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盗火者（明日盗火者）》 盗火 很久很久以前，地面上没有火，人们只好吃生的东西，在无边的黑暗中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就在这时候，有一位名叫普罗米修斯的天神来到了人间，看到人类没有火的悲惨情景，决心冒着生命危险，到太阳神阿波罗那里去拿取火种。 有一天，当阿波罗驾着太阳车从天空中驰过的时候，他折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秆，在太阳车那里，从喷射着火焰的车轮上，取到了火种。 自从有了火，人类就开始用它烧熟食物，驱寒取暖，并用火来驱赶危害人类安全的猛兽。 宙斯看到人间升起了火焰，而且火光照射得那么远，气急败坏，决定给普罗米修斯以最严厉的惩罚，吩咐火神立即执行。 火神很敬佩普罗米修斯，悄悄对他说：“只要你向宙斯承认错误，归还火种，我一定请求他饶恕你。”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坚定地回答：“为人类造福，有什么错？我可以忍受各种痛苦，但决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归还火种！” 火神不敢违抗宙斯的命令，只好把普罗米修斯押到高加索山上。 普罗米修斯的双手和双脚戴着铁环，被死死地锁在高高的悬崖上。 他既不能动弹，也不能睡觉，日夜遭受着风吹雨淋的痛苦。 尽管如此，普罗米修斯就是不向宙斯屈服。 狠心的宙斯又派了一只凶恶的鹫鹰，每天站在普罗米修斯的双膝上，用它尖利的嘴巴，啄食他的肝脏。 白天，他的肝脏被吃光了，可是一到晚上，肝脏又重新长了起来。 这样，普罗米修斯所承受的痛苦，永远没有尽头了。 许多年来，普罗米修斯一直被锁在那个可怕的悬崖上。 有一天，著名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经过高加索山，他看到普罗米修斯被锁在悬崖上，心中愤愤不平，便挽弓搭箭，射死了那只鹫鹰，接着又用石头砸碎了锁链。 普罗米修斯——这位敢于从天上拿取火种的英雄，终于获得了自由。 1、 朔 朔（shuo），意为新月，一月之始。 …… …… “咳咳……” 林朔有些虚弱地咳嗽一声，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尽力抬起逐渐发麻的手臂，勉强扶着墙壁，从房间内慢慢走了出来。 然后，他背靠着房门，以‘不努力一定很轻松’的姿态滑坐在地面上，顺势用背部将门关了起来。 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冒了一身虚汗。 感觉身体被掏空。 身后的房间内，隐约从门缝里传来女子被堵住嘴时的呜呜声，叫得很有画面感。 “叫屁嘞，又没怎么你，别馋我了行不？” 林朔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句，观察了一下手背上的细小伤口和不断蔓延的青黑色，有些无奈。 他又瞥了一眼窗外愈发深沉的夜色，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时间是11月10日，23点51分。 “还好，她来不及逃出去了……” 林朔这才安下心来，“只能重新再来一次了……” 缓了一会儿，他打开手机上的详细时间，忍着逐渐强烈的晕眩感，注视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 时间无可阻拦地向前，朝着明日迫近。 然而—— 当时间走到11月10日23点59分59秒，只差一秒就进入第二天时—— 林朔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黑暗无比，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待光明重现时，林朔便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学校宿舍内。 他正坐在三号床位下的书桌前，桌上的台灯光线微弱，眼前是贴着动漫海报的墙面，墙壁上还挂着熟悉的电子钟。 电子钟上的时间，正好是0点0分0秒，进入了新的一天。 但日期，却是11月10日！ 并未进入明天的光棍节，而是回到了今天的最初！ 回到一天前的身体状态之后，那仿佛被榨干到出血的糟糕感觉也消失了，身体瞬间恢复了七次郎的无敌状态。 而林朔一脸淡定。 这样的时间循环，他已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 苏北市被困在2013年11月10日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 自从这座城市被那层神秘的雾气隔绝之后，从这天的0点开始，23点59分59秒，就是时间的尽头，而尽头之后，就会重新开启这一天。 自然包括记忆在内，也会恢复到这一天的最初。 就像是一部时长86399秒的电影，选择了单曲循环模式，只能无限重复，永远无法进入下一部。 这座城市也永远无法迎来明日。 唯独他是例外。 他并不会失去记忆，但也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时间循环了。 每天都是一样的开局，早就已经腻烦到麻木了。 不过，这次的时间循环他却很期待，甚至忍不住有些兴奋。 因为……他终于找到离开这座城市的希望了。 不过，还有一个每天的惯例—— 在林朔的注视下，电子钟上的时间，再次向前走了一秒。 0点0分01秒。 这一秒，时间似乎静止了。 然后，林朔眼前一花，隐隐看到无数虚幻的事物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但太过虚幻，他也看不清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恍惚间，他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裹挟着自己的意识，穿越了逶迤虚幻的时间之隙，似乎在朝着未来跳跃而去。 浑浑噩噩，什么都感知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林朔的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清醒，视线内也豁然清晰起来。 依然是熟悉的学校宿舍内，他正坐在床下的书桌前。 眼前依然是光线微弱的台灯，照亮了墙面上的动漫海报。 墙壁上的电子钟，时间也还是0点0分1秒，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但……日期却是2013年11月11日！ 时间循环之外的光棍节。 这，就是那神秘力量所创造的奇迹！ 原本因为时间循环，这座城市永远也无法进入‘明日’，只能在11月10日内无限重复。 这座城市以及其中的一切，就如同被困在时间囚笼内的囚徒。 而此时，那神秘力量却是让他越狱了！ 他的意识跳跃到了‘明日’！ 林朔依然很淡定，因为每次循环开始的第一秒，他都会这么穿越一次。 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习惯。 然后，一个略带揶揄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兄弟，对不住了，哥们今年不过光棍节了，嘿，长得帅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单身狗？” 林朔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 眼前是一张笑得贱兮兮的青年面容，写满了欠扁。 虽然他见过无数次，已经无比熟悉了，但还是想往这张脸上狠狠地来一拳。 于是—— “哦。” 林朔随意应了一句，然后便习惯性地握住拳头，很是流畅地一拳杵了过去。 这张脸上的贱笑还没来得及凝固，正好凑了过来，就像是在用脸颊猛击他的拳头，当场就被打得变形扭曲。 喷涌而出的鼻血，如同一朵嘉奖的小红花。 “哎哟！” 舍友任岩痛呼一声，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似乎被他这一拳吓到了，连还手都忘了。 “干……干嘛呀你……”舍友弱弱地抗议了一句，心中暗骂这狗东西一定是嫉妒我脱单了。 “兄弟，对不住了。” 林朔一脸诚恳地看着舍友，认真道歉：“其实我只是习惯了，下意识的动作而已，真的，我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实在是打顺手了。” 任岩愈发懵逼。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意义……”林朔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反正这也只是一个无法到来的未来而已，而且……也要结束了。” 说话间，他站起身，走到了宿舍的阳台前。 夜色之中，可见遥远处那一层笼罩着城市的迷雾，此时正在逐渐消散，犹如崩塌的囚笼。 林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时间正好过去了一分钟。 当囚笼般的迷雾完全消散之后，眼前忽然出现了某种变化—— 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让眼前的一切，悄然蒙上了一层犹如黄昏到来般的奇异光芒。 在这绚烂如黄昏般的光芒中，世间万物都开始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林朔面前这有些岁月的阳台栏杆，在黄昏般的光芒侵蚀下，栏杆上竟然开始不断生出斑驳的锈迹，犹如经历了长久岁月，只是顷刻间就被腐蚀到变形。 “还是这个结果……” 他叹息一声，又转身看去。 只见舍友在这奇异光芒的侵蚀中，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衰老。 皮肤逐渐失去光泽，生出一道道皱纹和老人斑，肌肉也在不断萎缩，发际线秃然向后移动，头发花白脱落，身上的衣服变得破旧褴褛，手腕上的手表也在逐渐锈蚀。 宿舍里的书桌、窗户、门、地砖，窗外的树木、教学楼、从城市外飞来的直升飞机……一切在此时似乎都经历了漫长的光阴。 一切于黄昏之光中，走向岁月的尽头…… 这一幕寂静而恐怖。 时间的魔力，在这一刻狂暴了无数倍！ 而林朔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神色毫无波澜，似乎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那黄昏般绚烂的光芒试图侵蚀他，但他的身躯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防护，勉强抵御着这可怕的时间侵蚀。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自身的那种神秘力量，也在疯狂消耗。 “怎么就非要在光棍节这一天灭绝呢……” 林朔没心没肺地吐槽：“这下，秀恩爱的狗男女可算是真的‘白头偕老’咯。” 很快，当舍友变成风化的枯骨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自身那神秘力量完全耗尽，再也无法抵抗，刹那间便被那黄昏般的光芒彻底吞没。 旋即，他便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混沌中，跨越时间的意识，骤然从未来回归现在。 “又是这样……” 林朔缓缓睁开双眼，“就算有外来者，这城市还是会在明天毁灭吗？” 睁眼后，他依然坐在宿舍床位下的桌前，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而电子钟上的时间日期，还是穿越前的11月10日，这一天刚刚开始向前走，似乎刚才所经历的光棍节，只是幻觉。 但林朔明白。 那是真实的未来，是他每天‘例行惯例’的时间穿越。 只是……时间在循环，无法进入明日罢了。 若是进入明日，便会迎来大灭绝！ “阿朔，网怎么忽然连不上了？手机也没信号了。” 这时，旁边的床铺上传来一个压低了的熟悉声音，赫然是隔壁床位的舍友任岩。 林朔脸色麻木，头也不回地敷衍了一句：“不造。” 他看了一眼电子钟上的时间，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了起来。 过了半晌，林朔重新睁开双眼，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就算改变不了大灭绝，至少我也要先离开这座城市，必须出去，然后再想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挂在旁边的外套，便朝着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啊？” 躺在床上的任岩听到动静，忍不住问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宿舍里的另外两个正在睡觉的舍友，压低声音：“都凌晨了，你又出去干嘛？” 他说完就是一愣：“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找个妹子玩捆绑。” 林朔随手挥了挥，便穿上外套走出宿舍，将舍友的握草声一起关在了门内。 他趁着夜色，从二楼的后墙翻出宿舍楼之后，便离开了学校。 …… 夜色弥漫。 眼下正是深秋时节，苏北市的天气也是瞬息万变，夜风寒凉而清寂。 天空阴沉漆黑，似乎被迷雾遮蔽，看不到一丝星光。 林朔双手插兜，面容掩藏在卫衣的帽子下，借着路灯的光芒，在人行道上快步走着。 现在是深夜，公交车自然早就停了，反正他的目的地离得不远，步行就够了。 他也没骗舍友。 这么晚出来，他的确是为了找一个妹子玩‘捆绑’。 只是那位妹子太危险，也不会乖乖让他绑，所以他还需要凑齐一些必要的工具，才有十足的把握。 这时，人行道前方迎面走来了一对情侣，其中的男生还在拿着手机往高处举，可以听到女生抱怨道：“怎么没信号了？” 林朔与他们擦身而过，那男生却是叫住了他：“喂，哥们，你手机有信号吗？” 而林朔却是恍若未闻一般，脚下步伐依旧，很快便将这对情侣甩在了身后。 夜风中隐隐传来那男生的抱怨声：“这人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我们得罪他了一样……” 林朔背对着情侣离去，丝毫不为所动。 不是他高冷，而是他实在懒得回答。 毕竟，‘喂，哥们，你手机有信号吗’这个问题，对于那家伙来说虽然是第一次问，但对于他而言，却已经是不知多少万次了。 他早就麻木了。 当然，他被问的最多的问题，还是舍友任岩的那句：“阿朔，网怎么忽然连不上了？手机也没信号了。” 2013年11月10日这一天循环了多少次，舍友就问了他多少次，想躲都躲不了。 最初他还会耐心解释，并且和舍友展开积极的探讨，譬如—— 为何苏北市被那层迷雾隔绝之后，就会陷入时间循环？ 为何时间循环是11月10日的0点0分0秒到23点59分59秒，正好缺了一秒？ 为何只有他能在时间循环中保持记忆，是否与他的神秘力量有关？ 为何他的意识能够跳跃时间，穿越到永远无法到来的明日？ 为何明日到来之时，就会出现那样可怕的大灭绝？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但再有趣的话题，一旦聊了太多次，也会无聊的。 他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烦躁无语，再到恶心想吐，到暴躁难忍，乃至于狂揍舍友，最后变成了麻木无视。 随便吧。 反正，问就是不知道。 ———— ———— 【注意事项】 本书与现实世界无关，只是作者架空的世界观，绝无映射，更不会触碰现实宗教、政事等等敏感内容，请勿对照现实！ 本书的主旋律积极向上，奋斗拼搏，充满了正能量！ 假如有任何不当之处，一定诚恳改正！ 以上。 2、攻略游戏 摇曳的迷乱灯光中，林朔双手插兜，略微低着头，将面容藏在卫衣的帽子里，从酒吧的后门走了出来，将喧闹嘈杂的音乐和人声抛在身后。 “喂，等一下。” 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瘦男子从酒吧里追了出来。 林朔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着对方。 “兄弟，你吩咐的事儿我都明白。” 那高瘦男子扶着帽檐正了正，苦笑道：“但现在手机没信号，也没网络，就算我能帮你转告给那位，我也要亲自去才行，还需要些时间，而且这么晚了，我这么上门打扰，我怕……” “我不管那么多。” 林朔打断了他，“只要你把我说的那些话转告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零点二十，在一点二十之前，让他把我要的那些东西给我送来。” 那高瘦男子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看着明明就和学生一样，若非口气又大得惊人，又对他和他身后的那位极为了解，让他不得不信，否则就冲这态度…… 换了一般人，他早就请对方去厕所吃口屎‘清醒’一下了。 但这位的来头如果真有那么大，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犯啊。 …… 离开了酒吧，林朔又沿着街道步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的街头。 即便苏北市颇为繁华，但凌晨深夜的大街依然显得有些冷清，只能看到少数嗨到半夜的年轻人来往。 此时，不远处的街头路灯附近，正摆着一辆卖糖粥的小推车。 在路灯的光芒下，滚热的糖粥在凉夜中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还有几个年轻人正围在推车前买宵夜。 林朔还没靠近，就能闻到米香和桂花香随着夜风飘来。 这种贩卖美食的街边小推车，白天在苏北街头随处可见，麻辣烫、豆花、炒饭、烧烤……什么都有。 而这辆小推车卖的糖粥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这深秋的夜晚，只要付出几块钱，就能有一口热乎香甜的糖粥暖暖胃，自然会吸引不少顾客。 小推车的老板是一个略显虚胖的中年男子，正在忙着给客人弄糖粥，浇上香软稠厚的豆沙，拌上桂花和小圆子，热气腾腾。 林朔拉下遮住面容的卫衣帽子，快步走到了小推车前。 那中年男子将手中的糖粥递给客人之后，看了林朔一眼，笑着问道：“要点什么？” 林朔则是看了看小推车上的牌子，似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是李叔叔吗？我是李夕云的同学，梁俊。” “小云的同学？梁俊？”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林朔，忽然恍然笑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小云班上的班长，对吧？” 他听女儿说过，她班上的班长‘梁俊’学习成绩好，人也长得帅，在大学里人缘极好，还是什么部长，女儿提起那小子的时候，他一个当父亲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女儿在暗恋人家。 可惜，他一直没见过那小子到底长什么样，居然迷住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现在一看，这小伙子果然长得确实一表人才，难怪女儿喜欢呢。 “原来是梁同学啊。” 中年男子看着林朔的眼神顿时亲切了很多，热情地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尝尝糖粥？” “不了。” 林朔连忙摇头，有些焦急地说道：“李叔叔，夕云她出事了，晚上的时候，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救治，等着家属签字付医药费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一直没信号，也没网络，一直联系不上您，所以我就赶紧过来通知您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将屏幕对准中年男子，最新的通话记录上，手机号码显示得一清二楚。 “夕云在医院？” 中年男子的脸色豁然一变，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手机号。 他也知道，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从天上起雾开始，手机信号和移动网络就忽然都消失了，包括所有经过的顾客也都这样。 “那我现在就去。” 中年男子心切女儿的情况，连忙解下围裙，对其他几个在排队的顾客说道：“不好意思啊几位，今晚不做生意了。” 几个顾客也都淡定地离开，反正还没交钱呢。 “梁同学。” 中年男子随手将围裙塞进手推车内，便看向林朔，焦急地问道：“现在夕云在哪？” 他也不怀疑是假的。 毕竟，他知道女儿有点爱面子，他这个当爹的又是街边卖小吃的，所以女儿几乎没怎么来过这里，而这年轻人找得到这里，有他的手机号码，还叫女儿‘夕云’，八成是从女儿那里得知的。 说不定，女儿和这年轻人还有点暧昧情愫，否则这年轻人也不会亲自来找他了。 “第二人民医院。”林朔答道。 “啊，那么远啊……”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愣，他本来想着推车过去呢，但离得这么远，他推车过去不知道要多久。 林朔及时地说道：“李叔叔，要不……我在这里帮你看着推车，你赶紧过去吧，等您回来我再走，夕云那边还等着签字付费呢，她痛得一直叫您，您快去看她吧。” 中年男子闻言，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这推车毕竟是他做生意的家伙，但想到眼前女儿喜欢这年轻人，他也挺有好感的…… 心忧女儿的安危，他顾不得想那么多，便点头道：“那实在太感谢你了，梁同学，麻烦你了，你在这里帮忙看一会儿就行了，不用做什么，谢谢你了啊。” 反正这推车和一些食材也不值什么钱，赚的钱他也都放在身上。 “没事。”林朔摇摇头，说道：“您快去吧。” “好。” 中年男子也顾不上多说，便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当中年男子走后，林朔嘴角微微翘起，走到小推车后面，随手拿起围裙，熟稔地给自己穿上之后，便打开了锅盖，任由锅内的糖粥香味顺着夜风飘散而出。 “这次更顺利了。” 林朔嗅了嗅锅里的糖粥香味，笑了。 那些话，自然都是骗人的。 他的目标，只是想借用一下这只小推车罢了，准确来说，是推车上的糖粥。 当然，他的确认识李夕云，对她比较了解，也非常深入地交流过。 毕竟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嘛，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 他也认识这中年男子，清楚这位父亲很宠爱女儿，才能这么轻松地忽悠住对方。 虽然李夕云没事，人还在宿舍里睡觉，但第二人民医院离得远，来回的路程，加上在医院内的询问和打探，也需要不少时间。 至少在一小时半之内，李夕云的父亲是回不来的。 也是因为那迷雾将整个苏北市完全隔绝，导致手机信号、网络全部消失，否则打个电话就能揭穿他了。 “抱歉咯。” 林朔随手拿起小推车下方箱柜里的纸和笔，在纸条上道了个歉，又随手从钱包里抽出六张一百元，将纸条一起放入了箱柜内。 其实他也清楚，根本没有必要道歉，也没什么意义。 在时间循环中，无论他做什么，在这一天重启之后，他所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恢复如初，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 但……他自己记得。 这是他给自己的底线，起码可以让他记住，自己是‘人’。 否则，一步步打破底线的肆意妄为，只会让他沦为心理变态，逐渐走向疯狂。 过了大约半小时后。 一阵呼啸声从夜风中传来，只见两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迅速在街边停了下来。 其中一辆车上，两个保镖模样的黑衣男子相继下了车，其中一个保镖迅速跑到后车门前，打开了车门。 一只擦得铮亮的皮鞋从车内伸了出来，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阿玛尼大衣，眉宇间有些书卷气的儒雅中年男子下了车，看了看周围，将目光锁定在了街边小推车后的林朔，略微打量了一番，眼中不禁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来了？有点慢。” 林朔也不解围裙，只是看了来人一眼，便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儒雅中年男子微微皱眉，开口道：“在酒吧里让赵烨转告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怎么？老爷子没和你说过吗？” 林朔故作疑惑地反问了一句，皱眉道：“前两天我回国之前，老爷子还说你是他的心腹，让我有事找你就行了，靠，这老头该不会又忘了吧？” 儒雅中年男子沉默了下来，锐利的眼睛注视着林朔，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昏黄的路灯光芒下，林朔脸色坦然，反而失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假冒的吧？” “我跟了四爷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他有你这么一个后辈。”儒雅中年男子轻轻摇头，“你还是学生吧？” “切，你以为我想上学？还不是老爷子说什么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学习……” 林朔咕哝一句，随即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爱信不信，反正老爷子那边应该快起床了，回头你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对了，你记得打尾号257那个号，这老头的另一部手机经常关机的。” 儒雅中年男子看了林朔一眼，这才真的相信这年轻人的话。 之前这年轻人让手下转告他的那番话，虽然也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但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知道四爷此时在国外的人很少，了解四爷作息规律的更少，而懂得怎么联系四爷的，更是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我也有一阵没联系四爷了。” 儒雅中年男子微微摇头，说道：“四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林朔知道这老阴币还在试探自己，故作随意道：“老爷子那点毛病早就治好了，现在天天早上起来练拳还拉着我，真是的，就不能学学别的老头，逗逗鸟，养养鱼，不好吗？” 儒雅中年男子眼角有了一丝笑意，看来这年轻人和四爷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他也顾不上猜测四爷是不是早年间国外留下了子嗣，便接话道：“四爷就这个性子，你孝顺点，多陪老爷子聊聊吧。” “得了吧。” 林朔撇撇嘴，“不说这个了，我要的东西赶紧给我。” “你这孩子。”儒雅中年男子微微摇头，说道：“你要的别墅钥匙和车子都给你带来了，还有其他东西也准备好了，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不过……你要迷药干嘛？” “没什么，看上了一个姑娘，想和她谈恋爱。”林朔摊开双手。 儒雅中年男子哑然失笑，说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不学好，你这是国外学的？” 林朔不耐烦地说道：“我长这么帅，那妹子能和我谈恋爱，她占了大便宜好吧，我就是加快点进度而已。” “你和四爷年轻时还真是像……有辱斯文啊。”儒雅中年男子无奈摇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把钥匙，递向了林朔，“这是车钥匙和别墅的钥匙。” 林朔伸手去接，那儒雅中年男子的手伸了一半，却是忽然停了下来，一双锐利的眸子注视着林朔。 “嗯？”林朔脸色平静。 “说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卖糖粥？”那儒雅中年男子问道。 “你以为我想啊。” 林朔镇定如初，略显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我最近喜欢的那个妹子，就是这摊主的女儿，我骗她爸去了医院，在这里等他女儿过来而已，等会儿我迷倒她，就带她上车走。” 他的神情、语气、态度、话语，表现得就像是真正无法无天的二世祖。 专横跋扈，任性妄为。 那儒雅中年男子有些错愕，无语地看了林朔一眼，还是把钥匙给了他。 “这不是国外，你可别胡来。”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有数，就谈个恋爱而已。” 林朔随手将钥匙收起来，又说道：“哦对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摊主就回来了，我走之后，你让人帮我看一下这摊子，等摊主回来再帮我应付一下，记得态度好点啊，好歹算是我半个老丈人呢。” “你玩归玩，注意别弄出太大动静，不然我也不好给你擦屁股。”那儒雅中年男子叹了口气。 “放心，我是守法良民。”林朔摆摆手，“你们先撤吧，不然影响我发挥。” “需要给你留下一位司机吗？”那儒雅中年男子问道。 林朔摇摇头：“不用了，我又不是不会开车。” 那儒雅中年男子也不多过问，便带着两个保镖以及另一辆车上的司机，一起上车离去了。 待这几人离去，林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他已经见过这人不知多少次了，极其了解对方了，但忽悠这种大佬，还是得认真飙戏的。 毕竟，这位看上去像是知识分子的儒雅文人，可是本市最大的地头蛇，心可黑着呢。 万一他露馅或者怯场，被对方看出破绽了，那就完蛋了。 在过去的无数次循环中，他为了‘攻略’这位地头蛇，被对方弄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放弃了很多次，才慢慢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 无数次重复，让他的耐心变得极好。 为了攻略一个人，他甚至可以花费几年时间去研究对方。 对他而言，这无数次的重复，就像是一个真实版的攻略游戏，整个苏北市，数百万人都任由他攻略。 如今，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他都已经初步认识了。 其中少数比较特殊的，他也都做过一定程度的‘深度攻略’，还有极少数人，则是‘完全攻略’。 他不知道这时间循环什么时候结束，迎来大灭绝，所以他的暂定目标，就是‘完全攻略’这座城市的所有人。 不过，林朔也明白，这样无限循环的生活，似乎快要结束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离开这座城市的希望。 “快了，就快了……” 林朔深吸一口气，拿出车钥匙，走到了停在街边的那辆车前。 打开后备箱，从其中取出一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瓶，又拿出一件粉色的少女外套，便盖上了后备箱，回到了小推车后。 他脸色平静地低着头，手中稳稳地抓着筷子，熟练地搅拌着锅里的糖粥，像是从事这一行的老手。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而过。 半小时后。 “老板，来一碗糖粥。” 忽然，一个轻灵细柔，如风铃轻响般的悦耳女声从夜风中传来，在她细细的咬字中，隐隐洋溢着一丝迫不及待的馋意。 来了。 林朔抬头看去。 3、演技 迷蒙的夜色中，忽然走出了一个娇俏的少女。 随着她轻盈的脚步走来，路灯的光芒在她身后拉出的影子逐渐缩短，也渐渐照亮了她的脸。 一张颜值极高但有些稚嫩的面容，皮肤白皙到令人嫉妒，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小推车上的糖粥，贝齿轻咬着嘴唇，明显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馋意，让她更显得有些娇憨的稚气。 再加上她的身材娇小，只有一米五的样子，还扎了一对俏皮的双马尾，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初中生一样。 只是，她身上的衣物却显得颇为怪异。 现在明明是深秋的夜晚，夜风寒凉，她却穿着牛仔短裤，露着白皙纤细的双腿，身上更是穿着无袖的宽松t恤。 而且这件牛仔短裤对身材娇小的她而言，显得有些肥大，明明是短裤，穿在她身上却成了遮住一半大腿的四分裤。 包括她的无袖t恤也有点过于宽大了，若非t恤的下摆有一半扎在腰里，肯定会让人怀疑她没穿裤子。 简单来说，这身既不合时节也不合身的衣服，就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画风不对劲。 林朔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就这么打量着这个明显不正常的双马尾少女。 凌晨一点多的夜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古怪又美如画的少女，他要是不多看几眼，才更容易被怀疑。 “咳，老板？” 双马尾少女见这位明明是街边小吃摊老板，颜值却有点犯规的小哥盯着她瞧，不由得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她也知道自己的衣着不合时宜，但还没来得及换合适的衣服，就隔着老远闻到了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发作，让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哦……” 林朔像是刚回过神一般，从她白皙的腿上收回了目光，有些腼腆地问道：“要糖粥吗？” “恩恩。”双马尾少女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倒也不在意对方的目光，因为她也是颜狗，见这小哥腼腆了起来，她反而还有点自得。 “六块钱一碗。” 林朔指了指小推车上的牌子。 双马尾少女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随即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哥哥，我没带钱……明天我再给你送来，可以吗？” 小哥哥是什么鬼称呼，外面流行的叫法吗？ 林朔暗自嘀咕，脸上则是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这不是我的摊，我只是给家里亲戚帮忙，小生意，不赊账的。” 双马尾少女心中恍然。 难怪长着一张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脸，却要在深夜摆摊，原来只是帮忙啊。 不过，比起帅哥，她还是觉得美食更有吸引力…… 强忍着腹中的馋虫作祟，双马尾少女轻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望着林朔，美目里泛起一层朦胧，软言哀求：“哥哥，我好久没吃饭了，真的好饿，能不能帮帮我，我保证会还你钱的……”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说到最后，还有了一丝哽咽的哭腔。 似乎林朔再不答应，她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她本来就稚气未脱，还是小鸟依人的类型，此时又抱着雪白纤弱的双臂，在夜风中微微发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足以融化绝大多数男人的心。 戏精……林朔腹诽一句，表面上则像是不忍心一般，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也挺可怜的，我请你吧，不用给钱了。”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双马尾少女惊喜地看着林朔，唇角的笑容如山茶初绽，还抬手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眶。 不过，在她抹泪时，纤手遮住的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早有所料的轻蔑笑意，仿佛在说：呵，男人果然都一样，变态萝莉控！ “没事。” 林朔一边弄着热腾腾的糖粥，一边关心地问道：“不过，你怎么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还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双马尾少女抱着双臂，脸色黯然道：“我和家里人吵架，就一个人出来了……” “你这么小，还离家出走？” 林朔从小推车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早已准备好的粉色外套，递向她，状若心疼地说道：“看你冷的，快穿上吧，这是我妹妹的外套，你穿正好合适。” 双马尾少女虽然不太需要，但发现这少女风格的外套还蛮合心意的，便接了过来，感激道：“谢谢哥哥。” 待她穿上外套，林朔在纸碗里装了半碗糖粥，就将碗递向了双马尾少女，“你家人一定很担心你，看你冷的，快吃碗糖粥暖暖胃吧。” “谢谢哥哥。” 双马尾少女迫不及待地接过糖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顿时美眸一亮，“好甜好香。” “你喜欢就好。”林朔笑着说道：“这糖粥比较烫，我怕你烫到嘴巴，所以只给你舀了小半碗，这样凉得快，你吃完我再给你舀。” 双马尾少女顾不上淑女，飞快地吃着香甜的糖粥，心中则是暗想，这小奶狗可真是温柔贴心啊，笑起来还这么好看，也太暖了吧？ 可惜，再好也只是一个禁区内的普通人，永远无法离开这座城市，不然一定好好疼你…… 不一会儿，她就吃完了这一小碗糖粥，又眼巴巴地望着林朔，长密的睫毛忽闪，掩映着晶亮的眸子，仿佛在说： 我还要。 “放心，我一定喂饱你。”林朔笑了笑，又给她盛了半碗。 双马尾少女顾不上道谢，就接过了第二碗糖粥，继续狼吞虎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林朔笑容温和，又问道：“已经这么晚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不想回去。”双马尾少女像是赌气一般噘着小嘴，哼道：“我才不要回家呢。” 林朔一脸关心地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小哥哥，我能不能去你家住一……” 双马尾少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嘴里的撒娇话才说了一半，就忽然感觉脑袋有点发晕，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了起来，注意力变得难以集中，脚下也有点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 她看着手中的糖粥，眼神豁然一变，猛地扔掉了手上的纸碗，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了林朔。 “啧，贪嘴可不是好习惯。” 原本笑容温暖，看上去那般和善可亲的小哥哥，此时他的唇角，却是逐渐绽放出了一抹夹杂着阴谋意味的嘲弄笑意，让她不寒而栗。 她瞬间明白，刚才那温暖贴心的态度，都只是伪装！ “你……下药？” 双马尾少女紧紧咬着贝齿，死死地盯着林朔，忽然猛地转身，就打算逃走，但还没走出两步，她就感觉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瘫坐在了地面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林朔随手解下围裙，扔在一旁，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完全变了。 仿佛从有些腼腆的小奶狗，化身为盯上猎物的饿狼！ 那一丝伪装出来的青涩稚嫩完全消失不见，唇边泛着一丝从容不迫的笑意，眸色深沉恍若幽潭。 他右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微笑道：“你不是想来我家吗？那就走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双马尾少女惊怒万分地望着林朔，但脑袋越来越晕了，甚至视线都开始变得逐渐模糊。 怎么回事？ 她一个外来者，这座城市里根本没人认识她，怎么会对付她？ 难道是恰好遇到了喜欢下药的变态罪犯？ 她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不由得又气又急。 以她经验和眼光，居然完全没察觉到眼前这人是在演戏，甚至还觉得对方温暖可亲，以至于让她在苏北市这种毫无危险的禁区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眼看着对方走了过来，双马尾少女顿时面露惊慌之色，大喊道：“你别过来！” 林朔嘴角噙着笑意，脚步未停，背着手向她走去。 而少女虽然看上去满脸惊恐，似乎很是慌乱，但漆黑的眸底却是匿着一抹冷厉。 当林朔走到距离她只有不足两米距离时，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许多，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了，但就在这时—— “去死！” 双马尾少女忽然张口一吐，只见一道细小的黑影从她的樱唇间飞了出去，直接飞向了林朔！ 林朔却是早有预料一般，在她张口的同时，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就立刻探了出来。 只见他的手中，正抓着一只方形的锅铲，直接挥向了那道细小的黑影，精准地将那黑影拍在了地上！ 那黑影摔落在地面上，赫然是一只约莫食指长，浑身色彩斑斓的蜈蚣！ 林朔毫不犹豫，手腕一转，便横握着锅铲的把手，以最快速度用锅铲压向这条看上去颇为惊悚的蜈蚣，腕部一用力，便将其碾碎。 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只剩下一小滩蓝绿色的血肉。 而双马尾少女已经视线模糊到看不清了，只是勉强看到对方似乎反应极快，也不知道自己的蜈蚣是否咬中了对方。 她在彻底昏迷之前，只来得及最后留下一句：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双马尾少女就白眼一翻，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娇小玲珑的身躯横陈于地，不省人事了。 林朔站在原地打量了一下这少女，并没有上前。 而是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塑胶手套，仔细戴好，袖口也封好之后，这才走上前，将这轻盈娇小的少女拦腰抱了起来。 在抱起少女的同时，他一直保持着小心翼翼，没有让自己的皮肤与少女的肌肤有半点接触。 若是不小心中毒了，就算不死也很麻烦。 而提前让她穿上的这件外套，目的也是遮住她无袖衫外的皮肤，有效避免了接触。 “昏迷之前还诱惑我……又想阴我？” 林朔看着怀里昏迷中的娇俏少女，嘴角微微翘起，“如果是正常的变态，听你这么一威胁，就真的上当了。” 他抱着少女走向街边的那辆黑色轿车，同时用余光瞥了一眼街道对面的那片阴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随即，他将少女放在后排，关好车门后，便上了驾驶座，开车离去了。 街道对面的阴影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藏在阴影之中。 那儒雅中年男子坐在后排，透过车窗看着远去的车子，不由得轻笑一声，低声道：“还真是为了给人家小姑娘下药，还以为瞒着我其他事呢，真是的……” 他虽然相信这年轻人是四爷的后辈，但打拼这么多年的经历，也让他习惯性地保留了几分怀疑和警惕，并没有完全相信。 不过，现在他看到这年轻人还真的只是为了这种小事，这倒是让他放下心了。 本来还打算派人去别墅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也没那个必要了。 只要等信号恢复之后，打电话和四爷确认一下就行了。 “一个街边小摊老板的女儿？” 那儒雅中年男子微微摇头，轻声吩咐道：“不用管他了，我们回去吧。” 4、盗火者 “唔……” 仿佛宿醉般的头痛中，童沫沫蹙着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昏暗房间内的床上，浑身酸软，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而她的双腿和双臂，也分别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头床尾。 呈一个标准的‘大’字。 她豁然回想起来，自己被一个变态下了药，昏迷到现在才醒。 嗯？ 等等……浑身酸软？？ 童沫沫忽然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愣住了，难道说……自己已经失身，还被折腾了一宿？ 嘶…… 也不对啊，那人如果敢棒击，应该死定了才是，不可能有折腾一宿的机会。 童沫沫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腿，并没有感觉到传说中‘撕裂般的痛楚’，就连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这又让她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呢？ 在昏迷之前，她特意刺激了那家伙一句，而对方竟然连一点便宜都没占？ 奇怪，那家伙一看就是死变态，伪装出来的笑容都能演得那么温暖可亲，让她都疏忽大意被放倒了，结果对方什么都没做？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不声不响的没意思？ 或者是，就喜欢看猎物挣扎的样子？ 想到这里，童沫沫脑海中都忍不住有画面感了，再想想那变态的颜值，不禁有些悲哀地想到：我怎么还有点兴奋？ 这就是所谓的三观跟着五官走吧…… 这时，忽然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门外的灯光照射了进来。 “你醒啦。” 熟悉的声音响起，童沫沫听到这话不由得感觉幻肢一寒，要不是自己是女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被阉割了。 她有些费力地转头看去，只见那变态正站在门口，逆光下的轮廓线条略显清瘦，清俊的面容则是隐藏在阴影中。 看上去更像变态了。 “你……你要做什么……” 童沫沫声音发颤，尽量表现得弱小无助又可怜，就像是被歹徒逼到角落的少女，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反而更能激发歹徒的兽性。 只要对方敢对她动手，她就有机会反杀。 啪嗒一声，头顶上的大灯亮了起来。 灯光如昼，从长时间的黑暗到光明，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少女，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应该说‘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的’？” 林朔笑吟吟地打量了她一眼，手上提着一个挎包，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13年的人还在玩这烂梗……童沫沫强忍着吐槽的冲动，故意死死地咬着嘴唇，恐惧般地紧闭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不仅双手十指紧张地抓着床单，一双被绑在两边无法交叠的小细腿，也在害怕地发抖。 她身上的无袖衫早已凌乱，不仅老肩巨猾地露出了一片白皙圆润的肩头和线条分明的锁骨，还有小半团脂肪没能遮掩住，往下还能看到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再加上被绑成大字，任君采撷的样子，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经是注定是惹不起的结局了。 她相信—— 此情此景，除非是圣人和太监，否则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心动。 这变态在与她素昧谋面的情况下，既然绑架了她，明知道她没钱，也不认识她，那自然只能是馋她身子了。 顶多是个耐心好的变态罢了。 只要敢碰她，她就有机会当场阴死对方！ 然而，童沫沫等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出现幻想中的和谐场景，甚至没感觉到对方的任何动作。 她不由得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用余光看了对方一眼。 只见对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身微微前倾，双肘支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置于下巴，就这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欲望，更像是看戏的观众，只是在欣赏着她的表演。 童沫沫微微一怔，不禁有种被对方看透了心思的感觉。 “别诱惑我了。” 林朔瞥了一眼她半遮半掩的娇躯，嘲弄地笑道：“像你这种体内藏了不知多少毒蛊的女人，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然我怎么敢碰你？” 童沫沫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你也知道蛊？” 这变态明明是汉人，居然还能认出早已失传的古代苗疆蛊术？ 难道是因为他以前就听说过苗疆蛊术，先前又看到她从口中吐出蜈蚣，所以才猜到了这一点吗？ “我当然知道。” 林朔眯起眼打量着她，“我还知道，你的耳朵里、肚子里，其实都藏着蛊，就连血管里面也藏了一只蛊，能够透过皮肤渗出毒素，所以你一直想让我触碰你，对吗？” “你怎么可能知道？”童沫沫眼神变了。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林朔低笑一声，说道：“你不担心自己失身，应该还有一种蛊吧？我听说苗族女子都有一种用来保护贞洁的蛊，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叫什么……你把它藏在哪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搜索了起来。 童沫沫脸色一白，下意识想并拢腿，但双腿都被绑着，根本无法合拢，即便是穿着裤子，她也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般，双腿微微颤抖起来。 心中的羞耻和愤怒，让她忍不住咬着牙，白皙的脸颊也涨得粉红一片。 林朔瞥了一眼，顿时恍然道：“哦，原来它叫鲍裂蛊？” 童沫沫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涨红着俏脸，把头转到另一边，大骂道：“无耻！” “我怎么就无耻了？”林朔故作疑惑：“学习裤裆埋雷，用会爆炸的爆裂蛊防身，不对吗？” “我……” 作为一个秒懂女孩儿，童沫沫羞耻得无地自容，却又反驳不了，不禁把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恨恨道：“你到底想怎样？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林朔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我并不重口，对你这种满身毒蛊的身子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你不用担心。” 童沫沫心中一沉。 对方不是馋她的身子，而是有其他目的？ 既然如此…… 为什么要特意抓她到这里呢？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继续装可怜了，问道：“你想谈什么？” “我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林朔微笑道：“别想着说谎，我学过专业的心理学，只要观察你的微表情就能判断真假，论演技，你可比我差远了。” 童沫沫沉默了片刻，说道：“你问吧。” “姓名。” “童沫沫。” “年龄？” “十六。” “说真话。” “十八。” “还在说谎。” “……十四。” 林朔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我很好骗？还是觉得你十四，我就不敢动你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多大？” 童沫沫犹豫了半晌，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三十九……可能你不信，但我的身体年龄确实是十六岁，没骗你。” “童沫沫？童嬷嬷吧……” 林朔腹诽一句，也没说什么，继续问：“性别。” “？” 童沫沫特么直接疑惑：“看不出来？” 说着，她忍不住挺了一下比飞机场好不了多少的胸脯。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林朔保持着扑克脸，“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检查一下你的第一性特征？” “……女。”童沫沫选择认怂。 林朔沉吟了一下，缓缓道：“笼罩苏北市的迷雾，你了解多少？” 童沫沫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那迷雾很奇特，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一旦进入迷雾之后都会迷失，无论哪个方向，最终都会回到原位，不可能出去的。” “但你可以。”林朔盯着她。 “你知道？” 童沫沫一愣，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 这家伙莫名其妙把她抓起来，难道就是因为发现了她是外来者？ 可是，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她是外来者？ 这苏北市足有数百万人口，她在其中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怎么可能分辨出她是外来者？ 但她却想不到，眼前这人几乎认识苏北市的所有人，就算有极少数不认识的，那也是植物人或者无法交流的重病患者。 她在其中，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点火星般显眼，只要看到她就知道了。 “说吧。” 林朔锐利的双眸注视着她：“你是怎么穿过那层迷雾的？” 童沫沫沉默了少许，摇头道：“就算你知道也没有意义，反正你也出不去的，甚至还会忘记。” 林朔淡淡道：“因为时间循环，是吧？” “诶？” 童沫沫一怔，下意识就想坐起来，但手脚都被绳子绑着，她上身只是弹起了一下，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平了。 “你知道？”她顾不上这么多，只是震惊地看着林朔，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你也是外面来的盗火者？” 时间循环，每一天都会重启。 凡是在这座城市范围内的人，哪怕是盗火者，在时间重启时，记忆也会重置。 如果是一开始就在这座城市里的话，每天的记忆都在刷新，那又怎么可能知道时间在循环呢？ 也就只有外来者才知道这一点。 “盗火者？”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问道：“盗火者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盗火者？”童沫沫愈发狐疑地看着林朔，反问道：“如果你不是外来的盗火者，那你是怎么知道时间在循环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林朔微微皱眉。 童沫沫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好吧，简单来说，像我这样能够穿过‘禁区迷雾’的特殊人群，一般就是盗火者。” 她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是所有能出入禁区的人都是盗火者，只能说是大部分。” 林朔沉吟了少许，又问道：“那禁区呢？就是指苏北市吗？” 童沫沫闻言，不禁愈发疑惑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你真的是苏北市的原住民吗？” “什么意思？”林朔看着她。 “全球有很多个禁区，苏北市只是其中之一。” 童沫沫解释道：“苏北市的禁区编号是‘1-01’，是全球第一个被迷雾包围，沦为禁区的地方，如果你是原住民，无法离开苏北市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禁区呢？” 编号1-01？ 第一个禁区？ 不知怎的，林朔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幅画面，那是他穿越到‘明日’，那黄昏般的绚烂光芒将一切灭绝的光景。 而苏北市……又恰好是第一个禁区？ 林朔隐隐感觉，这两者之间或许有某种神秘的联系，不由得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仔细讲讲禁区的事情。” 5、禁区 “禁区……” 童沫沫躺在床上，侧头望着他，说道：“这些事，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能不能让我换个姿势？” 林朔瞥了她一眼，说道：“聊天需要什么姿势？” “不是这个意思。”童沫沫略显无奈地说道：“就算你要绑着我，能不能把我的两只手绑在一起？这样躺着和你说话，真的感觉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林朔不为所动。 童沫沫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咬着嘴唇说道：“我还没嫁人呢，真的不习惯这样衣不蔽体的被人看着……那你帮我盖上一层毯子，这样总可以吧？”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床的另一边，那里正摆放着一面硕大的试衣镜，又说道：“之前我还没注意，刚才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这才发现，我这个姿势真的太容易走光了……” 林朔没说话，只是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平静地注视着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怎么啦？” 童沫沫不禁心跳加速，总感觉这双眼睛似乎看透了她一般，忍不住又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至少要给我一点尊重吧？” 而林朔沉默了少许之后，却是说道：“我知道你还没死心。” 他半眯着眼睛，轻声道： “如果我帮你解开一只手的绳子，恐怕你就会催动你体内的某种蛊，让你肾上腺素飙升，力气暴涨，哪怕只有一只手也能趁机解决我…… “或者在我帮你盖上毯子的时候，当我贴近你的瞬间，你就会往我脸上喷一口毒雾，在我神经麻痹的短暂时间里，你也会咬破我的喉咙……” 他煞有其事地说着，仿佛预见了未来一般。 童沫沫呼吸一窒，勉强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这样被你盯着，担心走光，心里有点不舒服，你要是怕的话，可以离远点，把毯子扔到我身上就行了。” “心里不舒服？” 林朔笑了，随即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你体内有一种蛊，可以分泌腐蚀性的毒液，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弄断这绳子，但在我眼皮底下，你穿的又这么少，一旦有什么动静，我一眼就能看到，所以……你怕被我发现，就想盖上一层毯子掩护，是吗？” 童沫沫的脸色顿时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别想了，要不是你穿的本来就很少，不然我都不打算给你留衣服的。” 林朔嘲弄道：“专门给你换了纯白色的床单，还特意把试衣镜搬过来，就是为了时刻看清你的动作，防止你玩这些阴招。” 童沫沫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连这床单和试衣镜都是特意准备的？ 看着眼前这张平静的清俊面容，她的内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她的每一张底牌，在这人的眼中，似乎都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 如此谨慎、狡诈、冷静、理智，步步心机，算无遗策…… 这一刻，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而是一只眼光毒辣的老狐狸！ 想到这里，童沫沫忽然有点泄气了，自暴自弃般懒散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我？” 林朔笑了笑，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也会告诉你。” “我要是全都说出来，对你没有价值了，你是不是就要杀我了？”童沫沫叹息道。 “哈？” 林朔哑然失笑，“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好好的杀你干嘛？” “你不是恶人，你还绑架我？”童沫沫反问。 林朔坐直了身子，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说道：“就一天时间，你也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难道你还指望我和你慢慢交朋友，然后等你吐露真相？一旦你离开，我上哪里找你去？” 童沫沫一怔，随即咳嗽一声，正色道：“你可以色诱啊，温柔一点不行吗？” “呵……你想得还挺美。” 林朔呵呵一笑，说道：“安心吧，我知道你想在今日重启之前，就离开苏北市，只要你满足我的疑惑，我自然会放了你。” 童沫沫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保证？” “有什么需要保证的？”林朔反问。 见童沫沫一怔，他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吗？虽然我绑架了你，但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如果我真的有那种心思，你身上的那些毒蛊也拦不住我的。 “更何况，在这时间循环的范围内，我又杀不了你，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童沫沫沉默了。 这倒也是，只要在苏北市范围内，就算她死了，等到今天的时间重启之后，她也会恢复到刚刚进入禁区时的状态。 毕竟，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部分罢了。 “……好吧。” 童沫沫沉声道：“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来苏北市这禁区，也是有任务的，你得给我留足够的时间。” “可以。”林朔微微点头，“只要你让我满意，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嗯……” 童沫沫应了声，说道：“你刚才说，想让我仔细讲讲禁区的事情，是吧？” 林朔嗯了一声。 童沫沫斟酌了半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 “我也没经历过禁区刚刚出现的时期，只是通过资料记载，才有所了解的。 “全球的第一个禁区，也即是苏北市范围，就是在2013年11月10日这一天出现的。 “据说当时整座城市忽然都被迷雾所笼罩，与外界完全断联，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会在那层雾气中迷失，根本无法救援。 “不过，当时也没人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当做超自然现象处理，毕竟世界上以前就有过大量疑似超自然现象的案例，自古的传说中，就很多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 “但又过了没多久，世界上就出现了第二个禁区，那是一座学校。 “并且没过几天，禁区内部就有一个学生，穿过迷雾出来了，然后人们才知道，原来那座学校范围内的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百分之一。 “但除了那个学生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穿过迷雾，那也是全球发现的第一个盗火者。 “这些年来，世界上不断出现新的禁区，也不断有人穿过迷雾走出禁区，这才让人们明白，原来迷雾内的时间，都与外界不一样。 “有些禁区的时间比外界快，有些禁区的时间比外界慢，有些禁区还会出现时间倒流的情况，导致禁区范围内回到古代时期，甚至于更遥远。” 说到这里，童沫沫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比如我。” 她轻声道：“我就是来自于一千多年前的古代苗疆王城……” 6、无法逃避的明日 古代苗疆的王城？ 林朔看了童沫沫一眼，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说道：“你看上去也不像是古代人，已经适应现代生活了吗？” 童沫沫轻轻点头，笑容略显无奈地说道：“快六年的时间，当然也只能适应了。” “六年？你离开家乡的禁区六年了？”林朔问道。 童沫沫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的家乡曾经是禁区，过去的禁区编号是1-23，但……在六年前就已经不是禁区了。” “什么意思？”林朔疑惑道。 “据推测，原1-23禁区所在的大理城，时间模式是以上千倍的速度倒退。” 童沫沫轻声道：“仅仅一年时间，禁区内部就回到了一千多年前，也即是我所在的那个时代，然后时间就恢复了正常，迷雾随之消散，任何人都可以进出，当禁区完全开放之后，自然也算不上是禁区了，而是重现了一千多年前的大理古城。” 说到这里，她清稚美丽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无论她如何适应，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迷雾消散？” 林朔听到这里，却是不禁心中一震。 童沫沫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有些迷茫地说道： “你能想象到那幅场景吗？ “当时我还在黄昏下的神殿前玩耍，忽然发现天亮了，抬头就看到了漫天迷雾消散时的场景。 “很快，荷枪实弹的现代化部队就踏入了王城。 “当时不少族人以为敌人来袭，还试图集结抵抗，幸好……母亲看到现代的部队之后，直觉上就感到了危险。 “她作为族长及时下令，让全城不得反抗，任由部队管制看守，我们的族人才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童沫沫的眼中有着一丝后怕。 林朔默默听着，心中却是思绪纷呈。 如果说禁区内的时间都异于外界，那么一旦时间恢复正常，形成禁区的那层迷雾，自然也就随之消散了。 最关键的是—— 童沫沫的这番话，让他联想到了苏北市的‘明日’。 他每次穿越到‘明日’之后，也都曾看到那笼罩着苏北市的迷雾开始消散，只是一分钟时间，便彻底消散无踪。 然后，就会迎来那绚烂如黄昏般的大灭绝。 他原本以为，那大灭绝的范围只是苏北这座城市，只要离开苏北市，就能躲过大灭绝了。 但现在看来…… 一旦苏北市的时间循环结束，恢复正常，苏北市就不再是禁区了。 没有界限。 那如同黄昏到来般的光芒，自然也能照耀到更遥远的地方。 而那寂静而恐怖的大灭绝所波及的范围，恐怕就不止是苏北市了…… 想到这里，林朔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明日’那黄昏到来般的大灭绝，波及的范围将会有多远？ 市？区？洲？ 甚至……全球？ 他原本还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就带着这座城市的一部分人，一起离开这里。 毕竟，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他与少数人也有过很深的交集，还和极少数人渡过了漫长的岁月。 日复一日的重复中，他是特别的，但也是最孤独的。 他曾将感情寄托在很多人的身上，自然不希望这些人在大灭绝中消逝。 没有那么多理由，只因为他还是人，心还会跳，还有感情波动。 但…… 现在看来，就算离开了苏北市，也未必能躲得掉这场大灭绝！！ 要逃到哪里，才能避开‘明日’的大灭绝？ 或者说…… 有没有可能，阻止‘明日’到来？ “你怎么了？” 童沫沫说着，却是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一直都极其冷静理智的变态，似乎有点不对劲？ 林朔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之后，轻声道：“你继续说。” “哦……” 童沫沫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现在全球一共有数百个禁区，不过大部分的禁区都还无法探索，不知道其中是什么情况。” 她顿了顿，说道：“禁区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朔沉默了少许，问道：“那……禁区迷雾消散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消散之后？” 童沫沫不由得一怔，说道：“迷雾消散了，就会完全开放啊，谁都能出入，自然也就称不上禁区了。” “没了？”林朔微微皱眉。 “还能有什么？”童沫沫疑惑道。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 看来，似乎只有苏北市这个全球最先诞生的禁区，才会出现那如黄昏到来般的大灭绝。 “那盗火者呢？是怎么来的？”林朔又问道。 “不知道。” 童沫沫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只有禁区内才会出现盗火者，而且觉醒概率极低，各个禁区内的情况也不一样，有专家推测，认为是因为禁区内部的时间异于外界，所以才具备觉醒盗火者天赋的条件。” 林朔思忖了少许，问道：“那为什么只有盗火者能够穿过禁区迷雾？盗火者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童沫沫无奈道：“以外界目前的科学水平也无法解释，但很大可能是因为盗火者的时间天赋吧。” “时间天赋？”林朔心里一动。 “你可以理解为‘时间系的超能力’，虽然不完全准确，但盗火者基本上都具备与时间相关的天赋。” 童沫沫解释道：“比如时间加速，这就是最常见的天赋，前几年还没有盗火者这个概念的时候，其实是叫做‘时间行者’，后来才改为盗火者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林朔，“如果你想离开这座城市，穿过这1-01禁区的迷雾，就必须有时间天赋，你……应该有吧？” 林朔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知道，自己身上蕴含着一种神秘的时间力量，让他能够穿越到‘明日’，从时间囚牢之中越狱而出。 这神秘力量，也是他能够在时间循环中保持记忆的原因。 但……他早就尝试过进入迷雾了，却从未成功！ 如果他是盗火者的话，为什么他无法穿过那禁区的迷雾？ 7、掌控 “怎么了？” 童沫沫疑惑地看着林朔。 她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变态没有时间天赋。 全球各方负责研究禁区的机构，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判定了——在1-01禁区，这个时间循环的城市内，一切都会不停地重置，任何人都不可能保留记忆。 生命、精神、物质、空间……一切变化都在时间之下，不可能逃脱时间的重启。 这变态对她如此了解，好似未卜先知，又知道时间在循环，就算不是外来的盗火者，也应该有着某种时间天赋。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你猜的没错。” 林朔轻轻点头，说道：“我确实有时间天赋。” “哦哦？”童沫沫美眸一亮，立刻说道：“你先别告诉我，让我猜一下……我猜，你的时间天赋，应该是预测未来这类吧？” “你还是有点脑子嘛。”林朔故意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童沫沫嘴角翘起，说道：“你对我的行动一直未卜先知，又能察觉到时间在循环，明显是通过预测未来，发现未来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嘛，虽然我脑子不算很聪明，但这点还是能推理出来的。” 林朔微微点头，脸上一副‘你很聪明哦’的表情，心中则是暗笑。 童沫沫之所以能推断出这一点，只是他故意给了这些条件，让她能够猜到他拥有‘预测未来’的时间天赋而已。 至于那神秘力量的真实能力，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因为，‘在时间循环中，一切都会重置，根本不可能保持记忆’这个秘密，他早就知道了。 所谓树大招风，他想离开苏北市，回到外面的世界，还是得低调一些。 太过独特，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秘密，还是童沫沫在知道他能够保持记忆时，震惊之下亲口说出来的。 当然了，她并不是在这次循环中说的。 是的。 林朔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童沫沫交锋了。 说起来，童沫沫被困在这座城市中，已经是第八次时间循环了，只是她本人不知道罢了。 林朔第一次发现童沫沫的存在时，他前所未有的惊喜和激动。 这座城市里的数百万人，他全部都认识，也熟悉他们每天的行动轨迹。 而童沫沫这个外人来了之后，她所造成的影响，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导致苏北市的一些人与过去的行动轨迹发生了变化，很快就被他察觉到了。 他亲自调查之后，便发现了童沫沫的踪迹。 以他对苏北市数百万人的了解，自然一眼就认出来童沫沫是外人。 他已经有太久没见过新鲜的面孔了，而且外来者还知道如何出入迷雾的秘密，他自然是激动万分。 可惜的是，第一次交锋中，他对童沫沫的性格、爱好、缺点、能力、蛊毒……这些方面都不了解，直接被卷入了童沫沫的任务中，当场死亡。 不过，林朔在临死前也做了准备，当他死后，他提前设置的炸弹，也直接引爆了。 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童沫沫离开苏北市。 只要时间重启，她就会被重置复活，包括记忆也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经历过时间循环，更不会知道林朔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一次次的失败了。 对于童沫沫这么一个身怀多种毒蛊，又拥有时间天赋的难缠人物，即便将她抓了起来，也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的蛊毒杀。 每一次童沫沫都会说出一些真相，假装老实来麻痹林朔，然后找机会杀他。 比如忽然口吐蜈蚣。 比如她的皮肤上渗出毒素。 比如她体内的某种蛊让她的肾上腺素飙升，力量暴涨，直接绷断了不够结实的绳子。 比如在林朔靠近时，她会一口毒雾喷在他脸上，导致他神经麻痹。 每次失败，都会逼出她的一两张底牌。 而他每次也会提前做好准备。 就算自己身死，也绝对不会让童沫沫活着离开苏北市。 直到这一次，林朔想出了真正完美的计划，终于从她的口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真相。 …… “不过，既然你有时间天赋，你还无法离开苏北市吗？” 童沫沫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没试过，进入苏北市边缘的那层迷雾吗？” “当然试过。”林朔轻轻摇头，说道：“但没用。” “不是直接出去。” 童沫沫解释道：“这1-01号禁区的出入方式不太一样，必须要在时间重启之前，进入笼罩着苏北市边缘的迷雾深处，等到时间重启的瞬间，你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禁区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试过这个方法。” 林朔微微皱眉，又说道：“但这么简单的想法，我肯定不可能错过，而且从我预测的未来片段来看，我应该是试过的，而我还在苏北市，显然是失败了。” 他时刻记着，在时间重置中是无法保留记忆的。 既然没有上一次的记忆，离开禁区也必须是在上一次循环中进入迷雾，那么，他理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试过。 只能用‘预测未来’作为说辞。 “也是……” 童沫沫也蹙眉道：“这么简单的方法，你自然也能想到的，那就奇怪了……” 林朔问道：“外界，有盗火者无法离开禁区的案例吗？” “没有，只有禁区内部才能觉醒时间天赋，从禁区出来，才能成为盗火者啊。” 童沫沫轻轻摇头。 她躺在床上，蹙眉思忖了半晌，忽然美眸一亮，开口道：“啊，我想到原因了！” “什么？” 林朔看着童沫沫。 “你的时间天赋，应该还没稳定吧？”童沫沫问道：“你能自主停止或者发动吗？” 自主停止或者发动？ 林朔微微皱眉，摇头道：“不能，每次时间重启之后，预测未来这个能力就会直接发动。” 他这话也是半真半假。 虽然他的能力不是预测未来，但那神秘力量，的确是在每次重启之后的第一秒，就直接发动了，他无法控制。 “那就是了。” 童沫沫笑了，说道：“正是因为你的能力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才无法穿过禁区迷雾，只要等你能力稳定，那就没问题了。” 林朔若有所思地问道：“怎么稳定？” 8、初步攻略 “这个嘛……” 童沫沫想了想，说道：“一般觉醒能力之后，过一段时间就稳定下来了，只是每个人稳定需要的时间也不一样，你只需要等……诶？” 说到这里，她忽然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等等……你在时间循环中，无法离开，刚刚觉醒天赋过去一天，能力还没稳定，时间就重启了，你被重置之后，又要重新觉醒能力……” 童沫沫有点傻眼，“那……那不就是等于是你在不停地觉醒能力吗？”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每一次时间循环，他都要重新觉醒时间天赋，但只有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稳定！ 无法稳定，也就意味着无法离开！ “这不是死循环吗？” 林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童沫沫闻言，却是下意识地说道：“那倒不是，虽然是有点无解，但也算不上死循环，想让能力迅速稳定，只要你吸收时……”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闭上了嘴巴。 “怎么了？”林朔看着她。 童沫沫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记错了，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林朔注视着她，沉默了下来。 气氛逐渐冷却。 童沫沫感觉压力陡增，心脏砰砰直跳，只能强装镇定地安慰道：“别担心，等我出去之后，再帮你问问，说不定还有其他方法呢？” 林朔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我必须离开苏北市，这也是我抓住你的理由，你懂吗？” 童沫沫勉强笑道：“我知道。” 林朔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她，缓缓说道： “你知道？那你不说实话？ “刚才你明明都说出‘只要你吸收时’这几个字了，却忽然说记错了…… “吸收的是‘时什么’？ “我猜，这个方法对你应该很不利吧？ “你全身我都检查过一遍了，没什么特殊的东西，那你的担心应该就是你自己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童沫沫脸色变得苍白一分。 “比如……杀了你，或许我就能吸收你的‘时间力量’？” 说到最后，林朔更是豁然站起身，从旁边的包里摸出了一把锐利的军刀，反手握住刀柄，便抬起手臂，作势就要刺下去！ “等等！” 童沫沫见状，不由得脸色一变，连忙挣扎起来。 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结实无比，她根本无法挣脱，只好焦急地喊道：“你别杀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林朔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就这么看着她。 童沫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可以，但事先说好，你知道之后，不准杀我。” “可以。”林朔点头。 “我……我该怎么相信你？”童沫沫咬着嘴唇，感觉有点无力。 “哈哈。” 林朔却是笑了，忽然握紧手中的军刀，就猛地刺了下去！ 童沫沫瞳孔骤缩，正要催动体内的蛊爆发拼命时，却是感觉手腕上忽然一松，她这才发现，这一刀只是砍断了绑在床头上的绳子！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重获自由的那只手，背后满是冷汗，又吃惊地看向林朔，“你……你怎么……” “你不是说，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我吗？” 林朔望着她，伸手将军刀递向她，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童沫沫怔怔地看着眼前锋锐的军刀，完全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放了自己。 “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童沫沫往后缩了缩，却有点不敢接这把刀。 对于眼前这个行为诡奇，城府又极深的变态，她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已经有点ptsd内味了。 “只有这样，你才能放心吧？” 林朔微微摇头，又将手中的军刀朝着她递了递，轻声道：“抱歉，多有得罪，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 童沫沫看着他诚恳的目光，这才接过这把军刀，飞快地割掉了其他三根绳子。 在手脚恢复自由的这一刻，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以她还算不错的武功，手中又拿了武器，想杀眼前这人，根本没什么难度。 而林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还微笑着提醒道：“你手脚上的绳圈是死结，解不开的，你直接割断吧。” 童沫沫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这才挑断了手腕脚腕上的绳圈。 尽管手脚解放了，但她心中还是不安，手中依然紧握着刀柄，有点想动手，但她看着林朔，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想杀你吗？” 林朔瞥了她一眼，“我只是想让你告诉我真相，吓吓你而已，如果我真想杀你，又怎么会用刀？” 童沫沫沉默了。 确实，以这个变态的谨慎和小心，怎么会靠近之后用刀杀她？ “更何况……”林朔微微摇头，说道：“我猜的没错的话，禁区外，应该是有部队长期驻守监管的吧？” 童沫沫默默点了下头。 “我一猜就知道。” 林朔随意道：“你说过的，盗火者的数量极其稀少，在外界比社会精英还要珍惜，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杀了你之后，真的能找到稳定能力的方法……但我离开禁区之后，你却没出去，我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又微微摇头，“退一万步说，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难道你以为我会恩将仇报吗？那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 童沫沫微微一怔，“合作？” “你不是说，你身为盗火者来这禁区，是有任务的吗？” 林朔轻声道：“只要你答应帮我稳定能力，让我能够离开禁区，我可以先帮助你完成任务，怎么样？” “你……愿意先帮我？”童沫沫难以置信。 “这也算是我的一点诚意，以及歉意。”林朔认真地看着她。 童沫沫沉默着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军刀刀锋，手上却缓缓松开了刀柄，心中的敌意也逐渐消散了。 因为她忽然间发现，眼前这个似乎很阴险的变态，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虽然对她无礼了一些，把她绑成这样，但毕竟也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为了防备她而已。 况且她作为一个颜狗，内心深处也不是很抗拒。 仔细想想，他也只是想离开这个禁区，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这么一看，确实也不能全怪他。 而且，她反而有些佩服这人了，这一系列的操作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有智慧，有理智，更关键的是还有底线！ 除了沉睡的那十五年时间，她也就二十四年的人生而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好，我答应你。” 童沫沫轻轻点头，随即抬头看着林朔，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朔扬起嘴角，对她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林朔，朔日的朔。” 她怔了一下，忽然觉得他有点炫目，又慢慢低下了头，低声道：“嗯……我叫童沫沫……” “你说过了。” 林朔微微一笑。 看着少女有些局促的样子，他心中则是暗松了一口气。 初步攻略成功。 说到底，这个女人虽然满身毒蛊，但其实也只是一个内心柔软善良的少女而已。 只要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再反转形象，就能让她产生好感了。 嘿，好歹与几百万人都有过交际，还能搞不定你？ 9、恶鹰 天已经亮了。 天穹中有浅淡的雾气掩映，隐隐有光芒从天外透出，在薄雾中晕染开来，恍若遮上薄纱的阳光。 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清晨的车流中穿梭。 “你这个盗火者的任务目标，也是外来者？” 林朔单手扶着方向盘，随口问了一句，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童沫沫。 童沫沫正坐在他身旁的副驾驶座上，穿着粉色的夹克外套和黑色牛仔裤，白皙稚嫩的小脸犹如瓷娃娃般精致漂亮，只有一米五的她，一双小腿还能在座位上小幅度晃悠，看上去就像是准备去上学的中学生一样。 “嗯，任务目标应该是在医院吧。” 童沫沫点了点头，说道：“任务情报里说，目标在前些天逃入了这座城市，而且右臂骨折，似乎还感染了某种必须尽快压制的疾病，需要大量的抗生素，八成是会去医院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家医院。” 林朔心里一动，随即说道：“苏北市大大小小的医院，也就十几家，现在才八点半，就算全都找一遍，时间也绰绰有余，我们先去第一人民医院吧。” “好，那就多谢你啦。” 童沫沫歪头看着他，梨涡浅笑：“这禁区里没有网络和手机信号，手机也开不了gps导航，想找人太麻烦了，幸好有你这个本地人带路，不然不知道要多久。” “应该的，你也答应了帮我稳定能力嘛。” 林朔微微一笑，右手从扶手箱内拿出一罐咖啡，递向旁边的童沫沫，“要喝吗？” “咖啡啊……”童沫沫当即摆摆手，“我不困的，我不是晕过去几个小时吗？” 虽然她已经在现代生活了几年时间了，但还是没喝惯味道又苦又怪的咖啡。 “饮料而已。”林朔随意道：“甜的。” “甜的？那我喝。”童沫沫漂亮的眼睛一亮，立刻接了过去。 “你这个贪嘴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啊。”林朔笑了，“不怕我又下药？” “反正都下过了，随便你啦。” 童沫沫知道这家伙在逗她，满不在乎地拉开易拉盖上的拉环，便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咖啡口感，顿时让她也笑得甜丝丝的。 林朔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帮我开一罐，你躺着没怎么费劲，我可是操劳了一晚上呢。” 童沫沫听着总感觉不对劲，但还是从扶手箱又拿出了一罐，乖乖地拉开后递给他。 “对了。”林朔接过咖啡，又说道：“扶手箱里还有一瓶药，帮我倒三粒出来吧，算算时间，也快发作了，既然要办事，我还是早点吃吧。” “发作？” 童沫沫有些疑惑，从扶手箱里拿出了一瓶药，她仔细看了看，但上面全是外语，以她的外语水平压根看不懂，只好从瓶中倒出三粒胶囊在手心。 她见林朔在开车，犹豫了一下，便问道：“要不……我喂你吃？”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皮肤上没毒的。” “谢了。” 林朔微微点头，便张开嘴，任由她柔白的小手将胶囊喂入口中，然后喝了一大口咖啡，将药一起吞了下去。 “你有什么病吗？”童沫沫蹙眉看着他，“我南疆蛊术对于治病救人也是有奇效的，等出去之后，我可以帮帮你呀。” “是吗？” 林朔笑了，说道：“是脑干肿瘤，你的蛊能救吗？” 童沫沫一愣，无奈摇头，“脑瘤啊……牵扯到大脑的病症都太复杂了，我的蛊也不敢救，你这脑瘤严重吗？” 林朔微微点头，“从检查结果来看，医生说手术难度过高，至少在2013年是束手无策的，我也该庆幸是在时间循环的禁区内，病情不会加重，只是在今天恰好会有一次头疼发作而已，如果是在外界的话，可能我早就死了。” 童沫沫不由得柔声安慰道：“现在外面已经是2020年了，医学也发达了不少，说不定能治好呢？” “希望吧。”林朔笑了笑。 “你还笑得出来啊……” 童沫沫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还要离开禁区？” “就是因为我想治病，所以才想离开。”林朔又笑道：“实在治不了，我再回来嘛。” 童沫沫嗯了一声，说道：“放心，就算2020年的医学水平还治不了，我就等到能治的时候，再来通知你，反正我还能活很久。” “谢谢，我有点感动了。”林朔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半小时前还在被我绑架，现在就为我着想了，你……该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说不定就是这样。”童沫沫挑了一下眉毛，故作认真地说道：“那我可得警惕你一些了。” 林朔笑了，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提醒你了。” 童沫沫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我愿意相信你，也是因为咱俩的目标一致，完全可以结盟，我这次进入1-01禁区，任务是抓捕或者击杀那只‘恶鹰’，而帮助你稳定时间能力的方法，也与那只‘恶鹰’有关。” “你要找的任务目标，代号叫恶鹰？”林朔问道。 童沫沫微微摇头，说道：“不是那人的代号，而是那类人群的代称是‘恶鹰’，类似于‘通缉犯’这类称呼。” “为什么叫恶鹰？”林朔好奇道。 童沫沫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听过‘普罗米修斯盗火’的神话吗？ “天神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为人类造福，但却受到了神王的惩罚，被锁在悬崖上，还被一只恶鹰啄食他的肝脏。 “‘盗火者’这个名称，就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是探索调查禁区内部的情况，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所以才叫做盗火者。” 林朔恍然，轻声道：“所以，就用‘恶鹰’代称你们的敌人？” “对。” 童沫沫点头道：“虽然时间行者都是人类，但毕竟是从禁区内走出来的，谁也不知道禁区里是什么情况，某些禁区内甚至已经形成新文明了，其中走出的时间行者，反而有可能会成为敌人，所以被称为‘恶鹰’。” 林朔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让我稳定时间能力的方法，与那只恶鹰有关，这么说……解决方法果然是杀死一名时间行者？” 10、四千年 “对。” 童沫沫轻点臻首，又白了他一眼，“之前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要杀我呢。” “抱歉。”林朔笑了笑，又问道：“那我杀了其他时间行者，可以获得对方的天赋能力吗？” “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时间行者早就自相残杀灭亡了。” 童沫沫摇头，“只是因为时间行者在死亡之后，会留下一滩类似于沙子般的细微结晶——‘时之沙’，但也无法帮助能力进化，只有在能力不稳定的时候，才能吸收时之沙，而且时之沙的真正作用也不是这个，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朔若有所思地开着车。 过了片刻，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医院大门，说道：“最近的一家医院快到了，你要一起进去吗？” “那当然。”童沫沫点了点头。 林朔正准备熄火下车时，却是忽然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怎么了？”童沫沫疑惑地看着他。 而林朔像是沉浸在了某种状态中，并没有理会她，只是闭着眼睛，还时不时微微皱眉。 过了片刻—— 林朔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道：“我的能力忽然发动了，我看到了未来的片段。” “未来？”童沫沫美眸一亮。 林朔轻轻点头，问道：“你要找的那只恶鹰，长什么模样？” 童沫沫想了一下，说道：“是一个青年，身材中等偏瘦，身高大约一米七八，长相普通，不太好形容，颧骨稍微高点，眼睛有一点点小，发型是平头……好像也没别的了。” 林朔顿时笑了，说道：“看来，我看到的未来片段中，那个青年就是你要找的恶鹰了。” “真的吗？”童沫沫笑颜绽放。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不过，在我看到的未来片段里，那人应该不在第一人民医院，而是在苏北大学的附属第二医院，路程有点远，开车过去大概要四十分钟。” “那太好了，你的能力还不错嘛。”童沫沫嘴角翘起，“可惜没有再早点发动，不然也不用白跑这段路了。” 林朔摇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我的能力什么时候发动？” 他心中则是暗自嘀咕，要不是为了掩饰对苏北市的了解，哪还需要装作忽然发动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出发过去了。 “那就快点去吧。”童沫沫立刻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别急。” 林朔看了一眼车窗外，清晨的天空朦胧微茫，还没到最明亮的时候，便说道：“既然都已经确认他的位置了，那也不用着急，先做好准备再去，你确定你能杀死他吗？” “虽然我被你轻松放倒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小瞧我吧？” 童沫沫轻哼了声，说道：“任务情报里说，那只恶鹰感染了某种疾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而且右臂也骨折了，如果他是完全状态，我确实没太大把握，但正处于虚弱重伤的状态，我还对付不了？” 林朔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之前说过，禁区外围是有部队驻扎监管的，既然是这样，那只恶鹰是怎么潜入这1-01禁区的？”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接到了任务。” 童沫沫微微蹙眉，“不过，苏北市毕竟是大城市，部队也只是驻守在进入市区的那些主要干道上，而其他位置只是布置了监控系统，加上大量的无人机持续巡逻，封锁也算是严密。 “但当时，监控系统忽然受到未知黑客的攻击，一时间完全瘫痪，等到恢复后，在禁区外围搜查发现了那只恶鹰残留的血液，经过dna鉴定，才怀疑是逃入了1-01禁区。” 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只恶鹰的背后，恐怕也存在着一个强大的组织吧。” 林朔微微点头，也没多说，而是问道：“那监控系统瘫痪，一直到你进入，过去了多久？” “差不多四天吧。” 童沫沫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外界的时间，而这苏北市内的时间循环，是以外界的六百倍速度进行的，也就是说，外界过去一天，苏北市就循环了六百次。” 林朔恍然，轻轻点头道：“外界一天，苏北市循环六百次，就是六百次时间重启的机会，每天有六百次进入这1-01号禁区的机会。”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在苏北市内，经历过多少次时间循环了。 外界过去了接近七年时间，六百倍速度，那就是近乎四千二百年！ 如果换算具体的次数，那就是经历了一百五十三万次以上的时间循环！ 原来，已经四千多年了啊…… “不过，过去多久也没意义。” 童沫沫不在意地说道：“外界四天时间，苏北市虽然循环了两千四百天，但对于那只恶鹰来说，也只是第一天而已，禁区外还有大量的无人机巡逻，他没机会逃出禁区的。” 林朔眼角泛着一丝笑意，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那恶鹰也是时间行者，他的天赋能力是什么？” “时间加速。” 童沫沫抱着双臂，靠在座椅背上，“而且身体素质比正常人类强一倍左右，不过他深受重伤，以我的武功加上毒蛊，对付他轻而易举。” “你的武功很强吗？”林朔笑了，“我把你绑起来你都挣脱不开，武林高手不是用真气就能崩断吗？” “哪来的真气……” 童沫沫嘀咕一声，说道：“我又不是队长那种变态，被尼龙绳绑着怎么可能挣开？” “队长？”林朔有些好奇。 “她可强了，你要是敢绑她，她肯定就直接挣脱了。”童沫沫笑呵呵地瞥了他一眼，“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就把她介绍你认识。” 林朔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不要立这种g。” “咳，总之我很有信心嘛。”童沫沫咳嗽一声。 林朔却是微微摇头，直言道：“我敢保证，你就这样去，八成不是那恶鹰的对手。” “怎么可能？” 童沫沫瞪大了美眸，随即反应了过来，连问道：“难道你预测的未来画面里，看到我输了？” “嗯。”林朔点了点头，“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但在未来的画面里，你站在原地，胡乱挥舞拳头，直接被那只恶鹰杀了，而你身上的蛊毒也反噬那恶鹰，将他毒死了。” “站在原地乱打？” 童沫沫露出一丝疑惑，“这是什么鬼情况？” 11、龙王 林朔沉吟了半晌，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看不见了？不过你的眼睛看上去还很正常，身上似乎也没有受伤。” “那就奇怪了……” 童沫沫蹙起了秀眉，“没有外伤，就能让我失明？任务情报里，也没提到这种情况啊……你确定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看到的未来片段而已，很短暂。”林朔微微摇头。 事实上，这是他亲眼见到童沫沫和那只恶鹰交战时的情况，只是他也被童沫沫临死前放出的蛊毒所波及，当场死亡。 当然，他提前设置好的炸弹，也被引爆了，直接活埋了对方。 “难道那只恶鹰还隐藏了其他手段？” 童沫沫咬着嘴唇，随即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那恶鹰真的能让我失明，那结果确实不好说，虽然我能听声辨位，但也没有多少把握。” 林朔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只恶鹰从哪里出来的，有可能有什么能力，你也不知道吗？” 童沫沫微微一怔，摇头道：“我只知道，那只恶鹰来自于0-58号禁区，但0-58号禁区以前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还是最近才变成‘半开放’状态，达成初步探索之后，编号才改为1-58。” “0-58，变成1-58？” 林朔疑惑道：“这数字，有什么含义吗？” “禁区编号，前面的数字是‘级别’，根据禁区的危险程度分级，而后面的数字是禁区出现的顺序。” 童沫沫耐心地解释道：“像苏北市这种几乎没有危险的禁区，就是最低级别的1级禁区，而已知最高级别的禁区，则是3级。” 林朔恍然，又问道：“那最低的0级禁区呢？就是毫无危险的意思吗？” “不。” 童沫沫却是轻轻摇头，“0级的意思是……未知，无论是完全封闭的禁区，还是半开放却无法探索的禁区……只要是无法了解的禁区，都是0级。” 她轻声道：“现在全球一共有数百个禁区，大多数都是未知的0级，其中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未知的，反而是最可怕的。” 就像是苏北市被定义为1级禁区一样，实际上潜在的危险，却是无比恐怖！ “确实是这样。” 童沫沫微微蹙眉道：“那只恶鹰，他所处的1-58号禁区，也只是初步探索，暂定为1级，说不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危险没有出现呢。” 林朔不禁问道：“那个禁区出现过让人失明的案例吗？” “没有吧。” 童沫沫回忆了一下，说道：“任务情报上说，1-58号禁区存在着一种类人型的怪物，头颅极其巨大，在夜间行动，力量速度等方面比人类强大，少数怪物疑似拥有特殊的精神力量，但还不清楚是如何进化出来的，同时疑似有少数人类残存。” “特殊的精神力量……”林朔眯起眼睛，“难道让你失明的……就是精神力量？” “但任务目标是人类啊。”童沫沫眉头轻蹙。 林朔反问道：“那个禁区也没有探索完全，谁知道那禁区内的人类是什么情况呢？” 童沫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做好准备吧。” 林朔发动车子，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童沫沫，问道：“你会打枪吗？” “我会打手枪，训练过几年了。”童沫沫自信一笑，忽然又感觉不太对劲，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真枪。” “嘿，老司姬……我两种都会。” 林朔笑了，开着车子驶上了马路，随即说道：“我们先去弄上几把手枪和弹药再说，连你都能对付的恶鹰，就算是超能力者，也得怕子弹吧？” …… 两小时后。 黑色的轿车从城市边缘的一座废弃工厂内驶出，上了马路之后，便飞速驶向了市区内。 “林朔，刚才那人对你还挺恭敬嘛。” 童沫沫靠坐在副驾驶座上，歪头看着他，“他说你半夜还和别人买了其他大家伙？我还以为你昨晚都跟我在一起呢，你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出去的吧，对了，他说的‘大家伙’是什么？” “礼花。” 林朔随意敷衍了一句。 他总不能说，在过去那几次时间循环里，你都是被‘大家伙’炸死的吧。 “呵，骗子，不说算了。” 童沫沫白了他一眼，又饶有兴趣地说道：“不过，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普通的学生，那人是老大吧？啧啧，在你面前，他简直像耗子见了猫一样。” 林朔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狐假虎威，又碰巧知道他的一些秘密而已。” “肯定没那么简单。” 童沫沫撇了撇嘴巴，随即小手托着香腮，一双如水明澈的眸子就这么打量着他，似乎想看出什么秘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咦了一声，嘴角上扬道：“我知道了，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龙王？” “啊？龙王？什么玩意？”林朔莫名其妙。 “龙王啊……” 童沫沫托着腮，歪头瞥着他，唇边挂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就是平时伪装成赘婿隐藏身份，实际上是掌控地下世界的超级大佬，一声令下就有十万将士奔赴而来，齐齐跪下叫龙王，随便送个礼物就是百亿订单，一句话就让四大家族消失在这个世界，还能用针灸治疗白血病啊癌症啊之类的……” 林朔听得一脸懵逼，“什么玩意？” 童沫沫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很是恶趣味地说道：“哦，对了，最关键的是这个。” 说着，她转头正对着林朔，嘴角狠狠上翘，拉出一个夸张的诡异笑容。 “……” 林朔嘴角抽搐了一下，“没事吧你？” “啧，你个旧时代的老家伙不懂，2020年歪嘴龙王特火呢。”童沫沫白了他一眼，继续调侃：“其实你很有那种龙王的气质，平凡中又藏着不凡，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手眼通天。” “我哪里平平无奇了？”林朔翻了个白眼。 “唉，13年的原始人真无聊，梗都不懂。”童沫沫哼道：“平平无奇是说你长得牛逼。” “20年的人这么喜欢玩梗吗？” 林朔忽然饶有兴趣地说道：“说起来，外面都2020年了，死火海完结了吗？柯南长大了吗？还有巨人完结了吗？” “死神火影完结了，其他还没有。”童沫沫很有优越感地挺直了腰杆，“要不要我给你剧透？” “剧透？”林朔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晃了晃，说道：“你剧透吧，看你舌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射得快。” “……那没事了。”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只恶鹰所在的苏北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12、枪声 医院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或许是没有网络信号的缘故，医院今天应该是放假了，走廊里静悄悄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窗外的阳光略显黯淡，照射在洁白的瓷砖地板上，映射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林朔。” 童沫沫跟在林朔的身后，沿着宁静的走廊缓缓前行，同时压低声音问道：“这家医院怎么看不到人？” “我也不清楚，可能放假了吧。”林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样不是更好？不然还得顾忌无关人员。” 当然，这只是他的手笔而已。 昨晚在童沫沫昏迷的那几个小时中，他可不是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等待她清醒，而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童沫沫低声道：“不过你身为龙王，怎么不多带点手下来帮忙呢？” “……我不是龙王，谢谢。” 林朔翻了个白眼，又说道：“更何况，既然那只恶鹰有让人失明的特殊手段，带上其他人也没有意义，反而有可能影响到我们，不过，我也是有帮手的，或许能发挥作用吧。” “帮手？”童沫沫美眸一亮，问道：“谁？” 林朔目光一转，扫了一眼窗外之后，随即微笑着说道：“子弹。” 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大楼，在苍茫的迷雾天穹背景中，这栋大楼显得格外突出。 “子弹？” 童沫沫跟在他的身后，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他腰间手枪形状的鼓起，以为他的意思是‘没有帮手，只能相信手枪里的子弹’。 她不禁无语地拍了下脑门，咕哝道：“你怎么也喜欢装13了，说话风格简直和老冯一样……” “老冯？”林朔看了她一眼。 “和我同一个盗火者小队的队员啦。”童沫沫皱了皱小鼻子，说道：“一个欠扁的装13货。”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住院部的电梯门口。 林朔按开电梯门后，便带童沫沫走进了电梯内，双手抱臂地看着楼层按钮，思索了半晌之后，按了五楼的按钮。 “那人在五楼吗？”童沫沫问道。 “六楼。”林朔说道：“不过我们先去五楼，我换一身医生的白大褂，你换上护士装，先偷袭试试，顺利的话，一枪打爆他的脑袋就结束了。” 童沫沫哦了一声，问道：“那我为什么不能装成医生？” “你有点医生样子吗？”林朔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戴口罩，别人充其量认为你是高中生就不错了。” “那……好吧。” 童沫沫有点不情愿，因为她总觉得这家伙就是想看她换护士装，不过，为了任务能够更加顺利，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 住院部六楼。 病房内一片黑暗，这个时候本就享受不到阳光的房间里，还被窗帘遮得密不透光。 而两张病床之间的地面上，借着微弱无比的光线，隐约可见一名女护士正软软地跪趴在地面上，身下弥漫着失禁后的臭味，脸上犹有恐惧残存，双眼瞪得滚圆，瞳孔早已涣散，就像是被活活吓死得一般。 她的尸体早已僵硬，双手正死死地捂着耳朵，手指更是强行插到了耳朵内，将耳廓撑得破裂流血，死状诡异而惊悚。 那张病床上，也同样跪趴着一具身穿病服的身体，上身死死地埋在被子里，病床上满是死后失禁后的臭味。 而病房的角落处，一道人影蹲坐在阴影的深处，双手抱着膝盖，头颅埋在腿上，身躯不断抽搐抖动，像是在克制羊癫疯一般，口中还在低低地念叨着什么。 “人类……大脑……人类……大脑……” “人类……夜魔……人类……夜魔……” “人类……杀意……人类……杀意……” 忽然，咔嚓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门外的光线驱散了些许昏暗，只见一个身材挺拔修长，戴着口罩的男医生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推着小车的女护士，她身材娇小，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明澈的黑眸。 “怎么这么黑？23号病床该换药了。” 那戴着口罩的男医生皱眉说了一声，似乎没看到地上和床上的尸体，还嘀咕道：“怎么这么臭？小沫，把灯打开。” “好。”那女护士应了一声。 角落的阴影中，那道人影在黑暗中缓缓抬起了头颅。 男医生侧身对着病房，从病房内部看不到的角度，手掌很自然伸入了白大褂的口袋内，握住了有些冰冷的坚硬之物，而女护士推着车进门，在开灯的同时，一只手也悄然探入了推车上的抽屉内。 啪嗒一声。 头顶上灯管内的灯丝轻轻闪了下，随即便绽放出白炽的光芒，瞬间驱散了病房内的黑暗，照亮了蹲在角落的那道人影。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男医生就已经将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了出来，手中正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枪，食指紧扣着扳机。 即便瞳孔在刺眼的光线下自然骤缩，他的眼神依然没有丝毫波动，目光在瞬间便锁定了那蹲在角落的人。 男医生反应快到不可思议，根本就没有观察那人的模样，在目标暴露在灯光下的瞬间，他手中的枪便直接以最快速度划过了一个最精准的弧线。 从灯光亮起，到枪口瞄准那病房角落的目标，只用了不足半秒！ 然后，食指用力，扣动扳机！ “砰！” 枪口迸发出火光，枪声响起。 只听噗的一声，子弹穿透物体时的声音也几乎在瞬间响起！ 那蹲在角落的人影，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就向旁边躲闪而去，动作就像是二倍速播放的影像，身形竟然快到不可思议！ 恍若燃烧般的子弹疯狂旋转着，在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圈波纹，所过的轨迹恍若一条笔直的火线。 子弹擦过了那人的肩膀，浅浅地划破了病服和表皮之后，便射进了墙壁内。 而女护士也终于将手枪从小推车的抽屉里拿了出来，只是反应慢了半拍，从移动枪口，到瞄准射击，要比男医生慢了半秒。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人的身形犹如幻影一般，再次躲过了这一枪，就试图冲向两人。 “砰！” 男医生几乎没间断的第二枪打出，立刻将那人逼得侧身撤回一步。 那人身形一晃，迅速退到了距离最远的角落，浑身肌肉紧绷，双眼死死地盯着两人，似乎这样的距离，就足以让他有十足把握躲开子弹一般。 那是一个穿着病服的青年，右臂还打着石膏，一张相貌普通的脸惨白无比，额头布满跳动的青筋，嘴唇上咬得满是鲜血和齿痕，双眼睁大到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的地步，眼白中更是布满血丝，充斥着疯狂的意味。 “真是快……这就是时间加速吗？” 男医生微微皱眉，食指稳定地搭在扳机上，枪口始终对准角落那人。 为了避免稍后可能发生的追击战会喘不过气，他的另一只手又扯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一张让灯光都有些失色的年轻脸孔。 女护士也同样用枪指着那病服青年，扯下了口罩，显露出了美丽却有些稚嫩的少女面容。 “盗火者？”那病服青年眼神凶戾地盯着两人。 “你就是恶鹰？”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在黑暗中，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吗？” 13、尖啸 “在黑暗中偷袭我？” 那脸色惨白的病服青年盯着林朔，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只是笑容中还有几分痛苦的意味。 “果然。” 林朔用枪口对准那病服青年，轻声道：“在听说1-58号禁区的类人型怪物是在夜间行动的时候，我就猜到或许你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我开枪时已经注意这一点了，而你居然还能提前防备，恐怕不止是夜视这么简单吧？” 就算这只恶鹰的速度比短跑冠军还要快两倍以上，也远远不如子弹的速度快，想要躲子弹，只能是在子弹出膛之前预判闪躲。 他的第一枪，在灯亮之前，刻意用身体角度遮掩枪支，在灯亮时才开始瞄准。 童沫沫也是将枪藏在小推车的抽屉里，借助小推车遮掩拿枪的动作。 按理说，第一枪是偷袭，他和童沫沫还特意伪装成医生护士，降低对方的防备，就算对方反应快，在连枪都没看到的情况下，也不太可能这么轻松就躲开。 而这只恶鹰居然未卜先知一般，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除了夜视，恐怕还有其他的因素。 而童沫沫也暗自心惊。 任务情报里说，这只恶鹰的右臂骨折，而且还感染了某种疾病，已经神志不清了。 但现在看来，这只恶鹰除了右臂骨折之外，哪有神志不清的样子？ 如果让她单独和这只恶鹰战斗的话，只怕是也只有同归于尽的把握而已！ 但在这1-01禁区内同归于尽，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嗬嗬嗬……” 那病服青年转动着布满血丝的眼珠看了林朔一眼，喉咙里发出一阵神经质的笑声，“那么强的杀意，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了，还想偷袭我？” “杀意？”林朔半眯着眼睛，说道：“原来如此，你真的有1-58号禁区那些怪物般的夜视能力，以及特殊的精神力量？” “我……不是怪物！！” 那脸色苍白的病服青年却是陡然爆喝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愈发凸起，同时整个人也化为一道幻影般划过弧线试图冲向林朔！ “砰！砰！砰！” 林朔神色冷静，连连开枪。 而那病服青年却每每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就速度奇快地闪躲开，童沫沫试图计算对方移动的落点，趁着对方身形停顿的间隔开枪，但也没有用处。 因为这病服青年不光是预判能力惊人，速度快得可怕，就连身体的平衡性也强得不可思议！ 在这间面积不算宽敞的病房内，这青年光着脚踩在地面上，不断左闪右躲，或侧身，或仰头，或横移，或者抬脚……动作犹如舞蹈一般，流畅而连贯，灵活而迅捷，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停顿，几乎将身体的重量和惯性运用到极致！ 甚至还能利用病房内的障碍物发力，或者挡住子弹，甚至于抓起枕头、被单迷惑视线。 反而如鱼得水！ 除了第一枪给那病服青年造成轻伤之外，两人之后开的枪竟然一下都没有打中！ 若非还要分心躲闪童沫沫的子弹，恐怕对方很轻松就能冲过来了。 即便如此，那病服青年也在不断朝着两人迫近，似乎随时都能一个冲刺过来，两人也只能被逼迫得不断后退，拉开足够安全的距离。 很快，两人便从病房内退了出来，退到了空间更加宽敞，但没那么多障碍物的走廊里。 “我倒要……” 那青年在走廊内躲闪的同时，居然还有空神经质地大笑道：“看看你们有多少子弹！” 枪声在走廊内不断回荡。 即便走廊内的空间比较宽敞，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借助的障碍物，让那病服青年躲闪时看起来狼狈了不少，但病服青年似乎也不急，只是不断闪躲，似乎想消耗两人的子弹。 “砰！砰！” 林朔在单手持枪射击的同时，另一只手却是伸到腰间一抹，手中便又多了一把手枪，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躲？” 双枪齐发！ 那病服青年刚躲过两枪，林朔的另一枪就几乎是同时预判了他的动作，子弹擦过了他的脖子，划过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不由得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左右手的枪法竟然都能这么精准？ 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人能练出来的枪法吗？ 就算是玩枪多年的神枪手也未必能做到！ 以他时间加速后的速度，再配合精神力量的预判，以及脑域开发后的超强灵活性，换个枪法一般的人，就算是三米之内都打不中他！ 而这少年在左右手的枪法都这么准的情况下，还能配合得这么好？ 要知道，一个人的双枪，可比两人之间的配合有效多了！ 更何况，现在是三把枪同时对他开火！ “砰！砰！砰！” 三枪几乎是再次同时开火，那病服青年身体只来得及预判闪躲了两枪，林朔右手那把枪的第三颗子弹，便精准而毒辣地射向了他的膝盖！ 他已经连续躲了两颗子弹，这么短暂的间隔，根本无法再躲闪了！ 噗嗤！ 一朵猩红中掺杂着一丝幽蓝色的血花绽放，他的左腿膝盖上顿时爆开了一个血洞，整个人也摔倒在地面上。 林朔毫不犹豫，又是连续两枪。 那病服青年就地一滚，躲开了一枪，但另一枪又射中了他那条左腿的脚掌！ 又是一朵掺杂着幽蓝色的血花。 左腿算是废了。 那病服青年已经无法再那样灵活地躲闪了，但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冲去，手脚并用之下，又被一枪打中右肩为代价，还是爬进了办公室内，嘭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反锁了起来。 “林朔你的枪法真准！” 童沫沫露出一抹喜色，“这恶鹰快不行了，这门也不厚，看我踹开它。” “等等，还是小心点，换上子弹再说。”林朔却是拉住了她，低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你记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嗯。”童沫沫微微一怔，立刻点了点头。 两人当即以最快速度换子弹，而林朔也将另一把枪收了起来，伸手拉住了童沫沫的纤手。 病房内，那病服青年趴在地上，死死地咬着牙，几乎暴突出来的眼珠里，血丝越发浓密，仿佛要噬人一般狰狞。 “我是人，不是怪物，是你们逼我的……” 那病服青年缓缓闭着眼睛，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挣扎之色。 然后，他脸孔扭曲着陡然张开嘴巴—— “啊——！！！！” 一声无比高亢的凄厉尖啸声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办公室内的玻璃都在顷刻间碎裂，同时携带着一股奇妙的波动，穿透了办公室大门的门缝，不断弥漫波荡开去。 病房外，童沫沫正要催动体内的蛊，全力踹开房门时，却是听到了门内传来的尖啸声。 “什么？” 她感觉眼前一黑，脑袋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精神也莫名开始趋于涣散。 而那频率极高的尖啸声却是连接不断，仿佛有一根针在往她脑子里钻！ “怎么回事？” 童沫沫咬紧银牙，强忍着头痛和精神抽离的状态，催动体内的蛊迸发出一股力气来，猛地全力一脚踹向了办公室大门！ “嘭！” 大门被踹开了，但那尖啸声却是更加明显了。 下一刻，童沫沫陡然感觉头脑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仿佛精神被刺穿了一般，变得恍惚起来。 待她清醒时，那尖啸声已然停止。 但她却是满心恐惧地颤抖了起来，因为她忽然发现……视线内的一切，在此时都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的虚无！ 她已然失明！ 14、异变 那凄厉的尖啸声在走廊中回荡，逐渐消弭。 童沫沫在失去视觉的同时，顾不上恐惧，一只手握紧了林朔的手掌，而另一只手举起枪便朝着办公室内射击。 黑暗虚无的世界中，只能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子弹显然是打中了办公室的铁门，并没有伤到那病服青年。 “嗬嗬嗬嗬嗬……” 只听一阵神经质的低笑声从办公室内响起，那病服青年嗓音沙哑地低沉道：“人类……是你们不让我当人的，是你们逼我的……” 林朔闭着眼睛，拉着童沫沫的纤手便缓缓往后退去。 黑暗虚无的世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未知，而危险的敌人却潜伏在黑暗中，随时都有可能偷袭，这巨大的危机压力，让童沫沫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只有林朔的手掌如此真切，让她多了几分安全感。 忽然—— “呼！” 一阵风声响起，似乎有什么物体从办公室内冲了出来，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童沫沫听声辨位，察觉到动静之后，立刻风声鹤唳地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声源的落点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后，却没有传来子弹打中了人体的声音。 反而有一阵淅淅索索的摩擦声，同时借助枪声的掩护下响起。 如果两人睁开眼睛，便知道那病服青年一直躲在办公室内的门后，借助门挡住几枪后，他忽然将一个靠枕从办公室内扔了出去，待童沫沫一枪打向飞出去的靠枕，枪声在走廊内回荡时，他却是借着巨大的枪声，豁然从办公室内冲了出来！ 尽管他的左腿已经废了，右臂也骨折了，但右腿和左臂配合并用的情况下，无法发力的左腿落在地面上，起到一个支撑平衡的作用，依然能在地面上飞速爬行！ 平衡性好到不可思议。 在时间加速之下，他爬行的速度依然比世界短跑冠军还要快得多，甚至于比起双腿完好时，也不显得慢！ 断了一条腿，只剩下一手一足，在地上爬行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奔跑慢？ 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看到这病服青年的模样，就能明白原因了。 此时，这病服青年在使用那尖啸的精神力量之后，眼睛里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额头上的青筋完全浮现，头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增生，形成新的组织，不断扩张膨胀，导致他整个人的脑袋都如同水肿了一般，看上去巨大了不少！ 就连他身上的肌肉也发达了许多，身体各处的肌肉群都在明显鼓起，这就是他力量变强的原因。 病服青年借助枪声爬出来之后，趴在距离两人七八米远的走廊地面上，猩红的眼睛无声地盯着林朔和童沫沫两人，嘴角满是毫无人性的疯狂笑容。 他已经有杀死这两人的把握了。 尽管他已深受重伤，但在他的精神能力作用下，这两人都已经被剥夺了视觉，只能闭着眼睛，被动地站在原地。 任他鱼肉。 只是，为了获得这种力量，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危险，精神影响太大，差一点就要失控了。 但在这1-01禁区，只要能杀了这两人，真的失控也无妨，就这么一直循环下去，等到‘那位’派人支援就能打破循环，救他离开了。 “我得活下来……” 病服青年强行压制着脑内膨胀的疯狂情绪，以手肘支撑着身体，悄无声息地将右手上的石膏缓缓掰下了一小块，随即动作幅度极小地扔向了两人不远处的墙壁。 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只要枪声一响，他就能借助枪声的掩护，以最快速度冲上去，直接将这两人杀死！ “啪。” 石膏砸中墙壁时的声音响起，童沫沫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在黑暗中听声辨位，立刻朝着声源的方向扣动扳机！ “砰！” 在巨大枪声响起的同时，病服青年也露出一抹疯狂的狞笑，猛地冲向了两人！ 仅仅七八米距离，以他的速度，连半秒都不需要！ 但就在他身体动起来的同时—— 一直安静站在童沫沫身旁的林朔，忽然也动了起来，动作迅疾地将枪口对准他所在的方位，很干脆地扣动扳机，开出了一枪！ “砰！” 一声枪响。 那病服青年本能地拼命向旁边躲闪之下，这一枪还是贯穿了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处开了一个血洞！ 他顾不上伤势，就立刻在地面上翻滚开来，果然又是一枪打在了他原本的位置，火花飞溅。 若是稍微慢一点，恐怕他又要中枪了！ 病服青年手脚并用之下，躲在走廊的拐角处，死死地盯着那闭着眼睛持枪的少年，心中满是怒火和愤恨，这也能找到他的位置？ “哦，打中了吗？” 林朔忽然开口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闭着眼睛说道：“我的听力一直都很好，声东击西这种计策对我可没有用……不好意思，刚才我打中你哪里了？你该不会死了吧？” 病服青年浑身颤抖地靠在走廊拐角处的墙壁上，看着被子弹打穿的手掌，眼神中的疯狂意味越来越浓重，脑海中的幻觉也愈发严重。 虽然算不上很严重的伤势，但他在地面上的爬行速度会降低一些，灵活性更是会降低不少。 而最关键的是，他的手指无法用力，就很难抓住东西了！ 这让他远程投掷东西，活活砸死这两人的想法，也随之化为泡影了。 即便他能勉强抓住投掷物，准度也无法保证，而且动作太大的话，还会让那两人听到动静，找到他的位置。 病服青年用力地咬着牙，即便将牙龈咬得崩裂，在脑海中的精神影响中，也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反而有些快意。 他在后悔。 早知道这样，第一次就应该掰下一大块石膏，直接砸烂那个家伙的脑袋！ 但他也知道自己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病毒从脑部扩散到全身，早已走向无法逆转的局面，让他越来越难以冷静思考。 “我是人……我想当人的……是你们逼我的……我不想当怪物……我不是夜魔……” 病服青年嘴唇发颤地喃喃着，眼神愈发疯狂。 而他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变得粗壮无比，如同小蛇般颤抖着不断输送血液，头皮之下以更快的速度生长出新的增生组织，让他的脑袋变得越发巨大，看上去就像是异变的怪物一样！ 同时，他身体的肌肉也再次膨胀了一点！ “人类……纯种人类……饿了……想吃……脑浆……” 病服青年仰着头，猩红的眼珠暴突，面色狰狞而疯狂，循着本能重复着这句话。 然后，他脑海中无形的精神力量汹涌而出，同时张口发出了一声比过去更加高亢的尖啸！ 这次的尖啸声频率比之前高得多，声音似有若无却尖锐无比，已经快接近于人耳难以捕捉的超声波！ “林朔，他应该在那个方向……”童沫沫拉着林朔的手掌，低声道。 “嗯。”林朔应了声。 “要不我们……” 童沫沫正要说我们主动过去，却是忽然听到一阵细微却无比尖锐的声音传来。 她先是一怔，随即便感觉到耳膜仿佛被刺穿了一般，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无形的精神力侵蚀下，就像是被一把刀子在脑袋里搅动，以她的精神意志根本无法抵抗，瞬间便涣散下来。 待那尖细的声音停下之后，她豁然发现，除了眼前如同虚无的黑暗之外，一切声音也已经消失无踪。 她惊恐地发现，此时她的视觉和听觉都已经被剥夺了！ 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死寂和黑暗所笼罩。 除了她紧紧握着的那只手掌。 15、无效 “人类……好饿……” 低沉而沙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医院走廊内响起，犹如恶魔的低语般渗人。 走廊拐角处的阴影中，一只身穿蓝白条纹病服的怪物缓缓爬了出来，恍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赫然是那病服青年。 此时，他的头颅已经变大了几圈，从头皮到脸皮下都长出了厚厚的增生组织，布满犹如大脑皮层般的沟壑，犹如戴上了一个丑陋而恐怖的头盔一般。 他手脚并用地朝着前方那一男一女爬去，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口中不断地流下涎水。 他虽然已经陷入了疯狂中，但也明白眼前这一男一女都已经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听不到也看不到。 无法感知外界，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在他眼里，这一男一女已经是他的盘中餐了。 很快，病服青年就爬到了两人的附近，而这两人毫无所觉，只是一只手拉着对方的手，另一只手紧握着手中的枪，似乎打算在发现动静的同时就开枪。 病服青年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笑声，勉强爬了起来，用单腿站在了那少女的面前。 他能判断出来，这个少年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而已，完全是因为枪法太过可怕，才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威胁，将他逼到这种程度。 但现在听不见，看不见，枪法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打算先打爆这个少女的脑袋，再杀这个少年。 病服青年猩红的眼珠盯着两人，随即扬起手臂，就在他即将一记掌刀砍下去时—— “喝！” 童沫沫白皙的娇颜骤然泛起一片赤红，猛地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踹中了他的胸膛！ 同时，林朔也将枪口对准了他，扣动了扳机！ “嘭！”病服青年感觉一股惊人的力量从胸口爆发而出，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退出去数米远，失去平衡摔落在地面上。 “怎么可能？” 他心中满是震撼，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迸发出火光，一颗子弹撕裂空气破膛而出！ “噗嗤！” 子弹在病服青年的额头上爆出了一团血花，但他额头上那犹如大脑皮层形状的增生组织，却是异常结实，子弹也只是勉强没入其中，就被那厚实的增生组织卡住了！ 而那少年一枪打出，也不看结果，就直接拉着少女的手掌，沿着走廊飞奔着逃走了！ “这也敢跑？” 病服青年猩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等着看两人撞到走廊尽头拐角的墙壁，撞个头破血流。 然而，那少年却是对这里极为熟悉一般，遇到拐角便直接拉着少女转弯了！ 病服青年一愣。 “别想逃！！” 他陡然脸色狰狞地低吼一声，手脚并用地在地面上飞快爬着，同时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以他远远超过常人的精神力，异化为天生克制人类的夜魔之后，又觉醒了这等可怕的‘感官剥夺’能力，人类不可能抵抗。 嗯？ 他忽然想起来，在他靠近时，那少年与那少女握着的手掌，忽然朝着他的方向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告诉少女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进攻？ 难道……是他的呼吸或者热量，被那少年感觉到了？ 又或者，是那少年对于危险的感知敏锐？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过这对人类男女的！ 不一会儿，病服青年便跟着两人穿过了走廊，钻进了楼梯间，沿着螺旋状的旋转楼梯，飞快地朝着更高层爬去。 而让他吃惊的是，那少年明明闭着眼睛，明明听不到也看不到，却能带着那少女在曲折百转的楼梯上飞奔！ 对这家医院的构造居然这么熟悉？ 不过，只要抓着扶梯，就算看不到听不到，确实也能更容易辨认方向……好狡猾的人类！ 眼看着两人一路不停，似乎在往天台上逃，病服青年不由得愤怒急躁起来，如果这两人上了天台，暴露在阳光下，那就麻烦了！ 他一边朝着两人紧追而去，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部也猛地扩张了起来。 然后—— 无声无息的，一道人类耳朵无法捕捉的超声波，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超频的声波中更是蕴含了诡异的精神力量。 他已经沦落为怪物，自然完全不在意这力量的代价了！ 剥夺触觉！ 楼梯间的灰尘震颤了起来，诡异的超声波汇聚成一束，穿过了旋转楼梯中央的空气，穿过了正在飞奔的两人身体。 那少年和少女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嗬嗬嗬嗬嗬……” 病服青年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手脚并用，兴奋而疯狂地飞速追了上去。 剥夺视觉、听觉、触觉，也即是看不见、听不见、也感觉不到外力，就等于是让人完全陷入虚无的囚笼！ 就算身体能动又能怎么样？ 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踩到实地，就算抓着楼梯扶手也不知道！ 然而—— “嗯？” 病服青年却忽然发现，那少年只是脚步停了一下，忽然掐了一下那少女，便抱起少女再次往楼上跑去，那少女似乎得到了痛楚的提醒，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由得一愣。 不用楼梯扶手，也能这么爬楼梯？ 而且还能抱起那少女？ 明明看不见听不着，什么都感觉不到，居然也能做到这一点，这是有多熟悉才能做到？ 这一刻，病服青年心中忽然萌生了退意。 如果对方逃到天台，他也追上去的话，一旦他暴露在阳光下，他的精神能力也会失效，对方恢复感官之后，他真的是对手吗？ 尽管饥饿和疯狂占据了他的大脑，但他沦为夜魔之后的生存本能，也是惧怕阳光的！ 就在他在生存本能和疯狂中挣扎时，却忽然发现，那两人爬到顶楼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往天台飞奔而去，而是进了顶层的九楼！ 他不由得一愣，心中狂喜。 愚蠢的人类，居然没逃到阳光下的天台！ 或许……是因为外界的人类，还不知道夜魔惧怕阳光？ 病服青年顿时兴奋了起来，手脚连动地追了上去，跟着那少年少女一起进入了九楼。 “人类！” 很快，他便循着一路上的气味，追到了一间妇科的科室门前，本能的警惕让他在门口观察了一下，那两个人类似乎躲到了科室内的房间里，只是隔着一层门帘。 难道有陷阱？ 但此时太阳都快到头顶上了，这么小的窗户，就算拉开窗帘，阳光也照射不到科室内，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 病服青年趴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战胜食欲和脑海中的疯狂，当即冲进了科室内，一把抓下了那脆弱的门帘。 随即—— “砰！” 一颗子弹在门帘被抓落的同时，就穿过了门帘，射中了病服青年的肩膀。 一朵蓝色的血花爆开。 他立刻往后退去，躲在了办公室的桌后。 与此同时，撕裂的门帘也飘然落地，显露出站在门帘后的林朔。 他神色平静地注视着病服青年，冷淡的双眸中一片清明，一只手用枪口瞄准，另一只手则是抓着一个小巧的遥控器。 “怎么可能？” 病服青年震撼地看着林朔，低沉而沙哑地嘶吼道：“你怎么可能看得到？！你不是一直闭着眼睛吗？？” “骗你的而已。” 林朔嘴角微微上翘，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拜拜。” 16、子弹 林朔在按下遥控器按钮的同时，就直接转身，以最快速度钻入了里间体检用的金属床下。 而失去感官的童沫沫，早就被他塞了进去，如人偶一般任由他摆弄。 “轰！！” 他才刚躲进去，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陡然响起，混杂着接连不断的玻璃破碎声，显然是附近这片区域的玻璃都被震碎了。 不过，炸弹被他安装在了旁边那个房间的窗户上方，特意调整了爆破的威力和范围，真正杀伤力巨大的弹片，是不可能飞入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里间的。 所以，除了声势有点吓人之外，炸弹的威力并不能波及到他。 爆炸声滚滚回荡，在天空中炸响。 烟尘四起，余音未散。 待动静停息下来之后，林朔便从床下钻了出来。 他手中依然紧握着枪，慢慢走到了里间的门口，看向外面乌烟瘴气的科室。 科室内的玻璃柜、桌上的玻璃、仪器、药瓶等等，此时都已经被炸得稀巴烂，距离爆炸威力最近的窗户，更是连框架都已经脱落掉下去了，安放炸弹的那面墙体也被炸塌了一部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大洞。 浓烟不断散去，灰尘渐渐落下。 一束阳光从天外直射下来，穿过飞扬的尘埃，落在了洞口边缘的一小片地面上。 似乎一切都已结束。 而林朔却是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科室内部，开口道：“没想到这样都炸不死你？” 他的双眸始终注视着科室角落的那张办公桌，枪口也稳稳地指着那办公桌的方向。 “别装了，出来吧。” 林朔冷声道：“她的听觉、视觉、触觉都没有恢复，你装死又有什么用？” “嗬嗬嗬嗬嗬……” 只听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响起，那倒在地上的办公椅被推到了一旁，灰尘飞扬，只见科室的角落处，一个病服上满是血迹和裂口，长着巨大头颅的人形怪物，从办公桌下的空间里爬了出来。 这恶鹰赫然是躲在了办公桌下，用办公椅的椅背挡住了大部分爆炸产生的冲击！ 不过，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之下，就算只是承受一部分爆炸，威力也足以把普通人炸死好几次了，而这怪物却只是皮肉伤！ 生命力竟然如此可怕！ “差一点……幸好在最后一刻完全蜕变成功……” 只见一只布满灰白色增生组织的手掌，缓缓抓住了办公桌的边缘。 那病服青年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他的一只猩红的眼珠已经扎入了一块玻璃碎片，身上也嵌着不少玻璃碎片，看上去凄惨无比。 但……他却在笑！ 那张布满灰白色的增生组织，完全异变为怪物的脸上，正有着一抹畅快自由的笑容，仿佛完全摆脱了束缚一般，上扬的嘴角充斥着享受的意味。 “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原来成为夜魔是这么快乐的事情……人类真是愚蠢啊……” “唔……饿得不行了……好想吃……” 而怪物仅剩的那只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林朔，除了疯狂之外，更多的是渴望，仿佛饥肠辘辘的猛兽，看到了最新鲜的食物一般！ 林朔微微皱眉。 他这才发现，这怪物的手臂、脖子，乃至于全身的病服破洞下，已经完全看不到人类的皮肤肌肉了，而是与头颅上相同的灰白色增生组织！ 那身上厚实的增生组织，也同样布满了大脑皮层般的纹路，就像是从包裹头颅的头盔，变成遍布全身的盔甲！ “脑浆……” 那穿着病服的怪物，盯着林朔，拖着断腿，探出右手，向前踏出了一步。 “砰！” 林朔陡然扣动扳机，一枪打向了这怪物那只失明的眼睛。 穿着病服的怪物微微低头，这一枪便打在了他脑门上的增生组织上，溅起一点蓝色的血花，坚韧厚实的增生组织上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坑，子弹勉强嵌在上面。 射出这一枪的同时，林朔又流畅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枪，再次开出了一枪！ 这怪物虽然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不可能像之前那般灵活闪避，但他只是微微晃动身体，不让子弹打中脆弱的要害，任由体表如盔甲般的增生组织去抵挡就够了。 子弹打在那灰白色的增生组织上，完全是只痛不伤！ 这怪物承受了子弹的冲击力，身体也只是一晃，连半步都没有后退！ 林朔脸色不变，依然不断开着枪。 “砰！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枪口的火光闪动，一颗又一颗子弹落在那怪物的身上，但也只是将那病服打成了筛子，对那怪物却没什么威胁，甚至于那怪物身上的增生组织还在缓缓蠕动，将子弹挤出去之后，竟然开始重新弥合恢复！ “真的饿了……想吃……脑浆……” 脆弱的病服已经完全被撕裂落地，那显露出灰白色身躯的怪物，反而迎着林朔的子弹，一步步朝着他挪去，猩红的眼珠中满是食欲。 仅仅走了几米距离，那怪物就连中十余发子弹，但依然稳稳地站着，一步步走到了科室中央那个被炸出来的大洞前。 就在这时，林朔却是忽然停止了射击，静静地看着那怪物。 甚至连枪口都垂了下来。 “人类……你的玩具没子弹了吗？” 那怪物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朔，仿佛在看着案板上的鱼肉做无谓的挣扎。 林朔看着他，轻声道：“玩具？” “难道不是吗？” 那怪物捏起嵌在身上的一颗黄澄澄的圆形弹头，脸上露出一抹不带感情的讽刺笑意，“你的玩具按摩效果不错……餐前小活动结束了。” 他轻轻松开手中如玩具般的弹头，任由弹头旋转着朝地面坠落。 就在这时—— 无声无息的，一抹肉眼不可见的残影陡然飞来，以可怕的速度完全撕裂了空气，从那个被炸开的大洞之中飞了进来，携带着可怕的动能，路过了那浑身灰白色的怪物身躯，瞬间从他的脖子贯穿了过去！ 那怪物身侧方向的墙壁上，嘭的一声出现了一个深坑！ 那是一个如漏斗般的巨大凹陷，而在凹陷的最深处，可见一点没入其中的铜黄色，那是一枚细长的狙击枪子弹。 与此同时，从怪物手中坠落的‘玩具’弹头，也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 林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双眸注视着那怪物，问道：“新玩具好玩吗？” “怎么可能……” 那怪物灰白色的脸上满是呆滞，试图转头看向狙击方向的同时，那颗丑陋而狰狞的硕大头颅，便从已经完全撕裂的脖子上脱离开来，滚落在地面上。 正好滚到了那个被炸出来的大洞前，停在了阳光下。 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着一座高楼，在笼罩着迷雾的苍穹背景中，这栋挺拔的大楼就仿佛狙击枪的膛管那般笔直。 “时机正好，不愧是资深的职业杀手。” 林朔赞叹一声，迈步走到了那被炸出来的空洞前，面朝着远处那栋大楼的楼顶方向，抬起双手，轻轻地鼓了鼓掌。 “果然没有枉费我在你身上花费的这些年啊……子弹。” 17、精神意志 从天外穿过迷雾之后的阳光，看上去有些朦胧。 飘荡的糜尘中，阳光透过那个被炸开的大洞，如光柱般地落在地面上，照射着那颗灰白色的巨大头颅，而那双直视着太阳的猩红色眼睛，疯狂的意味已经消退。 泛着幽蓝色的伤口血液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正泛射出点点光尘，开始不断蒸发。 林朔站在阳光下，微微垂着头，注视着这怪物的头颅。 “林朔，没事吧？” 里间传来了童沫沫的叫声和咣的碰撞声，她的感官已经恢复了正常，也顾不上脑袋撞到了床边的疼痛，便立刻从里间飞奔了出来。 “你怎么样……诶？” 随即，她看到了阳光下的怪物头颅，不由得愕然看向怪物的无头尸体，最后又望着了墙面上的那个深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躺赢了的事实。 “这是……狙击吗？”童沫沫惊喜地说道：“你居然找到了一个狙击手？你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去找的吗？” 林朔嘴角翘起，说道：“你之前问我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我请了一个帮手吗？” 童沫沫微微一怔。 她这才想起来，她之前开玩笑说林朔身为龙王，怎么不多带点手下，而林朔却是说已经有帮手了，叫做‘子弹’。 她本以为林朔是开玩笑的，意思是‘没有帮手，只能相信手枪里的子弹’，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帮手？ “原来你找的帮手，真的叫子弹啊。”童沫沫恍然。 “早就认识了。”林朔随意点头，也没多说。 整个苏北市的人他都认识，攻略的人也不少，越是特殊的人，他就越有兴趣攻略。 而杀手‘子弹’，就是他耗费长时间攻略的人之一。 从一开始不断被杀，到慢慢摸索，熟悉了解，乃至于抓住对方的命门和弱点…… 在这个只有一天的城市里，他不可能和对方培养什么感情，所以必须找最直接、最有效的攻略方法。 “这怎么好像被炸过一样？” 童沫沫打量着这间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科室，忽然心里一动，说道：“你带我去买枪的时候，那人说你还买了个‘大家伙’，你还骗我说是礼花，难道就是炸弹？” 林朔笑了笑，没说什么。 “提前准备好了炸弹，还找了狙击手……” 童沫沫不由得啧啧感叹道：“你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全，这也在你的计算中吗？你这预测未来的能力也太厉害了吧。” “每天一开始都会发动一次。”林朔随意扯谎：“我早就看到了未来，当然要好好准备。” “应该的。” 童沫沫赞同地微微点头，又瞥了一眼地面上的怪物头颅，有些后怕地说道：“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这次就栽在这里了，你猜的真准，这家伙……还真的变成1-58号禁区里的那种怪物了。” “时之沙呢？怎么还没出现？”林朔问道。 “这家伙还没死吧。”童沫沫打量了一下那怪物的头颅，“只剩下一个脑袋都还没死，看样子脑部变异进化的相当不错。” 此时，那长满灰白色增生组织的怪物头颅，正怔怔地望着天空，在阳光下，他眼珠里的猩红色也消退了不少。 “恶鹰。” 林朔开口道：“你不是讨厌阳光吗？” 童沫沫疑惑道：“他喉咙都被打断了，说不了话吧？” 那怪物头颅却是有些痴痴地正视着阳光，声音微弱地喃喃道：“真温暖啊……这就是真正的阳光吗？终于见到了……” 林朔沉默了一下，问道：“恢复清醒了吗？” “或许吧……” 那怪物头颅在阳光中的眼睛一片迷茫，轻声道：“这么温暖美丽的阳光，为什么夜魔会讨厌呢……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真是可惜啊……” “夜魔？就是1-58禁区的怪物吗？”童沫沫眼睛一亮，说道：“任务情报上说，1-58禁区被诡异的阴云遮蔽，白天也是阴天，永远都没有阳光，原来那怪物叫夜魔吗？” 林朔微微皱眉，问道：“既然你原本是人类，为什么会成为恶鹰？” 无论是盗火者还是恶鹰，都是从禁区内走出来的人类，区别就是盗火者与人类非敌是友，而恶鹰则是危害人类的敌人。 除非是形成了新的文明，并且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危难当前，人类之间怎么还会成为死敌？ 那怪物头颅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个人说……只要我听从他的命令，就愿意拯救我的家园，消除阴云，让阳光重临，将夜魔驱逐消灭……” “那个人?”童沫沫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戴着恶魔手指般的面具……” 那怪物头颅叹息一声，眼神悲哀而迷茫地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骗我们……那所谓的新药，根本不是什么希望……只会让人加速异变成更可怕的夜魔……” 童沫沫没打断他的话，只是默默将他的话记在心中。 等到出去之后，就可以上报了。 或许，这些话对于探索1-58号禁区会有作用呢？ “盗火者。” 那怪物头颅眼珠微微转动，忽然看向了林朔和童沫沫，沙哑道：“我有一个请求。” “我们是敌人。”童沫沫微微蹙眉，又说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和你多说，不过……你也快死了，你可以说来听听。” “谢谢。” 那怪物头颅轻声道：“如果外界的人类盗火者，还会继续探索我的家园‘1-58禁区’的话，有机会请转告我家园残存的人类一句话。” 他缓缓道：“除了洛博士发明的‘黎明系列抑制剂’，那些戴着面具的外来者所提供的其他药剂都可以放弃了，那些药剂终有一天会让人异变为夜魔，唯有黎明抑制剂……才有希望彻底消除影响。” 童沫沫微微颔首，说道：“我会上报的，至于是否有机会转告给1-58禁区的人，我就无法保证了。” “谢谢了。” 那怪物头颅轻轻道了声谢，随即又看向了林朔，说道：“你很特别，我的精神能力对你毫无效果，这就说明……在我见过的人里，你的精神意志是最可怕的，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精神意志，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等地步了……” 林朔脸色平静。 虽然他不了解虚无缥缈的精神意志，但他也早就猜到这一点了。 这恶鹰的精神力量能够剥夺童沫沫的感官，透过声音让精神力犹如穿刺般侵蚀别人的精神，但对他却像是蚍蜉撼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这就能看出差距了。 毕竟，他已经活了四千多年，精神意志强也是正常的。 “我也不会白白让你们转达消息，或许我的报酬，你会感兴趣。” 那怪物头颅看着林朔，说道：“我刚才释放精神力波纹的时候，发现你的脑部有一颗肿瘤，你患上了脑干肿瘤，没错吧？” 林朔平淡地点了点头，反问道：“所以？” “看样子还挺严重。”那怪物头颅缓缓道：“以外界现在的医疗水平，顶多只有三成把握救活你而已，不过……我有一个方法，有九成把握可以让你恢复，并且得到巨大的好处。” “什么方法？”林朔皱眉看着他。 18、阳光 林朔自从查出自己有脑干肿瘤之后，自然也专门咨询过相关的情况。 脑干，是人体的呼吸循环中枢，这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神经外科手术的禁区。 手术的成功率，还要看肿瘤侵犯脑干的程度，如果肿瘤是挨着脑干生长，手术成功率还算是比较高。 如果是胶质瘤或者是弥漫性的肿瘤，病变组织本身就是长到脑干里面的，这样的情况，手术成功率能有20%就已经是非常理想了。 而这个恶鹰，居然说有九成把握让他恢复？ “以外界的医学水平，脑干肿瘤的手术成功率本来就很低，特别是你这种还扩散侵入到脑干内部的，死亡率就更高了。” 那怪物头颅注视着林朔，平静地说道：“你这样的情况，依靠手术是无法真正痊愈的，只能依靠你自身。” “自身？”林朔微微皱眉。 “之所以危险，说到底还是因为人类的大脑太过脆弱。” 那怪物头颅轻声道：“如果你的大脑足够发达，肿瘤细胞就无法继续扩散，甚至被你自身的细胞吞噬，或许都不需要做手术，就能自行痊愈。” 林朔沉默了一下，忽然嗤笑道：“比如说……异变成你这样的怪物吗？” “异变成夜魔，确实是一种方法。”那怪物头颅说道：“如果一定要你选择的话，活命和成为怪物，你选哪个？” 林朔反问道：“成为怪物之后，活下来的我，还是我吗？在我看来，变成怪物的你，已经不是你了，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怪物头颅沉默了半晌，低声道：“你很好……原来，除了精神意志之外，其他方面我也远远不如你……你说的没错，如果为了活命，丧失自我成为夜魔，那确实不如死了干净。” 童沫沫却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异变成夜魔，是一种方法’，那就还有其他方法吧？到底是什么？” 那怪物头颅说道：“其实方法也一样，还是借助‘夜魔病毒’，这病毒引起的变异，本质上还是一种‘进化’，只是畸变和精神感染太过恐怖而已。”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那怪物头颅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 “在我的家园1-58号禁区里，有一位天才科学家‘洛博士’，她发明了一种可以抑制夜魔病毒扩散的特殊药剂‘黎明’。 “当人类感染了夜魔病毒，只要在‘畸变’之前注射黎明抑制剂，就能阻止病毒扩散到全身，同时还能中和病毒的畸变效果，这样一来，就只有大脑会发生进化。” 那怪物头颅注视着林朔，“如果能成功，你就能痊愈，而且让大脑发生进化。” “黎明抑制剂？” 林朔却是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既然那抑制剂有这样的效果，为什么你还会异变成夜魔？” 童沫沫也蹙眉道：“那抑制剂还不够完善吧？” 那怪物头颅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但洛博士说过，在理论上，‘黎明’是可以抑制住‘夜魔病毒’扩散的，可是夜魔病毒很奇特，除了细胞上的异变外，还会产生特殊的精神波，干扰到人的精神，致使大脑配合病毒造成畸变。” 他的眼神有些悲哀，“我也是因为很久没有注射‘黎明’，还尝试了那个人提供的新药，才会变成这样，比原本预料的畸变更迅速，也更夸张。” “你刺杀邱议员，就是受到那个人的指示吧？”童沫沫问道。 那怪物头颅缓缓道：“是的，抱歉……我知道自己有罪，但我家园的同胞们却没有罪，如果可以的话，不求你们拯救他们，只求你们把我的话转告给我的同胞……不要在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了。” 林朔却是忽然说道：“你告诉我这些事，就是希望我去1-58号禁区，替你转达吧？” “是的。” 那怪物头颅在阳光下看着林朔，“但我没有说谎，夜魔病毒和黎明抑制剂，的确可以帮到你，以你这么可怕的精神意志，我相信夜魔病毒产生的精神波，是奈何不了你的，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有可能克服夜魔病毒的人。” 林朔脸色平淡，并没有说什么。 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人明显是想让他帮忙去1-58禁区转告给同胞，无法确定真实性有多少。 仅凭这么简单的三言两语，他自然不会全信。 不过，如果外界真的找不到其他更可靠的方法，那他也只能…… “我知道你没信我。” 那怪物头颅注视着林朔，轻声道：“是否愿意去我的家园，由你自己判断，但我相信……你终究是会去的。” “或许吧。”林朔淡淡道。 “如果你真的去了，那就去找洛博士吧。” 那怪物头颅说道：“只要你告诉她‘最初的乐园是第21层’这句话，她应该会信任你的。” 林朔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 “夏毅。” 那怪物头颅认真地回答。 “我知道了。”林朔轻轻点头，说道：“如果我真的去了，我会替你转达给那位洛博士的。” “谢谢。” 那仅剩下头颅的‘夏毅’露出一丝笑意，又缓缓转动眼珠，直视着天穹中迷蒙的阳光，说道：“我快坚持不住了，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让我最后再晒一会儿太阳吧。” “我还有一些问题。” 童沫沫开口道：“你刚才说，你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那你认识其他同伙吗？你又是怎么从禁区离开，却没有被驻扎的军队发现的？” 夏毅沉默了一下，说道：“是‘那个人’带我们离开1-58禁区的，离开的时候我处于昏迷状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顿了一下，低沉道：“同伙的话……我怀疑，可能有夜魔被那个人带出了禁区。” “夜魔？”童沫沫眼神一变，“夜魔也有时间天赋？” “夜魔过去也是人类，自然也能拥有时间天赋。” 夏毅说道：“而且数量应该不止一两个，我在离开禁区之后，意识模糊时听到了夜魔的啸声，应该是被那个人带来出来，但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了。” 童沫沫轻声道：“我知道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盗火者会进入1-58禁区继续调查的。” “谢谢……” 夏毅轻轻道了声谢，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我的那些具备时间特性的衣物，都放到了这家医院的六楼更衣室，你们可以带走。” 具备时间特性的衣物？ 林朔不由得有些疑惑，看了夏毅一眼，不太明白是什么玩意。 而童沫沫却是美眸微微一亮，说道：“我知道了。” “没有问题，就让我最后再晒一会儿太阳吧。” 夏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阳光照射来的方向，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下。 他的意识逐渐昏沉，视线也变得愈发模糊了起来。 …… “爸爸，阳光是什么？” “小毅，阳光是很温暖的，它会滋养万物，让植物生长，我们人造的太阳光，可不如真正的阳光哦。” “那爸爸你见过吗？” “当然了，在你出生前，天空是没有阴云的，白天就有阳光普照，夜魔也不敢出来，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晒晒太阳就知道有多舒服了，哈哈。” …… “爸爸，你说的没错……阳光……真暖和啊……” 恍惚间，他呢喃一声，仿佛在那耀眼朦胧的阳光中，看到父母、朋友、还有她，在朝着他微笑，那笑容如阳光般温暖…… 19、永恒 “他死了。” 林朔站在夏毅的头颅前，看着对方在阳光下眼神逐渐涣散之后，嘴角浮现的那一丝微笑，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直以来隐藏于自身，只有在每天重启时才会发动的那股‘神秘力量’，此刻忽然波动了一下，笼罩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视界内似乎隐隐发生了一些改变。 随即，他便看到，一种犹如氤氲般虚幻无形的奇异物质，忽然从夏毅的尸体上飘散而出，自行凝聚在一起，化为大量拥有实质的颗粒，纷纷落在了地面上。 很快就形成了一小堆略显虚幻透明的沙子。 “时之沙？”林朔明白了。 “这就是时之沙。” 旁边的童沫沫双手抱臂，打量着地面上的时之沙，微微点头道：“看来，这只恶鹰的时间天赋虽然是初步觉醒，但应该也锻炼过很长时间了，居然形成了这么多时之沙……尽管只是最普通的品质，不过也很不错了。” “我该怎么吸收？”林朔问道。 “你触碰到时之沙就能吸收了，估计也吸收不了多少，你的能力就能稳定下来了。” 童沫沫说着，双手十指握在胸前，眼巴巴地望着林朔，“你吸收之后剩下的时之沙，咱俩分分吧？你出力最多，你拿八成，稍微给我喝口汤？” “都留给你吧。”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要是没有你，我也无法离开，就当是报酬了。” “那怎么行？”童沫沫立刻说道：“这样吧，五五开，咱俩一人一半。” “随你。”林朔也不拒绝。 本来他还想用这玩意当做之前杀了她八次的赔礼，但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童沫沫笑逐颜开：“我就不客气啦，我正想换两件合身的衣服呢，多谢你咯。” 林朔没说什么，走到那一小堆时之沙前蹲了下来，随即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了时之沙。 他体内那蛰伏的神秘力量一下被引动了，沿着他的手指汹涌而出。 那一小堆时之沙犹如融化了一般，顿时源源不断地化为奇异的氤氲，飞快地融入他体内的神秘力量内。 不一会儿，眼前这堆时之沙就消失了四分之一。 而林朔也感觉到这神秘力量变得清晰了不少，从几乎无法感应，到他能够清晰感应到其存在，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引动这神秘力量了。 “怎么样？稳定了吗？”童沫沫问道。 “嗯。”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现在我已经可以自主控制它发动了。” “你的时间天赋具现给你的形态是什么？”童沫沫好奇道。 “形态？”林朔看了她一眼。 “每个人的时间天赋力量，形态都不一样。”童沫沫说道：“有的是蛇，有的是河流，有的是蜡烛，钟……各种各样的都有，只要发动就知道了。” 林朔忽然想起来，每次他的能力发动时，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无数虚幻的事物。 但太过虚幻，他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要不，你试试？”童沫沫建议道。 林朔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先拿出手机，打开了详细时间。 现在是11月10日上午12点15分11秒。 随即，他心念一动，便引动了自身这神秘的时间力量。 只是刹那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手机上的时间也停在了11秒这一瞬间。 然后，他感觉眼前一花，便‘看到’无数有些虚幻的事物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日晷、沙漏、水钟、机械钟、石英钟、数字电子钟、原子钟…… 他所知道的一切用于计量时间的工具，此时都能在脑海中找出来，无数计时工具都定格在最初，也即是0。 紧接着，所有的计时工具忽然都开始变化了。 日晷的阴影飞快地变化旋转，沙漏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倾泻沙粒，钟表上的指针极速转动，电子钟上的数字时间也在闪烁变化…… 水滴声、沙落声、齿轮转动的哒哒声……在此时更是变得急促无比。 时间不断地跳跃，像是中了连续千年杀的痔疮患者。 恍惚间，林朔感觉到一股神秘的力量裹挟着自己的意识，穿越了逶迤虚幻的时间之隙，似乎在朝着未来穿梭而去。 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停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穿越到未来的任何一个时刻，只要不超过极限。 不过，林朔想试试看自己究竟能跳跃到多远的未来。 在这里，时间是长度单位。 那无数计时工具不断变化，所跨越的时间尺度也越来越大。 但—— 时间穿梭了11小时45分钟48秒的距离时，这神秘力量只消耗了接近一半，那无数的计时工具就戛然而止。 就像是齿轮被卡住的钟表，又如同被截断的时间长河，再也无法前进。 林朔能感觉得到，更遥远的未来，是一片死寂的虚无。 从10日的上午十二点多开始穿越，约莫跳跃到11日凌晨，时间力量也正好消耗了接近一半，就到头了？ 林朔略一思忖，便隐隐明白了。 原本这神秘力量是可以让他穿越到24小时之后的，但11小时45分钟48秒就停了下来，是因为从这个时候开始，未来的他……就已经不存在了！ 也即是……死亡。 他尝试着后退了‘一分钟’的尺度，便让那神秘力量放开了他的意识。 随即，林朔的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清醒，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消失，视线内也豁然清晰起来。 如他所料，此时他正身处于学校的宿舍内，正坐在床位下的书桌前。 眼前光线微弱的台灯，照亮了墙面上的动漫海报。 墙壁上的电子钟，时间是2013年11月11日0点0分0秒。 他再次打破时间的囚笼，穿越到了‘明日’！ 然后，一个略带揶揄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兄弟，对不住了，哥们今年不过光棍节了，嘿，长得帅有什么用，你还……” 不等这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声音说完，林朔就直接习惯性地握紧拳头，很是流畅地一拳杵了过去，送上一朵惯例的‘小红花’。 “哎呦！” 室友任岩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就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 “兄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打你了。” 林朔一脸诚恳地看着舍友，叹息道：“我要走了，下次打你，也不知道要多久之后，还有点不习惯呢……” 任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 “别担心，我会尽量救你们的，争取在‘真正的明日’狠狠地打你一拳。” 林朔对他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走到了宿舍的阳台前。 夜幕天穹之上，那淡淡的迷雾正在消散。 他在心中默默地思索起来。 “这么看来，我的时间力量一旦发动，就能穿梭到未来，最多跨越二十四小时。” “在能力稳定之前，我无法控制自己停止穿梭，所以每次重启的0点0分1秒，能力觉醒时就会直接发动，无法停止地一口气穿越到极限的24小时之后，也即是‘明日’光棍节的0点0分1秒。” “而现在，能力稳定之后，我可以穿越到未来24小时之内的任意时刻，就像是多了个前后方向键……” “按理说，我从10日上午12点15分11秒发动能力，极限应该是可以穿越到11日上午12点15分11秒，但只是跨越了11小时45分钟48秒的时间尺度，就无法前进了。” “算算时间，10日上午12点15分11秒，加上11小时45分钟48秒，正好接近光棍节的0点1分。” “嗯，只差一秒就是大灭绝之时。” “只差一秒这个有点奇怪，时间循环的这一天，也一直是差一秒满一天，正好少了一秒？” “嘶，暂且不计较这个……” “看来，穿越到未来的前提条件是……在我穿越到未来的那个时间点上，‘未来的我’还活着才行。” “只是，暂时还不知道，如果我没有死的话，我能在‘未来’待多久？” “这个下次再试试，我的时间力量才消耗了一半……” 林朔站在阳台的栏杆前，看着无尽夜幕中的迷雾消散，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念头。 很快，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一如既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让眼前的一切，忽然蒙上了一层黄昏到来般的奇异光芒。 腐朽，衰老，消逝…… 在这绚烂而寂静的黄昏中，一切都在走向岁月的尽头…… 那黄昏般绚烂的光芒试图侵蚀林朔，但他身上的时间力量勉强庇护着他，不被那可怕的黄昏所侵蚀。 这一次，或许是能力稳定的缘故，他发现自己抵抗起来更加轻松了。 舍友已经完全变成风化的枯骨之后，他身上的时间力量依然没有耗尽，还有些残存。 “继续成长的话，或许我能在这大灭绝中存活下来？” 林朔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旋即他自嘲一笑，如果一切都在这大灭绝毁灭殆尽了，他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渐渐的，他的时间力量也趋于枯竭。 就在即将耗尽的时候，林朔忽然微微一怔。 他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恍若在天边，又如同在耳语一般，似乎无处不在，仿佛在向世间传达着什么—— “永恒……” 林朔才听懂一个词，就感觉到自身的时间力量已然枯竭，瞬间被那黄昏般的光芒彻底吞没，失去了意识。 20、蛇 混沌中，跨越未来的意识再次回归了现实。 那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消失，林朔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医院的科室内，眼前的手机屏幕上，那一行时间还处于11月10日12点15分11秒，刚刚开始走动。 “能力发动之后，无论穿越了多久，现在都只是过去一瞬间么……” 林朔若有所思，随即尝试着再次发动能力，却是发现那神秘力量只是静静地蛰伏在体内，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恢复，并没有被引动。 “原来如此，这能力需要满值的时候，才能发动吗？” 他隐隐明白了，“只是……消耗了不足一半，恢复需要多久呢？” 他蹲在地面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仔细感应之下，过了半晌，终于确定了下来。 “唔，穿越二十四小时正好消耗全部的力量，穿越了十一个多小时，消耗了接近一半的力量，就需要等待十一个多小时才能恢复。” 林朔恍然，“也就是说，我跨越了多久的未来，就需要等待多久才能恢复。” 他心中不禁有了一些巧妙运用这能力的想法，只是需要能力恢复之后，再继续进行尝试。 他也不想那么多，便站起身，开口道：“好了。” “这么快就试验完了？” 童沫沫眼睛一亮，“你的能力具现给你的形态是什么？” “钟表。”林朔随意道：“你呢？” “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童沫沫笑吟吟地说道：“你猜我的能力是什么？” “没见你用过，或许是用不上？”林朔瞥了她一眼，说道：“衔尾蛇象征‘无穷’，你说自己三十九岁，身体又像十几岁一样，难道是回到过去？天山童姥那样的吗？” “对，我的能力可以回溯自己的身体状态，理论上，只要我愿意，就能永远保持在这个状态。” 童沫沫又微微摇头，“可惜……那夜魔的剥夺感官是持续性的精神伤害，我又怕影响到你的计划，所以不到关键时刻，也不敢乱用。” “你可以永生吗？”林朔吃惊地看着她。 “算是吧。” 童沫沫又叹了口气，“但每次回溯自身状态的时候，记忆也同样会回溯，若非能力有所消耗，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溯了状态，所以如果我一定要永生的话，那代价就是……我永远无法认识新的人，也永远无法进步，而且一瞬间就被杀死的话，我也无法回溯了。” 林朔恍然。 这其实和苏北市现在的状况有点像，无论外界过去多久，苏北市永远在这一天。 而童沫沫的能力，则是可以主动作用于自身。 “难怪你一点也不像三十九岁。”林朔轻轻摇头。 “只是心理年龄更成熟而已。” 童沫沫皱了皱鼻子，看了一眼地面上剩余的时之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材质的荷包，说道：“你等一下，我先把时之沙收起来，出去之后咱俩再平分。” 林朔看了一眼科室内的瓶瓶罐罐，说道：“这么多瓶子，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这些瓶子可不行的。” 童沫沫蹲在地面上，用小手将地面上的时之沙捏起来，一点一点装进荷包里，“普通瓶子接触到时之沙，要不了多久，时之沙就会融进去的，太浪费了。” “融进去？”林朔疑惑道。 “这是时之沙的特性。” 童沫沫一边耐心地装着时之沙，一边解释道：“时之沙一旦遇到有‘物品’这个概念的东西，时间一长就会融入其中，为物品增添‘时间特性’，当然……这种品质的时之沙，也只能为衣服、瓶子之类简单的物品增添时间特性，更复杂的就别想了。” 林朔忽然想起来，夏毅死前说过他有一些‘具有时间特性的衣物’，放在了六楼的更衣室。 时间特性？ “时之沙，之所以叫做时之沙，就是因为它被比喻为时间长河的河床上那无数的沙子。” 童沫沫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残存的时之沙捏起来，嘴上说道：“时之沙给物品增添的时间特性，最基本的就是‘永不磨损’，就像是被时间长河冲刷了无数次也不会变，具备‘时间特性’的物品，就算被打破了，也会恢复如初。” 林朔忽然想到了童沫沫身上的衣服。 那无袖衫和短裤都不合身，就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而且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现在的外套里，还能看到那件无袖衫，被她穿在里面当做打底。 这么宝贝？ 难道无袖衫和那条短裤都具备时间特性？ 不过，也看不到她有没有穿那条短裤。 林朔不由得问道：“你裤子里面是不是还穿着短裤？” “你想干嘛？”童沫沫一怔，不由得警惕地瞥了他一眼，“不然我还能真空吗？” “……我的意思是，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的那条短裤。”林朔有点无语。 “哦……” 童沫沫这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当然穿着了，我里面这一身衣服都具备时间特性，比最奢侈的名牌都要贵得多呢。” 林朔恍然，果然是这样。 “我还以为是你偷的呢。”林朔摇头道。 童沫沫随意解释道：“只是因为我的内衣、袜子都是定制的，而无袖衫、短裤、鞋子都是二手的，但除了鞋子之外，其他又买不到太好的，所以不太合身而已，哦，还有我绑马尾的皮筋和这个小荷包，也都有时间特性。” “除了永不磨损，应该还有其他作用吧？”林朔问道。 “那当然。” 童沫沫微微点头，“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可以跟我一起出入禁区。” “出入禁区？”林朔心里一动，隐隐明白了。 童沫沫嗯了一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只有具备时间天赋的人，才能穿过禁区迷雾，除此之外，其他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行，但如果其他物品也具备‘时间特性’，就能随着我一起进入禁区了。” “原来如此。” 林朔不由得暗自嘀咕，如果你穿着普通的衣服进入禁区，一旦穿过禁区迷雾之后，那你岂不是和变魔术一样，瞬间就光着了？ “好了。” 童沫沫将最后一点时之沙装入了荷包内，这才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地面上夏毅的尸体，说道：“随便找个袋子，把这人的尸体带出去吧，任务要见到尸体的。” “尸体能穿过迷雾？”林朔问道。 童沫沫点了点头，“觉醒了时间天赋的人，死后就相当于蕴含时间特性的死物，当然能穿过禁区迷雾了。” 林朔忽然说道：“如果把这人的尸体留在这里，等到今天重启之后，他就会复活了吧？” “那当然。”童沫沫点了点头。 林朔抱着双臂，思忖着说道：“那我们把他丢在这里，先离开禁区，等到下次重启之后，再进来杀了他，岂不是可以源源不断地收获新的时之沙？” 21、告别 童沫沫先是一怔，随即摇头笑道：“想法不错，但早就有人试验过了，没用的，别想太多啦。” “没用？”林朔看着她。 “这个禁区的重启，实际上就是将禁区内的一切都回溯到一天前，但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该怎么回溯？” 童沫沫说道：“说到底，时之沙其实就是时间天赋的力量结晶，一旦死亡，流失的时间力量就会变成时之沙，你将时之沙带出了禁区，那即使这人复活了，时间天赋也是处于沉睡中，哪怕你再杀了他，也不会出现时之沙了。” 林朔沉吟了一下，问道：“那要是只带走一部分时之沙呢？” 童沫沫说道：“那就是不完整的时间天赋，他的天赋能力一样会沉睡。” 林朔微微摇头，只好放弃了无限薅羊毛的想法。 “别想啦。” 童沫沫摇头道：“这个1-01禁区，早就被探索过了，六七年前就做过很多次实验了，但一直都找不到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上面也是禁止盗火者进入的。” “六七年前……”林朔轻轻颔首。 六七年前，也就是三四千年前，那时候的他还处于迷茫和享乐中，对这个城市还没有这么熟悉，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而且这么大的城市，就算有外来的盗火者，如果不是造成很大的动静，他也未必能发现。 不过……没有特殊情况，就不让盗火者进入？ 这是为什么？ “这人的尸体……就用窗帘装好了。” 童沫沫说着，走到隔壁的科室，将窗帘拽了下来，然后回来将夏毅的头颅和尸体都用窗帘裹了起来，两头打了个结，这才说道：“好了，走吧。” “要我帮忙吗？”林朔问道。 “别。”童沫沫立刻摇头，“我的力气可比你大多了，而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就分我一半时之沙，起码得让我出点苦力吧？” “哦，我就是客气一下。” “……” 两人当即来到了医院六楼，林朔在更衣室内翻找了一下，就发现了夏毅的衣物鞋子。 童沫沫直接表示都归他所有了。 “不太合身。” 林朔比对了一下衣服的型号，不由得微微摇头道：“而且还是别人穿过的。” “总比果奔好吧？”童沫沫随意道：“这人衣服还不少，等到出去之后，你可以把这些衣服卖给盗火者协会，自己再补一些时之沙，就能换一套简单点的新衣服了。” “时之沙一旦融入就不能分离了吗？”林朔问道。 “当然不能，不然我早就换新衣服了。” 童沫沫摇了摇头，又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眼，一脸调侃，“你要是不穿的话，在离开禁区迷雾的瞬间，普通衣服就会留在这里，而你会直接变成光着的哦。” 林朔面色如常地问道：“你想看吗？” “…………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我还是个少女啊。”童沫沫有点顶不住，连忙转过头，“我可不想长针眼。” “你之前还色诱我来着。”林朔哑然失笑，“呵，女人。” “那是美人计。”童沫沫很是双标地哼道。 “那也是毒美人。” 林朔也懒得和她拌嘴，指着不远处的推车，说道：“那有辆推车，你把尸体塞进去吧，不然被发现还是有点麻烦的，刚才爆炸的动静挺大，估计已经有人过来围观了。” “说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治安部门怎么还没来人？”童沫沫好奇道。 “现在没有网络和手机信号，又没法报案。” 林朔随意道：“而且在来之前，我就提前打了个招呼。” “龙王牛逼。” “……” 很快，两人便从医院后门上车离开了，躲过了即将过来围观的人潮。 这时候的监控也只有记录功能，等到查监控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一天都要结束重启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 市区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不急不缓地行驶着。 “从哪条主干道离开禁区？” 林朔单手扶着方向盘，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白桦路。”童沫沫一脸轻松地靠在副驾驶座上，“从那条路出去之后，就是1-01部队的监察基地，从其他路出去，反正也得绕到监察基地去。”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现在还不到下午一点，时间绰绰有余，你想做点什么？” 只有在这一天重启的瞬间，才能离开禁区，而在这之前，只要提前进入迷雾就可以了。 “嗯……2013年的苏北市有什么好吃的吗？”童沫沫眼睛发亮地问道。 林朔想了想，将钱包拿了出来，抽出了一沓子钞票，递给童沫沫，说道：“这是五百块钱，前面有一条美食街，你随便吃。” “你糊弄我……”童沫沫有点委屈地瞪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五百块就想把我打发了？” 林朔又递给她一张卡，“卡上有十万块，密码六个一。” “嘻嘻，谢谢老板。”童沫沫这才喜笑颜开地接过卡，又问道：“你不陪我一起吗？”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离开之前，我想和这个城市的一些人道个别，你一个人去吧，晚上十点，我再去接你。” “行吧。” 童沫沫打量了他一下，问道：“说起来，你这种龙王，是不是找了很多女人？” “对，龙性本淫，我比你想的还要色一万倍。”林朔直言承认。 “呸，渣男！” 过了片刻，来到一片繁华的商业街之后，林朔便将馋虫发作的童沫沫放了下来，一个人开车离开了。 他也没开远，只是驱车来到了附近商场的一家书店前。 书店内的客人不少，但却极为安静，柜台后正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低首细细翻看着，大多数客人的心思，也都不自觉地被她读书时恬静美好的神态所吸引，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头抬高点吧。” 林朔站在柜台前，轻声道：“你都快驼背了。” 那漂亮的女店主疑惑地抬起头，微微蹙着眉头，想看看又是哪个无聊的客人用这么不客气的方式搭讪，但在看到林朔的脸时，心中的不满又烟消云散了。 她轻咳一声，说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林朔微微一笑，说道：“我该走了，估计很久都见不到你，所以来和你道个别。” 漂亮的女店主微微一怔。 她疑惑道：“那个……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第一次见我，不过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林朔笑了，又低声道：“其实，你是我的初恋。” “额……这个……”她脸颊有点泛红，这是暗恋她很久的意思吗？ 她有点想说一句，其实单方面的暗恋不算初恋的，但又不太想伤这位小弟弟的心。 “对了。”林朔又轻声道：“等我出去之后，如果你父亲还在任的话，我可能会稍微借用一下他的权势，你别介意。” “啊？你认识我爸？”她不由得一愣。 “不和你多说了。” 林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我还要和很多人告别，再见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尽量帮你逃过‘明日’的。” “啊？”漂亮女店主有点懵逼。 林朔没多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过了片刻，他又来到了一家附近的蛋糕店内，店内正有一个大叔在为蛋糕涂抹奶油，专注而耐心。 “梁叔。” 林朔开口道：“我要离开了。” “你是？”蛋糕大叔疑惑地看着他。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随手从桌案的塑料垫下抽出了一截刀片，指尖捏着刀片来回翻转，刀片在他的指尖灵巧而迅速地飞舞，绽放出一朵朵雪亮的刀花。 “你……”蛋糕大叔吃惊地望着林朔。 “兵器是手足的延伸，这个道理，我学了很久才彻底领会。” 林朔静静地说着，眼睛注视着蛋糕大叔，手上的刀花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梁叔，我知道你已经退隐了，只想当一个普通的蛋糕师傅，不愿意理会外面的纷争，但……我要出去了，可能我会被人杀，我也有可能杀人，所以必要时，或许会借用一下你的名号，还请你别介意。” 蛋糕大叔脸色微沉，低沉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说了你也不会信，没必要多说。” 林朔笑了笑，指尖一弹，在指尖跳舞的刀光便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墙上，颤抖不停。 “我是来告别的，看在你教我这么久的恩情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尽量帮你逃过‘明日’的。” 说完这番话，他便毅然转身离开了。 在这座城市里，他有太多人想要告别，但时间有限，也只能挑他最重视的那部分人了。 有他的初恋，有他最喜欢的人，有曾经教过他本事的，有外界有深厚根基人脉的，有告诉了他许多秘密的…… …… ps：（无语，起点怎么莫名其妙删本章说啊……） 22、2020 夜色沉沉。 有些凄清的公路尽头，可见两点光芒由远至近，不一会儿，路面便被两道耀眼的车灯照亮，随着车轮压过减速带，前方限高栏杆的阴影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呼！” 恍若与黑夜融入一体的黑色轿车穿过了限高栏杆，直奔公路前方的白色迷雾而去。 不一会儿，黑色轿车就在夜色之中的迷雾前停了下来。 “到了。” 林朔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还有二十多分钟，等会儿就进去吧。” 童沫沫坐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大腿上放着一大包装着美食小吃的塑料袋，被她抱得紧紧的，一只小手握着一杯可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串香辣鱿鱼丝，樱唇小嘴周围都是红油残渣，身上的衣服也都沾上了不少油渍。 不过她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吃得美滋滋的，胡吃海塞，大快朵颐，眼睛都享受得眯了起来。 听到林朔的话，她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气泡十足的冰阔落，这才舒爽地打了个嗝，说道：“知道啦，二十分钟之内，我一定解决这些东西。” “你怎么像是没吃过饭一样？” 林朔古怪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些玩意也不贵，2020年的生活这么糟糕吗？” “那倒不是。”童沫沫又抽出一根变态辣鸡翅，一边撕咬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我还得喂饱我胃里的馋虫蛊，在外面吃得太多，我心疼钱，但现在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当然得敞开了吃啊。” 林朔无言以对。 幸好他的钱都带不出去，而且钱也不是他自己的，随便花也无所谓。 “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他微微摇头。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形象？” 童沫沫一口咬掉了半个脆皮鸡腿，像是在咬林朔的肉一样，冷哼道：“你把我绑在床上还那么凶，害得我以为自己差点要死了一样，哪还有形象可言？我没让你负责就不错了。” 林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要说这种有歧义的话……我对你没什么性致，谢谢。” “话说，你和你的那些女人告别完啦？” 童沫沫打量了他一眼，又凑近他，动着小鼻子像警犬一样嗅了嗅，忽然一脸鄙夷地盯着他，翻着白眼说道：“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而且不止几个女人，太多了我都分辨不出来……我吐了，你个海王。” “这你都闻得到？你是狗吗？”林朔无语，又问道：“海王又是什么意思？” 童沫沫痛心疾首地吃了块臭豆腐，谴责道：“就是你这种喜欢养鱼的渣男……哦，2013年还不流行渣男这个词，反正就是你这种花心大萝卜，到处骗女孩子的身子。” “没，我都是真情实意的。”林朔摇头。 “那就是连感情都骗？”童沫沫更加鄙夷。 “……我还准备骗你。” “别想了，你不是我的菜。” “我的厨艺很高，我还会赚钱，你想吃什么我都会给你买。” “真……真的？” “你真可爱，这还用问？当然是假的啊。” “……呵，男人。” 两人闲聊了片刻，童沫沫啃着可爱的麻辣兔头，忽然好奇道：“说起来，我忽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你明明有脑干肿瘤，你继续等下去的话，等到外界的科技和医疗水平更发达，不是更靠谱吗？那什么夜魔病毒和黎明抑制剂，都还无法确定呢。”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原因有很多，因为我自己，也因为很多人。” 童沫沫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说道：“我感觉你好像变了？” “变了？”林朔看着她。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你之前有点迷茫……现在好像变得坚定了，或者说更有精神了？”童沫沫含着手指揣摩道。 林朔哑然失笑，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原本当他得知明日的大灭绝无法逃避之后，他的确迷茫了。 不知道该如何躲避大灭绝，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其他人。 但他与那些重视的人一一告别之后，慢慢回忆起过去与这些人的经历和感情，又渐渐想通了。 一切都是有起源的，倘若能找到那大灭绝的起源，未必不能阻止。 不管怎么样，尽力就好。 不止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是为了这座陪伴了他四千多年的城市和那些人。 况且……这四千多年的人生实在是太枯燥了，他攻略了无数难关，明日这种近乎绝望的难度，反而让他来了精神。 甚至于……有一丝兴奋。 生命如果只有平淡，那将毫无意义。 人世间该享受的乐趣，大多他都已经享受过了，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 大不了，尘归尘，土归土，而已。 这是林朔内心深处的想法。 童沫沫见他没说什么，也没追问，只是用沾满油渍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不用多说，我懂你，很多从禁区中走出来的盗火者，都是像你我一样，为了家园和重视的人而拼搏，你有这份心，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盗火者的。” “你能理解我，我很感动。”林朔瞥了一眼她腌入味的小手，“但……你的手。” “没事，穿过迷雾之后，这些污渍就没了。” 童沫沫满不在乎地收回手，继续往小嘴里塞食物，吃了这么多，也不见她的肚子变大。 林朔看了看时间，已经23点55分了，便打开车门，说道：“该走了。” 童沫沫哦了一声，连忙将剩下的食物都一口气塞进嘴里，又舔了舔指尖，这才下车，从后备箱里拽出了被蓝布窗帘包裹着的夏毅尸体。 林朔的身上早就换好了夏毅准备的那套衣服，只是显得有些小了。 寂寥的夜色中，他的手上只拿着一部手机，沿着清静的公路，朝着前方的迷雾走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那层淡淡的迷雾前。 这迷雾很是奇特，并不像传统的浓雾那般只是细小的水滴，而是‘烟雾’，与正常的空气泾渭分明，只是缓缓飘荡波动着，并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 童沫沫拖着裹尸布，在他身后说道：“只要深入几米，当你感觉自己已经迷失的时候，就算是穿过禁区边缘了。” “哦？” 林朔犹豫了一下，便迈步走入了迷雾之中。 他犹豫只是故意的而已，毕竟在童沫沫看来，他应该是没怎么接触过迷雾的，只是借助预测未来知道进入迷雾没有用而已。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进了迷雾的深处，周围一片白茫茫，可见度很低，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分不清天地四方，甚至于连引力似乎都有些影响，有种飘然轻盈的感觉。 林朔将手机凑到眼前，注视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神秘的时间力量，经过这半天的时间，也即将恢复到满值了。 这能力果然如他所料，跨越多久的未来，就需要多久时间恢复。 终于，当时间走到23点59分59秒的那一瞬间，林朔感觉眼前的一切骤然变得耀眼明亮，让他不由自主地咪上了眼睛，意识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旋即，待一切恢复正常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片秋日的晴空之下，天穹明净，不见迷雾，万里无云，秋风凉爽。 “林朔。” 他的身旁，穿着不合身也不合时宜的短裤和无袖衫，露着白皙的双腿和纤瘦的双臂，扎着双马尾的童沫沫，正笑意浅浅地看着他。 “欢迎来到2020年。” 23、打破循环 “这就是……” 林朔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景物，喃喃道：“2020年？” 身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白雾，显然是苏北市所在的1-01禁区，被那神秘的迷雾完全笼罩了起来。 而脚下并非是公路，而是一片宽阔的水泥空地，灰白色的地面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不远处可见一堵半圆形的铁丝网高墙，将这附近的空地都围了起来，铁丝网附近还能看到监控摄像头。 这时，远处一个监控探头对准了这个方向，只听一个女声忽然透过扩音器响了起来： “欢迎归来，no.961火种，童沫沫女士，请您在原地等待，十分钟后就会有相关人员进行接应。” 随即，归于平静。 “等着吧，很快就有人从监察基地过来了。” 童沫沫又瞥了一眼旁边地面上的夏毅尸体，那裹尸布显然是留在了禁区内。 林朔却是没说话，注视着天空中的秋日，随即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受这凉爽宜人的秋风和气温。 “怎么样？”童沫沫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林朔睁开眼睛，摇头说道：“让我深思的就一点。” “什么？”童沫沫好奇道。 林朔转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忽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嘴唇边轻轻地摩擦了一下，又捏住她的脸颊，让她张开了嘴巴。 童沫沫白皙粉嫩的脸上泛起一抹绯色，连忙打掉了他的手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调戏我干嘛？信不信我毒死你？”她故作超凶地威胁道。 林朔却是没在意，只是看着自己刚才摸过她唇边的拇指，轻声道：“你刚才吃了一嘴油，但现在一点都不剩，牙齿上也看不到了。” 童沫沫哼道：“对啊，我不是说过吗？除了盗火者和具备时间特性的物品，其他无论死物，还是活物，都是无法进入禁区的。” “那你吃下肚子里的呢？”林朔问道：“还在吗？” 童沫沫微微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说道：“额……好像不在了。” “那你吃掉食物之后，消化之后转化出来的能量，还在吗？”林朔问道。 “应该……还在吧。”童沫沫想了想，说道：“本来上午一场大战之后，我没什么力气了，但吃完之后就很有精神，现在也是。” “是么？”林朔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怎么啦？”童沫沫疑惑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朔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说道：“禁区内是深夜，禁区外却是白天，你觉得禁区内的阳光是从哪来的？难道禁区外的阳光穿过了雾气吗？既然禁区内外的时间并不同步，如果阳光的来源是禁区外的话，六百倍的时间流速，禁区外半天的阳光，禁区内应该持续三百天才对。” “是哦。”童沫沫也有点迷惑了。 林朔又说道：“我们出来的时候，苏北市夜间的气温是7摄氏度，而这里大约是二十度左右，禁区内外的气温不一样，那禁区内的夜风又是从哪里来的？” 童沫沫脑瓜子有点疼，无奈地说道：“这个……我是古代人，只在现代生活过几年时间，我才刚刚开始上高中呢，我哪知道？” 林朔却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大概猜到一点了。” “你不用给我解释了。”童沫沫连忙摆摆手，说道：“这些事，你还是和那些专门研究禁区的科研人员聊吧，我文盲。” 林朔哑然失笑，随即又轻声道：“不过，我的确有些事情需要先确认一下。” 一阵秋风拂过，卷着一片泛黄的落叶从远处飘来，落向了地面。 …… 十分钟后。 不远处的铁丝网高墙忽然走来了一行人，赫然是一队两列荷枪实弹的士兵，步伐整齐统一，俨然训练有素，而两列士兵的中间则是一男一女。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身穿藏青色西装，面容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长期风吹日晒，行走间昂首挺胸，步伐有力，比周围的士兵更像军士。 而女人则是二十来岁，一身灰色的职业装，白皙的瓜子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知性成熟，一看就是文秘类的工作。 待两列士兵和中间的一男一女来到面前，童沫沫当即走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罗大校，我已完成任务，请您查验。” “欢迎回来，辛苦你了，童沫沫女士。” 那男子‘罗大校’微微点头，先是看了林朔一眼，随即才看向地面上的夏毅尸体。 当他看到夏毅那已经完全变成怪物的尸体，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看了林朔一眼，这才对旁边的士兵吩咐了一声：“收起来。” 立刻有两个士兵出列，将夏毅的尸体小心地装进了箱子里。 那看上去像是文秘的职业装女人则是看向林朔，忍不住问道：“童女士，这位是……” “他具备时间天赋，是我在1-01禁区内发现的。”童沫沫笑吟吟地说道：“杨秘书，按照规矩，发掘盗火者人才，我应该有不少贡献值奖励吧？” “如果能成为盗火者，当然有贡献值。”那被称为‘杨秘书’的职业装女人点了点头。 “那就好。”童沫沫喜笑颜开。 罗大校看着林朔，问道：“不知怎么称呼？” “林朔。”林朔说道。 “我有一个疑问，还请林先生解答。” 罗大校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林先生，1-01禁区，苏北市处于时间循环中，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林朔微微点头。 “迷雾封锁苏北市之后，你没有想过离开苏北市吗？”罗大校问道。 “想过。”林朔实话实说，“但出不去。” “因为他的能力没有稳定。”童沫沫开口解释道：“在1-01禁区，时间不断回溯，只有一天时间，他的能力不断觉醒，始终无法稳定，直到这次碰到了我，帮我杀了任务目标，吸收了时之沙才稳定下来。” 罗大校沉默了一下，却是说道：“童沫沫女士，可能你还不知道，从你进入1-01禁区，到你出来为止，大约用了快二十分钟了。” “什么？”童沫沫一怔。 那杨秘书看着童沫沫，用纤长的指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准确来说，是1152秒，1-01禁区内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600倍，内部24小时重启一次，也就是说，外界每隔144秒，内部就会循环一次，而您在1-01禁区内，一共经历了八次时间循环。” “八次循环？”童沫沫不由得有些错愕，转头看了林朔一眼。 罗大校微微皱眉，说道：“童女士，我们本来都以为你的任务失败，被困在1-01禁区了，本想通知其他盗火者带你出来，但没想到八次循环之后，你自己出来了，请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秘书轻声道：“按理说，一旦盗火者进入1-01禁区内，在时间重启之前没有出来，就会陷入无限循环，被困入其中，像是无限重播的影片，没有外来干预，禁区内就会形成固有循环。” “这……” 童沫沫也有点懵逼。 她也大概明白是什么情况，1-01禁区就像是一部电影，她忽然混入其中成为了演员，但在电影的结尾，她没能离开电影，那么电影重播一遍，也依然是同样的结局。 按理说，如果没有其他外来干预，这种情况就会无限循环下去，因为电影内发生的一切都属于电影的一部分。 但……她经历了八次循环之后，却莫名其妙地出来了！ 所以，必然是有其他因素改变了打破了循环！ “林朔？”童沫沫忍不住看向了林朔，“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朔迎着几人的目光，脸色平淡地说道：“不用猜了，的确是我打破了循环。” 他又看向罗大校，直接问道：“你是这监察基地最高负责人吗？” 24、试探 “最高负责人？” 罗大校看了林朔一眼，随手将藏青色西服内衬衣上的第二颗扣子也解开，这才点头道：“我可以算是1–01监察基地的最高负责人，有什么事吗？” 林朔注视着他，认真地问道：“现在负责中洲南部军力的，还是军神‘杨沉’吗？杨大将如果没有退役的话，七年……他应该还是那个手握重权的大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罗大校微微皱眉。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林朔缓缓道：“你身为禁区监察基地之一的最高负责人，应该是可以联系到杨大将吧？如果是的话，我有一件关乎人类存亡的重要事情，需要立刻和杨大将直接通话。” “人类存亡？” 罗大校不由得一怔，忍不住打量了林朔一眼，似乎在判断是不是疯子，但眼前这年轻人的眼神太过严肃了，真实得让他感觉有些心慌。 他不由得皱眉道：“杨大将的确是中洲南部军力的最高领袖，仅凭你的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帮你联系杨大将的。” 林朔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打破循环的吗？” 他迎着几人的目光，轻声道：“我比较特殊，虽然苏北市禁区内的一切都在不断回溯循环，但我的意识却能够不受影响，所以我并不会失去记忆，同时我的时间天赋可以知晓未来，我看到了苏北市的‘明日’，人类……将会在明日中毁灭。” 林朔语出惊人，顿时让几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充斥着震惊。 “等、等一下……” 童沫沫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时间循环里不会失去记忆？你不是和我说，你的能力是预测未来吗？” 林朔看了她一眼，说道：“骗你的而已，但这件事关乎人类存亡，我当然得说清楚。” 童沫沫还是无法理解。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禁区内也没必要骗她啊，何必说了那么久的谎，现在忽然前功尽弃呢？ 那杨秘书也愣了几秒，才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在时间循环中保持记忆……难怪你能打破循环，但你真的看到了人类在明日中毁灭吗？” 林朔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一个普通人，有必要冒着这种风险欺骗你们吗？” “林先生。”罗大校深深地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胡说？” 林朔微微皱眉，随即说道：“关于明日的灭亡，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希望能够立刻和杨大将通话，我一向相信他的为人，而其他人……我实在是信不过。” 罗大校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你做决定吧，时间紧急，必须立刻向杨上将汇报，我也不知道灾难什么时候会爆发。”林朔盯着他的双眼。 在这年轻人的目光注视下，罗大校的心里也不禁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皱眉问道：“必须现在？” “必须。” 林朔肃然点头道：“不用见面，只需要帮我联系到杨大将就够了。” 罗大校又沉默了一下，随即扯了扯西装的领口，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现在帮你联系杨上将。” 反正也只是联系而已，就算是假的，也顶多虚惊一场而已，并不会影响什么。 林朔的眼神中顿时有了一丝无法察觉的笑意。 罗大校拿出手机，当即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便接通了。 他瞥了林朔一眼，也不回避，直接开口道：“喂，杨伯伯，是我。” 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温和的老人声音：“哦，是小罗啊，怎么想起来联系我这个糟老头了？” 罗大校连说道：“杨伯伯，我这里有一件急事要和您汇报，就在刚才，1-01禁区里忽然出来一个年轻人，他说他不受时间循环的影响，时间天赋能够知晓未来，还看到了苏北市的明日……” “什么？明日？”手机那边的老人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几乎是立刻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那个人呢？” 罗大校微微一怔，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真假，但那年轻人就在我面前。” “他看到了什么？” “他说，他看到……在明日中人类灭亡了，而且还有重要情况，需要立刻和您通话。” 手机对面的老人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把手机给他。” 林朔的嘴角缓缓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虽然他没听到手机内杨大将说了什么，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罗大校的表情变化，已经足以判断出很多东西了。 罗大校快到走向了林朔，将手机递向他，说道：“杨上将要听你汇报。” “好，你们都散开，这是重大机密，你们可别偷听。” 林朔伸手接过了手机，待其他人退开之后，这才将手机放到耳边，开口道：“是杨‘军神’吗？”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老人略显沉重的苍老声音：“年轻人，你真的看到了明日人类灭亡的场景吗？” “是。”林朔轻声道：“黄昏到来，一切走向岁月的尽头。” “黄昏……” 手机对面传来似有若无的喃喃声，随即老人又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林朔的唇边泛起了一个弧度，不急不缓地问道：“怎么？杨大将您居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我所说的话吗？” 手机对面的老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年轻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林朔平静地笑了笑，说道：“中洲的五大军神，我最了解的并不是您，但我知道……您一向信奉眼见为实，性子也是极为执拗的，而我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又忽然扯出这种儿戏一样毫无依据的灭世预言，可是杨大将您……就这么相信了？” “你在试探我？”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 “当然。” 林朔含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像您这样的人类高层，是否知道‘明日’的大灭绝而已，看来……就算没那么清楚，也确实已经知道了。” 老人又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问我之前，我希望您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明日’的。” 林朔说着，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眼，说道：“趁着我现在还有点时间，您可以尽量简短地和我说说。” “嗯？”老人的声音逐渐冷漠了下来：“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林朔面色沉静地笑了笑，说道：“当然知道，世界联邦的杀神杨沉，中洲南部军力的统领……我这种小人物，在您的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蚂蚁而已，没有资格和您讨价还价，对吧？” 老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讽刺意味，但也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有胆识。” “哦？” 林朔惊讶地挑了下眉毛，笑道：“看来，杨大将的脾气和我知道的还是不太一样，这七年有了很大的变化啊。” “你是从某些人的口中了解到我的吧？苏北市……难道是樊青河那小子？”老人轻声道：“他认识的是2013年之前的我，这七年的经历，早就让我变了很多。” “看出来了。”林朔笑了笑，“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而已。” “‘明日’的事情，你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吗？”老人低沉问道。 “我也不了解。”林朔神色平淡，似乎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威胁意味。 老人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算了，年轻人，回头有机会再和你单独细谈，你把手机还给罗大校吧，我还有点话和他说。” 林朔朝着罗大校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之后，便将手机还给了他，说道：“杨大将有话和你说。” 罗大校看了他一眼，这才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老人不带感情的低沉声音在手机里响起：“给我抓住这个狂妄的小子，要活的，哪怕打断手脚也无所谓，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25、明日 罗大校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立刻应道：“是。” 他瞥了林朔一眼，收起手机之后，便顺势从腰间取出手枪对准林朔，同时喝令道：“二连三班，全体取枪！” 霎时间，随着十名列兵整齐划一的动作，十只冰冷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林朔，无形的肃杀之意瞬间弥漫开来。 “罗大校！” 童沫沫见状一愣，不由得焦急地失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未来的盗火者！” “这是杨大将的命令。” 罗大校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双眸始终注视着林朔，随即又沉声道：“林先生，还请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跟我们走一趟吧。” 而林朔却是忽然闭上了双眼，神色平静依旧，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开口道：“十六，十五，十四……”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大校微微皱眉，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难道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别担心，只是在数我脑海中的倒计时而已。” 林朔睁开眼睛，微笑道：“其实我也想见见那位军神，但很遗憾……时间已经到了。” “什么？”罗大校一怔。 他却不知道，在林朔的脑海中，此时正有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正在缓缓倒转，同时走向了倒计时的归零。 “三，二，一，再见。” 林朔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下一刻，他的眼前一花，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脑海中那无数的虚幻计时工具，在经过六百秒的倒计时之后，此时已经完全归零。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骤然被那神秘力量‘弹’了回去，穿过逶迤虚幻的时间之隙，从未来飞向了‘现在’。 混沌中，跨越未来的意识，再次回归了现实。 林朔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水泥空地上空无一人，远处那道铁丝网高墙还没有被打开，而身边则是站着正无聊等待接应的童沫沫，秋风凉爽惬意，完全不见那肃杀的气氛。 现在的一切都平静无波。 而秋风卷起的那一片泛黄树叶，也正好飘落到了地面上。 “回来了……” 林朔看了一眼四周，喃喃道：“也是十分钟……” 从苏北市禁区内出来之后，他的时间力量就已经恢复了满值，在听到那扩音器里的女声说，十分钟后就有相关人员进行接应时，便有了实验一下能力的想法。 所以，他和童沫沫聊了几句之后，便发动能力，穿越到了十分钟之后。 在十分钟后的未来，他正好看到那罗大校和杨秘书带着十名士兵过来，恐怕是因为童沫沫莫名其妙打破了时间循环，这种高层居然亲自过来接应了。 所以，他便有了试探一下的想法。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地位之前，有一句名言是很正确的—— 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明日’大灭绝这样的秘密，他不敢随便往外说。 但他也怀疑人类高层是否知道这件事——因为童沫沫说过，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上面也禁止盗火者进入苏北市禁区。 因此，他就装作有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立即向‘军神’杨沉汇报。 在苏北市这四千多年里，他也认识不少退伍的老兵和现役的军士，特别是樊青河和他说过不少事迹，以杨沉的性格，如果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不会轻信他的一面之词。 而这么一番简单的试探，林朔就成功确认了—— 人类高层的确是知道‘明日’存在的。 那他也不需要太过操心了。 毕竟，他对于‘明日’的了解，也仅限于那幅黄昏到来的光景而已。 除了试探出了这个信息之外，林朔也终于明白，自己穿越到未来之后，能够在未来待多久了。 很简单—— 他跨越未来的时间尺度，就等于他能够在未来经历的时长，一旦时间到了，就会回到‘现在’。 穿越到未来之后，只要他闭上眼睛，也能看到那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正在倒计时，倒计时的总时长，就是他在未来的时间限制。 “跨越多久的未来，就能在未来待多久？” 林朔在心中暗自思忖，“或者说，消耗多少时间力量，就能在未来待多久？” 他不由得暗想，如果把自己的能力比喻成游戏的话，那就是—— 时间能量值：24小时（满值） 技能名称：穿越未来 技能效果：跳跃到1秒-24小时之后的未来 技能耗蓝：消耗1秒-24小时的时间力量 持续时间：与消耗相同 冷却时间：与消耗相同 唔，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要是跳跃到24小时之后的未来，那我就能在未来待一整天，但回到现在之后，也要等待24小时才能使用。” 林朔暗自点头，“前提是我在未来一直活着，否则就会提前回来。” 就像是‘明日’的大灭绝一样，他在大灭绝之中死亡后，就直接回去了。 “跨过的未来时间尺度，消耗的时间，在未来待的时间……恰好都一样？” 林朔隐隐感觉这三者应该有某种特别的联系，只是以现代的科学水平对于时空的研究，还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原理。 他微微摇头，也不想那么多。 “我这能力也得起个名字……唔，最远跳跃到24小时之后，相当于去了明日……正好我也想阻止明日的大灭绝，那我这能力就叫‘明日’好了。” 林朔给自己的能力定了名字。 明日！ 就在他思索间，十分钟过去了。 不远处，那铁丝网高墙的铁门打开了，一行人走了过来，与他在未来看到的一样，一队两列荷枪实弹的士兵，而两列士兵的中间，则是罗大校和杨秘书。 待两列士兵和中间的一男一女来到面前，童沫沫当即走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罗大校，我已完成任务，请您查验。” “欢迎回来，辛苦你了，童沫沫女士。”那男子‘罗大校’微微点头，看了林朔一眼，随即看向地面上的夏毅尸体。 林朔脸色如常，并没有觉得丝毫无聊。 不就是再经历一次相同的对话而已，他在苏北市重复了一百多万次，听舍友问有木有wifi这个问题一百多万次，早就让他的耐心爆表了。 不过，现在完全相同的对话，倒是让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的能力，完全可以伪装成预测未来，只要他不说，谁都不会怀疑。 待几人相同的对话走到最后，发现童沫沫经历了八次循环之后，莫名其妙地出来了，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林朔时—— 林朔迎着几人的目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应该是我打破了循环吧？” 26、人才 “你打破了循环？” 罗大校看着林朔，问道：“林先生可否说说，你是怎么打破时间循环的？” “你是禁区内的一部分，怎么可能打破？”那杨秘书微微摇头，显然是不太相信。 林朔平静地说起了他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打破时间循环，是因为我的时间天赋‘预测未来’比较特殊，我的天赋不仅能预测到未来的信息碎片，还能将我预测的信息都保留下来，就像是照片库一样。 “虽然苏北市内的一切都在不断回溯循环，但我预测到的信息却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保留了下来，即使时间重启，我也能看到过去预测的信息碎片。 “通过这些过去预测的信息，我早就知道苏北市的时间在循环。 “所以，即便时间不断循环，但我看到过去预测的未来之后，自然也会改变我的行为，导致下一次预测的未来再次改变，我的行为也会再次改变。 “我预测到我和童沫沫的相见，预测到了她和恶鹰的交战，但她失败了，即便有我的干预，吸取教训，依然失败了，所以我预测到了未来的我，吸取前两次的教训，再次和恶鹰交战……” 说到这里，林朔轻轻地笑了声，说道：“是不是很像套娃？不过，那只恶鹰确实很难缠，从我预测的未来看来，连续八次交战，我和童沫沫才成功杀掉那只恶鹰。” 罗大校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没绕过来。 童沫沫也听得有点懵。 “原来如此。” 而杨秘书却是恍然点头，说道：“难怪你能打破时间循环，如果只是预测未来，那只要失败一次，也只是1-01禁区这部无限循环的电影之中的一部分而已，但正因为保留下来的细微的信息碎片，才能导致未来一次次发生改变。” 林朔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解释了。 如果只是预测未来，就算通过预测未来第二天，发现时间在循环，也不可能打破时间循环的。 因为每一次时间循环，一切都会回溯到最初，无论预测多少次‘未来’，也只是同一个未来罢了，唯有知晓过去的信息，才能真正改变。 从他与那位杨大将对话的结果来看，显然是知道‘明日’更加重要。 而仅仅在时间循环内保持记忆这一点，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只是会显得很特殊，但并没有牵扯到‘明日’，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不过，林朔也不想太过特殊，只需要让自己表露出来的价值，在常规范围内即可。 足够优秀的人才，也会得到善待。 “这么说来……” 杨秘书有些惊奇地看着林朔，赞叹道：“林先生的‘预测未来’，竟然能够在时间回溯中保留信息，看来是很强大的时间天赋啊。” “只是运气好而已。”林朔适时地表现出了一丝故作谦虚实则自信的笑容。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成为对方眼中‘有潜力的人才’，也不能表现得太沉稳，更像是性格成熟的年轻人，就足够了。 杨秘书笑了笑，问道：“说起来，林先生，童女士在将你从禁区内带出来之前，应该和你提过盗火者的事情了吧？”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有所了解。” “那就好。”杨秘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微笑道：“如果我们盗火者协会能多出一位林先生这样的人才，也是人类的幸事了，不知道林先生可有这个想法？” “之前就听沫沫提起过了，我正有此意。” 林朔说着，又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而且我也是身患重病，恐怕要去其他禁区，才能解决吧。” “重病？”杨秘书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杨秘书，你是现代人，我正好想问问你。”童沫沫连忙开口道：“现在的医学水平，能治好脑干肿瘤吗？” “脑干肿瘤？”杨秘书微微蹙眉，看向了林朔，“林先生患有脑干肿瘤？严重吗？” “还算是挺严重吧。”林朔叹了口气，说道：“至少在2013年基本上等于必死，所以我从苏北市出来，也是想看看外界有没有治好我的方法。” 杨秘书沉吟了一下，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正好这监察基地就有最高档的医疗设施，还能远程连线这方面的专家。” “好。”林朔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在几个月之内，他还是能活得好好的。 罗大校看了林朔一眼，说道：“林先生，有些话得事先和你交代清楚，按照规矩，从禁区内出来的人，即便愿意成为盗火者，也需要先经过体检、调查、能力测试等等一系列流程，才能离开监察基地的监管范围，还请你见谅。” 杨秘书补充道：“当然，鉴于林先生你身患重病，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我们核实之后，会尽可能地加快流程，耽误不了您多久，顶多一两天时间。” “我知道了。”林朔颔首道。 当即，众人便带着林朔穿过高压电的铁丝网高墙，沿着公路走了片刻，便来到了一片围着铁栅栏的高档小区门前。 守在小区门口的是两个荷枪实弹的军士，见到罗大校的时候，当即行了个军礼，打开了小区大门。 “杨秘书，我还要回监察基地报告，你带林先生去找一个住处吧。”罗大校说道。 “好。” 杨秘书点了点头，便带着林朔走进了小区内，沿着小区内的道路走去。 道路两旁的绿植一看就是精心修剪过的，小区内还能看到一些老人孩子，南边是三栋大楼，隔着一片人工湖的对岸就是别墅区。 “林先生，2020年和2013年比，有什么不同吗？”杨秘书笑着问道。 “也没多少区别。”林朔打量着周围，说道：“我原本还以为，2020年可能已经有科幻片的感觉了。” “科幻片？那得去某些禁区才行。”童沫沫抱着双臂走在林朔身边，嘟着嘴说道：“可惜，越是科技发达的禁区，就越难探索啊。” 杨秘书也笑了笑，说道：“七年时间，虽然从某些禁区得到了更前沿的科技，但还不足以全民普及呢，不过也多了不少便利，林先生你以后就明白了。” “杨秘书，记得给我们安排一栋别墅啊。”童沫沫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说道：“关键是伙食，也要按照军官的待遇标准派发啊。” “你这个馋鬼。”杨秘书白了她一眼，又问了林朔一句：“林先生觉得怎么样？” “我当然没问题。”林朔笑了笑，说道：“我还要要去监察基地被关上几天呢，这个待遇已经很好了。” “怎么可能？” 杨秘书摇头道：“盗火者可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才，怎么会囚禁您呢？只是需要走一下必要的流程而已，所以才让您在这军方的家属小区住几天，这几天您在这里的待遇，等同于尉级军官，您就放心好了。” 27、适应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家属小区内的物业中心。 进了物业中心的大厅之后，杨秘书便说道：“两位可以在那边坐一会儿，我去登记一下，拿了门禁就出来。” 待她离开后，林朔和童沫沫就在大厅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话说，你怎么也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林朔瞥了童沫沫一眼。 “我是你的引导者，当然得跟着啊。”童沫沫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一双小腿晃悠着说道：“而且我还能免费蹭吃蹭喝，难得的机会，干嘛要放过？” 林朔哑然失笑，说道：“听上去盗火者地位挺高的，应该不会很缺钱吧？这点钱至于吗？” “我还要出钱养我的族人啊。” 童沫沫噘着嘴，仰头望着天花板，“整个大理王城的白苗族就我一个盗火者，族人们对于现代来说，就是文盲，赚钱只能依靠蛊术，但又受到监管，所以只能治治病什么的，但蛊术在治病上，也不比现代医学强啊……” “我看你的蛊很神奇啊。”林朔说道。 “那是我的蛊术高明，还在其他禁区有奇遇才能到这种地步。” 童沫沫无奈道：“虽然也有几位长老和阿妈蛊术也很厉害，可以赚到不少钱，但十几万族人要吃喝，而且现代的空气质量也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族人们的免疫力可不如现代人，经常生病，我申请了很久，才给族人们批了医保，不然真是负担不起呢。” 林朔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还挺善良的嘛。” 童沫沫哼了声，问道：“难道我在你心里是坏人吗？” “那倒没有。”林朔笑道：“只是发现你比我想的还要善良。” 童沫沫忽然转头看向林朔，问道：“有没有对我产生好感？” 林朔看了她一眼，问道：“哪种好感？” “就是想娶我的那种。”童沫沫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你要是娶我的话，就是我们白苗族的驸马了哦。” “我是不是还得出钱？”林朔好笑地问道。 “你这么厉害，赚钱肯定是小意思啦。”童沫沫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族里的大恩人呢。” “我可没兴趣当移动银行卡。”林朔无情拒绝，“况且你太小，我也不喜欢。” “我已经十六了，按照族里的规矩早就可以嫁人了，难道我不漂亮吗？”童沫沫不服气地问道。 “我不是说年纪。” “……” 童沫沫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不说话了。 这时，杨秘书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包，疑惑地看着沉默的两人，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饿了而已。”林朔微微一笑。 童沫沫闷闷不乐地说道：“杨秘书，我想吃木瓜。” “啊？” …… “就是这里了。” 杨秘书打开别墅的大门，带着两人走进客厅内，说道：“这房子是给那些偶尔来监察基地视察的领导住的，每天都有人打扫，日常用品也都是备齐的，两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用那边桌上的平板通知物业就行了。” “我想换身衣服。”林朔随意道。 “没问题。” 杨秘书笑了笑，说道：“不过小区里也没有服装店，只能网购，只是还没给您配备手机，身份证信息也需要重新更新，所以您先用童女士或者我的手机吧。” “好。”林朔微微点头。 “另外，等会儿吃过午饭之后，您就可以去小区旁边的军属医院体检了。” 杨秘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轻声道：“我已经帮您联系了中洲最好的脑科专家，远程连线诊断，到时候您听一听专家的建议，如果您觉得现代医学救治的机率不够高，我们会再考虑其他禁区的情况，尽快给您提供一个最终方案，供您参考选择。” 林朔对她笑道：“谢谢，很贴心了。” “应该的，既然您有意成为盗火者，我们自然应该解决您的后顾之忧。”杨秘书微微一笑。 “除了体检之外，其他流程什么时候开始？”林朔问道。 杨秘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鉴于您的特殊情况，流程会加快加急，已经开始联系相关部门的专家，明天一早就可以正式开始了，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好。”林朔点点头。 “对了，这个平板您拿着。” 杨秘书又从包里拿出了一部小巧精致的平板电脑，递向了林朔，“平板里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从2013年到现在的一些信息，比如时政，比如物价，比如交通，比如各洲情况……相信它可以帮助您更快速地了解这个时代。” 林朔接过平板电脑，轻轻点开，随即笑道：“看上去是比2013年的平板先进不少。” “您是从2013年来的人，想要适应这个时代还是很简单的。” 杨秘书轻轻掩嘴笑着瞥了童沫沫一眼，说道：“童女士可是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呢。” 童沫沫这个古代人顿时翻了个白眼。 “大概就这些事，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 杨秘书笑了笑，又说道：“如果您想放松的话，暂时是没什么娱乐项目的，不过2013年到现在也出了不少优秀的电视剧、电影、动漫，您可以先解解闷。” 林朔微微摇头，“恐怕暂时没什么心情。” “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尽力帮您的。” 杨秘书柔声安慰了一句，说道：“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休息用餐了，等到下午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我会来通知您的。” 说完，她便微微躬身，随即转身离开了。 待杨秘书离开后，童沫沫便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平板，随口问道：“话说你在苏北市的时候，一天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呀？” “你看着点就行了，我都行。” 林朔随意说了一句，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开始研究杨秘书给他的平板了。 “嘿嘿，2013年来的落后人，你会用吗？”童沫沫笑眯眯地问道：“需要我教你吗？乖乖地叫声姐姐，我就教你哦。” 林朔看了她一眼，瞬间发动能力。 待意识从未来回归之后，他便打开平板，熟练地操作了起来，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文件，还会缩小扩大调整亮度。 童沫沫看傻眼了，“我……你怎么会用？” “2013年也没落后多少。”林朔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则是嘀咕，不就是叫声姐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未来已经叫过了。 …… 吃过丰盛可口的午饭之后，杨秘书便过来了，开车带着林朔去了附近的军属医院，各个科室主动配合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体检。 随即，在会议室由军属医院的主任医师和几位医生分析了检查报告后，与脑科领域的专家远程连线，探讨救治的方案和手术的成功率。 待林朔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在会议室外等待的童沫沫和杨秘书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童沫沫连忙问道：“专家说做手术有多少把握？” 28、废土 “手术？” 林朔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讨论的结果是……做手术的风险太大，成功率不超过三成，也没什么意义，恶性胶质瘤已经生长在了脑干延髓上面，就算伽玛刀手术能够切除成功，也延长不了多少寿命，而且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所以建议我用靶向药物控制癌细胞的扩散。” 童沫沫没听太懂，但还是问道：“那能治好吗？” “怎么可能？” 林朔哑然失笑，说道：“只是延缓癌细胞扩散而已，大概能拖延两三年吧。” 杨秘书闻言，顿时微微一怔。 她惊讶于这个结果，更惊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平静？ 童沫沫忍不住问道：“只有两三年？” “什么叫只有两三年？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林朔摇头一笑，语气平缓地解释道：“这种新型靶向药物，还是现代医学这两年突飞猛进之后的结果，吸纳了某个禁区的医药新理念，如果换成两三年前，像我这种情况，就算是最好的靶向药物也没多少效果，还很容易出现耐药性。” “我不懂，但两三年也太短了吧……”童沫沫无奈地叹了口气。 杨秘书看着林朔唇角的平静笑意，忍不住问道：“林先生，只有两三年时间，您怎么还能这么平静？还能笑得出来？” “那我应该表现得很消沉低迷吗？” 林朔反问了一句，又轻声道：“我在2013年就已经确诊了，早就过了消沉颓废的阶段，也做好了随时去世的准备，现在这个结果嘛……已经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而且也不是没有其他机会治愈。” 他又笑了笑，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觉得没机会了，也可以躲到1-01禁区嘛，等到现代医学足够发达了，我再出来就是了。” 杨秘书愣了几秒，似乎被他的笑容所感染，随即轻轻点头道：“您说的也对，颓废消沉只会影响自己。” “行了，回去吧。” 林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两天之内，新型靶向药就会送过来，到时候麻烦杨秘书帮我接收一下。” “您放心好了。”杨秘书点了点头，又说道：“关于您的病症情况，我也会尽快上报，请上面结合其他禁区的现况，尽快提供给您更好的治疗方案。” 林朔微微颔首，说道：“我也不太了解其他禁区是什么情况，不过未来医学发达的禁区，应该可以救我吧？” 杨秘书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是有这样的禁区，只不过……” 她微微摇头，看了一眼周围，说道：“林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不太适合讨论禁区的事情，我们先回车上，回去的路上我再和您细说。” 林朔点了点头，三人当即离开了军属医院的大楼。 杨秘书开着车驶出地下停车场之后，这才开口道：“林先生，您刚才问我，有没有未来医学发达到能够治愈您的禁区，是吧？” “有吗？”林朔问道。 “有。” 杨秘书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而且还不止一个。” “哦？”林朔眼睛一亮，又瞥了一眼童沫沫，说道：“话说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你是不是回溯自身次数太多，全忘光了？” “有些可能忘了吧。” 童沫沫无奈地说道：“但有这样的禁区，也不代表能治疗你啊。” “确实是这样。”杨秘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目前已经探索过的禁区也有数十个了，相当一部分都存在着新的社会结构，甚至于新的文明，其中不乏比现代更加先进的文明，少数几个禁区内的医学水平，应该是有很大希望治愈您的。” 林朔没有高兴得太早，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但是’。 “但……可惜的是，大多数禁区并不友好，越是发达的禁区文明，就越是如此。” 杨秘书微微摇头，“能够让盗火者安稳进入，且与世界联邦达成联盟协议的，就只有寥寥几个禁区而已，就我所知，这几个禁区的医疗水平还未必赶得上现代，根本没法救您的。” “能救我的禁区，有哪些？”林朔问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我知道的禁区来看的话……” 杨秘书想了下，说道：“比如3-28号禁区，原东欧部分地区，那片禁区内是一片充斥着核辐射的废土，那片废土中建立的人类新文明，在生物基因变异上有极深的研究，只要3-28号禁区的新文明愿意，就一定能救您，只可惜……” “和现代文明是敌对关系吗？”林朔问道。 “也算不上真的敌对。”杨秘书叹了口气，说道：“只是瞧不上我们现代文明，一开始我们派入其中的盗火者，连抵抗其中的核辐射都困难，后来有盗火者进入其中去交涉，但那废土文明也不在意，反而还杀害了一名我们特派的盗火者。” 林朔恍然。 他也听童沫沫提起过，目前探索确定的禁区，按照危险程度来区分，最高就是3级。 从杨秘书给他的平板上的资料来看，3级禁区的定义标准就是——禁区的迷雾一旦消散，完全开放之时，只要禁区内的危险爆发，就足以对人类造成近乎毁灭性的浩劫！ 而能够在3级禁区内生存发展的文明，自然要比现代文明强大得多，瞧不上现代文明也正常。 “说不定，对方还在等待禁区迷雾消散的那一天，就反攻我们现代文明。” 杨秘书眼含担忧地说道：“我们现代文明也没太多办法，在禁区迷雾开启之前，现代文明在那废土文明的眼中，甚至都没什么利用价值，除了盗火者和‘时间物品’，什么都进不去，就算想用物资交易都不行。”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哪怕和现代文明是联盟关系，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敢进入那种充斥着核辐射的废土。” “确实。” 杨秘书轻轻点头，又说道：“至于其他有希望治愈您的禁区，最低也是2级禁区，并不比现代文明差，甚至于更加发达，而对于现代文明的联盟呼应，态度也不一样，要么敌对，要么中立，处于中立的禁区文明，如果世界联邦付出足够的代价，倒是有可能答应为您治疗。” 林朔却是听出了她的潜台词，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就是说，是否愿意为我治疗，就要看我展现出来的价值……是否值得世界联邦付出代价，是吧？” 杨秘书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或许有些现实，但资源有限，规则就是这样。” “我懂。” 林朔平静地说道：“我看了你给我的资料，现任联邦议会的议长‘长孙珏’说过一句蛮有名的话——‘真正公平的情况下，资源分配的力度，本就是价值的体现’，我觉得挺有道理。” “您能够理解就好。”杨秘书微微松了口气，说道：“盗火者与盗火者也是不同的，您的时间天赋很优秀，只要您在明天的‘盗火者考核’一系列流程中，展现出足够的优势和潜力，盗火者协会对您的评价越高，资源的倾斜力度也就越大。” 林朔的嘴角轻轻翘起，“我会尽量展现出足够价值的……如果真的有把握治好我的话。” 29、考核 回到军方家属小区的别墅后，杨秘书就和林朔约定好，明天早上九点准，来接他参加‘盗火者考核’的一系列流程，便离开了。 林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飞快地翻看着平板上的资料，了解这七年来世界的变化。 总体来看，禁区出现之后，世界联邦与七年前相比，有了很大变化。 经历了几次禁区危机爆发的灾难之后，再加上两位新任联邦总统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世界联邦的政体比过去更加纯粹，更容易管理协调，以便对应禁区诞生之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危机。 毕竟，长久的和平必然会导致内部的腐败和斗争，只有在危机来临时，人类为了活命，才会主动团结。 不过，底层人民的气氛也并没有那么紧张，该干什么干什么，上层为了化解恐慌的气氛，反而主动扩大了娱乐，只是加强了人才培养教育，特别是学术型人才，无论待遇、社会地位都比七年前更高。 简单来说，就是让很难做出重大贡献的普通人老老实实地过日子，让优秀的人才更加优秀，以便推动现代文明的进步。 七年，足以改变很多了。 不知翻看了多久，林朔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上的平板，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长沙发上的童沫沫，她回来之后就洗了个澡，雪白盈润的脸蛋像是刚剥皮的鸡蛋，略带湿意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的姿势太过慵懒，松散的睡衣也没能遮住她的纤瘦双腿，随性地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此时她一只手拿着平板翻看着，一只手拿着一颗梨子啃，沙发前的垃圾桶里塞满了她吃剩的食物残渣。 这吃货从回来一直吃到现在……林朔不禁有些无语，开口问道：“你参加过盗火者考核吗？”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成为盗火者的？” 童沫沫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啃着梨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因为我的天赋特殊，而且还懂蛊术，我最后还拿了b级合约呢。” “b级合约？”林朔不由得问道：“有什么好处吗？” “我想想啊，有盗火者协会的一千贡献值，有每年一百二十万底薪，还有免息贷款、高额保险、房子、车子之类生活上的福利。” 童沫沫扔掉梨子，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又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些隐性的好处，比如盗火者就算犯罪了，也交由盗火者协会处理，只会在特殊法庭审判，合约等级会影响到判决轻重。” 林朔恍然，说道：“有几个级别的合约？” “最低d级，最高a+级。” 童沫沫又拿起一根香蕉，“不过，我听说a+级合约都是有名额限制的，世界联邦治下的各洲各区每年就是固定的名额，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变过，估计是关系到某种大好处吧，反正能拿到a级合约就已经很厉害啦。” “那考核内容呢？”林朔问道。 童沫沫想了想，咬了口香蕉，咕哝道：“其实主要就两项，心理测试，还有能力测试，心理测试是为了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反社会人格障碍，或者其他心理问题之类的，能力测试就是看你的时间天赋啦，其他特长都只能算是加分项。” 林朔若有所思。 “别担心啦。” 童沫沫趴在沙发上，悠哉地翘着一双纤白的小腿，“你有预测未来这种天赋，对于探索禁区的帮助很大，只要你不是心理变态，应该是有希望拿到a级合约的。” 说到这里，她又歪着脑袋对林朔调侃一笑：“哦，我差点忘了，你就是变态，那完蛋啦！” “我变态你一脸。” 林朔翻个白眼，问道：“那a+级合约有多少希望？” “估计已经没希望了。” 童沫沫翻着手上的平板，说道：“我在一个盗火者协会的内部群里，看到有人说，今年中洲的a+级合约名额已经满了，正好是前些天，1-38禁区才发现了一个像你这样，天赋能够预测未来的盗火者，估计就是那人拿走了最后一个a+级合约的名额吧，可惜你晚了一步。” 林朔微微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具体考试内容，我签过保密合同，就不和你透露了，反正你会预测未来，你加油。” 童沫沫从沙发下来，又拿起茶几上的两颗苹果，塞到怀里，朝着林朔挥了挥手，说道：“我上去去睡觉啦，事先声明，我睡觉的时候，我的蛊也会安静睡觉，不会咬人的，你可别夜袭我。” 林朔白了她一眼，“你想得还挺美。” 童沫沫哼了声，赌气地冲他挥了挥小拳拳，“迟早给你下个情蛊，让你变成我的舔狗！” …… 次日清晨九点。 杨秘书就带着早餐提前上门过来了，而童沫沫还在睡懒觉，林朔吃了口早饭，便和杨秘书一起出发了。 不一会儿，杨秘书便开车带着他来到了监察基地附近，停在了一座三层小楼下。 “这是盗火者协会建的分会据点，每个禁区都会建，方便服务出入禁区的盗火者。” 杨秘书拔掉车钥匙，随口解释道：“不过，这1-01禁区极少有盗火者出入，这几年来，也就童沫沫一个人而已，要不是因为那恶鹰逃到了1-01禁区，恐怕根本不会有盗火者过来，所以这分会也就只建造了这么一座小楼而已。” 林朔微微点头。 他心中却是明白，既然人类高层知道苏北市这个禁区内有‘明日’的存在，必然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才不愿意让盗火者随意进入吧。 “不过，既然几年时间都只有一个盗火者出入，杨秘书你对接待工作居然还这么熟悉？”林朔随口问道。 “我是从其他分会调过来的。”杨秘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工作的那个禁区分会出了点事，所以我爸为了安全，就给我了一个这种闲职混混时间。” 林朔恍然。 两人下车后，杨秘书便带着林朔上楼去了。 这小楼一共也就三层，所以连电梯都没有，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三楼之后，便来到了一间会议室门前。 会议室的门正虚掩着，露出了一条缝隙，门上贴着‘先敲门’的字样。 杨秘书敲了敲门，说道：“我带着预备盗火者过来参加考核了。” 门内传来一个中正的男子声音：“请进。” 杨秘书刚一推开门，林朔就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拽了一步，同时另一只手伸出去，正好稳稳接住了从门檐上掉下来的一只水杯。 水杯内，一滴水花也没有溅出。 考核，已经开始了。 30、道歉 杨秘书被林朔往后拽了一步后，先是微微一怔，看到林朔手中的水杯时，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恼怒之意，随即又对林朔投去感激的目光，低声道：“林先生，谢谢您。” 要是没有林朔提前预知未来，帮她接住了这杯水，那她就要被淋湿了，身上这件职业装里的衬衣打湿之后，不用想也知道会很狼狈。 “没什么。” 林朔轻轻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随手将水杯递给她，平淡道：“测试现在就开始了吗？不过……这种有可能会让女士狼狈的恶作剧，竟然用来当做测试的内容，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 两人正站在会议室，会议室的门也还开着，他略显嘲弄和不悦的声音，就这么传入了会议室内。 杨秘书也没想到林朔会为她说话，心中感动之余，又担心林朔的这番话会惹恼了主考官，她连忙道：“林先生，我没事的。” 随即她微微抿着嘴唇，对林朔轻轻摇头，眼神的意思是让他别说了。 林朔没再说什么，便和她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部，如同招聘现场一般，投影幕布前的长桌后方，正坐着三名考官。 左边是一个神态懒散的青年，梳着足以让苍蝇摔断腿的油背头，长相普丑，正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林朔，似乎有些不友好。 右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短发齐耳，气质干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有种女强人的感觉。 而中间则是一个两鬓霜白的国字脸男人，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坐姿端正，腰杆笔直，脸上尽是不苟言笑的严肃，额角还能看到一道疤痕。 这就是今天的三位考官。 林朔走到长桌对面的椅子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林先生，您好。” 中间的国字脸男人开口了，说道：“我是今天负责你盗火者考核的主考官，我叫陈宏国。” “您好。”林朔客气地微微点头。 “你似乎对刚才的小测试，有些不满？”陈宏国问道。 “是。” 林朔直言道：“我知道，这个考前小测试是为了试试我预测未来的能力，但如果我预测失败，杨秘书不就莫名其妙因此被泼了一身水？想要测试我的能力，有很多其他方法，何必用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杨秘书就站在不远处，听到林朔这般直言，不由得有些心慌，万一惹恼了主考官怎么办？ 而陈宏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林朔，问道：“你和她关系很熟吗？” “昨天我才从禁区内出来，算是刚认识吧，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事与我和她熟不熟没什么关系吧？” 林朔平静地问道：“我预测成功了，所以杨秘书没事，但如果我没有预测到呢？难道想出这个小测试的考官，就是想看到她被淋湿的狼狈模样吗？” 杨秘书愈发心急，这位林先生怎么还质问起考官了？ 她虽然感动，但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林朔的前程，然而现在是考核过程，她是不能随便插嘴的。 而陈宏国还没说话，旁边那梳着油背头的普丑青年，就皱着眉头开口道：“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测试，至于扯这么多吗？这个测试本来就是建立在你预测到了这个情况的发生，如果你没预测到这个情况，那就说明你的预测未来能力也没多高明，不是吗？” 林朔看向那普丑青年，问道：“这位考官，这个恶作剧就是你想出来的吧？” 普丑青年皱起眉头，“是我又怎么样？” “作为考官，你没有道歉的意思吗？”林朔看着他，“还是说，你认为这种程度的捉弄，根本不需要道歉？” 普丑青年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这话就把他逼得有点下不来台了，作为考官，他要是就这么道歉的话，不就是承认这事是他做的不好吗？ 气氛逐渐有些凝固。 杨秘书更是心急如焚，上来就得罪了一位考官，后面的考核该怎么办？ 她不由得咬着嘴唇，犹豫要不要开口。 而那短发女考官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朔，忽然开口道：“林先生，你是怎么猜到这个恶作剧是他想的？” 林朔平静道：“陈宏国考官这种不苟言笑的人，又是军官，怎么会想出这种恶作剧？而您也是女士，自然知道这一杯水如果没接住，泼下来会让女士有多狼狈和尴尬，而这位考官对我的不满也很不满，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的不错，你的判断力很优秀嘛，我很欣赏你。” 短发女考官露出一丝笑容，又用余光略显厌恶地瞥了一眼那普丑青年，淡淡道：“黄先生，我之前就说了，你的恶作剧只会招人厌，你还不向杨秘书道歉？” 那普丑青年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反驳，却是听到陈宏国面无表情地说道：“恶作剧，确实应该道歉。” 普丑青年顿时一窒，那张像是上帝造人捏脸时当做草稿的脸，顿时涨红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对杨秘书低沉道：“对不起。” “没什么。”杨秘书摇摇头，又看了林朔一眼，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林先生的考核就行。” “放心，不会的。” 短发女考官对她微微一笑，说道：“林先生这么帅气的绅士，我都恨不得偏袒他了，又怎么会不公平呢？” 有了女考官的保证，杨秘书这才稍微放心了下来。 那普丑青年越发难受了，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让他忍不住感觉有点自卑的脸，不由得在心中大骂这个看脸的社会。 而林朔则是心中暗自期盼，希望这波刷好感度的行为，能够让她帮到自己吧…… “林先生，在考核开始之前，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些事情。” 陈宏国看着林朔，说道：“鉴于你的天赋是稀有的‘预测未来’，对于盗火者的探索工作意义非凡，所以……我们为你准备了三份合约。” 林朔正色道：“愿闻其详。” “三份合约，三个等级，视你的表现而定。” 陈宏国缓缓道：“起步是b级合约，哪怕你的测试不合格，单单是能力的价值，也配得上b级合约了，更高是a级合约，只要你表现得不错，就有希望拿到了，至于更高，则是a+级合约，要求极高，即便你的测试都通过了，也未必能拿到，还需要竞争。”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其实，每年的a+级合约都是固定的名额，今年的名额本来都已经定下来了，只是最后一个名额还未上报，所以才给你一个竞争的机会。” “我明白了。”林朔微微点头。 31、未响 “考核一共有三个阶段。” 陈宏国不苟言笑地说道：“必须通过三个阶段的考核，你才有机会拿到a+级合约，而通过两个阶段，你可以拿到a级合约，否则……就只有b级合约。” 林朔微微点头。 陈宏国继续说道：“首先，第一阶段是二十七个问题，需要林先生诚实回答，你可以理解为反社会人格、心性、心理上的测试。” 他顿了一下，“当然……这其中还包含了一些我们需要了解的事情，我们也会尊重你的隐私，如果遇到你实在不想回答的问题，有一次跳过的机会，当这次机会用过之后，你还是不愿意回答，或者撒谎的时候，就代表第一阶段的考核结束了。” “撒谎？” 林朔适时地提出疑问：“怎么判断我是否撒谎呢？” 陈宏国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短发女考官。 “我们自然有方法可以辨别。” 那短发女考官对林朔微微一笑，随即弯下腰，从长桌下拿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银白色箱子，箱子上竟然还装着复杂的密码锁，简直就是一个小型保险箱。 只见那短发女考官站起身，将精致的金属箱放在桌面上，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之后，这才将箱子缓缓打开。 箱子打开之后，只能看到六面用于衬垫的板状固体泡沫，揭开固体泡沫之后，才看到内部装着用塑料气泡膜包裹的物品—— 那是一个半包式的银白色头盔，表面的银白色金属光滑无比，额头中央的位置还能看到一枚指示灯，两边则是两根类似于天线的细长金属线，一看就极具科幻感。 “这仪器可以辨别你是否说谎。” 那短发女考官小心翼翼地取出箱内的头盔，捧着走到了林朔的面前，一脸郑重地叮嘱道：“你别乱动，我帮你戴上，千万别摔了，你要是把这仪器弄坏了，倾家荡产都赔不起的。” 她扶着林朔的脑袋，慢慢帮他戴上头盔，又打开了开关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再三叮嘱道：“好了，你注意别把头盔摔了，这台‘意识感应测谎仪’，是模仿1-39禁区制造的高科技产品，能够检测意识波动，光是材料费、技术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你可要小心点。” 林朔立刻感觉头皮上传来一丝凉意，紧接着就是类似于轻微电击般的麻痒感。 “好了。” 那短发女考官退开一步，微笑道：“等会儿你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有一次跳过的机会，但第二次，你撒谎或者不愿意回答的时候，就代表着结束，记住了吗？” 林朔沉吟了一下，问道：“那怎么样才算是通过？” “一共二十七个问题，你全部回答出来，或者只跳过一次，并且心理测试达到‘合格’，就算是通过了。” 那短发女考官轻声解释道：“如果第一阶段失败，那你就只能拿到b级合约了。” 林朔沉默了一下，这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就开始吧。”短发女考官对他微微一笑，这才回到考官席后坐下。 陈宏国则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考官席后的投影幕布上，顿时投影浮现出了一个ppt的开始画面。 短发女考官看着林朔，微笑道：“先测试一下头盔的性能。” 她翻了翻手中的档案，问道：“你的姓名是林朔，出生于94年10月30日，是吗？” “是。”林朔说道。 短发女考官翻着档案，又说道：“你从小成长在蓝天福利院，九岁时被一对夫妇领养，但后来因为你的养母过世，你的养父重组家庭后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姐姐，她试图猥亵你，所以你离家出走了，对吗？”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是。” 下一刻，滴的一声响起，测谎头盔上的指示灯也亮了一下。 显然是说谎了。 短发女考官抱歉道：“不好意思，问到你的隐私了，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等会儿结束了之后，姐姐请你吃饭哦。” 林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林依依的眼神有点像。” “咳，姐姐是好人，你要相信我。”短发女考官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一声。 她自然知道，林朔说的林依依，就是当年猥亵他的那个姐姐，档案上还有林依依的口供。 “快开始正式考核吧。”林朔有点无语。 “好，每一题，你有十秒的时间思考。” 短发女考官微微点头，随即拿起鼠标，点了一下，投影幕布上的ppt顿时一闪，显现出了一张图画。 “看到这张图，你的第一感觉是愤怒吗？” 林朔看着投影幕布的图片，并没有回答，而是心里一动，便发动了能力，开始穿越未来。 在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旋转中，他选择跳跃到了五分钟后的未来。 …… 当林朔的意识在混沌中清醒过来时，正好看到前二十五道题目都结束了。 而投影幕布上也出现了一个分数—— 131分。 “心里测试完毕，131分，你已经超过了合格线。” 短发女考官微笑道：“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只要你答过了，就能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 林朔微微颔首，却是丝毫没有惊讶。 前25道题目都只是心理测试，看看他是否是反社会人格，以及心理状态、性格等等。 他的心理很强大，也很健康，在苏北市的时候，他便一直保持着为人的底线，对于他重视的人和苏北市，也是真正的热爱。 这第一阶段的心理测试，他只要如实回答，必然能够合格。 没有任何疑问。 因为他已经提前穿越到未来，尝试过两次考核了，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 他也只能通过心理测试，而最后两个问题却是连回答都不敢了。 没办法。 他没法回答，只要回答了，就会被监禁起来。 “第一个问题，你的天赋是预测未来，那么……你在苏北市陷入时间循环时，是否预测到了真正的‘明日’，也就是2013年11月11日的到来呢？” 前二十五题结束之后，投影的ppt并没有变动，而是那主考官‘陈宏国’亲自开口询问。 陈宏国脸色平静地注视着林朔，目光仿佛直入他的内心。 这就是第二十六个问题。 林朔闻言，眉头顿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也不知道这是谁出的题，太阴险了。 撒谎会被检测到，而就算选择跳过也没有用，跳过了，不就正说明了他心里有鬼吗？ 无论他怎么回答，只要当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就意味着他必然会被怀疑！ 昨晚十点，他就穿越到了今早六点，在未来待了八个小时，在考核中，他已经尝试过如实回答了，但陈宏国听了，却是立刻召集军士，直接将他送到了监察基地内部，第一次穿越剩下的时间里，他一直被监禁在监察基地内，也不知道外面打算怎么处理他。 从他之前穿越未来试探那位杀神杨沉就知道，人类高层显然知道‘明日’的存在，而且态度应该很重视。 不然，也不会用枪口指着他，让他走一趟了。 一旦他被怀疑，那就意味着有可能会面对审讯，有可能失去自由，甚至于……一旦发现他知道的不多，说不定还会被极端派灭口，保守秘密？ 究竟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他无法确定。 他不想赌。 更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 而早上六点，能力恢复之后，他又穿越到了九点，这次找到了避开最后两个问题的方法，但无奈的是……第一阶段的考核也会失败。 第一阶段都无法通过，也就意味着他连a级合约都拿不到，更别说a+级了。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个秘密，或许能够弥补第一阶段的失败，说不定还有机会让他拿到a级合约。 “这两个问题必须避开，第一阶段的考核失败，就只能期盼她说话管用了……” 林朔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a+级合同就没有吧，a级合同也可以了……等会儿回到‘现在’之后，我在心理测试这一关就失败好了。” 他在那25道心理测试题目开始时，就直接穿越到了五分钟后，而‘现在’的他，还没有开始回答那25题。 只要他回到‘现在’之后，在心理测试阶段就故意跳过一次，然后故意装作放弃，直接摘掉头盔，也就不需要面对剩下的两个问题了。 这是他已经试验过的可行方法。 虽然有可能连a级合约都拿不到，但他也只能这样了。 而面对着陈宏国仿佛看透心灵般的目光，林朔只想试试自己撒谎之后，陈宏国会是什么态度。 “明日？” 他尽量飙演技，故作疑惑地问道：“你是说苏北市禁区开放，时间恢复正常，进入11月11日吗？我的天赋最多只能预测到一两天之后的未来，预测的未来都是重复的啊。” 他没指望骗过这种能够检测意识波动的高科技仪器，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逻辑漏洞。 但，与林朔预想中不同的是…… 测谎头盔…… 居然并没有响！ 林朔不由得愣住了。 32、砸 怎么回事？ 居然骗过了这种可以检测意识的高科技测谎仪？ 林朔几乎不敢相信。 他原本只是想借助逻辑漏洞，用文字游戏糊弄一下陈宏国，将这个问题中的重点，从‘明日’转移到他的能力上去。 如果陈宏国疏忽大意，将重点从明日转移开，他完全可以诚实的说‘我的能力的确不止是预测未来画面那么简单，但未来一直都在重复’。 这样一来，他说的就是铁真话了，即便是测谎头盔也检测不出来。 但刚才那个回答，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在说谎。 准确来说，是含糊其辞。 ‘预测一两天之后的未来’、‘预测的未来都是重复的’，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他心里清楚这其实是谎言。 虽然他不懂测谎头盔的原理，但既然是检测意识波动，只要他心里知道是谎言，按理说，就可以查出来吧？ 以他的演技、骗术、微表情、逻辑思维，人类仅凭心理学观察出来的经验总结，是不可能看出他有没有说谎的，四千年来的欺诈经历和人际交往，早就让他变得毫无破绽了。 也就只有这种高科技仪器，直接检测意识，无视逻辑思维和演技话术，他才没办法欺诈。 之前女考官问起他被姐姐猥亵的过往，他很平静地撒谎，但也被仪器识别了，显然与精神力强弱没有关系。 而这次……怎么就能骗过仪器呢？ 难道是仪器的漏洞，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再试试……” 林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也需要验证。 坐在对面考官席后的陈宏国，听了林朔的回答之后，双眸直视着林朔，平静道：“预测的未来是重复的？请准确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你是否预测到了真正的‘明日’？是否预测到了2013年11月11日？”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不会给我机会钻逻辑漏洞的空子……林朔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平静地摇头道：“预测不到。” 而这次，他戴在头上的测谎头盔，依然没有发出说谎时的警报。 原来如此，居然还能这样……林朔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预测不到……” 陈宏国丝毫没有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苏北市的禁区迷雾消散，完全开放时，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林朔想了想，说道：“那……估计苏北市的几百万人都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七年后了吧，百万脸集体懵逼，所有人比外界年轻七岁，就是这个身份证信息上的年龄，还不知道怎么定论。” 头上的测谎头盔，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陈宏国听完，没有再说什么了。 而他旁边的短发女考官却是笑道：“林先生，你姐姐林依依已经二十七岁了，而你还是这么年轻，等她见到你的时候，她会不会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呢？” 林朔看向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出了一句极其离谱的谎言—— “其实我挺喜欢姐姐的，只是因为她太胖太丑了，我受不了。” 从前两次穿越的经验来看，对方手中关于他的档案的确很齐全，但档案上并没有附带姐姐的照片。 “是吗？那难怪。”短发女考官信以为真地恍然点头。 而‘测谎头盔’也没有任何动静。 林朔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短发女考官，忽然问道：“考官，你应该很擅长观察微表情吧？难道是心理学大师？” 短发女考官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林朔盯着她，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扩大，“每次我回答问题的时候，你都一直在观察我的微表情，是在分辨我有没有说谎吗？呵……你挡在电脑屏幕后的左手里，拿的是什么？” 短发女考官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 “真是的，差点就被你们骗了……” 林朔自嘲地低笑一声，伸手摘下了脑袋上的‘测谎头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让被头盔压得变形的头发重新变得松散，这才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左手应该正拿着一个遥控器吧？” 在短发女考官震惊的目光中，他淡淡道：“作用就是控制这个头盔发出‘滴’的一声，是吗？”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手中的测谎头盔朝着地面狠狠砸去！ “咔嚓！”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测谎头盔平滑的金属表面直接变形裂开，脆弱纤薄的外层裂成两半之后，顿时显露出了头盔内部的构造。 没有任何精密复杂的仪器和构造，只是简单的橡胶而已。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这就是所谓的高科技？从禁区仿造的测谎头盔？天文数字的造价？” 林朔轻轻地嗤笑一声。 陈宏国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林朔。 那黄毛青年也愣住了，显然他也不知道所谓的‘高科技测谎头盔’，居然只是一个样子货？ 站在一旁的杨秘书也是瞬间错愕。 而短发女考官则是缓缓站起身，双手支撑在桌上，蹙眉看着林朔，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林朔微微向后靠，略感好笑地看着她，说道：“我连续三次撒谎都没有被检测出来，除非是傻子，否则怎么会发现不了？” “连续三次撒谎？不可能！”短发女考官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测谎头盔的确是假的，但以她的眼力经验，以及对于精神的感应，这个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当面骗过她？ 就算是再狡诈的罪犯，即便逃过了她的眼睛，也瞒不住她的精神感应。 除非心理素质极强，还演技精湛，而且精神力也比她更加强大，才有可能瞒过她！ 而林朔略显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右手指尖轻叩扶手，唇角带笑地说道： “不得不说，的确是好手段，心理学玩得不错。 “从一开始，你就给我埋下了心理暗示，讲述考核的情况时，那么自信地说一定能发现我撒谎，又告诉我不愿意回答或者撒谎的时候就会结束，让我下意识就觉得撒谎的代价很大。 “然后你又拿出这么一个看上去极具科幻感的头盔，还特意用那么高级的保险箱小心封存，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态度小心翼翼地给我戴上，还叮嘱我说是什么仿制禁区的高科技造物，价格是一个天文数字，以此增加我的信任度。 “的确，单单是禁区出品这一点，就让我觉得这头盔的科技含量一定很高，可能无法逃过所谓的意识检测。 “最后，你还故意测试一下头盔的性能，问了一个我必然会诚实回答的问题，以及一个我必然会撒谎的问题，让我确信这头盔是真的能够测谎。 “而真正测谎的，其实是你，只要发现我撒谎，你就会遥控头盔发出滴的一声。” 说到这里，林朔不禁嘲弄地笑了笑，“手段一重又一重，还真是高明。” 33、测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算你厉害。” 短发女考官重新坐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哪有什么检测意识的测谎仪，这一套流程只是为了让人说实话，本来是为了对付那些禁区里出来的老狐狸的，没想到居然被你一个小年轻破解了……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林朔平静地说道：“尽管很高明，但还是有漏洞的，你一开始问的那两个问题都是你能够确认的情报，而我含糊其辞回答的问题，你也无法确定，这就是破绽。” “原来如此。” 短发女考官轻轻点头，忽然盯着林朔，问道：“你真的只有十九岁吗？” 这份敏锐的观察力，这等细腻的心思，如此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论心机，简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老银币都要惊人！ 林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说呢？” 而一直安静的陈宏国却是忽然开口道：“你刚才说，你连续撒了三个谎，这也就意味着，你之前说自己不知道‘明日’，是假的？” 他眼神如炬地注视着林朔。 林朔看了他一眼，平淡道：“我的确知道明日，还亲眼见过那一幕光景，不过……这种秘密不是现在的我应该知道的，一旦说出来，我就会被你们限制自由，对吧？” 见陈宏国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他直接打断道：“不用和我说那些漂亮的敷衍话，你们会怎么做，我已经看到未来了。” 陈宏国沉默了下来，似乎是承认了。 随即，他又目光深邃地盯着林朔，问道：“既然你知道这点，也已经瞒过我们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瞒下去，不就可以通过考核了吗？” 林朔笑了，饶有兴趣地说道：“因为……这样很有趣啊。” “有趣？”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对，就是你们现在的表情，不是很有趣吗？” 林朔双手抱臂，姿态悠闲地将双腿交叠在一起，笑吟吟地说道：“可惜，难得的愉悦时间，也快要结束了。” “结束了？”陈宏国眯起眼睛，眼前这个年轻人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他心中生出了不安。 “抱歉，时间到了。” 林朔缓缓闭上眼睛，看着脑海中无数即将归零的计时工具，轻声道：“再见。” 下一瞬间，他的意识被时间弹回了‘现在’。 …… 意识回归现实后，林朔看着眼前投影幕布的图片，现在才刚刚开始第一道题目：看到这张图，你的第一感觉是愤怒吗？ 他脸色平静，恍若无事地答道：“是。”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除了他自己。 很快，前二十五道题目都结束了。 而投影幕布上也出现了一个分数：147分。 “心里测试完毕，147分，你的心理状态和素质都很优秀。” 短发女考官微笑着对他说道：“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只要你答过了，就能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 林朔轻轻点头。 既然能撒谎，他自然要把心理测试的分数弄得高一点，提高自己的评价，扩大优势，以此争取a+级合约。 在这一刻，命运已经完全扭转。 原本他还只能拿到b级合约，而现在却是有希望拿到a+合约了！ 接下来，陈宏国最后问的两个问题，他也轻松瞒了过去，毫无压力地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考核。 “林先生，恭喜你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 短发女考官微笑道：“接下来是第二阶段的考核，是对你个人能力的测试，也即是测试你的预测未来能力。” 林朔微微点头，将头盔摘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女考官，看着对方浮夸的演技，险些控不住脸上的肌肉笑出声来。 短发女考官‘谨慎’地将头盔收入箱内，这才松了口气，“好了。” 随即她坐了回去，拿起鼠标，操作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一个小程序，投影幕布上顿时弹出了一个窗口，窗口内可见大量的照片。 “这是一个随机排序图片的小程序。” 短发女考官轻轻一点，窗口内的图片顺序顿时打乱排好了，然后以幻灯片的形式播放了出来，输入图片数字顺序才能看到对应的图片。 她看向林朔，说道：“请您在五秒内说出第三张图片是什么？” 林朔心念一动，发动了能力。 从未来归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几乎是女考官问出口之后，他就回答道：“第三张图片是一颗被咬了一口的番茄。” 短发女考官输入数字3，看了一眼序号3的图片，果然是被咬了一口的番茄。 她又打乱了一下照片，问道：“第七张图片和我下次打乱之后的第六十四张图片是什么？” 这次的问题就有点难度了。 一次是即时的预测，一次是再多一次变量之后的预测，而且要同时预测出来。 不过，对于林朔而言，只是去未来看一眼她确认的结果罢了。 林朔平淡地说道：“一个是你敷面膜时的自拍，一个是你测体重的照片，你体重一百……” “咳咳，可以了可以了。” 短发女考官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输入了数字确认了一下图片结果，就瞬间切掉，防止被人看到她的体重数字。 测试到这里，她就关掉了这个小程序，又说道：“林先生，你的预测未来能力很精准，也很及时，那你再预测一下，这部电脑里面，有一部还没有上映的电影原片，不仅你没看过，在场的人相信也只有我知道，我在五分钟后会播放这部电影的10分钟到12分钟的剧情，请您说一下剧情梗概。” 林朔明白，这是想看看他预测未来的‘时长’。 毕竟，在他所说的预测未来，只是零碎的片段画面而已。 这个测试，他都不用穿越到未来就知道，因为之前第二次穿越尝试考核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测试，早就看过了。 不过，林朔还是装作正在接受未来的信息，故意沉吟了几分钟。 而后，他才开口道：“是一个长得像秦韶颜的女人，她正在洗澡，然后从浴缸里站起来了，唔……没穿衣服，原片没剪掉过分的镜头啊……然后床底下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窥她，她喝了一杯水，在床上昏迷过去了，最后，床底下那人出来了，睡在了她的身边……没了。” 短发女考官打开电脑里的影片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剧情和林朔说的一模一样，不由得微微点头道：“看来林先生的预测未来能力很强大啊。” 她又看向林朔，笑道：“对了，林先生，这个女演员不是长得像秦韶颜，她就是秦韶颜。” “怎么长这样了？”林朔疑惑道：“没仙气了。” “整容有点翻车。”短发女考官耸了耸肩。 “可惜。”林朔惋惜地摇摇头。 短发女考官微微一笑，说道：“第二阶段的考核，林先生的发挥很完美，甚至表现比这位黄先生还要出色呢，你要是早点的话，a+级合约肯定是你的了。” 而陈宏国身旁的那个普丑青年，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 从林朔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现在更是神色有些低沉。 “还剩下最后一个阶段。” 陈宏国开口道：“其实按照前两个阶段的考核，林先生你的表现已经很出色了，如果不是名额不够，完全足够拿到a+级合约了，但很可惜，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所以……这第三阶段，就需要你和我身边的黄先生竞争这个名额了。” 林朔故作恍然地看了那普丑青年一眼，说道：“原来他就是差点拿到最后一个名额的人？” 这句‘差点拿到’，顿时让那普丑青年的草稿脸面皮抽搐了一下。 “其实第三阶段也算不上是考核。” 陈宏国正色道：“林先生在前两次的考核中的确更加出色，但黄先生也通过了考核，而且已经走完流程，只差签约了，所以也不能直接判断林先生获得a+级合约，只能交由上级来判断这最后一个名额的归属。” 短发女考官微微点头道：“关于两位的资料档案和考核结果，我会上报给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和军部的高层，由他们做出决断，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定论。” “好。”林朔微微点头问道：“判断标准是看能力吗？” “这个……也不好说。” 那短发女考官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林先生您的能力确实更加优秀，但还是要看高层的想法……” 她看了那普丑青年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朔不由得看向了那普丑青年，难道这家伙有什么大的背景？ 那普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淡漠地看了林朔一眼之后，便直接移开了目光。 似乎……他并不担心高层的判断。 34、杨 “好了。” 那短发女考官轻轻敲了一下回车，把邮件发送出去之后，便将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对林朔和普丑青年说道：“我已经将邮件发给了高层的审核组，还需要一些时间，两位可以去隔壁的茶水间等待一会儿。” 那普丑青年平静地瞥了林朔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转头走出了会议室，摸出手机就往洗手间走去了。 林朔微微皱眉，这是打算去联系人脉了吗？ “林先生。”在旁边等待的杨秘书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您要不要喝杯水？” 林朔点点头，微笑道：“好。” “小帅哥，一起吧。” 那短发女考官也笑吟吟地跟了过来。 林朔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三人来到茶水间的小桌前坐下，杨秘书殷勤地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给两人倒好了水，随即便安静地坐到了林朔的身旁。 短发女考官喝了口水，便拿着杯子，笑着看了林朔一眼，问道：“小帅哥，如果你最后没有拿到a+级合约的话，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怎么？” 林朔疑惑地看着她，“那个姓黄的盗火者，他背景很大吗？” “是挺大的。”短发女考官无奈地点了点头，叹息道：“他和我们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的副会长，是来自同一个禁区的，两人是同乡，副会长那样的大人物只要发话，就算是会长也会给他几分面子，如果会长没把你看得太重的话，你不一定能争过他。” 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的副会长？ 林朔微微皱眉。 他也不清楚这个职位，到底有什么样的地位，有多大的话语权。 但从那人自信的样子来看，恐怕影响力不小。 杨秘书忍不住说道：“既然是这样，还给个第三阶段干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短发女考官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妹妹，林先生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急上了？” 杨秘书看了林朔一眼，轻轻咳嗽一声，这才说道：“林先生刚才帮了我啊，而且林先生这样优秀的人才，得不到公平的对待，我当然急了。” “也是。” 短发女考官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惜……1-01禁区至今就只有林先生这么一个盗火者，没有背景，确实会难一些。” 杨秘书沉默了下来，咬着嘴唇看了林朔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林朔的神色却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问道：“a+级合约的话，有希望让高层出面，想办法治好我的病吗？” “别说a+级合约了，只要a级合约就有希望。” 短发女考官又说道：“不过，a+级的苗子，高层更加看重，愿意付出得更多，希望确实更大一些，但你的寿命不够，这一点也会影响到高层的判断，毕竟，要帮你治愈绝症也是需要付出不少代价的，完全抵消了你的优势，副会长完全可以用这点当做说辞。” 杨秘书蹙眉道：“这怎么能当说辞？让优秀的人才活得更久，不是应该的吗？” “不用多说。”林朔却是摇头道：“任何地方都有关系和人情，人脉和能力哪个重要，本来就不是定论，不需要生气。” 杨秘书再次沉默了，紧紧抿着嘴唇。 “林先生倒是很看得开，心态真好。” 短发女考官微微摇头道：“可惜我不是高层，不然就冲你的心性和能力，就一定选你。” 林朔没说什么。 其实他有方法让高层一定死保他，但那样或许就会失去自由，而现在还没有到那种地步，还可以再看看。 “真是的，林先生的天赋明明更优秀的。”杨秘书低声道。 短发女考官沉吟了一下，说道：“预测未来虽然厉害，但世界上也有不少能够预测未来的盗火者，所以也不足以惊艳到足以让高层视为珍宝的地步。” “那……视为珍宝的又是什么人？”林朔好奇道。 “比如从高等级禁区出来的，除了时间能力，还掌握有其他强大特殊能力的人。” 短发女考官想了想，说道：“给你举个例子，引导你出来的童沫沫，她新加入的盗火者小队的队长‘齐灵霄’，就是来自于一个至今都无法探索的禁区，虽然齐灵霄失忆，不记得禁区内是什么情况，但她的能力和潜力却很强，即便算不上顶尖的那类，也很不错了。” “齐灵霄？”林朔轻轻颔首，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短发女考官无奈地摇头，说道：“林先生你所在的1-01禁区无限循环，永远无法发展，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时间天赋之外，其他都很普通，所以高层也不会太过重视，除非你认识什么大人物，不然这次真的很难说。”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 实在不行，就试试那位初恋，或者第二百四十八任女友的关系吧。 这时，茶水间走进来了一人，赫然是那普丑青年。 他在不远处的桌位坐了下来，看向了林朔，开口道：“林朔先生，关于这次的a+级合约……我得和你说声抱歉了。” 林朔微微转头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杨秘书蹙眉盯着他，她本来就不喜欢这家伙。 “冷静下来之后，我承认，你的预测天赋，的确比我更优秀……但这份合约我必须拿到。” 普丑青年拿起桌上的水杯，微微摇头道：“我本来打算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拿到a+级合约，不想让副会长为我出面，却没想到冒出了一个更优秀的你……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有失光彩的手段，不好意思。” 林朔沉默了一下，平淡道：“你没必要道歉，公平竞争而已，人脉也是能力的一部分，没什么不光彩的。” 而杨秘书正要说话，听到林朔的话，不禁一怔，微微垂下了眼帘。 “你能理解就好。”普丑青年笑了笑，喝了口水，说道：“其实a级合约也不错，你能拿到a级合约就证明你已经很优秀了，普通禁区出来的盗火者，可是很少有拿到a级合约的。” 短发女考官微微蹙眉道：“黄杉，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安慰而已。”普丑青年摇头。 林朔没说什么。 而杨秘书却是站起身，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那普丑青年一眼，开口道：“不用了，你还是好好安慰自己吧。” 普丑青年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杨秘书，问道：“哦？我为什么要安慰自己？” 杨秘书没理他，而是看向了林朔，轻声道：“林先生，您之前帮我的事情，我还没好好感谢您呢，您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 林朔看着她，“打电话？” 杨秘书点点头，对他露出一抹释怀般的笑容，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您说得对，人脉也是能力的一部分，没什么不公平的，所以，就算我去找爷爷帮您，也不算不公平吧？” “嗯？” 林朔眼底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笑意。 茶水间里，每个人都看着这个似乎只是徒有美貌，如同跟班般勤勤恳恳的小秘书。 杨秘书看着林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爷爷叫杨沉，不知道您听过吗？” 35、a+ 茶水间内一片安静，短发女考官和普丑青年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秘书，总感觉她下一句就会冷冷道：“三年之期已满，这秘书，不当也罢！” 然后莫名其妙冒出来人，将这里团团围住，齐声喊恭迎大小姐回家…… “杨沉？” 而林朔故作疑惑地看着杨秘书，说道：“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呃，这……”杨秘书愕然，不禁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没听过也没事，反正我爷爷他在军部有些话语权，应该是能帮到您的，您等着就好了。” 她也不多说，便拿着手机快步走出茶水间了。 林朔收敛起眼底的那一丝笑意，便安心地坐着等待结果了。 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从他之前和那位杨首长通话时，杨秘书的表情变化、那位姓罗的大校和她走的比较近、又是杨首长的晚辈，再加上后来他穿越未来尝试考核的时候，杨秘书偶然间所泄露的一些信息，立刻让他猜到了这一点。 他不想暴露其他手段，而那个普丑在门上放了杯水想要测试他，恰好触及到了杨秘书，他就借题发挥了。 这种小心机对他而言，就和呼吸一样简单。 “小帅哥，你连杨沉都没听过吗？” 坐在对面的短发女考官看着林朔安然稳坐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七年我一直在苏北市，我怎么知道？”林朔故意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名叫杨沉，又是老人，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说上话。”短发女考官无奈地说道：“除了南方军部的那位巨头，军神杨沉之外，还能有谁？” 她这话一出，那普丑青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低沉，眉头越皱越紧，屁股下面也有点坐不住了，仿佛如坐针毡一般。 “我一个普通的平民学生，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啊。” 林朔摊开双手，故作无奈地说道：“我连世界联邦的领导层都只知道教科书和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些人，中洲南方的军部大佬……我怎么知道是谁？” 作为十八九岁的平民学生，不了解这些大佬，才是合理的正常情况。 让一个学生叫出自己所在市或者区领导的名字，恐怕都没多少人知道。 短发女考官微微一怔，摇头道：“你这种心理素质也能叫普通人吗？我可是看过童沫沫写的任务报告了，你的枪法极高，普通人能有这种枪法？” “我的天赋能力带来的经验而已。” 林朔早有准备，脸色不变地随意道：“我预测保留下来的信息，都像是记忆碎片一样融入我的记忆中，时间循环了那么多次，其中就有很多我在射击馆的经验，我的枪法当然好了。” 他又说道：“别说枪法了，我还会搏击、散打、做炸弹、开直升飞机呢，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有兴趣关心那些大人物的八卦啊。” “也是。” 短发女考官看过任务报告，自然早就猜到了原因，也没多说，只是摇头道：“不过也真是奇了，杨琪是杨首长的孙女，竟然跑到这里来当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 林朔大概能猜到原因，但也没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现在才知道杨秘书的名字，原来是叫做‘杨琪’。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天上掉馅饼了？”短发女考官笑吟吟地看着他，“要是杨首长肯开口，那你就稳啦。” “厉害，厉害。”林朔配合着‘惊喜’了一下。 而那普丑青年则是脸色越来越低沉，从肢体动作都能看出他的氐惆不安，再也不复刚才那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了。 短发女考官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林朔和黄杉这两人的神情，不由得暗自摇头。 从这里就能看出心理素质的差距了。 大多数人都是黄杉这样。 站在胜利者的角度时，可以坦然大方，可以谦逊有礼，然而一旦沦为失败者的时候，就很难保持心态了。 而林朔呢？ 明明才十八九岁，面对即将到来的失败，还能冷静依旧，坦然面对，即便是局面反转，也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没有太大的波动。 不说别的，光是这份心性就超过黄杉不知道多少了。 短发女考官不由得暗自决定，回头这一点也要写入考核报告中，特意强调一下。 半晌，杨秘书拿着手机从外面回来了。 而普丑青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想看看她会说什么。 他心里还是抱着期望的，因为他不相信那位以冷酷执拗著称的杀神杨首长，会轻易为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开口。 然而—— 杨琪面带笑意地走到了林朔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邀功般笑吟吟地说道：“林先生，我已经搞定老爷子了，您就放心等着好了。” “是吗？真的太感谢你了。”林朔对她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没事的……”杨琪看着他的笑容，连忙摆了摆手，有些局促地说道：“是你先帮我的。” 那普丑青年却是已经听不下去了，豁然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便直接拿着手机走出了茶水间，恐怕是出去联系靠山了。 “真是小气。” 短发女考官嘀咕一声，又看向杨琪笑道：“杨秘书，你身为杨首长的孙女，怎么好好的跑到这禁区的监察基地当文秘来了？” 杨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比较钦佩盗火者，想做点什么，所以就应聘了。” “那也不用从基层干起吧？”短发女考官疑惑道：“而且还是1-01号禁区这种七年就出来一个盗火者的地方，你也接触不到什么盗火者啊。” “我不喜欢太特殊。”杨琪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我以前是在1-67号禁区的监察基地工作，但那边前段时间不是出事了吗？我爸担心我在那边遇到危险，就强制把我调过来了。” “1-67禁区？难怪……”短发女考官恍然。 三人又聊了片刻，短发女考官就收到信息，说道：“高层的审核组那边给我回消息了，说是结果已经出来了，审核结果发到了陈教官那边。” 当即三人离开了茶水间，回到了旁边的会议室内。 那普丑青年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陈宏国见林朔和那普丑青年都已经到了，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上的邮件，便正色道：“两位都来了，上面已经决定好了这最后一份a+级合约的归属。” 他很符合性格地没有卖关子，目光直接看向了林朔，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林朔，恭喜你得到了a+级合约。” 林朔虽然早就确定过这个结果了，但还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谢谢。” 而那普丑青年则是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 陈宏国看了那普丑青年一眼，说道：“黄先生，虽然你没有了a+级合约，但还有a级合约，而且姜黎副会长说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你。” 那普丑青年深吸一口气，脸色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可以先走了吧？签约的事情，我回去再说。” “请便。”陈宏国微微点头。 那普丑青年一转身，正要离开，却是想起了副会长刚才劝诫他的那些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看向林朔，沉默了少许，低声道：“林朔先生，虽然我心有不甘，但输给你……我倒也服气，祝你早日康复，尽快强大起来吧，否则……a+级合约对你而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谢谢。”林朔平静道。 普丑青年没再说什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a+级合约未必是好事？” 而林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体会着这句话的意思。 36、火种 “林先生。” 陈宏国注视着林朔，开口道：“你是打算在这里就签好合约，还是去盗火者协会分部再签？” “就在这里吧。”林朔也不想耽误。 短发女考官当即笑道：“那就稍微等一会儿，我下去打印一下合同，你看过之后，当场签字就行了。” 随即，她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又过了片刻就拿着一沓文件上来了。 “喏，你坐下来看看吧。”短发女考官将合同递给林朔。 林朔接过合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借着窗外的阳光，静静地翻看了起来。 当然，他早就已经提前穿越到未来看过合同了。 这合同上的条款不少，大多数都是对于盗火者的限制和规定。 其中最严重的一条规定是—— 任何盗火者，凡是在没有向盗火者协会或者军部申请，并且得到允许之前，除了其出身的禁区之外，不得擅入其他任何禁区，否则便视为背叛全人类，一旦发现，一律处死。 虽然林朔不太理解，为什么仅仅是擅入禁区，就要定性为这么严重的罪行，但显然其中是有某种他不知道的秘密，恐怕关系极大。 除了这一条之外，其他规定也并没有多少限制，只要不利用能力犯罪就行了。 而合同的最后两页，就是福利了。 这些福利总结下来就是—— 盗火者协会的三千贡献值，每年二百四十万的底薪，高额度的免息贷款、保险，盗火者专用的交通便利，任意城市不超过上限价格的房子居住权、车子的使用权等等等等。 除了盗火者协会的三千贡献值，其他对于林朔而言，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些都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以他的能力，哪怕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想赚钱都不算难事，更别说依靠时间天赋了。 钱只是数字而已。 只有盗火者协会的‘贡献值’，才是连金钱都换不来的重要财富。 “只有这些吗？” 林朔抬起头，表达出了应有的疑惑：“钱什么的就不提了，a+级合约的优势，就只有一开始赠送的贡献值吗？” 他记得童沫沫说过，她的b级合约，一开始送了一千贡献值，其他条款也差不多。 “当然不是。”短发女考官微笑道：“其实，给你看的这份是a级合同。” “a级合同？”林朔看着她。 “a+级，为什么叫a+级，而不是惯用的s级呢？” 短发女考官笑着解释道：“因为a+级合约和a级合约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项福利，并没有写在合同上而已。” “什么福利？”林朔明知故问。 “进入某个神秘禁区的资格。”短发女考官微笑道：“只要进入那个禁区内部，你的时间天赋就有希望二次觉醒，而且说不定还有其他好处，当然……那里环境比较奇特，对于身体的压力会比较大，所以，林先生还是需要先治好身体再进去。” 林朔恍然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那黄杉让我早点康复，二次觉醒么……” 他之前就听童沫沫说过。 基本上，大多数盗火者的时间天赋都是初步觉醒，哪怕锻炼很久，也不太可能发生二次觉醒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而a+级合同上的福利，就是让盗火者天赋二次觉醒的希望，难怪这么多人争。 “林先生可别小瞧了二次觉醒的重要性。” 短发女考官笑道：“这可不止是时间天赋变强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你的时间力量可以让你穿行更多的禁区了。” “穿过更多的禁区？”林朔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林先生还不知道吗？”短发女考官注视着他，轻声道：“每一个盗火者，能够穿行的禁区数量，其实是有限的，比如初步觉醒的盗火者，除了天赋觉醒所在的‘家园禁区’之外，最多只能再穿行两个禁区而已。” 林朔微微挑眉，倒是没觉得惊讶，反而若有所思。 “难怪……难怪盗火者是珍惜人才。” 他轻轻点头，说道：“如果能够随意出入一切禁区的话，那只要集结一大批盗火者，或者让最精英最强大的盗火者穿行禁区，也就算不上是很紧缺的难题了……” “确实如此。”短发女考官颔首道：“一旦二次觉醒之后，除了家园禁区之外，盗火者是可以穿行四个禁区的，二次觉醒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这个名额必须留给更重要的人才。” 林朔沉吟了一下，说道：“也就是说，算上那个有希望让我二次觉醒的神秘禁区，在我二次觉醒之前，其实就只有一次进入禁区的机会了，是吗？” “对，的确是这样。” 短发女考官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林先生选择治病的禁区，一定要选择把握最大的那一个，否则一旦没治好的话，就算去了那神秘禁区，身体扛不住，也是没什么希望二次觉醒的。” “我知道了。”林朔微微点头，略一思忖，说道：“具体该怎么治疗，我应该选择哪个禁区，有参考吗？” 短发女考官笑着点头道：“只要您的a+级合同传回去，最迟今晚，就会有专业的团队和专家组替您分析这些事情，提供几个最佳方案给您。” 林朔也没多说，便拿起卡在合同纸张上的中性笔，在乙方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递给了那短发女考官。 “那么……林先生，欢迎你加入盗火者协会。” 短发女考官接过合同，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说道：“很快，你就是一位新的盗火者了，虽然只是最初的‘火种’，但终有熊熊燃烧，照耀前方道路的那一天。” “尽管我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不过……”林朔没说下去，只是笑了笑，便伸手和她握了下。 “欢迎你，林先生。”陈宏国也站起身，严肃的国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朝着林朔伸出了一只手。 林朔伸手和他长满老茧的粗糙手掌握了握，松开之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两位也是盗火者吗？” “当然。”短发女考官笑道：“我叫卓曼怡，已获得‘余烬’勋章，no.631。” 而陈宏国则是平静道：“‘薪火’勋章，no.52。” 林朔闻言，不由得说道：“我记得童沫沫刚带我从禁区出来的时候，我听到广播里的声音称呼她为‘火种no.961’，这个‘火种’是她的勋章吗？” “没错。” 短发女考官微微一笑，说道：“火种，余烬，薪火，燎原，文明之光，这就是我们盗火者的五个等级的荣誉勋章，而后面的数字是获得勋章的序列号。” 陈宏国看着林朔，忽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全球应该有五千多位盗火者了吧？” 林朔哑然失笑，轻声道：“那我的火种勋章序号，还真是够长的。” 37、梗 “回来啦？” 林朔和杨秘书刚进别墅的大门，正瘫在沙发上啃火龙果的童沫沫，顾不上穿拖鞋，就直接赤着脚丫跑了过来，一脸期盼地望着林朔，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拿到a级合约了吗？” 林朔看着她，故意轻轻地叹了口气，沉着脸摇了摇头。 “没拿到吗……” 童沫沫愕然看着林朔，没想到林朔居然会失败，难道……是心理测试出了问题？ 她知道，对于林朔而言，b级合同和a级合同，不仅仅是待遇上的差别，更关系着高层的重视程度，是否愿意付出代价为他治病。 b级合同，虽然还算不错，但也不会有多重视，不可能付出太大代价的。 想到这里，童沫沫连安慰道：“没事，b级合约也没关系，我已经和队长狠狠夸过你了，她应该会答应收你加入我们小队的，而且队长二次觉醒之后，还没有去过其他禁区呢，只要我多和她求求情，她说不定也会帮你的。” 杨秘书闻言，不由得嘴角翘了起来，但她也没说话。 林朔看了童沫沫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随手擦掉了童沫沫粘在脸颊上的果酱，摇头笑道：“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吃相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咳……我自己来就行。” 童沫沫有点窘迫地往后躲了下，无奈道：“就算你感动了，也不用主动撩我吧？我可不想加入你的鱼塘，我只是看你只拿了b级合约，有点可怜，所以安慰你一下而已，你可别趁机勾搭我。” 林朔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走进客厅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问道：“谁告诉你我是b级合约了？” “不是？”童沫沫一愣，又发现了杨秘书嘴角带笑的样子，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手将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砸向林朔，“你都拿到a级合约了，那你还摇什么头，欺骗我感情！” 林朔随手抓住纸团，说道：“我没骗你啊，我的确不是a级合约。” “啊？”童沫沫顿时愣了一下，“什么意思？c级合约你这么高兴？” “是a+级。”林朔笑眯眯地说道。 童沫沫吃惊地看着他，连忙在他身旁坐下，追问道：“真的假的？我听说今年a+级合约的名额，好像已经没了啊。” 杨秘书也在林朔的另一边坐了下来，笑着解释道：“最后那个a+级合约的名额，虽然走完了流程，但还差最后一步，没有递到总部那里去，而1-01号禁区又是第一次出现盗火者，所以就给了林先生一个竞争的机会。” “你有a+级合约的话，那就很简单了！”童沫沫惊喜地说道：“我都不用求情，队长肯定就会邀请你入队的。” “你们小队的入队要求这么高吗？”林朔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挺高的。” 童沫沫微微点头，说道：“一般来说，我们小队只招收天赋二次觉醒的队员，而且还要有一技之长才行，主要是队伍里正好缺一位拥有预测未来类能力的军师，所以队长才会考虑初步觉醒的盗火者新人，如果你只是b级合约的话，我还没把握劝说队长收你呢，现在就很简单啦。” “你的时间天赋二次觉醒了？”林朔讶异地看着她，“你不是b级合约吗？” “嘿，我当然是靠自己觉醒的。”童沫沫得意地说道。 “厉害。”林朔赞叹了一声。 “林先生在加入盗火者小队之前，只要向盗火者协会申报，有队长的授权书就行了。” 一旁的杨秘书开口提醒道：“不过，我也要提醒您一点，您要加入的小队，最好队伍的意向和您想去的禁区目标一致，这样更有利于团队协作一起探索开发禁区，毕竟每一个盗火者能够穿行的禁区数量都是有限的。” 林朔明白她的意思。 除了苏北市之外，他能够穿行的禁区只有两个，治病就需要用掉一个禁区的名额，a+级合约的二次觉醒也要去另一个禁区。 等到他二次觉醒成功之后，才能再多出两次跟随团队进入禁区的机会，所以每一次都需要珍惜。 志同道合方为谋。 盗火者小队的成员目标一致，才能更有效的探索开发禁区。 所以，他要加入的队伍，最好是曾经去过他治病需要的禁区，或者愿意去也行。 “林先生不用急着定论。” 杨秘书轻声道：“您还是先看看专业团队和专家组为您提供的治疗方案，根据具体情况，再决定要加入哪一支小队比较好。” “说的也是。” 童沫沫微微一怔，也轻轻点头道：“等你的治疗方案出来了，我看看你要去哪个禁区，如果和我们小队目标不一致的话，林朔你还是优先考虑自己吧。” 林朔嗯了一声，说道：“我明白。” “那我就不打扰林先生了。”杨秘书站起身，说道：“等到治疗方案出来了，我就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林朔看了她一眼，说道：“留下来吃个午饭吧，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呃……可以吗？”杨秘书迟疑道。 “当然。”林朔点点头，微笑道：“只要你别嫌弃沫沫吃得太多就行。” “叫这么亲密干嘛，谁让你喊我沫沫了？”童沫沫嘴角抽搐了一下，求饶道：“大哥，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对你的鱼塘真的不感兴趣啊……” 林朔哦了一声，点头道：“好的，童沫沫女士，您等会儿可以稍微吃慢点吗？” “……” 童沫沫被他阴阳怪气的有点难受，无奈道：“算了，你还是叫我沫沫吧。” 午饭时间。 “杨秘书，你是杨大将的孙女啊？” 餐桌上，童沫沫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吃惊地看着杨琪，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和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您的，也太客气了吧？” 而坐在林朔和童沫沫对面的杨琪，吃相就优雅多了，坐姿也极为端正，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名门，此时她摘下了那副用于遮掩颜值的眼镜，又把头发扎了起来，不仅颜值拔高，看上去也明显变得耀眼多了，大小姐气质展露无疑。 “工作是工作，和我的家世有什么关系？” 杨琪微微摇头，说道：“况且我本来就很钦佩盗火者，亲眼见过很多为了人类，为了家园牺牲的盗火者，我态度尊敬也是应该的。” “你也太低调了。”童沫沫咕哝道。 “我只是不喜欢太招摇，想公平点而已。”杨琪咬了下筷子，又看向林朔，问道：“林朔你觉得我这样好吗？” 她又说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就不您您您的了啊，不然阴阳怪气的。” 林朔看了她一眼，问道：“要听实话吗？” 杨琪嗯了一声。 “像你这样的家世，自身条件又好的人，其实想怎么过都可以。” 林朔随意道：“不过嘛，靠父母的话，你最多只能成为公主，靠男人，你最多只能成为王妃，而靠自己的话……” “那我就是女王？”杨琪美眸一亮，忽然感觉莫名的自信了起来。 “不……”林朔笑了，“靠自己，那你就是最惨打工人。” “噗！” 童沫沫差点把饭都喷出来。 “……” 杨琪无言以对地盯了他一会儿，竟然突破形象地给了他一个略显妩媚的白眼，轻哼道：“你居然连这个梗都知道，你是从网络上的梗开始了解这个时代的吧……” “了解时代，才能进步嘛。”林朔随意道：“要是用些烂俗的老梗，还怎么逗你开心？” 杨琪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抱歉，我对你的鱼塘也没兴趣。” “我可没那个意思。”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我认识的人大多都在苏北市，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熟人，也不知道找谁说话，我只是拿你当朋友而已，再说了你可是军部巨头的孙女，我和你当朋友都感觉压力巨大，哪还敢追你？” 杨琪忍不住说道：“这和我的家世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有任何压力，我就是我，你要是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老提我爷爷了。” 林朔似乎是错愕了一下，随即认真地说道：“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他的眼底则是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个时代的女生也挺好攻略的嘛，随便激一下就上钩了，看来……要攻略这位的孙女并不难，虽然没必要当杨家女婿，但关系发展深一些，以后也有机会接近那位杀神。 38、三个方案 当天，林朔在等专家组探讨治疗方案的同时，也没有闲下来。 拍照、采血、签字等等，重新办理三代身份证和户籍，然后办新的驾照、办手机卡、适应新手机等等，进一步融入这个时代。 当天下午，新型靶向药物也到了，正好是可以服用半年的分量，除了可以延缓肿瘤细胞扩散之外，还能有效缓解痛楚，这样一来，林朔倒是可以正常的思考、战斗了。 …… 次日清晨。 “林朔，你的治疗方案出来了。” 早餐时间，杨琪就抱着一沓子文件推门走进了别墅内，看了一眼桌上刚刚摆好的早餐，不由得美眸一亮，笑道：“正好我也没吃，有我的份吗？” 林朔瞥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童沫沫，发现她嘴巴里塞了三个生煎包，腮帮子鼓成仓鼠了还在努力喝豆浆，便微笑道：“有的，沫沫少吃几口就行了。” 童沫沫脸一黑，忍不住瞪了林朔一眼。 “一共三种方案都在这里。” 杨琪随手将厚厚的文件夹递给林朔，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从手腕上摘下皮筋咬在嘴上，一边低下头用手指将头发束起来，一边说道：“第一页是专家给出的三种方案的总结，后面都是三种方案具体实施的计划内容，你好好看看吧。” 林朔翻开文件夹，仔细看了起来。 “等会儿给我也看看。”童沫沫含糊不清地说道：“到时候我和队长商量一下，说不定和林朔的目标一致呢。” 杨琪扎好了头发，又拿起旁边的湿巾，细细地擦了擦手，这才拿起一根油条，很淑女地吃了起来。 她又喝了一口豆浆，这才说道：“让他看看就行了，这三个方案其实说不上哪个好，都有一定的弊端。” 童沫沫咬着食物说道：“那杨琪姐你和我大概说说呗。” “别叫我姐，我才二十三岁，没你大好吧？” 杨琪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边吃边说道： “第一个方案，是东欧那边的2-19禁区，那里的时间倒退回到了中世纪之后，时间流速还保持在外界的二十五倍，虽然那禁区并不大，但是很神秘，据说中世纪曾经出现过大量的超自然现象，那2-19禁区的内部，恐怕就是再现了某种超自然现象，被称为‘精灵花园’。 “在那禁区内有一种类似于传说中‘精灵’的特殊生物，还曾经闯出来一只具备时间天赋的精灵，世界联邦抓住那只精灵研究之后，发现精灵的身体结构与人类的确完全不同，且拥有奇特的超自然能力。 “如果携带足够多的水晶饰品进入禁区内，就有可能得到精灵的馈赠，哪怕是断肢也能重生，相信治疗林朔应该是有希望的。” 童沫沫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说道：“第一个方案就这么好吗？” “好？” 杨琪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道：“根据专家团的讨论，认为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只有三到五成。” 童沫沫一愣，连嘴巴都停了下来，奇怪道：“为什么这么低？” 杨琪沉吟了一下，轻声道： “第一，断肢重生和祛除脑干上的恶性肿瘤，这两者的难度不一样，那精灵的神秘力量能否解决癌细胞，这一点并不能确定。 “第二，成本太大，携带水晶饰品还必须是融入了时之沙的，需要太多时之沙，虽然盗火者协会允许林朔赊欠一部分，但数额不能太大。 “第三，那禁区内的精灵们已经多次要求，让世界联邦搜寻那只被我们抓住的精灵，但那只精灵因为一些事情，对人类极其厌恶，所以我们人类也只能拖着，想办法软化那只精灵的态度，可惜始终无果，这导致那禁区内的精灵们对我们盗火者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不由得微微摇头，“恐怕就算真的能解决林朔的绝症，难度增加的情况下，要求也会提高。” 童沫沫嚼着一根油条，想了一下，忽然说道：“那为什么不试试，让那只被抓住的精灵救治林朔呢？至少问问看能不能治啊。” “早就试过了。” 杨琪无奈道：“那只精灵离开了那片禁区之后，体内的能量源也逐渐枯竭，在外界无法恢复，而且也曾经见过一位绝症患者，说以她的能力救不了，恐怕需要更高等级的精灵才能救。” “难怪只有三到五成。”童沫沫也苦恼地连吞十个小笼包。 “其实，原本专家认为连三成都难的。” 杨琪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朔，他正微垂着头，认真地看着三个方案的详细内容，专注的侧颜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连忙转过头，这才说道：“因为精灵喜欢美好的事物，而林朔的颜值……你懂的，所以才有三到五成。” 童沫沫也多看了林朔几眼，发现并没有碗里的脆饼好吃，又吭哧吭哧连吃三块，好奇道：“那第二个方案是什么？” 杨琪正好说话，忽然发现桌上的早餐已经被童沫沫扫荡了大半，不由得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就想让我多解说，顾不上吃，你好趁机多吃点？” “哪有……你声音好听，我听入迷了，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童沫沫心虚地敷衍道。 杨琪哼了声，简短地总结道：“第二个方案，是1-39号禁区，就是我们中洲的原东宁市，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禁区内竟然演变出了一个很神奇的乌托邦城市，资源自给自足，源源不断，人均寿命长达一百五十岁，而且医学也颇为发达，甚至还有成功的大脑移植手术。” “不用说了。”林朔却是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方案我不会去的。” “我就知道你恐怕不会去的。”杨琪也没惊讶。 “怎么了？”童沫沫边吃边问。 杨琪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个城市有点诡异，虽然说是乌托邦，听上去很美好，但城市的统治阶层却是长期监测市民的反社会人格，控制社会的意识形态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大脑移植手术也是换到机械义体上。” “或许那里的手术能治好我，但……” 林朔顿了顿，平淡道：“那种洗脑太过严重的地方，人性已经完全失去了该有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不能将自己的生命赌在那种地方。” 这个1-39号禁区，他之前也听到过。 就是在昨天的盗火者考核中，那位短发女考官‘卓曼怡’用那个测谎头盔，欺骗他说是来自于1-39号禁区的高科技造物。 看来，1-39号禁区真的有这种高科技存在，只是现代文明还仿造不了而已。 “那你就只能在第一个方案和第三个方案之中选一个了。”杨琪轻声道。 林朔轻轻合上了文件夹，“那2-19号禁区的精灵花园有三到五成的把握，而1-58号禁区内，夜魔病毒和黎明抑制剂的效果尚未确定，无法估测成功率，所以……我先考虑一下吧。” “原来，第三个方案就是那个1-58号禁区？” 童沫沫忍不住抬头看向林朔，说道：“你真的相信那个夏毅的话吗？他明显就是想让你帮忙把消息转告给他的同胞。” “但也可以让其他盗火者转告，却偏偏告诉了我这个方法。”林朔微微眯起眼睛，“从他临死前的反应来看，我认为是真实性还是比较高的，如果没有其他方法的话，值得一试。” 39、5664 当天下午。 门铃声响起，林朔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懒癌发作只知道动嘴的童沫沫，也不指望她自己动，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正站着杨琪，她换了身灰色的职业套裙，裙子正好遮到膝盖，适度的露出白皙的长腿，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坡跟鞋，让她看上去高挑了不少，手上还提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箱子。 “跑了老远一口水都没喝，又累又渴，快给我倒杯水。” 熟了之后，杨琪也不客气，解脱般飞快地脱掉了鞋子，换上拖鞋之后，就走到客厅的沙发前，看了一眼瘫痪在沙发上的童沫沫，羡慕得也立刻躺靠了下来。 “嗯~~”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舒服得发出一声画面感十足的娇吟，随即意识到有点太不淑女了，连忙咳嗽一声，重新坐正说道：“那什么……你的专属盗火者勋章已经送过来了，开箱还要密码，盗火者协会那边应该发到你手机上了，你看看吧。” “喏，多喝热水。” 林朔倒了杯白水放在杨琪面前的茶几上，这才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短信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条盗火者协会发来的新消息，只是四个数字，说道：“开箱密码2832。” “让我来开箱吧，我最喜欢开箱子了。” 杨琪主动请缨，将银白色小箱子放在腿上，输入密码打开后，可见箱内的气泡垫中包裹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上层摆放着一个无线充电器，拿起无线充电器之后，下方则是一枚暗红色的圆形勋章，她拿起勋章递给林朔，微笑道：“喏，你的勋章，电量应该是满的，等快没电了，你再用无线充电器充电就行了。” 童沫沫也来了兴趣，盘腿坐了起来，有些兴奋地说道：“快看看你的火种序列号。” 林朔接过杨琪递来的勋章，触手略微冰凉。 暗红色的勋章边缘有着防滑的磨砂纹理，中央则是一小块漆黑平滑的屏幕，指尖触碰到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团火焰，其中还有着一行数字。 no.5664。 “5664？”林朔轻轻点头，“这就是我的火种勋章序列号吗？” “说明你是世界上第5664位获得火种勋章的盗火者。”童沫沫笑吟吟地说道：“嘿，我是火种no.961，三位数哦。” “这么久了你都只是火种勋章，你还得意……”林朔白了她一眼。 童沫沫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嘛，我当初被困在一个禁区里，休眠了十五年呢，不然我早就拿到余烬勋章了。”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老去，无限回溯呢。”林朔笑了。 “哪有，我十二岁就成为盗火者了，除去回溯和休眠的时间，也有四年了。”童沫沫哼道。 林朔也懒得算她回溯了多少年，继续打量手中的火种勋章。 “指纹解锁在背面。” 杨琪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昨天技术部那边采集了你的指纹之后，就已经把你的指纹输入进去了。” 林朔试着触摸了一下，中央的屏幕上顿时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扫描方框。 “这勋章不止是盗火者的身份象征，也是密匙。” 杨琪解释道：“一些与盗火者相关的平台都需要用它来登录，待机时间很长，半个月不充电也没什么。” 林朔微微点头。 “最重要的两个平台安装软件，我都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你自己安装一下就行啦。” 杨琪靠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好久没这么忙了，晚上还有事，我在你这吃个晚饭再走不介意吧？” 林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就打开手机研究去了。 杨琪发给他的两个安装软件，一个叫做‘第二家园’，一个叫做‘灰烬’。 “第二家园和灰烬都是官方平台。” 杨琪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林朔，倒也不忘本职工作，很负责地解释道：“第二家园，大概算是盗火者协会成员的聊天软件，除了盗火者，就是我们这种工作人员，你等会儿记得加我一下。” 林朔哦了一声，点击安装。 “灰烬的话，你可以看做是官方交易平台，只要有贡献值，你就能从官方那里买东西。” 杨琪随意道：“你的资料已经录入了盗火者的机密档案库，合同上的那些福利估计也已经到账了，你看看吧。” 林朔首先打开‘灰烬’app看了看。 随即弹出了一个用户协议和入前须知。 大概意思就是，官方平台出售的一切东西，几乎都可以用贡献值购买兑换，贡献值无法用于私人交易，但可以将一些特殊的物品卖给官方，换取贡献值。 比如时之沙，比如具备时间特性的物品，比如从禁区内获得的科技、知识、秘密等等。 林朔在官方平台翻了翻，发现好东西还真不少。 “嗯？” 翻着翻着，林朔忽然惊讶地看着平台上的一件商品，忍不住说道：“一把手枪，居然要八千贡献值？” 他的a+级合同也只是给了三千贡献值而已。 “肯定有不错的时间特性吧？”杨琪眯着眼睛休憩，眼睛也不睁地问道。 林朔点开商品详情，轻声道：“该物品除了永不磨损的特性之外，并且每隔30秒就会重新填充子弹一次，开枪后，子弹也具备时间加速特性。” “这种好东西要八千很正常。” 杨琪懒洋洋地说道：“不过，以你现在的火种勋章，权限太低，也买不到什么好东西，除非是私下交易，但私下交易一般都是以物换物，哪有贡献值舒服，你要买东西的话，也尽量用官方的贡献值，反正不用白不用。” 林朔微微点头，问道：“我从禁区里带出来的那几件具备时间特性的衣物呢？应该卖给谁比较好？” “直接卖给官方换贡献值吧。”杨琪建议道：“这种普通的时间特性物品，只有一个永不磨损的特性，就算私下交易，也不会比官方收购价高多少，而且比较麻烦。” “好。” 林朔又翻了翻灰烬平台，发现好东西都需要很高的贡献值，便直接关掉了，说道：“那就把夏毅的那几件衣服都卖给官方换成贡献值吧，时之沙先存着。” 杨琪嗯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林朔有可能会去2-19号禁区那个‘精灵花园’，说不定就需要大量的贡献值换取时之沙，弄出一批能够带入禁区的水晶饰品，与精灵进行交易。 “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杨琪忽然拍了下光洁的额头，说道：“我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最近有一只盗火者小队，准备进入2-19禁区的精灵花园进行交易，我已经托人帮你带话了，让他们帮忙问问，有没有精灵能够治疗脑干肿瘤这种绝症，估计明天就能出结果。” 林朔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笑道：“辛苦你了，要不要付你劳务费？” “好呀！反正你也不缺钱，就多给点呗。” 杨琪美眸一亮，坐直了身子，笑道：“上次我和家里赌气，说再也不用家里的钱了，现在还有点拮据呢。” 林朔随手拿起钱包，把杨琪昨天帮他办好的那张银行卡递给她，随意道：“你看着转账吧，卡里好像有这个月刚发的二十万底薪，反正缺钱了我就去买彩票，一天赚几个亿没难度。” “那就谢谢老板啦，我转一万就行。” 杨琪也不客气，笑吟吟地接过银行卡，大大方方地收了起来，又叮嘱道：“不过你要是用能力赚钱的话，也别太过分了，不然上面可是会找你谈话的。” 40、助理 “我知道，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林朔耸耸肩，“反正钱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躺在沙发上的童沫沫一听，连忙爬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林朔，说道：“哥，你不缺钱的话，能不能随便送我几千万呀，我有十几万族人要养，族里每年上亿的开销呢。” “随便送几千万？你怎么说的和大白菜一样？” 林朔瞥了她一眼，“你少骗我，你的族人又不是没长手脚，还能饿死不成？” 童沫沫可怜兮兮地说道：“族人们大多都是文盲，赚不了多少钱，不像我这种学习能力很强的，而且不少人卧病在床，干不了活嘛。” “别，我又不是你们族的驸马。”林朔无情拒绝，又说道：“不过，看在你带我出来的份上，等你哪天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再来找我吧。” “哦……” 童沫沫垂头丧气地重新瘫痪在沙发上。 杨琪不由得笑道：“我上次还遇到了童小姐的助理，她说你雇佣的团队赚了不少钱的，应该不至于养不起吧？” “吃饭什么的，保证基本生活当然没问题啊。” 童沫沫抱着靠枕躺在沙发上，无奈道：“但我想让族人的生活品质提高点嘛，很多族人都需要上学，小孩子的教育也要花钱，医保这些也要花钱，大理王城虽然变成景点了，但古代房屋住起来哪比得上现代的住宅，这么多族人要盖新房，十几万人加起来，再便宜那也是个天价啊。” “这倒也是。”杨琪微微点头，说道：“不过涉及到十几万人，得让国家出面才行了，等你立下大功之后，让你助理找相关部门谈谈吧。” “也只能这样了。” 童沫沫叹了口气，忽然又看向林朔，说道：“对了，说起来，林朔你好像还没有助理吧？” 林朔拿起一个茶几上的苹果，灵活流畅地削着皮，随口问道：“助理？” “对啊。”童沫沫点头道：“盗火者也是有事业往来和不少琐事的，比如卖时间特性的物品，情报啊，时之沙啊什么的，这些事你都可以找个助理代劳啊，又省事又省时间。” 林朔漫不经心地说道：“唔，有空再说吧。” “林朔。” 杨琪忽然双手握在胸前，故意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吗？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基层的小跑腿呢，要是能当你这种潜力股的助理，也算是飞黄腾达啦。” “你别闹。” 林朔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个军部巨头的孙女，给我当助理？我怕你爷爷直接把我突突突了。” “怎么可能？”杨琪一头黑线，摇头道：“盗火者的助理，可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工作呢，福利又好，而且也风光，还能接触到真正的上层，又受人尊重，就算是世界名流大学出来的高材生，也巴不得找这么一份工作呢。” “也是。” 林朔略一思索，也能理解了。 毕竟，全球才这么几千位盗火者，而且又事关人类的安危，盗火者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当盗火者的代言人，自然也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 “而且盗火者的助理，在盗火者协会也算是有编制的，社会地位根本不用多说。” 杨琪歪着头，托着腮说道：“特别是你这种拿到a+级合约的潜力股，最多明天，就肯定会有一大堆名流大学毕业的，主动给你投简历，哭着喊着求你收，你可比一般盗火者抢手多了。” 林朔削好了手中的苹果，随手递给她，微笑道：“那就你吧。” 杨琪先是一愣，随即美眸亮了，连忙接过苹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你真的愿意雇我当助理吗？” “正好你帮了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回报呢。”林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别趁机打我主意就行了。” “本小姐才看不上你呢。” 杨琪笑着白了他一眼，喜滋滋地咬了一口苹果，又正色道：“不过，咱俩私交归私交，工作归工作，你有事随时使唤我，要是我工作没做好，你也不用客气，可以训我或者解雇我，千万别因为我爷爷的缘故，就把我当成大小姐什么的，那我宁可不当你的助理。” “知道了。”林朔好笑地点了点头，“还挺要强的嘛。” “那是。” 杨琪笑吟吟地说道：“你的地位越高，我这个助理也越风光啊，要是你成为‘文明之光’，那我爷爷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呢。” 林朔摇头一笑：“我尽量吧。” 杨琪站起身，朝着林朔微微鞠了个躬，一脸认真地说道：“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林朔先生，我一定会努力的！” 林朔愕然，“不用这么见外。” “我就是客气一下，以后不会了。”杨琪嘻嘻一笑。 林朔嘴角微微翘起。 看来，他不用当杨家女婿，也能加深感情了。 杨琪当助理，他也能放心。 性格好强，负责，也不怕她为了利益出卖或者搞什么幺蛾子，自尊心又这么强，她不值得信任，还有谁值得信任？ 况且，她还很漂亮，养养眼也不错嘛。 “行啦，我现在就去草拟应聘合同，顺便再问问东欧那边2-19号禁区的朋友，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和那位要接触禁区精灵的盗火者说清楚，你等着就好。” 杨琪也顾不上淑女，连续几口吃光手上的苹果，擦掉唇上的汁水，就快步走到门口，穿上鞋子，在门口的镜子前整了一下头发，补了下妆，便精神奕奕地出门去了。 “她怎么这么有精神？吃的比我还快……”童沫沫愕然。 林朔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她只是一个……渴望得到承认的小女生而已。” …… 夜晚来临。 餐桌上。 杨琪轻轻咬着筷子，注意力完全不在碗里，而是关注着手机上的消息，忍不住笑道：“林朔，自从你的档案信息在盗火者协会官网的新人栏里公开之后，已经有五支盗火者小队向你发出邀请了，邮件都发到了我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急，先吃饭吧，小心被沫沫抢光了。”林朔无奈地微微摇头。 自从下午签了助理应聘合同，盗火者协会那边过审之后，他的档案信息上，原本空白的助理一栏，就多出了杨琪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而杨琪的工作态度和热情也变得极为积极，一副生怕给他丢脸或者办错事的谨慎样子，让他有些无奈。 “那好吧，等会儿我整理一下再发你。” 杨琪这才放下手机，专心吃饭。 晚餐过后，几人坐在沙发上，杨琪将五只盗火者小队的资料在平板上准备好，这才递给林朔查阅。 “全球一千多支盗火者小队，邀请你的这几支队伍，每一支都是排名前三百的，队伍的成员也基本上都已经天赋二次觉醒了。” 杨琪坐在林朔身旁，职业裙下的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足尖轻轻勾着拖鞋，“毕竟你是拿了a+级合约的新人，普通盗火者小队也会比较有自知之明，所以邀请你的几乎都是精英队伍。” “前三百的队伍，都二次觉醒？”林朔疑惑道：“不是说二次觉醒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吗？难道这么多人都拿到过a+级合约的名额？” 杨琪微微摇头，解释道：“那个能够二次觉醒的神秘禁区，每个月开启一次，而且能够进入的人数也是固定的‘24’，一年288个名额，从被探索发现到如今，大概五六年了，一千多名二次觉醒的盗火者，也很正常吧？ “不过依然只是少数，现在全球已经有五千多名盗火者了，而且随着禁区增多，诞生的盗火者也会越来越多，像今年就诞生了一千多名新的盗火者，自然注定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进入那个神秘禁区，必须立下足够的功绩，并且花费贡献值，才有机会拿到名额。” 她看了林朔一眼，“又或者是像你这样潜力大的新人，才有机会提前内定一个名额，但新人也只是占很少一部分而已。” 林朔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个神秘禁区，下次开启是什么时候？” “每个月一号就会开启。” 杨琪耐心地说道：“今天是10月23号，还有一周就要开了，当然你也可以往后调整，这个不影响的。” 林朔点头道：“这么看，大概有四分之一的盗火者二次觉醒，再加上靠自身二次觉醒的……难怪前三百的队伍都二次觉醒了。” 他又看了童沫沫一眼，“沫沫，你的小队没有邀请我吗？” 童沫沫微微摇头，“队长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找她，她想先见见你，如果满意的话，就算陪你去一次2-19禁区的精灵花园也没什么，甚至夜魔禁区也可以。” 林朔笑了，说道：“还是挺有诚意的嘛。” “队长确实挺想要一个能够预测未来的军师型队员。”童沫沫点头道：“精灵花园的价值没那么高，夜魔禁区还没有深入探索，但目前的危险程度来看，还不值得她去，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她倒是愿意为你用掉一个禁区的名额。” “好，我知道了。”林朔点了点头。 “林朔，你可以看看第五支队伍的资料。” 杨琪提醒道：“第五支队伍应该是目前邀请你的队伍中，最优秀的那支了，后面恐怕都不太可能出现这种等级的队伍了。” “哦？”林朔往后翻了翻，仔细看去，不由得讶异道：“排名第九十一？这么高的排名，邀请我一个新人？” 盗火者小队的排名，是按照队伍的功绩，以及队长的勋章等级，进行综合评判。 一千多只队伍，能够排到前三百，那就已经是精英了。 排名前一百的队伍，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显然是立下功劳的足够多，队员的资历也足够深，才有可能获得这种排名。 “魔眼小队，队长许致远，绰号魔眼……” 林朔继续往后看，诧异道：“已经加封‘薪火’勋章，还经历过八个禁区？二次觉醒都只能额外穿行四个禁区，他经历过八个禁区？” ………… ps：（不小心一章写了三千，也不知道怎么断，就这么发上来吧。） 41、专机 杨琪稍微凑近了林朔一点，看了一眼平板屏幕上的资料，这才轻轻颔首道：“对，许致远，他也是老牌盗火者了，三年前就已经加封薪火勋章，‘魔眼’这个名号还是蛮响亮的。” “他经历过八个禁区？”林朔不由得问道。 杨琪嗯了一声，说道：“他的时间天赋，肯定已经觉醒到更深层次了，所以才能穿行这么多禁区，听说许队长六年前成为盗火者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呢，现在已经五十多了，就是因为他有不少时间都是待在禁区内，也没空陪妻子儿女，对人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林朔看了一眼这个魔眼小队的队长‘许致远’的照片，说道：“这种盗火者精英中的精英，队伍中应该不缺人才吧，居然主动邀请我一个新人？” “我查过了。” 杨琪将垂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道：“大概几个月前，魔眼小队过去的军师在探索禁区时牺牲了，那位军师以前就是拥有‘预兆’的天赋，所以魔眼小队才会重新寻找这方面的新人才吧，毕竟预测未来天赋也是非常罕见的。”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打听消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什么？”林朔瞥了她一眼。 杨琪微微蹙眉道：“在上个月，其实魔眼小队已经找到了一位新的军师型人才，据说当时与那人都已经会面约定好了，但那人却在当晚遇到了意外事故，忽然身亡了。” 林朔不由得疑惑道：“意外事故？” “嗯，调查结果是这样。” 杨琪沉吟着说道：“那人也不算资深的盗火者，只进过一次禁区，据说当时他得到魔眼小队的邀请之后，还和周围人炫耀过，有很多盗火者羡慕他呢，当天晚上他和朋友开派对庆祝，拉着一个女人在附近的废弃大楼做那事时，被一根意外脱落的建筑钢材当场砸死了。” 林朔一挑眉毛，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预测未来类型的天赋，死在了这种意外事故下？我怎么听着这么荒谬呢？” “确实很荒谬。” 杨琪微微点头，说道：“许致远也不相信，所以特意派人配合治安部门彻底搜查了一遍，但那人并没有什么仇敌，调取监控也一无所获，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她顿了顿，“死者毕竟是只是初步觉醒，预测未来的能力不够准确，再加上过量的饮酒，激烈的性事，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遭遇突发事故死亡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当时那个与死者欢好的女性虽然重伤残疾，但在许致远亲自催眠之后，也证实了死者确实是死于意外事故。” 林朔也不过多追问，只是说道：“那还真够巧的。” “是，我也觉得有点太巧合了，而且案件也略显奇怪，所以才特意提醒你一下。”杨琪轻轻点头。 林朔沉吟了一下，问道：“所以，这个月许致远又邀请了我吗？怎么没有找那个黄杉？” “黄杉是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副会长的人，已经加入了另一个队伍，魔眼小队也不可能抢得过那位副会长，所以才邀请了你。” 杨琪解释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问道：“林朔，你的预测未来，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 林朔轻轻摇头，说道：“预测未来也只是根据现状所衍生的未来，起码得让我和魔眼小队有了会谈的前提，未来才会有这样的衍生吧？” 杨琪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有加入魔眼小队的想法吗？” “这种老牌强队，队长又有八个禁区的经历，如果能带带我，确实稳妥很多。”林朔说道：“可以见面谈谈再说。” “好。” 杨琪微微点头，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复许致远的助理，约一个时间会面详谈。” 林朔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话说，这些盗火者小队邀请新成员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见面，而不是通过网络呢？” 杨琪一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能……是惯例吧？” 而正在旁边啃苹果的童沫沫，却是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因为有些话不适合在网上说啦。” “比如呢？”林朔看了沫沫一眼，感觉被她的吃相刺激了食欲，随手拿起果盘内的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童沫沫抱着膝盖，一边吭哧吭哧地啃着苹果，一边解释道：“比如一些盗火者协会明面上不允许的好处，像黑市啊，隐藏的禁区秘闻啊什么的，在网络上说，被盗火者协会的监察部发现了怎么办？而私下见面，就可以仔细商榷了。” “原来如此……” 林朔恍然，飞快地削好了一个苹果，切了一小半递给童沫沫，“喏，奖励你的。” “蟹蟹大佬。”童沫沫立刻接住塞到嘴里，她自己吃都懒得削皮，有个人帮忙削皮别提多满意了。 “好了。” 杨琪回复了最后一条微信之后，凑到林朔身旁，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了看，说道：“我已经和许致远的助理谈好了，明天我们直接飞去陵阳市，他会来机场接我们的，等我们在那边安排妥当之后，下午三点就开始见面会谈。” “嗯。”林朔随手将手中的苹果切掉一小块，剩下的大半都递给杨琪，“奖励你的。” “谢谢老板。” 杨琪接过苹果，又看了林朔手上的那一小块，不由得疑惑道：“你怎么只要这么小一块？最大的留给我了？” “那个新型靶向药物在服用期间，不能吃太多甜食。”林朔随意道：“我应付两口就行。” “可怜的老板，没事，以后恢复了再吃吧。” 杨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拿着苹果啃，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问道：“机票的话，你是想坐民航，还是盗火者协会提供的专机？” “有什么区别吗？”林朔好奇道。 “民航花钱，专机免费，但只搭配了两个空姐。”杨琪随口说道：“不过专机速度快，空间也宽敞，以盗火者的行程作为第一优先级，只是会顺带搭乘不少盗火者协会的工作人员和家属。” “那还用想？肯定选专机啊。”林朔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我以为可能你会喜欢民航的空姐嘛。”杨琪调笑着说道：“不过我记得专机上有个空姐也挺漂亮的，大长腿呢。” 林朔摊开双手，目光瞥了一眼她的长腿，微笑道：“那还不如让你换一身空姐的制服。” 杨琪轻轻咳嗽一声，正色道：“我只是工作助理，不负责你的私生活，谢谢。”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敢啊。” 林朔故意激了她一下，略作撩拨就不再多说，而是转头对童沫沫说道：“沫沫明天你也一起去吧。” 童沫沫懵逼道：“关我啥事？” 林朔说道：“万一我回绝了魔眼小队，说不定要加入你的小队呢？到时候可以直接去见你们小队的队长。” “哦，行吧。” 童沫沫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过，魔眼小队这种排名前百的强队邀请你，你干嘛要回绝？其他邀请你的四支队伍也都前三百的精英队伍，比我们小队排名高啊。” 林朔也懒得多解释，故意戏谑道：“可能因为我比较变态，喜好你这种合法萝莉吧。” 正在订机票的杨琪听了，不由得一愣，屁股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点。 而童沫沫只是哦了一声，很滚刀肉地躺在沙发上，无所谓地说道：“你想当驸马随时都可以啊，我很中意你。” “……我不想，谢谢。” 杨琪手上的苹果吃完，也订好了机票，说道：“好了，专机预订好了，除了工作人员和家属之外，就你一个盗火者，明天上午十一点起飞。” 林朔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 随即，他便发动了能力。 他要提前经历一下明天的会谈，再决定去不去，或者是否有更大的商榷空间。 然而，当能力发动后，他心中却是豁然一惊。 42、爆 当林朔发动能力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也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疯狂前进，他的意识在那神秘力量的裹挟下，开始沿着逶迤曲折的时间之隙，朝着未来穿梭而去。 时间在这一刻变成了长度单位。 与许致远约定的会谈时间，是在明天下午的三点，也即是十五点。 而他发动能力是在晚上九点半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跨越十七个小时半的时间跨度，应该就正好是与许致远见面的时刻了。 然而—— “嗯？” 当林朔的意识在那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穿梭了大约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长度时，却赫然发现，那无数的计时工具就此戛然而止。 似乎时间长河就此断流，又仿佛命运时钟的齿轮突然卡死。 再也无法前进。 因为……前方更遥远的未来，是一片死寂的虚无。 也就是说—— 从这个时候开始，未来的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在这静止的时间旅途中，也没有时间概念，林朔的意识先是一惊，随即冷静地思索了起来。 “十四个小时之后，我就会死亡？” “发动能力是21点25分，14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明天的11点半左右……” 想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了。 “杨琪预订的专机，起飞时间是在明天上午的11点，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的11点半，我就在飞机上……难道……” 林朔也不多想，从死亡的时间点，向后退了五分钟的尺度，便让那神秘力量放开了他的意识。 …… 混沌中，林朔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一阵轻微的嗡响噪声逐渐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正靠在柔软舒适上的沙发座椅上，不远处悬挂的超薄全面屏上，正在播放一部动作电影，3d环绕声如临现场。 他正身处于封闭而宽敞的机舱环境。 林朔拿起放在旁边舱内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1：27，am 他左手边的沙发座椅上，坐着换了一身简约白色职业装的杨琪，外套搭在旁边的衣架上，一双无可挑剔的长腿悠闲地交叠在一起，妆容精致的俏脸微微扬起，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电影。 而右手边的沙发座椅上，扎着双马尾，穿着白裙子犹如少女般的童沫沫，正靠在椅背上，晃悠着双腿，一如既往地嘴巴不停，吧唧吧唧地吃着飞机上提供的零食。 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画着浓妆的空姐，见他转过头，她微微一怔，连忙露出一抹笑容，站起身走了过来，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林朔看了她一眼，问道：“飞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吧。”空姐乖巧柔顺地说道：“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嗯。” 林朔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空姐见这位有颜有前途的年轻盗火者似乎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只能退了回去。 林朔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窗口，遮光板拉了起来，看不到机舱外的情况。 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口前，伸手将遮光板拉下来，刺眼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窗外是苍茫的碧空，悠远而澄澈。 一切似乎都没问题，气氛也很安逸悠闲，没有任何危险来临的征兆。 至少他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了？” 旁边的杨琪把目光从电影上移了过来，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林朔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没事。” 虽然这是在不存在的未来，但他还是不忍心告诉她，可能马上就要出事了。 在几分钟后，他就会死亡，同在机舱内的她们，又岂能逃得了？ 更何况，他连具体会发生什么危险，如何死亡的都无法确定，又如何阻止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时间走到11:32分的时候—— 突兀而不意外的，林朔感觉脚下的机舱地板陡然膨胀了起来，仅仅一瞬间就承受不住地破裂开来，只见汹涌而恐怖的火光，猛地从那一道道裂缝中迸发而出，携带着毁灭性地冲击朝着他涌来。 “轰！！” 恐怖的爆炸声中，那吞灭一切的火光将林朔淹没了。 “原来……是炸弹吗？” 他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爆炸撕裂出来的一块地板碎片，就随着可怕的冲击朝着他飞来，在他的瞳孔中急剧放大，瞬间将他的头颅切开。 …… 死寂的意识从混沌中，再次回归了现实。 脑海中无数虚幻的计时工具消失不见，林朔又回到了军属小区的别墅客厅内，杨琪和童沫沫依然好好地坐在他的身旁，一切恍若幻觉。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琪琪。” 杨琪一愣，有些怪异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叫我杨助理行不？琪琪有点肉麻。”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琪琪。” 林朔微微皱眉，沉声道：“我预见了未来……就在明天我们即将乘坐的专机上，发生了爆炸，应该是安装了某种烈性炸弹，爆炸点是我们三个所处的前舱下方，目测是埋在地板下，爆炸威力大概超过二十公斤tnt的当量。” 童沫沫瞬间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爆炸？” 杨琪也震惊地看着他，忍不住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民航的飞机在起飞之前也会仔细检查，更别说盗火者协会的专机了，任何机组人员都是盗火者协会培养出来的精英，怎么可能有机会让人安装炸弹？”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朔微微摇头，“任何意外都有可能，不是吗？” 杨琪沉默了一下，便拿起手机，说道：“我现在就上报协会。” “等等。”林朔却是沉声道：“先别上报。” “啊？” 杨琪看着他，疑惑道：“为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林朔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为什么我们刚刚决定好行程，我们明天乘坐的飞机，就会发生爆炸？难道是巧合吗？” “这……” 杨琪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对付专机上的其他工作人员，用不着这么极端的手段吧？应该是为了杀你，或者沫沫，或者我吧，但不惜让整个飞机上的人都陪葬……什么人会这么残忍？” “我之前说过，我所预测的未来，是根据现状所衍生的。” 林朔眯着眼睛，轻声道：“如果安装炸弹的人，真的是为了杀我们三个人，那想必是因为你刚刚订了机票，对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决定炸死我们，所以……我才能预测到这样的未来，而现在，炸弹肯定还没有安装。” 他看了杨琪一眼，说道：“既然预测的未来中，我们能够安稳地坐上专机，那今晚肯定没有出事，专机下一趟什么时候飞？” “嗯……就是明天十一点。”杨琪想了想说道。 “对方清楚我们的行程，或许是查到了航班信息，又或许是在监控你的手机。” 林朔微微皱眉，说道：“你现在上报，对方还没安装炸弹，一旦被发现是打草惊蛇，恐怕不但抓不住对方，还会让对方用其他手段。” “那怎么办？”杨琪蹙眉道。 43、威胁 “要不，我取消机票？”杨琪问道。 林朔微微摇头道：“一旦你取消机票，对方察觉到之后，也就不会安装炸弹了，还怎么找出对方？” “以你的安全为重啊。”杨琪有些担忧地说道：“对方连盗火者协会的专机上都有能力且有胆量安装炸弹，还无视人命，这么丧心病狂，很可能是‘恶鹰’啊。” 林朔思忖了一下，说道：“你能够联系到的盗火者高层里面，有值得信任的人吗？” “这个……”杨琪想了想，说道：“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的高层，副会长、会长肯定都值得信任，我可以用爷爷的名义联系他们。” “很好。” 林朔轻声道：“那你不要用这部手机了，手机就留在这里，你用其他可靠的方法去联系盗火者协会的高层，做得到吗？” 杨琪微微蹙眉，随即说道：“那我去一趟旁边的监察基地吧，让罗大校帮我准备监察基地的军部手段进行联系，就算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黑入军部吧？” 林朔轻轻颔首，说道：“具体该怎么计划和实施，相信高层比我清楚，不过，我也有一些想法，你可以转告高层。” “你说，我拿笔记下来。”杨琪立刻拿起挂在旁边的上衣，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和中性笔。 林朔沉吟了一下，说道：“无论对方是为了对付我们三人中的哪一个，既然对方有这种即时获取信息的手段，那肯定是对我们有所了解的，而我的资料信息也已经公开，按理说，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时间天赋。” 他轻声道：“明知道我能够预测未来，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明显的手段？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就想杀我们，那也太过拙劣了。” “确实。” 杨琪微微点头，说道：“能够预测未来的盗火者是公认最难杀的，觉醒程度越高，预测就越准确，除非对方也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或者是无法躲避的手段，不然是很难死的。” 林朔思忖着说道：“或许对方有赌的成分，想赌我没能预测到这一点，但我觉得……对方的目的，大概率不是为了炸死我们，而是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杨琪疑惑道。 忽然，她微微一怔，说道：“魔眼小队的队长许致远明天要和你见面，就发生了这种事，难道是他为了试探你做的？” “不可能……或者说，可能性很小。” 林朔微微俯下身，双手交叠置于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分析道：“如果是许致远的试探，就算真的装了炸弹，等到明天发现我没能预测出来，也不会引爆的，这样的情况，在我预测的未来中，就不会有爆炸这个结局。” 说到这里，他声音变得低沉：“但既然未来出现了爆炸，那就说明对方并非是试探，而是存心要杀我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才会出现这种未来。” “可是也太巧了吧？” 杨琪不禁蹙眉道：“我们才刚刚决定去见许致远，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太巧了，才不太可能，许致远一个为人类奉献这么多的老牌盗火者，又加封过薪火勋章，就算要杀我，也不可能用这么蠢的方法吧。” 杨琪无奈道：“那会是谁呢？” 林朔沉思了半晌，说道：“用了这么极端的手段，那就说明对方要杀我们的想法很强烈，但明知道我会预测未来，却选择了布置炸弹这么不靠谱的方法……” 他顿了下，轻声道：“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威胁。” “威胁？”杨琪露出思索的表情。 “你不觉得很巧吗？” 林朔沉声道：“我们才刚订完票，准备出发，我就预测到了飞机爆炸，除非我疏忽大意，认为专机安全，没有发动能力，否则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们？对方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离开，或者说……不想让我们去陵阳市见许致远。” 杨琪恍然，说道：“难道是许致远的仇敌？” “还不清楚，你去监察基地的时候，可以提一下，从这一点追查，或许能查到些什么。” 林朔半眯着眼睛，又说道：“当然，也可能和许致远没关系，只是巧合，完全是冲着我们三个来的。” “那如果对方会不会换新的方法来杀我们了？”杨琪忍不住说道：“那你再预测一下，对方下一步会用什么手段？” 林朔轻轻摇头道：“我的能力还没恢复。” 他刚才穿越到了明天上午十一点半，能力消耗过半，要等到明天上午十一点半才能恢复。 “好吧。” 杨琪叹了口气，“我有点担心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万一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怎么办？”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对方既然知道我能预测未来，那八成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怕被我们查到。” 他也不多想，便对杨琪说道：“你先去监察基地，秘密联系盗火者协会的高层吧，就算找不到对方，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好，我现在就去。” 杨琪点了点头，便拿起旁边的外套穿了起来。 “等等。”林朔忽然喊住了她，说道：“我忽然想到该怎么尽快恢复预测能力了，或许有用，你带上我一起吧。” “啊？”杨琪不由得一愣，问道：“怎么恢复？” 林朔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苏北市，这个1-01禁区，内部时间是外界的六百倍，我在其中待上二十四小时，外界也才144秒而已，或许有用？” 杨琪美眸一亮，说道：“对哦，那你一起来吧，反正1-01禁区是你的家园，你可以随意出入，没有限制。” 童沫沫歪着头，委屈地说道：“我也想去。” “没任务，哪能随便进入禁区呢。”杨琪瞥了她一眼。 “好吧……”童沫沫垂着脑袋。 林朔却是忽然说道：“沫沫，你也一起来吧，这么晚了，你保护一下我们也行，我现在技能cd，就靠你保护了。” 童沫沫也不犹豫，便点头道：“行吧，我去换个衣服，马上下来。” 说完她便登登登的上楼去了。 杨琪则是疑惑地看着林朔，说道：“这里是军属小区，小区周围都有电网，也在监控系统的保护中，去监察基地也就不到一公里距离，而且还有巡逻部队，不至于吧？” 44、夜魔 “确实不至于，我只是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按照正常的轨迹，我们俩应该是在别墅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去机场的，但当我预测到未来，未来就已经改变了。” 杨琪呸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说我要和你住一晚了？” “又不是一个房间，别想歪行吗？”林朔看了她一眼，随意道：“沫沫说助理一般都是一起住的，方便沟通和工作。”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激了她一句：“当然，你的情况也不一样，毕竟你家世不一样，而且还是未婚，也不能随便和我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我可以理解的，你工作再来找我就行了。” 杨琪立刻就受不了了，忍不住拔高了几分声音，蹙眉道：“谁说我不行了？我家又不管这些，你别一天天提我的家世行不行？你再提我就不干了！” “咳，不好意思，下次一定。” 林朔一脸歉意，眼角却是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小妞，也太好对付了吧。 “这次就一定。”杨琪哼了声，怨气未消地问道：“你住一楼还是二楼？” “一楼。”林朔说道。 “那我住二楼，不同层就行了，等换地方住了，你也记得选个二层楼。”杨琪气鼓鼓地说道：“别的助理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你要是小瞧我，就把我辞退了就行了。” “那倒不至于，能有一个你这么负责的助理，其实我很满意的。”林朔遵循给一棒再给个糖的原则。 杨琪果然上钩，俏脸微红地轻轻咳嗽一声，小声道：“那当然了。” 林朔不由得暗自低笑。 “对了，你不是说感觉莫名不安吗？那我要不要带上枪？”杨琪问道。 “可以啊。”林朔微微点头。 “我包里装了一把很厉害的枪。”杨琪走到衣架旁，从包里翻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冲着他晃了晃，笑吟吟地说道：“听说你枪法很强，要不借给你用用吧？” 林朔打量了一下那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手枪，体内的时间力量也隐隐有异动，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你这枪有时间特性？” “嗯。”杨琪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看在你是老板的份上，我偷偷告诉你，你不准泄露出去。” “好。”林朔点点头。 “我这把枪，和你之前在灰烬平台上看到的那把八千贡献值的手枪，差不多珍贵呢。”杨琪低声道：“也是无限子弹，被子弹打中的东西就会进入时间减速的迟缓状态，是我哥借给我的。” 林朔不由得讶异地看着她手中的枪，随即说道：“太珍贵了，你自己拿着用吧。” “也行，我枪法也很好的，有空和你比一比。”杨琪笑吟吟地将手枪别再了腰间。 林朔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快，童沫沫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便从楼上下来了。 “走吧。” 林朔不忘叮嘱道：“我们的手机有可能都被监测定位了，就留在别墅里吧。” …… 明亮的灯光中，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别墅的车库中开了出来，驶上了昏暗的路灯照耀下的马路，朝着小区外驶去。 杨琪坐在主驾驶座上，平稳地开着车，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朔，说道：“现在是晚上，我还得找罗大校说一声，不然就算1-01禁区是你的家园，也要走一遍流程，你才能回去。” “嗯。” 林朔应了声，说道：“不过，就算我恢复了能力，未来也已经改变了，等我重新预测的时候，估计会有不一样的情况……而且，我总觉得那个炸弹的意义不简单，或许还不止是威胁。” 杨琪好奇道：“那还有什么？” “如果是为了杀我们，或者阻止我们，只是威胁怎么够？估计还有其他手段吧。” 林朔微微皱眉，摇头道：“还是得尽快恢复能力，心里才有底，幸好1-01禁区就在旁边。”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来到了小区的大门前，杨琪出示了通行证之后，荷枪实弹守在门口的士兵这才放行。 吉普车驶出了小区，开上公路，朝着不足一公里外的监察基地驶去。 这段路的路灯比较稀少，光线也逐渐暗淡下来，似乎被更多的夜色侵蚀了进来。 林朔望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心中却是默默思索。 “如果我是敌人的话，对付一个懂得预测未来的能力者，该怎么办呢……” “首先要试探出预测能力的规律，从盗火者的能力统计来看，预测未来这种能力，预测越遥远的未来，能力恢复需要的时间就越长……那就最好是从这一点入手，空白期才有机会。” “炸弹也可能是个诱饵，等到了机场，或许还有其他手段……” “不过……要说时机的话，如果这附近没有监控系统的话，现在似乎也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连夏毅都能在监察基地的眼皮底下潜入1-01禁区，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时，忽然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杀意，不由得心中一凛，豁然转头看去，同时喝道： “小心！” 只见灯光照耀下的公路旁，那栏杆后方忽然冲出了一道黑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以幻影般惊人的速度朝着车子冲了过来！ “啊？”杨琪不由得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一脸茫然。 而后座的童沫沫也警惕了起来，但也只是发出了一声疑问：“嗯？” 林朔不由得眼神一寒。 怎么回事？ 他顾不得思考为什么两人没有看到那道黑影冲过来，便立刻伸手抓住了方向盘，猛地一转，让车子往左侧开去，同时身体向左倾斜，几乎贴到了杨琪的身上，右手顺势探入了她的衣服下。 “嘭！” 只听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军用吉普车都猛地一震，而右侧的车窗玻璃也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纹！ 借着车内的灯光，林朔赫然看到车窗外正有一张布满灰白色增生组织，长着犹如大脑皮层般的纹路，狰狞而丑陋的巨大头颅，那双猩红色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夜魔！！ 林朔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 “……我怀疑，可能有夜魔被那个人带出了禁区。” …… 这一刻，林朔豁然回想起来，在苏北市禁区内，那夏毅临死前说过的话，有具备时间天赋的夜魔被‘那个人’带了出来！ “嘭！” 那夜魔又是猛地一记头槌，这凶狠沉重的一撞，坚固的车窗玻璃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彻底布满了模糊的裂纹，同时完全凹陷进来！ “怎么回事？” 而身旁的杨琪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吃惊地看着突然凹陷的车窗，像是看不到那夜魔的存在一般！ 下一刻，只见那已经承受不住的车窗玻璃完全被撕裂了，一只粗壮有力，布满灰白色组织的大手从车窗外伸了进来，朝着林朔抓来！ 林朔脸色冷漠，探入杨琪衣服下的右手，飞快地从她腰间拔出了一把枪！ “砰！” 45、碾 那张布满灰白色增生组织的面孔近在咫尺，那只强壮有力的夜魔大手也已伸入车内，一双猩红眼珠死死地盯着车内的林朔。 而林朔与它对视的双眸，依然如寒潭般幽静深邃，眸底没有半点波动，甚至连握枪的手指都没有丝毫颤抖，只是冷静地抬枪，瞄准。 然后，扣动扳机！ “砰！”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枪响，黑洞洞的枪口迸发出一抹火光！ 炽烈的子弹破膛而出，旋转着撕裂空气，直奔夜魔的眼睛而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子弹从出膛到射中目标，连0.001秒都不需要，几乎可以忽略！ 可惜，扣动扳机还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 这一点点时间，就足以夜魔来得及微微低头，子弹只是打中了它覆盖在眉骨上的增生组织，爆出一点蓝色的血花，弹头仅仅是没入其中大半，却未射穿！ 但—— 与此同时，这夜魔也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笼罩，动作骤然一缓！ 仿佛从2倍速播放，恢复了正常速度播放的影片，这夜魔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就缓慢了下来！ 夜魔一愣，眼神中露出一抹难以置信之色，也顾不上多想，探入车窗内的手掌，便再次抓向了林朔。 而林朔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它，迅速上身后倾，几乎靠在杨琪的身上，同时枪口微微一偏，瞄准了夜魔的另一只眼睛，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在速度被减缓的情况下，这夜魔也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动作—— 闭眼！ “噗！” 子弹瞬间穿透了夜魔眼皮上那一层较为轻薄的灰白色增生组织，极速旋转着钻入其中，无情地撕裂出了一个蓝色血坑，整颗子弹都完全深入眼窝内，似乎钻进了头颅的内部！ “啊——！！” 夜魔只感觉灼热的子弹着焚烧它的大脑，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它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明明不到二十岁的人类，被它突袭之下，怎么能够这么冷静，而且枪法还这么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类竟然还有一把如此珍贵特殊的手枪？ 如果不是让它的速度减缓了太多，完全失去了时间加速的优势，那子弹根本打不中要害，最多只能让它受点皮外伤罢了！ 惨叫声中，夜魔的右手紧紧抓着吉普车的边缘，左手则是用食指没入了眼窝内，只见蓝色的血液沿着它的指尖涌出，那颗深入眼窝触及脑部的灼热子弹，竟然被它给硬生生地抠了出来！ 这都不死？ 林朔瞳孔微微一缩，当即冷喝道：“刹车！” 而与此同时，杨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车窗忽然碎裂，林朔又连续开枪，她自然反应了过来，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便狠狠地踩下了刹车！ 只听刺耳无比的轮胎摩擦声响起，吉普车在转弯的情况下紧急刹车，顿时在公路上漂移了一个几乎快要翻车的弧度，甚至连右侧的轮胎都已经抬了起来。 林朔没有系安全带，身体又是朝着车窗的方向，连忙一只手用力撑在驾驶台上，拿枪的那只手则是死死地扒着副驾驶座的靠背，后背靠在杨琪的身上，尽量抵消着刹车带来的惯性。 而夜魔右手抓着吉普车地边缘，竟然没能承受住这一下急刹车甩尾带来的惯性，顿时脱手了，当它抠子弹的那只手掌再试图重新抓向车窗时，已经来不及了！ “人类！” 夜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沾着蓝色血液的指尖距离车窗只差几厘米的距离，但身体却已经抛飞了出去！ 只有几滴蓝色的血液，从它的指尖飞出，随着惯性飞入了车窗内。 漫长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林朔感觉到一滴略微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脸颊上，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尽量抵抗着急刹车带来的惯性。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林朔却是丝毫没有放松，立刻在副驾上坐好，借着车前灯的照耀下，找到了滚落在前方公路地面上的夜魔，当即抬手指着那个方向，冷喝道：“往那个方向全力开，撞死它！” 同时，他顾不上有些脱臼的左手手腕，右手便握紧手枪，立刻从车窗内弹了出来，朝着不远处还没爬起来的夜魔开了一枪。 “砰！” 一颗携带着时间减速的子弹，顿时打中了夜魔的后脚跟。 那里包裹的灰白色增生组织较薄，立刻被这一枪打出了一个血洞，脚筋也被打断！ “该死的……人类……” 夜魔痛苦而低沉地嘶吼一声，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来，但刚才射入它眼窝内的那一颗子弹，已经伤到了它的脑部，让它的意识都变得模糊，只感觉天旋地转。 如果换了人类，那一枪对脑部的伤害，已经死亡了！ 而它只是感觉晕眩，还是踉踉跄跄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试图逃离。 但是，夜魔才刚刚站起来，就看到两道雪亮的灯光朝着它极速靠近，那辆迷彩色的吉普车恍若破笼而出的猛兽，不断加速着朝它撞来！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中，夜魔本就站不稳的身体顿时被撞飞了出去，尽管它没受太大的伤，只是轻微骨折，但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晕眩更严重了，甚至精神也开始涣散了起来，连爬都爬不起来。 吉普车上，林朔冷冷地注视着趴在地上颤抖的夜魔，抬手指着它所在的位置，说道：“那夜魔在那里，碾死它！” “夜魔？” 杨琪一惊，也顾不上多想，当即再次转动方向盘，朝着林朔指的方向开了过去。 那夜魔正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才刚刚抬起头，就看到那巨大而沉重的军用吉普车已经驶到了他的面前！ 耀眼的灯光让它的意识都隐隐恍惚了起来，只见那黑色的越野轮胎滚滚而来，携带着超过六吨的可怕重量，毫不留情地从它的背部碾了过去！ 外表的灰白色增生组织固然坚韧，但它的体内却相对脆弱，在如此沉重的碾压之下，它似乎听到了自己体内传来了沉闷的骨骼碎裂声，内脏、肌肉也被压得变形，乃至于变成肉泥！ 当两个沉重的轮胎都碾过它的身体之后，它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地面上满是蓝色的血液。 “咳……” 夜魔软瘫地趴在地面上，只是咳嗽一声，便有大量被挤到喉咙的内脏碎片喷了出来。 恍惚间，它听到车门开启的声音，随即有脚步声响起。 “夜魔，还活着吗？” 那人类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46、变化 车灯开到最大，照耀着那黑色披风覆盖下的肩部、双臂几乎都被碾平变成肉泥的夜魔，幽蓝色的血液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极为妖异。 林朔手中握着枪，一步步走到那夜魔的数米外，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它，开口道：“夜魔，还活着吗？” 而杨琪和童沫沫也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朔，你小心点。”杨琪忍不住说道：“这么大的枪响，估计监察基地那边很快就会来人的。” “那你在我身后躲好。”林朔头也不回地说道。 “难道这就是‘那个人’从1-58禁区带出来的夜魔？”童沫沫不由得问道。 林朔嗯了一声，“那只恶鹰‘夏毅’在临死前说过，那个戴着恶魔手指面具的人，带了不止一两只恶鹰从1-58号禁区离开，这就是其中一个吧。” 杨琪打量着那几乎快被压成肉饼的夜魔，不由得问道：“它应该死了吧？” “就算没死，估计也差不多了。” 林朔平静道：“它体表的那层恶心玩意是很结实，但六吨重的车子碾过去，就算是铁打的都得变形，更别说它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不禁问道：“你们能看到它了吗？” “嗯。”杨琪看着不远处的夜魔，微微点头道：“很奇妙，忽然就能看到了它，它之前是隐身状态吗？” “这夜魔居然会隐身？”童沫沫疑惑道。 “不是隐身，至少不是光学上的隐身，不然为什么我能看到它？” 林朔摇了摇头，又眯起眼睛说道：“据说精神力强大的夜魔，似乎都有特殊的精神力量，这应该是它的能力吧，或许是通过干扰精神，从而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唔，应该算是心理学上的隐身吧？” “心理学隐身？”杨琪疑惑道：“那你为什么看得到？” 童沫沫不由得笑了，主动替林朔答道：“我都差点忘了，林朔的精神意志可是很强的，我进入苏北市的禁区抓捕那只恶鹰时，那只恶鹰的精神能力可以剥夺感官，但对林朔根本没用呢。” “老板居然还有这个优势？”杨琪不由得美眸一亮，又疑惑道：“但你的任务报告里怎么没写这点？” “额……我忘了。” 童沫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无奈道：“这还是那只恶鹰临死前说的，我以前经常回溯自身的时间，导致我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像碎片一样，经常容易混淆，我有点记不清楚嘛。” “粗心大意的。”杨琪瞥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林朔却是忽然笑道：“沫沫这波粗心，倒也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好事？”杨琪疑惑道。 林朔嗯了一声，轻声道：“这只夜魔应该是有备而来，专门来杀我的，幸好沫沫粗心，忘记上报我精神意志强大这一点了，所以这波偷袭并没有用处，我立刻就发现了。” 杨琪恍然，不由得笑了：“那说明天佑老板呀。” “那我还立功了嘛。” 童沫沫不由得嘻嘻一笑，说道：“说起来，我和林朔在苏北市对付那只夜魔的时候，还没这次轻松呢，又是炸弹又是狙击手的，才把那恶鹰干掉，这次林朔一个人加辆车就成功了。” 林朔沉默了一下，却是摇头道：“这次能成功，主要是因为琪琪的这把枪。” 他拿起手中的手枪，说道：“这枪太厉害了，虽然子弹的威力没大多少，但减慢了这夜魔的一半速度，让它时间加速的优势完全没了，我才能近距离一枪打中它的眼睛，否则我们三个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 童沫沫一怔，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这把枪让这夜魔减速，子弹打不中要害，那根本就没多少用，林朔一个人对付不了这夜魔，童沫沫和杨琪的精神意志不够强，也看不到对方，那的确很麻烦。 她不由得犹有后怕地说道：“幸好是林朔你拿着枪，你的枪法够准够快，不然恐怕也很难。” “还好你让我带上枪了。” 杨琪也微微松了口气，又疑惑地看着林朔，问道：“话说你的预测未来真的在cd吗？刚才你怎么那么冷静，瞬间就应对好了？” “可能我心理素质稍微比一般人好点吧。”林朔敷衍着解释了一句。 “……”杨琪顿时说不出话了，这也叫稍微好一点？ “当然，还有第六感。” 林朔轻声道：“虽然没有预测未来，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感觉有种莫名的不安，可能是我第六感比较强吧。” 杨琪正要说话，却听到地面上传来一个虚弱无比的低沉声音： “呵呵……这是精神强大的缘故……” 三人不由得看向地面，竟然是那状若已死的夜魔忽然开口了。 林朔倒是丝毫没有惊讶，毕竟夜魔似乎大脑开发极高，即便只剩下一个头颅，大脑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死亡，甚至可以保持思维活动。 “夜魔，是带你离开禁区的‘那个人’派你来杀我的吗？”林朔淡淡道：“那个戴着恶魔手指面具的人。” 夜魔费尽力气转动脖子，才勉强让头颅稍微转过来一点，仰视着林朔，虚弱地嘲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是夏毅那个可怜虫告诉你的吧？” 林朔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故意让我预测到飞机爆炸，又让我们知道手机被监测，等着我们离开军属小区，去监察基地通报的路上，由你来偷袭我，这就是对付我的第二步，是吧？” 对付‘预知’这种能力，要么预测他的预测，要么就寻找使用能力之后的空白期，用分开的步骤连续打击。 这只夜魔显然就是用来杀他的第二步。 第一步让他预测到飞机会爆炸，同时让他知道手机被监测，那就必须离开军属小区，去仅仅不足一公里外的监察基地进行秘密上报。 而这夜魔明明有潜入军属小区的能力，却在军属小区外等着，除了担心军属小区内的支援之外，明显就是故意放在了第二步。 假如他并未离开军属小区，这只夜魔就不会主动进入小区杀他，不会发生交集，他也就预测不到这只夜魔的存在。 炸毁飞机的炸弹，不过只是一个诱饵而已。 而真正的杀局，则是这只潜伏在军属小区通往监察基地路上的夜魔！ 而且，对方还知道这片区域被通电高墙围绕，这条道路上也有监控系统，只能从大门进入，即便有心理学隐身，出入口也时刻有金属监测，无法携带其他武器，特意派遣了仅凭强大的肉身就能砸开军用吉普车的玻璃，且能够夜视看清目标的夜魔，在监控系统盲区的道路旁，提前等候他的经过！ 一环扣一环，精准而周全。 如果不是童沫沫记忆出错，忘记上报他精神意志强大这一点，导致对方的计划也出现了失误——派遣的这只夜魔在精神方面的‘心理学隐身’毫无用武之地…… 如果不是他的第六感比较敏锐，之前也猜测到这种可能性，刻意做好了准备，让杨琪带上了那支能力强大的手枪…… 恐怕……这次他就真的死在这只夜魔的手下了！ “计划很巧妙，可惜赶不上变化。” 林朔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轻声道：“真可惜，就差一点。” 而那夜魔沉默了一下，却是忽然低笑道：“是吗？我觉得不可惜……” 47、文明 前方公路从监察基地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隐隐的车声，显然监察基地那边发现动静派人过来了。 “不可惜？”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夜魔。 那夜魔虚弱地嘿嘿笑道：“你迟早会变成我的同类，为什么可惜？没想到你的精神意志这么强大，等你成为我的同类之后，一定会成为人类的大麻烦……” “同类？” 林朔心里一动，抬起手在脸颊摸了一下，转过身借着车灯看去，指尖上沾染着一抹幽蓝色的血迹。 杨琪也微微一怔，看着他的脸颊，连忙道：“林朔，你的脸上沾了他的血液！” 她赶紧用袖子裹着指尖，就要帮他擦掉血迹。 “你别碰我。”林朔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手，微微摇头道：“没事的，监察基地的科研组那边研究过夏毅进入禁区前的血液样本，早就通知我和沫沫了，夜魔病毒的传播途径是血液，但必须接触到伤口才会感染，没事的。” “那还怕什么？”杨琪说道：“我手上没伤口的，不过没带纸，就袖子帮你擦一下，免得你自己不小心碰到眼睛里了。” “还是注意一点，我自己来吧。” 林朔微微摇头，用袖口慢慢地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迹，说道：“等会儿我去洗个脸就行了。” “呵呵……”那夜魔却是发出一阵虚弱的嗤笑声，并没有说什么。 林朔瞥了它一眼，淡淡道：“笑什么？” 夜魔略显嘲弄地轻声讽刺道：“天真的人类啊，已经不一样了……” 说话间，它的眼神已经逐渐暗淡下去，瞳孔也开始愈发涣散，只是在临死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我等着你……” 旋即，如氤氲般虚幻无形的奇异物质，从它的体表逸散而出，自行凝聚在一起，化为大量拥有实质的颗粒，纷纷落在了地面上。 赫然是一小堆时之沙，比上次夏毅形成的还要多。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沫沫，把你那个小荷包给我，我来装，你别碰了。” 童沫沫不由得一怔，说道：“反正血液碰到伤口才会感染，没事吧？” “不一定。” 林朔却是微微摇头，轻声道：“监察基地研究的夏毅血液样本，是他进入禁区之前，还没有变成夜魔之前留下的血液，而且夏毅说过，‘那个人’提供的新药并非是抑制剂，只会让人加速异变为更加可怕的夜魔……或许，夜魔也试过新的药剂？” 他仔细打量着这只夜魔，轻声道：“仔细看看，这只夜魔看上去和夏毅也不太一样，体格膨胀了不少，力量明显更大。” “你是说……”童沫沫喃喃道：“这只夜魔身上的病毒传播方式，可能也不一样？” “有这个可能性。”林朔深吸一口气，说道：“所以你别动了，不然你碰到这夜魔的血液怎么办？如果病毒已经感染了我，再感染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还是要去1-58禁区。” 童沫沫沉默了一下，取出那只蕴含时间特性的荷包递给他。 林朔立刻将地面上的时之沙装了起来，沾着血液的部分也无所谓，冲洗一下就行了。 这时，雪亮的车灯光芒靠近，只见两辆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从车内下来了十名荷枪实弹的战士（防和谐）。 “先去监察基地，抽血化验一下再说吧。”林朔轻声道。 …… 监察基地，医务室内。 林朔坐在桌前，感觉指尖一痛，对面的中年军医便拿开采血器，说道：“好了，林先生，我立刻进行观察化验，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他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外，童沫沫和杨琪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他出来了，杨琪连忙站起身，说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异样感？” “暂时没有。”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你别紧张，就算我真的感染了夜魔病毒，也不会轻易变成夜魔的，夜魔病毒除了扩散异变，还有精神上的污染，对我来说应该没太大影响。” 杨琪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点头道：“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说不定那夜魔是骗你的呢？” “可能性很小。”林朔笑着摇了摇头。 杨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又说道：“我刚才查了一下，自从你们将新的情报上报给协会之后，1-58禁区已经有一支盗火者小队进去探索了，而且是世界排名五六百的队伍，也算是半个精英了，顺利的话，很快就会出来的。” 她不由得美眸微亮地期盼起来：“那小队要是能找到幸存的人类，将那个‘黎明抑制剂’的配方成分带出来的话，只要研究速度也足够快，你都不用进去也能恢复。” “你说的也太简单了。” 林朔哑然失笑，又问道：“说起来，不是有时之沙吗？在1-58禁区找到抑制剂，融合时之沙之后再带出来，这样不行吗？” 童沫沫不由得笑了，摇头道：“肯定不行的。” 杨琪也点了点头，说道：“时之沙融合后的物品，具有永不磨损的特性，其实这是‘时间回弹’，时之沙将物品记录在那个时间点上，所以即便破损之后也能恢复，但这也就意味着，你喝下药剂也是白喝，可能还没来得及消化，药剂就已经恢复了。” “确实，这一点早就做过实验了。” 童沫沫也说道：“更何况，现代医学也研究过夜魔病毒，还找死囚犯试过，但也是束手无策，那1-58号禁区研究出来的‘黎明抑制剂’却能有那样的效果，明显在这方面的文明程度更高，这种文明高度的物品，就算想融合时之沙也做不到。” “文明高度？”林朔不由得若有所思地说道：“时之沙融合物品的难度，是看物品所蕴含的文明高度吗？” “是这样。” 杨琪点点头，说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时之沙融合物品，确实是越简单的物品，越容易融合，而物品蕴含的科技含量、文明高度越高，时之沙就越难以融合，除非有足够高品质的时之沙才有可能。” 林朔恍然说道：“难怪一把枪所需要的贡献值，比一件衣服贵了几十倍上百倍。” 手枪文明高度、科技含量，自然比一件衣服要高得多。 而‘黎明抑制剂’这种现代文明都研究不出来的特殊药剂，文明高度恐怕就更加夸张了。 “要是随便什么物品都能融合时之沙，那人类文明直接带几枚核弹扔到某些禁区内，那很多禁区的威胁都不值一提了。”杨琪不由得摇头道。 这时，医务室的大门打开了，那采血化验的军医走了出来，神色低沉地说道：“林先生，化验结果出来了。” 48、回归 林朔看到他的神色，心中已经有数了，不过还是问道：“已经感染了吧？” “是。”军医低沉颔首。 林朔毫不意外，只是轻轻点头道：“果然。” 而杨琪却是忍不住咬着嘴唇，说道：“从之前的实验数据来看，病毒大概潜伏多长时间，会出现异变症状？” “大概三天左右。”军医说道：“三天之后，就会开始出现精神幻觉，病毒蔓延到大脑内部，从大脑开始异变，然后只要一天时间，病毒造成的异变就会扩散到全身，最终开始引发大范围的畸变。” “那就必须在三天内找到抑制剂……” 杨琪喃喃一声，随即豁然转头看向林朔，说道：“林朔，你去1-01禁区吧，反正无论过去多久，在1-01禁区也只会过去一天，等到盗火者小队从1-58禁区出来，得到黎明抑制剂的配方成分，现代研发成功了，你再出来吧。” 军医却是摇头道：“杨女士，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杨琪蹙眉看着他。 军医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说的是过去的病毒，是从那个恶鹰夏毅的身上所研究出来的病毒数据，但林先生身上的病毒却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还没有开始更详细的实验观察，但林先生身上的病毒明显是过去的变种，仅仅体外接触血液就能感染，或许繁殖速度和畸变程度也更高了……既然病毒不一样了，那么就算盗火者小队从1-58禁区将‘黎明抑制剂’带出来，恐怕也未必管用。” “什么？”杨琪愣住了。 军医皱眉道：“说起来也是很奇怪，按理说，这种dna病毒结构较为稳定，只能感染人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先变异才对。” 林朔若有所思地说道：“恐怕把夜魔带出禁区的‘那个人’干的好事吧。” 童沫沫不禁咬紧了银牙，“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蓝主任。”杨琪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有机会研发出这种变异病毒的抑制剂吗？” “现代文明在夜魔病毒上的研究，肯定远不如那个禁区内的科学家。” 军医叹息一声，说道：“而且这还是变异后的病毒，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那禁区研发抑制剂的人，根据林朔先生身上的新病毒研发新的抑制剂吧，有过去的实验数据，就算是变种病毒，应该也不难解决的。” 他顿了顿，又低声道：“更何况，现在世界联邦最好的实验室都在集中研究其他项目，1-58号禁区的夜魔病毒并没有多少威胁，如果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恐怕……” 后面的话不用说，众人也都能明白。 而林朔只是平静道：“也就是说，我必须亲自进入1-58号禁区，找到研发黎明抑制剂的人，才有机会救我，是吧？” “是这样。”军医微微点头，“而且越快越好，拖延时间久了也很麻烦。” “谢谢，我明白了。” 林朔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说道：“那我就亲自去吧。” 军医缓缓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走回了医务室内。 “林朔。” 杨琪脸色低沉地说道：“我现在就向协会申请，联系1-58禁区那边，你尽快加入一个盗火者小队，就赶紧进入1-58禁区吧，速度越快越好。” “嗯。”林朔微微点头，说道：“不过，我要先去一趟1-01禁区。” “你还要去1-01禁区？为什么？” 杨琪蹙眉道：“在1-01禁区内虽然能够不断循环，但你要是想出来的话，就至少要过去一天时间，你现在时间不多，怎么能在1-01禁区浪费一天？” 苏北市，1-01禁区，只有在时间重启的瞬间才能出去或者进入。 也就是说，必须要在里面待一天时间才行。 这一进一出，必然会浪费一天时间！ 病毒的潜伏期就只有三天时间，浪费一天，再加上走流程、赶路的时间，那就太拮据了。 “我需要恢复能力。” 林朔轻声道：“那个背后指使者，先是爆破飞机，然后又让夜魔偷袭，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还有其他手段？我连那个人的目的都不清楚，就算我能活着抵达1-58号禁区，进去之后，也未必能活着找到研发抑制剂的人。” 他微微摇头，说道：“要知道，那个人能够在监察基地的眼皮子底下，随意进出1-58号禁区，如果是为了杀我，那就算我进入1-58号禁区，那个人也能杀我。” 杨琪不由得一愣，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需要恢复能力。” 林朔缓缓道：“而且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我需要一个实力强劲的团队，和我一起进入1-58号禁区。” 童沫沫张了张口，想说自己的小队也能帮到他，但想到林朔有魔眼小队这种强队选择，恐怕未必会选择她的队伍，那队长又怎么会帮他呢？ “魔眼小队在世界排名前百，如果愿意带你进入1-58禁区的话，应该就很顺利了。”杨琪当即说道：“我现在就联系许致远的助理？” 林朔轻轻摇头，而是说道：“你查一下，如果去魔眼小队所在的陵阳市，最早是几点？” “这个不用查的。” 杨琪立刻说道：“只要我申请紧急情况，除了同样的加急航班，其他航班就算是停飞，也都得让路，最多一两小时就能起飞，不过进入禁区需要申请流程，现在是夜里，估计会慢不少。”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如果我去求爷爷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 “麻烦你了，琪琪。” 林朔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也不用着急，等我出来再决定吧，最多明早天亮之前，我就会出来的，而且白天也方便嘛。” 杨琪微微一怔，问道：“那现在得让沫沫申请一下，等到天亮的时候，再让她进入禁区叫你出来。” “不用了。” 林朔轻声道：“现在晚上10点05分，明早八点之前我就出来，也即是不超过十个小时，按照苏北市内六百倍的时间流速，也就是六千个小时，二百五十次循环而已。” 他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你忘了吗？我的预测能力在时间循环内也能保留住预测的信息碎片，我可以根据保留下来的信息，来判断自己在苏北市内循环的次数，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出来的。”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杨琪问道。 林朔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的火种勋章里给你留了助理权限，你可以动用我的贡献值，你帮我订一套适合我的衣服，具备时间特性的，你的衣品不错，你看着选就行了。” “好。”杨琪点了点头。 “对了，杀了那只夜魔，也有贡献值奖励吧？”林朔忽然问道。 “有，估计……一千到两千之间吧。”杨琪想了想说道。 “那就好。”林朔笑了笑，说道：“我在灰烬平台上看到过一双鞋子，需要两千八的贡献值，那鞋子具备时间加速的特性，可以提升我的灵活性和速度，用来保命不错，你也帮我买了吧。” 杨琪默默记下，随即点头道：“好，放心吧。” “嗯，我当然放心你了，毕竟你是我的助理嘛。”林朔对她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杨琪看着他温暖亲和的笑容以及真诚信任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感觉脸颊有点发热，轻轻低下头，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朔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童沫沫，忽然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沫沫，等我出来的时候，说不定会加入你的队伍呢。” “嗯？”童沫沫微微一怔。 “等我出来吧。”林朔对她笑了笑。 童沫沫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道：“我等你。” …… 耀眼的探照灯光芒，立刻驱散迷蒙的夜色。 铁丝网高墙在金属摩擦声中打开大门，在探照灯的照耀下，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跟在林朔的身后，送他走入了空地内。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缘的茫茫白雾，雾气内部就是脱离现实近乎七年的苏北市。 进入空地后，排头的一个尉官当即行了个军礼，正色道：“林先生，请您进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您出来。” “嗯。”林朔轻轻颔首，便走进了白雾内。 49、小问题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只能听到从身后的迷雾中传来的风声。 “回来了啊……” 林朔站在茫茫白雾的边缘，抬头望着迷雾笼罩下的天空阴沉漆黑，不见半点星光。 他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弱光芒，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裤子鞋子等衣物，不由得笑了，“还好夏毅的衣服还没卖掉，不然就得光着进来了。”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林朔轻轻戴上外套的帽子，双手插在兜里，不急不缓地沿着公路向城市内走去，同时在心中默默思忖：“七年后的情况，也算是大概清楚了，有些信息还是得做更详细的调查……” 虽然他几乎认识所有人，还攻略了少数人，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每个人的秘密。 这次他就发现七年后出现了很多变化，有些信息还可以继续深挖。 比如他的那位初恋，其父在七年后已经升职到中洲上都市的二把手了，还有足够的攻略价值。 正好也要恢复能力，就找点事做吧。 “说起来。” 林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在禁区内穿越到未来的话，到底能不能离开禁区呢？” 他之前能力刚刚稳定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一次了，按理说他可以离开禁区的情况下，只要跨越的时间长度超过今天，他应该就已经离开了禁区才对。 然而结果却是他没有离开禁区，而是进入了‘明日’。 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但他也无法确定。 “还要十三个小时左右，能力才能恢复，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很方便了……” …… …… 破晓将至，天际已泛起幽蓝，黎明前的天穹挂着几颗残星，天地间一片朦胧。 探照灯的光芒也已经亮了一夜，时刻驱逐着这片空地的黑暗，却始终无法穿过那看似轻薄的禁区白雾。 空地上，十名枕戈待旦的战士依然在原地警戒，已经等待了一夜。 忽然，茫茫白雾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雾气中浮现而出，赫然是一个双手插兜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探照灯的光芒落在了他的脸上，让天空中的残星变得更加黯淡。 为首的尉官不由得一怔，开口道：“林先生，您出来了。” “辛苦各位了。” 林朔微微点头，“带我回去吧。” …… 待林朔回到监察基地内部的休息区时，就看到依然穿着昨晚那身灰色职业装的杨琪，从楼道里快步走了出来。 灯光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嘴唇也有些发干，眼中还有着红血丝，疲倦写在脸上，明显是一夜没睡。 “林朔，你出来了。” 杨琪走到林朔的面前，勉强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她的脸颊边沿和小巧的下巴上，还能看到没擦干净的水珠，鬓角附近的发丝也有些湿漉漉的，明显是洗了个脸才出来的。 林朔看着杨琪，沉默了一下，没有问她太多，只是伸手抓住了她还沾着冰凉水珠的纤手，柔声道：“辛苦你了。” 杨琪感受着他温暖的手掌，眼圈微微一红，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凉意，暂时驱逐了脑袋里的困意，这才说道：“你要的衣服和那双鞋子都买了，选的加急寄送，一小时前就已经到了，那只夜魔奖励了你一千八百贡献值，还有进入1-58禁区的流程手续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选好入队伍就能进去了。” 林朔也不犹豫，直接说道：“订一下去陵阳市的机票吧，我还是要和那位魔眼小队的队长许致远见一面再说。” 杨琪却是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林朔，我得和你说个事情。” 林朔看着她。 “昨晚沫沫和她的队长齐灵霄通话的时候，也聊到了许致远。” 杨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她队长说，许致远虽然邀请了你，但未必会愿意带你进入1-58号禁区，因为……许致远已经经历了八个禁区，去掉他的家园，实际上他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禁区名额了，所以，许致远恐怕不愿意为你浪费这个名额。” 林朔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你还是要见许致远吗？” 杨琪问了一句，忍不住说道：“其实沫沫她的小队也很好的，队长齐灵霄潜力大，而且队伍里算上队长也才三个人，而魔眼小队已经有八个人了，你在队伍里的地位也不一样，反正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小，不如节省时间，放弃去见魔眼小队呢。” “还是要见见的。”林朔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主要是其他事情。” “那好吧。” 杨琪也不劝他，只是说道：“那我通过军方的机密通讯，现在就和许致远联系？” 林朔却是微微摇头，说道：“直接联系就行了，用你那部被监测的手机，不需要刻意保密。” “啊？”杨琪一怔，“那岂不是会被夜魔的幕后指使者知道……” “不用担心，我能力已经恢复了。”林朔嘴角缓缓翘起，“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呢。” 杨琪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现在就申请急用专机，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起飞，我们赶到机场正好。” 林朔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楼道深处，说道：“对了，让沫沫一起吧，需要她帮忙呢。” 杨琪嗯了一声，又说道：“对了，我和罗大校说了炸弹的事情之后，他找人仔细调查了与我相关的网络痕迹，怀疑这事关系到了高科技类型的禁区文明，就秘密联系了中洲南方盗火者协会的会长，军部和协会都派出人手，在那架专机上布置了重重监控。” 说到这里，她微微摇头，说道：“在前客舱安装炸弹的是两名机组成员，机长、机械师都是共犯，据调查，这两人都已经被催眠洗脑了，怀疑是某种特殊的精神力量，而且无法解除，所以都……处理掉了。” “是夜魔。”林朔平静道：“是那个幕后指使者从1-58号禁区带出来的。” “上面也是这么猜测的。” 杨琪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去机场的路上有部队护送，不用担心，但之后的一路上估计都不会安全……对了，你预测一下，我们接下来坐的飞机，有炸弹吗？” 林朔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虽然有点小问题，但没有炸弹，放心吧。” “小问题？”杨琪微微一怔。 林朔笑了笑，微微点头道：“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小问题。” 50、杀手 一小时后。 在飞机嘈杂的发动机轰鸣声中，经过片刻的跑道滑行之后，飞机终于飞上了天空。 环境优雅，封闭宽敞的前客舱内，杨琪换了一身白色的职业裙装，正仰头靠躺在林朔旁边的沙发座椅上，一脸困意地打着哈欠，待飞机平稳下来了，她便按下了旁边的服务按钮。 专门负责前客舱的空姐就在后面的储物间，当即走了过去，微笑道：“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杨琪很淑女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又抹了抹眼角沁出的眼泪，这才说道：“给我一杯咖啡，最浓的那种。” 她又隔着林朔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童沫沫，问道：“沫沫你不要吗？” 童沫沫咯嘣咯嘣地吃着飞机上提供的坚果零食，随意摇头道：“我七天七夜不睡觉都没事，咖啡味道怪怪的，我宁可被三尸蛊咬一口。” “七天七夜不睡觉，你皮肤还这么好？”杨琪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没事，你皮肤也挺好的。”林朔毫无诚意地安慰敷衍了她一句，又问道：“你不睡一会儿吗？” “就一个小时，睡这么一点时间，起来了更难受。”杨琪摇摇头，“还不如再坚持一下，等你从禁区出来了我再睡呢，唉……我的皮肤啊。” “等我出来？”林朔哑然，说道：“你知道我多久出来吗？说不定我死里面出不来呢？” 杨琪呼吸一窒，随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胡说八道行不行？1-58号禁区是外界时间流速的八十倍，如果你治疗好了，解决了病毒，快则几天，慢也最多十天半月时间就能出来，外界几个小时而已，我熬得住。” 林朔笑了笑，说道：“开玩笑而已，那你就等吧，可别睡着了，出来了给你发奖金……嘶，我怎么感觉我在立g？” “反正你必须出来给我发奖金。”杨琪哼了哼，“要是发少了可不行。” “好。”林朔笑着点头应道。 杨琪又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自己要变异成夜魔了？” “潜伏期三天呢。”林朔微微摇头道。 不一会儿，空姐将黑浓的咖啡送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杨琪面前的茶几上，说道：“女士，您的咖啡。” “谢谢。”杨琪端起咖啡，苦着小脸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时，前客舱的门忽然被敲响了，那边是普通乘客的大客舱，环境和民航飞机的经济舱差不多，乘客基本上都是盗火者协会的工作人员和家属，算是协会提供的福利。 当然，也需要经过更加严密很多的安检，以保证盗火者的安全。 空姐走到猫眼前看了一眼，打开了门，赫然是负责普通客舱的空姐。 那空姐一头齐耳短发，化了淡妆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妍姐，那边有个老年客人吃东西噎住了，现在呼吸困难，我也忘记急救方法了，你快去看看吧。” “吃东西噎住？”空姐立刻点头，说道：“那我过去救人，你在这里替我顶一会儿班吧。” 短发空姐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快去吧，那边很急。” 空姐也不多耽搁，转身对林朔三人歉意地鞠了个躬，便转身走进普通客舱了。 短发空姐目送她离开后，便关上了舱门。 随即，她转身看向三人，微微鞠了个躬，说道：“抱歉，三位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稍后就要开始准备早餐了，三位要吃点什么吗？” “除了咖啡都可以，只要量大就行了。”童沫沫要求很简单。 “中式的就行了，最好来份甜点。”杨琪说完，就继续拧着眉毛喝她的浓黑咖啡提神了。 “随便。” 林朔对短发空姐微微一笑，“只要是你准备的就行了。” 短发空姐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一抹红晕，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朔一眼，便去里面的储物间准备早餐了。 杨琪不由得瞥了林朔一眼，“你干嘛？” “没干嘛啊，哄一下美女嘛。”林朔笑了笑，说道：“你看她不是很开心吗？” 杨琪张了张口，但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说他，只好故意用鼻腔哼道：“沫沫果然没说错，你还真是渣男……” 林朔笑着瞥了她一眼，问道：“后悔了吗？” “我……我后悔什么？”杨琪的声音一下拔得老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我是你助理，你搞清楚行吗？” “我知道你是助理，你一定要喊吗？能不能淑女一点？”林朔哑然失笑。 “我就不淑女怎么啦？”杨琪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人家淑女，那你找你的淑女去啊。” 林朔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点头，说道：“那我去找她了。” 说完，他就真的站起身，朝着后面的储物间走去了。 杨琪不由得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咬住嘴唇，狂念冰心诀。 …… 储物间内。 短发空姐站在一张方桌前，将食物从储物柜里逐一拿出来，放到一旁的微博里加热，然后分别摆入托盘内。 摆到第三个盘子的西餐时，她用余光往储物间的门口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张开嘴巴，轻轻用手指伸入嘴巴里，从后槽牙内抠出了一颗胶囊。 然后，她将手中的胶囊挤开，将其中的药粉倒入奶油海鲜汤内，并且用旁边的勺子迅速搅拌，将药粉融入其中。 随即她松了口气，将胶囊装入口袋里，准备等会儿带下飞机。 这一切都只是主人的任务而已。 正当她开始准备刀叉时—— “哟。” 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掌忽然搭在了她的脖子上，一个温和轻柔的年轻男声从她的身后，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姐，你给我准备的是西餐呀。” 短发空姐心中一颤，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像是惊喜般地转头看了一眼，又似被帅到不敢对视般转回了头，红着脸低声道：“嗯，你……你不喜欢吗？” “本来觉得味道还行。” 那温和的年轻男声笑了笑，又说道：“可惜……你加料之后就变味了。” “你……” 短发空姐瞳孔骤然一缩，旋即直接拿起桌上的刀具，猛地朝着身后扎去！ 而林朔早有预料地退后一步，轻描淡写地躲开了她这一刀，嘴角的笑容依然未散。 “死！”短发空姐脸上伪装的表情已然恢复冰冷，反手握着刀子，杀意凛然朝着他连连刺去，动作迅捷而凌厉，招招都是直奔要害！ 哪里还有半点温柔羞涩的空姐样子，完全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夺命杀手！ “挺快嘛。” 林朔嘴角微翘，脚踩着一双看似普通的深灰色板鞋，游刃有余地躲闪了几次，便找准机会贴了上去，指尖在她的手腕上一搭，骤然一发力，她手中握紧的刀子便脱手松开，正好向他的手中落去。 银白色的刀锋，隐隐映照出他淡漠的双眸。 林朔一把接住刀子，指间灵巧地动了动，银色的刀锋就在他的手中绽放出一抹雪亮的刀花，随着他顺势一挥—— 一线冰冷的银光，瞬间掠过了短发空姐的咽喉。 “刀，不是你这么玩的。”他退后一步，看着她轻声道。 短发空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充斥着惊骇欲绝、难以置信，双手也拼命地捂着脖子，似乎在试图堵住那致命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然而，鲜血却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流出，她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便靠着储物柜无力地坐在了地面上。 “你们这一路上给我准备的‘大礼’，我会一一接收并逐个奉还的。” 林朔面无表情地瞥了即将死亡的她一眼，随手将刀子放在桌上，便转身走出了储物间。 然后，他站在门口，拿起内话系统的话筒，按了几下，平淡道：“我发现了恶鹰洗脑培养的杀手，就在储物间，过来处理一下吧。” …… ps：（明天三江，要押宝的童鞋注意哦，当然我也不懂这个，不知道能不能赚点币……） 51、惊喜 林朔从储物间的隔门走出来之后，正好看到杨琪做贼一样回头往这里偷瞄，不由得在心中暗笑一声，攻略进度还挺快嘛。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杨琪一愣，立刻演技稀烂地拍了拍挂在旁边的衣服，假装在拍衣服上的灰尘，而不是为了看他而回头的，随即故作自然地又把头转了回去。 林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微微侧头看着她，笑着说道：“淑女？” 杨琪看了他一眼，很‘客气’地问道：“老板在叫我吗？” “是的。”林朔点了点头。 “那您可能看错人了，我不是淑女。”杨琪板着脸说道：“你那位空姐才是淑女，你不多陪陪人家，过来找我干嘛？” 林朔哑然失笑，说道：“她太暴力了，我觉得还是你最淑女，只会和我耍耍小脾气，多好呀。” “谁、谁跟耍小脾气了？”杨琪声音又大了起来：“我是你助理，请您摆正位置好吗？” “行吧。”林朔也不多说，坐等她真想。 这时，前客舱的舱门被推开了，只见五名神色肃然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眼神还带着警惕。 “蓝队长？” 杨琪微微一怔，看着来人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认识这五人，是盗火者协会给他们指派的特别行动队，出自盗火者协会与世界联邦共建的特殊部门，可以算是他们的保镖。 准确来说，主要是为了给他们清理一些小麻烦，比如应对警方的治安人员，比如处理尸体等等。 蓝队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道：“林先生说在这里的储物间发现了恶鹰洗脑培养的杀手，让我们过来处理。” 杀手？ 杨琪和童沫沫不由得一愣，同时看向了林朔。 “不用担心，人已经被我杀了。” 林朔平静地说道：“她的尸体就在储物间，你们去处理吧，那杀手的口袋里还藏着装过毒药的残留胶囊，桌上的那碗奶油海鲜汤里就有毒药，你们注意点。” 蓝队长当即点头，给身后的四名队员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储物间走去。 待特别行动队的五人走进了储物间，杨琪忍不住问道：“恶鹰培养的杀手被你杀了？难道是刚才那个空姐？” 林朔笑着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她太暴力了，哪有你淑女啊。” “真是她……”杨琪不由得愕然道：“我还以为你是想泡她……” 童沫沫忽然莫名其妙地哀叹一声：“唉，这家伙为什么是个渣男呢……” 杨琪闻言，顿时脸色一僵，隔着林朔瞪了童沫沫一眼。 童沫沫故作害怕地说道：“不学了不学了，琪姐你别打我。” 越抹越黑…… 杨琪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然发现林朔正笑吟吟地盯着她，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略显心慌地咳嗽一声说道：“看我干嘛？是我错怪你了，但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吃醋，只是看到你没有随便勾搭别人，我感觉比较欣慰而已。” “放心，我都明白，不用解释。”林朔笑了笑。 “……” 杨琪不想说话了，越描越黑，你明白个der啊…… 不一会儿，特别行动队的蓝队长走了出来，歉意地说道：“林先生，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尸体得暂时留在储物间，那些早餐也不确定有哪些下了毒，麻烦你们暂时忍耐一下了。” “恐慌？” 林朔嘴角翘了翘，没说什么，只是摇头道：“没事。” 童沫沫有些委屈地缩在座椅上，往嘴里倒了半包腰果，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一边在心中暗想，谁说没事了，我都快饿死了…… 这时，一个板寸头的高个子青年从储物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物证袋，向这里走了过来，说道：“林先生，您是用西餐刀杀了那个女杀手吗？这有两把，您看看是哪一把？” 说话间，他似乎想让林朔看清楚些，便走到了林朔的身旁。 蓝队长也不干扰队员的工作，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给他让开了路。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林朔头也不回，只是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当高个子青年走到林朔的身旁时，他的眼神却是变得逐渐冰寒，双手也隔着塑料袋握紧了刀柄，同时微微扬起两把刀，就要朝着林朔刺下去！ 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蓝队长，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林朔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头也不回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从容不迫地扣动扳机，直接一枪打在了那高个子青年的膝盖上。 那高个子青年的双腿一软，顿时跪倒在了地面上。 但他一咬牙，就再次握紧了刀子，强行支撑起了身体，就打算再次捅向林朔。 而林朔静静地坐在沙发座椅上，似乎没有继续开枪或者躲闪的意思，反而将枪收了回来。 “嘭！” 然而，那蓝队长却是猛地一脚踹中了那高个子青年的后背，将他踹得趴到在地，同时扭住了他的手臂，从腰间掏出了手铐，直接将他的双手拷住了。 杨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蹙眉道：“蓝队长，你的队员怎么回事？” “这……实在抱歉。” 蓝队长脸色铁青地死死摁着高个子青年，手下竟然出了叛徒，这是他也没想到的。 林朔缓缓将枪收回怀中上衣的枪袋内，这才微微转头，看着被按在地面上的高个子青年，嘴角微翘地说道：“先是空姐送人头，然后又是你，连环刺杀……还想抓我能力的空白期吗？” 预知能力也不可能连续地无限预知，能力总会有空白期，特别是初步觉醒的预知能力更是如此。 抓住每次发动能力之后的空白期，就是最好的方法。 而空姐作为第一个出手的，自然就是来送人头的，而更加值得信任的特别行动队，再加上能力空白期，自然又可能杀他。 “呵呵……” 那高个子青年丝毫没有恐惧，反而冷笑道：“你能活到现在，主人早就猜到这样也有可能杀不了，本来也没抱希望，但主人让我告诉你……这一路上为你准备了很多惊喜，等你到了陵阳市，就必死无疑，好好享受最后的生命吧。” 52、意义 “主人？” 林朔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问道：“你主人是谁？为你洗脑的夜魔？还是那个戴着恶魔手指般面具的神秘人？嗯？死士先生？” 而高个子青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闭口不言。 林朔笑了笑，没有继续浪费口舌。 蓝队长脸色愈发难看，低沉道：“林先生，抱歉，这是我的职责失误。” “这不怪你。” 林朔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连特殊部门的成员都能洗脑，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敌人不止是精神系能力强大，还有极强的黑客能力，对你们的情报网络渗透得很深。” 蓝队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部门的成员身份都是加密的，而且还特意挑了最近出勤还很正常，值得信任的成员，但没想到……” “难道没有高等级的盗火者能够查出来吗？”林朔问道。 蓝队长无奈地点头道：“有是有，但高等级的盗火者，几乎都在禁区内探索，由于一些特殊的限制……几乎不可能随便出入禁区，像您这次要见的许致远先生，这种获封‘薪火’勋章的盗火者，也很少有留在现代的。” 林朔不由得若有所思。 高等级的盗火者，不能随便出入禁区？ 他顿时联想到了合约上的规定——除了盗火者的家园之外，任何盗火者都必须经过审批流程，才能进入禁区。 这两者，恐怕牵扯到了一些禁区限制上的秘密吧。 “林朔……”杨琪担忧地蹙眉道：“听上去，敌人为了杀你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啊……” “嗯。” 林朔轻轻点头，又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微微俯下上身，半眯着眼睛，看着被按在地面上一言不发的高个子青年，轻声道：“我忽然有点好奇，你的主人为什么要让你告诉我，你们为我准备了很多惊喜？还说我必死无疑？” 高个子青年脸色冷漠，没有说话。 “不用说我也知道。” 林朔淡淡道：“特意提示敌人很危险，总不能是因为太有自信了吧？从一开始，让我预测到飞机爆炸，假如我没有离开军属小区，就不会被夜魔偷袭，说明你们更重视的不是杀我，而是‘威胁’，现在也是这样，又开始威胁我了，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杨琪和童沫沫都忍不住一愣。 不是为了杀林朔？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朔的唇边泛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你们是为了阻止我去见许致远吧？” 高个子青年依然一言不发。 林朔无聊地叹了口气，随意道：“问你也没用，你这种小喽啰，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而杨琪却是疑惑道：“那个人，为什么要阻止你见许致远？” “我也是猜的。”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你还记得你给我说的那件事吗？许致远在邀请我之前，也邀请过一位拥有‘预知’天赋的盗火者，但喝酒之后跟一个女人在废弃大楼啪啪的时候，死于意外事故。” 杨琪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你觉得有关联吗？” “当然。”林朔轻声道：“预知天赋，居然死于意外事故，实在是有点可笑，伪装的意外事故才更可信一些，再看看我，还没见到许致远，刚开始行动，就被接二连三地刺杀，这意图暴露得还不够明显吗？” 杨琪恍然，说道：“你是说，对方不想让许致远的小队里出现预知天赋的队员？” 林朔轻轻颔首，说道：“否则有什么理由杀我一个新人呢？黄杉也有预知天赋，为什么他没事呢？” “那你还要见许致远？”杨琪忍不住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还没有证实。” 林朔轻声道：“更何况，我也有其他事情需要找许致远本人确认，如果和我想的一样，那我恐怕也逃不了。” “那你可以通过监察基地的军事手段加密通讯啊。”杨琪无奈道。 林朔平静地笑道：“没事，我已足够了解敌人，马上就能见到许致远了，只差最后一步。”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轻声道：“况且，那个人用各种手段试图弄死我这么多次，我又怎么能放过攻略这种大boss的机会呢？就算我现在不够格，也得先了解彼此的差距吧，正好能够帮人类解决敌人，不是吗？” 杨琪咬了咬嘴唇，说道：“可这不是游戏，而是事关生死啊。” 林朔微微转头，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人降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能只是为了活着和向死那么简单。” 众人听到他的话，不由得都是一愣。 童沫沫停下了吃东西，眼神微怔地想到了自己的族人，也想到了在那个神秘禁区里的经历…… 而杨琪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爷爷……也说过这种话。” “是吗？”林朔笑了，“有机会的话，你带我回家见见你爷爷吧。” 见家长？杨琪不由得一怔，随即感觉脸颊发热地低下头，嗫喏道：“我……有机会再说吧……” 林朔眼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颗种子算是埋下了，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杨琪带他去见那位军神，对方也只会以为他是见女方家长，而不是怀疑他有其他目的了…… “林先生。” 蓝队长却是忽然说道：“既然敌人还有杀您的准备，等会儿下了飞机之后，您要不要在这里多等一会儿，等多些人保护您，您再离开？” 他看着林朔的眼神有着由衷的敬意，单单刚才那番话，这种明知危险依然挺身而上的精神，都让他感到震撼和敬佩。 如果是为了保护这样的盗火者，他们这些人就算牺牲了，也是值得的。 “不用。”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对方要杀我，自然早就算到了你们的保护，有些袭击……就算人多也只是白白牺牲，我提前应对就是了。” “林朔。”童沫沫忽然看着他开口道：“等会儿我跟着你吧，我可以催动我的天机蛊，它能够感应到危险到来，如果有危险，我就提醒你，也算是弥补你预知能力的空白期。” 林朔本想说不用，但看着童沫沫，脑海中却是忽然闪过一幕记忆画面，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温柔，轻声道：“好。” 就算他拒绝，她也会这么做的，反而会辜负她的好意。 蓝队长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有。”林朔说道：“可以的话，麻烦蓝队长联系陵阳市的治安部门和武装部门，等我们降落之后，就尽快封锁机场附近的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尽可能疏散无关群众。” “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好，我知道了。” 蓝队长点了点头，不禁问道：“这两个地方有敌人吗？” “有狙击手。”林朔轻声道：“但我也不确定是狙击手在哪一栋楼，我只是预知到了被狙击的未来。” “狙击？” 蓝队长想了一下，问道：“您能否说下是在哪里被狙击的？城市狙击有很多限制，我可以申请军部利用3d立体虚拟技术，如果位置比较刁钻的话，判断狙击手的狙击点还是不难的。” 林朔却是摇头道：“很难判断，对方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让子弹拐弯。” “子弹拐弯？？” 蓝队长皱眉道：“那得给您调动装甲车了。” “不行。”林朔皱眉道：“我躲在装甲车里，甚至就躲在机场里，自然很安全，甚至还有更多安全的方法，但敌人发现没有破绽，也会暂时放弃，立刻转移狙击的地点，再想找到就麻烦了，这样只会错过找出对方的机会，而我总不可能待在装甲车内一辈子吧？” 蓝队长愈发钦佩了，当即说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林朔轻声道：“要给对方机会，但又不能真的让对方抓住机会，就像是钓饵一样，让对方等待和寻求机会的时候，你们进行封锁。” 他露出一抹笑容，“我有一个计划。” 53、尊重 10点20分，飞机在陵阳市国际机场降落了。 林朔几人等了片刻，才下了飞机，从专门接机的摆渡车离开。 到了机场，蓝队长对特别行动队的一名成员点头示意了一下，对方便快步离开了。 林朔带着童沫沫和杨琪，以及特别行动队的另外四人，沿着通道不急不缓地向航站楼走去，又瞥了一眼旁边紧张的杨琪，不由得一笑，轻声道：“别担心，不会被狙击的。” 杨琪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出了机场才会被狙击吗？” “不。”林朔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是活着走出机场才会被狙击，在我们出去之前，还会有一些惊喜会找上来的。” “……”杨琪无言以对。 林朔轻轻握住她的纤手，发现她的手心满是汗水，轻声问道：“怕吗？” “嗯。”杨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当我的助理这么危险，有没有觉得很亏？”林朔笑道。 “还好。”杨琪微微摇头。 “没事，我会补偿你的。” 林朔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低笑道：“要是我们都活着的话，今晚你来我房间，给你发员工福利。” 杨琪被他的呼吸弄得脸颊有点发烫，不由得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你工作助理，不是私人秘书，谢谢。” “我是说你给你发奖金，你想什么呢？”林朔笑了。 “……呵呵……呵呵呵……” 杨琪皮笑肉不笑地翻了个白眼，又无奈地说道：“你就算想帮我缓解紧张，也用不着调戏员工吧，工作中别乱搞男女关系行不行？” “下次一定。”林朔笑了笑，见她的紧张感消失了不少，也就没有继续说了。 不一会儿，几人走出了航站楼，走到了公共大厅。 只要出了公共大厅的大门，就是机场外了。 杨琪心脏砰砰直跳。 而童沫沫也默默感应着体内的天机蛊，随时辨别危险的信号。 蓝队长等四名特别行动队的成员，则是两前两后地将三人夹在中间，随时可以保护或者拦住无关人员。 公共大厅内虽然人流不算密集，但也是人来人往的，举牌迎接的，吆喝叫人的，极为嘈杂。 蓝队长几人也是尽量护着林朔三人，不断将来往的路人挤到一旁，尽可能地避免可疑人员有接近三人的机会。 不过，面对一些老幼病残，也只能尽量避开。 “咳咳。” 低沉的咳嗽声中，一个身形略显佝偻，腿脚有些不利索，看上去风烛残年的瘦弱老者，一只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则是推着一辆电动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还坐着一个裤腿空荡荡的残疾女孩儿，她怀里抱着一个书包，一直低着头，似乎是有些紧张自卑，不敢迎接别人的目光。 走在前面的蓝队长和另一人也不好将一老一残挤开，只能让开道来。 就在蓝队长让开的同时—— 林朔眼神平静地看着那推着轮椅的老者，忽然从怀中掏出了手枪，瞄准后，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一枪打了出去。 “砰！” 犹如炸雷般的枪声，瞬间在这嘈杂的机场大厅内回荡起来。 附近的人群顿时都是一愣，呆呆地看着手持着枪支的林朔，又顺着黑洞洞的枪口方向，看向这一枪的目标。 那推着轮椅的老者额头上正有着一个血洞，张了张口，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便摔倒在了地面上。 “啊！！” “有人杀人了！” “杀人了！” 周围的人群顿时炸锅了一般，不断传来惊恐的尖叫声，犹如潮水般不断向周围退散开去，摔倒在地，也慌不择路地爬起来继续往机场外跑去，似乎离持枪的杀人者越远就越安全。 蓝队长也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瘦弱老者，又看了一眼那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女孩儿，她正呆呆看着自己爷爷的尸体，似乎还不敢相信这悲惨的事实。 难不成这对老弱病残的爷孙俩也是杀手？ 还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杀人？ “林先生？”蓝队长忍不住转头看向了林朔。 杨琪也是微微一怔，但只是问道：“林朔，这……也是杀手？” 林朔神色平淡，懒得解释，只是淡淡道：“好好看看他的手杖吧。” 蓝队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捡起那老者的手杖，仔细打量了一下手杖的顶端，又看了看手杖的末端，不由得一愣：“枪？” 这竟然一把隐藏在手杖内的枪！ 这种手杖注定只能混过最外围的检查，却不可能通过机场内的详细安检，所以明显是为了杀人来的！ “爷爷……爷爷！” 那抱着书包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女孩儿，却是忽然流着泪从轮椅上扑倒在地面上，爬到了那瘦弱老者的身旁，抱着爷爷的尸体痛哭了起来，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林朔，尖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爷爷！你这个杀人凶手！” 蓝队长等人都沉默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这种被特殊精神力量完全洗脑的死士，连盗火者协会的会长亲自查看之后，都认为无法解救，或许过去是无辜的人，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都明白，最有效稳妥的方法就是杀，注定无法解救，留下一命又有什么意义？ 但……这些人过去也只是无辜的生命，也有家人朋友的牵挂，又岂是简单的一个理由就能跨过心里的那关？ 而林朔却是面无表情，又抬起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残疾女孩儿。 蓝队长一愣。 “你还想杀我？” 那残疾女孩儿流着泪面对着枪口，忽然状若疯狂地喊道：“来啊！你杀了我啊！” 蓝队长忍不住喊道：“林先生！” 而杨琪和童沫沫都沉默着，她们虽然也可怜那残疾女孩儿，但她们更相信林朔的判断。 林朔忽然轻轻垂下了枪口。 与此同时，那残疾女孩儿忽然从挂在胸前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直接将枪口对准了林朔！ 枪？ 众人愣住了。 “砰！” 一声枪响，再次回荡在机场大厅内。 只见那残疾女孩儿惨叫一声，手中的枪也随之摔落下去，一滴滴鲜血从她被子弹打穿的手掌滴落在地面上。 而林朔依然静静地持枪看着她，枪口没有丝毫颤抖。 赫然是他速度极快的一枪，精准地打中了那残疾女孩儿的手掌，瞬间将她扣动扳机的动作给打断了！ “竟然也是杀手？”蓝队长等人喃喃一声。 那残疾女孩儿咬着牙，忽然用另一只手又去捡枪，但林朔又是毫不留情地一枪，砰的打中了她的那只手。 她痛得脸色苍白，但还是仰头看向林朔，冷笑道：“你真的是人吗？连老弱病残都眼都不眨地开枪，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林朔不为所动，只是手中握着枪，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她走去。 靠近之后，将枪口顶在她的额头上。 而残疾女孩儿只是抬着头，冰冷地看着他，似乎丝毫不在意那冰冷的枪口，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子弹一瞬间就能射穿她的大脑，夺走她的生命。 所有人都不忍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林朔却是没有扣动扳机，而是将枪收了起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嘴巴撑开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团抹布，将抹布塞到了她的口中，又转头看向蓝队长，说道：“我不是让你带胶布下来吗？把她的嘴封住，手铐起来。” 那残疾女孩儿闻言，却是忽然拼命地挣扎起来，而林朔的双手在她的肩膀周围游走推捏了几下，便直接她的手臂关节卸脱臼了。 “分筋错骨？” 蓝队长眼睛微微一亮，连忙拿出手铐走了过来，将残疾女孩儿的双手拷在了背后，又拿出从飞机上带下来的胶布，将她的嘴巴也封了起来。 林朔随手放开她，平静地看着她，这才语气平淡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生命，值得被尊重，是因为自由的意志，而你们这些傀儡早已丧失自我，不过行尸走肉而已，我只是帮你解脱而已。” 54、光 众人听到他的回答，不由得微微一怔。 杨琪沉默了一下，问道：“不过，你怎么没杀了她？这种被精神力量洗脑过的死士，什么都审问不出来。” “不是不想杀，而是还不能杀。” 林朔说着，随手将残疾女孩儿的衣领往下拉开了一截，在不露点的情况下，显露出她胸膛上那块隐隐渗出血的纱布，随意道：“她的心脏内部被植入了炸弹，心跳停止就会爆炸。” 众人不由得一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鹰，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杨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看了旁边的童沫沫一眼，不由得问道：“沫沫，你的天机蛊怎么没反应？” “有反应啊。”童沫沫无奈地说道：“但是林朔实在太快了，这几个死士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就直接被他弄死了……” “也是。”杨琪微微点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只见一队安保人员快速向这里奔来，其中两人的手中还拿着防暴盾牌，警惕地看着众人，显然是把他们当成犯罪分子了。 蓝队长见状，当即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证件，呈给对方看，同时说道：“世界联邦直属特别行动机关，有要事处理。” 那为首的安保人员小心翼翼地靠近之后，仔细看了看蓝队长手中的证件，这才松了口气，放下防暴盾牌，说道：“长官，需要我们帮忙吗？” “请你们封锁现场，维持治安就够了。”蓝队长收起证件说道。 “可以是可以。”那为首的安保人员叹了口气说道：“但长官，你们在这种公众场合开枪，得考虑我们机场的……”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忽然速度惊人地穿过了两人之间，眨眼间便冲向了另一个手中拿着防爆盾牌的安保人员，在靠近的同时猛地一脚踹在防暴盾牌上，巧妙的力道迸发，瞬间将防暴盾牌踹得偏离，然后握着手枪，对准那安保人员，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呆呆地看向那个第三次开枪的年轻人。 林朔手中握着枪，冰冷地看着那个额头中枪的安保人员，轻声道：“你以为有盾牌掩护，我就来不及阻止你了？” “咣！” 这安保人员死死地盯着林朔，额头的枪孔中缓缓流下鲜血，手中的防暴盾牌咣的一声摔落在地面上，而他的另一只手正保持着探入怀中的姿势，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 随即，这瞳孔涣散的安保人员，也仰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伴随着摔倒在地面的声音，周围的安保人员顿时往旁边退开了一圈，用愤怒不解而又充斥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林朔，但也不敢说话。 林朔平静地收起了手中的枪，说道：“这只傀儡不是想杀我，而是想杀心脏装炸弹的那个女的，引爆炸弹炸死我，三重手段连环……又是想抓我的空白期。” 杨琪和童沫沫这才恍然。 两人不由得看了一眼林朔脚上那双看似普通的深灰色板鞋，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这鞋子的速度增幅？ 而蓝队长有些无奈，从这几次事件下来，他也知道林朔肯定不会随便杀人，肯定是预知发现对方是恶鹰洗脑后的死士，但……这出手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虽然说很有效，但也太吓人了，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胡乱杀人的变态一样。 “机场内已经没事了。” 林朔平淡道：“你们顺便把这人的尸体也处理一下吧。” “好。”蓝队长点了点头。 “什么没事了？” 而那为首的安保人员忍不住恼怒道：“长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联邦直属的特别行动机关，就能随便杀人吗？” “请你冷静。”蓝队长板起脸，快步走到那死去的安保人员尸体前，用脚尖将其手臂从怀中勾了出来，只见这安保人员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把手枪！ 其他安保人员不由得一愣，一个机场安保，手中居然有枪？ “我们是联邦直属的特别行动机关，怎么可能随便杀人？” 蓝队长的目光扫过几人，冷漠道：“而这位先生是一位追查恶鹰的盗火者，深受盗火者协会和联邦军部的高层信任，又怎么会胡乱杀人？” “盗火者？”那为首的安保人员不由得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俊逸的年轻人，有些干涩的喉咙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而林朔面无表情，只是走到杨琪的身边，背对着众人。 他知道，这位蓝队长抬出他，也是为了更快的解决麻烦。 全世界才数千名盗火者，盗火者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加上世界联邦不遗余力地宣传和美化，使得盗火者的社会名望高得惊人。 而且世界联邦也从未有过保密的意思，资料都是盗火者协会的官网上公开的，普通人也能够浏览查看。 盗火者的资料虽然公开，但行程完全保密，还有军部、武装部、治安部等多方配合，并不怕被普通人骚扰。 至于被恶鹰知道？ 那就更不在意了，能够在世界联邦追杀通缉之下，还有能耐活下来的恶鹰，想要查到盗火者的基础资料，简直太简单了。 世界联邦这种公开和推广，纯粹只是为了美化盗火者的形象，让盗火者这个名词，成为数十亿人类心中最光辉的形象，成为所有人类最向往的希望。 林朔也明白世界联邦这么做的用意。 按照马斯洛需求理论，人的需求从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 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情感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 盗火者不缺钱，不缺伴侣，各方保护，社会地位极高，还有超凡的力量，自然人人尊重。 所以，绝大部分盗火者的需求，就只是自我实现而已。 比如，留名青史，比如，成为全人类崇拜的对象，比如，让人类接纳自己家园的族人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绝大多数人终生都难以触及的自我实现。 让盗火者为了人类去危险的禁区冒险，盗火者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但……如果满足了盗火者的绝大多数外在要求，金钱、伴侣、欲望、地位……这些都满足了，盗火者追求的东西，自然就不一样了。 世界联邦为了宣传美化盗火者，每年投放的广告资源和人力物力根本就是一个天价，各种小说、漫画、影视剧等等娱乐作品都在极力宣扬，或是找明星上演感动、飙泪、崇拜等等戏码，甚至连各洲领导层都会亲自上阵。 这么做，就是将盗火者推向风口浪尖，盗火者为了保持名望和脸面，保持在数十亿人类眼中的光辉形象，就算明知道危险，也会往人类夸赞崇拜的那个方向走。 盗火者在人类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此时那蓝队长将林朔的身份揭破之后，一个个安保人员愣了几秒之后，立刻再无半点怀疑，反而变得容光满面，激动而歉意地朝着林朔的背影，纷纷弯下腰鞠了一躬。 能够亲眼见到盗火者执行任务，他们也是与有荣焉啊！ 55、狙击 秋日不见耀眼的阳光，抬头就能看到悠远而澄澈的碧空。 酒店的三十七层，一截瓦蓝色的狙击枪枪管从窗口内探了出来，幽深漆黑的枪口隔着一片高耸林立的建筑物，指向了千米外的那座机场。 昏暗的房间内。 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个监控画面，赫然是陵阳市国际机场公共大厅内的景象。 屏幕上散发的冷光照亮了一张狰狞而丑陋的面容，这张脸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增生组织，布满了如同大脑皮层般的纹理，在黑暗中极为恐怖。 “主人说这个叫林朔的盗火者新人，只是初步觉醒？” 它略显低沉的沙哑声音响起：“那位借着精神隐身潜入了监察基地范围内，暗杀这林朔都已经失败了，虽说可能是部队及时赶到，但这个林朔能从飞机上连续两步的刺杀中活下来，又破解了连续三步的连环刺杀，这预知能力，就算是很多二次觉醒的预知能力都做不到吧？” 窗户旁，透过窗外的光线，可以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正坐在窗户前，肩膀上架着一杆长长的狙击步枪，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着瞄准镜，仿佛目光绕过了前方的建筑群，看到了千米外的机场。 “这个林朔，确实不一般。” 脸色苍白的狙击手轻声道：“不光预知能力厉害，而且杀人的动作极其干脆利落，情报上说他居然只有十九岁？” “因为他的能力吧。”坐在电脑前的怪物低沉道：“情报上说他的能力可以在1-01禁区的循环中保持预测的信息记忆……或许，他预测过自己杀人的未来？” 脸色苍白的狙击手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算了，反正只要他敢从机场出来，我就能一枪爆掉他的脑袋，就算是预测能力也没有意义。” 电脑前的怪物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能用精神力量扭曲自己的目光变向，怎么就不能让子弹多转几个弯呢？” “本来就只能小幅度变向，我借助瞄准镜才勉强看到机场内的情况，还不如你的监控清晰。” 狙击手皱眉道：“我的精神力量扭曲光线还不算难，但狙击枪的子弹不一样，精神力量想要改变实体的子弹轨迹，难度太大了，要不是隔着上千米的距离，有足够的空间修正轨迹，我的子弹也没办法绕过前面的大楼狙击到机场。” 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我每次发动精神能力之后，异变的程度都会更靠近你们这些夜魔。” “不好吗？”电脑前的夜魔嗤笑道：“主人看重你的资质，才赋予了你力量，你还不愿意？” 狙击手淡漠道：“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们还要在这座城市内活动，起码要保持点人样吧？你看看你这样，要是没有我，你连酒店都进不来。” 那夜魔一窒，随即哼道：“别说废话了，你赶紧准备好狙击吧。” “放心，只要他敢出来，我就有绝对的把握一枪爆头。”狙击手自信十足地说道。 “也不知道这个人类会不会出来。” 夜魔冷冷道：“这人真是个疯子，居然当众杀人？机场那边已经引起恐慌了，估计治安部和武装部也要出动了吧，要是治安部和武装部保护好他的话，恐怕你就没机会狙击了。” “等吧。” 狙击手皱着眉头做出了决定：“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他没有离开机场的意思，那我们就直接撤离，重新找新的狙击点吧。” 夜魔沉声道：“记住，你只有一枪的机会，根据主人提供的情报，这陵阳市是那‘魔眼’许致远的常驻城市，几乎被监控系统完全覆盖，你开出一枪，我们就必须撤离，否则等不到你的精神力量恢复开出下一枪，我们就逃不出去了。” 这时—— “滴滴。” 一个电子提示音忽然响起，夜魔立刻拿出一个怪异的通讯器，迅速接通。 下一刻，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新情报，武装部和治安部都准备出动了，即将前往机场。” …… …… 陵阳国际机场。 或许是因为枪声，又或许是他这个盗火者被人传出去的缘故，机场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公众大厅内的现场，已经拉起了一条长长的封锁线，还有机场的安保人员维护现场秩序，两具尸体也用机场某个店铺里找来的桌布暂时遮挡住了。 只要等外面的疏散工作完成，治安部的人赶过来带走尸体，就能解除封锁了。 “林朔，我们什么时候出机场？” 杨琪有些忐忑地轻声问道：“你不是说要找出敌人的狙击手吗？我们这么久没出去，敌人会不会怀疑你预测到了狙击，已经撤离了？” “不会的。”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对于那个狙击手而言，根本就不会怀疑我能够预测到狙击，预知……在狙击面前毫无意义。” 杨琪一怔，“为什么？” “你想想看。” 林朔轻声道：“预知，也只是提前观测到未来，提前接收来自未来的我所得到的信息，那么，起码是未来我知道的事情，才能接收吧？” 他微微摇头，说道：“狙击枪的子弹，比声音还要快上几倍，对方又能够控制子弹变向，精准度惊人无比，一旦找到我，就必然是一枪爆头的结局，我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了，预测又有什么意义？” 杨琪愣了一下。 确实，如果是正面被人枪杀，就算看不到子弹，那起码也能够看到死前被杀的画面。 而狙击枪子弹那速度和威力都极为可怕的爆头攻击，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瞬间死亡，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就算预知到了死前的画面，也看不出丝毫征兆，只会以为预测空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杨琪忽然反应了过来。 “推理而已。” 林朔随意编造：“我预测了个寂寞，还发现自己预测不到更远的未来了，怀疑是毫无征兆的死亡，所以就想到了狙击手的存在，根据被狙击的地点，经过多次预测，反推出了狙击手的位置。” 这话也是半真半假。 不过，他确实是曾经在机场门口被狙击手当场爆头而死，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穿越未来的旅途就直接结束了。 只是他的第六感比较强，再加上推测，第一次就猜到了狙击手的存在。 后来被爆头了不知多少次，以此推算狙击手的位置，但每次判断的位置都是错误的，所以他才怀疑狙击手能够让子弹转弯，将狙击点锁定在了机场附近的‘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 “多次预测？” 杨琪忽然发现了盲点，不由得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昨晚你在苏北市禁区循环的时候，借助禁区的循环，不停地恢复能力，多次预测了今天的状况吗？” “当然了。”林朔微微点头，也没想过隐瞒，直言道：“任何预测能力都是有冷却时间的，如果不是在苏北市提前预测了今天的情况，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死了几次了。” 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这个方法也只对我适用，其他人无法在禁区内保持记忆，而我还能保留住预测到的信息记忆。” 如果是正常初步觉醒的预测，连飞机上的那关都很难逃过去，更别说机场这连续三次的连环袭杀了。 “这么说，狙击手认为只要能一枪爆头，就不怕被你的预测发现。”杨琪恍然道。 “对方能够控制子弹变向，只要找得到我，爆头就是必然的。” 林朔平静地说道：“而且狙击手那边应该是能看到机场监控的，清楚我们的动向，只是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他的存在了，只要我们不是直接消失，或者躲进装甲车，导致狙击手完全找不到机会杀我，狙击手就不会贸然更换狙击点。” 杨琪不禁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引出狙击手的方法，好像也有风险啊……” “任何计划都不可能没有风险。” 林朔微微摇头，又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换个安全的方法和路线离开的，不用跟着我一起冒险引出敌人。” “别说了。”杨琪嘴唇咬得发白，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已经害怕的腿都在颤抖了，在飞机上的时候，我一直自我催眠，好不容易才坚定了决心，别再让我动摇了……” 林朔微微一怔，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背，柔声道：“你已经很勇敢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56、17% “我只是履行一下做为助手的职责而已。”杨琪微微摇头。 “我知道，你最乖了。”林朔随口哄了她一句，调剂一下被刺激得有些兴奋的心情。 杨琪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你是不是把我放到你的鱼塘里了？” 林朔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脸庞，面不改色地真诚扯淡：“你要是愿意的话，从此我的鱼塘里，就只有你这么一条叫做杨琪的美人鱼。” “咳，说什么呢，鬼才信你……咱俩谈工作，不谈感情。” 杨琪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感觉脸颊上有点发热，连忙咳嗽一声，就飞快转过了头。 “唉，说实话都不信。” 林朔叹了口气，在心里又回忆了一下，没记错的话，叫杨琪的确实只有一个，不过其他名字的美人鱼倒是有多条，比如徐薇，貌似有三条…… “那我呢那我呢？”童沫沫凑过来问道：“能加我一个吗？至少给我一个竞争的机会吧？” “没有你这么能吃的美人。”林朔随意敷衍了一句，这丫头整天就想着让他当驸马，想让他当移动atm。 童沫沫切了一声，不想理他了。 “林先生。” 这时，蓝队长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对林朔说道：“本部回消息了，他们已经秘密联系了治安部和武装部，按照林先生说的，利用这次机场开枪造成的群众恐慌，传递假消息，假装让治安部和武装部派人来机场接应您，但实际上是赶往‘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这两个地方进行封锁。” 说着，他露出一丝笑意，“就算敌人对我们的情报网络渗透极深，也不可能立刻破译我的加密讯息，即使发现治安部和武装部出动，也会以为是来接应您的，而不是直接怀疑自身已经暴露了。” “嗯。” 林朔缓缓点头，说道：“幸好，从治安部和武装部出发来机场的路线上，距离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也不远，从机场路线的最近点改变路线，赶过去只要三四分钟，就算狙击手察觉到也来不及逃了，我们现在只需要拖住狙击手就够了。” 这就是他对付狙击手的部分计划。 虽然他已经将敌人的狙击点排查到了‘奇锐酒店’和‘飞虹大厦’这两个地方，但也需要派人封锁之后，才能抓住敌人。 可是，以敌人对情报网络的渗透，一旦发现武装部和治安部忽然出动了，再结合一下出动的行径路线，傻子都能猜到原因，肯定第一时间就望风而逃，哪还有机会封锁？ 他需要给治安部和武装部一个出动的‘理由’。 所以，他特意从公共大厅的路线光明正大的离开，除了是想引出敌人的死士杀手之外，也是为了当众开枪，制造出一定程度的恐慌。 蓝队长也是加了一把火，故意把他是盗火者的消息放了出去，因此引来群众围观。 治安部需要维护机场的治安和公共秩序，而武装部也是发现盗火者遭到了刺杀，派出武装人员进行保护。 这就是出动的理由。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一直待在机场不出去，狙击手抓不到机会，又发现治安部和武装部选择的路线，距离他们的狙击点越来越近，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有可能会提前撤离的。” 林朔轻声道：“所以，在治安部和武装部改变路线之前，我们要出去，给狙击手一个有可能狙击的机会，就像是挂在驴头前的那颗萝卜，看得见吃不着，对待备胎一样吊着敌人，让他觉得有机会杀我，为治安部和武装部拖延一些时间。” 杨琪听得眼睑痉挛，真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就想这么对我？ 蓝队长不由得感叹道：“林先生真是聪明啊，难道这是您吊备胎想出来的思路？” 林朔不着痕迹地瞥了杨琪一眼，眼睛都不眨地摇头道：“我没有备胎，我的女朋友可能还不认识我呢。” “哦？”蓝队长眼睛一亮：“我有个女儿……” “蓝队长，你那个去买东西的手下呢？” 林朔打断了他的话，“赶紧去催一下吧，我们还是尽快准备比较好，不然狙击手怀疑我们不愿意离开，直接放弃了怎么办？” 蓝队长悻悻地放弃了介绍女儿的想法，说道：“说的也是，我去看看，应该快了吧。” 他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男子拖着旅行箱往这里跑来，不由得笑道：“来了。” “林先生。” 那男子赫然是飞机降落后，就第一个离开的那名成员，他拖着旅行箱来到众人的面前，说道：“林先生，您要我买的衣服我都买到了，款式模样都相同，还有六幅墨镜、口罩、鸭舌帽，也是一样的，增高鞋垫没找到，用卫生纸什么的垫一垫可以吗？” “也行吧。”林朔微微点头，说道：“除了沫沫和杨琪，我们其他人都去卫生间把这些衣服都换上吧。” 蓝队长看了看周围四名队员，又看了看林朔，说道：“我和林先生的体型差不多，其他人要么矮一点点，要么高一点点，小胡还有点胖，这个看上去好像还是有区别的。” “没什么，狙击手又不熟悉我们。” 林朔摇头道：“只是远程狙击，哪有那么容易分辨出来？你们换上衣服之后，用帽子、墨镜、口罩把脸遮严实了，身高也尽量保持一致，再加上宽松的大衣和裤子，很难看出体型差别。” “也是。”蓝队长点了点头，又对有点胖的队员说道：“小胡，等会儿你把皮带勒紧点，别挺着个肚子啊。” “好的。”小胖队员连忙点头。 林朔看了一眼公共大厅出口的监控，问道：“门口的那片监控摄像头拆掉了吗？” 蓝队长点头道：“嗯，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拆掉了。” “好。” 林朔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了六人，沉默了一下，说道：“五位，虽然这方法可以拖延时间，让狙击手浪费时间分辨哪一个是我，但也有可能真的冒险动手，据我预知的经验来看，狙击手固然只有开出一枪的机会，可是六选一猜一个，我们之中就有可能真的会死一个人。” “林先生，您可以不出去的，让我们五个假装不就够了？”蓝队长皱眉道：“您的生命宝贵，没必要冒这个风险的。” “我必须得出去。”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而且要在监控下让敌人知道，我就在六人之中，否则这种方法和我直接躲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蓝队长沉默了一下，叹息道：“您这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啊。” “敌人也有可能来不及开枪，就算开枪，也只是六分之一的死亡率而已。”林朔轻声道：“至今为止，盗火者的死亡率也是17%，正好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不是吗？” “我懂了。” 蓝队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早已有了将生命奉献给联邦的准备和觉悟。” “也不用这么悲观，只有一枪的机会，敌人未必会动手的。”林朔露出一丝笑意，“我们等到治安部和武装部快要改变路线的时候再出去，敌人也会忌惮，想着等到治安部武装部离远点再开枪……在这之前，大概率是不会开枪的。” 当即，六人便走进附近的公共厕所，将这些衣服都换上了。 机场店铺里买的最长款的宽松风衣，白色内衬，还有宽松的哈伦裤，高帮鞋，全部都是相同的尺码，卫生纸垫在脚下增高，除了略微胖点的那个，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如果不看脸的话，几乎看不出六人之间的区别！ 如果再戴上鸭舌帽、墨镜、口罩遮住面容，那就真的难以分辨了。 “时间差不多了，几位，准备出去吧。” 林朔轻声说了句，随即微微抬起头，仿佛无意间一般，将自己的面容完全展露在监控摄像头的拍摄下，朝着被封锁的公共大厅出口走去。 六人排成一条直线，走到了出口处，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戴起口罩，戴上墨镜，戴好鸭舌帽，将脸部完全遮住。 随即，在秋日的阳光下，同时迈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57、妖枪 阴暗的酒店房间内。 “滴！” 只听一声轻响，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治安部和武装部已经出动了大批人力，但由于去机场最近的那条路线上恰好发生了一起车祸，导致交通堵塞，所以治安部和武装部的车队选择的路线特意绕了一段路，并非是去机场最近的路线，而那段路和你们所在的酒店距离只有一两公里，大概率是巧合，但还是请你们注意。” 而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夜魔，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巧合吧？这座酒店和机场之间可是隔了一大片高楼建筑群，就算动用了那什么3d城市模拟技术，也不可能想到这里是狙击点吧？” “应该是巧合。” 狙击手也淡淡道：“再怎么预知，即便猜测到被狙击了，也不可能预知到子弹拐弯这种事情，更别说找到狙击点了。” 他一个还没有开枪的狙击手，又躲在这样一个不可能成为狙击点的地方，就算有预知又怎么样？ 所以，他不怎么担心。 “不过……” 狙击手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如果治安部和武装部的车队抵达附近路段之前，他们还没出来，我们就暂时放弃，寻找新的狙击点吧，不然把车队吸引过来，直接封锁怎么办？” “用得着这么谨慎吗？”夜魔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就放弃了，对得起主人的任务吗？” “我的能力很有用。”狙击手淡漠道：“我活着，才能给主人更多的帮助，可以为主人暗杀更多的盗火者、人类高层。” “呵呵呵呵……说得不错。” 那通讯器里的电子音，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就像是siri打出呵呵呵呵一样，“主人特意赐你名号‘妖枪’，自然是因为看重你这样的人才，虽然你不是盗火者，无法进入禁区，但你的狙击才能，以及天生强大的精神力，也足以成为主人在现代征战的利器。” “是，我明白。”狙击手‘妖枪’轻声道。 “不过，你也不能为了保全自身，就放弃任何有风险的机会。”那电子音说道：“这个林朔是阻挠主人的绊脚石，绝不能让他成为许致远的助力，必须除掉他。” 狙击手‘妖枪’应道：“只要有机会，我会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三十七号的能力可以有效地保护你。” 那电子音说道：“陵阳市内，有把握破解三十七号能力的盗火者，也就只有许致远，而此时他还在外地，大概一小时后，也就是十一点四十左右，他所乘坐的高铁才会抵达陵阳市。”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夜魔，闻言说道：“如果妖枪狙击之后被找到了，这家酒店一旦被封锁，我的能力也只能让人类在短时间内攻不进来，该怎么离开？这陵阳市是许致远的常驻地，已经被监控系统完全覆盖了。” “放心，只要你的能力有作用，挡得住那些人类就够了。” 那电子音毫无语调地说道：“以人类的科技水平，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就能让附近的监控系统瘫痪，不久前，那个1-58禁区出来的夏毅，就是靠我的帮助，他才能逃到1-01禁区，监察基地的监控系统我都能入侵，更何况是这里？” 夜魔微微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能够破解我能力的盗火者不少，但这座城市就只有一个许致远，只要他不在就万无一失了。” 那电子音说道：“一旦有新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们，不要让主人失望。” 许致远继续用瞄准镜观察着千米外的机场。 而夜魔则是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丝毫没有放松。 过了片刻。 “嗯？怎么回事？”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夜魔，忽然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低沉道：“这个林朔，怎么换了一身和其他五个人相同的衣服？就算是想要避开群众，也不至于这样吧？” 而坐在窗户前的狙击手盯着瞄准镜，也惊疑道：“这好像是在防备狙击……难道他猜到了自己会被狙击？” “猜到？”夜魔不由得问道：“你不是说，你绝对能一枪爆头，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可能预测到被狙击的未来吗？” 狙击手‘妖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按理说是这样的，主人给我们的情报中，目前已知的一切预测类的天赋，初步觉醒乃至于二次觉醒，本质上都只是提前接收未来自身的记忆而已，一枪爆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存在被狙击的记忆，又怎么预测？” “既然无法预测，这又是怎么回事？”夜魔问道。 “成为夜魔之后，脑子会变笨吗？”‘妖枪’瞥了它一眼，这才说道：“或许是因为他预测不到更远的未来，怀疑自己是被瞬间杀掉的，所以猜测是狙击吧。” 夜魔冷哼一声，看着监控画面上呈一字队列的六人，紧盯着排在第三个的林朔，说道：“做好准备，林朔要出来了，排在第三个……该死，门口的监控被拆掉了，你能看清吗？” ‘妖枪’注视着瞄准镜，皱眉道：“他们在门口还挂了一层帘子，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过了半晌。 “嗯？他们出来了，准备狙击！”夜魔看到了门外的监控画面，立刻催促道。 ‘妖枪’透过瞄准镜扭曲的光线观察了片刻时间，却是冷声道：“我敢肯定，这个林朔一定知道自己会被狙击，而且可能还猜到了我只会开一枪，不然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来防狙击？” 他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道：“难道未来的我选择了开枪，但没有打中他，所以他才预测到了？” “你分辨不出哪个是林朔吗？”夜魔忍不住说道。 “这怎么分辨？” ‘妖枪’盯着瞄准器，冷漠道：“这六个人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差别，最右边那个看上去胖一些，但谁知道会不会是故意多穿了一件衣服？” “那怎么办？”夜魔低沉道：“要不你多看看，猜一个最有可能的？你的直觉不是很强吗？” “我只有一枪的机会，不能随便试。” ‘妖枪’的指尖卡在扳机上，眯起眼睛盯着瞄准镜，继续观察着这六人的不同，想要分辨出谁是林朔，一旦确定林朔，就直接开枪狙杀。 然而，过了片刻，他依然没能分辨出来，反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这六人就这么分散站在门口？” 夜魔忽然说道：“我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在挑衅你？料定了你不会开枪，这你能忍？” 它猩红的眼珠微微向上转动，泛起一丝疯狂的意味：“这六个该死的人类，妖枪，你就靠直觉开一枪，干死他们一个吧，居然敢挑衅？” 58、闪 “闭嘴，你这个脑子都长到体外当肌肉的怪物，今天的冷静剂白打了吗？” ‘妖枪’冷喝一声，随即继续盯着瞄准器，微微皱眉道：“我现在最困惑的是……为什么这个林朔要用这种方法？害怕狙击的话，干脆躲在机场内，等待武装部和治安部的装甲车抵达机场，不是更加安全吗？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在引诱我开枪一样。” 夜魔忍不住说道：“那你要不要试试？赌一下六分之一的概率。” ‘妖枪’沉默了少许，沉声道：“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夜魔说道：“反正对方知道有狙击手，你就试一枪，说不定就打死那林朔了呢？” “我觉得我猜不中。” ‘妖枪’冷声道：“他特意用这种方法，明显是知道我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不然就算是有六个人，我连续几枪杀不光，他也不敢冒这种风险吧？他这种行为，就说明了他可能已经预知到了未来的我开枪试过了，但没打中他……否则他是怎么预测到的？” 夜魔愣了一下，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妖枪’也懒得解释，只是淡淡道：“暂时放弃吧，这是诱饵，或许他就是想牺牲一个人的命，引诱我开枪，再通过城市的监控系统判断狙击点，虽然说……就算开了枪，我们也来得及逃，但没必要暴露我们的存在，重新寻找下一个机会吧。” 夜魔虽然不甘心，但这次任务是以主人更看好的‘妖枪’为主，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 “滴滴——” 那怪异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那个电子音出声道：“武装部和治安部的车队忽然改变了路线，其中一半正在全速往这里赶来，目测两分钟左右就会到达。” 这个消息一出，‘妖枪’和夜魔都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 夜魔忍不住说道：“我们都还没有开枪，什么都还没做呢，而且还躲在这种不可能的狙击点，怎么可能发现我们？这会不会是巧合？” 那电子音一字字地说道：“已获取陵阳市治安部和武装部的高层命令，命令如下：‘a队立刻赶往飞虹大厦，b队立刻赶往奇锐酒店，全面实施封锁，没有经过检查，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原来如此……” ‘妖枪’脸色冰冷地说道：“这个林朔……根本就不是为了引诱我开枪，只是为了给治安部和武装部拖延时间而已！” “那我们快离开吧！”夜魔脸色焦急，立刻站起身。 “来不及了。”‘妖枪’寒声道：“治安部和武装部两分钟就能抵达楼下，我们从37楼坐电梯下去都来不及，更何况……你敢坐电梯吗？对方一旦停了电梯，我们就是瓮中之鳖了。” “那怎么办？”夜魔猩红的眼珠掠过杀意，“要不我们杀出去吧？” “你觉得你牺牲了脑子换来的体表这层组织，能挡得住武装部的火力轰炸吗？”‘妖枪’淡漠道。 夜魔一窒，只好闷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已经来不及撤离了，这里必然会被治安部和武装部封锁。” ‘妖枪’看向那怪异的通讯器，说道：“w先生，你准备帮我们计划那套备用的撤离计划吧。” 那个电子音说道：“那么我先切断这座酒店监控，然后逐步攻克附近的监控系统，给你们提供最合适的逃跑路线，但治安部和武装部出动的武力，我就没办法了，只能靠你们自己。” “够了，等我们把治安部和武装部的武力吸引一部分上来，再找机会撤离。” ‘妖枪’微微点头，又重新看向瞄准镜，冰冷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赌那六分之一，就算杀不了那林朔，也要杀一个再说。” 他盯着瞄准镜，通过扭曲的光线注视着千米外的机场门口。 “哦？还有那个童沫沫？正好……那就再怪物化一次，让能力超越极限吧，从这个角度有机会一穿二，至少除掉一个盗火者再说，就算大脑损伤也无所谓……只可惜……一穿二就无法爆头了……” 下一刻，他眼球上的血丝骤然密集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的青筋完全浮现，头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增生，形成新的组织，不断扩张膨胀，朝着‘夜魔’的形态愈发靠拢！ 随即，他的瞳孔一缩，骤然扣动了扳机。 “砰！！” 惊人的枪响声中，一颗肉眼不可见的子弹从枪口中飞了出去，旋转着撕裂空气，在天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千米外的机场而去。 只要一秒多的时间，这颗可怕的子弹，就能贯穿它的目标！ …… 机场门口。 秋日的阳光下，林朔戴着鸭舌帽、口罩、墨镜，穿着宽松的大衣，静静地站在距离机场大厅的门口附近。 而其他五名特别行动队的成员，也都分散站在不远处。 这么做，是为了让狙击手更难分辨。 就算通过瞄准器或者监控能够看他们六个，也必须不停地切换画面，无法同时将六人放在同一个画面上对比，从而增加分辨的难度。 过了片刻。 “林朔！” 机场大厅门口的自动感应门忽然敞开，童沫沫快步走了出来，欣喜地大声道：“治安部和武装部那边发来消息，他们已经开始改变路线了！只要两分钟就能进行封锁，狙击手已经逃不了了，你们快进来！” 她说话时，也很注意地没有看向任何人，避免被狙击手看出意图。 林朔微微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分散的其他人。 “林先生您和童小姐随第二组进吧。”蓝队长的声音响起。 林朔没有拒绝，只是站在原地。 只是，必须分散进去，否则有可能被对方一穿二。 让他第二组再进去，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否则对方考虑到‘优先保全他’的心理因素，说不定就会对第一组进去的下手，哪怕两人一组，也有50%的机率。 但让童沫沫一起进去，那就是三分之一的机率了，对方考虑到这个机率，开枪的概率更低。 待第一组快步进入大厅之后，林朔也和童沫沫，以及另外一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快步朝着大厅门口走去。 当三人走到门口时，为了避免三人离得太近，走在边缘的林朔，刻意放慢了脚步，打算等童沫沫和另一人进去之后，他再进去更稳妥。 从他之前的经验来看，那狙击手就算能控制子弹拐弯，也不至于让子弹变向到这种角度。 但就在这时—— 走在林朔右前方的童沫沫，忽然感觉到体内的天机蛊传来一阵异动，她与蛊虫早就合一的精神，骤然间感应到了一股无比尖锐的杀意。 “闪！” 59、目光 “阿茉，今天阿娘要教你培育的蛊，是一种很奇特的蛊，它在上古巫蛊中也是非常神秘的，或许它无法带给你强大的力量，但却可以在危险时提醒你，哪怕危险距离你很遥远，它也能感知。” “它的名字叫‘天机蛊’，即便如今的巫蛊再也不复上古神话时代的神妙，但它依然是一种很特殊的蛊。” “阿茉，你一定要将它养成本命蛊哦，或许……将来有一天，它就能救你一命。” …… 或许是死亡来临的刺激，童沫沫感应到体内天机蛊传来前所未有的预警时，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般，瞬间闪过了当年阿娘传授自己天机蛊时说的那些话。 是狙击！ 这一刹那间，她深养在血肉中的气血蛊和神力蛊瞬间爆发，让她娇嫩白皙的小脸变得赤红的同时，体内的肾上腺素也不断飙升。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童沫沫的余光瞥到了走在她左后方的林朔，心中豁然闪过一个念头：狙击手要找的是林朔，就算是赌，也应该狙击六个人之一，为什么我会感应到危险？难道，就算是这种角度……那狙击手也能够一穿二？ 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思维在一瞬间闪过的同时，就豁然转过身，猛地一把将林朔拉到了一旁！ 从天机蛊感应到危险，再到念头一闪而过，最后拉开林朔，整个过程仅仅只用了一秒多点！ 然后—— “噗！” 只听子弹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童沫沫只感觉胸口处传来一阵空洞的虚无感，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而林朔心中感觉到莫名不安的同时，忽然被童沫沫拉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身体，就看到眼前的童沫沫胸口处，豁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空洞！ 凄厉的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砰！” 这时，狙击枪子弹撕裂空气的声音才随之到来，那可怕的子弹携带着惊人的动能，瞬间洞穿了她的胸膛！ “你……” 林朔眼睁睁地看着童沫沫娇小纤弱的身躯被子弹贯穿，鲜血涌出，瞳孔骤然紧缩到针尖。 胸腔中，那颗数千年来已经很少波动的心，也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在苏北市的漫长岁月里，他了解的人再多，也始终是别人的陌生人，几乎从未有这种被人舍命相救的经历…… 又是这样，又是她…… 那个杂碎，连这个角度都能开枪吗？ 他眸底掠过一抹无法抑制的恐怖杀意，眼白上隐隐有血丝浮现，随即立刻站稳身体，最快速度冲了上去，在童沫沫倒地之前抱住了她，冲着她大喊道：“快回溯！别死！保持意识！” 而童沫沫躺在他臂弯上，眼神涣散地看着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肺部已经被洞穿的情况下，她发不出声音，只是唇边涌出了血沫，染红了她白皙的皮肤。 被雪白映衬的鲜红，更显得凄艳。 林朔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喝道：“回溯！我不想再看到你死了！” 这一刻，他心中的愤怒和杀意不断升腾，混合着涌入了大脑，与某种因子发生了共鸣，似乎有诡异的寒流在脑海中流淌。 与此同时，他莫名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的注视，那是一道冷漠的目光。 “嗯？” 林朔来不及多想，豁然一把摘下了墨镜、口罩、帽子，杀意凛然地转头看去，眼白上瞬间浮现出一道道血丝。 他蕴含着怒意的凶戾目光，仿佛与那道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两道目光似乎在虚无间发生了碰撞。 …… 酒店三十七楼。 “砰！” 伴随着惊人的枪响，狙击手‘妖枪’扣动扳机之后，布满血丝的眼珠注视着瞄准镜，仅仅一秒之后，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讶异道：“这个童沫沫怎么回事？她是怎么感知到我开枪的？” 而那个‘三十七号’夜魔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说道：“这个童沫沫为什么会拼命救她身后的那人？” ‘妖枪’缓缓深吸一口气，强忍发挥能力超越极限后的头痛，已经开始产生增生组织的面容上闪过了一抹惊疑：“难道她救的人就是林朔？” 下一刻，他透过精神力量扭曲的瞄准镜光线，看到那抱着童沫沫的男子，忽然取下了帽子、墨镜、口罩，旋即猛地转头朝着他看来。 那是一张俊美却如罩寒霜的面容。 “真的是林朔！” ‘妖枪’豁然一惊，心中不由得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想着一穿二，而是直接爆头林朔了！ 然而—— 就在这时，在精神力量扭曲光线的瞄准镜中，他看到了林朔那双杀意盎然的眼睛。 刹那间，彼此的目光似乎发生了碰撞，他却是感觉林朔的目光恍若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妖枪’感觉眼前一黑，脑海中猛地一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荡，整个人更是失去意识，仰头便栽倒在了地面上。 那三十七号夜魔听到动静，转头看去，不由得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倒地的‘妖枪’，问道：“你怎么了？” 它这一分神，却是没有看到延迟的监控画面上，林朔忽然摘掉了帽子口罩墨镜，似乎朝着这个方向转头看了过来。 “嗯？” 然而，当三十七号夜魔仔细看向妖枪时，却是愣住了。 尽管房间内没有开灯，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但夜魔的夜视能力也让它看得一清二楚—— ‘妖枪’已然昏迷不醒，似乎失去了意识，而且眼睛、鼻子里都溢出了鲜血，甚至连额头上的一根青筋都已经爆裂开了，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怎么回事？” 三十七号夜魔大惊失色，立刻喊道：“‘妖枪’？你怎么了？” “怎么了？”那通讯器传来电子音：“出什么事了？” 三十七号夜魔将‘妖枪’扶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惊骇道：“妖枪这个状态，恐怕是脑域受到了重击，大脑不堪负荷导致他昏迷了……这，似乎是中了精神攻击？” “精神攻击？” 那通讯器传来的电子音一字字地说道：“难道有擅长精神的能力者在暗中偷袭吗？但陵阳市的盗火者之中，除了许致远，并没有人擅长精神系能力，但许致远还没抵达陵阳市，就算有隐藏的精神系能力者，以‘妖枪’天生强大的精神意志，应该也不至于昏迷才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三十七号夜魔无法理解地摇头道：“他刚刚还差点狙击杀了那林朔，只是被那个童沫沫拉开了，但忽然间，妖枪就昏迷了。” 它也顾不上继续看那监控画面了，反正这一枪没能杀掉林朔，就没机会了。 而且，总不可能是一千多米外的林朔干的吧？ 那通讯器传来的电子音沉默了一下，说道：“附近的监控系统被我关闭了，我也不清楚是否有盗火者隐藏在你们附近，你们注意。” 三十七号夜魔不由得呼吸一窒，立刻发动了能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警惕万分地看着周围，时刻防备着偷袭。 即便能力发动了，但它还是紧张无比，仅仅是无声无息的精神攻击，就能让精神意志比它更强大的妖枪昏迷，以它的能力，能挡住对方吗？ 60、回溯 林朔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感应到狙击手的目光，只是下意识地循着对方的目光，威胁性的狠狠瞪了一眼回去，便转回头继续看向童沫沫。 童沫沫无力地躺在他的臂弯里，眼神涣散地看着他，胸口处的空洞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这么严重的伤势，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沫沫！” 机场大厅内，杨琪也是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喷溅的大片血花，随即立刻飞快地跑了出来，紧张地看着林朔怀里的童沫沫，急切地问道：“时间回溯呢？她怎么没有回溯？” 林朔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童沫沫。 忽然间，童沫沫的眼神变得一片空洞迷茫，仿佛意识凝固在了这一刻。 下一刻—— 仿佛她身上的时间发生了倒退，喷涌而出的鲜血自动回流，从嘴角流出的血沫也不断流淌回去，胸口处巨大的空洞也在飞快地聚拢，眨眼间就弥合消失，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现象都在回溯。 只是数秒的时间，她身上的一切就都已经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血迹也完全消失不见。 唯有她胸口处和后心处被子弹打出来的破洞，依然没有恢复，显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林朔这才松了口气，脱下了外套，给她盖上，防止走光。 “吓死我了……”杨琪感觉双腿发软无力，不由得瘫坐在了地面上，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发现额头上满是汗珠。 而童沫沫空洞茫然的眼神也恢复了过来，立刻脸色紧张地大喊道：“闪！” “……” 林朔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丫头发动时间回溯能力之后，连记忆也回溯到几秒前了。 “诶？”童沫沫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林朔的怀里，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抱我干嘛？” 林朔也没松开她，依然抱着她，柔声道：“刚才狙击手开枪了，估计你用天机蛊感应到了危险吧，你刚才推开我，替我挨了一枪。” “真的？” 童沫沫愕然，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衣服看了看，果然有个破洞，不禁有些狐疑地说道：“不会吧？本公主金枝玉叶之躯，万分尊贵，怎么可能舍命救你？” “可能你心里爱我，只是你不知道吧。”林朔笑了。 “呕，恶心心。” 童沫沫听得一阵恶寒，忍不住啐了他一口，然后在他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哼道：“你这个自恋狂想得还挺美的，我可能只是大意了，没闪开而已，你别想多啦。” 林朔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想让我帮你的族人吗？回去我就帮你吧。” “真、真的？” 童沫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惊又喜地问道：“你居然这么感动吗？” 林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愿意舍命救我的人也没几个，你就是其中之一。” 说话间，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杨琪。 而童沫沫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十九岁都差几天呢，还没我年纪大，你才经历过多少？” 林朔笑了笑，没继续谈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们先进去吧，虽然那狙击手只能开出一枪那种拐弯的子弹，但过一会儿，说不定他又能开枪了。” 从他之前的经验来看，狙击手每一枪要间隔三分钟左右的时间，恐怕是在恢复能力。 当即，几人便走进了机场大厅内。 林朔随手解开内衬领口前两个扣子，感觉脖子放松了一些，这才看向蓝队长，说道：“蓝队长，既然狙击手开枪了，你问问治安部和武装部那边，狙击手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好。”蓝队长当即拨了过去。 过了半晌，他便放下手机，说道：“那边已经开始封锁了，与您推测的一样，狙击手是在奇锐酒店的37层，整个酒店的监控都被关闭了，并且酒店附近的监控系统也在逐步瘫痪，恐怕敌人还想逃走。” 杨琪不由得说道：“那个狙击手刚刚才开了一枪，这么点时间，又是在酒店的顶层，已经来不及逃走了吧？” “按理说，敌人已经不可能逃走了。” 蓝队长微微点头，说道：“直升机也派过去了，不可能从空中逃离，对方只可能是从酒店的正门和后门离开，但治安部和武装部的大批力量都已经集结，将整个酒店团团围住，完全封锁之后，只要确认没有陷阱，就会开始采取强攻。” “帮我准备一下车，我也去吧。”林朔忽然说道。 蓝队长诧异道：“您也要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武装部和治安部就够了吧？”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是说监控系统被关闭了吗？万一对方出现了类似于心理学隐身的能力，我也能看穿。” 他顿了顿，声音微冷：“更何况，我还想亲眼看看那个狙击手，把这一枪还给他呢。” 蓝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 “你们准备车，我先去换衣服。”林朔看了几人一眼，便转身朝着公共卫生间走去。 “我就不换了，你们也去换衣服吧。”蓝队长和其他几名队员吩咐了一声，便去打电话通知武装部调动一辆装甲车过来了。 杨琪看着林朔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内，忽然凑到了童沫沫的耳边，小声道：“沫沫，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林朔提到那个狙击手的时候，好像有种愤怒的感觉？” 童沫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有点。” “他之前可是一直都很冷静呢。” 杨琪单手抱臂，摸着下巴说道：“他被刺杀那几次，甚至被那个夜魔偷袭，差点完蛋，他都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兴奋，这次……会不会是因为你替他挡了一枪，他才生气的？” 童沫沫恍然道：“你是说……他暗恋我？本公主魅力这么大吗？” “……” 杨琪无言以对地咳嗽一声，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每次看到他的背影，都觉得他身上有种寂寞孤独的感觉，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人遗忘了一样，而且他也不怕死，敌人怎么杀他都不在意，但你救了他，他的反应却出奇得大，好像深受震撼的样子……” “你是说，很少有人在意他？”童沫沫似懂非懂地说道。 “嗯，有这种感觉。” 杨琪点了点头，说道：“但不太合理啊，他这个颜值，又会说话，按理说痴迷他的人应该很多才对，我见过类似于他这种条件的人，就算表现出孤独寂寞，也只是装13而已，唯有他让我感觉是真的孤独，好像经常被人冷落，已经习惯了一样。” 童沫沫愕然，说道：“不会吧，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经常冷落？”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杨琪迟疑道：“不过，我听人说过，他这样的人格，一向是有恩必报，他想去找那个狙击手，说不定只是想给你报仇？” 童沫沫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时，林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身上已经换回了那套具备时间特性的衣着，看了两人一眼，随口问道：“聊什么呢？” “在聊你是不是被我感动到了，打算以身相许呢。”童沫沫笑吟吟地打量着他，还故意舔了下嘴唇。 杨琪有点无语，古代苗疆女子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林朔却是笑了，微微点头道：“可以啊，完全没问题，我正好把纯洁的第一次献给你，不过……我有点怕你身上的毒蛊，特别是‘鲍裂蛊’，要是你愿意取出来，那我就随便你玩弄。” 童沫沫干呕了一声，微红着脸说道：“做梦吧你，我的蛊就是专门防你这种渣男的。” “那就没办法了。” 林朔耸耸肩，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报仇。” 61、血族 发动机轰鸣声中，一辆敦实沉重的装甲输送车从马路上驶来，在奇瑞酒店楼下的空地停了下来。 林朔三人从装甲车下来之后，早就坐着防弹轿车提前到场的蓝队长以及另外四名特别行动队，立刻朝着三人走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内穿迷彩服，外罩黑色防弹衣，看肩章是武装部高层的中年男子也走了过来。 “林先生。” 蓝队长主动介绍道：“这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陵阳市武装支队队长，梁中校。” 梁中校约莫四五十岁，面容略显黝黑，眉毛粗黑笔直，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见到林朔当即行了个一丝不苟的军礼，开口道：“林先生，此次行动能够抓到敌人的踪迹，全都依靠您所做出的贡献，我代表陵阳市武装部和治安部向您表达谢意。” 武装部成员就是军部出身，一般来说，见到林朔这种‘火种’级别勋章的盗火者，少校级以下的军衔，才需要主动行军礼。 而这位武装支队队长身为中校，本来是没这个必要的，自然是因为感谢才主动行了军礼。 “只是自保而已。”林朔微微摇头，又抬头瞥了一眼酒店大楼，问道：“梁中校，开始行动了吗？” “还没有。” 梁中校微微摇头，说道：“还在检测，监控也全都被关闭了，所以先锋队只是疏散了大楼内的无关群众，幸好今天这家酒店的高级套房只有一个客人在37层，所以36层到38层是空着的，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抓人质的想法，不然还是有些麻烦的。” “只有一个客人在37层？”林朔看着他。 “从狙击点所在的房间来看，那客人就算不是狙击手，也是狙击手的同伙，订了一天37层的高级套房。”梁中校说道。 林朔轻轻点头，又说道：“不过，既然监控被关闭了，梁中校怎么确定有没有陷阱？” 这么大的一座酒店，如果敌人安装了炸弹之类的陷阱，光靠炸弹检测仪那么点范围，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听说林先生可以预知？”梁中校问道。 林朔沉默了一下，摇头道：“已经用过了，暂时还无法使用。” 梁中校也没觉得失望，只是说道：“没关系，这次行动我们还请了一位盗火者过来相助，那位盗火者是‘魔眼’小队的成员，只要他到了，就可以确定了。” “魔眼小队的成员？许致远的队员吗？”林朔眉头微动。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这时，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在酒店楼下停了下来，走下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 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挡住了秋日的阳光，而伞下的面容英俊，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有着一头精心打理的棕发，一看就是西洲人，身上穿着类似于礼服的黑色西装，脚上的皮鞋也黑得发亮，而他的皮肤却是极为苍白，仿佛没有血色，气质略显阴柔。 而他下车的动作、走路的资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莫名的优雅和高贵，就像是中世纪真正的贵族一样。 梁中校当即走了过去，说道：“康杰斯先生。” “梁中校。” 那西洲青年‘康杰斯’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洲话，对他微微点头，又看向了林朔，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笑意，说道：“这位就是队长邀请的林先生吧？” “你好，康杰斯先生。” 林朔早就在魔眼小队的资料上见过这位盗火者的资料，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拜勒·康杰斯，已获封余烬级勋章，出身于西欧1-61禁区，一个来自于中世纪的贵族。 而种族则是……血族后裔！ 当然，血族本质上也是一种人类，亚人而已。 世界联邦接纳来自于各个禁区的盗火者，自然也能容纳血族，只是提供血液而已，并不算什么难事，甚至还尝试过制造出更多的血族，但显然不是咬一口就能成，康杰斯认为代价太大，也就没有答应。 拜勒·康杰斯甚至还出演过一些吸血鬼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高颜值加上盗火者的身份，导致他在全球的粉丝极多。 “林先生的运气很好。” 拜勒·康杰斯打着黑伞，笑容优雅地说道：“许队长收队员的标准可是很高的，我入队已经算是最晚的了，但也是成长到足够的高度，二次觉醒很久之后，队长才愿意收我入队，而林先生才刚刚成为盗火者，队长恰好需要一位拥有预知的队员，就邀请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幸运？” 林朔脸色平静地说道：“我也只是来谈谈，是否入队还不一定。” 康杰斯微微一怔，这个有幸得到队长邀请的新人，居然还想着拒绝？ 他有些错愕地打量了林朔一下，微微皱眉道：“队长经常说我太过骄傲自负，看来林先生比我还要骄傲得多，这样可不好。”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林朔淡淡道。 “是吗？” 康杰斯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嘲弄意味，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就随便林先生了，正好我还和队长说过，不建议队伍里带新人，否则新人一旦成为团队的累赘，反而会影响到我们，林先生能这么有自知之明，那就太好了。” 林朔之前就了解过这人的自视不凡，没必要多说，也懒得继续搭话。 “康杰斯先生。” 梁中校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好，便开口道：“还是先忙正事吧，等事情完了再聊，现在林朔先生暂时无法使用预知能力，麻烦你了。” 康杰斯又看了林朔一眼，这才微微点头：“好。” 说话间，他用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通透晶莹的圆柱型紫水晶，水晶上还穿着一根纯金的细链，面朝着大楼，单手抓着金链子的一端，并且前伸，任由紫水晶自然垂落。 灵摆占卜？ 林朔眉头微挑。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血族后裔，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用这种手段。 使用灵摆占卜的血族？ 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血族也是中世纪神秘领域的种族，使用神秘学中的灵摆占卜，倒也算是说得过去。 “这占卜我也学了没多久，可别出声打扰我。” 康杰斯随意说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无声地默念着：这家酒店内有炸弹……这家酒店内有炸弹…… 连续默念了几遍，当他睁开眼后，众人便看到他手臂未动，而那紫水晶却忽然被一种神秘力量牵动了起来，轻轻晃动了起来，呈逆时针转动。 康杰斯随手收起了紫水晶，微笑道：“没有炸弹。” 梁中校轻轻点头。 这个结果不出他的意料，相关专家早就分析过，认为敌人在这种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情况下，恐怕不会安装炸弹。 他当即拿起腰间的通讯器，命令道：“开始行动。” 62、37 没过一会儿，上空也传来一阵突突突的噪音，只见天空中有两架直升飞机从远处飞来，正朝着酒店的天台顶楼迅速移动。 梁中校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天台顶楼也会同步突击，上下包围，让敌人没机会逃走。” 众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结果。 林朔虽然想还那狙击手一枪，但等突击队抓住那狙击手之后，他再给对方一枪也是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武装部队自然要比个人强大得多，林朔枪法再准，就算有时间加速的鞋子提升移动速度，在现代化部队的火力覆盖下，也活不了一秒钟。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康杰斯的实力，但从以往的案例来看，就算是薪火勋章的获得者，正面硬抗现代化部队，大多数也是死路一条。 哪怕敌人是夜魔，表面那层灰白色增生组织挡得住一般的手枪子弹，也挡不住步枪的火力。 在现代，有部队出动，自然不需要盗火者冒险了。 而且，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次行动，这还是他将狙击点锁定在两个地点之后，才成功堵住了这个该死的狙击手。 过了片刻。 忽然，梁中校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拿起来听了半晌，不由得皱眉道：“什么？找不到37层的入口？什么意思？那顶楼的突击队呢？也找不到37层的入口？怎么可能……继续搜索！” 他放下手中的通讯器，看向林朔几人，面色微沉地说道：“各位，敌人似乎是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我们的突击队从36层继续往上，就直接进入了38层，却怎么都找不到37层，这层楼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哦？”康杰斯微微挑眉，问道：“那电梯呢？” “在我们抵达之前，电梯就已经被对方破坏了。”梁中校摇了摇头，沉声道：“无论是从上往下还是从下往上，我们的突击成员都找不到37楼的入口。” 林朔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敌方是擅长精神力量的夜魔，我想这恐怕是某个夜魔的精神系能力吧，看来……除了能够让子弹变向的狙击手之外，可能还有一个夜魔的存在。” “原来是夜魔，这种丑陋的怪物不值一提。” 康杰斯略显不屑地微微摇头，神色轻松而自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经历过多个禁区，以前也遇过擅长精神系能力的敌人，但每次都被队长轻易解决了，根本不值一提。 而夜魔这种从1级禁区出来的怪物，也就精神力量特殊点，根本没什么威胁。 “夜魔的精神力量？” 梁中校闻言，若有所思地想了几秒，又拿起通讯器，命令道：“让直升机飞到大楼的外部，从三十七层的房间窗户突入。” 过了半晌，只听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噪声传来，天空中的直升机垂下了一根根绳索，挂着一个个荷枪实弹的突击队员，计算好位置之后，便开枪打破了三十七楼的一个房间窗户玻璃，迅速冲了进去。 然而—— 梁中校听到通讯器内的新报告之后，不由得一怔，吃惊道：“什么？从大楼外部进入的也是36楼？”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酒店大楼的顶层。 这座酒店大楼一共38层，最高层就是38层，而突击队员从外部的倒数第二层进入，应该就是37层才对，怎么会是36层？ 难道……37层真的消失了？ “不可能……” 梁中校喃喃一声，迅速将酒店大楼的楼层数了一遍，却是骇然发现，酒店竟然变成了37层！ 他不敢相信地又数了一遍，但怎么数都是37层！ 梁中校忍不住转头看向林朔几人，微微皱眉道：“几位，你们也都有特殊力量，你们来看看，这酒店到底是多少层？” 童沫沫从下到上数了一遍，不由得惊讶道：“奇怪，还真是三十七层？” 康杰斯也仔细数了一遍，随即收起了轻松的神态，变得凝重了几分，微微皱眉道：“还真少了一层……” 梁中校闻言，眉头不由得愈发紧皱，连魔眼小队的成员，而且还是传说中的血族，竟然也找不到第三十七层吗？ 而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确实是三十八层。” 众人闻声看去，发现说话之人，赫然是林朔！ 童沫沫和杨琪早就知道林朔的精神意志强大，并没有惊讶，而梁中校和康杰斯却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先生，你真的数出来了三十八层？”梁中校连问道。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这应该是类似于幻觉的手段，就像是我昨晚遇到的那个夜魔，它借助精神力量达到了心理学隐身的效果，而这个夜魔的能力更特别，竟然可以隐藏一层楼。” “隐藏？”梁中校皱眉。 “可以说，三十七楼本身被敌人施加了幻觉，干扰了你们的思维。” 林朔眯起眼睛盯着第三十七层，“其实三十七层就在那，只是被你们忽略了而已，刚才通过直升机从大楼外部突入的人，也是直接从36层突入的，下降时就忽略了37层。”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康杰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身为高贵的血族后裔，天赋也早就二次觉醒了，还经历过四个禁区，连他都看不穿的精神幻觉，而这个新人居然看得出来？ 林朔神色平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只是你们的精神意志不够，被幻觉迷惑了而已。” 康杰斯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林朔这话说的是‘你们’，看上去好像在说‘我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但眼睛却是在看他，让他总觉得自己一个资深盗火者被这个新人给蔑视了。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一个盗火者新人，而且还是从1-01禁区那种最普通的禁区出身的，只是运气好，觉醒了预知类天赋而已，凭什么精神意志比他强大？ “原来如此……” 梁中校恍然，看着林朔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客气了：“那林先生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这是只是影响主观的幻觉，但客观从未改变。” 林朔平静道：“最简单的方法，把三十八层的地面炸开一个洞，跳下去就行了，或者三十六层的天花板炸开一个洞，爬上去也可以……不过敌人既然能隐藏楼层，也可以隐藏房间，普通人恐怕找不到敌人的所在，除非直接把上面一部分楼都给炸了。” “那恐怕不行。”梁中校无奈摇头，说道：“这里毕竟是市区，爆破工作要疏散附近的居民，损失太大，而且万一敌人隐身逃走，那不是白费功夫？” “应该不会的。”林朔微微摇头。 “不会？”康杰斯皱起眉头，忍不住说道：“林先生这话有点奇怪，敌人都能隐藏一整层楼，你怎么就认为敌人不会隐藏自身逃走呢？” 林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监控系统都已经被瘫痪了，就算酒店的正门和后门都被紧闭封锁着，但如果敌人的隐身是范围性能力，可以隐藏多个人，那早就藏在其他地方了，何必还要留在37层，留下这么明显的目标？” 康杰斯被他问的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林朔不再看他，只是思索着轻声道：“我猜……这应该是隐藏‘封闭房间’或者‘死物’类的效果，而且有一定的使用限制，需要提前准备，否则敌人发现酒店要被封锁，不至于留在狙击点，应该早就换地方了。” 梁中校沉吟了几秒，忽然拿起了通讯器，沉声道：“爆破组准备，将三十八层地板炸开，从洞口进入三十七层，同时炸开三十六层的天花板，爬上三十七层。” 随即，他又看向林朔，诚恳地请求道：“林先生，既然敌人的精神幻觉迷惑不了您，那能否拜托您帮忙找出敌人？” 63、入 “当然，我们武装部也不会让林先生白白帮忙。” 不等林朔开口，梁中校便又补充说道：“这次任务我会上报军部，由军部申请一千贡献值给你作为报酬，你看怎么样？” 他知道，这些盗火者并不看重钱财，虽然基础保底工资不多，但以盗火者的名气和社会地位，真想赚钱根本没难度。 盗火者最看重的，还是盗火者协会的贡献值和‘时间物品’。 毕竟，这些都可以提升盗火者在禁区冒险的生存机率。 一千贡献值已经不少了，优秀的新人盗火者，拿到b级合约才送一千贡献值而已，很多低难度的盗火者任务也就奖励几百贡献值而已。 康杰斯听到一千贡献值的报酬，也有点不爽。 虽然他不在意这一千贡献值，但武装部邀请他来占卜，也就象征性地给了他一百贡献值而已，而这个自大的新人居然能拿到一千贡献值？ “不用了。” 而林朔却是微微摇头，说道：“贡献值就不需要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梁中校不由得有些狐疑，连一千贡献值都不要？ “很简单。”林朔说道：“无论是活捉还是其他情况，我希望武装部能够把那个狙击手交给我来杀。” 童沫沫不由得一怔。 这家伙……还真是想帮她报仇啊，连一千贡献值都不要了？ 而梁中校闻言，沉吟了一下，问道：“尸体呢？” “尸体随你们处理。”林朔说道。 “就这么简单的要求？” 梁中校摇了摇头，当即说道：“一千贡献值依然给你，狙击手也交给你杀。” 这一千贡献值最终也是武装部出的，与他无关，而狙击手这种被洗脑的人，也无法审问出什么结果，这次行动本来就是生死勿论，交给林朔杀也是一样的，只要留下尸体交差就够了。 “好。”林朔微微点头。 虽然他不在意这一千贡献值，但既然对方硬要给，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麻烦林先生了。”梁中校微微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酒店大楼，说道：“不过这楼层有点高，现在电梯也被破坏了，林先生是打算爬上去，还是让直升飞机带您上去？” “我只是个病人，当然是坐飞机。”林朔露出一丝笑意，又瞥了一眼童沫沫，说道：“让沫沫跟我上去吧，她可以保护我。” 梁中校点头道：“当然没问题。” 他立刻拿起通讯器，让直升飞机在附近的空地上降落，随即又让人拿了两件防弹衣过来，递给林朔说道：“林先生，童小姐，虽然不需要两位主攻，但还是穿上防弹衣保险点。” “有点大……”童沫沫嘀咕一声，但还是接过防弹衣，套在了身上。 林朔接过防弹衣套上，又问道：“对了，有枪吗？” 梁中校沉吟了一下，从腰后摸出一把银白色的转轮手枪，发亮的银色枪管足足有二十多厘米的长度，宽厚的黑色橡胶底把上还挂着一条带子。 他将这把转轮手枪递向林朔，问道：“这把枪林先生能用吗？” “m500？” 林朔眉头微挑，笑道：“当然可以，有这把枪在，那夜魔体表的防御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把转轮手枪，堪称是手枪中的大炮，威力比很多步枪还要大得多。 那夜魔体表的防御也就只能抵挡普通手枪而已，面对这把枪，只要打中头颅，恐怕一枪就死。 “已经装填了五颗m500的标配子弹。”梁中校提醒道：“不过，林先生也得小心它的后坐力才行。” 林朔轻轻点头，手上提着这把长管转轮。 “林朔。”杨琪忽然走到林朔的身旁，将那把具备时间减速的手枪递给林朔，轻声道：“这把枪你也带上吧，以防万一。” 林朔看了她一眼，也没拒绝。 虽然以他的腕力，不可能用m500单手开枪，但分开使用就是了，也算是多一个保险。 “我就不用带枪了。”童沫沫摆摆手，说道：“反正这家伙枪法比我好得多，我当个保镖就行了，大不了再当一次肉盾，反正回溯了之后，我啥也不知道。” 林朔哑然失笑。 片刻，随着突突突的噪声传来，直升飞机在不远处的空地降落了下来，两人当即坐飞机上了酒店顶楼的天台。 直升机螺旋桨造成的狂风中，林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与童沫沫一起从天台进入了三十八楼。 三十八楼内，已经有一对身穿防爆服的突击队成员过来接应了。 “三十八楼的地板炸开了吗？”林朔问道。 其中一个小队长开口道：“已经炸开了，部分队员下去之后，也确认了的确是三十七楼，不过对方黑了酒店的电脑，有房卡也开不了门，还得破门，不过中校说您要上来帮忙，所以我们就还没这么做。” 林朔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说道：“我们先走楼道去三十七楼，我要确认一下那家伙的能力特性，找一找破解方法。” 当即，众人便沿着酒店走廊，来到了三十八楼的安全出口。 林朔看了一眼楼梯，对身后的突击队员说道：“你们一刻不停地跟着我。” 突击队员们当即比划了一个确认的手势。 “手给我。” 林朔对童沫沫伸出一只手。 童沫沫也不抗拒，噢了一声，就乖乖地把小手递给他，任由他牵着。 林朔拉着童沫沫的纤手，沿着楼梯，往三十七楼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下楼梯，来到三十七楼的门口时，却感觉到手上牵着的童沫沫还在往下一层的楼梯走去，不由得转头一看，只见童沫沫还在小心翼翼地往下一层楼走去，包括那些突击队员也在往下一层走去。 “你怎么走一半不走了？”童沫沫忍不住问道。 “我们在哪？”林朔问道。 童沫沫莫名其妙地说道：“楼梯上啊。”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是从三十八楼下来的楼梯上吗？” “对啊。”童沫沫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林朔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顿时有些明白对方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思忖了半晌，他便拉开安全出口的大门，拉着童沫沫朝着三十七楼的安全出口走去，同时说道：“其他人站在原地待命，沫沫跟着我走。” 当即，林朔便一步跨入了三十七楼内。 “你怎么不见了？”他身后的童沫沫吃惊地问道。 他转头看去，只见童沫沫并没有跟着他往三十七楼的门口走去，而是继续转身朝着下一层楼梯看去，似乎看不到他一样。 “你还在楼梯上？”林朔问道。 “对啊……这不是才下了一半吗？”童沫沫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见了？” 林朔露出笑意，从三十七楼的门内走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旋即微微弯下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他虽然力气不大，但这丫头才一米五，平胸又有点瘦，还不到七十斤而已。 “干嘛……”童沫沫有点慌。 林朔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闭上眼睛。” 童沫沫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咕哝道：“你该不会偷亲我吧……”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林朔抱着她走了一步，便听到他说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童沫沫疑惑地睁开眼睛，不由得一愣。 她已然出现在了一片略显昏暗的走廊内，旁边的墙壁上贴着‘37’，而身后则是安全出口，赫然是三十七楼！ 林朔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童沫沫，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啥？” 童沫沫有点发愣，随即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嘟囔道：“已经到三十七楼了，你怎么还抱着我……小心我毒死你哦。” 64、同类 “靠你自己是走不进来的，除非是拖你进来。” 林朔笑了笑，将她放了下来，这才解释道：“对方的能力是构建一个虚假的场景，欺骗你的视觉、触觉等等感官，隐藏三十七楼，你以为自己还在楼梯上，但实际上你已经来到三十七楼的门口了，只是你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骗你，你以为你只走了一步，但实际上你走了两步，你以为你在走平地，但实际上你在下楼梯。” “哦……”童沫沫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小脑袋，说道：“那普通人该怎么进来呢？” “进不来，除非无意识。” 林朔轻声道：“你的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告诉你，那是一堵墙，难道你还会往上面撞？即便你摸到虚幻的墙，你也会觉得是真的，就算你的手已经穿过去了，你也不知道，一头撞上去的话，你还会头疼，我拖你进来，你也会极力反抗，以为自己贴在墙上，这就是幻觉上的欺骗，只有进来才能看到真实。” 童沫沫恍然道：“所以从洞口跳下去，这是客观的重力作用，与个人主观意识无关，对吗？” “你还知道主观和客观，挺有文化嘛。” 林朔笑了声，随即走出了出口，对门外的突击队员说道：“你们从炸开的洞口跳入三十七楼吧，我在洞口等你们。” 待突击队成员比了个确认，他便回到了三十七楼内，手中提着那把长管转轮，从炸开的洞口那边和二十五名突击队成员汇合了。 “好了。” 林朔看了一眼荷枪实弹的突击队成员们，说道：“对方应该是藏在某个房间内，只是被你们忽略了，接下来，我们一间间地查过去，只要看到房门，你们就直接停在原地三秒，懂了吗？一旦碰到你们看不到的房间，我就会告诉你们……开始行动吧。” 当即，众人便从最近的一间房门开始，不断勘察起来。 每间房停留三秒，三十七楼一共五十四间房，加上走路，就算查了个遍也花不了多久。 当林朔带着突击队成员走到3740号房门时—— 突击队员们竟然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 “停下！” 林朔当即喝道：“就是这里！” 待突击队员们停下之后，他隔着众人，伸手指着那房门的方向，说道：“就在那里，不过你们别急着开枪，稍微让开一点，让我来破门。” 敌人能够构建幻境，欺骗人体感官，蒙蔽方向感，那么就算他指着房门的方向，被幻境迷惑的突击队员也有可能朝着其他方向开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别人。 待众人稍微分开，林朔双手握住那把长管转轮，微微前伸，随即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中，3740号房门的门锁直接被这一枪打烂了。 他也不靠近，又是抬手一枪，威力巨大的子弹打在了房门上，直接将只要踹一脚就能踢开的房门给轰开了。 但没有任何动静。 这间高级套房的门内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似乎空无一人。 林朔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道：“现在能看到了吗？” 突击队员们立刻比了一个确认的手势。 “那就……” 林朔深吸一口气，正要下令，却是忽然听到啪嗒一声，房间内的灯光骤然亮了起来。 一众突击队成员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支，只待敌人袭来，他们就会火力全开！ “别开枪。” 只听一个有些虚弱的沙哑声音，忽然从房间内响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走了出来，举起双手站在门口，身体还略显虚弱地靠着门框，似乎有些精神萎靡，眼角还能看到没擦干净的血迹。 面对着众多枪口，他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看着林朔的方向。 尽管隔着人群，但他的目光似乎也能绕过人群，仿佛在注视着林朔，举着双手说道：“林朔，我有话想和你谈谈，你应该知道我背后是一个强大的组织吧？我可以给你提供情报。” “嗯？” 林朔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机场时感应到的一样，便隔着人群问道：“你就是那个狙击手？” 那脸色苍白的男子低沉道：“是我，我已经无路可逃了，只想谈谈。” 林朔沉默了一下，双手抱臂，轻声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只夜魔吧？让它也出来。” 那男子也不犹豫，头也不回地说道：“三十七号，出来吧。” 随即，伴随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一只浑身覆盖着灰白色皮层的高大夜魔，抬起双手从屋内走了出来，当即有一部分突击队员将枪口对准了它。 林朔淡淡道：“打断他们的手脚。” 其中数名突击队员们立刻微微下瞄，扣动了扳机，随着一阵枪声响起，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和夜魔没有丝毫反抗，双腿直接被凶猛的火力当场打断了。 幽蓝色的鲜血涌出，那男子和夜魔闷哼一声，也都倒在了地面上。 而后，又是几名突击队员再次开枪，精准地将男子和夜魔的手臂也完全打断，直到对方失去抵抗能力，这才停下射击，但手中的枪支依然指着两人。 夜魔浑身颤抖，但只是趴在地面上，没有反抗丝毫。 而那脸色苍白的男子则是用尽全力将身体翻转过来，勉强让自己靠在了墙上，身上的枪孔中不断流出幽蓝的鲜血，但他无法止血，只是虚弱地说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所有人靠后，不要接触到血液。” 突击队成员缓缓向两旁分开，林朔从其中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墙边的男子，平静地说道：“现在可以谈谈了。” 那脸色苍白的男子看着林朔，忽然一怔，仔细盯着他，眼眸中骤然爆发出光芒，问道：“你已经感染夜魔病毒了？” 林朔眯起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 他感染夜魔病毒这件事，只有监察基地的极少数人知道，而且在他的要求下，并没有上传资料，就算再厉害的黑客，也不可能查到这一点。 就算是杨琪为他申请紧急进入1-58禁区的报告上，也是以他病重为由，并未提及夜魔病毒。 “同类气味。” 那男子嘴角微微翘起，神态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微笑道：“原来……你已经是我的同类了。” “你在高兴？”林朔注视着他，忽然问道：“你举手投降，不惜被枪弹打成重伤，就是想找机会让我感染病毒吧？比如把血撒到我身上？这是谁给你的任务吧？” 那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着问道：“你害怕畸变成夜魔的样子吗？” 林朔微微抬起手中的转轮手枪，枪口对准那男子，淡漠道：“你所谓的谈谈，就是想说这种废话吗？” 那男子脸色微变，随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吧，我只想活命，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也是夜魔，但我可以从畸变状态下退回常人状态，只有全力发动能力时，才会不受控制地畸变成夜魔，你们完全可以用我做实验，活体不是比死人更好吗？” 他见林朔沉默了下来，又说道：“虽然你感染了夜魔病毒，但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不仅能继续保持正常人类的形态，还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不是吗？” 林朔双眸注视着他，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夜魔？” 那男子微微皱眉，说道：“到底是人类还是夜魔，这要看你自己的内心吧？” “是吗？” 林朔又轻声问道：“那么，你的食物……还是脑浆吗？” 那男子眼珠里的猩红色血丝骤然变得密集了几分，随即低沉道：“只是需要吃一定的人类脑浆，就能维持正常生命了，连血族都能喝人类血液，我相信世界联邦会答应你的，不是吗？” “血族吗？” 林朔看着他，忽然嘴角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那男子的头颅瞬间被打成了一个破碎的西瓜，幽蓝色的鲜血随着灰色的脑浆一起溅射在了墙面上，随即顺着墙面缓缓流下。 “很抱歉。” 林朔看着对方的无头尸体，淡淡道：“我当了这么久的人，已经习惯了。” 65、异变 幽蓝的血泊缓缓扩散开来。 死亡面前，一切平等。 “林朔。” 童沫沫愣了一下，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把他杀啦？” “不是和你说过吗？”林朔提着长管转轮，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会替你还这杂碎一枪的。” 童沫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记得自己被狙击了呀，你可以假装不知道嘛……要是他真的知道能让你保持正常人的方法，那你不用进禁区，就能把病治好了啊。” “我知道就够了。” 林朔微微皱眉，说道：“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因我而死了。” 童沫沫不由得一怔，再？ 还不等她发问，林朔便又说道：“更何况，他说的方法，也只是变成夜魔而已，就算外表看着仍然是人类，内在也已经不是‘人’了，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他守了四千年的底线，又岂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打破？ 周围的突击队成员闻言，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样的心态，才无愧于盗火者这个名字。 “退一万步说。” 林朔淡淡道：“这杂碎一开始说的是提供情报，恐怕只是想找机会让我感染夜魔病毒，后来发现我已经感染之后，又改口成了愿意成为实验体，还要教我如何保持人类的方法，前后言辞不搭，明显是在骗我，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活命的说辞而已，未必是真话。” 他轻声道：“恐怕他只是想拖着活下去，等到他背后的那个组织来救他吧。” 童沫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不过，他背后的那个组织好像是注意到你了，想让你也感染病毒？应该多套几句情报的。” “没事，还有一只夜魔还活着。” 林朔微微抬起手中的长管转轮，枪口瞄着那被打断了手脚的夜魔，说道：“夜魔，你也想了有一会儿了吧，有没有编造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给我，或许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那夜魔趴在地面上，努力仰起头，用猩红色的眼珠望着他，低沉道：“要杀就杀，你能破解我的能力，就说明你的精神意志比我强……栽到你的手里，我没话说。” “你们倒是有意思。” 林朔俯视着它，平淡道：“难道你们以为让我感染夜魔病毒之后，我就会成为你们的同伴吗？后续应该还有手段吧？说出来，我就允许你以活体参与实验，这样你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那夜魔眼中掠过一抹嘲弄，低声道：“过些天你会明白的。” “喔，不怕死？看来你也被洗脑了。”林朔毫不意外地微微点头，又随意问道：“这家伙称呼你三十七号，三十七，是外号？还是说你在那个组织里，身为夜魔的编号？” “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那夜魔嗤笑道：“要杀就杀，少了一个我，还会出现一个你……你的大脑已经开始出现异变了，最多一天时间，你就会畸变成夜魔。” 林朔还没说话，童沫沫就冷哼道：“骗人都不会骗？三天的潜伏期还没过呢，这才一天时间。” 盗火者协会的科研院之前研究过夏毅的血液，感染了夜魔病毒，经过三天的潜伏期之后，才会开始出现大脑异变，经过大约一天以上的时间，就会进入怪物化的畸变。 而林朔是昨晚感染的夜魔病毒，随即进入1-01禁区，在其中无论重复多久，林朔都只是过去了一天时间，再加上这几个小时，也就一天多点而已。 “三天的潜伏期？” 夜魔嘲讽地笑了笑，仰着头问道：“你是被昨晚去偷袭你的那只夜魔感染的吧？它就是我的母体，虽然它来自于1-58号禁区，但它身上的病毒已经是经过主人调整后的变种，只是因为潜力低，又不受控制，所以主人才会派它去冒险袭杀你，但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 “母体？”林朔眯起眼睛看着它，“那只夜魔作为感染源，已经培育出了很多夜魔吗？” 单纯的病毒是无法带出禁区的，只有感染携带者才能从禁区中出来。 而那只夜魔是1-58禁区出来的，想必就是感染的源头，也即是所谓的‘母体’。 “这个嘛……你慢慢猜吧。” 夜魔轻松自然地看着他，似乎已经完成任务，丝毫不在意死亡，只是说道：“那母体身上的病毒经过调整，潜伏期只有一到两天时间，变异时间更长，可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同时……剧烈的情绪波动也会引发病毒的共鸣。” 情绪共鸣……林朔豁然回想起了童沫沫被狙击贯穿时的心情。 那时候，他沉寂许久的心灵，因为童沫沫舍身救他的缘故，难得地出现了波动，强烈的愤怒中，他的确感觉到大脑出现了某种变化。 当时他模糊感应到了那狙击手的目光，似乎还出现了某种来自于精神的莫名异动。 “你在机场被妖枪狙击的时候，隔着上千米都能精神攻击他。”夜魔嗤笑道：“这不就是你大脑异变后所引发的精神冲击吗？” 原来那是精神攻击？林朔心中有了一丝明悟，难怪后来感应不到狙击手的目光了。 “不过，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可怕的精神意志？” 夜魔盯着他，“隔着上千米的精神冲击，真是恐怖啊……你的变异期恐怕会前所未有的漫长，当你最后化为夜魔的时候，你给人类带来的威胁之大……你猜人类是会消灭你，还是继续信任你呢？” “威胁？”林朔平静地看着它。 “你不知道吗？”那夜魔低沉地笑了一声，“我们夜魔生来就是为了捕猎人类而存在的，这是基因带来的本能，也是我们的宿命，呵呵……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童沫沫俏脸骤然变色，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突击队成员。 这些话，必然会在这次任务报告中详细记录的，如果人类高层知道林朔的身上存在着这种威胁，或许态度真的会有所改变，最少也是会派人监视，极端派说不定会主张提前消灭威胁！ 无论如何，这番话都已经将林朔推到了一个不利的位置。 而林朔沉默了一下，却是忽然说道：“你临死前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动摇我的心思……这是你的主人给你的任务吗？是想在我心里提前埋下一颗种子？还是想让人类高层知道这件事，然后放弃我？” 那夜魔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低笑道：“未来你就会明白了。” “那样最好。” 林朔嘴角微翘，忽然抬起手中的长管转轮，食指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夜魔的头颅便如同那男子一般，当场被打得稀巴烂，瞬间死亡。 66、脑 而夜魔面对着即将迸射出可怕子弹的枪口，嘴角却是泛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在心中轻声道：主人，您选中的新仆人就快来了…… 从幽深枪口内亮起的火光，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缓慢无比。 而它的脑海中也豁然闪回了不久前的一段记忆—— …… 昏暗的房间内。 “妖枪？酒店已经被封锁了，快醒醒！” 夜魔看着躺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妖枪’，忍不住摇晃了几下他的身体，但却没有丝毫反应。 而摆在旁边的怪异通讯器，则是再次响起了那个电子声音：“武装部、治安部已经将整座大楼封锁，正在疏散无关人群。” “现在该怎么办？” 夜魔深吸一口气，说道：“除了武装部和治安部的封锁，还有一个隐藏的精神系强者，只是用没有任何动静的精神攻击，竟然就能让‘妖枪’精神受创昏迷，连‘妖枪’都扛不住，我的‘精神迷宫’恐怕迷惑不了对方。” 那电子音说道：“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对方只是攻击了妖枪，却放过了你？” 夜魔微微一怔，说道：“我怎么知道？” “我觉得或许不是隐藏的精神系强者。”那电子音一字字地说道：“否则对方能攻击‘妖枪’，没理由放过你。” “那会是谁呢？”夜魔愈发不解。 “等妖枪醒来就知道了。”那电子音说道：“只是精神冲击的话，等‘妖枪’精神稳定就知道了，我继续监控治安部和武装部的动向，你维持能力尽量拖延时间。” 过了片刻。 那怪异的通讯器再次响起：“林朔来了，就在楼下，不过从他的位置来看，你们没机会杀他，不过突击队找不到37楼，那魔眼小队的拜勒·康杰斯也破解不了你的能力，拖延时间没问题。” “奇怪，那个隐藏的精神系强者，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吗？”夜魔忍不住问道。 “不对。” 那电子音却是忽然说道：“你的能力对林朔没有用处，他看到了37楼！” “怎么可能？”夜魔喃喃一声，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不是从那个最普通的1-01禁区出来的新人盗火者吗？一个普通人，就算天生精神意志不错，也不可能比得上夜魔，他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那电子音沉寂了下来，似乎也无法解释这一点。 就在这时—— “不……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一个虚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见脸色苍白，眼睛鼻子流出血液的‘妖枪’，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摇晃地坐了起来。 夜魔见状，不由得露出喜色，连问道：“你醒了？你刚才是怎么晕过去的？” 而‘妖枪’则是沉默了下来，似乎在回忆。 “是林朔吧？”那怪异通讯器内的电子音却是忽然出声了。 ‘妖枪’默然点头，轻声道：“的确是林朔，刚才我通过瞄准器观察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并且通过我扭曲光线的精神轨迹，给了我一记精神冲击。” “什么？” 夜魔愣住了，喃喃道：“开玩笑的吧？是林朔给你的精神冲击？他刚才不是在机场吗？机场离这里可是有上千米远啊！” ‘妖枪’沉默了一下，低沉道：“他的精神意志极其可怕，而且还具备某种精神力量，只是还不稳定，似乎还没有真正觉醒，所以只是依靠本能，使用了最普通的精神冲击而已。”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夜魔忍不住说道：“上千米远，还能用精神冲击让你昏迷？” “是的。” ‘妖枪’缓缓道：“哪怕是得到主人赐名封号的我这样的‘进化体’之中，也没有人拥有这么恐怖的精神意志，简直不像人类。” 那电子音一字字地说道：“林朔的资料清楚无比，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有90%以上的概率可以认定……林朔是天生强大的精神意志。” 夜魔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这么可怕的精神意志，如果成为夜魔之后，他的变异期恐怕可以维持很久很久吧？一旦变异期结束，他成为夜魔之后，精神力量该有多么强大？” ‘妖枪’低沉道：“必然极为漫长，主人新改良的夜魔病毒，只要精神意志能抗住第一天，那之后的变异期，其实就是成长期，不断变异进化，直到精神意志扛不住为止，主人预估我的变异期都能有十五天之久，更何况是林朔？”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忽然——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酒店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那通讯器内的电子音说道：“武装部听从了林朔的建议，突击队炸开了38楼的天花板，已经进入了37楼，林朔很快也要上来了，你立刻将这房间隐藏起来。” “逃不掉……”夜魔喃喃道：“以他的精神意志，我的能力根本迷惑不了他，该怎么对付他？” 忽然，电子音发出一阵嘈杂声，随即再次响起： “对付？三十七号，你想死吗？” 那电子音赫然换成了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子嗓音，声音沉稳有力，语气淡漠冰冷，其中蕴含着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 夜魔和‘妖枪’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都恭敬道：“主人！” “听好了。” 那略显苍老的淡漠男子声音说道：“这个叫林朔的小家伙，我势在必得，哪怕是放弃许致远，我也必须得到他，你们不可伤害他分毫，我会亲自给他洗脑，让他成为我最忠诚的仆人，以他的潜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成为比许致远更可怕的夜魔。” “是。”夜魔和‘妖枪’当即恭敬道。 “我会尽快改变计划，在六小时之内赶到陵阳市。”那苍老的淡漠声音说道：“你们两个想活命也可以，尽量拖延活下去吧，等我抵达时，自然会顺便救你们一命。” ‘妖枪’迟疑了一下，说道：“主人，那林朔今天就要见许致远，还打算去1-58禁区，治疗他的脑癌，恐怕很快就会离开陵阳市。” 通讯器沉寂了少许，那苍老的淡漠声音这才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尽量拖延的，你们想办法让那林朔感染夜魔病毒，哪怕是死，懂了吗？” “是。”夜魔和‘妖枪’当即恭敬地应道。 ……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主人……夜魔嘴角有着一丝轻松的笑容，直视着枪口迸发的火光。 “砰！” 刹那间，它如傀儡般忠诚的大脑被这一发暴烈的子弹撕裂，随着鲜血一起从撕裂的颅骨中飞溅而出，洒落在地面上，沾染了大片的尘埃。 从洗净的脑，变成了一团令人作呕的糟粕。 那是永远也洗不净的脑。 67 “行了，我们回去吧。” 林朔收起长管转轮，又看了一眼突击队成员们一眼，叮嘱道：“这两具尸体，你们准备好隔绝手段再说，虽然病毒离体之后很快就会死亡，但也要小心点，注意别感染到夜魔病毒了，否则扛不住就会死，抗住了也会变成夜魔。” “是。” 突击队成员们当即应道。 “林朔。”童沫沫开口道：“许致远应该也快回陵阳市了，你见过他之后，如果他愿意带你去1-58禁区的话，你就快些加入魔眼小队吧，早点解决病毒，也就没事了。” 林朔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这丫头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让突击队成员了解到这一点，也写入任务报告中，让上层多一些考虑。 “不用着急。” 林朔脸色平静，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两具无头尸体，轻声道：“这两人都只是单纯的夜魔，并没有产生时之沙，看来不是来自于1-58禁区，而是现代文明的人类，被洗脑控制之后，特意培养出来的夜魔。” 没有时间天赋，是无法穿行禁区的，这男子死后没有形成时之沙，那自然是现代人。 童沫沫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道：“这夜魔被称为三十七号，可能那个组织还有不少夜魔，必须得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人口，要是数量极其庞大的话……”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夜魔的。” 林朔摇了摇头，说道：“从科研院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感染了夜魔病毒之后，潜伏期没有危险，但变异期就会逐渐产生精神幻觉，一旦扛不住，就会导致脑细胞大量死亡，必须是意志强大的人才能扛过去，否则就只有脑死亡的下场。” “扛过去的机率有多大？”童沫沫好奇道。 “不知道。”林朔微微摇头，“但从我早上查到的实验报告来看，参与实验的二十名死囚犯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只有一个勉强撑过了一天，但刚进入畸变期就崩溃了……样本案例太少，无法确定。” 童沫沫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地面上头颅被轰烂的夜魔，疑惑道：“变异期只有一天？但这夜魔临死前说的是，你的精神意志太强，所以变异期会前所未有的漫长？” “恐怕是因为它的那位主人搞出来的病毒变种，也和正常的夜魔病毒不一样吧。” 林朔皱眉道：“或许更加漫长的变异期，可以挖掘出更多的精神力量？这些夜魔的主人，恐怕是在利用夜魔病毒培养手下吧。” 童沫沫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我也没听说最近有出现大量的失踪人口啊，夜魔病毒的死亡率这么高，如果敌人培养了很多夜魔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吧？” “敌人……恐怕有辨别精神意志强弱的方法吧。” 林朔眯起眼睛，轻声道：“专门找到精神意志强大的人，然后洗脑控制，再培养成夜魔，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童沫沫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夜魔背后的组织，肯定是‘恶鹰’建立的，而且能够改良病毒，还有高超的黑客手段，估计是出自于某个高科技文明的禁区……暗中培养这么多夜魔，是想做什么呢？”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未来会知道的，我们先回去吧，我去见见许致远。” …… 依然是乘坐直升机落回地面，待林朔和童沫沫下了飞机，杨琪便立刻快步走了过来，见到林朔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而梁中校也主动过来，再三感谢了林朔的帮助。 至于那个魔眼小队的成员，血族‘拜勒·康杰斯’，已经不见踪影了。 据杨琪说，那位康杰斯先生见到37楼忽然出现，就明白精神幻术被破解了，脸色似乎有点不好看，说了一句队长乘坐的高铁快到站了，说要去接队长，随即就直接离去了。 而林朔几人也不多聊，便在武装部派出的部队护航下离开，一路前往与许致远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致远大厦。 这里堪称是整个陵阳市最安全的地方，不仅是盗火者协会在陵阳市的分部之一，同时也是许致远的常驻所在，所以才命名为‘致远’大厦。 许致远这种获封薪火勋章的盗火者，每一个都是人类宝贵的财富，无论是居住、出行等等，都是调动大量的人力和设施进行保护，绝对不容丝毫疏忽。 三人在护送部队的护航下，很快便来到了致远大厦，三人进去之后，护送部队则是在外面继续等候。 分会的工作人员当即热情地招待了林朔几人，迅速安排好了与许致远的会谈地点。 …… 安静宽敞的会客厅内，林朔靠坐在沙发上，微微闭目，静心养神，等待许致远的到来。 而坐在旁边的杨琪，则是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灰色职业装，更像个小助理一样，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至于童沫沫还在楼下吃东西，她是其他小队的成员，这种时候自然不适合出现。 “几点了？”林朔忽然问道。 杨琪轻轻拉开袖子，看了一下腕表，说道：“快十二点了，许队长的助理说过很快就会到，应该快了吧。” “哦，那还早。”林朔轻轻点头。 “还早？”杨琪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身上的夜魔病毒已经过去一天带五个小时左右了，潜伏期还有两天不到，不多了。” 林朔笑着微微摇头，没说什么。 他刻意让童沫沫别告诉杨琪，所以她还不知道，这种变种病毒的潜伏期只有一两天，而且已经过去了，其实他已经进入变异期了。 “唉，希望许队长愿意答应带你去1-58禁区吧。”杨琪叹了口气，说道：“以许致远和魔眼小队的实力，如果肯定帮你的话，1-58号禁区的危险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林朔随意道：“不答应也没什么，我主要是有其他事情，想要当面确认一下。” “我也觉得希望不大……”杨琪咕哝一声，又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身子靠了过来，凑到了他的耳畔，呵气如兰地咬起了耳朵：“我给你说，那个血族‘拜勒康杰斯’，他提前去接许致远，八成是去说你的坏话了……” 这时—— 会客厅的大门忽然开了，只见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其中之一就是那个俊美阴柔如贵族般的血族康杰斯。 只见他神色冷淡地瞥了杨琪一眼，开口道：“杨小姐，我们血族的听力可是非常好的。” …… ps：（今天更了三章，就当是提前更新了一章……） 68、魔眼 杨琪身体一僵，感觉有点尴尬，随即假装无事发生，只是站起身，礼貌地微笑道：“许队长。” 林朔看向走进会客厅的三人，除了那血族之外，还有两个男子，那身穿正装的青年是许致远的助理，而另一个男子就是许致远了。 许致远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依然乌黑茂密，眼角也只是有了丝丝不明显的皱纹，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那平静的双眼恍若幽深无垠的星空，只是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就有一种诡异的迷失感，仿佛随时都会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一般。 ——这就是林朔第一眼看到许致远时的感觉。 难怪有‘魔眼’之名，的确非同凡响。 “杨小姐。” ‘魔眼’许致远对杨琪微微点头，说道：“许久未见尊祖父，有空替我问好。” “一定。”杨琪应了声，不由得暗松了口气。 这位许队长还是很会做人的，察觉到她与自己的队员之间有些不愉快，所以故意点出她的身份不一般，是连他自己都要问好的大人物，既可以避免队员与她起冲突，又能帮她化解刚才的尴尬。 “你就是林朔吧？”许致远又看向了林朔，微笑道：“你好，我是许致远，感谢你特意跑这么一趟过来，辛苦了。” “许队长你好。”林朔略显谦逊地点了点头。 许致远笑了笑，说道：“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吧，小方，你去倒几杯水。” 待几人都坐了下来，许致远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林朔，轻声道：“听说你来的路上，遭遇了几次刺杀，可能与我有关系？” 林朔微微点头，又说道：“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许队长怎么看？” “我也觉得应该是我的缘故。” 许致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前不久，我其实已经邀请了一位拥有预知天赋的盗火者，加入我的队伍，合同本来都已经签好了，但那位新队员在和我分别的第二天，就忽然遭遇意外事故身亡，我一直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现在连你也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他顿了下，看着林朔，问道：“从协会提供给我的资料来看，刺杀你的是夜魔？” 林朔嗯了一声，说道：“刺杀我的夜魔背后应该是有一个强大的组织，组织的首领可能是一个戴着‘恶魔手指般的面具’的恶鹰，那恶鹰曾潜入过1-58号禁区，还在监察基地的眼皮底下，从禁区内悄悄带出了不止一个夜魔，并且改良了夜魔病毒，现在恐怕已经创生出不少更强大的夜魔了。” “恶魔手指般的面具？”许致远露出一丝疑惑。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这些夜魔的主人，可能就是那人，对方可能是为了对付你，不愿意让你的队伍中出现预知类天赋，所以才会杀你之前邀请的人，还有我……许队长有想到什么吗？” 许致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愿意让我的队伍出现预知类天赋？” “队长。” 那血族康杰斯却是忽然出声道：“会不会是因为3-80号禁区？或许是敌人怕你捷足先登？” 许致远沉吟了少许，轻轻颔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3-80？”林朔不由得看着许致远。 “一个正在进行深入探索的三级禁区。”许致远解释了一句：“我们在那里的确有竞争者，除了禁区内的本土势力，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秘势力，或许其中就有这次事件的敌人吧。” 林朔恍然。 许致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世界政府通缉的那些恶鹰，很多都来历不明，极为神秘，敌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确实很麻烦。” 他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便放了下来，又看向林朔，说道：“我此次邀请林先生过来会谈，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敌人，是我考虑不周，真的很抱歉，早知如此，我应该亲自上门才对。” 坐在林朔身旁的杨琪，不由得暗自惊讶。 没想到许致远和传闻中真的一模一样，不仅没有丝毫薪火勋章获得者的高傲，反而谦虚而温和，难怪‘魔眼’有这么大的名气，各方人脉和路子也这么广。 “许队长无需道歉。”林朔轻轻摇头，说道：“我来也是一样的。” “那么，林先生还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许致远说道：“我听拜勒说，你也没做好决定？是因为敌人的威胁吗？我虽然无法保证一定能护住你，但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我相信敌人拿你也没什么办法的。” 林朔沉吟了一下，说道：“威胁……算是一部分原因吧，我也想问问，许队长是否愿意带我去1-58号禁区？” “1-58号禁区？” 许致远微微皱眉，说道：“我知道你罹患重病，但也可以去2-19号禁区的精灵花园吧？就算普通的精灵救不了你，但我也可以请大精灵出面，甚至于精灵族长老也可以，你治病所需的代价，我可以替你垫付。” 林朔摇头道：“我也感染了变种的夜魔病毒，必须去1-58号禁区。” “夜魔病毒？”许致远的眉头愈发紧皱，“那精灵的力量确实未必能救你，涉及的基因层面太深，已经不是再生那么简单了。” 杨琪忍不住问道：“那许队长愿意带林朔去1-58号禁区吗？” 旁边的血族康杰斯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嘲弄笑容，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了。 “……抱歉。” 许致远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一年前，或许我会答应林先生，但现在……我已经历过八个禁区了，去掉家园禁区，只剩下最后一次挑选禁区的机会，而这次机会很重要，事关我的天赋觉醒，我基本上是不可能放弃的。” 林朔脸色平静，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基本上？”杨琪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 “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许致远笑了笑，说道：“如果我的时间天赋能够自然达到更深层次的觉醒，就会再多出不少挑选禁区的机会，那样的话，我可以带林先生进入禁区。” 杨琪微微一怔，随即绝望了。 许致远的时间天赋已经觉醒到相当高的层次了，还想自然达到更深层次的觉醒？ 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很抱歉。”许致远歉意看着林朔，随即又说道：“当然，如果林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请某个精英小队带你进入1-58号禁区，等你痊愈之后，再入我的队伍也可以，林先生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吧。” 林朔微微摇头，直言道：“如果不能一起行动的话，我加入许队长的队伍，就算在现代的时候，许队长能够庇护我，但我去了1-58号禁区之后，敌人依然能够对付我，那个戴着恶魔手指面具的神秘首领，是可以悄然进出1-58号禁区的。” “那确实挺危险的。”许致远恍然点头，不由得惋惜地叹息道：“连累到林先生，真的抱歉，不过既然林先生没有加入我的队伍，我会公开说明的，让敌人知道你不会加入我的队伍，你应该就能安全了。” “安全？” 林朔却是微微摇头，说道：“那也未必。” “为什么？”许致远不由得疑惑道。 林朔靠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沉吟了一下，说道：“许队长，我怀疑敌人试图对付你，除了禁区的竞争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哦？”许致远注视着他，“说来听听。” “对方拥有一种依靠精神力量洗脑的特殊手段，以此剥夺人的自我，控制人心，而后再借助变种的病毒，培育出夜魔。” 林朔轻声道：“据我所知，人类的精神意志越强大，成为夜魔之后的潜力就越大，既然许队长以‘魔眼’为名，精神意志应该挺强吧？” “什么叫‘应该挺强吧’？你在小觑队长吗？” 那血族‘康杰斯’嗤笑一声，摇头道：“队长最强大的就是精神力量，即便是觉醒精神力量之前，队长的精神意志也是千万人都难得一见的强大，我知道，你能够看破夜魔的小伎俩，认为自己的精神意志很强，但与队长相比，你这点精神意志……” 还没等他说完，许致远就微微皱眉，轻声打断：“拜勒，别说了。” 康杰斯又看了林朔一眼，这才微微侧过头去，闭口不言。 他看这个叫林朔的新人本来就不爽，不过是1-01禁区那种毫无超自然体系的普通禁区出来的新人，竟然比他还要自大？ 连队长这等以‘魔眼’闻名全球，在精神系能力者之中都排在前列的强者，这个新人居然还说得出‘应该挺强吧’这种略显质疑的话？ 在他面前自大，他可以忍，但连他最钦佩敬爱的队长，这个新人都敢这么说话，他怎么忍得了？ “抱歉，林朔。” 许致远又看向林朔，歉意道：“我的这位队员说话一向有点不太注意分寸，希望你别介意，我代他向你道歉。” 林朔微微摇头，“没什么，或许是我的用词有些不当吧。” “那我们继续。”许致远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你刚才说到精神意志是吧？我的精神意志确实还不错，你的意思是……敌人有可能是想把我也变成夜魔？” “不错。”林朔轻轻点头。 “那我应该不需要太过担心。” 许致远微笑道：“以我的精神意志和精神力量，敌人想要洗脑我，应该也不是简单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疑惑道：“不过，林先生刚才说，就算你不加入我的队伍，也不一定安全，难道是指敌人也想将你洗脑，培养成夜魔？” 林朔沉默了一下，颔首道：“是有这个可能性。” “这么说，林先生也有过人的精神意志？” 许致远饶有兴趣说道：“林先生的资料上没写这点，拜勒之前也没和我提过……这样吧，如果林先生的精神意志不错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分享一个隐秘的情报，相信这个情报对你会有非常大的帮助，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杨琪闻言，不由得美眸一亮。 许致远这等声名远播的老牌盗火者，探索过这么多禁区，显然知道很多禁区的秘密，‘魔眼’能够有这么大的名头，自然是得到过很多禁区内的好处，才能成长到这种地步。 比如，‘魔眼’这个能力的觉醒方式？又或者是其他利用精神力量的方法？ 林朔除了精神意志之外，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如果能够得到许致远的经验，那当然会有极大的裨益！ “请问许队长说的‘不错’，是什么标准？”林朔轻声问道。 “林先生不介意的话，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许致远微微一笑，说道：“当你被我的‘魔眼’注视时，就会感觉到一定的心灵压迫，普通人意志连我一只魔眼的心灵压迫都扛不住，如果林先生能抵抗住我四只魔眼的心灵压迫，那就说明你过关了。” “哦？” 林朔眼睛一亮，嘴角缓缓翘起：“正好，我也想知道自己的精神意志……到底有多强。” …… ps：（虽然说昨天提前更了一张，但今天的一更也快四千字了……另外推一下幼幼的新书《听说你很拽啊》，好看得我都快哭了！这次要火了！稳了！铁稳！） 69、就这? “看来林先生挺有信心。” 许致远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不过林先生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虽然只是简单的心灵威慑，但如果意志承受不住，还是有可能会失态的，当你感觉抵抗不住的时候，就早点叫停吧。” 他又温和劝慰了一句：“失败了也不用觉得不甘心，那个情报所能得到的好处，对于意志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倘若意志不够，知道了反而有害无利。” “好。”林朔微微点头，也站起身，双手略显悠闲地插在兜里。 “林先生可以坐下的。”许致远好心提醒道：“如果心灵压力临近极限的话，容易站不稳。” “没事，尽管来吧。”林朔脸色平静。 许致远见他自信，也就没有多说，只是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离远些，虽然魔眼注视的是林先生，但距离太近的话也会波及到你们。” 杨琪、康杰斯、许致远的助理三人，当即站起身，走到了会客厅的另一边，隔着接近十米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旋即，许致远对林朔微笑道：“林先生，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收敛一下魔眼的力量，避免波及范围太大。” 林朔颔首道：“好。” …… “杨琪小姐，林先生的精神意志很强大吗？” 许致远的助理低声问道：“怎么没看到他的资料上记录这一点？” “这个……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没上报，不过应该挺强的。”杨琪说道：“他这么说，估计是有把握的吧。” 许致远的助理微微点头，轻声道：“确实，看林先生的样子就知道他很有信心了。” “大概率过不了。” 旁边的血族‘康杰斯’淡淡道：“如果他的精神意志真的有这么强大，那么单纯依靠意志就足以拿到a+级合同了，因为这代表着强大的精神系潜力，但是报告连提都没提，这么惊人的优势，总不可能是忘了吧？” 本来就是忘了……杨琪暗自嘀咕一声。 事实上就是童沫沫的记忆太过零碎错乱，被她给忘掉了，而且童沫沫也只知道林朔的意志能够抵抗夜魔的精神力量，不过具体有多强，还不清楚呢。 但……面对许致远这等出了名的精神系强者，她也没信心了。 “想想也知道可能性有多小。” 血族康杰斯轻松地说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也有一位精神系的天才盗火者尝试过队长的魔眼，那人自诩精神意志强大，而且那还是来自于一个擅长开发精神力的禁区，最终得到了a+级合同，但结果连队长的第四只魔眼都没撑过去，连这种精神系天才都过不去，更别说林朔了。” 杨琪沉默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朔。 确实，盗火者除了时间天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本身的特殊性了。 童沫沫的特殊在于神奇的蛊术，这个康杰斯的特殊在于血族……绝大多数强大的盗火者，几乎都是出身不凡，光靠时间天赋是不够的。 而1-01禁区，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城市内不断重复循环，根本不可能诞生新的文明和特殊体系。 比起其他强大的盗火者，这一点就是弱势了。 …… “好了，我已经将魔眼的力量收敛到最小范围了。” 许致远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站在对面的林朔，微笑道：“那么接下来，我会将魔眼一只一只地睁开。”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静静颔首。 “那么，第一只魔眼。” 话音一落，许致远的眉心处忽然裂开了一道竖着的缝隙，缝隙之中隐隐可见一只略显虚幻的眼球，那眼球大小与常人相仿，边缘呈现淡淡的紫色，仿佛正在沉睡中一样，正翻着白眼。 随着这只竖眼缓缓睁开，那翻白的眼球也向下转动，显露出了幽深漆黑的瞳孔，缓缓凝缩在一起，注视着林朔。 魔眼！ 而林朔与那魔眼静静地对视着，任由那只诡异的魔眼凝视着自己，等待着心灵威慑的到来。 过了半晌，他忽然微微皱眉。 许致远用魔眼注视着林朔，同时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的眉头微皱，不由得暗自叹息，只是一只魔眼的心灵威慑都感觉到压力了吗？ 看样子……连承受两只魔眼的心灵威慑都有些困难啊。 不远处的杨琪等人也关注着林朔的变化，发现他已经皱起眉头，康杰斯的脸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容，而杨琪则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安慰他比较好。 “林先生的精神意志还不错，确实比常人强。” 许致远安慰了一句，也不多言，便说道：“那么，接下来是第二只魔眼。” 下一刻，他的额头上再次裂开一条缝隙，缝隙之中睁开了一只同样的眼珠，缓缓转动着看向林朔，自然释放出了心灵威慑。 而林朔的眉头越皱越深。 许致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林朔依然站的很稳，似乎还没有到极限，比他预料得要好一些，不禁有点惊讶，随即笑道：“林先生确实挺优秀，最后是第三只魔眼，准备好了。” 他之所说是‘最后’，是因为他估摸着，这第三只魔眼一出，林朔恐怕就抵抗不住了。 第三条缝隙缓缓睁开，逐渐显露出其中的诡异眼球。 旁边的康杰斯嘴角翘起，低笑道：“估计要倒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三只魔眼的注视下，林朔不仅脸色没有变化，而且依然站得很稳，双手略显悠闲地插在兜里，身体并没有出现丝毫摇晃，更别说承受不住而失态了。 甚至于，就连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仿佛放松了下来一般。 许致远不由得诧异地看着林朔，有些无法理解。 连第一只魔眼的压力下都会皱眉，三只魔眼的情况下，反而放松了？ 而且，看上去连丝毫承受不住的痕迹都没有显露，显然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一只魔眼和三只魔眼，可不是简单的三倍而已，每一只魔眼睁开时所调动的精神力量，都会彼此增幅共振，而林朔居然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心中忽然隐隐有些明白，这个新人在说到精神意志的时候，为什么听上去自信到有些过分了。 他看着林朔，轻声道：“第四只。” 第四只魔眼再次睁开，注视着林朔，而林朔的神色依然平静无波，仿佛没有感受到魔眼的威慑一般。 “怎么可能……” 血族康杰斯那苍白的脸上，不由得变得有些呆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朔。 这个自大的新人连第一只魔眼都要皱眉，他本以为这新人连第三只魔眼都扛不住，没想到四只魔眼的威慑之下，竟然毫无反应？ 杨琪则是惊喜地看着林朔，没想到林朔的精神意志居然这么强？ 虽然说只是抵抗许致远的魔眼威慑，仅仅是单纯的心灵压力，但毕竟是许致远这等大名鼎鼎的精神系强者，而林朔连精神力量都还没有开发过，只是抵抗威慑也很优秀了。 “林先生，你的精神意志真的很优秀。”许致远不由得轻声赞叹一声。 而林朔只是轻轻点头，在心中暗想：这就是魔眼所谓的心灵震慑？连a+级合约的精神系天才都扛不住四只魔眼？ 就这？ 70、意志 “林先生。” 许致远笑了，赞叹道：“看来，就算你没有预知的天赋，只是普通的时间天赋，在精神意志上的天赋，你也有资格拿到a+级合约了。” “a+级吗？”林朔脸色平静。 其实a+级合约也没有太过稀罕，今年全球诞生了上千名盗火者，各洲a+级新人合同的名额加起来就有32个名额，大概四十分之一的新人能够拿到a+级合同。 相当于上高中的时候，一个班里选一个最优秀的，难度不算很离谱。 “不过，林先生抵抗四只魔眼，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致远忍不住问道：“一开始只有一只魔眼的时候，林先生为什么还皱眉了？我还以为林先生那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压力了。” 林朔闻言，沉默了好几秒，这才说道：“我等了一会儿，没感觉到魔眼的心灵威慑，还以为你是在故意放水。” “没感觉？” 许致远不由得一愣，连忙追问道：“真的没感觉？” 林朔在这种时候，也不想隐瞒，展现的越耀眼，他能够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便直言道：“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许致远四只魔眼的注视下，连那位拿到a+级合约的精神系天才新人都扛不住，而林朔居然没什么感觉？ 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林朔在精神系上的潜力，该有多么惊人？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稍微收敛了心情，说道：“看来四只魔眼也远远没到极限，林先生愿意再试试吗？” “好。”林朔点头道：“正巧我想看看自己的极限。” 许致远看了一眼会客厅内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不然我的魔眼全开之后，我也无法收敛精神力量，很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这才走出了会客厅，会客厅门外的走廊内等待。 …… “康杰斯先生。” 幽静的走廊内，杨琪瞥了一眼那脸色复杂低沉的血族，故作疑惑地开口道：“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普通人，不太了解精神系能力，我想请教一下，像林朔这样的精神意志，他在精神系能力上能有前途吗？” 拜勒康杰斯闻言，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能有前途吗？ 这样的精神意志，在精神系能力上都没有前途的话，那全世界都找不出多少有前途的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苍白英俊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当然有前途。” 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盗火者，只要有足够的际遇和发展，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队长差，属于不能得罪的那种类型。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只是运气好，觉醒了预知类天赋而已，但毕竟是从1-01那种最普通的禁区出来的新人，就算拿到a+级合约，能够二次觉醒又能怎么样？ 时间天赋只是一方面，盗火者最重要的还是本身的实力。 如许致远，时间天赋只是最普通的时间加速而已，但依旧成就了‘魔眼’的赫赫威名。 预知类天赋虽然是公认的难杀，但许致远这样的精神系强者要杀也根本没难度，只需要隔空一眼，就能让对方在不知不觉间死去，就像是狙击爆头一样，连预测都难。 而这个叫林朔的新人，不止是有预知天赋，而且还有着这么强大的精神意志！ 即便精神意志强，也不代表一定能开发出足够强大的精神力量，但至少代表着上限足够高，潜力足够大。 这样的天才，将来说不定就有可能拿到薪火勋章！ 而他拜勒·康杰斯，不过是一个1级禁区出来的血族后裔，自从他加入魔眼小队，整个家族都以他为荣耀，视许致远为大腿，他哪敢得罪将来有可能比肩许致远的人？ “是吗？” 杨琪看了康杰斯一眼，没想到这人看着一副高傲贵族的样子，一发现事情不对，居然就马上摆出笑脸了。 “杨小姐，我跟了老许挺久，也算比较了解了。” 旁边的许致远助理微笑道：“老许说过，精神系能力，其实就是大脑开发出来的精神力量，能够驾驭多强的精神力量，基本上就是取决于‘精神意志’，就像是装瓶子的水，精神意志越强大，瓶子就越坚固越巨大，代表着精神力量的上限，决定了一个人能在精神系的道路上走多远。” 杨琪恍然点头，又说道：“不过，林朔还没有开发精神力量，怎么就能看破夜魔的精神能力？” “因为他的精神意志足够强大。” 许致远的助理笑了笑，解释道：“精神力量也可以比喻成人体的力气，想要发挥足够大的力量，肌肉组织、骨骼就得足够结实，精神力量也是一样的道理，精神意志强大，就像是结实的身躯，面对那些针对精神上的能力，就算没有开发精神力量，只要硬抗也能抵挡。” “原来如此……”杨琪轻轻点头，有些期盼地说道：“不知道林朔的精神意志有多强，能够开发到什么程度……” “如果能够开发到极限，那自然前途远大。”许致远的助理提醒道：“不过，精神意志也只是代表着上限，具体如何开发，该走什么样的路，还要看个人，队长也是经历了几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杨琪嗯了一声，心中却依然很是兴奋期待。 不管怎么说，上限高，就代表着有希望，而上限低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老徐见过的最强精神系天才，还没有开发精神力量，就抗住了他十一只魔眼的心灵威慑。” 说着，许致远的助理看了一眼会客厅的大门，不由得笑道：“也不知道林朔能扛到几只魔眼呢？要是也能有十一只，那就太厉害了。” “一共多少只？”杨琪好奇道。 “我也不太清楚。” 许致远的助理摇头道：“反正前些年的时候，老徐就已经开出三十六只魔眼了。” 就在这时—— “哈哈哈……” 忽然间，三人隔着会客厅的大门，听到其中传来了许致远的笑声，这笑声蕴含着震颤心灵的奇异力量，尽管会客厅的隔音效果不错，但依然透了出来。 许致远的助理敲了敲门，推开一丝缝隙，问道：“队长，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三人走进去之后，发现林朔依然站在原地，只是那张淡定无比的帅脸上，多出了一抹无奈的叹息，而许致远也已经恢复了正常，魔眼完全消失，看不出来林朔到底承受住了多少只魔眼。 “队长，林先生承受了多少只魔眼？”血族康杰斯忍不住开口问道。 “秘密。” 许致远笑了笑，双眸发光地看着林朔，赞叹道：“不过，我这一辈子里，见过的所有精神系天才都不如林朔。” 众人不由得吃惊地看着他。 许致远曾经见过的最强精神系天才，还没开发精神力量的情况下，就能抗住11只魔眼的心灵威慑了，然而那位超级天才……居然不如林朔？ 那岂不是说，林朔的潜力，比那位天才还要惊人？ 几人忍不住看向林朔，目光中满是震撼。 而林朔只是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杨琪见状，忍不住有点无语地在他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是多少只魔眼才失败的？别叹气了，不然也太装了……这有什么好失望的？那可是‘魔眼’许致远啊，人家都开发精神力量几十年了，你扛不住很正常嘛。” 林朔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在可惜……就连魔眼全开的许致远，都接触不到他精神意志的极限吗？ 71、燎原 众人重新坐下之后，许致远看向林朔，叹了口气，说道：“林先生，你在精神系上的潜力的确深不可测，但树大招风，一旦被敌人知晓，你就有可能被盯上，或许还未成长起来，某些潜藏的敌人就会试图铲除你，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 他又瞥了一眼助理和康杰斯，说道：“我的助理和队员都是我信得过的，应该不会将你的事情透露出去。” “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杨琪也点头道。 林朔微微摇头，没说什么。 “林先生可别不当回事。” 许致远见他似乎没在意，便轻声道：“有些敌对禁区的恶鹰就潜伏在现代文明社会，暗中发展势力，甚至于能够渗透到联邦内部，想拔除都很难。” “也是洗脑操控吗？”林朔问道。 “那倒不是。”许致远微微摇头，说道：“像这次事件中洗脑控制的手段，也是很罕见的，联邦高层都在严密的保护下，敌人很难渗透，但涉及到人心，终归是无法确定的，说不定就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背叛联邦，背叛人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林朔轻轻颔首。 “所以了，林先生的潜力虽然强大，但也需要时间成长，在这期间一定要学会韬光养晦，即便有些资源是择优而定，但有时候宁可放弃，也不能承受这种风险。” 许致远像是一个心忧晚辈前途的长辈，诚恳地劝说着：“这次林先生是在我这里，但下次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许队长，放心，我明白的。”林朔笑了笑。 “明白就好。” 许致远微微点头，关心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培养夜魔的组织，你说那组织盯上你了，有可能打算将你培养成夜魔，对方知道你的精神意志有多强吗？”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应该知道了。” 许致远不由得皱起眉头，沉思了半晌，说道：“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对你动手，但你急着去1-58禁区是吧？” “我感染了夜魔病毒，的确需要尽快去。”林朔说道。 “既然如此……”许致远沉吟了半晌，忽然说道：“那你就加入我的小队，我亲自带你去吧。” 林朔不由得一怔。 “队长？”血族康杰斯吃惊地看着许致远。 杨琪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说道：“许队长，您的意思是……” 许致远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正好，我还有最后一次进入禁区的机会，这次就轻松点吧。” “这怎么能行？” 康杰斯忍不住说道：“队长，这最后一次禁区的机会，说不定能让您完成更深层次的觉醒，一旦您再次觉醒成功，就完全有可能拿到燎原勋章，这将是全人类的福音！您怎么能将机会浪费在这种无用的1级禁区？” 杨琪本想感谢许致远时，听到康杰斯这么说，却是不由得一愣。 许致远……居然有可能拿到燎原勋章？ 火种，余烬，薪火，燎原，文明之光……五个等级的勋章，除了火种勋章，后续都有‘功绩’和某些要求。 ‘文明之光’勋章的要求最神秘，至今为之，还没有人拿到过‘文明之光’勋章，只是一个假想。 可以说，燎原勋章，就已经是最高等级的盗火者了。 虽然她不知道获封燎原勋章的要求，但从爷爷说的话来看，获得这枚勋章的意义，就等同于拯救人类的英雄，值得被无数人称颂，值得被历史铭记，获封者必然是现代文明的顶梁柱。 薪火勋章和燎原勋章，完全是两种意义，绝大多数薪火级盗火者，都没什么希望拿到燎原勋章。 而听上去，许致远只要再次觉醒，就有可能拿到燎原勋章？ 可是……许致远居然愿意为了林朔，放弃这个机会？ 一时间，杨琪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了，她固然想让林朔更安全地活下来，但这代价也太大了。 让绝大多数人选择，那肯定都会选择放弃林朔，任何一位获封燎原勋章的盗火者，对于全人类而言，都不比一整个洲的价值差多少！ 也就是说，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人类宁可放弃上亿人的生命，也不会放弃燎原级勋章的盗火者！ “燎原……” 林朔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致远，他也了解过燎原级勋章所代表的意义，所以早就不抱希望了，此时更加无法理解许致远的决定。 “拜勒，你说的太夸张了。” 许致远摇头一笑，说道：“就算去了那个禁区，我再次觉醒的机率，也就只有三成而已，哪怕觉醒成功了，也得再进一步，然后再去那里……才有可能获封燎原勋章，我顶多只有一成把握，还差得远呢。” “但其他薪火级盗火者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血族康杰斯皱眉道：“队长，宁可我们几个保护林朔进入1-58禁区，也不能让你浪费这最后一次机会啊，您的寿命已经……” “不用说了。” 许致远打断了他，缓缓摇头道：“对方不是普通的恶鹰，你们几个未必能护住林朔，我亲自去才更稳妥。” 血族康杰斯叹息道：“那也可以请其他薪火勋章的盗火者啊，您这是何必呢？” 许致远沉默了一下，轻叹道：“擅长精神能力的薪火级盗火者就那么些，愿意的就更少了……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我也有些累了，以我这点实力，与其赌那不到一成的可能性，倒不如……将未来留给更有希望的年轻人吧。” 他看向林朔，微笑道：“林先生，既然你所说的那个戴着恶魔手指面具的神秘首领，有可能会进入禁区抓你，由我来保护你，才更安全，对吧？” 林朔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许队长，你为什么会把希望押在我身上？” “你在精神系上的潜力，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夸张的一个。” 许致远看着林朔，眼神温和而亲切，轻声道：“虽然现在你还很弱小，但我相信未来的你会比我更有前途，更有希望获得燎原勋章，我只是……牺牲一个很小的希望，为了人类换一个更大的希望而已，这笔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他脸上的笑容平静而淡然，却仿佛有着震撼人心的魅力。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无言地看着许致远，似乎被他的抉择和自我舍弃震撼到了心灵。 林朔也再次沉默了。 虽然他渡过了极其漫长的岁月，但这四千年来，只有他主动付出，却几乎没见到有谁不求什么，主动为他付出，因为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他活得很累，也很麻木。 果然…… 只有脱离那个冷漠而陌生的无限循环，才算得上是真正值得感动和铭记的人生啊，先是童沫沫和杨琪，现在又是这位许队长…… 林朔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许致远，轻声道：“谢谢……”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72、手 “就这样吧，不用多说了。” 许致远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就申请，尽快带你进入1-58号禁区，虽然那只是一个初步探索的禁区，但从夜魔的实力来看，的确只是一级禁区，只要我带你去就没什么可担心的，需要小心的，就只有你所说的那个神秘首领。” 血族康杰斯叹了口气，说道：“队长，您连敌人的情况都不了解，就这么决定，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虽然我不了解敌人，但对方既然敢打我的主意，却迟迟没有动手，那就说明……” 许致远微笑道：“对方可能有些把握，但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付我，况且我还有些底牌没用过，没什么可怕的。” “好吧，队长你说了算。”血族康杰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我跟您一起去吧，您身边也需要人保护。” “不用了，一个一级禁区而已。”许致远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只有最后一次禁区的机会了，还是多珍惜吧，说不定还有再次觉醒的机会呢？” 血族康杰斯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 许致远轻轻点头，又看向林朔，说道：“林先生，你来之前，也用过不少次时间力量了吧？初步觉醒的时候，必须在时间力量保持全满的情况下，才能穿过禁区迷雾，你需要多少时间恢复能力？” “保持全满才能进入吗？”林朔问道。 “嗯，除了你自己的家园禁区。”许致远解释道：“盗火者穿行其他禁区迷雾，都会承受来自于禁区的压力，初步觉醒的时间力量比较弱，至少需要保持全满才行，也就只有诞生你的家园禁区不会给你压力。” 林朔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恍然，沉默了少许，这才说道：“大概十个小时左右吧。” “十个小时吗？” 许致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轻轻点头道：“现在十二点半，那就是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你才能穿行禁区，唔……从陵阳市飞到1-58号禁区，只要半个小时，加上其他时间，我们晚上九点就出发吧，出发前，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吃个晚饭，我通知我的队员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沉默着喝了一口。 …… 暮色降临，迷离的黑夜笼罩着灯光渐起的城市。 致远大厦，二十一楼。 宽敞优雅的宴客厅内，头顶上的吊灯光芒温和而明亮，十数人围着圆桌而坐，推杯举盏，觥筹交错，酒菜的香味随着谈笑声在厅内飘荡。 “林朔，我的队员也都介绍给你认识了。” 许致远坐在林朔的不远处，两人之间只隔着他的助理，笑容温和地说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他们就是了。” 林朔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除了杨琪、童沫沫之外，此外就是魔眼小队的另外七个人，以及这些队员的助理了，其中就有那血族康杰斯。 此时这些队员大多都对林朔投来了善意的微笑，这位新队员虽然是新人，但连队长都亲口说了，这位新队员在精神系能力的道路上，比队长自己还要强，还愿意放弃最后一次禁区的机会，相当于寄托了小队的希望，他们自然一个个都友好以待。 而林朔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中漂亮的酒杯，说道：“许队长，我敬你一杯。” “话说你得了脑瘤，能喝酒吗？”许致远不由得问道。 坐在林朔左手边的杨琪嘀咕道：“当然……” 她‘不能喝’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林朔就用左手掐了她一下，打断了她，随即微笑道：“没事，反正只是啤酒，新的靶向药很有用，我喝点也没什么，总之这杯酒我必须敬您。” “哈哈，好，我干了，你少喝点。” 许致远一笑，当即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旁边的队员们纷纷笑了起来。 林朔也喝了半杯，最后被杨琪瞪着，许致远也开口劝才放下了酒杯。 “林朔，我敬你一杯。” 这时，圆桌对面一个看上去气质颇为妩媚的短发女人，朝着林朔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笑吟吟地说道：“你喝果汁就行了，难得我们队里来了一个这么帅的同胞小哥，天天看着拜勒那张小白脸，我都看得快吐了。” 坐在不远处的血族康杰斯啧啧感叹一声，轻晃着手中酒杯内的红酒，摇头道：“浮烟小姐，你不要吃不着就说腻好不好？” “不好意思，我可不喜欢吸血鬼。”妩媚短发女人切了一声。 “是血族。”血族康杰斯纠正了一句。 待林朔和那妩媚女人隔空喝了一杯果汁，康杰斯犹豫了一下，也开口道：“林朔先生。” 林朔微微侧头看向他。 “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和不愉快，但今后我们就是队友了。”康杰斯诚恳地说道：“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朔沉默了一下，说道：“好。” “谢谢。”康杰斯笑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道：“回头林先生开了官方微薄或者做活动的时候，尽管叫我，我一定全力膨胀。” 林朔微微摇头，本来就只是误会导致的小摩擦和口角而已，他自然不在意。 他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8点41分。 童沫沫正在大吃大喝，虽然与林朔之间隔着一个杨琪，但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禁关心地问道：“林朔，你有感觉吗？” 林朔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毕竟他已经进入夜魔病毒的变异期了，一旦进入变异期就会开始产生精神幻觉，第一天如果抵抗不住就会脑死亡。 而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现在这点程度，还不如许队长的一只魔眼呢。” 童沫沫微微点头，这才继续啃手中的猪蹄，埋头狂吃。 “童沫沫小姐。” 许致远看向吃得根本停不下来的童沫沫，微笑道：“感谢你一路上陪着林朔，等到我和林朔离开之后，你如果想离开了，我可以让我的队员送你回去，避免敌人也牵连到你。” 童沫沫啃着手上的猪蹄，白皙的小脸上还沾着油点，满不在意地含糊道：“不用谢我，我本来以为林朔要加我的队伍呢。” 许致远笑了，说道：“那确实有些可惜了，不过贵方队长齐灵霄小姐和另一位队员冯子修，我也见过两次，齐小姐的潜力很惊人，冯先生的能力也很奇特，今后未必在我的小队之下，说不定大家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童沫沫只顾着吃，顾不上思考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 酒桌上的笑声不断，气氛欢快而轻松。 就在这时—— “嗯？” 许致远忽然脸色一变，豁然转头看向了宴客厅的大门，冷喝道：“小心！” 众人也是反应极快，立刻警惕起来，转头看向了宴客厅的大门。 只见宴客厅的大门忽然微微一颤，随即无声无息地化为细微无比的齑粉，在明亮的灯光下，如霜雪般纷纷落在了地面上。 随着大门消失，灯光瞬间刺破了门外的幽暗。 只听一阵轻微而繁多的脚步声，在空旷幽静的走廊中回荡响起。 “各位，晚上好。” 伴随着礼貌的招呼，只见一道道身影从门外走入了明亮的宴客厅内，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身穿制服般的黑色大衣，脸上戴着造型奇特的青灰色面具。 而那面具的形状犹如一只较大的青灰色手掌，一共有六根手指，手指上的纹理布满诡异的花纹，看上去扭曲而渗人。 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抓住了面容的恶魔之手！ 73、教父 其中为首的人身材高大，黑色的大衣随着脚步缓缓飘动，面具下的双眸仿佛没有一丝感情，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冷漠。 仔细看看，为首这人脸上戴着的面具与其他人也不一样。 其他十二人脸上的面具，那酷似恶魔之手的六根手指，其中五根都是蜷缩起来，只有一根完全张开，就像是在攥着拳头，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而为首之人的面具，则是四根手指完全张开，只有两根手指是蜷缩起来的。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宴会。” 为首之人的嗓音略显苍老，用淡漠的语气说着歉意的话语，仿佛只是高傲者的礼貌。 他面具下冰冷的眼睛扫过了宴客厅内已然站起身的众人，最终停留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眼角逐渐泛起一抹笑意，用略显期待的语气说道：“找到你了，林朔。” 林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沉道：“恶魔手指般的面具……你就是培养夜魔的恶鹰吗？” 为首的面具人轻声道：“是的，孩子，今后你可以称呼我为‘教父’。” 教父？ 林朔眯起眼睛，试了这么多次，总算是知道这个组织首领的名字了，但对方既然明知道许致远在场的情况下，还敢这般直面许致远，那么…… “教父？”许致远走到林朔的身旁，注视着‘教父’，冷声道：“真是胆大的恶鹰，竟然敢擅闯盗火者协会的分部？你是想被全世界通缉吗？” 宴客厅内，一个个魔眼小队的成员早已警惕了起来，善战人员主动走到了前方，非战斗成员和助理们则是默契地向后退去。 “我不喜欢恶鹰这个称呼。” ‘教父’淡淡地瞥了许致远一眼，“被全世界通缉？就凭你们现代文明这点能耐，也有资格通缉我吗？” 忽然间—— “咔！” 魔眼小队成员之中，一名高瘦男子身上的时间忽然高速流动了起来，以模糊到近乎看不清的动作，拿出了一支看上去颇为古朴老旧的左轮手枪，在一瞬间瞄准了‘教父’，紧接着扣动扳机，朝着对方开出了一枪！ “砰！”尖锐而巨大的枪声响起，左轮手枪的枪口迸发出一道火光。 没有人能够看清那颗子弹到底有多快。 然而，‘教父’的脸色不变，只是转头看去，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在他面前的一米处，那颗子弹便凝固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抓住了一般。 旋即，那颗子弹飘入了‘教父’的手中。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子弹，淡漠地赞叹了一句：“不错的枪。” 魔眼小队的成员们不由得脸色骤变。 这一枪的威力和速度有多么惊人，他们都是清楚的，而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能接下来？ 那妩媚女人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教父’，喃喃道：“明明是精神系里最无用的念动力，怎么可能这么强……” “弱小？” ‘教父’瞥了那妩媚女人一眼，漠然嗤笑道：“这就是现代文明的研究结论吗？居然把精神系最强的能力当做是最无用的？” 最强大？许致远微微皱眉，但现在也不是关心这种问题的时候，只能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恶鹰，你给我的感觉有一丝熟悉，我们在3-80禁区竞争过吧？你特意铲除我身边预知天赋的队员，就是为了3-80禁区的那个秘密吧？” ‘教父’淡漠道：“竞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若非看在你在精神系上的天赋和潜力，可以驯化成不错的仆人，你早就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就算没有你也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林朔，面具下的双眼泛着一抹光芒。 忽然间—— 许致远的双眸绽放出虚幻的淡紫色光芒，静静地凝视着教父，精神力量汹涌而出，试图侵蚀对方的心智！ 而教父只是冷漠地看了许致远一眼。 就一眼！许致远顿时身躯一震，如遭重击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两步，便仰头向后倒去。 “队长！”许致远身后的两名队员连忙扶住他。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重新站稳之后，挣开了队友的搀扶，缓缓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精神冲击而已。” 他的鼻子和眼角逐渐流出了丝丝鲜血，但他只是脸色苍白地注视着教父，低沉道：“我承认，你的精神力量的确比我强得多。” 一个个队员们都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如临大敌地盯着敌人。 因为他们都明白，刚才这一次简单的精神力交锋，的确是队长输了，与过去的战斗一样，队长以精神力量试图侵蚀对方的心智，不求伤到对方，只是给队友们博一个先机，但对方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一个精神冲击，就让队长的精神受创！ 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再加上十二个尚且不明情况的手下……今晚恐怕真的危险了！ 而且，在这陵阳市，除非大批部队进行无差别的火力轰炸，否则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帮不到他们！ “许致远。” 教父淡淡道：“我找你无事，暂时还不想杀你，对你们这些人的性命毫无兴趣，更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力量，只要你乖乖把林朔交给我，我就饶你们一命，怎么样？”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包括林朔。 他也只是刚刚加入魔眼小队而已，甚至于连合同都还没有过审，与整个魔眼小队才认识不过几个小时，可以说几乎没什么感情。 而现在……只要放弃他，就能换所有人的生命？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 “呵……用林朔换我们所有人活命吗？” 许致远低笑一声，用手背擦掉眼角和鼻下的鲜血，随即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林朔一眼。 “用一个刚刚入队的林朔，换取在场所有人的生命，这个交易很划算吧？”教父眼神平静地说道：“交出林朔，我立刻带人离开，你决定吧。” 许致远沉默了一下，忽然淡淡道：“这个交易很划算，但我拒绝。” “什么？”教父微微眯起眼睛。 许致远深吸一口气，嘲弄地笑道：“用我队员的性命当做交易品？恶鹰，你别痴心妄想了。” 同时，在场所有队员的脑海中，也收到了他蕴含着决然的精神传音： “我的队员们，做好赴死的准备吧！敌人是恶鹰，无论任何情况，我们都没有放弃队友再苟活下去的理由。” 74、时间到了 许致远决绝的声音，在所有魔眼小队的成员脑海中响起。 也包括林朔。 队员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一个个的嘴角都缓缓翘了起来，露出一抹早有预料的笑意。 这就是他们的队长，他们最钦佩敬仰的队长。 “队长……”林朔深吸一口气，缓缓抑制着胸腔之中数千年来都难以体会的情绪。 “林朔小哥，放心吧。”那妩媚的短发女人微笑道：“队长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队员，无论你加入队伍只有半天还是一分钟，我们也一样。” 那血族康杰斯也轻声道：“我康杰斯家族的荣耀与魔眼同在，得到队长承认的人，便是我康杰斯家族的盟友。” “可笑的恶鹰，就凭你也配和我们做交易？” “全世界有超过十亿人看过老子宰杀你们这些恶鹰的电影和纪录片，想让老子向你们妥协？老子不如死了算了。” “可笑，要杀就杀，谁死还不一定呢，还想羞辱我们？” 魔眼小队的一个个成员纷纷开口，没有任何人有妥协的意思。 该享受的，他们早已享受过了，地位、名声、金钱等等一切他们都有，最珍惜的反而是全世界数十亿人对他们的印象，以及……内心的底线。 即便他们明白这是世界联邦想看到的，但这一切毕竟是真实发生的，真实的崇拜、真实的信仰……他们心甘情愿。 而林朔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所有人所说的话，默默记在心底。 “是吗？” 教父面具下的双眸泛起一丝怒意，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低沉地响起：“我说过吧？我很讨厌恶鹰这个称呼。” “杀！” 许致远陡然冷喝一声，从额头到脖子，乃至于被衣物覆盖下的胸膛，忽然间睁开了一只只诡异的魔眼，足足数十只魔眼同时睁开，紧接着从瞳孔中迸发出一道道虚幻的淡紫色光芒，划过一道道曲折的轨迹，隔空射向了‘教父’！ 而其他队员也极有默契地做好了准备，一如既往，打算配合队长的精神攻击，对敌人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 “死吧。”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陡然在宴客厅内回荡了起来，声音中蕴含着绝对的冷漠和高高在上，仿佛至高无上的神明在宣判命运一般！ 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精神冲击犹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瞬间波及了所有人！ 这一刻，林朔感觉到脑海中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等他醒过神来时，只听到“噗通”的倒地声响起，随即便看到身旁的队友双眸涣散无神，一个个朝着地面栽倒，包括童沫沫和杨琪还在看着他，美丽的眼睛便已经失去神采，也随之倒地！ 林朔一怔，栗色的瞳孔在灯光下骤然紧缩，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却没能抓住任何人。 只是刹那间，除了林朔，刚才还一起愉快吃饭的所有人，便都已经倒在地上！ 林朔怔怔地看着倒地在地上的童沫沫、杨琪、还有这些队友，嘴唇微微翕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眼前这一幕，让他冷却麻木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何必呢？” 教父那冰冷的声音响起：“给了你们活路，你们不愿意走，现在一个个都死了，满意了吗？” 随即，他又看向了林朔，双眸炽热地说道：“好孩子，我早就猜到刚才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是杀不了你的，没想到你连一点影响都没有，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 林朔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教父，缓缓道：“你就亲自过来，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杀了你几个手下？” “当然是因为你。”教父微笑道：“虽然妖枪这样有潜力的仆人死了，让我觉得很可惜，但他与你比，根本就是废物，死了就死了，根本不算什么。” “你想把我变成夜魔？”林朔注视着他，似乎想要将他记在心里。 教父淡笑道：“夜魔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等生命体，但用来控制和挖掘浅层次的精神力量，还是很不错的，你这样优秀的孩子，我会好好培养你的，我还得感谢许致远，要不是他，我也找不到你这样天才的仆人。” 林朔一字字地问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精神意志……你觉得你有可能洗脑我吗？” “只是精神层面的洗脑，当然不行。” 教父似乎已胜券在握，很有耐心地微笑道：“但配合一些其他手段，你这样还没有开发精神力量的孩子，洗脑起来可要简单多了，对付许致远这种精神力量开发到极致的人，我需要准备的太多了，还得防备他自杀，不敢冒进，否则我早就动手了，哪需要等这么久？” 林朔沉默了一下，低沉道：“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就会洗脑许队长，把他变成夜魔？” “是这样，我的孩子。” 教父低笑一声，说道：“幸好我决定等到半年后再对许致远动手，不然就错过你了，不是吗？” “也就是说……” 林朔的目光缓缓扫过地面上所有人的尸体，轻声道：“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吗？” 教父眼中的笑意更深，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后悔了吗？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命中注定你会成为我最强大的仆人，这就是命运。” “为什么世界联邦找不到你们？你们藏在什么地方？”林朔低沉问道。 “孩子，别试图套我的话。”教父微笑道：“虽然这里的监控和信号都已经断绝，但或许你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联系外界？你想知道的话，等你成为我忠诚的仆人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哦？” 林朔忽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只手枪，枪口朝着自己的头颅，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 他忽然感觉手臂一僵，已经紧扣着的扳机便无法再按下去了，手中的枪也脱手而出，在空中自行分解化为铁粉，落在了地面上。 “别这样，我的孩子。” 教父笑着摇头道：“生命是很宝贵的，我不喜欢死亡，在我的面前……你的生死，已经不由你掌控了。” 忽然，林朔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虚弱而熟悉的精神传音：“林朔，别看我。” ‘队长？’林朔心中一喜，立刻在心中回应，而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开口问道：“这是念动力？” “不错，你拥有这么强大的意志，成为夜魔之后，也必然会觉醒念动力。”教父微笑道。 而许致远的声音也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林朔，敌人的实力太过恐怖……我这个无能的队长救不了你，抱歉……但我可以杀掉你，避免你沦为敌人的奴隶，你怕死吗？” ‘我当然不怕死。’ 林朔在心中回应道：‘但是……队长，以我的精神意志……你恐怕没法用精神攻击杀我。’ 他表面上却是看着教父，低沉道：“念动力不是最无用的精神系能力吗？” “孩子，你也想错了。” 教父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笑着解释道：“念动力的本质，其实就是精神力量对于物质的影响，但想用精神影响到现实世界的难度极高，现实与精神之间就像是有一道高墙，念动力不够强大的情况下，只能透过墙上的孔洞勉强影响到现实，但如果念动力足够强大，可以跨过高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许致远则是在林朔的心中说道：“我知道精神攻击杀不了你，但我的魔眼也有物质攻击，配合时间加速的情况下，我可以在瞬间杀掉你，对方的念动力也有延伸速度，根本来不及阻拦。” ‘好，那就来吧。’林朔在心中回应道。 ‘抱歉，林朔。’许致远轻叹一声。 而教父依然在解释：“对于精神意志不够强的人来说，念动力无法跨越现实与精神的交接，只能勉强影响现实，自然是无用的能力，但对于你这样的天才而言，念动力就是最强大的精神能力了，你这样强大的精神意志……” 就在这时—— 躺在地面上的许致远，忽然睁开了双眼，瞳孔骤然绽放出一道毁灭性的紫色光芒。 连0.01秒都不需要，这道紫光就能粉碎林朔的头颅。 林朔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那紫色的光芒，然而那紫光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弭于无形了。 与此同时，他赫然发现，眼前正在解释的教父，忽然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豁然转头看去，发现那身穿黑色大衣的教父，正背对着他，站在他和许致远之间！ “怎么可能……” 许致远难以置信地看着教父，眼神中满是震撼，“你会瞬移？就算你会瞬移……你怎么可能来得及反应的？” 教父眼神淡然地俯视着他，语气嘲弄地说道：“我早说了，林朔的生死在我的掌控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吗？我只是想用你教育一下我的孩子，才让你活到现在而已。” 许致远想要挣扎，却被教父的动力所压制，只能缓缓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低声道：“林朔，抱歉……” “呵……”教父低笑一声。 这一刻，绝望和惨烈仿佛笼罩着整个宴客厅。 林朔微微闭上双眼，随即睁开眼睛，开口道：“队长，你不用道歉，错的是我……看来，我没有和你共事的缘分，我的到来，只会连累到你。” “林朔？”许致远微微一怔。 教父缓缓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朔，说道：“说的不错，你的缘分……就是成为我的仆人。” 林朔沉默了一下，双眸紧紧盯着教父，一字字地说道：“教父，是吧？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摘掉你的脑袋。” “嗯？” 教父眯起眼睛，念力完全扩散开来，充斥在林朔周围的空间，随即嗤笑问道：“你要杀我？孩子，你的生死，甚至于意志、心灵都将在我的掌控之中，难道你以为你还有自我吗？” “是吗？” 林朔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意，轻声道：“你以为我这一路上出三番五次地暴露自己，这么冒失地横冲直撞，是真的没想到你的存在吗？” 教父一边用念力观察着周围的可疑情况，一边低沉地说道：“在我面前，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 而林朔没有理会他，只是最后再看了一眼地面上所有人的尸体，又看向了许致远，微笑道：“队长……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队长了，但在我心里，你是我永远的队长。” “你想做什么！”教父眼神终于变了，念动力全开，试图直接束缚住林朔。 “抱歉，时间到了。” 林朔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刻，他脑海中的倒计时归零，而意识在那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穿过逶迤虚幻的时间之隙，从未来飞向了‘现在’。 …… ps：（这一章三四千字，慢一点……） 75、写 混沌中，跨越时间的意识，从未来回归了现实。 林朔缓缓睁开双眼。 他正坐在一张雅致的黑色书桌前，空气中隐隐可闻淡淡的馨香，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电子钟，上面的日期是2013年11月10日13点05分。 “回来了……” 林朔喃喃一声，随即微微闭着眼睛，缓慢地做着深呼吸。 刚才穿越到未来的那一切经历，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对他而言，却是真实无比，种种尚未散去的情绪，在逐渐从死寂中复苏的心脏中，随着心跳一起搏动。 杨琪……童沫沫……魔眼小队……许致远…… 还有那个教父…… 没算错的话，这是他回到苏北市禁区之后，第二百四十次穿越到未来了。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成功加入许致远的队伍，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个自称‘教父’的神秘首领，终于得以窥见了隐藏在暗中的敌人。 也知晓了对方的恐怖。 那是现在的他完全不能招惹的可怕存在，一旦牵扯过深，对方打起他的主意，那么他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精神意志强大的事情，招致那‘教父’的到来。 “队长……” 林朔睁开双眼，默默地叹了口气，“还好，这一切都只是可以规避的未来，还能够补救。” “得做个详细的计划……” 他在脑海中梳理着这次穿越未来所推测出来的信息，沉吟了半晌，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只淡粉色圆珠笔，又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了‘教父’两个字。 “许队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教父盯上了，不过……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控制奴役，所以还在准备，似乎还需要半年时间。” 他在‘教父’后面画了个箭头，箭头后写下了‘许队长’，然后在箭头上又标注了‘半年’两个字。 “那教父本身是精神系强者，但还需要一个精神系的强者，恐怕是有什么目的，原因未知……” 他在半年上面又画了一个问号。 “现在看来，那教父的原计划是让许队长成为夜魔，将他洗脑成为仆人……但发现了我的存在，所以放弃了许队长，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暴露，至少在短时间内，许队长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那教父为什么也一定要让许队长变成夜魔？” 林朔眯起眼睛，下意识地咬着笔杆，在心中思索着：“那教父自己也说了，夜魔算不上什么高等生命体，适合挖掘浅层次的精神力量，许队长应该不需要才对……” 他忽然想起来，那教父说过，只是精神层面的洗脑，对于他这样精神意志强大的人而言，肯定是不行的，但配合其他手段，就很简单了。 “难道……那教父的洗脑手段，与夜魔病毒……或者说变种的夜魔病毒有关系？他刻意培养夜魔作为手下，还让属下提前给我感染夜魔病毒，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林朔立刻在教父上面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夜魔’。 “不过，提前让我感染夜魔病毒，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我感染了夜魔病毒，他也不能直接控制我，而且他这么有把握，完全可以等到抓住我之后再让我感染夜魔病毒，为什么特意要提前？” 他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站在那教父的角度来想……他那么渴望得到我，或许会担心我逃走或者隐藏起来，就算是再厉害的黑客，也无法触及到没有网络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豁然睁开双眼，“或许，当我感染了变种的夜魔病毒之后……即便我隐藏起来，他也能通过某些方法找到我？” 只有这个理由才最合理。 否则，又何必让手下不顾死活，也试图要让他感染夜魔病毒呢？ 那狙击手宁可被打断手脚，也要用所谓的组织情报吸引他过去，在发现他已经感染了夜魔病毒之后，也明显表现出了惊喜和轻松，明显是教父交代的任务。 “教父的洗脑手段，以及寻找夜魔病毒感染者的位置，很可能都是通过夜魔病毒来完成的。” 林朔用笔尖在纸面上写下了‘夜魔’，随即在上面重重地打了个叉：“也就是说，我绝对不能变成夜魔，而且必须尽快解决夜魔病毒，否则始终逃不出对方的掌控。” 不过，即便没有这个因素，他也不愿意成为夜魔，所以倒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还好，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林朔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教父还不知道我的精神意志有多强，尽管昨晚那个心理学隐身的夜魔偷袭了我，但具体的战斗情况也没人知道，即便知道是我看破的，这点程度也不至于吸引到教父的注意力，等会儿出去之后，也和沫沫她们说一声，绝对不能透露这件事……” 他轻轻摇头，叹息道：“不过，这样一来，我的确没有任何机会加入魔眼小队了。” 那教父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让许致远队伍里出现预知天赋的成员，他只要去了就会遭遇源源不断地暗杀。 这样的暗杀下，如果他不断活下来，那教父说不定就要亲自出手了。 一旦发现他的精神意志强大，就必然会迎来他刚刚穿越到未来所经历的那个结局。 即便通知人类高层，估计也没什么用。 从那教父的态度来看，那教父并不怕世界联邦的通缉，或许传说中那些获封‘燎原’勋章的盗火者有能力和教父交锋，但究竟如何，也只是未知数。 而且根据他所了解的信息，燎原级别的盗火者似乎都是在禁区内，很少有轻易出入禁区的。 这其中可能牵扯到关于禁区的某些秘密吧。 贸然行动，只会招致灾难。 “现在……我还是低调发育吧。” 林朔深吸一口气，在纸上写下‘教父’两个字，“在我拥有足够实力抵抗那教父之前，尽可能不要被他注意到，就算是提醒许队长，也不能通过任何有可能被窥伺的通讯设施，最好是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再亲自提醒他吧，反正还有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在这半年之内，我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他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履行盗火者的职责，剿灭恶鹰，维护所谓的世界和平。 只是为了四千年来，第一次让他死寂的心重新复苏的那些人。 房间内一片静默，林朔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握着笔，在纸上不断地写下‘教父’两个字。 不停地写。 不停地写。 似乎要将这个名字彻底印刻在脑海中，仿佛要让自己完全铭记住刚才所经历的那个未来。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会迎来那噩梦般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整张纸都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教父’两个字，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深刻，没有丝毫潦草，布满了沉重与执念。 林朔注视着这张纸，沉默了许久之后，轻轻地将这张纸撕成了碎片。 “他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也不知道我的潜力……” “终有一天我会超越他的……” 他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翘起，“即便是教父这样恐怖的boss，解决他的难度也不上‘明日’吧？连教父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别提什么明日了。” 76、真·出 “林朔，你在干嘛呢？”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的手上正抱着一本书，气质恬静美好，面容也极为漂亮。 林朔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熟稔地说道：“你回来啦，老婆。” 她是他上次离开苏北市时，第一个告别的人，叫韩冰，大概可以算是他的初恋，她的家庭背景极深，父亲是中洲上都市二把手，爷爷和外公在七年也是‘大佬’。 不过，她老家在苏北市，13年大学毕业之后，平日喜欢看书，又比较无聊，就开了个书店，却没想到苏北市竟然成为了禁区。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家人已经有七年没有见她了。 “……那什么……” 韩冰听到他毫无生涩感的亲昵称呼，白皙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轻轻咳嗽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别叫我老婆啊，至少现在别叫……” “不好意思，我只是习惯了而已，叫了十几年老婆，一时间有点难改口……”林朔无奈地叹了口气。 “咳，你叫我冰儿就行，不要叫冰冰。” 韩冰怀里抱着书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微微歪着脑袋，过了半晌，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话说，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你还不信吗？”林朔看了她一眼，一脸无奈地说道：“不过确实很离谱，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重生这种事情？” “不是啦。” 韩冰微微摇头，说道：“我相信你是重生的，你简直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还知道我爸和爷爷那么多事情，连我喜欢看的书你都全看过……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找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生结婚？” “可能这就是真爱吧。”林朔微笑道：“我们结婚之后的生活可是很幸福的，还生了两个孩子呢。” “是吗？”韩冰愕然，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儿？” “一男一女，儿子叫林思，女儿叫林念。”林朔笑了笑，“是咱爸起的名字。” 他知道，这位很喜欢看书，性格有些文艺的妹子，并不难接受穿越、重生……这些离奇的设定。 只要他对她的了解足够多，她就不得不信。 而她以前也多次在他怀里说过，她所向往的夫妻生活，就是平淡而幸福，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家庭，他刻意提到这样值得憧憬的美好未来，也最容易打破她的心理防线，极大地提升好感度。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这个人有点外貌协会……哦，2020年叫做颜狗。 而他，正好有一张最擅长欺骗女性的脸。 “思念……我爸就会起这种名字。”韩冰嘀咕一声。 已经信任八成了……林朔眼角泛起一丝笑意，故作随意地展开今天的重点：“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和说过，你爸任职期间曾经遇到过……” 回到苏北市的这两百四十次循环之中，他结合外界重新了解的七年后的信息，与这四千来所了解的信息做了参考和对照，需要再次攻略了解的部分，基本上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就差这位初恋，他特意留到了最后一个。 林朔回到苏北市之后，时间天赋随着时间恢复，一直到每天的13点05分，能力就完全冷却了。 能力恢复的时候，他就直接发动能力，穿越未来进行尝试。 一开始，他试着直接穿越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心里计划着在当天离开苏北市禁区，这样一来，他在13点05分发动能力，或许能直接穿越到‘计划中离开禁区之后的时间点’。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无论他怎么计划，他发动能力之后，所能抵达的最遥远的未来，就只能是‘明日’的大灭绝那一刻。 也就是说，只要他试图跨越苏北市无限循环的这一天，就必然会进入‘明日’。 跨越的未来，是无法离开禁区的。 所以，他只能计划着在23点59分之前赶到苏北市禁区的迷雾边缘，然后穿越到这个时间点。 在未来，他在23点59分59秒的那一刻，在时间循环的瞬间，‘亲自’穿过禁区迷雾，这样才成功地离开了禁区。 从13点05分，到23点59分，也就跨越了十一个小时不到，他在未来也只能待十一个小时不到。 而昨晚他刚刚回到禁区的时候，外界才晚上十点多而已，离开了禁区，才十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这点时间都还等不到许致远回到陵阳市。 所以，他一开始没有试着去见许致远，而是去见了童沫沫的队长和另一位队友。 不过可惜的是，在穿越所经历的未来中，他是无法进入禁区的。 从许致远的解释来看，似乎是因为初步觉醒的情况下，能力必须要保持全满，才能穿过禁区的迷雾。 而他发动能力，跨越时间之后，那神秘力量就会被消耗，而他停留在未来的时候，能力是无法恢复的，必须回归现实之后，才能随着时间逐步恢复。 因此，他并不能提前进入1-58号禁区尝试。 否则的话……他岂不是可以‘白嫖’禁区了？ 或许，等到二次觉醒之后，还有希望吧。 只是他也不知道，在‘未来’穿过其他禁区迷雾，是否会减少他穿越禁区的名额。 这个想法……就要等到二次觉醒之后，再试试了。 …… 很快，苏北市的一天时间就快要过去了。 林朔陪了初恋差不多一天时间，以‘未来老公重生归来’为借口，将她所知道的信息都套出来之后，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养伤，便开车来到了苏北市禁区的边缘。 下了车，他又看了一眼隐于夜色中的苏北市，随即便朝着禁区迷雾走去。 “唔，对了，夜魔病毒……会不会通过体液传染呢？” 林朔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随即摇头一笑：“算了……反正一切都会回到最初，感染不感染又有什么区别……”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他迎着寒凉的夜风，走进了迷雾。 随着23点59分59秒的到来，一切骤然变得耀眼明亮，让他不由自主地咪上了眼睛，意识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旋即，待一切恢复正常时，他已经站在铁丝网高墙围绕的空地上。 天边泛着幽蓝，破晓将至，朦胧的天空中，只剩下黎明前尚未离去的几颗残星。 那台工作了一夜的探照灯，依然丝毫未变地照耀着这片空地，以及那十名荷枪实弹保持警戒的战士。 为首的尉官见到他，不由得一怔，开口道：“林先生，您出来了。” 这次是真的出来了……林朔在心中暗笑一声，随即轻轻点头，微笑道：“辛苦各位了。” 77、拍照 从苏北市禁区出来之后，林朔就去了监察基地内部的休息区，熬了一个通宵的小助理杨琪听到他出来的消息，就立刻从休息室走了出来，身上依然穿着昨晚的那身灰色职业装。 “林朔，你出来了。” 杨琪走到林朔的面前，勉强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与上次一样，灯光的照耀下，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也有些干裂，眼中还有着红血丝，尽管用凉水洗了个脸，但明显还是一脸疲倦。 这个晚上，林朔在苏北市不断发动能力出来，已经见过她二百多次了，她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差。 虽然杨琪只是熬了个通宵，按理说没什么，但她大姨妈来了……有一次在未来的时候，他问了童沫沫之后，童沫沫说杨琪似乎在痛经，打电话的时候都疼得直不起腰，硬是熬过来了，为了精神一点还在这种时候用凉水洗脸。 “辛苦你了。” 林朔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给出了最有效的建议：“多喝热水。” “……”杨琪被他温暖的手掌握着，看着他温柔的怜惜眼神，本来还有点感动呢，但听到他的建议，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哦。” 林朔对她笑了笑，说道：“回头给你发加班的奖金。” “这还差不多。” 杨琪哼了声，又说道：“你要的衣服和那双鞋子都买了，选的加急寄送，一小时前就已经到了，那只夜魔奖励了你一千八百贡献值，还有进入1-58禁区的流程手续也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选好入队伍就能进去了。” “嗯，好的。”林朔微微点头，这句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杨琪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想好选哪个队伍了吗？” 林朔微笑道：“沫沫的队伍。” 杨琪咦了一声，微微点头道：“那挺好……不过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沫沫啊。”林朔笑呵呵地说道。 杨琪先是一怔，随即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信你个鬼。” 林朔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加入许致远的队伍比较危险，沫沫正好和我熟，加入她的队伍挺好的。” “这个选择确实不错。”杨琪微微点头，说道：“正好，许致远恐怕不会同意带你进入1-58号禁区呢。” 林朔没说什么，只是说道：“沫沫呢？我有事找她。” “在休息室呢。”杨琪说道。 林朔和她朝着楼道走去，又说道：“对了，关于昨晚那个心理学隐身的夜魔，你写报告的时候，记得不要提我的精神意志，就说是因为我的预知天赋早就怀疑那只夜魔的存在，又依靠沫沫的天机蛊察觉到了敌人的方位，她出手救了我，再加上你的那把枪，所以才杀掉了敌人。” “啊？”杨琪疑惑道：“为什么？” “也没什么。”林朔随意道：“只是我在苏北市试着预测未来，发现了一些事情，以后关于我的精神意志，还是保密最好。” 杨琪也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保密的，正好报告还没有交上去，现在改还来得及。” “交给你了。”林朔笑了笑，便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童沫沫正趴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手上拿着平板，默默地翻阅着。 “咦？你出来啦？”她听到动静，不由得抬头看向林朔，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琪笑道：“以后你和林朔就是队员了。” 童沫沫微微一怔，立刻坐了起来，欣喜地望着林朔，问道：“真的？” 林朔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她胸前有些皱巴巴的衣服，脑海中不禁闪过她被子弹贯穿的场景，眼神也温柔了下来，点头道：“当然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童沫沫点点头，说道：“我问问队长的意见，只要不是太过分，我相信队长都会同意的。” “不用你队长同意。”林朔认真地说道：“主要是找你帮个忙。” “什么？”童沫沫好奇道。 “很简单。”林朔对她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让我抱一下，很用力的那种。” “啊？”童沫沫不由得一愣。 杨琪也有点懵逼。 童沫沫有些错愕地问道：“为什么啊？” 林朔也不解释，故意逗她：“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可以啊。”童沫沫略显懵逼地点了点头，又咳嗽一声，故作大度地说道：“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我正好想让你给我们族当驸马呢，这样是我占你便宜才对。” “当驸马……也不是不行啊。”林朔笑了。 童沫沫又是一愣，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担忧地说道：“是不是夜魔病毒把你的脑子弄瓦特啦？” “可能吧，反正快让我抱一下吧。” 林朔嘴角微翘，笑吟吟地看着她，朝着她微微张开双臂。 童沫沫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这才慢慢地坐直身体，微微红着俏脸，凑过来轻轻地抱住了他，双手紧张而僵硬地虚放在他的背后。 “搂着我，用力点。”林朔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哦……” 童沫沫局促地应了一声，她的耳根子已经变得犹如红玉一般，脸颊也有些发烫。 “咳咳。”杨琪用力地咳嗽一声，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我先出去了。” “你别走。”林朔连忙喊住她，问道：“你的手机带了吗？” 杨琪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嗯，我让人从别墅送过来了。” “那你给我和沫沫拍个照。”林朔微笑道：“拍得好看点，滤镜调得唯美点，让人一看就觉得是爱情的那种照片。” 说完，他便感觉怀里童沫沫娇小柔软的身躯陡然一僵，脸更红了。 杨琪一时无言，眼看着这人抱着沫沫，她还要留下来拍照留念，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可怜，但她暗自叹了口气，还是拿出手机，选了个合适的滤镜和角度，给正在拥抱的两人拍了个照。 “好了。”她说道：“要我发给你们吗？” “不用了。” 林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童沫沫，说道：“沫沫，你可以放开我了，沫沫？” 而童沫沫依然闭着眼睛趴在他怀里，似乎已经进入状态了，闻言愣了一下，这才睁开眼，抬头看着他，有些懵逼地问道：“怎么了？” 她有点想问，不是抱得挺舒服吗？才刚有感觉，怎么这就分开了？ “没什么。” 林朔笑了笑，又对她说道：“咱俩拍个牵手照吧，发到你的朋友圈可以吗？” 童沫沫微微一怔，咬着嘴唇，微微低下头，小声问道：“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 “一见钟情很正常吧？”林朔微微摇头，说道：“你记得给图片配个说说，嗯……就写‘嘻嘻，牵了手就是我白苗族的驸马啦’……大概这种意思，你的语境要符合你自己的性格一些。” “哦……” 童沫沫红着脸低着头，任由林朔和她十指相扣，然后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拍了个照，便按照他说的发朋友圈了。 童沫沫智商有点下降，没听出来他的意思，杨琪却是微微一怔，察觉到不对劲了。 “好了。” 林朔看着她发送成功的朋友圈，不由得露出笑意，又对杨琪说道：“杨琪你也有个人微博之类的常用社交平台吧？把你刚拍的照片发出去，配一段文字，内容暗示一下，因为昨晚的战斗，我和童沫沫患难见真情，有交往的意思，记得写的真实自然一点。” 杨琪忍不住问道：“你要干嘛？” “骗骗敌人而已。” 林朔随意道：“我要拒绝许致远的魔眼小队，总需要理由吧？不然昨晚才说好今天要去陵阳市会谈，却忽然拒绝了，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白痴都知道有问题了。” “……就因为这个？”童沫沫傻眼了。 “不然呢？其实要不是害怕太刻意，显得太假，我更想拍个kiss的照片。” 林朔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把手从她的纤手中抽了出来，又往旁边坐了坐，正色道：“戏已经杀青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男女授受不亲。” 78、齐灵霄 “……” 童沫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一口毒死这个渣男的冲动。 但她还是忍不住幽怨地瞪了林朔一眼，哼道：“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转性了，还真以为你想当驸马呢。” 林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以后你可以把我当成真的驸马，时不时发一张和我的合照，秀秀恩爱什么的，就算是戏也得演下去，这样才能麻痹敌人，以敌人的黑客能力，观察你的朋友圈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让我把报告改成是沫沫救了你呢。”杨琪恍然，心中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切……” 童沫沫幽幽地看着林朔，嘀咕道：“那我的名节就没啦，以后谁还当我们族的驸马？” “我啊。”林朔随意道：“等我们从夜魔禁区出来之后，我就给你转一大笔钱，如果有什么大的功劳，我也推到你身上，让你有资格和国家谈条件，说不定就能解决你那十几万族人的问题，这样不是比真的驸马更像吗？” 童沫沫不由得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张大了嘴巴，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林朔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是答应你的事情，虽然你还不知道…… “夜魔病毒真的把你脑子搞坏了？” 童沫沫还是不敢相信，一脸古怪地打量着他，狐疑道：“你肯定不是看上我了……但你这么帮我，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欺骗敌人吧？” 林朔看了她一眼，扯了下嘴角：“还因为你是队友。” “哦……”童沫沫故意拍了拍平坦的胸膛，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把我放到你的鱼塘里了呢。” 早就放进去了……林朔暗笑，又不在意地说道：“一点小忙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 童沫沫闻言，神色却是正经了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阿娘说了，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你愿意帮我，我以后肯定也会报答你的，哪怕我嫁给你都行。” “你这叫报恩吗？你这明明是馋我身子。”林朔笑呵呵地瞥了她一眼。 “呸。” 童沫沫啐了他一口，又正色道：“反正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林朔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了。”这时，杨琪也放下手机，说道：“我把你们两个拥抱的照片，发到我平时用的微薄上了，这样可以吧？敌人肯定能查到的。” 林朔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快点准备飞机，现在就去见沫沫的队友吧。” “这个……”杨琪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得小心点，说不定敌人还会再对我们动手？” “放心吧，不会的。”林朔微微摇头，“只要你拒绝许致远的时候，提一句我被童沫沫救过，就可以了。” 他之前就试过了。 直接拒绝许致远的邀请，还是会被敌人派遣死士暗杀，估计是因为敌人也不信他是真的拒绝了。 但他以他和童沫沫之间产生了感情为借口，再加上照片作为证据，只要拒绝许致远的邀请，敌人就不会再派死士暗杀了。 教父那一方组织，也只是不想让许致远的队伍里出现预知天赋而已。 而且又不知道他的精神意志强大，根本没必要对付他。 即便昨晚那个会心理学隐身的夜魔被他杀了，但那本来就只是夜魔的母体，因为潜力低微，被教父视为一颗废弃的棋子而已。 只要不招惹对方，或者暴露自身的精神意志，他就是安全的。 …… 很快，仅仅两个小时后，盗火者协会的专机便在上都市国际机场降落了。 三人过了vip通道，就看到童沫沫的助理便在外面等着了。 童沫沫的助理‘商清清’，是一个身穿黑色职业装，戴着细边眼镜，身材偏瘦的短发女人，约莫着二十来岁的年纪，虽然颜值只是中等偏上，比杨琪差了不少，但看上去更有精英气质。 “商姐。” 童沫沫笑吟吟地走了过去，问道：“我的那些宝贝虫子还没死吧？” 商助理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这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放心，我每天都按你说的喂食，都好好的呢。” “那就好。”童沫沫笑道：“还好商姐你胆子大，我之前那几个助理干不了多久，就都吓得辞职了呢。” 商助理咳嗽一声，说道：“我没有密恐，也不怕虫子，所以还好。”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林朔，以后我的新队友。”童沫沫大大方方地介绍道。 “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恭喜你，沫沫。”商助理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林朔，随即忍不住一愣，喃喃道：“难怪才一天你就和他好上了……” 童沫沫虽然已经答应了林朔维持表面的情侣关系，但还是有点局促地咳嗽一声，这才说道：“什么嘛，说的我好像只看脸一样。” 林朔很自然地牵着童沫沫的小手，说道：“你好，商助理。” “商助理你好。”杨琪假装没看到，只是对商助理微笑道：“我是林朔的助理，杨琪，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联系我。” “先去见队长吧。”童沫沫任由他牵着，问道：“队长在哪里？” 商助理立刻说道：“齐队长的助理已经通知过我了，等你们降落之后，就直接去训练场找她就行了。” “训练场？”童沫沫微微点头，“那走吧。” “治安部那边提前清理了一条道，从那边走吧。”商助理当即说道。 林朔也明白，盗火者的名声比很多明星还要大，像他这种还没有开始正式宣传的还好，但童沫沫早就出名了，因为可爱还特能吃，又特意直播过大胃王之类的美食节目，加上颜值很高，六年时间又没怎么变化，网上还给她封了‘最萌吃货’、‘不老神颜’、‘苗族公主’等等称号。 要是没有治安部维持秩序，提前疏散人群，说不定就有狂热粉冲过来了。 …… 一路顺畅，仅仅半小时后，几人就坐车来到了一片较为偏僻幽静的地段，在一家搏击馆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家搏击馆是队长的产业。” 下了车，童沫沫随意介绍道：“上面几层都是用来赚钱的，训练课程的价格比较高，主要是吸纳富豪之类的高级会员，地下那几层是才是真正的训练场，武装部都和队长签过协议，送给她不少贡献点，让她当教练呢，很多厉害的特种战士都受过队长的训练。” “齐灵霄吗？”林朔微微点头。 “你平时调戏我就算了，等会儿你可千万别口花花地调戏队长哦。”童沫沫提醒道：“不然她要是没控制住自己，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一巴掌把你拍死了。” 林朔瞥了她一眼，正色道：“我是绅士，谢谢。” “呵呵……”童沫沫白了他一眼，说道：“2020年的‘绅士’可不是褒义词……” 林朔嘴角微微一翘，在心里补充道：我当然知道。 79、负责动脑 进了搏击馆的大门，童沫沫便带着几人从搏击馆的特殊电梯下去，到了负二层。 沿着装潢精致的走廊走了片刻，便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训练场内，还没进门就听到不小的动静，在门口借着训练场上耀眼的灯光一看，赫然是不少身穿墨绿色短袖的战士在一对一的搏击对练。 唯一没有参与对练的人，正站在训练场的边缘。 那人身材高挑修长，穿着宽松的白色休闲装，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在耀眼的灯光下形成阴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不清楚面容，只见双手背在身后，在训练场边缘缓缓踱步，犹如审查一般静静地观察着一个个战士的训练。 “咦，看来已经淘汰了不少啊，这批特种战士不知道能留下多少。” 童沫沫随口聊了一句，便远远地朝着训练场边上招了招手，高声喊道：“队长，林朔来了。” “你们继续，自由对练！” 只听一个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的飒爽女声在训练场内响起，那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下了命令之后，便朝着林朔几人走了过来。 待那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双手插兜走到门外，童沫沫便笑嘻嘻地说道：“队长，这就是林朔。” 林朔看向那走到眼前站定的鸭舌帽女人，走廊的灯光有些冷暗，帽檐形成的阴影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孔，只能看到半个英挺的鼻子以及饱满挺翘的红润嘴唇，冷白的皮肤未施粉黛，微微扬起的下颌和颀长的脖子，形成了一条优美的曲线。 她就是也在今年才成为盗火者的新人，齐灵霄。 “哈哈，欢迎你，林朔。” 帽檐的阴影下，只见齐灵霄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她的嗓音清脆却不细嫩，悦耳却非柔媚，听上去饱满有力，咬字清晰如吐珠，给人中气十足的感觉。 “你好，齐队长。”林朔轻声道。 “还叫这么见外干嘛，既然你要加入我的队伍，那就叫我队长，等以后熟了叫我灵霄。”齐灵霄颇为热情地拍了拍林朔的肩膀，她身高也快接近一米八了，不比林朔矮多少。 “好。”林朔点了点头。 齐灵霄打量了一下林朔身旁的杨琪，问道：“这是你的助理吧？” 杨琪微笑着伸出手，说道：“齐队长您好，我是林朔的助理，杨琪。” “你好。” 齐灵霄看着杨琪伸过来的手，有些歉意地说道：“我因为一点个人问题，不能随便和人握手，这种礼节就省了，戴帽子是因为我不喜欢露脸，咱们私下相处的时候，我就不戴帽子了。” “没事。”杨琪很自然地收回手掌。 齐灵霄将帽檐稍微往上推了推，尽量平视着林朔，这才继续说道：“我听沫沫说，魔眼小队也邀请了你，但你拒绝了？” 旁边的杨琪这才看清了齐灵霄的面容，不由得眼睛一亮，暗叹：好a！ 林朔看着她显露在光线下英气逼人的丹凤眸和笔直的剑眉，轻轻点头道：“算是吧。” “哈哈，你很有眼光嘛。”齐灵霄一笑，自信地说道：“看来你也明白，虽然我们这支队伍现在还不如魔眼小队，但今后一定会比魔眼更强大。” “咳，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林朔轻咳一声，这位队长还真是有点自恋。 “最近沫沫和我说过不少你的事情，既然我的队员这么信任你，那我自然也相信你，那些费事的流程就省略吧，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齐灵霄微笑道：“我知道你急着治病，所以等会儿你的入队合同递交上去了，我们就出发吧。” “谢谢。”林朔轻声道。 “不用客气，以后大家就是队友了。”齐灵霄略显豪迈地摆了下手，说道：“入队合约就在那边放着，沫沫你去拿过来吧，我们先签个字。” 童沫沫走到旁边休息区，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和笔走了过来，从纸袋里拿出合同，递给林朔，说道：“你看看吧。” 而林朔接过合同之后，看也不看，就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了名字。 “你还没看呢。”童沫沫愕然道。 “不用看了。”林朔摇头道。 齐灵霄打量了一下林朔，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就不怕我用合同坑你？” “没什么，我只是用预知提前看到了合同而已。”林朔坦然道：“毕竟我才认识队长，还没到那么信任的份上。” 齐灵霄不由得笑了：“不错，够坦诚，看来咱俩应该很合得来的。” 她也拿起合约，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饶有兴趣地问道：“话说你的实战能力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过两手？” “不了。”林朔微微摇头，说道：“也没什么必要测试我的实战能力吧，我在队伍里的定位是军师，正常情况下不负责战斗，必要时我可以用枪。” “说的也是。” 齐灵霄轻轻颔首，也就没有强求，随口说道：“说起枪法，我们队伍里还有个家伙，应该正在下面一层练枪，等会儿你可以和他比比枪法。” “好。”林朔点头道。 齐灵霄又打量了一下林朔，说道：“不过，你这身子骨太弱也不行，你的体力怎么样？执行盗火任务的时候，很多任务都需要长途跋涉，只能靠自己的腿，体力差可不行。” “我是个病人。”林朔无奈地摇了摇头：“运动过于激烈的话，就容易晕。” “是吗？” 齐灵霄若有所思，随即微笑道：“你放心，我的队伍绝对不会抛弃队友，就算你走不动了，我背你也可以，反正你负责预知和动脑子就行了，战斗交给我，正好我不想动脑子，队伍里也没有正常的脑子。” “我哪里不正常啦。”童沫沫不服气地说道。 这时，走廊那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脚踩黑色长靴，脸上还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走了过来。 “疯子，快来认识一下新队友。” 齐灵霄催促了一声，便向林朔介绍道：“这是冯子修，你可以叫他疯子，他也擅长枪法，你们两个可以比试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黑衣男‘冯子修’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双眸注视着林朔，语气深沉地说道：“新人，你已经输了。” 林朔有点迷，疑惑地看着他：“我输了？” “又来了……”童沫沫捂着额头。 冯子修叹了口气，嗓音带着几分沧桑感：“如果不是真正的战斗，比试将毫无意义，若是真正的枪战，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当你掏枪的时候，我的子弹就已经打中了你，胜负……只在一瞬间，不管多少次，你都会输。” “……” 这货的脑子似乎不太正常……林朔暗自无语。 80、不正常小队 林朔之前尝试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未来无法进入其他禁区，也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事，就只是和齐灵霄多聊了聊。 而这个冯子修一直很冷酷，话很少，经常只是点头摇头，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你好’、‘我是杀手’。 先前他就觉得这个人可能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还真是。 “为什么你觉得你比我快？”林朔打量了冯子修一下，问道：“难道你是时间加速天赋？” “唉，你问出这种问题，把你我之间的差距推到其他借口上，就说明你在心理上已经败了。”冯子修又叹了口气，摇头道：“比的是枪法，我也不会时间加速，但你必然比我慢。” 林朔莫名其妙地问道：“那你凭什么比我快？这不是还没比吗？” 冯子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杨琪和童沫沫，叹息道：“女人只会影响你拔枪的速度，而孤独却会让我冷静，消除我的迟疑，差距显而易见。” 这货脑子果然不太正常……林朔暗自无语，又说道：“那我们换个场地比试呢？” 冯子修看着他，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林朔莫名其妙。 “你又输了。”冯子修摇头道。 “我怎么输了？”林朔迷了。 “尚未比试，你就先输了阵，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吗？” “……” 林朔懵了，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冯子修缓缓闭上眼睛，语气深沉地说道：“我已经看到了，我连续六十三次用枪口指着你，然后一枪偏移打在你的身后，而你颓然认输，然后对我说，你一定会超过我的，但……与生俱来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啊，年轻人……” 林朔看向童沫沫和齐灵霄，忍不住指了指脑子，意思是：这货脑子有问题？ 齐灵霄和童沫沫同时点了点头。 精神病人真可怕……林朔一脸无语地说道：“枪法不是你的对手，那其他呢？比如格斗？” 冯子修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唉……你何苦呢？” “我又输了？”林朔隐隐明白了。 “你这就认输了？”冯子修摇头叹道：“也是，能够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是一种强大，你……已经有了一颗强者之心。” 林朔有点傻眼，想给自己一嘴巴，错了，不该搭话的，好好的和精神病说什么话…… 幸好队长和童沫沫是正常人，不然也太难了。 “不聊这些了。” 齐灵霄及时地说道：“我们现在回去收拾准备一下，就去1-58监察基地吧。” 冯子修叹息道：“不需要，真正的杀手，随时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和死亡的准备。” 林朔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只是中二病入膏肓。 童沫沫显然已经习惯了，只是哼道：“那你就跟着，我要回去喂我家宝贝，好久没见了，估计都想我了。” “麻烦的女人。”冯子修轻轻摇头，“还是队长好，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林朔愕然，竟然听不出来这货是在骂人还是夸人。 “谢谢夸奖。”齐灵霄竟然也笑了，又拍了拍林朔的肩膀，说道：“林朔，你也不用拿我当女人，当兄弟就行了。” “……”兄弟我能锤一下你的胸肌吗？ 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林朔只是默默点头，在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队伍里，就只有他和童沫沫是正常人啊…… 几人朝着搏击馆外走去，齐灵霄忽然问了林朔一句：“对了，我们小队平时都是住在上都，也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你想住哪里？你在现代有亲戚朋友吗？” 林朔沉默了一下，这次改变了想法，轻声道：“有，不过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杨琪不由得怜惜地看了他一眼，她也听考官说过，林朔以前被养父的女儿猥亵过，恐怕是留下阴影了吧。 “有？”齐灵霄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问，只是说道：“你选房走流程加上装修什么的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住我、沫沫或者疯子那里，反正都有空房间。” 林朔自然不愿意和精神病人住一起，虽然队长说不用拿她当女人，但毕竟刚认识，便说道：“那就住沫沫那里吧，反正习惯了。” 齐灵霄诡异地看了林朔一眼，说道：“那就随你。” 冯子修拍了拍林朔的肩膀，叹息一声，没说话。 怎么了……林朔有点莫名其妙。 …… 很快，众人便开车来到了上都的一片湖景别墅区。 冯子修在小区门口就已经下车了，在门口凹造型，而其他人则是沿着一条路开了一段，便在岔口分开了，分开之前，齐灵霄特意降下车窗，看了林朔一眼，说道：“沫沫那边住不下去了，你就过来吧，我就在隔壁。” 林朔有点不好的预感，便点了点头，随即和几人往沫沫家去了。 “我家里可能稍微有点乱，你们担待点哈。” 进门之前，童沫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是我这个人有点懒，平时不怎么收拾。” 杨琪立刻说道：“没事，我可以叫家政，或者我平时收拾收拾也行。” 林朔则是感觉没那么简单。 过了片刻。 “啊——！！！” 一声分贝极高的刺耳尖叫从别墅内传了出来，杨琪几乎是逃命一般，提着包就从别墅内飞快地跑了出来，连鞋子都顾不上换，脚上还穿着拖鞋，一屁股坐在门口道路旁的草地上，俏脸煞白地望着别墅的大门，美眸里还含着泪水，仿佛在看着龙潭虎穴一般，身子不住地颤抖。 林朔也脸色僵硬地走出了门口，随手从脖子上扒拉下来了下来一物，扔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那赫然是一只手掌长的红色蜈蚣！ “怎么了？” 童沫沫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安慰道：“没事的，我家宝贝不会咬人的，都很温顺，只是亲近你们而已，不用怕啊，你看商姐多淡定啊。” 她的助理商清清如僵尸般走到门口，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她的头顶，正趴着一只巴掌大的白毛蜘蛛！ “这是大白，你看它多亲近你呀。”童沫沫踮起脚尖，温柔地摸了摸商助理头顶上的白毛蜘蛛。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经常换助理了……”林朔深吸一口气，同情地望着商助理，“商助理，你真是太难了。” 商助理红着眼圈，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沫沫啊，我们还是不在这里住了，不然万一不小心踩到或者坐到你的宝贝怎么办……”杨琪抹了抹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童沫沫摇头笑道：“不会的，我家宝贝反应都很快……” “会的！” 杨琪几乎是尖叫着喊道。 她一想到刚才童沫沫打开卧室门，就有密密麻麻的蜘蛛、蜈蚣、蛇等等毒物从其中蜂拥而出，爬上墙壁和天花板的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现在都还浑身布满了鸡皮疙瘩。 “额……那好吧。”童沫沫委屈地瘪着嘴巴，她的脖子上顿时爬出了两只蜈蚣和一只蜘蛛，在她脸上摩擦了一下，她不由得欣慰地叹了口气，“还是你们知道安慰我。” 林朔看得眼皮子直跳，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和琪琪去队长家住了，你收拾一下赶紧出来。” “等等，沫沫，你把我鞋子扔出来。”杨琪连忙喊道。 就是死，她也不会再进这个别墅一步了。 “哦……”童沫沫随手拿起门口杨琪的鞋子，朝着她扔了过去。 杨琪微微松了口气，拿起鞋子正准备穿上，一只青色的小蛇从鞋子里钻了出来，朝着她嘶嘶地吐了吐信子。 她瞬间石化了。 “啊——！！！！！” …… 两人几乎逃命一般离开了童沫沫的别墅，一口气跑出几十米外，才松了口气。 “唉……”林朔捂着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错了，我还以为队伍里只有我和童沫沫是正常人，看来只有我正常啊……” 杨琪无言地瞥了他一眼，你也不正常好吧，哪有人知道自己面临死亡威胁的情况下，还觉得兴奋的？ 唉，这么一支非正常人的小队，能有前途吗？ 她不由得有些惆怅。 …… ps：（我记错了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二点上架……等了半天，原来是晚上……） 上架感言 如题，要上架了。 这次就不长篇大论了，上架之后我就认真更新，大家支持一下订阅就行了，这本书是我几年前准备的题材，费了写作生涯中最大心力和脑子，要是饿死了，我就进宫服侍皇上了。 不过，也可能是准备太多的缘故，没有考虑到对读者的友好程度，所以写的剧情比较绕，又是时间相关的，本来就容易烧脑，（虽然从测谎仪那段之后，我就已经尽量简化了，原版剧情要复杂得多），所以我看评论也比较极端，不是好评就是看不懂什么的。 还有人给我说“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写个网文还写智斗，以为自己写的什么明珠呢，你有资格让老子动脑子吗？”，这是原话。 确实写得是比较绕，不太友好，不仔细看，耐心阅读的话，确实经常有人说看不懂什么的。 这是我这个作者的无能，不能用大家都能轻易看懂的方式表达出来，也没有无敌吊炸天的文笔吸引你们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这波我的。 后面我就尽量不让剧情太绕，尽量简单直接点。 阅读门槛这关，还是低点比较好……毕竟写书也是为了成绩，劝退读者就是和成绩作对。 虽然我自我感觉写得很棒，但有些地方确实有瑕疵，也的确有过‘我就是不想让你们看懂，好好秀一下我的智商和脑洞，哼’的自嗨想法，现在遭报应了。 泪崩。 嘤嘤嘤~~ 反正要说的就这么多，这次准备很充分，我相信我能写好，就算前期嗨了一下，后面再弥补也来得及，毕竟这本书有可能成为我写作生涯中字数最长的一本书，只要拉的起来，我就狠狠地写。 就酱紫。 写书我来，成绩怎么样就交给你们了。 今晚凌晨上架，挥挥。 81、先遣队 “我就知道你们受不了。” 开门后，齐灵霄看着站在门口的林朔和杨琪，不由得笑了，“进来吧，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住。” “正常人都受不了……”杨琪嘀咕一声。 林朔则是看了齐灵霄一眼，此时她没有戴帽子，素面朝天，皮肤冷白，毫无遮掩的剑眉和丹凤眸显得极为英气，不过一头中长的黑发也披散在肩头，让她看上去又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感，只是穿着一件宽松的大t恤和略微紧身的运动裤，修长的双腿让她显得格外高挑。 “队长，你的助理呢？没一起吗？”林朔问道。 “我没找助理。”齐灵霄随意道：“你们随便选房间吧，我住一楼，二楼三楼都没人住，不过也没什么生活用品，等我们从禁区出来之后，打电话再叫人送过来吧，我去换身战斗穿的衣服，我们就出发。” 待齐灵霄走进房间之后，杨琪便说道：“林朔，我住三楼，你住二楼吧。” “都行。”林朔毫不在意。 杨琪看了看客厅内，发现到处都是训练器材，不由得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齐队长的身材不像普通女生，腿上的肌肉线条都很明显。” “喜欢锻炼呗。”林朔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拉力器，试着用力扯了一下，发现这拉力器居然纹丝不动，不由得愕然。 “我看房间里一点保养皮肤和化妆的都没有，皮肤居然还这么好。”杨琪一脸羡慕地说道：“沫沫的皮肤也不错，也没用什么护肤品，真不知道都是怎么做到的。” 林朔笑了，故意说道：“沫沫应该是因为蛊，你可以找她试试。” “……免了。”杨琪小脸发白地摆了摆手。 过了半晌，齐灵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换了一件天蓝色的外套和一条黑色的长裤，敞开的外套里还穿了一件紧身背心，隐隐露出腹肌的马甲线，胸前有些不正常的鼓起?不过只能看到一抹深深的锁骨?腰间还挂着一个方形的袋子，鼓囊囊的?似乎装着几节棍状物。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皮筋?熟练地将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又将外套拉链拉好?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沓?看上去英姿飒爽?随即戴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这才微笑道：“好了，走吧。” “cool~”杨琪看得美眸微亮。 …… 很快，几人便在小区门口集合?一起赶往机场?登上了早已预订好的专机。 中午一点半，众人就抵达了1-58号监察基地。 任何一座禁区都建有监察基地，只是根据禁区的等级和范围，监察基地的规模也不同而已，1-01号禁区的监察基地就比1-58号禁区的监察基地要小得多了。 毕竟1-58号禁区过去也是一座大城市?加上城市边缘有一部分也在禁区迷雾的笼罩范围内，比一般数百万人的城市还要大一些。 而且1-58号禁区也已经开放几个月了?即便也是1级禁区，也比全世界最安全的1-01禁区危险得多。 林朔几人抵达1-58号监察基地之后?那位负责监察基地的大校便主动出来迎接。 只是，盗火任务审批还没下来?还得一段时间?几人便在休息区等待了。 休息室内?杨琪坐在林朔的身旁，关心地问道：“林朔，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还没吃。”林朔微微摇头，“我在进入禁区的半小时前再吃，正好消化得差不多，至少一天之内没事，不至于头疼什么的。” “潜伏期三天，现在才过去一天半不到，应该来得及。” 杨琪仔细计算着，微微松了口气，说道：“以你的精神意志，就算是变异期应该也没事，只要不进入畸变期就行了，起码两天时间，还是挺充足的。” 林朔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没告诉杨琪，他感染的变种夜魔病毒，与原版的夜魔病毒不同。 原版的夜魔病毒是潜伏期三天，变异期一天，随后进入畸变期，迅速化为夜魔。 而变种的夜魔病毒，潜伏期只有一两天，并且一旦受到情绪刺激，就有可能提前进入变异期，就算不刺激，也会在今天之内进入变异期。 只是，变异期似乎更加漫长，精神意志越强大，变异期就越长。 但……那狙击手妖枪，也还在变异期，尚未成长到极限，却还是变成了夜魔，也就是说，变异期也不是安全的，一样会变成夜魔。 从他的推测来看，那教父的洗脑控制手段，很可能就是通过夜魔病毒完成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成为夜魔。 必须尽快找到1-58禁区那个开发出‘黎明抑制剂’的‘洛博士’，让对方帮忙开发出适合变种病毒的抑制剂，否则时间拖太久，病毒越来越强，也更难抑制。 “林朔，1-58禁区的地图研究了吗？”齐灵霄忽然问道。 林朔微微点头，说道：“1-58号禁区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80倍，禁区诞生了五六年时间，内部已经过去四五百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光远市沦为禁区之前的地图估计也没太大用处了，主要是第一批进入1-58禁区的盗火者先遣队带回来的地图比较有效。” “旧式手机拍出来的画面也不太清晰。”杨琪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朔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之前保存的1-58禁区的资料图片，这些照片的像素都不太高，远景更是模糊。 这是第一批进入1-58禁区的先遣队拍下来的。 这种先遣队基本都配有一部融合了时之沙的记录工具，即便是旧手机，对于现代文明而言，也比一般枪支更难融合时之沙，需要的时之沙品质等级也比较高。 不过，先遣队的工作也是风险最高得，初次探索禁区都是交给先遣队，天知道禁区内部是什么情况。 有可能是安全无忧的禁区，也有可能是类似于3-28禁区那种遍布核辐射的废土，危险程度极高，甚至于还有一些进入就必死的神秘禁区。 所以，一般都是让触犯法规，罪行严重的盗火者加入先遣队，也算是戴罪立功。 等待先遣队初步探索之后，才会有其他盗火者小队进行探索。 如今1-58禁区已经有第二支盗火者小队进入探索了，但那只小队已经过了约定的最大探索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82、归来 “照片还算有些用，至少大概能拼凑出城市的大致地图。” 林朔缓缓滑动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不过，光凭这些照片，是无法确定1-58号禁区的幸存人类藏在哪里的。” 童沫沫无奈道：“我们在你家园苏北市禁区抓的那只恶鹰，夏毅，他临死也不说幸存人类藏在哪里，不然就方便很多了。” 林朔轻轻摇头，说道：“他故意的而已，当然不会说，他的家园遭到夜魔的困扰，巴不得现代文明派遣厉害的盗火者禁区，帮他家园的人类铲除夜魔，如果什么都说出来了，我们直接去接触幸存人类，就可以绕开夜魔了。” “你有思路吗？军师。” 齐灵霄问了一句，又坦然道：“我是路痴，连地图都看不懂，你可别指望我带路什么的，我只负责战斗和保护你。” “大概有些思路，但还是不够。” 林朔微微摇头，不断翻看着这些照片，说道：“这些照片里看不到很夸张的高楼，而夏毅临死前却告诉我，能够让那个洛博士信任我的暗号是‘最初的乐园是第21层’，高楼又容易成为夜魔的目标，这就说明……幸存人类应该是有地下建筑，而且应该是很巨大的建筑。” “地下？”童沫沫愕然，说道：“那就难找了，1-58禁区占地可是超过两千平方公里啊。” 林朔轻轻点头，说道：“是难找，不过夜魔可能知道吧，几十年时间，禁区内又被乌云遮蔽，几乎没有阳光，我就不信夜魔没有找过幸存人类，总能有线索的。” “可惜……第二支探索禁区的盗火者小队没出来。” 杨琪叹息道：“按照原定计划的探索时间，最晚是今天上午九点之前出来，但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八成是折在里面了。” “第二支队伍，是‘飞羽小队’吧？”齐灵霄平静道：“那支队伍也就排名五百多，比我们小队实力弱多了，不用担心，按照目前记录的夜魔实力，我完全不怕。” 童沫沫也点头道：“以队长的实力，来这种1级禁区其实都有点浪费呢。” 杨琪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不怕夜魔的话，只要能找到幸存人类?找到那位洛博士就行。” 林朔则是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翻看着先遣队拍下来的这些照片。 “先遣队拍下的这些照片，看上去似乎不像是经历四五百年的城市。” 林朔微微皱眉道：“虽然这些建筑物老旧一些?但看上去顶多也就几十年没有维护吧？与成为禁区之前的光远市差别比较大，估计是禁区内的人重建了城市?不过从建筑物的风格来看?并没有防备夜魔的意识。” 杨琪若有所思地说道：“可能在几十年前还没有出现夜魔？” “应该是。”林朔轻轻点头，“夜魔恐怕是这几十年里出现的，1-58禁区的人类不敢分散居住，这些建筑才会空置?几十年时间没维护?只是显得较为破旧。” “不过，从照片来看，前几百年时间里，1-58禁区的生活水平似乎也没什么进步，反而还有退步啊。”杨琪坐在林朔旁边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不由得疑惑道。 林朔微微摇头，“一座城市?没有外部资源供给，全靠自给自足?几百年时间能正常活下来就不错了，而且过去1-58禁区还是封闭的。” 杨琪疑惑道：“我一直比较好奇?没有外部资源?其他禁区到底是怎么发展的？那些科技类型的禁区?没有石油什么的，连维持工业发展都困难吧？而且地域受限，新能源也不是那么容易开发的吧？”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林朔轻轻颔首，说道：“大概有些猜测，不过还不太确定。” “什么？”杨琪好奇道。 “或许与禁区迷雾有关吧。”林朔轻声道：“禁区是被迷雾所封闭，但禁区迷雾并不是一堵无法穿过的墙，只是会令人迷失，但如果不会迷失呢？” 杨琪隐隐明白了。 “不过，这也只能勉强解释资源问题，但无法解释这些奇怪的文明是怎么发展出来。”林朔微微摇头，说道：“比如夜魔病毒，就算古代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病毒是哪来的？” 齐灵霄却是忽然说道：“很多禁区，并不是时间发展就能形成文明的，文明之所以能够成型，是因为那禁区内早就有了文明的种子。” “种子？”林朔不由得看向她。 齐灵霄无奈地摇头道：“这句话，我只是听一位获封‘燎原’勋章的盗火者说的，具体意思我也不清楚。” 杨琪不由得美眸一亮，问道：“齐队长见过燎原级盗火者？” 齐灵霄微微点头，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从0-31号禁区出来的，那个禁区一直是只进不出，只有我出来了，但我又不记得禁区内什么情况，所以就有一位燎原级盗火者亲自来询问，想要试试帮我恢复记忆，我就是那时候见到的。” “记忆恢复了吗？”杨琪不由得好奇道。 “没有。”齐灵霄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有一些特殊的记忆，至于那禁区内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而站在不远处，一身拉风的黑色风衣，一言不发地抱着双臂，正在凹造型装深沉的冯子修，却是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记忆是痛苦的根源，你能忘却，也是一种幸福了。” “……” 气氛忽然尬了起来。 冯子修却是依然保持着酷得稀烂的鸟样，仿佛在说：只要我不尴尬，尬的就是你们。 就在这时—— 一个广播通知透过休息室的喇叭响了起来： “请各小组注意，飞羽盗火者小队的成员，余烬no.1211，王羽先生已从1-58禁区内归来，疑似受了重伤，请各小组立刻准备出动。” 这广播连播三遍，随即才停了下来。 “飞羽盗火者小队？”齐灵霄英气的眉毛微挑，“这不是第二支探索1-58号禁区的小队吗？原定计划的探索时间，是今早九点之前出来，这晚了快五个小时啊。” “队长陈飞奇没出来，只有王羽活着出来了？”杨琪愕然。 “五个小时……”林朔微微眯起眼睛，“禁区内就是快四百个小时，这都晚了半个月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活着出来了，肯定有新情报。” 童沫沫不由得期待地说道：“探索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幸存人类了呢？” 杨琪也露出欣喜之色，立刻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他！” 83、走狗 医务室门口。 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说道：“王羽先生现在情绪很低迷，需要足够休息，你们问话可以，但不要说太多刺激他的话。” “只是想快些得到情报而已。”齐灵霄微微点头，便带着几人走进了医务室内。 医务室内一片昏暗，病床上，正躺靠着一个脸色惨白的消瘦男子，他额头上还有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双臂也裹着厚厚的石膏，浑身到处都包裹着纱布，似乎已经遍体鳞伤。 “王羽先生。”齐灵霄开口道：“我是灵霄小队的队长，齐灵霄，这几位是我的队员。” 昏暗的光线中，那消瘦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满脸疲倦地看着齐灵霄，声音嘶哑而低沉地开口道：“我知道你，齐队长。” “长话短说。”齐灵霄直言道：“我们小队也即将进入1-58禁区，而且时间比较紧迫，等不及你写任务报告，所以想麻烦你先将关于1-58号禁区的情报告诉我们。” 那消瘦男子‘王羽’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道：“好。” “林朔，你坐下来问吧。”齐灵霄随手将旁边的椅子搬了过来，放到床边，说道：“这是我们小队的军师，你回答他就行了。” 林朔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躺靠在床上的消瘦男子，正要开口，却是瞳孔忽然微微一缩。 随即，他保持着自然的神情，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王羽，开口道：“王先生似乎很疲倦？很久没睡觉了吧？我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 王羽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躲躲藏藏了很久，一刻也不敢休息，现在才逃出来。” “原来如此。” 林朔微微点头，随即问道：“王羽先生，我想知道的情报很简单，你有找到1-58禁区的幸存人类吗？” “幸存人类？”王羽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没找到?但我大概可以确定幸存人类在哪里?因为经常有夜魔在那里聚集，估计那里是幸存人类所居住的地下基地的入口吧。” “哦？”杨琪不由得美眸一亮?问道：“在哪里？” “你们看过先遣队带回来的地图吧？3号区?有一栋高楼，从那里的地下停车场进去?应该就是入口了，但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进去。”王羽有些虚弱地轻声道。 “那夜魔一方的实力如何？”林朔又问道：“你们飞羽小队的实力好歹是接近精英小队的?最后居然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王羽愣了一下?有些痛苦地捂着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们小队一开始是很顺利，但夜魔太多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夜魔，或许和任务情报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有关……夜魔不断袭击我们?各种层出不穷的精神能力?我们想撤离都找不到机会……” 他一脸痛苦地低沉道：“甚至还有一只很强大的夜魔，似乎是夜魔的王，它的精神能力连队长都中了招，最终……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在1-58禁区到处躲藏了半个多月?才找到机会回来。” 林朔轻轻点头，问道：“这么说?王先生的精神力量上开发程度很高吧？” “只是勉强自保而已……”王羽苦笑一声。 “节哀。” 林朔面无表情地安慰了一句，又转头看了杨琪一眼?说道：“琪琪，你去把门关上?然后把灯打开。” “哦?好。”杨琪点了点头?便去关上门，打开了医务室内的顶灯。 耀眼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昏暗，王羽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皱了下眉头，随即才说道：“林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当然有。” 林朔看似不经意地将手伸入了怀中，随即注视着王羽，一字字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教父’洗脑的？”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枪口指着王羽的脑袋，指尖已然扣住了扳机！ “林朔？”杨琪愕然。 齐灵霄则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开口阻止，反而将手放到了腰间装着棍状物的袋子上。 而在一旁凹造型的冯子修，右手也伸入了风衣的口袋内。 王羽苍白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随即皱眉道：“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教父？洗脑？你在说些什么？” “哦。” 林朔面无表情地翘了一下嘴角，随即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惊人的枪声在医务室内回荡响起，瞬间打破了基地医疗区的寂静！ 而病床上的王羽已经变了，他的额头上已然生长出了一层灰白色的增生组织，如甲胄般坚韧，子弹只是嵌在了他的额头上，流出丝丝幽蓝色的血液而已。 王羽豁然一个翻身，从病床跳开了一段距离，警惕地盯着林朔，哪还有刚才那虚弱的模样！ “夜魔？” 杨琪和童沫沫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王羽。 齐灵霄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而冯子修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长管左轮手枪，枪口指着王羽。 “果然。”林朔脸色平静，淡淡道：“随时可以化为夜魔，还能退回正常人类，你还敢说你不是教父的奴仆？” “我承认我变成了夜魔。”王羽低沉道：“但我只是为了活命，不得不沦为夜魔，而且我的精神意志强大，即便变成夜魔，夜魔病毒也不会影响我的心灵，我还可以变回人类，与你口中所说的教父又有什么联系？”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实在抱歉。” 林朔一脸诚恳地道着歉，手中的枪口却始终指着王羽，又叹息道：“但我相信你不行，你总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吧？这样好了，你就简单地骂一句我口中这个你不知道的‘教父’，如何？” “骂？”王羽脸色低沉地看着他。 “是的。” 林朔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就骂——‘那个戴着恶魔手指面具的教父，就是个该死的狗杂种，我要把你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这个翻译体怎么样？如果你是英勇光荣的盗火者，骂一只该死的恶鹰，应该不成问题吧？” 王羽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当然可以……” “等等，我是让你骂本人。” 林朔却是打断了他，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飞快地输入了一个手机号码，笑吟吟地说道：“我这里有魔眼小队的队长‘许致远’的手机号，你应该知道，教父时刻监测着许致远，只要我打给许致远，教父就能知道通话内容，你现在就按我说的骂他一句，怎么样？” 王羽脸色豁然一变，死死地盯着他，神色阴沉无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做不到吗？” 林朔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嘲笑，“也是，你们这些被洗脑的忠诚走狗，又怎么敢当面骂自己的主人呢？但我敢，将来我还会摘了那个杂碎的脑袋，踩在脚下当球踢。” “你找死！！” 王羽陡然怒喝一声，近乎疯狂地朝着林朔冲了过去！ …… ps：（先更三章，明天白天继续更新，至少还有两到三章，之后就是每天三章保底。） 84、教父所在 在王羽暴起的前一秒，站在不远处的冯子修，就已经提前将手中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了王羽，王羽才刚刚有所动作，他便扣动了扳机。 “砰！” 只听巨大的枪声响起，王羽的右腿膝盖瞬间被子弹打穿，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血洞，整个人也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来时，却是感觉到一只靴子携带着沉重的力道，猛地踩到了他的后脑勺！ “嘭！” 王羽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将大理石地面撞出一个坑的同时，眼前也直冒金星，强烈的震荡让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就感觉那只靴子离开了他的后脑勺，迅速在他的左肩和右肩各自狠狠地踩了一脚，那强到离谱的力量，竟然直接将他的肩骨踩得碎裂！ “咔吧！”他还没来得及惨叫，那只靴子又踩中了他尚且完好的那条腿，将他的大腿骨也踩得折断，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王羽已经四肢尽断，毫无反抗之力了。 “好了，这家伙已经废了。” 齐灵霄用靴子的脚尖探到王羽的脖子下，用力一勾，便将软软趴在地面上的王羽，整个人都给挑得飞了起来，后背也嘭的撞到了墙面上，还不等王羽落地，还在半空中，她又猛地抬起修长笔直的右腿，一脚踩在了王羽的胸膛处，将他整个人顶在墙面上，就像是被一根棍子顶在了墙上一样。 随即，她保持着高抬腿的姿势，微微转头，用余光看向林朔：“林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要等一会儿了，这家伙晕过去了。” 太猛了吧……林朔有些吃惊地看着齐灵霄。 夜魔体表的那层增生组织，连普通手枪子弹都打不穿，力量又强大，但在齐灵霄的面前，简直就和玩具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林朔微微摇头?说道：“这家伙是奴仆?完全忠于那个首领‘教父’，就算是拷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教父？”齐灵霄不由得疑惑道：“你是怎么查到那个组织首领的？” “这个等会儿再说。” 林朔深吸一口气?皱眉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教父会不会就在1-58号禁区？” “那教父实力很强吗？”齐灵霄问道。 林朔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说道：“很可怕，以那教父的实力?想团灭许致远带领的魔眼小队?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众人不由得一愣。 魔眼小队这等世界排名前百的强队，那个神秘组织的首领‘教父’……只要一瞬间就能灭杀？ “我本来以为那教父是藏匿在现代。” 林朔低沉道：“这个王羽从1-58禁区出来，一直到我们见到他，这期间才过去了半小时吧?就算那教父知道他已经变成夜魔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赶过来洗脑他，而且这点实力，也不值得教父亲自来洗脑，那就说明，在他从1-58号禁区出来之前?就已经被洗脑了。”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那教父就在1-58号禁区内?我们这么直接闯进去，不是等于找死？” 齐灵霄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如实上报给协会吧。” “先等等。”林朔微微摇头?说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那教父并不在1-58号禁区内，洗脑也未必是教父本人做的。” 上次他穿越未来，与许致远见面的那次，他的精神意志强大被教父的奴仆发现之后，那两个奴仆立刻就得到了教父的指示，而禁区完全隔绝信号，所以他判断，那教父应该是在现代。 而且之前他经历未来的时候，那教父在没有发现他的情况下，还在施行其他计划，闹得很大，只是知道了他的存在，才更改了计划。 “我有个主意。” 林朔忽然轻声道：“或许……这样能试探出那教父是在现代，还是在1-58号禁区。” “咚咚咚！” 这时，听到枪声动静的军医赶了过来，用力地敲着医务室的门，大声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动手了？” “琪琪，开门。”林朔轻声道。 杨琪将医务室的门打开，军医和两个守岗战士便立刻走了进来，见到被齐灵霄顶在墙上已经晕过去的王羽，以及那已经畸变的身体，不由得一愣。 “夜魔？”军医皱眉道：“不过，血液怎么是红色的？” “红色？”林朔看了军医一眼，说道：“你看王羽的血液颜色是红色？” 军医疑惑地看着他，说道：“对啊。” 林朔又看了一眼其他人，问道：“你们看到的也都是红色吗？” “是红色。”杨琪仔细看了看，肯定地点了点头。 “红色。”童沫沫点头道。 而冯子修叹息一声，一脸深沉道：“在我的世界里，与死亡常伴，只有灰白黑……” “疯子，你就不用说话了。”齐灵霄无言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对林朔说道：“我看到的是蓝色。” “哦？”林朔微笑道：“我看到的也是蓝色，这应该是这家伙的精神能力导致的色觉错觉，看来队长的精神意志也蛮强。” “精神意志？”齐灵霄却是微微摇头。 林朔也没多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又瞥了一眼摆放在床头的手机，问道：“那是王羽的手机吗？” 军医点了点头，说道：“飞羽小队进入禁区之前，手机都留了下来，我们给王羽处理好伤口之后，他说他想趁着记忆还清楚的时候，写一下任务报告，让我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我就拿给他了。” “一有空就要用手机？” 林朔若有所思地走了过去，将王羽得手机拿了起来，发现有指纹锁屏，便走到被顶在墙上还处于昏迷的王羽身旁，将他的右手五指都拿起来试了试，才试到中指便解开了。 “很好。” 林朔露出一丝笑意，开始翻看王羽的手机。 “你要做什么？”军医忍不住问道。 “不觉得奇怪吗？”林朔一边翻看，一边说道：“他是沦为奴仆的夜魔，迫不及待就要写任务报告这种事情，自然是假话……才刚刚从1-58号禁区出来，就要用手机，或许他是为了联系什么人？” 翻了一会儿，他微微摇头，说道：“没什么可疑的，看来早就删干净了。” 杨琪不禁说道：“那让技术部看看吧，说不定能查到什么痕迹呢？” “也没什么可查的。” 林朔随意道：“既然他是那个教父的奴仆，自然是在联系教父那一方了，对方的黑客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且……也快没时间了。” 85、试探 “没时间了？”杨琪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 林朔摇摇头，随即看向军医，说道：“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没有监控和窃听机会的那种，我要试探一下敌人的情况。” “隔壁的休息室可以吗？”军医问道。 “可以。”林朔点了点头。 当即，他便拿着王羽的手机跟着军医来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关好门之后，林朔打量了一下休息室的环境，随即拿起王羽的手机，输入了一串手机号，拨了过去。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喂？” 手机对面响起了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你是？” “请问是许致远队长吗？”林朔微笑道。 “是我。”手机对面，许致远疑惑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私人手机号码的？” “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许队长。” 林朔轻声道：“许队长是否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对方是一个培养夜魔的神秘组织，组织首领自称是‘教父’，脸上戴着恶魔之手的面具，拥有极强的精神力量，擅长念动力，他计划在半年后对你动手，我在1-58监察基地抓住了他的一个手下……” 忽然，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忙音，随即又是一阵杂音响起，这才恢复了正常。 那边一片沉默。 而林朔的嘴角则是微微翘了起来，开口道：“你们的速度挺快嘛，有这种黑客手段的恶鹰，果然是来自于高科技类型的禁区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手机对面传来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电子音：“你是谁？” “你不是教父吧。”林朔平静道：“那家伙很讨厌恶鹰这个称呼，你没资格和我交流，让教父和我说话，否则……我保证你们再也没有机会和我联系。” “……你等等。”那电子音说道。 又是一阵杂音响起，待恢复正常时，手机对面终于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淡漠声音：“从位置和声纹来看，你是许致远昨天邀请的那个新人，叫林朔，没错吧？” 林朔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是那教父的声音！ 对方果然是在现代文明！ 也就是说，并不是教父本人亲自给王羽洗脑的，而是通过其他人或者其他方法，而洗脑的地点也很可能是在1-58号禁区内！ 不过，还需要确认?可以再进一步试探。 反正还有一些时间。 林朔压住纷呈的思绪?口中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声：“呵呵呵……林朔？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手机对面沉默了一下?教父才开口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敢破坏我的好事?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呵呵……这种无聊的威胁，是没有意义的。” 林朔用嘲弄的语气笑了笑?说道：“你要是当面和我说这话?或许我还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压力，你连面都不敢露，嘴巴上的威胁又有什么意义？” 对面沉默了一下，低沉道：“你到底是谁？” “你要是愿意的话?来见见我就知道了。” 林朔故作饶有兴趣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还需要一个精神系奴仆，恰好我找到了一个天生精神意志极其惊人的天才，保证比那个许致远更合适……怎么样？有兴趣想和我做一笔交易吗？” “交易？”教父沉默了半晌，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还真是胆小……”林朔故意嗤笑一声?随即说道：“你有那么多奴仆，派一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教父也不在意他的挑衅，只是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关键来了……林朔保持着淡然的语气?故作随意道：“把你借助夜魔病毒洗脑的方法交给我，当然……你得让我确定?那方法我也能用才行。” “……你知道的还真是多。” 教父沉默了一下?这才淡淡道：“方法可以告诉你?但是，这方法需要你浪费一个禁区名额在1-58禁区，你能接受吗？” “哦？果然是在1-58号禁区吗？”林朔的眼睛豁然亮了，嘴角微翘地说道：“这么说，你这个叫做王羽的新奴仆，是在1-58号禁区，你不在场的情况下就完成了洗脑。” “你知道也没有用。”教父冷漠道：“如果我不告诉你详细的方法，你就算去了1-58禁区，找到了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地方？林朔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随即淡然道：“行吧，你确定我也能用这个方法吗？说说这方法的前提条件，总可以吧？” 教父沉默了一下，淡漠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也知道，这个洗脑方法就是以夜魔病毒作为基础，这是因为……我是病毒的主人，病毒所散发的精神波内，蕴含着我的精神力量。” 林朔眼神微变。 “你想要的洗脑方法，其实就是将夜魔病毒的原型体，改造成蕴含你的精神力量的变种病毒。”教父淡淡道：“如果你想洗脑的对象，不具备过高的精神力量，或者太强大的精神意志，只要感染到夜魔病毒，不需要你本人的配合，光靠病毒就能完成洗脑了。” 光靠病毒就能洗脑？林朔眼中露出一丝恍然，轻声道：“比如这个叫王羽的可怜虫？” “对。”教父淡淡道：“如果对方开发了过高的精神力量，或者精神意志太强，就需要你本人的精神力量配合了……就这些。” 林朔沉吟了一下，问道：“1-58禁区的幸存人类，地下基地入口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教父的语气警惕了起来，“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其余无可奉告，但……只要你把你所说的那个精神意志惊人的天才告诉我，我就把真正的方法告诉你，这些也只是小事。” “呵……” 林朔轻笑一声，说道：“看来，你还真是重视呢，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嗯？”教父得声音骤然冰寒，“你敢耍我？” “很明显吧？”林朔讽刺地笑了笑，轻声道：“偷偷告诉你，其实……你要找的精神系天才，就是我。” “什么？”教父冰冷道。 “哈哈……” 林朔笑了起来，“很想抓住我吗？可惜……时间又要到了，多谢你提供的情报。” 说说 心态崩了。 一章都写不出来。 首订出来的时候，我心里觉得还算可以，虽然没到四千，但还在我心理预期范围内。 这种小众题材，主题偏沉重，又比较绕，阅读门槛还略高，最终首订能有三千七，其实我觉得成绩还可以了，只要保持质量，后面还能拉起来，正常发挥，后续均订破万也不算难，如果口碑起来了，说不定还能更高。 ——我原本是这么以为的，也是这么鼓励自己的。 所以，当时更新就说了每天三更认真写，昨天有点发烧也硬写了两章，我在心里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但我没想到的是，才一天时间，仅仅上架的第二天，三千七的首订，追订就掉到了不到三千，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 我写书也有几年时间了，见过很多情况，再怎么养书，也没有这种掉法，看过的读者也知道，我上架之后剧情也没崩，甚至准备进入第一个禁区即将开始高潮了…… 我想不到订阅这么狂掉的理由，只能说……相当一部分读者给个首订，就转头直奔盗版了。 这么个掉法，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拉。 本来今天和编辑朋友聊了聊，我还是打算继续写下去的，打算好好想想剧情，但看着后台过山车一样的订阅，真的有种绝望感，在电脑前枯坐了一天，我连一千字都没写出来。 我无法理解订阅怎么会掉成这样，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写什么，才能挽救这点可怜的订阅，大纲琢磨了一遍又一遍，前面二十万字我也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真的无从下手，不知道从哪里改。 忽然不会写书了。 看看其他书，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真的不会写书，没那么多理由，菜就是原罪，只能怪自己没有能力让所有读者都很喜欢。 再想想这本书的准备工作和最终的成绩，几年前就准备写的题材，这么久了，天天磨大纲，写设定，最终就这个结果，的确是菜。 而且是越写越菜，水平不断下滑，之前的书收订比从来没有这么惨烈，哪怕崩了加断更也没掉的这么夸张。 只能说自己的水平真的是越来越低了，还不如新人时期。 又或者是我跟不上时代，已经被市场淘汰了。 唔，心路历程写到这里，心态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纯粹是自己废物，没什么可埋怨的。 可能这就是活着必然会面对的事实吧。 这本书，我暂时是写不下去了，以后水平够了再写吧。 就这样，想骂就骂吧，追投的人不用担心，那几条成就能完成的我都已经完成了，再点个完本，不会亏的。 又开始头痛了，不想这些事儿了，我休息休息，再想想未来，毕竟……明日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