生不能太高、不能太胖,也不能太壮,最好长得唇红齿白,一脸秀气,这样子——”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一致地由大白鲨脸上移到方筱襄身上。 “筱襄,你当之无愧!”同事甲率先站起来表示同意。 “没错,由筱襄来担当这个任务最适合不过了!”同事乙跟著鼓掌赞同。 大白鲨望著方筱襄那不会太高、不会太壮、也不会太胖,而且唇红齿白的秀气脸庞一会儿後,缓缓咧开艳红色的嘴唇——“很好,就这么定案。阿胖,明天记得联络网路警察,告诉他们公司的计画;阿庞,去找服装和化妆师;大家振作精神,明天我们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方筱襄此时仍处於惊愕的状态,久久无法开口说话…… *** 方筱襄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靠在椅背,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好痛。这时,一通烦人的电话响起。 “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骆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悦。 “我刚刚在开会。你要干嘛?”一听是他的声音,方筱襄有点吃惊,立即音量转小,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他,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手捂著话筒说:“你讲话小声一点啦!”他怕被其他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他对同性有好感的事情就会曝光。 不!他不要出柜!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下班了吗?”骆浚坐在车内,一手拿著手机,一手敲打著方向盘,发出规律的叩响声。 “你在那里干嘛?” “接你下班吃饭,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你这样做,我会遭人非议,你回去啦!”语气很像在赶小狗。 “没关系,我等你。”骆浚觉得他紧张的语气很有趣,浅浅一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这句话听起来是很甜蜜没错,让他的心一阵暖烘烘的是没错,但是,方筱襄就是感到很无奈。 他提高戒备,就怕被人家发现他不为人知的性向,而这小子居然大剌剌地说出这种恶心巴拉的话,唉,他一定要跟他讲清楚、说明白。 “好啦、好啦,我收拾好东西就下去。”说话的同时,方筱襄用手指按了一下关机钮。滴的一声,萤幕全黑,关机。 他要跟那个做什么事都自以为是的可恶男人将事情说清楚! *** 骆浚在一间灯光好、气氛佳的咖啡简餐店里订了包厢,两人一到,侍者立刻引导两位入座。 “公司很忙?”骆浚一边优雅地循著肌理切著牛排,一边发问。 很自然地,他将一块切得方正,符合方筱襄嘴巴大小的牛肉递到他面前。 方筱襄卷著有著浓郁奶香的义大利面,手还停在半空中,只好先咽下那一口牛肉。“嗯。”啊,这是他吃过的叉子……一想到自己可能吞下他的口水,这么亲密的举动,方筱襄就觉得粉害羞。 骆浚自己吃一口,然後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整张脸红得像颗熟番茄,浅浅笑了。“我在家里等你好久。” “你可以不用等我,自己吃晚餐,我又没有要你这么做。”看见他脸色严肃起来,方筱襄越说越小声,最後近似於嘀咕。 “我会担心你,担心你肚子饿了没,吃饱了没?”骆浚嗓音低沉地说,用指尖替他抹去留在唇角的奶油。 就这么一个轻柔、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惹得方筱襄身子一阵轻颤。 这个男人干嘛一直挑逗自己哪?害他好不自在。 “哎哟,赶快吃啦,冷了就不好吃了。”方筱襄害羞得赶紧低下头埋头苦吃,用一匙匙的义大利面将嘴巴塞得鼓鼓的。 “你为何总是那么怕我呢?我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你接受我?”骆浚放下刀叉,直勾勾地望著眼前低头猛吃的男子。 他喜欢眼前这个害羞、和他说几句话便会脸红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可是方筱襄却屡屡把他摒於心门外,让他一次次感到挫败。 但他不会放弃的,从小到大,他成绩一向名列前茅,甚至医学院都是第一名毕业,凭的就是超人的意志力和毅力。 他深信,总有一天方筱襄会被他感动的。 “呃……这几天晚上我有事情,可能会很晚回家,你不要再等我了。”方筱襄耳根臊红起来,不自主地扭了扭身子转移话题。 骆浚剑眉一挑,压抑隐忍的好奇,刻意装得漫不经心,“哦?不要太晚回来,知道吗?”实际上,他恨不得抓著方筱襄的肩膀猛摇,快说!你到底要跟谁出去!该不会是……又想化身成艾司吧?不,他绝不容许这种情形发生!一想到其他男人的咸猪手在他身上游移,他心中便冒起一把名为嫉妒的怒火。 方筱襄心虚地挥舞著叉子。“嗯……我知道。” “那,你是不是和别人有约?”骆浚非常有礼貌、绅士风度地拿纸巾擦了擦自己嘴唇周围,完全看不出此刻内心燃烧著熊熊怒火。 方筱襄先是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你在乱说什么啊?少自以为是地猜测了,我才没有和人家有什么约会呢!只是……只是……”完了,他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掰不出个理由。一急,全身血液冲入大脑,令他整张脸涨红成猪肝色。 “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骆浚伸手欲探他如玉般细致的脸庞。 骆浚手还未碰到,方筱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闪开了。 “因为……呼。”他佯装很热地挥手拭汗:“因为我体质燥热,最讨厌这种海岛型的气候了,夏天一到,又湿又闷热,呼。”说著还卷起袖子,增加可信度。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热,我去叫侍者把空调转大一点。”没有逼问下去,话说完,骆浚便站起身,佯装体贴地推开包厢的木门走了出去。 “好,谢谢你。”望著骆浚高大厚实的背影,方筱襄直向他道谢,心里猛念著阿弥陀佛、耶稣、观世音菩萨……果真有念有保佑。 殊不知,背对他的骆浚,脸部正抽搐得厉害,拳头紧紧握著,脸上写著“我很不爽”四个字。 一场风暴正逐渐成形…… *** 六点半,街灯一个个亮了起来,代表著黑夜的降临。那名网路骇客果真如众人所预料,看见徵求一夜情的美眉便上了钩,贴在交友网站上的照片,是用电脑动画修饰过的美眉图片,而赴约的是——被推派出去的方筱襄。 方筱襄故作镇定的在一间旅馆前踱来踱去,现在的他粉墨置场,穿著一件白色制服,下半身是蓝红格子裙,裙下是白色的及膝泡泡袜。 他知道,垃圾桶旁、电线杆後方、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内,皆有著警方的人和同事们注视著他,但他就是止不住地害怕。 不晓得那个人会不会出现,万一真的出现,会不会是个长相恶心的怪老头……不行,他得先想好落跑路线! 正当方筱襄左顾右盼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自他身後响起,令他身子一震。“你是小咪吗?” “嗯,我是。”方筱襄紧张地点点头,连头都不敢抬起:“呃,你是马力强吗?”马力强是那名骇客在网路上的代号。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经验,是第一次吧?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去享受快乐吧!”戴著鸭舌帽的男人按住他的肩膀,口吻猥亵地笑著。 “等一下。”方筱襄企图拖延时间,声音仍是发著抖。“呃,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告诉我,我才要走。” “罗哩八唆的,什么事?”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电话呀?我才刚在网路上写下徵求一夜情的文章,你就打来了,哪有人这么厉害?”方筱襄转过身,强忍惧意,故作镇定地问著。 “告诉你也无妨,我可是个电脑骇客。”男人歪著嘴笑了。 “电脑骇客?那是什么呀?”他睁大眼,佯装不懂。 “哈,我只要几秒钟,就能轻松破解那个交友网站的防火墙,进入所有帐号的个人资料系统中,想要你的任何资料,还怕没有吗?呵呵。”男人自傲地说。 “哇,你好厉害喔。”方筱襄拍著手,睁著一双看似纯真的大眼睛。 “哈哈哈……”男人稍微被捧了几句便得意起来。“走啦,你想知道更多,我们到舒服一点的地方,再好好聊一聊……” 男人开始推著他往前走,大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他很猴急,谁教眼前的这个美眉身体好香,虽然个子和他差不多,比他矮大约几公分,但清丽可人的脸庞,让他产生淫欲的念头。 “不要那么著急嘛……”看见他色迷迷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方筱襄心里高呼——大事不妙了!他已经将他刚才的话,一字不漏统统录了下来,这些应该足够当作犯罪的证据了。喂,大夥儿,赶快出来救他,把这个坏蛋绳之以法吧! 但这男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就在眼前,他一时血脉偾张,直接把他压在暗巷的墙壁上。 “我等不及了……”男人边说,边掏出他淫秽的“凶器”。 “救——”方筱襄才吐出一个单字,便被他用那只恶心的手捂住嘴巴,只能用惊恐的眼神望著眼前不断放大的猥亵脸孔。 “方、筱、襄!”一声暴吼,让隐身在阴暗角落的两人同时停下手边动作,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骆浚五官抽搐,握紧拳头,仿佛全身笼罩在一团火红的烈焰当中,在这暗夜里格外引人注目,但也显得刺眼令人无法直视。 “你是谁?”男人这么问。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方筱襄同样吐出疑问。 他是听见他的呼唤而来救他的吗?但是他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好像要把他给干刀万剐似的。 “我是谁?我还想问你,你是谁?”骆浚鼻孔哼出一声,他转向满睑惊恐的方筱襄。“你竟然背著我和别的男人私会!太不可原谅了!” 啊,他误会了!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是为了工作而穿成这副模样的,不要误会他!方筱襄在心中呐喊著。 可恶,他又不能把实情说出口,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喔,我懂了,小咪,你约我一个人嫌不够,又约了个是不是?想玩3p哪,啧啧,你胃口可真大。没关系,我可以接受的。”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你还有一个代号叫作小咪!方筱襄,我真是太小觑你了。” “不是!你真的误会我了。”方筱襄忙摇著手。 骆浚一手提起男子的衣领,一手指向方筱襄,咄咄逼人地问:“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骆浚力气之大,令男子怎么也挣脱不了,他见苗头不对,急忙开口:“拜托,我还有事,我先走好不好?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 骆浚气愤难忍,用力一甩,将他重重地甩到墙壁上,然後跌入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中。男子後脑勺恰好撞到墙壁,整个人昏厥过去。 方筱襄急忙跑过去查看男子伤得如何,露出懊恼的神情。糟糕,人被他打晕了啦,他可是罪犯耶,又这么重,待会儿叫大家一起扛回去吧!然而那神情看在骆浚眼底,是心疼更像是怜惜,令他胸臆怒火更炽。 “你心疼他?” 孰料方筱襄还没回答,一群人便举著棍棒朝骆浚直奔而来。 “筱襄,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杀!打呼伊死!” 骆浚转头望向巷口,皱起眉头,暗忖:他到底约了多少男人到这里?他摆好阵仗,迎接众人,纵使有学过一点防身术,但骆浚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方筱襄回头,发现大事不妙,想叫大家住手时,为时已晚。骆浚不敌纷纷落下的棍棒,一时不察,头部受到重创,身子摇摇欲坠。 *** 提著水果进入病房,方筱襄看见躺在病床上,全身被包成木乃伊状的男人,立刻奔上前握住他的手。男人躺著,整张脸被纱布包著,只露出两个眼睛和嘴巴。 “对不起……我没有事先跟你讲清楚,让你误会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其实那是因为我的工作需要。”方筱襄一直哭一直哭,两颗肿得像核桃的眼睛仿佛没关紧的水龙头,扑簌簌地直掉眼泪,然後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听完後,男人含糊不清地说:“这……没关系……不会……怪你……” “嗄?你说什么?”方筱襄听得不清楚,凑得更近,好像懂得他说什么之後,扁了扁嘴说:“你都变成这样子还说没关系,我真的很对不起你……都怪我,我干嘛那么扭扭捏捏,我就是怕你会担心,才不敢跟你说。因为、因为我每次见到你就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心跳得好快,讲话还会语无伦次,所以,我下意识就会很想躲著你、避开你。” “我……不……”男人後面的话还没说出口。 “你不怪我?真的好感动喔!你对我真好,我……好想亲你喔!” “你……搞……错……” “口臭?”方筱襄忙摇手,“没有,我没有口臭,我出门前有刷好牙,准备好了……”他含羞地低下头。 男人只好一脸慷慨就义地闭上眼。 方筱襄闭上眼噘起嘴,准备缓缓凑近时,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暴吼声自他身後传来,令他浑身一僵。“方筱襄,你到底要让我等多久!” “嗄?你……他……” 方筱襄转头,看见骆浚愤怒的五官抽搐著,不知如何是好的目光,在骆浚以及病床上的男人之间来回游移著。 “我以为他是你嘛!他全身包成那样,只有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谁分辨得出来……”方筱襄扭绞著玉手站在病床前,要哭不哭地扁著嘴说。 “你这个笨蛋,连探个病也会跑错病房,我该拿你怎么办?”骆浚伸出手将他揽进怀中,没好气地说。 “你、你还痛吗?医生怎么说?”方筱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望著他好看的下巴。 “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好的。” “对不起……”方筱襄低垂著头,泪水开始泛滥。 “你为什么连哭起来的样子都这么美?让我好喜欢,眷恋不已,还记得我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骆浚微微一笑,向来刚毅的脸庞线条柔化了一些。 “嗯,我记得。”方筱襄点点头。 “那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骆浚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还欠我一杯咖啡。不过,你折腾了我这么久,算算利息的话,你要用你的身子来回报我。”骆浚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狐狸般狡猾的精光。 “嗄?这么多啊!” “当然,还得算上我这次受的伤,花的医药费,以及心灵受创的补偿费……” “好啦好啦,我付就是了。” 方筱襄缓缓爬上病床,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低头一看才发现,两人呈现如此暧昧的姿势,他不由自主地羞红了脸庞。而他红通通的脸蛋,让他整个人犹如一颗蜜桃般诱人摘食,骆浚的身体相当诚实的起了本能反应。 “啊,你……”方筱襄感觉到那巨大且灼热的玩意就抵在他的身上,吓得手足无措,仿佛未经人事的处子。 他慌乱的模样很可爱,骆浚笑著拉他的手,然後开始缓慢地上下摆动腰肢。磨蹭过的地方好似有一簇簇小火苗被点燃,方筱襄觉得身子好热,好不舒服,本能地跟著他扭动著身体:“好难受……嗯嗯……等一下啦。” “等一下?”他满腔欲火,他居然叫他等一下? 方筱襄伸手取下骆浚鼻上的眼镜,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 骆浚眼前—片朦胧,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做?” 方筱襄低下头,“被你看到……我会害羞……” 脱去眼镜的骆浚,犹如被拔了爪牙的老虎,失去攻击性,剩下的是一脸迷蒙的情欲样。 “啊!”那声音既是痛苦,又是欢愉……骆浚抱著他,双手穿进薄薄的衬衫布料里,指尖来回游移在他光滑的背部上。 他幽幽吐出温柔的话语:“让我们忘掉不愉快,此时此刻,我爱你.而你爱的人是我。这个事实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变……” 第八章 “骆医师,我们来看你了!”小芳高高挥著手,穿著年轻有活力的小可爱以及热裤、帆布鞋,手里捧著一束向日葵,和诊所里的其他同事一同站在门口。 骆浚将手指放在性感的嘴唇上,示意她们小声点,以免吵醒怀中的人。 他的体贴与温柔,只展现给方筱襄一人。 “oh!mygod!骆医师,你竟然……”见到骆浚怀中抱著一个俊美的男人,还盖同一条棉被,个个不禁张大嘴巴,露出诧异的表情。 骆浚处之泰然地替他拉好被子,盖住那微露的香肩,阳光从窗帘透了进来,正好洒在方筱襄那白晳光滑的肩头,呈现出一种雾状的美感。这几位访客本来只是来探望一下骆浚,没想到会看见这么具爆炸性的一幕——单身已久的黄金单身汉骆医师竟然和一个美男子同床共枕。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小芳,看了也险些昏死过去。 没办法,谁教这颗震撼弹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骆浚勾起嘴角,“他是我的爱人。” “啊,不行了!我的头好痛!”护士乙的心正式碎成两半,然後头一仰昏死过去。小芳连忙接住她,佯装镇定。 “呃,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她将花和礼物、鸡汤……放在置物柜上後,尴尬地说:“骆医师,你好些了没?” “嗯,只是一点皮外伤,下个礼拜我就会回到工作岗位。对了,我请来代班的齐医师,你们要好好辅助他。” 一说到那个齐医师,小芳就有气,嗓门不自觉大了起来:“还说呢,那个老不死的吃遍我们每个人的豆腐,我们看在他是长辈,都是敢怒不敢言,骆医师,你赶快回来上班啦,我们大家都很想你耶!”gay总比那种行为不检点、并且喜欢骚扰女孩子的色老头好太多了,起码他们爱得专一、爱得认真。 小芳的音量吵醒了方筱襄,他一睁开眼,看见数张陌生的脸孔,尖叫一声後躲进被子里。 骆浚将被子掀开,让方筱襄和众人大眼瞪小眼。他介绍:“他是方筱襄,她们是我诊所里一群可爱的小护士,小芳、叮铃……以後你们会常常见面的。” 小芳率先伸出手,露出和善的笑容。 “方先生,我是小芳,很高兴认识你。” 犹豫了半晌後,方筱襄怯怯地伸出手,微微露出一口白牙。 “你好……” 这一刻,骆浚内心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小芳等人识相地离开後,方筱襄欲起身,却不经意拉扯到因为方才欢爱而造成的痛处,微微皱了皱眉。 见他难受却咬牙不说,骆浚伸出双臂将他揽回自己厚实的胸瞠中。 “你要去哪里?”他沉著声问,声音犹如回荡在山谷中的鼓声,浑厚的、一字字重重敲在他的心房上。 方筱襄抿了抿干涩的唇瓣。 “我想喝水。” 骆浚按住他,迳自起身替他倒了杯水,然後窝回棉被里。 回到被子里,两人的脚若有似无地碰触,引起方筱襄一阵阵心悸。 骆浚关心地问:“还痛吗?” 咕噜咕噜喝完水,方筱襄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 “不会。” 知道他在硬撑,骆浚不好继续逼问下去,他用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圈住他的身子。 “下次我会温柔点。”他突然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这东西给你。” “这个是?” yk软膏,和骆亚东医师给的模一样。 方筱襄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是“那种”用途…… “咳,咳。”骆浚有点尴尬,却又故作若无其事地说:“这个是我弟弟给我的。” “喔?”方筱襄看他也会羞涩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谢谢你。” 方筱襄将它收下,然後眼一闭,嗅著骆浚好闻的体香,心里除了是满满的感动,还有一丝对於未来的惶恐。 不要对我那么温柔、不要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爱,我的心早就在那一年就没了跳动,死了……我还有勇气再去爱一回吗? “我爱你。”骆浚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 耳边突然传来的三个字重重地敲在方筱襄的心坎上,他笑了。 他怎么舍得伤骆浚的心?骆浚爱他,始终无怨无悔的对他,也许他该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 方筱襄搭乘计程车返回公寓,洗了个热水澡,身下裹著件浴袍,正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时,电话响起。 “到家了?”骆浚话中有著浓浓的担忧。 “嗯。” “你没有打个电话给我,我担心了一整晚。” “啊,我忘了。”方筱襄对著镜子里的自己吐了吐舌头。“我一回到家就洗澡了。” “下次记得。”没有发怒,骆浚的嗓音依然是温柔的。“那……你现在是穿著衣服,还是……” “头发还是湿的,衣服来不及穿,被一条大浴巾裹著。” “现在躺到床上去。” “嗄?”方筱襄疑惑地蹙起眉。 “照做。” “喔。” “感觉我的手抚摸著你的脸庞,慢慢地从脖子摸到胸前,你感觉那两颗顽皮的东西尖挺了起来。” 好奇怪,骆浚的话好像具有魔力,方筱襄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身体,顺从地游移在自己的每寸肌肤上。 “想像我的舌头舔著你那两颗顽皮的东西,将其中—个含在嘴里,像一个婴孩吸吮著母亲的奶水,让你感到又痛又痒,你很舒服,舒服得浪叫出声。” “嗯……嗯……” “你那里有没有肿得又大又痛?” 骆浚挑逗的话语,就像一只只顽皮的蚂蚁,搔痒著他的每根神经,令他浑身发烫。仿佛受到了某种咒语的驱使,方筱襄一把握住自己烫手的昂扬,感受著它的粗大,并难以自抑地套弄著。 “嗯,好痛,好难受。”他一边套弄著,一边喊著。 “注意了,我的手握住了它。为什么它那么大、那么烫?”骆浚也握住自己的,但听起来,仿佛他握著的正是方筱襄的。 “我不知道……” “那我这样不住地套弄呢?很舒服对不对?”骆浚的声音有些急促,双手也正同时进行著某种活动。 然而,这种声音更添催情的作用。 方筱襄觉得他那里快爆炸了,全身不住地抽搐,仿佛有岩浆要喷流出来了。 他干涩地道:“不行了,我快要出来了……” “出来吧,不要压抑自己。” “啊!”果然,他弄脏了床单。 “喜欢吗?” “讨厌。”方筱襄羞得尽说反话。天哪,他们竟然隔著电话做……做这种事,真是令人感到羞耻。 “如果你不喜欢,以後就不要了。” “不——”不要,我很喜欢。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方筱襄随口带过。“我是说,不……要太晚睡,晚安。” 骆浚开朗地笑了。“呵呵,晚安。” “晚安。” 这夜,两人皆甜丝丝地进入梦乡。 *** 办公室内洋溢著低气压,平时最爱叨叨唠唠的一群男职员不再聚在一起打屁聊天,一反常态地待在座位上办公。 一身西装笔挺,手提著公事包的方筱襄觉得不对劲,平时他跟同事们说声早时,就算大家很忙,也会抬个头虚应一声。 但很奇怪地,今天却没有半个人理他,还用一种仿佛见到洪水猛兽的眼神瞄著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谜团,很快地在方筱襄被叫进去大白鲨的办公室後,马上揭晓。 “筱襄,公司有规定,严禁谈恋爱,你不知道吗?”大白鲨坐在皮椅内,双手交叉,用一种极度不悦的眼神由下往上瞪著他。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没有跟公司里的任何女职员谈恋爱呀!”方筱襄站在气派辉煌的大方桌前,一脸不知所以然。 “就是这样我才更生气!”大白鲨咬牙切齿地说:“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宁愿跟男人在一起,让他明目张胆地来接送你上下班,你是存心让我难堪、让我下不了台是吗?输给一个男人,我太不甘心了!” “啊?”方筱襄露出惊愕的表情。 糟糕,被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只有她知道吧,万一也被其他同事看见了,这下子他该怎么在公司待下去? “东西收一收,你回去吧。” “什么意思?收东西?” “意思就是,你被fire了。” 一道青天霹雳,全身快速窜过电流,方筱襄嘴角抽搐,只能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思考。 *** 方筱襄脚步犹如千斤重,沉重地步出经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属於自己的东西。 收拾的同时,眼眶微微泛红,委屈和不甘心同时涌上心头。 为什么他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就得被开除?这还有天理可言吗?本来建筑起来的勇气积木,一夕之间全倒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和骆浚的事情。 “筱襄,我……这是我之前跟你借的游戏软体……呃,谢谢你……再见……”将光碟片丢在桌面上後,这名男同事咻的一下跑得不见人影。 方筱襄抬头看向四周,有的人故作忙碌,手边不断翻阅著文件,有的人讲著电话,眼角不住瞄向他。 以前他把这些人当成哥儿们,但现在,这些人却把他当成了特殊的异类,一种不容於世的怪物。 方筱襄想哭却哭不出来,睑部的表情很僵硬。 这时,dickey一脸抱歉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知道你的事了……” 方筱襄诧异地抬起头看著他,为什么他要露出那种心虚的眼神?为什么? dickey犹疑了三秒後才说:“其实你和骆医师的事,心慌慌诊所里的护士大概都猜到了。呃……那是小芳告诉我的,我今天在茶水间跟其他同事说的时候,刚好被走进来泡咖啡的大白鲨听见,筱襄,对不起!” 真相大白,但方筱襄却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吸吸鼻子,顺顺呼吸後笑了笑。“你没有错。” 那么错的是谁?是他吧,不该那么光明正大的和骆浚一起同进同出,不该以为两人的世界真的只有两人,忘了还有千万只眼睛盯著他们。 只因为他们是不被接受的一群人。 突然间,他根想笑,笑自己为什么是喜欢同性的?没有人顾及以前的交情叫住方筱襄,令他一颗心碎得更彻底。 这个世界终究无法容忍他这种人的存在。 “筱襄,一线电话。”同事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语气是冷漠的。 方筱襄抹了抹眼泪接起电话,却陡然变了脸。 “什么?他……在美国走了……” 当下,两行热泪无意识地淌下脸颊。 老天爷为什么要开他这种玩笑?再一次遭到打击的方筱襄眼眶不禁湿润,终於忍不住绝望地跑了出去…… dickey则是愣在原地。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 就在骆浚回到诊所上班的第二天,一名看似年纪相仿的男子,戴著一副黄色镜片的复古大眼镜;他双手插在裤袋内,背贴住门板,修长的双腿交叉著,好整以暇地瞅著骆浚。 “你猜得没有错,他的确有人格分裂的现象。” 骆浚眉头深锁著不语,十指交叉地支在下巴上,一双充满著复杂心思的眼神直盯著桌面上厚厚的一叠病历。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承认自己的倾向,尤其是当他勇敢地爱了一场,结果却是悲剧收场。他们不是不爱彼此,却只能被迫分离,同时,他还被逼著接受民俗疗法,也就是所谓的驱鬼,这种种事在他心头种下了一道难以痊愈的伤口,因此他选择遗忘那段过去,藉以忘却痛苦。”范景腾同情地说。 范景腾是骆浚因缘际会结交的朋友,是徵信业的翘楚。 骆浚眉头皱得更深,一部分是因为他心疼方筱襄的过去,没想到他心里藏著那么大的一个伤口,另一部分是,他心头泛起酸意。 该死的,他居然吃起那个陌生男人的醋! 没关系,筱襄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但至少未来,他会尽其所能地带给筱襄幸福与快乐!他如此自我安慰地想著。 “这个case很棘手,我祝福你,兄弟。”范景腾侧头瞅著他眉头紧蹙的模样,旋即玩味的微微一笑。 呵,真难得见到他这个以冷静著称的好友竟会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骆浚说。 “最後提醒你,这种人受不得一点刺激,否则很有可能会做出意料不到的事,例如……想不开。” 骆浚心头一震,身子微微一动。 他尽量保持冷静地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话落,骆浚将目光飘向远方,眸中是满满的深思。 然而,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 骆浚下班回到家,却发现方筱襄消失了,犹如人间蒸发般。 最後提醒你,这种人受不得一点刺激,否则很有可能会做出意料不到的事,例如……想不开。 范景腾的话言犹在耳,骆浚脑中突生不好的预感。 他心急如焚地拨打他的电话,回应他的却是冷冰冰的语音信箱。 最後,他到方筱襄任何可能出没的地方寻找,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第九章 骆浚飘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中。 “骆医师,我觉得小乔好像在暗恋你耶!”小芳毫不遮掩的说出口。 “我知道。” 骆浚正埋首在一堆病历中,戴著眼镜的脸蛋波澜不兴。 他研究著一张又一张病患的脑部断层x光片,每看完一张,便整齐地摆放在右侧,完全不会弄混乱。 他就是这么一丝不苟、做事俐落毫不含糊的男人,但这完全展现在公事与求学方面,一旦遇到方筱襄,他脱轨得比任何人还严重。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却还不跟她说清楚!”小芳叉著腰,气冲冲地说:“女孩子最怕的就是会错意,那比被直接拒绝还痛苦十万倍。” “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说。”骆浚吁了口气。他整个心思都在方筱襄身上,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事物。“你出去吧,我要专心工作了。” 这一个月来,他找遍了任何方筱襄可能去的地方,却仍是一无所获。 他不禁怀疑,方筱襄为何说走就走,却不留只字片语。 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一段玩笑吗?筱襄,你人究竟在哪里? 电话响起,小芳跑出去接,嗓门依旧大,骆浚听得一清二楚。 “喂,这里是心慌慌诊所,要预约还是拿药?什么,范景腾先生找骆医师,好,你等一下。” 听见那个名字,骆浚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向柜台接过话筒,接著仿佛听见了令人喜悦的消息,他愁云惨雾的脸立到舒展开来。“你好,我是骆浚……太好了,晚上十点,我准时到。” *** 骆浚身旁跟著一位跟屁虫,此跟屁虫帅虽帅矣,但眉宇之间不免沾染一些娇魅之色,红润的嘴唇格外诱人遐想。尤其是他那一身配备,啧啧啧,皮裤、皮鞭、洞洞装,骆亚东可以说是今晚最灿亮的一颗星了。 “哥,这个地方好high喔。” 身穿皮裤穿耳洞,右手臂纹上一条龙的骆亚东,看来已经喝得半醉,他一手拿著酒杯,一边随著音乐摆动身子走向骆浚。“你喜欢就好,你去玩吧。” 戴著墨镜、脸色严峻的骆浚目光始终扫向舞池,任何人的脸都没有放过。逡巡过数次,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脸庞,骆浚忍不住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看腕表,不禁思忖:范景腾怎么还没来?和他的定的时间都过十五分钟了。 “骆、亚、东!你在做什么?” 一声咆哮,令骆亚东身子一颤,犹如被符咒定住的人偶,一动都不敢动。方才还醉茫茫得仿佛神游太虚的骆亚东,这下精神全都来了,连忙摆出落跑姿势。“惨了,被抓包了。哥,我先走了!” “想逃?有那么容易吗?”随著一声饱含怒气的话语落下,卫青枫的大手抢先一步,将骆亚东像拎小鸡般丢上肩膀。 “哥,救我!救我!”骆亚东伸出因为害怕而软弱无力的小手,拼命朝骆浚投去求助且可怜兮兮的目光。 “会出来偷吃嘛,怎么,家里没大人哪!看我怎么给你点颜色瞧瞧!”卫青枫不顾骆亚东如何又咬又踢的,硬是将他扛进vip贵宾休息室里。砰的一声,铁制的门板重重地关上。 可想而知,待会儿里头会上演如何暴力的剧码。 刚结束完一场可比闹剧的捉奸记,一个骆浚期待已久的男声缓缓响起,语气中带著点玩笑意味。“你买下这间公关俱乐部,不会就是为了造福你的弟弟们吧?”范景腾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後,一身黑色风衣,全身带著邪魅的气息。 “你明知故问。”骆浚笑了笑,但笑容却有些难看。眼睛瞄到他的手臂有著一道长约五公分的齿痕,关心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看起来像被狗咬的吗?”他抬起手笑著问,好像觉得很有趣。 骆浚点头。 “依照这个伤口的深度及宽度来判断,蛮像是被大狼犬咬的。”范景腾煞有其事地推理,旋即笑得开怀,好像这伤不是在他身上似的。“哈哈,谁知竟是被一个小鬼给咬了。哈哈哈哈……” 骆浚右额上浮出三条黑线,他现在关心的不是那个,他就算被大白鲨咬了,也不关他的事!“你找我来不是要告诉我他在哪里?”骆浚直截了当地问。 “不要那么急,呵呵。”范景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感受著那刺刺的感觉,“他出事了。” “他出事了?” “不是他,接下来的消息你可能会蛮震惊,嗯……”范景腾顿了顿,“你确定真的想知道,趁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等他劝说,骆浚开口:“说。”他眸中有著一抹不容撼动的坚定。“我可以承受得住。” 隔著薄薄的衬衫,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一颗心几乎快跳出胸口。 骆浚不禁揣测,是他另结新欢,还是……他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意外?而景腾不忍见他难过,所以不好说出口?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他的男友,承诺扶持他一辈子的人,他不能不知道! *** 秋季的午後,微凉。 一接到电话,就立刻从北部驱车南下的方筱襄,黑眼圈浮起,面有土色,很明显地,他不仅精神很差,肯定也没有胃口进食。 “家属答礼。”司仪高声喊道。 他始终没有上前祭拜,只是静静地站在远方,像个无足轻重的过客,看著黑白照片上的他依然俊美,只是岁月在他身上增添了些许成熟的痕迹。 方筱襄的家在台湾最南端,一个罕为人知的海边村镇。 午後,祭奠仪式结束。 天空落下淡淡的雨丝,仿佛是他的眼泪。啊,入秋了。 方筱襄随著送葬队伍来到堤岸上,看著sam的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众人的扶持下,将他的骨灰一把把洒向大海,然後昏倒。 十年了,他们分开了十年。 十年能改变多少事?十年能让一个男孩变成男人,十年能让一个人从满怀希望变成坠落谷底的绝望。 他的母亲因为悲恸欲绝而昏厥过去,众人扬起惊呼声时,他跟著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他昏过去的同时,嘴里仍然喃喃念道:“sam……” 一个让他想忘却不能忘,一旦记起却又痛心疾首的名字,犹如高温火烫的熔浆烙印般,深深地刻记在他心头上。 *** 方筱襄辗转难眠.扭动身躯次数频繁。 “不要……不要……” 他额上渗出薄汗,菱唇咬得渗血、睑上毫无血色,一双长满茧的手於心不忍地替他抹去冷汗。 他正在做什么恶梦吗?为何表情如此痛苦?那双手为他拭完汗後,便悄悄地踩著脚步离去。 朦胧中,方筱襄微微睁开无力疲惫的眼,看著那离去的佝偻背影,觉得甚是熟悉。不觉地喊出声:“妈……” 不可能,母亲那么恨他,她将所有的期望放在他身上,他若一日没有娶妻生子,母亲说过,她便一日不会原谅他!所以,那双温柔的手,怎么可能是母亲的,怎么可能……旋即,感到眼皮一重,他再度陷入仿佛轮回般永无休止的恶梦中。 那个梦是如此的令人难受,让人恨不得立刻醒来,脱离那个犹如阿鼻地狱的世界。 只是这些年来,这样的梦每当午夜梦回就会悄悄地冒出来,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著他的身心,在他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头划下一道又一道割痕。 梦里,母亲请来一名黑色长发的中年道士,那名道士手里拿著冒著袅袅白烟的香,在他的手臂上烫下一个又一个窟窿。 方筱襄摇著头哭喊著:“不要!统统走开!不要碰我!”鼻涕泪水纵横交错,令人看了心疼,却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那名身穿黄色衣服的道士却依然故我,并操著一口道地的台语含糊说著:“体内的魔神哪,驱!”方母则跪在地上,拉著他的裤脚哭喊著:“筱襄,忍一忍就过去了,师父正在替你驱逐体内的鬼。” 方筱襄记得脚边还摆放著一个蓝色的书包,他才一放学就被抓来这里。 手臂上传来刺骨的痛觉,仿佛被高温灼烧著,终於,他痛得忍不住昏厥在母亲的怀里。 鬼?哪里有鬼?他们才是恶魔,才是鬼!为什么要阻止他和他在一起?sam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是他第一个付出真心、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 眼前的梦境犹如跑马灯,快速地转换场面。高三最後那一个学期,他们相偕到图书馆念书,中午时刻,他们划意避开人潮,晚一点离开座位去吃饭。 一走出那窒闷的小小读书室,温煦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他牵著sam的手,一时情不自禁地在图书馆的门口偷偷啄了他一下,而这一切被刚好来找他的母亲撞见。 他看著母亲露出又惊又愤怒又恶心的表情,手中的便当掉到地上。 盒盖掀开,饭菜洒了一地。然後母亲冲了过来打了他一巴掌,接著将他的手从sam的手中拉开,气呼呼地拉著他离开。 从此,两人的关系遭到双方父母的反对,他更没想到,两人从此便分了手……sam被关在家中,以绝食的方式抗议众人对他们的歧视,而他,则被母亲当成中了邪,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道观,让道士替他驱除附在身上的恶鬼。 後来某一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sam跟著父母移民到美国。 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恋情,宣告无疾而终。 “这只恶鬼太过顽劣,驱!”道士再度吼出声。 再一次,一根炽热的香点上了他的掌心正中央,一阵焦味传来,他痛得扯开喉咙尖叫:“啊——” “襄仔,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妈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不要怕……”方母抱住他,眼中满是心疼的泪水。 “妈,我爱sam,我爱sam,我没有被鬼附身,你叫他住手好不好?我好痛喔……”他勉强睁开眼皮,艰难地说。 方母没有回答他,反而哭得更加凄厉,手臂将他拥得更加用力。 “师父!师父!这孩子病得太严重了,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花再多钱我也愿意……” 他知道母亲爱他,所以她会这样做,他不怪她,真的。 但是为什么同样是爱,他和sam的爱却不被容许存在?为什么?为什么? 後来是怎么回到家的,方筱襄自己也不记得,一醒来他便发觉自己躺在有著童年记忆的老旧木板床上。他平躺著,手里扯著棉被,静静地流著泪,止不住的泪水顺颊缓缓流下,不仅流到耳朵,也流到颈脖处。 那湿润的感觉,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搔痒一样。 没多久,方母好似发觉他醒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地端著一碗粥推开房门进来,在他桌前放著便走了出去。 无声,似乎已成为他和母亲之间的语言。 sam的去世,让他勾起那段不快的回忆,快速夭折的禁忌初恋,同时也让他对母亲的埋怨,再度自时间的漩涡中被捞起。 这间房间是他从小住到大的,一直到他北上求学,他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充满著伤心回忆的地方。书柜上摆满了他和sam一起存钱收集的漫画和卡片,如今它们皆蒙上一层厚重的灰尘,就如同他那颗晦暗的心。 母亲一直对他不谅解,他能明白,因为母亲无法接受同性之爱,更无时无刻饱受著镇上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虽然那件事经过十年岁月的冲刷,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母亲心头那道墙仍是关键。她不能敞开心房接受同性之爱,他便一日不能活得自在。 能得到家人祝福的恋情,才是他衷心期盼的。 方筱襄一个人默默地走到堤防上坐著,望著渐渐西下的一轮红日,叹了一口气。夕阳的光影洒在他身上,从他的背影看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苍凉感。 他再度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一个人一走了之?一句话都不说。” 一道熟悉且醇厚的男声,自方筱襄背後响起,他的肩膀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但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远方天边的某一点。 “我找了你好久。”骆浚说,饱受思念煎熬的他,眸中尽是贪恋。 “sam,他……他走了……”被勾起了伤心事,泪水顺著脸颊滑入方筱襄嘴里,滋味是咸的,是苦涩的。 “我知道。” 方筱襄抹抹眼泪。 “我们自一出生就认识了,一起上同一所幼稚园,一起上同一所小学,中午一起吃饭,一起玩,一起写功课。” 骆浚静静听著,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感到莫名地心酸。 陪著他有过那么多回忆的人,不是他。 “我们有着许多梦想,我们说好要—起念大学,一起工作,一起买屋……有一个……”方筱襄说得哽咽。“有一个属於我们的家,即使……”他摇了摇头笑了,笑容中带著一丝苦涩,让骆浚听得好心疼。 “即使……我们知道……我们这样的组合,根本不能被所有人接受……我一直偷偷摸摸的……牵他的手……”方筱襄伸出两手,摊开掌心,仿佛捧著什么,眼眸中有著一丝光彩,应该是忆起了什么。身旁突然坐了一个人,他的手被温暖包覆住。 方筱襄低头—看,骆浚的手握著他的。 “我会像他一样陪著你,握著你的手,直到生命的尽头。”骆浚目光望著远方,诚挚的说著。 方筱襄望著他那张被泪水朦胧的脸孔,虽然现在他的心里放的是骆浚这个人,可他的心还是会觉得很疼、很疼。偶尔还是会想,若是当初他勇敢一点,极力争取相爱的机会,是不是今天的状况就会改变? 但是他知道,他再也变不回那个十年前的自己。时间就像一辆列车,有许多事发生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向前走,直到生命的尽头。 但要他立刻接受另一个男人,似乎还需要一段日子。 然後,方筱襄将头靠向骆浚的肩膀,没有挣脱掉他紧紧握住的手,只是眺望著远方。一阵阵轻风袭来,静静地,没有人再说任何一句话,好似在享受著这一刻的静谧与祥和。 砰的—声,玻璃碎掉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骆浚和方筱襄同时回头,骆浚是一脸的茫然,方筱襄则是张大嘴巴,过往的痛苦回忆排山倒海地涌上脑际。他脸部微微抽搐,薄如蝉翼的唇瓣缓缓开启:“妈……” 这次,他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人。 同时,十年前的画面再度涌上方筱襄的脑海,令他脚步一个不稳,身子虚软,半个身体倚在骆浚强壮得犹如港湾的怀中。 尾声 “你们……在做汁么?” 方母脸部微微抽搐,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要她接受这样的事,还是很困难,尤其是亲眼见到他们手牵手,便反射性地反对。 方筱襄不假思索的挡在骆浚身前,他们两人的手仍紧握著,就像一对任何外力都无法拆散的恩爱眷侣。 曾经,他因为年纪小无力争取,让一段真挚的感情自手中溜走,即使过了十年,他依然在悔恨。如今,老天赐予他另一段得来不易的爱情,他能不尽全力去维护吗?说什么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是我的男朋友。”方筱襄毫不迟疑地说出口。 这句话同时令骆浚和方母大吃一惊。 骆浚万万没有想到,方筱襄会在自己母亲面前坦承两人的关系,更别说他们之前发生过如此不愉快的事。 这让他的心溢满暖呼呼的感动。 出奇地,方母并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而是转过身,似是在抹著泪。 “我努力了大半辈子,结果你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我们方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个不肖子……”说到最後,她的声音略带鼻音且断断续续的,似是压抑著莫大的悲伤。 突然,方筱襄跪了下来,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掉落。 骆浚也跟著跪下,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传递勇气和力量给他。 “妈,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你知道吗?在遇到浚之前,我一直无法走出被迫离开sam以及你逼著我去收惊的阴影中。” 他吸吸鼻子,继续说下去。 “我爱上的只不过是个男人,有必要被当成疯子一样看待吗?浚他对我很好。就像父亲生前对你一样,相互包容、互相扶持,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就算有一天我落难,他也不会弃我於不顾!”方母仍是背对著两人,她缓缓开口,语气似乎已平静许多,只是鼻音仍浓重。 “方家要断後了,你教我怎么对得起你爸,教我怎么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我死了怎么有脸见他们?” 关於这一点,方筱襄不怪母亲。母亲自幼生在这封闭的渔村中,想法自然传统,更何况,连大部分都市人都无法接纳同性之爱,他怎么能要求一个自小小受传统礼教思想教育的母亲接受这样的事呢?只是,如今他长大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高中生,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自己的幸福。 “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无法达到你的要求,我爱的是男人,不是女人……” “在我有生之年,我会用—辈子好好疼惜筱襄,不离不弃。”骆浚郑重地承诺。 方筱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真挚。 这样一个对他好的男人,夫复何求? “你们走吧。”骆母突然这么说。 “什么?” “就当作我从今以後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们不再有任何干系,你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关我的事。” 骆浚大喊:“方妈妈!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有必要这么决绝吗? “如果,你没有过得幸福,就不要回来找我。”方母暗自抹了抹眼泪。 闻言,方筱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这意思是,如果他和骆浚过得幸福,就可以回去找她……方筱襄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再问一次。“妈,你的意思是……”“走啊!”方母大吼一声。 “筱襄,我们回去吧。” 骆浚拉起他,方筱襄因为跪得太久,双脚一阵酸麻,幸好骆浚及时扶住他。方筱襄被骆浚搀扶著,一拐一拐地绕过母亲身旁。 离去前,他回头深深望了母亲一眼,那一眼他永远忘不了。 母亲的眼中有著错综复杂的东西,似是矛盾,似是关爱,又似是无奈…… 然後,他转过身,和骆浚并肩离去,他没有看见方母嘴上扬起的欣慰笑容。 事实上,骆浚在去找方筱襄之前,已经先前往方家和方母进行过一次恳谈。当方母知道他的目的以及身分後,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看。直到骆浚表明心理医师的身分,以及在桌上丢下—叠厚厚的病历,她才正眼瞧他。 骆浚说:“这是这些年来,筱襄求诊的病历。他因为一直无法忘怀那段过去,而选择自我遗忘,甚至衍生出第二个人格。”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方母拿起扫把要赶人。 “我说简单一点,你的儿子方筱襄,因为承受不了众人歧视的目光和被迫结束初恋的打击,他在大学时代曾经服用安眠药自杀,只是当他被救起後,他下意识地排除了就读大学之前的记忆,但却会在夜深人静时,到男公关店兼差。” 方母听得一愣一愣的,“你骗我!我儿子很乖的,他才不会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你不要破坏我们母子的感情,我不会轻信你的话!” 骆浚叹了一口气,“你们母子俩都一样,都选择了消极的逃避方式,不肯正面去面对问题。”他突然神情一肃。“筱襄喜欢的是男人,你不愿面对这个事实;筱襄怕让你失望伤心,选择压抑自己真实的倾向,你们两人不愧是母子。” “你再说!”她一挥扫把,骆浚毫不闪躲,扫把硬生生打在他的手臂上,立时一条条瘀青浮现。方母愣住,他为何不闪躲? “其实你们都没错,因为你们都在乎彼此,也爱著彼此,希望彼此过著幸福的日子。但表面上的平和安乐,是否代表著你们之间真的没有问题?”他知道方筱襄一直希望能完成方母含饴弄孙的愿望。 听著,方母眸中渐渐浮现水光。“我都是为他好。” “都是为他好,就不会把他逼上绝路,就不会让他产生人格分裂症!”骆浚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实。 “天哪!我做了什么?我对我的孩子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方母手一松,啪的一声,扫把掉落在地,她抱头痛哭。 “我会给他幸福。”骆浚认真的说,似是许下一个永久的承诺。“请你相信我。给我、给你,也给筱襄一次机会。” “给我?”方母喃喃自问。 “是的。”骆浚直言不讳。 “给我?给我?”方母眼神茫然地呢喃著,似乎一时之间仍难以完全接受。 但天晓得要改变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需要多大的勇气,无论是提出改变的人,或是被改变的人…… *** 骆浚和方母的谈话,方筱襄过了好久才知道。 这当然是他真的实现了母亲的威胁——他和骆浚过得幸福,才可以回去找她。三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时,方母无意间脱口说出的。 酒足饭饱後,方母收拾餐具到厨房清洗,留下一方天地给这对小情侣。 方筱襄感激地看了骆浚一眼,然後在他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把我从那个幽暗的世界里拯救出来。”不愧是心思缜密、办事一丝不苟的骆浚,他提前想到先说服母亲,才来找他。否则一旦他找到他,再来说服方母,岂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骆浚回了一抹温柔俊雅的笑容。“只要你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爱你!”然後他低头,用迷人的嘴唇贴上他的,当两人唇舌交缠之际,方筱襄忍不住逸出呻吟,“嗯……” 突然,电灯一明一暗,还发出了滋滋滋的恐怖声,好似是电流窜过的声音。 “啊!”方母在厨房里洗碗,吓得尖叫。 骆浚离开他,懊恼地说:“你这个带电体质真是糟糕,不过,我爱。”他打横抱起他,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方筱襄惊呼:“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我家耶!” 骆浚霸道地说:“我顾不得那么多,我想要。” “昨天在台北我们不是才做过……”做过几次……反正他记得好多次就是啦!他今天驱车南下时,全身还酸疼得很呢! 不顾他的抗议,骆浚长脚一踢,将脆弱老旧的木门踢开,然後将他丢到老旧的木板床上,旋即扑了上去。 “啊!”方筱襄的尖叫声,旋即被左邻右舍的尖叫声给掩盖。 “停电了吗?” “跳电了吗?” “快打电话给电力公司!” 然而在某个小房间内,天花板上的黄色吊灯一明一暗地闪烁著,一声声细碎的欢愉声交杂著木板床晃动的嘎吱声响起。 这夜,还有谁不来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