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她福运旺旺》 第1章 重生 天宝三年正月,太医陶唯诚诊断有误,以至大盛朝皇后不治薨逝,皇帝大怒,诛陶家满门。 行刑那日,原本天清气朗却大雪忽至,纷纷扬扬连下了三日,人都说陶家有冤,天怜之。 同年四月,大盛朝护国将军定安侯林伯彦战死沙场,留下一儿一女。 天宝六年春。 晨曦初透,清辉如霜洒了一室银白。 婢女檀云进屋来准备叫小姐起床,今天要去庙里上香,只是小姐昨日差点遭雷击,受了惊吓,不知今日还起不起得了床。 然而,檀云一进内室就看见自家小姐呆坐在梳妆台前,不禁吓一跳:“小姐,您已经起来了?” 陶思雨没有理会进来的小丫头,继续看着镜子里那张仿佛刚出笼的大肉包一般饱满鼓胀的大脸,伸手托了托三层肥厚的下巴,不由的蹙紧了眉头,看来这具身体的原主麻烦不小。 昨儿个傍晚,原主,也就是定安侯府的嫡长女林晏晏觉得心口闷的慌,便去独自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谁知不小心听未婚夫朱子玉和堂妹林蓁蓁的谈话。 “子玉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退婚?国丧早就过了,如今晏晏的事都由我祖母做主,只要你们朱家提出解除婚约,我祖母定会答应的。” “蓁蓁,现在正是立储的关键时期,我祖父绝不允许朱家的人出半点岔子坏了我姑母的大事,你且耐心再等等,七天后信阳公主要举办桃花宴,届时我帮你和晏晏讨两张帖子。” “真的吗?可是……晏晏胖的跟猪一样,我与她一同出席会很丢脸呐!” “傻瓜,她越丑,我退婚的理由就越充足,到时候我再安排一下,让她没有翻身之地。再说了,有丑人做陪衬,不正显得你的花容国色吗?” “子玉哥哥又打趣人家……” 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娇嗔。 惊怒之下,原主心绞痛发作,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乌云密布,闷雷滚滚,原主想要呼救,但声音太过微弱,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子玉拥着林蓁蓁离去。 再后来,一道闪电劈下…… 等丫鬟檀云找过来叫醒她,醒来的已然是她陶思雨。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林晏晏已经死于心绞痛发作,而她的魂魄占据了林晏晏的身体,并继承了林晏晏的所有记忆。 许是老天知她死的冤,给她重生机会,以洗刷陶家满门冤屈。 如何替陶家伸冤需要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原主体内的毒。 原主爹娘去世后,原主的身体就出了问题,跟发酵的面团似的止不住的发胖。大夫说原主是肝气郁结,脾胃失调,吃了无数药都不见效。 不懂医术的原主自然相信大夫的话,认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她陶思雨出身医学世家,精通医术,很快便找出症结所在,原主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一种能让人不断发胖并慢慢损害五脏六腑的毒。 原主之所以心绞痛发作,便是体内的毒作怪。 原主今年才十七啊!到底是谁这么狠毒要她死? 思来想去,原主的二婶姚氏的嫌疑最大。 姚氏掌家,原主的吃穿都是姚氏安排的。李蓁蓁喜欢朱子玉,姚氏未必没有让自己女儿林蓁蓁取代原主嫁入晋国公府的想法,还有原主爹娘留下的偌大的产业,或许还有原主弟弟林景元头上的爵位…… “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就不去上香了。”檀云见小姐一直发呆,还以为小姐昨儿个吓傻了。 陶思雨回神,淡淡道:“我没事儿,伺候梳洗吧!” 从今以后她就是定安侯府的大小姐林晏晏,原主未完成的心愿由她来完成,原主想要守护的人由她来守护。 梳洗完毕,丫鬟锦心送来早饭。 一碗薄米粥,一碟炒香干,一碟酱瓜,两只水晶蒸饺。 这点食物对于一个大胖子来说,实在太少了些,但姚氏说她得控制饮食不能多吃,所以她常年挨饿心里还感激姚氏的关爱。 真是单纯的林晏晏啊! 林晏晏细细品尝粥菜,在水晶蒸饺里品出异样。 她原本就五感敏锐异于常人,重生后这份天赋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有所加强。 林晏晏把半只水饺吐掉,嫌弃道:“今天的蒸饺不好吃。” 锦心道:“要不奴婢再去弄点别的?” 小姐每天都吃不饱,这下又少了两个蒸饺,根本就熬不到吃午饭。 “不用,莲华寺的素斋好吃,留着肚子吃素斋。檀云,你去看看四公子那边可准备好了。” 今天是释迦牟尼佛的圣诞,她请示了祖母,和弟弟景元一同去庙里拜拜,替死者祈福,替生者求平安。 锦心道:“小姐,奴婢端早饭过来的时候碰到余安,余安说四公子又咳嗽了,昨儿个咳了一夜,今早起来似乎有点发热,就不去上香了,让小姐自己去。” 林晏晏琢磨开来,自从父亲战死沙场母亲病死,她就开始发胖,景元也三天两头生病。 她发胖的原因已经知晓,那么常年生病的景元呢?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思虑至此,林晏晏道:“你们随我去竹隐轩。” 竹隐轩是定安侯府中最偏僻简陋的住处。父亲母亲离世后,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景元非要按礼制去父亲母亲坟边结庐而居,被祖母阻止,他才退而求其次选了竹隐轩,还把身边的下人都遣走,只留一个余安。 到了竹隐轩,余安坐在台阶上熬汤药,拿着把扇子扇炉火。 见到大小姐过来,余安忙起身行礼。 “大小姐。” “公子怎么样了?” “回大小姐,二夫人派人请了大夫来看过,说公子染了风寒,开了药,正熬着。” 林晏晏道:“你继续熬药吧,我进去看看公子。” “公子睡着呢!” “无妨,我不吵醒他。” 林晏晏进屋来到床前,景元闭眼睡着,脸色苍白,呼吸沉重。林晏晏伸出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须臾撤回。 大夫诊断的没错,是外感风寒,而余安在煎的是荆防败毒散,那药味儿她一闻便知,算是对症下药。 林晏晏略略安心,替景元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去。 等大姐一走,林景元睁开眼,露出困惑神色:刚才姐在给他搭脉? 第2章 托梦 定安侯府西侧门,檀云在跟管家理论。 “说好准备轿子,为什么又准备马车?西山那么高,小姐怎么上的去?” 管家道:“大小姐见谅,不是在下不想给大小姐准备轿子,实在是没有轿夫抬得动大小姐,万一上山下山的时候有个闪失……所以,还请大小姐见谅,到了西山脚下,往上走也就两三里路,走走就到了。” “你说的倒轻松,两三里路,那可是山路。”檀云气愤不已,管家有没有讽刺挖苦小姐的意思她就不追究了,小姐的情况府里人都知道,别说走山路,平路多走几步都喘不上气。 “这事儿……在下也没办法。”管家一副你们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没办法?你就不能多安排两个轿夫?分明就是怠慢大小姐。” 管家不高兴了,板着脸:“檀云,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檀云还想争辩,林晏晏道:“算了,就坐马车吧!马车好,轿子我还嫌颠的慌。” 目送马车远去,管家嗤鼻冷笑:大小姐还算识趣,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在了,四公子虽然可以继承爵位,但要等行弱冠礼后才能继承,就四公子那个病秧子,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都难说,大小姐自己又是这副模样,若再不识趣些,以后的日子可就越发难过咯! 檀云还气着呢,跟小姐发牢骚:“小姐,您就不能太好商量,您看这些奴才越来越放肆了,让安排轿子,他却安排马车,安排马车也就算了,府里三辆马车,偏给安排最旧最小的。” 林晏晏不以为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人之常情。” 她一个失去了双亲又容貌丑陋的大小姐,被人轻视怠慢不是很正常吗? “小姐,您怎能说的这么轻巧?您可是侯府大小姐。”檀云都快急死了,她都没敢告诉小姐,小姐的未婚夫晋国公府的朱公子如今和二小姐对上了眼,下人们都在传,朱家定会提出解除婚约,到时候小姐该怎么办? “檀云,我心里有数,你去跟车夫说,咱们不去莲华寺了,去静慈庵。” “去静慈庵做什么?”檀云茫然,静慈庵是个小庵堂,富贵人家鲜少去那,都是去香火鼎盛的莲华寺。 林晏晏斜睨着檀云:“你觉得我上得了莲华寺吗?拜菩萨,只要心诚,哪里拜都一样。” 檀云想想也是,就小姐这身体,根本不可能爬的上西山。 静慈庵就在西山脚下,掩映在一片枫林中,溪流缠绕而过,是个风景绝佳的去处,但因山上的莲华寺名声太盛,故而山下的静慈庵就显得冷清了些。 马车径直到庵门前停下,檀云小心翼翼扶小姐下车。 主仆两进了庵堂,几个比丘尼在洒扫庭院,林晏晏上前询问:“请问妙音法师在吗?” 比丘尼双手合十:“施主且稍等,贫尼去请妙音法师。” 檀云诧异:“小姐您从没来过静慈庵,怎知这里有位妙音法师?” 林晏晏早就想好了说辞:“听母亲提起过。” 妙音刚做完早课,听说有人找她。 “人呢?” “女施主在观音堂等法师。” 妙音来到观音堂,只见一身形肥胖的女子正在跪拜,便在一旁静静等候,等那女子跪拜结束转过身来,妙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位女施主。 林晏晏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妙音,陶思雨的姑姑陶慧茹。慧茹姑姑早年因情殇遁入空门,却成了陶家那场大劫中唯一幸存的人。 不过林晏晏故作不识,微微一笑,问道:“您就是妙音法师吗?” “正是贫尼。” “法师,我想向您了解一下庵中点长明灯的事宜,可否借一步说话?” 妙音暗忖,点长明灯的事儿在这说便可,何须借一步说话?此女怕是有别的事儿,便道:“施主随贫尼来。” 林晏晏转头吩咐檀云:“檀云,你替我把这庵堂里的菩萨都拜一遍,要心诚。” 檀云应声,小姐过于肥胖,下跪起身都很费劲,只能由她代劳,希望菩萨不要见怪才好。 林晏晏随妙音法师来到一间僻静的香房。 “施主有话便说吧!” “法师,我是定安侯府的大小姐林晏晏,前些日子,有位叫陶思雨的姐姐托梦给我,说这世上只有法师能救我,起初我不信,可那位姐姐几次三番托梦,还说师太是她姑姑。”林晏晏思来想去,托梦一说最为合适,毕竟重生一说太过惊世骇俗。 妙音脸色骤变:“你说谁给你托梦?” “陶思雨。” 妙音闭上眼睛,捻着手中佛珠,口中不停的念经,以此来压抑内心起伏的波澜。 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陶家人的名字了,她那可怜的侄女儿,天赋异禀,本可成为一代名医,却无辜成为刀下亡魂。 她没有怀疑这位林小姐的说辞,陶家与定安侯府从无往来,她在此出家的事儿,除了大哥和思雨无人知晓,或许当真是思雨死的太冤,魂魄不肯散去,依旧在人间徘徊,故而有托梦一说。 片刻后,妙音睁眼:“你要贫尼如何搭救你?” 林晏晏伸出右手,撩起衣袖,露出素白手腕。 妙音迟疑了一下,伸出三指搭在了寸关尺处。 诊脉后,妙音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晏晏:“最近是不是时常感觉胸口闷,心发慌?” “是。” “你得的不是病,是中毒。”妙音如实相告。 “中毒?”林晏晏故作惊讶。 妙音暗暗叹气,定安侯三年前战死沙场,从脉象上看这位林小姐中毒已深,应该是定安侯去世没多久就被人下了药,看来定安侯府暗流涌动啊! “还请法师救我。” “这毒贫尼倒是能解,你若信得过贫尼,贫尼帮你配制解药。” “我自然是信的。” “那好,七天后你再来一趟。” “能不能三天?六天后我要出席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 这是她出孝后首次在正式场合露面,某些人希望她在桃花宴上出丑,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妙音斟酌片刻:“三天也行。” 林晏晏长舒一口气:“那就劳烦法师了。” 其实这毒她自己也能解,但配制解药涉及多种药材,不惊动姚氏是不可能的,墨渊阁里有姚氏的眼线,所以她只能来此求助妙音姑姑。 林晏晏付了十两银子的诊金,妙音不客气的收下,配制解药需要本钱,静慈庵冷清,在这里当尼姑的都很穷。 妙音怕她这几日犯病,给了她一个小瓷瓶:“再有胸闷气短的情况含一粒在舌下。” 林晏晏打开瓷瓶一嗅,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脑门,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这是陶家的秘药,由川穹,冰片调制而成,是行气活血,祛瘀止痛的奇药。 林晏晏心喜,连声道谢。 妙音踟蹰着问:“林小姐,思雨托梦有没有说别的事儿?” “暂时没说别的,兴许等我身上的毒解了,她会再入梦。” 妙音有些失望:“那……点长明灯的事儿……” “长明灯自然是要点的。” 第3章 试试 静慈庵点长明灯真是便宜,顶层居然只要三十两银子,搁在莲华寺,三千两未必能点得上。 林晏晏索性又捐了二十两香油钱,凑足了五十两。 负责香油的知事笑的合不拢嘴,要留林晏晏在庵中吃斋饭,多聊聊,熟络熟络。 林晏晏嫌这里的素斋难吃就婉拒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檀云满目期待地看着小姐:“小姐,咱们是直接回府吗?” 国丧连着老爷和夫人的丧事,她都三年没怎么出府了,今天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去。 林晏晏哪能不知道檀云的心思,正好她也有想去的地方,便道:“我想去明月轩买几本书,再去百香楼买些糕点。” 明月轩、百香楼都在陶家老宅附近。 “好啊好啊,百香楼的芙蓉糕可好吃了。”檀云欣喜不已。 林晏晏笑笑,檀云也是个吃货,可怜这小吃货陪着她粗茶淡饭好几年,今天就好好补偿补偿她吧!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老于,怎么停车了?”檀云掀开车帘询问。 “有人拦车。”老于道。 一腰佩长剑的男子上前来,拱手一礼:“冒昧拦车实属无奈,好友突然身体不适,急需送医,还望借马车一用。” “马车借给你们,我家小姐怎么办?”檀云不想借。 林晏晏道:“檀云,扶我下车。” “小姐……”檀云一脸不情愿,这里离家还远着呢,没了马车,小姐走得动吗? “别说了,救急要紧。”林晏晏下了马车,见到求助的男子不由一怔,这不是十殿下吗? 十殿下萧潜,十三岁便由她父亲带入军营历练,父亲出殡时,十殿下还来送过父亲。 萧潜看到车厢里钻出一个极其肥胖的女子,也是一愣,听着声不说是个天仙般的人物,起码也是个温婉秀丽的,谁知是个肥的出奇的小姐,太意外了。 “多谢小姐借车,小姐若是不赶时间,可在此等候,我等回到城中即刻派马车前来接应小姐。” 林晏晏想着走回家对她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道:“也好。” 萧潜回身去扶蜷缩在路边的好友。 林晏晏一看,这得急病的人她也认识,正是父亲生前好友平南王之子陆昭南。 但见陆昭南捂着肚子,面如金纸口唇青紫,满头大汗,显然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等等……” 林晏晏上前摸了下陆昭南的手,手是暖的,又抓住他的手腕,三指搭在关寸尺,问道:“你是不是腹痛如绞?” 陆昭南虚弱地点头。 林晏晏笃定道:“你得了绞肠痧。” 萧潜错愕,没想到这位胖乎乎的小姐居然懂医术。 “小姐会医术,那……这病小姐可能治?” “简单。”林晏晏道。 檀云急了,扯住小姐的衣袖:“小姐,您可别乱来。” 小姐是看过几本医书,想研究一下自己为什么越来越胖,但也仅限于看看,自己的病都闹不明白,怎么可能给别人治病?小姐居然还敢说简单? 萧潜:呃……这小丫鬟说别乱来?难道这位小姐是个半吊子? 正想说还是不麻烦小姐了,就见胖小姐拔下头上发簪,抓起陆昭南的手对着手指狠狠扎了下去。 “啊……”陆昭南发出一声惨叫。 萧潜大惊:“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晏晏又朝另一根手指扎下去,边道:“此病乃暑湿之邪阻遏中焦,以致气机闭塞,上下不通,病患手足暖,为阳痧,肠痛剧烈如绞,针刺手指近指甲处,一分半许,放血既安。” 说的头头是道,加上她那镇定的神色,手起簪落的利落,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于她的诊断和治病手段。 萧潜暗暗打量这位胖小姐,都说人不可相貌,这话在这位小姐身上倒是体现的真切。 才扎了五根手指,陆昭南的疼痛便有所缓解,面上也有了血色。 “小姐神仙手段,我觉得好多了。”陆昭南总算缓过气来,能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萧潜随便拦辆车,却拦到一位神医,实在太幸运了,定是佛祖保佑,之前上香的时候他的心可诚了。 萧潜正要致谢,却听这位小姐长舒一口气:“医书上说的果然没错,我也就是瞧着病症有几分相似,试一试而已,而且有两处穴位没扎准,竟然真管用。” 众人看着一脸庆幸的林晏晏风中凌乱。 陆昭南:敢情这位小姐是拿他试验来着。 萧潜:还道她就是体胖,没想到她胆也肥,试一试而已,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试一试,万一试出个好歹来,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知不知道? 檀云快哭了:小姐,您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人命关天的事,您也敢试? 林晏晏收起发簪,对陆昭南道:“回去后让大夫给你弄点宝花散或者沉香丸,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陆昭南半信半疑,真的吗? 林晏晏给檀云递了个眼色:“扶我上车,这番折腾把我给累的。” “还没问小姐姓名,回头也好登门道谢。”萧潜道。 若是陆昭南果真好了,自然是要去道谢的,若是没治好,反倒治出更大的毛病来,那就是登门算账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林晏晏不以为然。 林晏晏费力的爬上车,就吩咐老于赶紧驾车。 “小姐,你怎么敢胡乱给人治病,万一弄错了可怎生得了。”檀云忍不住抱怨。 “我看他这症状跟书上写的差不多,就试一试呗,万一碰对了呢?你看现在不是挺好吗?马车也不用借了。” 檀云:……小姐,您这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姐,您以后可千万别随便试一试了,闹出人命没法收场的。”檀云劝道。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 林晏晏故作不耐烦,她就是要让檀云认为她只是运气好,不然一个只看过几本医书的小姐突然会给人看病,是有点吓人。 关键是要让老于也这么认为,老于是姚氏从姚家带过来的,得提防着点。 不过,今日出手确实冒险了,但萧潜和陆昭南跟林家颇有渊源,陆昭南这急病必须马上处理,迟了会有性命之忧,她不能坐视不理。 萧潜神色复杂地看着马车飞快离去:“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陆昭南你真的好些了?” 陆昭南举起被扎的手,哭丧着脸:“肚子好像是没那么疼了,但手指疼。” 人家放血是用银针,这小姐太粗鲁,拿根簪子来扎他,下手还这么狠,疼死人了。 第4章 惊疑 回城后,林晏晏先去明月轩买了本医书,又去百香楼买了糕点,途中经过陶家老宅,陶家老宅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林晏晏暗想,得找个机会溜进去看看,她的宝贝还在不在。 等她回到侯府未时已过。 侯府二房所在的茗香苑内,姚氏正在帮女儿挑料子。 “我瞧这匹藕荷色的软烟罗不错,衬你的肤色。” “可我喜欢这匹桃粉色的。”林蓁蓁抱着桃粉色的料子爱不释手。 姚氏慢悠悠道:“听说晴柔郡主喜爱桃粉色,她的衣裳大多都是桃粉色。” 蓁蓁要参加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姚氏自然先行打听了一番,晴柔郡主是信阳公主的掌上明珠,万一蓁蓁跟晴柔郡主的衣裳撞了色,喧宾夺主的就不好了。 林蓁蓁心思一转:“母亲,要不……这桃粉色的给大姐?” 姚氏忍笑:“你大姐守孝三年,是该穿几身鲜亮的衣裳。” “那我就忍痛割爱了。”林蓁蓁想到晴柔郡主看见一个肥猪跟她穿一样颜色的衣裳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林晏晏定会成为大家嘲讽的目标。 “母亲,我还想要新首饰,荣宝轩新到几款首饰可好看了。” 姚氏宠溺道:“需要多少银子?” “也不贵,就一百多两。” 姚氏吩咐刘妈:“去拿二百两银票来。” 此次桃花宴是国丧后首次盛宴,届时京中的名门闺秀定会盛装出席争奇斗艳,她的蓁蓁可不能输给旁人。 “还是母亲疼女儿。”林蓁蓁抱着母亲的手臂摇着,撒娇。 姚氏嗔笑道:“你呀,嘴巴紧实些,别一得了好东西就去跟芃芃炫耀,回头她也来讨要。” 林芃芃是姚氏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岁。 “母亲放心,我不告诉她。” 正说着,有下人进来禀报:“二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姚氏看了眼钟漏,晏晏回来的有点早啊!她还以为晏晏要困在西山上下不来了。 “把老于叫来。” 不一会儿车夫老于来到。 “老奴见过二夫人。” “大小姐今天去上香一路上可还顺利?” “回二夫人,大小姐今儿个没去莲华寺,去了静慈庵。” 姚氏蹙眉:“好端端的她怎么想起去静慈庵?” “回二夫人,大小姐说没有轿子她爬不上西山,索性去静慈庵,只要心诚拜哪里的菩萨都一样。” 姚氏冷笑,晏晏倒是有自知之明。 “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老于迟疑了一下:“要说意外倒有一件,回来的时候,有两位公子拦马车,其中一位公子得了急病,他们想借马车一用,大小姐看那公子的病症跟医书上写的差不多,就用簪子给人家放血,那位公子的病情当真缓解了。” 姚氏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大小姐会看病?还把人给治好了?” 林蓁蓁嗤鼻:“母亲,大姐怎么可能会治病,看了几本医书就能给人治病的话,人人都能当大夫了。” “二小姐说的是,大小姐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歪打正着。”老于道。 姚氏惊疑未定:“晏晏也太胡来了,治病这种事儿怎么能碰运气?万一闹出人命如何收场?老于,你确定那位公子没事儿了?” 老于道:“当时看起来是有好转,大小姐就让老奴赶紧走人。” 林蓁蓁冷笑:“大姐是怕人家回过神来找她算账,所以赶紧跑路吧!” “可知那两位公子姓甚名谁?” “老奴不知,大小姐没问,他们也没自报家门,看衣着气度应该出身不凡,不过,对方倒是问了大小姐姓名,大小姐没告诉他们。” 姚氏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心里盼着晏晏闯出点什么祸事,又怕祸闯大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侯府担待不起。 “还有别的吗?”姚氏问。 “回二夫人,大小姐回城后去明月轩买了本医书,又去百香楼买了糕点。” 姚氏摆摆手:“你先下去。” 老于躬身退了出去。 “母亲,大姐行事太鲁莽,您得说说她。”林蓁蓁愤愤不已。 姚氏叹气:“我只是她二婶,哪怕待她再好终究是隔了一层,怎么说她?” “是啊,大小姐的事儿,夫人不好说,要说也只能老夫人说。”刘妈附和。 “那我去告诉祖母。”林蓁蓁起身就要去告状。 “站住,这点小事儿就不必惊动你祖母了,你祖母若是知晓,只怕你大姐就没法参加桃花宴了,懂吗?”姚氏暗暗叹气,自己这个女儿样样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会转弯。 桃花宴可是关系到朱子玉能否顺利跟晏晏解除婚约,关系到蓁蓁的终身大事。 林蓁蓁会过意来,打消了去告状的念头:“那我去荣宝轩。” 等女儿走后,姚氏蹙眉沉吟:“刘妈,你说……大小姐医书看多了,会不会起疑心?” 刘妈笑道:“夫人,大小姐看医书也不是一两天了,能看出什么花来?连钟大夫这样医术精湛的老郎中给大小姐诊治了两年多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姚氏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就算大小姐潜心研究医学,她也没时间了。”刘妈眼中笑意阴冷,给她们药的人说,中了这种毒的人活不过三年,大小姐的日子快到头了。 姚氏放下心来,林晏晏很快就能解决了,剩下那个小的,自身就是个病秧子,再过个几年病死了也属意料之中的事儿,没人会起疑心。 “刘妈,你叫府里的绣娘去给大小姐量体裁衣,顺便把公主府的请柬给大小姐送去。” “奴婢这就去。”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正在听锦心说弟弟景元的病情。 “四公子吃了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不过热度倒是退下来了。” “四公子中午吃了什么?” “就喝了几口米粥。” 林晏晏道:“锦心,你去跟管家说,给四公子买些点枇杷膏来。” “是!”锦心刚出门,刘妈就来了,身后跟着绣娘。 “奴婢见过大小姐。” “刘妈,有事儿?” 刘妈笑道:“奴婢给大小姐道喜了,今儿个信阳公主府送来帖子,邀请大小姐和二小姐参加六日后的桃花宴,二夫人让奴婢带人来给大小姐量体裁衣。” 林晏晏心底冷笑,朱子玉昨日刚说去要帖子,今儿个帖子就送来了,朱子玉想要跟她解除婚约的心情是有多迫切。 林晏晏自嘲:“这算什么喜事儿,就我这模样,去了不是让人笑话吗?” “瞧大小姐说的,您可是侯府嫡长女,谁敢笑话?大夫也说了,大小姐这病就是忧伤过度肝气郁结所致,说不定出去多走动走动,心情舒畅了,病自然就好了。” “你这样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去见识见识所谓的桃花宴吧!不过,尺寸就不用量了,檀云,你去拿件我的旧衣裳,照着做就行。” 打发了刘妈,檀云欢喜道:“没想到小姐都多年没出去走动了,信阳公主还能想到小姐。” 林晏晏笑的无奈,原主单纯,原主身边的人也是没心没肺,信阳公主怎么可能会想她林晏晏?所谓的桃花宴对她来说就是场鸿门宴。 第5章 兄弟 平南王府,太医替陆昭南处理完手指上的伤,说:“小王爷大幸遇到了良医,及时替世子放血舒缓病情,这绞肠痧发作起来极为凶险,若救治的不及时,恐有性命之忧。” “王太医,你的意思是……小王爷现在无大碍了?”萧潜问道。 “回殿下,小王爷已无大碍,卑职给小王爷开一剂宝花散,吃了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王太医下去开药,萧潜和陆昭南面面相觑,原来那胖小姐果真会医术。 陆昭南看着自己被包扎成萝卜条似的手,怏怏道:“称不上良医吧!虽然诊断无误,但治病的手法太粗暴了些,这只手差点被她给废了。” 知道好友无大碍,萧潜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废掉一只手总比丢掉一条命划算。” “这倒也是,希望桃花宴之前能痊愈,对了萧潜,桃花宴你去的吧?” “没兴趣。” “别啊!这可是我来京城后第一次参加正儿八经的宴会,听说这次桃花宴邀请的全是京中名门闺秀,我还指望你帮我相看相看,你必须去,陪我去。” 陆昭南对这次桃花宴十分期待。在南疆的时候,常听母妃说京中女子如何如何,夸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他也知道母妃是借着夸京中女子来自夸,但听多了,免不了心生向往。 十四岁那年随父王来京,见到过定安侯之女林晏晏,惊为天人,可惜林家与晋国公朱家早就定了亲。那时他就决定,将来一定要娶个京中女子为妻。 十六岁那年他作为质子来京,却赶上孝贤皇后薨逝,三年国丧禁止宴乐婚嫁,他每日除了在家中看看书,下下棋,就只能跟萧潜去郊外骑骑马,打打猎,日子过的实在无聊。 好不容易熬到国丧结束,京城又要热闹起来,春心萌动的少男少女们也要行动起来了,想想都觉得带劲。 “你以为你看上谁就能娶谁?别忘了你的身份。”萧潜泼好友一头冷水。 父皇忌惮平南王,所以才让陆昭南来京当质子,将来陆昭南的婚事肯定得父皇点头才行。 “我知道,所以我更应该早做准备,自己有目标总比皇上随便给我指一个好吧!你也得早做准备。” “我?”萧潜摇头哂笑。 他在一众皇子中就是个透明的存在,母妃生他的时候难产,后来身体就不好了,以至于失了宠,因此母妃对他很是冷漠,甚至仇视,每次他进宫请安母妃说看见他就来气,不去请安母妃又说他不孝,他太难了…… 母妃心里只有四哥才是她亲生的,自己的母妃都这样了,更别提父皇,父皇有十二个儿子,现存的还有十位,他都怀疑父皇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全。 有时候想想挺心酸,有时候又觉得这样也好,没人关注他,落得个逍遥自在。至于婚事……随便吧,反正他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到死都不知道,曾经有个少年偷偷关注过她,喜欢过她。 “我娶谁都无所谓,父皇指了谁就谁。” “你真想的开,不管怎样,你必须陪我去。”陆昭南道。 萧潜回到自己的住所,一座半新不旧不大不小的宅院,老远就看到侍卫风凌在门外翘首张望。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四殿下已经等您多时。” 萧潜把马鞭交给风凌,一进门就看见四哥坐在院子里喝茶。 “四哥。” “你又去平南王府了?”四皇子萧清放下茶盏,眉头微蹙表情略显严肃。 “是。”萧潜坦然承认。 萧清恨铁不成钢:“你明知道父皇对平南王府的态度,你还整日跟陆昭南混在一处,你让父皇心里怎么想。” 萧潜嗤鼻一笑:“四哥是担心父皇认为你有什么企图吧?其实四哥不必担心,谁都知道你我虽一母同胞,但并不亲近,你是你,我是我。” “你……”萧清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涌起的怒意:“十弟,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我没什么可委屈的。” 一句话让萧清噎住,原本想说的话被堵的说不下去,只得重新整理思绪。 “十弟,不管怎样,你我总归是一母同胞,这份血缘和亲情是谁也比不了的,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父皇有意让老七老八老九还有你去六部历练,你想去哪,为兄替你安排。” 萧潜淡笑:“四哥,你若真想帮我,就让我回西北,我就喜欢呆在军中。” 三年前,皇后薨逝,陶家满门五十九口血溅菜市口,两个月后,定安侯中了北狄人埋伏战死沙场,八万林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陶太医医术精湛,为人谨慎,怎可能误诊?定安侯神勇无匹,智谋无双,怎可能轻易中了北狄人圈套?而这两件事儿发生在朝廷立储之争最激烈的时候,直接导致立储之争被搁置,要说其中没有猫腻,他是不信的。 他想查明真相,还陶家,还定安侯一个公道,但太医院中与陶太医有关的所有资料都不见了,皇后身边服侍的人也被父皇在盛怒之下,赐死殉葬,宫中线索已断,要查就只能去西北,从西北军入手。 然而他几次提出去西北都被四哥阻拦。 萧清脸色微变:“十弟,我知道你敬重定安侯,是定安侯教你武艺,带你入军营,定安侯对你来说,如师如父,可这件事,你真的不能插手。” “四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萧清目光闪烁:“我只知道,这件事不是你我能碰的,你听我一句劝,免得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萧潜轻嗤一声:“那就无所谓了,随便去哪都一样。”就让几位皇兄先挑,没人愿意去的地方他去就是。 “行,那我看着办,对了,过几日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十弟最好去一下,该走动的人还是要多走动走动。” 萧潜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桃花宴他会去,但仅仅是陪陆昭南去而已,他不像四哥,四哥从不结交无用之人,也不做无用之事。 萧清看十弟一副吊儿郎当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气闷,十弟跟他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处处和他生分,对着干,反倒跟陆昭南那个质子情同手足。罢了罢了,他不指望十弟能帮上他什么,只要不给他掣肘就谢天谢地了。 第6章 传闻 晚饭后,林晏晏去了竹隐轩。 房门关着,檀云去叫门。 “四公子,大小姐来看您了。” 林晏晏耳尖,听到里边窸窸窣窣地声音,像在收拾什么。 须臾余安来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林晏晏质疑。 余安面不改色:“小的正劝公子喝药呢!” 林晏晏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进了屋,径直走到床前。 林景元神情恹恹,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姐,你不必老来看我,我没事。” 林晏晏瞄了眼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书册,伸手抽了出来。 林景元想阻止已经迟了。 “大盛异闻录……” “姐,我整天躺着太无聊随便翻翻。”林景元赶紧解释。 林晏晏轻哂:“这书无聊时打发时间倒是不错。” 说着,林晏晏突然掀开被子。 林景元大惊:“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晏晏从被窝里拿出一本《经义注解》,在林景元眼前晃了晃,一副你解释解释的表情。 “大姐……我……”林景元没想到大姐这次学精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檀云,余安,你们先出去。”林晏晏吩咐道。 檀云和余安对了个眼神,先后退出。 林晏晏把两本书放在床头的高几上,施施然开口:“景元,明日孝期就满了,你打算继续装下去吗?” 林景元张口结舌,有些不知所措。 “你每次故意气我,让我误以为你荒废学业,尽看些乱七八糟的书,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过是配合你演戏罢了。”林晏晏说的云淡风轻,一副我早已洞穿你的心思的神情。 但事实上,原主的确被景元骗过了,对景元的不求上进失望透顶,姐弟两吵了几次,闹得阖府上下都以为四公子没了父亲的管束,放任自我了。 “姐,原来你早就知道。”林景元颇感意外,他还以为他骗过了所有人。 这是承认了。 “所以,纪先生是你故意气走的?” 林景元老实交代:“其实,我和纪先生是商量好的,爹娘走后,二婶当家,把咱们大房的下人发卖的发卖,荣养的荣养,然后又塞了新的下人进来,谁知道这些人可不可靠……所以,我索性其他人都不要了,只留一个余安,我就想着,得韬光养晦,等我长大了继承了爵位再来计较。” 林晏晏心疼地摸摸景元的脑袋:“景元,这几年你吃了不少苦。” 看到景元,她就忍不住想起弟弟陶易乐,易乐生性开朗,爱笑,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易乐跟她最是亲近,总喜欢黏着她,缠着她,各种拍马……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最厉害的姐姐……易乐说,将来他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姐姐这样的女子。可惜,飞来横祸,易乐的生命定格在十三岁那年的初春。 “姐,也不算吃苦,本来就要给爹娘守孝嘛!”林景元反过来安慰姐姐。 林晏晏心底感慨,景元太懂事了。 “景元,朱公子和蓁蓁的事,你知道吗?” 林景元脸色微变,犹疑片刻终究还是点头。 “姐,朱公子要退婚的话,你怎么办?” “那就退,但不是他要退,是我要退。” 林景元握拳,愤愤道:“姐,这种人不值得留恋。” 林晏晏莞尔:“所以,我想让余安帮我办件事,余安可信吗?” “可信,管家让余安定期汇报我的情况,余安都按我授意的说,那边还以为余安是他们的人。”林景元冷冷讥笑。 林晏晏失笑,景元自小就精明,像爹,别人想算计他反倒被他算计的死死的。 大小姐走后,余安进屋,只见自家公子正在收拾杂书。 “余安,回头把这些书拿去烧掉。” “啊?是不是大小姐又骂您了?” 林景元目色清亮:“以后不用装了。” 之前他什么都不跟姐说,是因为姐身体不好,怕姐担心,二来,他还以为姐很相信二婶,说了反倒坏事儿。没想到姐和他一样的心思,就说嘛!他的姐姐最是聪慧,还能看不穿二婶的手段?姐虽柔善却不是软弱可欺的。 从今后,他们姐弟同心,重振长房。 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虎父无犬子。 翌日,有种说法不知从何处流传开来,说定安侯府的大小姐林晏晏替父母守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与她有婚约的晋国公府的朱公子却隔三差五的往侯府跑,也不知去看谁。 老百姓对高门深院里的事儿总是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这种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的传闻,让你嗅出一丝丝不寻常,进而不由自主的生出探究揣测的心理,激发出无穷的想象力,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传闻迅速发酵,经过无数人的自主加工,衍生出多个版本。 有的说,定安侯一死,侯府长房落没了,晋国公府自然瞧不上失去双亲的林大小姐。而侯府二房的二老爷林仲坤颇得圣上赏识,当然圣上也是念着定安侯的功勋,有意施恩,短短三年,林仲坤从翰林院编撰升至礼部侍郎,将来有很大的可能升任礼部尚书。晋国公府自然更愿意与侯府二房结亲。 有的说,侯府二房所出的林二小姐本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仗着有几分姿色,趁长姐守孝之际勾引朱公子,想取而代之。 还有的说,朱子玉喜新厌旧,看上了林二小姐,背叛了林大小姐,不是个好东西。 总之,那个还被蒙在鼓里替父母守孝的林大小姐,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 传闻很快就传到了晋国公府,晋国公大怒,叫来孙子朱子玉一顿教训,让他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娶林晏晏为妻。 朱子玉委屈地不行:“祖父,您是没看到那林晏晏都成什么样了,胖的跟头猪似的。” 晋国公严厉道:“不管林晏晏变成什么模样,你都得娶。” 晋国公拂袖离去,留下国公夫人和儿媳秦氏,还有欲哭无泪的朱子玉。 “子玉,那林大小姐果真胖的不成人样了?”国公夫人问。 秦氏看了眼儿子,叹道:“母亲,子玉没说谎,我特意去侯府见过林晏晏,说真的,我都没认出来,二夫人姚氏说,林晏晏是忧伤过度,肝气郁结,脾胃失和,一直在看大夫吃药,可都不管用,越来越胖。” “祖母,我绝对不要娶林晏晏为妻,我会被人嘲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朱子玉哭丧着脸道。 秦氏对婆母说:“父亲是怕被人说背信弃义,可咱们若真让林晏晏进门,不止子玉被人嘲笑,咱们国公府也成了笑料……不过,我最担心的是林晏晏的病,会不会影响生育?” 国公夫人本想着胖就胖吧,但若是胖到影响生育是绝对不行的,子玉是国公府长孙,岂能娶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为妻。 “那是不能娶了,可外头的舆论让咱们国公府很难做。” 秦氏道:“本来子玉安排了林晏晏参加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届时大家见到林晏晏的模样,只会同情子玉,谁知道事情提前发酵,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在搅乱。” 国公夫人沉吟道:“不能任由外头胡说八道,秦氏,你想办法把舆论风向扭转过来,要让人知道,不是咱们国公府要背信弃义,实在是林晏晏太不堪了。” 第7章 自招 姚氏得知外头都在议论蓁蓁和朱子玉,又惊又怒,立即下了封口令,严禁下人议论此事,更不得到外头去嚼舌根,若抓到谁多嘴多舌,打死勿论。 一面让管家时刻关注外边动向,又命刘妈调查到底是谁在搞事情,尤其是墨渊阁,要严查。 连蓁蓁生辰,朱子玉送什么礼物外头都一清二楚,可见是府里人透出去的,到底是不慎说漏嘴还是故意为之要查了才知道。 刘妈忙活了大半日来回话。 “这几日出过府的下人,奴婢都问过了,谁也不承认,咱们也没证据。至于墨渊阁,奴婢再次询问了老于,老于说,除了静慈庵的情况他不清楚,其他时间他都跟着大小姐,大小姐和檀云绝对没有对外说起二小姐和朱公子的事,奴婢觉着静慈庵那边也不可能有问题,大小姐是临时起意去的,而且还是第一次去……” 姚氏蹙眉:“竹隐轩那边呢?” 刘妈道:“四公子得了风寒就没出过房门,昨儿个一大早余安倒是出了趟府,不过是去济仁堂给四公子买枇杷膏,本来这是大小姐让锦心吩咐钱管家的事儿,钱管家忙,就让余安去了。对了,余安跟钱管家说前日晚饭后大小姐去了竹隐轩,又跟四公子吵了起来,吵的还挺凶,把四公子偷藏的杂书全给搜出来一把火烧了。” “这么说来,不会是余安做的。”姚氏头疼不已,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给她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本来退婚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这么一来,怕是会生出变故。 其实,国公府解不解除这婚约都无所谓,林晏晏没多少时间了,但她没法说,晏晏是中毒不是得病的事儿除了刘妈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晓。 最让人头疼的是……老夫人那边若是知道了,她肯定要吃挂落。蓁蓁和朱子玉情意相投,老夫人是默许的,要是两人能顺顺利利在一起,老太太自然乐见其成,但若是因此坏了侯府的名声,老夫人就会怪罪到她头上。 “再查,使些强硬手段也无妨,就当杀鸡骇猴,敢在侯府生事儿,我要她后悔投胎来这个世上。”姚氏咬牙切齿恨恨道。 正说着,丫鬟银红慌张地进来:“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从外头回来,怒冲冲地直奔墨渊阁去了。” 姚氏大惊:“什么?” 墨渊阁里,林晏晏悠闲地歪在榻上看医书。 檀云在一旁挑选首饰,乐此不彼。 “小姐,您看这朵西瓜红的碧玺珠花怎么样?奴婢去绣房看过了,二夫人给小姐挑的料子是桃粉色的软烟罗,可好看了,配这碧玺珠花正好。” 林晏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正那衣裳她是不会穿的。 “小姐,您说句话嘛!奴婢都挑半天了,您也不吱一声。”檀云幽怨道,小姐对自己的事太不上心了。 林晏晏合上医书,静静地看着翘嘴巴的檀云:“檀云,你知道二小姐最喜欢什么颜色?” “奴婢当然知道,二小姐喜欢桃粉色。” “二小姐的脾性你也清楚?二小姐最喜欢桃粉色,却做了一身藕荷色的,把桃粉色让给了我,你觉得这是她会做的事儿吗?” 檀云被问住了,支吾道:“或许是二夫人的意思,二小姐不好违拗。” 林晏晏无语,弹了她一个脑崩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是你这样的没错了。” 檀云还是想不明白这里头能有什么问题。 一旁在绣花的锦心迟疑道:“会不会这桃粉色在桃花宴上是禁忌。” 林晏晏赞许地看了眼锦心,还好有个不笨的。 “是不是禁忌我也不清楚,我只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晏晏施施然地又翻开医书,只听得嘭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主仆三人吓一跳,循声一看,林蓁蓁满面怒容地走了过来,劈头便质问:“大姐,外头那些传言是不是你造的谣?” “二小姐,您有话好好说?”锦心放下手中绣绷,拦在了小姐前面,生怕二小姐对小姐不利。 林蓁蓁一把将她扯开,目光凶狠地瞪着林晏晏:“大姐,你要是不服气,直接冲我来就是,背地里使阴招算什么本事?” 林晏晏故作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外头什么传言?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别装了,你前儿个出了趟门,外头便谣言四起,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 “二小姐,您误会了,大小姐只是去了趟静慈庵,跟外人都没说过话。”檀云道,也不知二小姐抽什么疯。 林蓁蓁冷笑:“我误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国公府打消退婚的念头吗?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就你这副鬼模样,人见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还想嫁给子玉哥哥,别做梦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子玉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他从未喜欢过你,他说你让人恶心……” 林蓁蓁快气疯了,今日她高高兴兴去李学士府赴宴,就觉得小姐们说话很奇怪,各种讥讽挖苦,起初她都不知道在说谁,后来心直口快的荣国公府的杨小姐忍不住了,指名道姓说她怎么还有脸坐在这……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家都听说了那些不堪的传言,一起针对她来着。 她林蓁蓁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委屈?都是林晏晏这个贱人害的,居然还不承认,还在这跟她装。 “二小姐快别说了,大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檀云急坏了,她和锦心瞒的多辛苦,生怕小姐知道了会受不了,大夫说过,小姐的病不能受刺激,这下好了,二小姐跑来倒豆子似的,什么都瞒不住了。 林晏晏如同遭了雷击,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林蓁蓁,然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往后一倒。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晕倒了,快请大夫,请大夫……” 林蓁蓁没想到大姐说晕就晕,不由的慌了神,难道大姐当真不知情,她这等于不打自招。 林蓁蓁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念头:大姐要是醒不来就好了。 第8章 撕破 姚氏带着人心急火燎的赶到墨渊阁,一进门就听见檀云在哭。 “小姐,您醒醒,您千万别吓奴婢……” “这……这是怎么了?”姚氏问的是杵在一旁的林蓁蓁。 林蓁蓁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她自己晕倒的。” 檀云哭道:“二夫人,二小姐跟小姐说,朱公子喜欢她不喜欢小姐,还说朱公子见到小姐就恶心,小姐一气之下就晕过去了。” 姚氏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狠狠瞪着林蓁蓁,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闺女,这种话真能宣之于口?不管外面怎么传成什么样,晏晏知道多少,只要自己不承认,就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朱子玉和晏晏有婚约在身,哪怕晏晏再丑陋,理都在晏晏那。 这下好了,蓁蓁为了逞口舌之快,自己把话柄送到别人手上。当真要被她给气死。 林蓁蓁委屈道:“谁让她造谣生事。” “天地良心,小姐根本就不知情怎么造谣?”檀云很想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干的丑事儿被人揭发了,却怪到小姐头上,还要不要点脸了? 姚氏低声呵斥林蓁蓁:“你给我住嘴。” 刘妈上前掐大小姐的人中,下手那叫一个狠。 林晏晏是装晕,被刘妈这么一掐,差点被蹦起来,死死忍住,才装作慢悠悠地醒来。 “晏晏,你怎么样了?”姚氏关切地问。 林晏晏的目光在林蓁蓁和姚氏脸上逡巡,眼中慢慢蓄泪,语声悲戚:“二婶,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我……我知道什么?”姚氏被林晏晏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着,心里不禁发虚。 “我娘不在了,这些年我把二婶当成亲娘,二婶和蓁蓁却这么对我……”林晏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姚氏哄道:“晏晏,你别听蓁蓁胡说八道。” 林晏晏陡然情绪爆发:“二婶不必解释了,我不傻,是不是胡诌我还分得清,走,你们都给我走,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走……” “晏晏,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晏晏歇斯底里地吼道:“走……” 檀云被吓到了,她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小姐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不过她很能理解小姐,这种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二夫人,您先回去吧,奴婢好好劝劝小姐。”檀云怕小姐再激动起来,又要晕倒。 刘妈也道:“夫人,咱们还是先走吧!” 现在大小姐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姚氏无奈地叹了口气,狠狠瞪向林蓁蓁:“还不快走?” 林蓁蓁赶紧跟母亲离开,大姐发疯的样子好可怕。 等人都走了,檀云哭道:“小姐您别生气,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谁说我生气了?”林晏晏已经恢复平静。 檀云:呃…… 一脸茫然地看着小姐。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去质问,二小姐势必不承认,为了遮丑,祖母和二婶定反倒会说我疑神疑鬼,今日这样很好,给了我一个撕破脸的机会。” 她让余安把事情捅到外面去,就是要先下手为强,把朱子玉和林蓁蓁推入舆论的漩涡中。 朱子玉值得同情吗?不! 不管朱子玉是因为她父母双亡觉得这门亲结亏了,还是后来看到她发胖的样子心生厌弃,就凭那日他说再安排一下,让她永无翻身之地,就冲这句话,他就活该。 他可以提出退婚,她接受,但算计她,不行。 林蓁蓁值得同情吗?抢别人未婚夫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无耻透顶。 至于姚氏,出身书香门第,人前一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模样,实则蛇蝎心肠,等着吧!她会慢慢撕下姚氏的伪装。 撕破脸后,她再也不用有所顾忌,可以名正言顺的提防,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做她想做的事。 檀云听傻了,原来小姐早就知道,刚才那么激烈都是在演戏…… “可是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等锦心回来,我有话要交代你们,现在你马上去竹隐轩,把二小姐说的话,还有我被气晕过去的事儿告诉四公子。”林晏晏吩咐道,接下来就看景元的表演了。 姚氏回到茗香苑,把下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开始教训女儿。 “你是疯了吗?什么都敢说,你大姐若是闹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母亲,您知道女儿今天遭遇了什么?她们都骂女儿狐狸精,不要脸,所有人一起针对我,我还稀里糊涂的,后来才知道外头在传,说我……说我勾引子玉哥哥。” “母亲,这事肯定是大姐搞的鬼,除了她没别人。” 林蓁蓁一口咬定就是林晏晏干的,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局面,闹到祖母那里她也不怕,把家里的事儿拿到外面去说,就是大姐的错。 姚氏抚着胸口,气的肝疼:“谁让你自作主张,你不会先来找我?我已经让刘妈查过了,不是你大姐传出去的。” “大姐自是不会承认。”林蓁蓁悻悻。 姚氏瞪了她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到如今,不是她传的也得是她,这几日你先不要出门,外边的传言,相信国公府会想办法解决,他们比咱们更急,现在要紧的是化解府里的危机,这几日若是祖母叫你去问话,你什么也别说,就哭,哭会不会?” 林蓁蓁瘪了瘪嘴,谁还不会哭? 打发了女儿,姚氏叫来刘妈:“你去安排一下,找几个人证明就说是檀云说出去的。” “夫人,檀云一直跟大小姐在一起,指认她会不会有难度?” 姚氏道:“近期墨渊阁里出过府的就只有大小姐和檀云,不指认她还能指认谁?你只需找百香阁的伙计证明一下,到时候老夫人会怀疑檀云是得了大小姐的授意。” 刘妈明白了,不得不说,夫人这招高明。 “是,奴婢即刻去办。” 刘妈妈还没出门,老夫人房里的丫鬟秋兰来传话:“老夫人让夫人和二小姐马上去慈恩堂。” 姚氏和刘妈相觑一眼,眼底皆是慌张,林晏晏这么快就去老夫人那告状了吗? 第9章 条件 姚氏到了慈恩堂才发现,情况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林晏晏并不在此,来的是林景元。 一时间,姚氏也摸不着头脑了。 “母亲,您唤儿媳过来是……”姚氏腆着笑脸问道。 老夫人面沉如水,不等姚氏把话说完便沉声道:“蓁蓁,跪下。” 林蓁蓁不安地看母亲。 “母亲,今天的事是场误会。”姚氏忍不住替女儿说话。 老夫人目光如电,一眼看过来,姚氏不敢吱声了。 “还不快跪下。” 林蓁蓁委屈吧啦地跪下。 “我来问你,你今天跑到墨渊阁说的混账话都是真的?” 林蓁蓁张口就想辩解,可一想到母亲的叮嘱,什么都别说,就哭。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鼻子抽了抽,眼里便含了泪水。 姚氏那叫一个心急,你倒是解释啊!否认啊……来的路上不都教过你,就说在外头受了委屈,气坏了,以为是大姐宣扬出去的,你才故意说那些话气大姐…… 林蓁蓁哭的梨花带雨,完全想不起路上母亲跟她说的话,就牢牢记住之前的叮咛。 老夫人气闷不已,蓁蓁怎么就不知道申辩?让她想帮着开脱都找不到理由,只得继续骂:“是谁给胆子,敢去墨渊阁放肆?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林蓁蓁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祖母居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怎么就是她丢了侯府的脸呢? “祖母,明明就是大姐去外面乱说,她知道朱家要退婚,想以此来给朱家施压,现在外边的人不明就里都骂到我头上,我冤不冤?她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当然要找她算账。” 姚氏略松了口气,蓁蓁这么说就对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和朱子玉的事,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如今传到外头去了,被人戳脊梁骨了,反倒来埋怨我姐,我倒希望是我姐传出去的,对这种毫无廉耻之人,就不能手软,就该如秋风扫落叶,断不容情。我更希望是我传出去的,而不是一味瞒着、忍着,不想姐受到伤害,最终却让她伤的更深。现在我姐一心求死,我今儿个把话撂在这,如果我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林景元咬着牙恨恨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强势的一面,以前有爹娘在,没人敢欺负他们姐弟,后来爹娘去世了,他还小,姐又生病,他不得不韬光养晦,以弱示人,现在,是他站出来保护姐姐,撑起长房的时候了。 老夫人和姚氏都有点被林景元一副豁出去的气势给惊到。 林景元三年没出竹隐轩,平时听到的不是他又病了就是看杂书被晏晏抓现行,姐弟两又吵架了。所以都觉得景元就是个多病又不求上进的人。没想到今日一番义正言辞,浑然散发凛然之气,老夫人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伯彦(定安侯)。 姚氏帮腔道:“景元,你二姐也是气坏了,又因为你姐近期出过门,所以误会了你姐,她不是成心的。” 林景元冷哼一声:“二婶,重点不是二姐气坏了,不是她该不该拿我姐作伐,而是她就不该勾引我姐的未婚夫婿,二婶出身书香,熟读诗书,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总认识吧?” 姚氏噎住,蓁蓁和子玉的事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林景元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质问,让她一时无言以对。 林景元咄咄逼人:“二姐做出这等不齿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二婶有规劝过吗?有教导过吗?还是说二婶巴不得二姐取代我姐,攀上国公府这门亲呢?” “林景元,你冲我母亲撒什么气?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林蓁蓁见母亲被林景元怼的接不上话,忙出口相帮。 “景元,不许这么跟你二婶说话。”老夫人也道,虽然姚氏的确有责任,但长幼尊卑还是要讲的。 林蓁蓁见祖母帮她说话,腰杆子又硬了起来:“你姐如今什么模样你自己也见到了,就算没有我,朱家也会退婚,咱们定安侯府已经大不如前,所以这门亲对咱们侯府很重要,你姐保不住这门亲事,就由我来,我也是为了咱们侯府。” 老夫人暗暗叹气,蓁蓁的话虽不好听,说的却是实情,侯府的确需要留住这门亲事。 林景元嗤鼻:“我头一回听到有人把自己的无耻行径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清新脱俗,二姐,你厉害。只是,咱们侯府需要靠这种下作手段来稳固势力的话,那么咱们侯府离衰败就真的不远了,别忘了二叔如今可是朝中清流的代表,自己的女儿做出抢长姐未婚夫这种事儿……以后二叔还怎么有脸自诩清流?” 老夫人心头一凛,景元这话算是戳中要害。侯府如今全靠老二仲坤撑起门面,仲坤若是因此受人诟病,对仲坤的前程影响很大。 姚氏也是冷汗涔涔,老爷这段时间不在京中,为了科考事宜去了江南,若是老爷回京听到外头的风言风语,怕是要气吐血。 她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谁知道会走漏风声,打乱了她的计划。 老夫人道:“景元,今日之事是你二姐错了,祖母让她给你姐赔罪,不管怎样,你们都是一家人,要以和为贵,以侯府的利益为先。” “祖母,赔罪就不必了,我和我姐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但祖母说的对,凡事以侯府的利益为先,都是林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最要紧的是平息外头的言论。” 老夫人面色柔和下来,景元还是懂事的:“你可有什么法子?” “孙儿以为,如今只有我姐出面,以体弱多病为由,向朱家提出解除婚约,并声称那些都是谣言,只有当事人发声才最为可信。” 老夫人深以为然,姚氏也露出期待的神情。只听林景元话锋一转:“但孙儿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老夫人道,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商量。 林景元看向姚氏:“请祖母另外选人主持中馈。” 老夫人错愕,姚氏震惊。 没想到林景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10章 成了 “不行。”老夫人不假思索一口回绝。 老大媳妇已经不在了,老三媳妇周氏,不管是出身门第还是性格脾气都不是她喜欢的,侯府里找不出第二个比姚氏更合适的当家主母,姚氏也就在蓁蓁的事情上被抓了把柄,其他方面可以说无可挑剔。 再则,不让姚氏继续掌家,外头必定诸多猜测,还道姚氏犯了什么大错,对仲坤,对景文景修不利,景文景修今年都要下场科考,不容有差池。 姚氏假惺惺道:“母亲,只要晏晏和景元能消气,能平息外头对侯府不利的言论,儿媳愿意交出掌家之权。” “此事不必再议,景元,你换个条件。”老夫人神色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景元迟疑再三:“让二婶继续掌家也行,但经此一事,孙儿很难再相信二婶,只要二婶掌家,孙儿和姐姐心中难安。” “景元,这几年二婶对你和你姐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二婶是唯恐照应的不周到……”姚氏委屈道。 林景元轻嗤一声:“是呢,二婶掌家后,从不生病的我隔三差五头疼脑热,我姐又得了怪病,敢情这一家人的病全让我们姐弟得了。” 姚氏脸色煞白:“林景元,你说话可得凭良心,你这样猜度二婶,叫二婶情何以堪?” 说着姚氏扑通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哭道:“儿媳求母亲另择掌家之人,这样的罪名,儿媳实在担待不起。” 林景元这脸打的太狠了。不但脸疼还心慌,景元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夫人目色深沉,不悦地看着孙儿:“景元,以后这等诛心之言不可再说,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这几年大房实在是倒霉,沈氏早早病故,伯彦又战死,景元和晏晏也是身体欠佳,但这些都怪罪到姚氏头上就过分了。 林景元心底冷笑,林蓁蓁勾引朱子玉的时候,祖母为什么不说林蓁蓁坏了一家人的和气?终不过是长房现在失了势,在祖母心中没了分量罢了。 “那就请祖母把我娘留下的嫁妆归还我和姐姐,其他的我们不要了,以后墨渊阁的事务也不必劳烦二婶。” “林景元,你这是要分家吗?”林蓁蓁不敢相信,根据大盛律例,父母在,子女不得闹分家,那是大不孝,更别提孙儿辈了,林景元是吃错药了吗?敢提分家? 老夫人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 “这怎么能叫分家呢?祖母不肯换主持中馈之人,我又信不过二婶,这样做不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摩擦吗?讨回我娘留下的嫁妆不过是防身之用,要是二婶克扣我和姐的月银怎么办?嫌我们看病吃药费钱不给请大夫了怎么办?请了大夫七分病硬说三分怎么办?别跟我保证,我不相信。墨渊阁的事务不劳烦二婶,是为二婶好,将来我们姐弟出了什么问题也怪不到二婶头上不是?” “别忘了,我姐失去的可是一桩美满姻缘,还要委曲求全保全侯府和国公府的颜面,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若是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答应,那就等沈家几位舅舅来了,我们一起去国公府理论理论,反正已经没脸了,怕什么呀?”林景元做出一副舍得一身剐的混不吝模样。 姚氏心焦不已,这样一来,以后她再想对墨渊阁下手怕是难了。 老夫人扶额,头疼。 沈家是皇商出身,富甲一方,与京中贵人多有交情,沈家有四个儿子就沈氏一个女儿,沈家老夫人把沈氏当眼珠子来疼,若沈家当真不管不顾闹起来,那侯府和国公府就彻底没脸了。 可沈氏的嫁妆颇为丰厚,侯府的一半家底都来自沈家,林景元全讨了回去,侯府将元气大伤。 斟酌来斟酌去,老夫人道:“你和你姐年纪还小,你母亲留下的嫁妆只能给你们三成,其他的就按你说的办。” “只给三成?”林景元道:“那将来孙儿娶媳妇的聘礼,我姐出嫁的嫁妆……” “自然由侯府来出,这你不用担心。” 林景元拱手一礼:“孙儿就依祖母的意思,孙儿先告辞。” 林景元看都不看姚氏和林蓁蓁一眼,潇洒而去。 姚氏看着林景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暗恨,转身对老夫人说:“母亲,三成太多了。” 老夫人神色不渝:“还不是你们母女两闯的祸,如今只能指着晏晏出来平息风波,不给能行吗?” 眼下的危机过不去,损失会更大。 “祖母,林景元这是变相闹分家。”林蓁蓁悻悻道, “你给我闭嘴,现在就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哪了再起来。”老夫人看到林蓁蓁就来气。 林蓁蓁瘪了瘪嘴,期期艾艾地看母亲。 骂也挨了,干嘛还要罚跪? 姚氏心头正恼火,要不是蓁蓁这么一闹,让事情没了转圜地余地,何至于此?便沉下脸来:“还不快去受罚?” 林蓁蓁娇哼一声,翻了个幽怨地白眼,走了。 老夫人叮嘱道:“挑些不打要紧的产业给墨渊阁,另外,你去趟国公府,看看国公府的意思。” 林景元离了慈恩堂径直去了墨渊阁。 一进门就被三婶周氏拉到西次间,周氏小声道:“我好劝歹劝,你姐总算平静下来了。” “多谢三婶。”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过这次你二婶和蓁蓁确实做的太过分,三婶知道却不好说,怕你们受不了。” “三婶,我明白的,您也是为了我们好。” “对了,你去祖母那,祖母怎么说?” “我就跟祖母说二婶不配当家,这个家三婶来当还差不多。” “你这孩子,简直胡闹。”周氏嘴上嗔怪,心里却高兴的很。她知道老夫人不会让她当家,觉得她一个给事中的女儿不配当侯府的家,而且她说话直,不像姚氏会拐弯抹角,曲意逢迎,惯会讨老夫人欢心。但家中有人认同她不比姚氏差,她就高兴。 “我说的是实话,可惜祖母不答应。” “行了,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免得惹你祖母不高兴,我先回了,有事随时遣人来吱一声。” “好的,多谢三婶。”送走三婶,林景元无奈地摇摇头,三婶就吃亏在出身不行,说话又直爽。 “四公子,小姐让您进去。”锦心出来叫他。 林晏晏有点累,歪在床上休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太费劲了。 “姐!” “景元,怎么样了?” “姐,一切如您所料,我先开口要求换掌家之人,然后再退一步,最终成了,祖母答应把娘的嫁妆拿三成出来给咱们,而且,以后二婶不得插手墨渊阁的事务。” 第11章 退婚 林晏晏略松了口气,第一步目的总算达成了,这其中最大功臣当属林蓁蓁,简直就是神助攻,主动把把柄送她手里,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姐,您可真神,算的准准的。” “这有什么,不过是揣度人心罢了,祖母和二婶理亏,如今的形势对她们很不利,只有我出面才能挽回局面,只要咱们提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她们必然答应,咱们先提一个让她们无法接受的条件,再退而求其次,她们就容易接受了,不过,你的表现也很重要,景元,你长大了。”林晏晏颇感欣慰,有景元这样的好帮手,她可就轻松多了。 林景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做什么。” “行了,你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回墨渊阁吧!” “那我去啦!” 林晏晏摆摆手,等景元离去,林晏晏把锦心和檀云叫来,从柜子里捧出个匣子。 “朱家的婚事我是保不住了,现又跟二夫人撕破脸,往后的日子会越发难过,明儿个我就把墨渊阁的下人都打发了,这里面是你们两的卖身契,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一些首饰,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檀云立时红了眼眶:“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走了,谁来伺候小姐?奴婢虽然笨,但奴婢干活从不偷懒……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小姐,奴婢也不走,夫人临终的时候交代奴婢,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那时奴婢就决定了,要一辈子伺候小姐……”锦心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可知留下来将要面对什么?高门大院里的争斗,往往不见刀光,却杀机暗藏,貌似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汹涌,一个不慎便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小姐,管他刀光还是暗流,奴婢是决计不走的,不管小姐要闯刀山还是下火海,奴婢都陪着小姐。”锦心道。 檀云不住点头:“奴婢也是。” 两个小丫头眼中的坚定和诚恳让林晏晏动容。 她不是信不过她们,她们自小跟着她,一直以来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她只是想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因为她不仅仅是林晏晏,她还是陶思雨,所以她要做的不仅仅是摆脱眼下的困境,还要查冤案,为陶家满门伸冤,这条路注定辛苦,有很多不可见不可控的危机。她不能这么自私,让她们和她一起冒险。 林晏晏一手按在匣子上,叹道:“既然你们要留下,那就暂且留下吧!什么时候想走,说一声便可。” “我们不会走的。”锦心和檀云异口同声。 国公府里,国公夫人和秦氏听姚氏道明来意,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晏晏答应由她提出解除婚约,并澄清事实还国公府和子玉一个清白,是最好不过了。”国公夫人道。还是魏老夫人有办法,这样一来,国公府和侯府的危机都解除了。 “本来就是外头捕风捉影,子玉来侯府多是与景文探讨文章,不料被人误会,蓁蓁也很委屈。”姚氏感叹。 秦氏不动声色,心道:姚氏倒是聪明,这节骨眼上否认子玉和林蓁蓁有私情,既保全了子玉和林蓁蓁的名声,还能博得国公府对林蓁蓁的同情,为下一步棋做铺垫。 “两个孩子都冤。”国公夫人道。 秦氏故作惋惜:“我们国公府一向信守承诺,按说不该答应晏晏退婚,怎奈晏晏这一身怪病……还请林夫人回去好好安慰晏晏,她做不成我们国公府的媳妇,但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是这话,秦氏,待会儿你准备一份厚礼让林夫人带回去给晏晏。”国公夫人道。 收了厚礼,晏晏就不好反悔了。 姚氏欠了欠身:“我替晏晏谢过国公夫人,朱夫人。” 送走姚氏,秦氏蓦然想起,她已经命人把话传出去,说林晏晏得了怪病,胖的不成人样,自惭形秽怕子玉嫌弃她,这才让人传出那些话给子玉施压。 早知道侯府能摆平此事,她就不多此一举了。 翌日一早,林晏晏把姚氏安排在墨渊阁的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带上锦心去了慈恩堂。 “祖母,这是国公府给的信物,朱公子的庚帖,以及当初写下的婚书,请祖母交还给国公府。” 老夫人看了眼匣子里的一对羊脂玉镯和大红色的婚书,命人抱来一个匣子交给林晏晏。 “国公府昨日让你二婶带回来的,里头有你的庚帖和另一半婚书,还有国公府送你的礼物。” 林晏晏打开来,拿出庚帖和婚书,对满匣子的珠宝视而不见,当着老夫人的面把婚事庚帖扔进香鼎中,火苗卷起,须臾将庚帖和婚书烧成灰烬。 “你何时跟外边澄清事实?”老夫人问。 林晏晏目色平静:“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如何?” 这就是一向疼爱她的祖母啊!以前的疼爱,只不过因为她有个侯府顶梁柱的爹,有一门人人羡慕的亲事,如今的她除了一身病,一无所有,就不值得祖母疼爱了,祖母只关心侯府的颜面,二房的前途。 是啊!如今二房才是侯府的顶梁柱。 老夫人微微颔首,桃花宴倒是个好时机,老夫人怅然道:“晏晏,祖母没能保住你这门婚事也很无奈,你若没生病,就算国公府要解除婚约,祖母拼着跟国公府决裂也断不能答应,如今理亏在咱们自己。” 林晏晏心底冷笑,祖母可真会说话……造成今日的局面,错全在她,是她不该得病。 的确,这话没什么毛病,就是冷血了些。 “现在婚已经退了,国公府朱夫人说你做不成她的儿媳妇,但她会拿你当女儿看待,晏晏,结亲不成咱也不能结仇,既然国公府拿出了态度,你就别再往心里去,咱们好好治病,等你病好了,祖母一定替你张罗一门合意的亲事。” 林晏晏心知祖母这是怕她在桃花宴上乱说话。 “祖母,这婚退的我没有半分委屈,我只是气不过林蓁蓁的所作所为,朱公子可以嫌弃我,林蓁蓁凭什么插一脚?还敢到我面前来嚣张。”林晏晏就拿林蓁蓁说事儿,死捏住这个把柄。 老夫人眼角抽了抽:“这事儿是蓁蓁不对,祖母会严惩于她,但事关侯府和国公府的颜面,晏晏,你听祖母一句劝,凡事以大局为重。” “祖母放心,轻重缓急,孙女还是分得清的。” “那就好。”老夫人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一层隐忧。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眼前的晏晏有些陌生。 第12章 药到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景元正指挥一帮人在搬砖。 “景元,怎么回事?” “姐,咱们不是要自己单过了吗?我昨儿个找三婶说,想在墨渊阁修个小厨房,三婶今儿个就让景成哥把木匠泥瓦匠给带来了。” 林晏晏:“……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幸亏你记得,回头得谢谢三婶。” 以前她跟三婶没什么交集,见了面行个晚辈之礼而已,因为三婶看起来不太好说话,所以她跟温和可亲的二婶亲厚些,谁知温和的包藏祸心,不好相与的反倒有付热心肠。 正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姐,退婚的事儿怎么样了?景成哥说昨儿个二婶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已经把婚书退回来,我也把婚书还回去,婚约已解。” “太好了,姐,您还回去的是一纸婚书,换回来的将是一生之幸。”林景元不是要安慰姐,他是真这么觉得。朱子玉这人靠不住,姐要真嫁过去,那才是不幸的开始。 林晏晏莞尔:“我也这么认为。” 景元这个弟弟她是越来越喜欢了,别人只看你是否风光,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在乎你过的好不好。 林景元看到锦心手里捧着个匣子:“那是什么?” “国公府的补偿。” 林景元呵呵一笑:“得儿,收着,不收白不收,咱们现在缺钱。”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估摸着晚些时候二婶会找你过去,到时候不管二婶给咱们哪里的产业,你高高兴兴收下就是。” “二婶给咱们的肯定是最差的。” “娘的陪嫁是几位舅舅一起张罗的,外祖母亲自过问的,他们的眼光能差到哪里去?” “这倒也是。” “你在这继续盯着,我先回房。” 林景元看着姐笨重的身影,想要变强大的心情越发迫切,他必须强大起来,即便不能成为一座山,起码也要成为一颗大树,能替姐遮风挡雨,哪怕姐一辈子都是这个模样,也不会受委屈。 林晏晏回到房中,锦心问:“小姐,这匣子珠宝首饰怎么处置?” “你分批拿去荣宝轩卖了。” “啊?卖荣宝轩?让国公府知道了……不好吧?”锦心犹豫,刚才她粗粗看了下,都是好东西,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她们的首饰基本都是定制的,很容易被辨认出来。 林晏晏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反正我又不会戴,搁着浪费,不如换银子呢!” 她就是要拿去换,就是要让国公府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侯府大小姐日子不好过,得靠卖首饰度日,到时候难堪的是侯府当家主母又不是她。 打脸这种事,岂能一次就罢手,必须坚持打,隔三差五给一巴掌,她受了三年的罪,都要姚氏还回来。 “好吧!”既然小姐坚持,那就拿去卖。 不多时,檀云回来了,赶路赶的一脸的汗。 “小姐,东西取回来了,妙音法师说先吃黑色的药丸,黑药丸要用甘澜之水煮沸等至温凉再送服,吃了之后会腹泻,明日再服白药丸,白药丸须用白饮水,吃了后会犯困,睡一觉就没事儿了……”檀云说完又回忆了一会儿,确定没转述错,方才松口气。 须臾又紧张起来:“完了,奴婢忘了问什么是甘澜水,什么是白饮水。” 林晏晏笑道:“所谓甘澜之水,亦称活水,流动之水,用木勺扬起水珠千万颗,取之既为活水。白饮水就是米汤。” 锦心担心道:“这药吃了还会腹泻?小姐,是不是问过大夫再吃?” 小姐一早让檀云去静慈庵取一样东西,没想到是药,那妙音法师真的会看病吗?小姐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一个庵里的尼姑就算会医术,能跟那些名医比吗?可别是香灰搓的丸子来骗钱的。 林晏晏笑笑:“我娘曾说这妙音法师医术了得,那日去进香,她一眼就看出我有病。” 锦心和檀云面面相觑,小姐这模样谁都能看出来有病吧! “然后,她给我把了脉,说我得的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两个小丫头惊着了。 “这……这是真的吗?”锦心惊的舌头都打结了。 “是不是真的,把这药丸吃了不就知道了?” “可是……”这怎么能轻易试?锦心总觉得那妙音法师不靠谱。 “别可是了,檀云,备水。” 茗香苑里,刘妈在跟姚氏汇报。 “一早三夫人就让三公子带了木匠、泥瓦匠去了墨渊阁,说是四公子要在墨渊阁修个小厨房。” “她倒是上心,终于找到机会上杆子巴结。”姚氏嗤鼻。 “巴结也没用,大房可不是以前的大房了。”刘妈道。 “还有别的吗?” “一大早,余安和檀云出了府,这会儿运了一车的东西回来,什么盆盆罐罐,杂七杂八的,连午饭都从得意楼买的。大小姐以为把咱们安排的人都赶走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余安早就是咱们的人,墨渊阁的一举一动仍在夫人掌控之中。” “余安这颗钉子不能轻易动用。” “夫人,现在墨渊阁防的这么严,不好下手了。”刘妈愁道,她怕药下的太猛会被钟大夫看出来,所以每次都下一点点,再有两三次才能下完。 “下不下都无所谓,反正婚约已经解除,她也病入膏肓,大不了让她多活几日,我头疼的是,到底把哪处产业给他们。”姚氏想到即将失去一大笔财产就心疼,老夫人说捡几处不打紧的产业给墨渊阁,问题是沈家置办的产业就没有不打紧的地方,给哪一处她都舍不得,老夫人真是给她出了大难题。 之前因为国丧,铺子里的生意至少减了五成,租出去的铺面也不得不减租,总之收入少了许多,于是她把钱交给弟弟去放印子钱,要明年才能拿回来,现在又要拿出去这么多,这亏空都不知该如何填补。 “那也只能长子里挑矮子,老夫人也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偌大一份家业给了墨渊阁。”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刘妈抱怨。 “慎言。”姚氏薄责道,老夫人你也敢编排,胆肥了。 刘妈讪讪:“要不,咱拖着?” 姚氏瞪了她一眼:“拖得了吗?桃花宴之前他们就要,若是不给,谁知道到时候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姚氏真心觉得朱子玉走了一招臭棋,本想让林晏晏参加桃花宴出丑,结果那张帖子反倒成了林晏晏反制的杀手锏。 第13章 没门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等林晏晏醒来,屋子里已经点了油灯。 林晏晏支起身,发现檀云趴在床边睡着了。 “檀云,檀云……” 檀云揉揉惺忪睡眼,看到小姐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叫起来:“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景元和锦心闻声跑进来。 三人直愣愣地看着林晏晏,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 “我睡了多久?” “小姐,您睡了快两天两夜了,再不醒来,明儿个桃花宴都去不成了。”檀云又笑又哭。 林晏晏诧异,她睡了这么久吗? “姐,你的病……好了?”若非这两天他一直守在这,林景元都要怀疑谁偷偷换了他姐。 原来姐长的这么好看,比娘长的还好看。 林晏晏摸摸脸颊:“快把镜子拿给我。” 锦心赶紧拿了镜子来。 林晏晏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慢慢将镜面翻转,镜中:芙蓉面,柳叶眉,明眸剪秋水,唇比桃瓣娇,肤若凝脂玉……这才是长大后的林晏晏的样貌。 “谢天谢地,小姐的病总算好了。”檀云激动的双手合十感恩上苍。 “所以,小姐,您真的是中了毒?”惊喜过后锦心心情沉重。 她和檀云服侍的不可谓不周到,可小姐还是被人下了毒,原来小姐说什么暗藏杀机不是危言耸听,难怪小姐去了趟静慈庵回来就变的不一样了。 林景元也回过神来,咬牙道:“定是二婶干的,给姐下毒,让姐变成那副模样,朱子玉自然心生嫌弃,林蓁蓁才有机会勾搭上朱子玉,真是好算计,好狠毒的心肠。” “恐怕她图谋的不仅是国公府的亲事,景元,若非你一直装病,或许你也已经遭了毒手。” “姐,我这就去告诉祖母,揭穿她的真面目。” “慢着,你现在去告状有何用?你有证据吗?” “可她是掌家之人,墨渊阁的吃穿都是她在掌管,她难逃干系。” 林晏晏摇摇头:“只是这样,她最多担一个疏忽的罪名,不痛不痒,倒不如让她在忐忑和猜疑中惶惶不安,等着吧,她筹谋多年不会甘心就此失败,她会再出手的。” 林景元握拳:“好,那就等她出手。” 到时候,他可不管什么侯府颜面,二叔的颜面,定要将姚氏绳之于法。二叔若是也参与其中,那就二叔也不认了。 林晏晏的毒解了,墨渊阁众人欢欣鼓舞,同时也多了几分警惕,正如林晏晏说的,侯府暗流汹涌,一个不慎就会被吞没。 一大清早,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林晏晏和林蓁蓁一起出门,同去赴宴。 林晏晏没出内室,在房中道:“你回老夫人,我答应的事儿不会赖,但我不会跟二小姐同去,形同陌路已是我的底线。” 祖母还真会替林蓁蓁着想,让她们两同行,好让外人觉得她们姊妹之间没有嫌隙,以证明传言不足为信。 让她顾全别人的颜面委屈自己,那也得分谁,林蓁蓁的话,没门。 姚氏和林蓁蓁都在慈恩堂等消息,听到下人转述的话,林蓁蓁当即就恼了。 “她不想跟我同行,我还不愿意跟她同行呢,她算什么东西。” 老夫人一眼瞪过去,林蓁蓁悻悻地闭上嘴。 姚氏道:“母亲,晏晏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自家姊妹闹点矛盾很正常,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她却非要弄的跟生死仇敌一般,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她讨厌蓁蓁也就罢了,可您总是她的亲祖母,疼了她这么多年,如今连您的话也不听了,将来还有谁说得动她?” 老夫人面色很不好看,让晏晏于蓁蓁同行,是她的意思,为的是侯府的颜面,谁想晏晏连她的面子也不给,太不像话了。 可她又能怎样呢?不让晏晏参加桃花宴?晏晏要是不出席,只怕会惹来更多流言蜚语。 “罢了,一切等桃花宴结束再来计较。” 现在除了忍,别无他法。 “蓁蓁,今日去信阳公主府,你要谨言慎行,切莫再惹出乱子。”老夫人叮嘱道。 “是,孙女一定谨遵祖母教诲,多听多看少说话。”林蓁蓁在祖母面前还是很乖巧的。 墨渊阁里,林晏晏打扮妥当,问锦心和檀云:“怎么样?好看吗?” 两个小丫头忙不迭的点头:“好看,好看。” 好看极了,大家都说侯府几位小姐中,二小姐的容貌最出众,那是他们没见到大小姐恢复容貌的样子。 “小姐,会不会太素淡了些?”檀云道,小姐穿的是夫人生前穿过的衣裳,素白绣银丝暗纹的襦裙,胸前扎一条浅绿色的带子,看着倒是清丽脱俗,但今日桃花宴,一众小姐们肯定铆足了劲打扮,争奇斗艳,小姐这样素淡,就凸显不出来了。 “无妨,我刚出孝,不宜浓妆艳抹,穿红戴绿。”林晏晏觉得这样挺好。 “姐,收拾好了吗?马车已经等着了。”林景元在外面催促。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信阳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萧潜和陆昭南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下人,两人并肩往里走。 “萧潜,定安侯府的事你听说了吗?”陆昭南问。 萧潜点点头,都闹的满城风雨了,走哪都能听到议论。 没想到林晏晏守孝期间得了怪病,变的奇丑无比。 “也不知林大小姐得的什么病,京中这么多好大夫,难道就看不好吗?”陆昭南甚是惋惜,他见过五年前的林晏晏,明眸善睐,肤若凝脂,别提多惊艳了。 萧潜忍不住想,若是陶太医还在,或许能看好林晏晏的病吧! “那朱子玉就不是个好东西,就算林大小姐容貌变丑了,他就有理由跟林家二小姐搅在一起吗?”陆昭南不忿。 萧潜道:“都是传闻,事实如何,怕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他决定等桃花宴结束后,去趟定安侯府,去看看林景元,之前他们在守孝不宜会客,如今孝期满了。 “听说林大小姐要来参加桃花宴,你说她干嘛要来?她若真变丑了,如今又退了婚,大家肯定会嘲笑她的,京中人大多势利。” “为什么不来?信阳公主既然请了她,来便是,难道因为变丑了,就永远不出门了?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她就不是定安侯的女儿。再说了,没见过她之前,谁知道哪些传言是不是国公府为朱子玉的移情别恋找的借口。”萧潜道。 陆昭南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第14章 八卦 公主府的下人站在路边引路,请男客往前去弄玉轩喝茶,女客往左去沉香榭。 萧潜道:“喝茶有什么意思?咱们还是去园子里逛逛。” 萧潜主要是不想见到老七老八老九他们几个,每次见面都要吵,还逼他站队,烦都烦死。 “不愧是好兄弟,咱们想一块儿去了,听说公主府的园子是东方岳设计的,当初平南王府扩建,我母妃就想请东方岳来着,没请到,母妃一直遗憾至今,今儿个可得见识见识这东方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这么牛,平南王府的面子都不给。” 于是两人选择往右。 不得不说东方岳的设计别具匠心,不管是亭台楼榭的布局,假山池沼的配合,花草树木的映衬都堪称完美,无一处不赏心悦目。 “我怀疑我母妃就是见识过这个园子才非要请东方岳。”陆昭南感慨,总算理解母妃的遗憾。 萧潜哂笑:“东方岳设计这座园子已经耗尽了心血,自认再也做不出比这更好的设计,故而此园之后他就封笔了,谁请他都不去,别说你们平南王府,之前我父皇想叫他设计西山的皇家别苑,他都拒绝了。” “你怎不早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怎知你母妃为个园子耿耿于怀。” 陆昭南摸摸鼻子:“回去就给我母妃写封信。” 两人说着行至一座累叠的假山出,听到一口浓重的榆川话:“小姐,你别走啊,你还没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萧潜和陆昭南对望一眼,都猜到是谁在那调戏良家小姐,京城王公里头说榆川话的只有成国公一家。成国公一把年纪乡音难改也就算了,可自小在京中长的周大同也操一口地道的榆川话就令人费解。 不过,两人更好奇的是谁家的小姐这么倒霉叫周大同给缠上了? 两人放轻脚步绕过假山,只见一素衣女子被周大同堵在了九曲桥上,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样貌。 “你不告诉我,我不放你走。”周大同一副赖皮样。 林晏晏十分无语,她早听说信阳公主府的园子很漂亮,想着时辰还早就到园子里转转,谁知碰上个无赖。 你说他脸皮厚吧,他的脸皮确实厚,胖的都没脖子了,能不厚吗?跟她中毒时有的一比。 “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放我走?” “大丈夫一言九鼎。”周大同拍着胸脯,砰砰作响。 林晏晏心思一转:“那你听好了,我姓朱,叫钟爱。” “祖……宗……哎,好名字好名字。”周大同终于知道了美女的名字很是高兴,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就剩一条缝。 林晏晏心里答应一声,道:“我可以走了吧!” “祖小姐,你一个人游园多寂寞,不如我来陪你?”周大同厚颜无耻地继续纠缠。 林晏晏眉头一蹙,胖子说话不算数。 “你看那边谁来了?”林晏晏往边上一指。 周大同下意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林晏晏趁机侧着身从并不宽敞的缝隙挤过去,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 周大同反应过来,转身去追:“祖小姐……祖宗哎……你等等我……” 陆昭南笑的喘不过气来:“这周大同,笑死我了,人家分明在戏耍他,他还一口一个祖宗哎,哈哈哈……笑死我了。” 萧潜望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一树海棠后,而那周大同还在费力追赶,也是忍俊不禁,这位小姐好生有趣,机智。 林晏晏甩掉周大同后,无心再逛园子,生怕又碰上,便老老实实去了沉香榭。 沉香榭顾名思义,整座房子是用沉香木做的,身置其中,香气入脾。 就两个字,奢侈。不愧是皇帝的亲妹,太后最宠爱的公主才有这等排场。 此时的沉香榭里衣香鬓影,珠光耀眼,果然小姐们都盛装前来,隆重的仿佛把所有的家当都穿戴出来了。 大家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林晏晏一个衣着朴素的人进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 立时有宫娥前来上茶。 林晏晏刚端起茶,就听道有人在问:“蓁蓁,你姐当真胖的面目全非了吗?” 林晏晏循声望去,在几个背影中辨别出林蓁蓁的身影。 “哎……我大伯大伯母去世后,我姐就得了怪病,我母亲请了好多大夫给她看过,我姐的外祖家也从南边请来名医,但就是治不好。” “原来外边的传闻是真的。” “我姐得病后,心情糟糕脾气也变的古怪起来,总是疑神疑鬼,家里人都体谅她,待会儿我姐来了,你们可千万别笑话她,她现在敏感的很。” “蓁蓁,对不起啊,上次还误会你。” “我没事儿,我姐也是可怜,她已然后悔了,觉得对不起朱家,这才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林晏晏心底冷笑连连,这借口找的真不赖,她脾气古怪,疑神疑鬼,所以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她自怜自艾捕风捉影搞出来的事情,而她林蓁蓁姐妹情深,宽宏大度,不但不怪罪于她,还让大家别乱说话刺激她。 呵呵!怎不直接说她脑子有病? 行,就让林蓁蓁先说个够,说的越多,待会儿打脸越疼。 “蓁蓁,你和你姐怎不一起过来?” “我是说等她一起来,但她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来,她有点害怕,你们应该懂,她这个样子出来见人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那她不会不来吧?” “应该不会,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来见人。” “换做是我,我肯定不来,我宁愿一辈子躲在家中不见人。” “蓁蓁,你真好心,换做是我,那么大一盆脏水扣我头上,哪怕她情有可原,我也不会再原谅她,她这么做简直损人不利己。” 一位小姐愤愤道。 “你别这么说,我姐真的挺可怜的。”林蓁蓁同情道。 “哎……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人感叹。 林晏晏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听自己的八卦,悠闲自在。 她才不着急,好戏在后头。 第15章 玩伴 萧潜和陆昭南继续逛园子,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前往弄玉轩。 一到弄玉轩,就看到周大同这憨货正拉着一人询问:“你有没有见过祖宗哎?” 被问的人一脸懵:“鬼才见到你祖宗了。” “我问的不是我祖宗,是祖……宗……哎……宗哎!” 周大同怕对方听不懂,一字一顿地强调。 对方没好气道:“不是你祖宗难道还是我祖宗?我还不想去见祖宗,要见你去见。” 对方懒得搭理他,甩袖而去。 周大同挠挠头:“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陆昭南笑道:“我看周大同今天是跟祖宗过不去了,也不知那小姐是何等的天香国色,让周大同得了魔怔似的。” “等宴席开始不就知道了?”萧潜心里也很好奇,敢戏弄周大同的人不多,毕竟这家伙是个憨货,啥事儿干的出来。 “十弟,你怎么才来?”上座的八皇子看见了萧潜,招手让萧潜过去。 萧潜叹了口气,上前见礼:“七皇兄,八皇兄,九皇兄……” “十弟一向不爱凑热闹,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来了。”九皇子阴阳怪气道。 “老九,你是不想十弟来吧,怕十弟抢了你风头?”八皇子施施然道。 “我怕?笑话。”九皇子傲娇地冷笑。 “你们两见面就抬杠,就不能消停些?十弟,为兄特意去了你的府邸,本想凑你一块来,结果你不在府中。”七皇子说着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陆昭南身上。 老十和陆昭南形影不离,要说老十没野心,鬼才信,或许就是四哥授意的。别看四哥和老十感情疏离,那是做戏给人看,一母同胞的兄弟,不亲才怪。 如今看起来大哥和三哥当太子的希望最大,四哥貌似不争,但不能小觑。兄弟们纷纷站队,老八站三哥,老九站大哥,存在感不强的老十,背后有四哥,他就希望谁也不要得罪,将来谁当了太子甚至继承大统,都有他的容身之地。 “不好意思,七殿下,是我抢先一步,把十殿下从府里拖了出来。”陆昭南笑嘻嘻地说道。 “无妨无妨,一起坐吧!”七皇子示意公主府的下人添张椅子。 大家坐定,七皇子道:“十弟,父皇让咱们去六部历练,你可选好了去哪?” 八皇子和九皇子貌似不关心,但耳朵都竖着呢! “我无所谓,几位皇兄去哪?” “父皇的意思,让我去工部,你八哥选了吏部,你九哥选了户部。” 萧潜点点头,都是有实权且油水足的好地方。 “我觉得十弟应该去兵部,咱们这些皇子中,只有十弟曾在军中历练。”八皇子开口。 萧潜明白,老八在试探他,他要真去兵部,他们就该怀疑他有什么居心了。 “我想去刑部,或者顺天府。”真心地,方便查案。 “去刑部好,查案子多有意思,萧潜,方便的话带上我。”陆昭南凑趣道。 他知道萧潜对皇位没兴趣,是个心胸坦荡之人,不然他也不能跟萧潜交心,平南王府处境尴尬,这方面尤其要谨慎,一个不小心卷入皇权之争就麻烦了。父王的意思是若非万不得已绝不淌皇家的浑水。 老八和老九深表怀疑,父皇让他们自己选,老十居然放弃去兵部?老十在搞什么名堂? 七皇子打哈哈:“去刑部也好。” 正说着,公主府的执事前来传话:“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诸位前往桃林。” 林晏晏缀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刚才林蓁蓁从她身边经过都没认出她来。 到了桃林,只见偌大的空地上,摆了许多条桌,男左女右。男宾那边已经坐了不少人。 林晏晏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到那个胖子在东张西望,林晏晏赶紧闪身躲在一位小姐身后。 那位小姐回头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心里有点慌。” 那小姐莞尔一笑:“不用慌,管吃管喝就好,至于待会儿的节目,一般人也没机会露脸,当然,你若是想露露脸,我可以帮你呀!” “敢问小姐怎么称呼……”之前林晏晏就注意到她了,沉香榭里都在讨论林晏晏,这位小姐似乎并不感兴趣,和她一样,远远地坐着,自顾喝茶。 “杨琸君,荣国公是我爷爷。”杨琸君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林晏晏:呃…… 她是杨琸君?她小时候的玩伴?怎么不像了?她记得杨琸君小时候是单眼皮来着,现在变成一双杏仁大眼,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算起来,她们已经有五年多没见了,十二岁那年杨琸君去了济州外祖家,头几年还通信来着,后来父亲去世,她生病后就断了联系。也不知杨琸君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原来是杨小姐,之前看杨小姐一个人坐在一旁,我还道杨小姐也跟那些人不熟。”林晏晏道。 “我是懒得跟林蓁蓁那种人为伍。”杨琸君鄙夷道,前些日子大学士府的宴会上,她还臭骂了林蓁蓁一通,林蓁蓁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林晏晏讪讪:“琸君,你不认识我了?” 杨琸君仔细打量,摇头:“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我是林晏晏啊!”林晏晏笑道。 杨琸君瞠目结舌:“你是林……” 林晏晏食指放在唇边嘘声道:“先别声张。” 杨琸君疑惑,压低声音:“不是说你得了怪病,胖的面目全非了吗?” 可眼前的人分明娉婷窈窕而且姿容秀丽,再仔细瞧,确实有小时候的影子,难怪看着眼熟。 林晏晏叹气:“说来话长,咱们先入座吧。” 看林晏晏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杨琸君恨恨道:“我就知道林蓁蓁满口谎言。” 有宫娥上前来,屈膝一礼:“杨小姐,您的座位在那边,奴婢带您过去。” 杨琸君见林晏晏要坐最边上最后面的位置,便道:“不用了,我与这位小姐同坐。” “琸君你不必管我的。” “不,我要跟你一块儿,咱们都多少年没好好说话了,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晏晏看看左右:“这里说话不方便,回头你来我家,咱们好好叙叙。” “也好。”说着杨琸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晏晏斜睨着她。 “刚才在沉香榭,大家那么说你,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不过我很期待待会儿大家知道你就是林晏晏的反应。”杨琸君道,今儿个有好戏看了。 第16章 冒充 大家会有什么反应?别人不知道,但林蓁蓁肯定很闹心。 一个劲宣扬她变的如何丑陋,如何自怜自艾。 林晏晏唇边噙了抹意味深长地笑,目光一转,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眼,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是十殿下萧潜,跟他一起的还有陆昭南。 不过陆昭南此刻正两眼放光的盯着别的小姐看。 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于是,林晏晏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 萧潜眉头微蹙,他打量她,是因为他已经认出她就是在园子里戏弄周大同的女子,放眼望去,今日来参加桃花宴的小姐,只有她一人穿的素淡,反倒特别醒目。 没想到她会对他笑。 主动示好? 她知道他是谁? 再看走在前面的几位皇兄,萧潜明白了。他这几位皇兄爱招摇,京中闺秀大多认识他们,他能跟几位皇子走在一起,可能她觉得他的身份也不低,再加上是他先盯着她看,她许是误会他瞧上她了。 这就是萧潜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一个原因,尽管他在一众皇子中是个透明的存在,但十殿下的身份还是很有诱惑力的,那些小姐们见到他,那眼神就跟狼盯上了肥羊似的,令人厌烦。 “哎!在想什么呢?”陆昭南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他就好像一只蜜蜂飞入了花丛中,这么多娇花看得他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选谁才好,一扭头,却见好友在发愣。 “没什么。”萧潜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萧潜,你看那边那位穿鹅黄色衣裙的,还有那位穿紫色衣裙的……你觉得谁更好看?”陆昭南兴致勃勃地征询好友的意见。 萧潜无语:“陆昭南,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哈喇子都要滴下来了,羞与为伍。 “矜持能当饭吃?就得看准了,然后主动出击,一举拿下。”陆昭南握拳道,萧潜这个清心寡欲的家伙,也没人催他成亲,根本就不懂他的理想抱负,背负的压力。他要找个自己的喜欢的媳妇,不然就只能等着皇上乱点鸳鸯谱了。 萧潜嘴角抽了抽,还一举拿下?谁拿下谁还不一定。 林晏晏有点不高兴,她都跟他打招呼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冷漠的像块冰。 杨琸君用手肘碰了下她:“晏晏,你看。” 顺着杨琸君的视线,林晏晏看到了朱子玉,一身青葱缎子的锦袍,外罩一件浅绿色的畅袖纱衣,款步行来,风姿潇洒,颇有公子如玉,举世无双的意味,难怪林蓁蓁这么喜欢他。 不过,皮囊再好看内里却长了颗黑心,也是白搭。 “晏晏,你真的跟他解除婚约了?” 林晏晏淡笑:“是啊!” “你不遗憾吗?” “遗憾?我觉得应该是庆幸。” 杨琸君的目光在林晏晏脸上逡巡了一个来回,确实看不出晏晏有半点遗憾的神情,反倒有些嫌弃 可见这朱子玉的确做了对不起晏晏的事。 宾客们到的差不多了,周大同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他的祖宗,正想起身去搭讪,只听有人道:“信阳公主到……晴柔郡主到……”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免礼,都坐吧!”信阳公主虽已近不惑之年,但保养得当气度雍容,跟女儿晴柔看起来像姐妹一般。 信阳公主扫了一眼,看见女客这边第一排空了两个位置,便问一旁的宫娥:“是哪家小姐没来?” 宫娥回道:“荣国公家的杨小姐坐别处去了,定安侯家的大小姐没来。”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空位旁边的林蓁蓁身上。 “林蓁蓁,你不是说你大姐会来的吗?”有人小声问道。 “估计是怕出丑不敢来了。” “一定是这样。” 一时间席上众人议论纷纷。 林蓁蓁心急,林晏晏怎么回事?不是信誓旦旦说答应的事儿不会耍赖吗?晋国公府和定安侯府都还等着她澄清事实呢!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臣女林晏晏见过公主殿下。” 什么?林晏晏已经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一素衣女子起身遥对信阳公主盈盈一礼。 待她起身,抬起头来,席上鸦雀无声。 这身姿窈窕眉目如画的女子就是林晏晏? 说好的肥胖如猪,说好的面目全非呢? 萧潜怔忡:她是林晏晏?所以她是真的认识他才对她笑? 陆昭南激动:哇!林晏晏比以前更美了,他们父辈算是故交,他和林晏晏也有一面之缘,而且林晏晏已经与朱子玉解除婚约,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希望了?只一瞬间,陆昭南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诸多想法。 周大同张口结舌:这不是祖宗哎吗?她到底叫祖宗哎还是林晏晏? 朱子玉: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见过林晏晏胖的不成人样,怎么突然就恢复容貌了?而且美貌更胜从前。 朱子玉询问地目光投向林蓁蓁,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为什么林晏晏病好了也不告知他一声? 不但朱子玉想向林蓁蓁要答案,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移到林蓁蓁身上,你倒是解释解释。 林蓁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林晏晏,林晏晏胖成那样,就算减肥也不可能三两天就恢复如初,脑海里陡然蹦出一个念头,随即林蓁蓁振声质问:“你到底是谁?胆敢冒充我大姐。” 不等林晏晏回答,一旁的杨琸君施施然开口:“林二小姐,你不会连自己的亲堂姐都不认识吧!我和晏晏多年未见,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林蓁蓁最讨厌杨琸君了,前几日杨琸君不留情面地将她痛骂一顿,她就是被杨琸君给气坏了才去找林晏晏麻烦的。 “杨小姐,我知道你跟我大姐是昔日闺中好友,你想替我大姐解围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找人冒充我大姐就欠妥当了。” 林晏晏故作委屈:“二妹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公主殿下既然邀请了我,我若不来太失礼了,而且,我也想让大家知道,婚约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解除的,跟你和朱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17章 袭击 林晏晏又委屈又小心说的寥寥数语,却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浪千层。 在场的人暗自品味林晏晏话中之意,不由地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林蓁蓁就是怕林晏晏出现,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所以咬定林晏晏是她人假冒。 一开始林蓁蓁,甚至定安侯府还有晋国公府就不想林晏晏来参加桃花宴。 所以,外头那些林晏晏得了怪病丑陋无比的传言定是侯府二房或者是晋国公府传出来的,这样他们便有了正当的理由解除婚约。 所以,什么林晏晏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是假的,跟林蓁蓁和朱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也是假的。 事实就是大家最初听到的那样,林蓁蓁和朱子玉勾搭在一起了,逼迫林晏晏退婚。 是呢!定安侯不在了,林晏晏的身价一落千丈,晋国公府还能看得上林晏晏? 而林蓁蓁的父亲礼部右侍郎林仲坤如今可是圣宠正隆,俨然成为了朝中清流的代表人物,林蓁蓁和朱子玉勾搭上就不足为奇了。 可怜林晏晏身为侯府嫡长女,一朝失去双亲,被人欺负至此。 大家再看林蓁蓁和朱子玉的眼神便充满了鄙夷。 林蓁蓁气炸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林二小姐,你说林晏晏说的不对,她哪句话说错了?错在哪?是婚约不是她主动提出来解除?还是这事因你和朱公子而起?”杨琸君冷笑道。 林蓁蓁这个蠢货,非要自取其辱,那她就帮晏晏讨回公道。 林蓁蓁:呃…… 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这个林晏晏说的话是对的,可她说话的神情,说话的时机不对,比直接控诉更具杀伤力。 林蓁蓁快哭了,在无数质疑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她知道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于是,她下意识的向对面席上的朱子玉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子玉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赶紧撇过脸去,心道:这个蠢女人,看他干嘛?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关系吗? 此时此刻,比起情爱,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朱子玉的逃避,让林蓁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无力的哭道:“她真的不是我姐……” 换来的是更多的鄙夷。 到现在还在否认,真不要脸。 信阳公主适时打圆场:“晏晏,多年未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你怎不坐前面来?” 众人心道:这还用问吗?要么不想跟林蓁蓁坐一起,要么怕跟林蓁蓁坐一起。 林晏晏回道:“臣女与杨小姐多年未见,想着坐这方便叙旧,是臣女失礼了。” 信阳公主莞尔:“蓁蓁,你跟你大姐换个座儿,晏晏,琸君,你们坐前面来。” 林蓁蓁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宴席的座位排序是有讲究的,她的身份理应坐在这儿,现在公主殿下去要她跟那个假冒大姐换位子,分明是信了这假冒之人的话,也看轻她了。 林蓁蓁有种被全世界抛弃,无地容身的感觉。 可公主殿下发话,她不能不照办,在无数嘲讽的目光中起身让座。 林晏晏没想到公主殿下有如此神来一笔,心里暗笑,面上故作犹豫,在杨琸君的催促下才迈开脚步。 两姐妹错身而过的时候,林晏晏感受到林蓁蓁头来的愤恨的眼神。 林晏晏视若无睹,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今日后林蓁蓁勾搭未来姐夫,朱子玉始乱终弃的罪名是洗刷不掉了。她很佩服两人的脸皮之厚,居然还坐得住,换做旁人怕是要掩面而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的哎呦一声,发出惨叫的是朱子玉,大家抬眼望去,只见朱子玉捂着后脑勺,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而且砸的不轻,朱子玉的五官都扭曲了。 萧潜望了眼后边,周大同正嘎嘣嘎嘣吃着果子,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但他面前的碟子里的三个果子已经没了,桌上果核只剩一个,。 萧潜哂笑,这憨货是在替他的祖宗出气呢? “子玉,出了什么事儿?”信阳公主问道。 朱子玉揉揉后脑勺,下意识脱口而出:“没事儿,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 他总不能说他被人袭击了,他怕到时候会有更多人袭击他。 毕竟这里面各个阵营的人都有,见你倒霉了,想落井下石的人有的是。 大家心知肚明,好端端的坐着,磕到后脑勺?你磕一个我看看?朱子玉分明是吃了暗亏不敢声张,心虚。 朱子玉的手刚放下来,又是哎呦一声。 萧潜回头看,周大同面前仅剩的一个果核也不见了。 “朱公子,又磕着了?”陆昭南端起酒杯一脸幸灾乐祸地笑。 砸的好,砸的妙,砸的负心汉呱呱叫。 他坐在朱子玉旁边不好下手,回头找机会揍这小子一顿,让你诋毁晏晏,让你欺负晏晏。 别以为定安侯不在了,你们就能欺负晏晏了,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朱子玉面皮抽了抽,不答话,更不敢回头去看,生怕一回头,砸他脸上。 都是蓁蓁这个蠢货,把局面搞成这样。 再看对面落座的林晏晏,秋水眼眸盈盈望过来,带着三分幽怨,七分关切。朱子玉突然生出几分悔意,早知道林晏晏的病能治好,他无论如何不会答应解除婚约,晏晏做大房,蓁蓁做偏房,岂不两全其美? “晏晏,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还关心他?”一旁的杨琸君郁闷道。 林晏晏淡笑:“没有,不可能。” 演戏而已,她不会让朱子玉和林蓁蓁顺顺利利地在一起。 “没有最好,不然别怪我看不起你。”杨琸君警告道。 林晏晏莞尔,多年不见,杨琸君还是这般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 林晏晏演足了戏,狠狠出了口恶气,心情舒坦。这才注意到晴柔郡主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 呵呵,就说二婶没那么好心,还精挑细选,精挑细选让她出丑,让她得罪晴柔郡主呢! 可惜,她不是真的林晏晏,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 第18章 拒绝 林家的闹剧过后,宴席正式开始,在场的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这场闹剧扫了他们的兴致,相反,大家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宫娥鱼贯而来,捧上美酒佳酿,给每位宾客斟满,顿时席间清香弥漫。 “好香啊……”杨琸君轻嗅。 林晏晏道:“你最好别喝,意思一下就好。” “为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喝酒。”小时候她上晏晏家玩,两人还偷喝了晏晏娘亲酿的青梅酒来着。 林晏晏道:“桃花有活血化瘀之功效,你这几日不宜饮用。” 杨琸君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她这几日正好来癸水。只是……林晏晏怎么知道的?是她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杨琸君立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往边上挪了挪。 林晏晏斜睨着她:“我又不是狗鼻子,就是看你今日脾气比较暴躁,猜的。” 好吧!狗的鼻子或许还比不上她的。 杨琸君:…… 她暴躁了吗?她的脾气一贯如此啊! “此乃去岁的桃花,用秘方酿制,埋在桃树下整整一年,昨儿个才起出来。”晴柔郡主笑吟吟地说道。 “早就听闻皇姑姑府中的桃花酿乃是一绝,一直无缘品尝,今日总算如愿了。”八皇子萧濯笑道。 “你若喜欢,走的时候带一坛回去。”信阳公主道。 “侄儿先谢过皇姑姑。” “那我也要一坛。”九皇子萧澜不甘落后。 萧濯不悦地斜了眼老九,你丫的三杯就倒的料,凑什么热闹? 萧澜回敬他一个斜眼,只许你讨要,不许我讨要? “母亲给四位哥哥都留了一坛。”晴柔郡主道。 陆昭南听闻,小声对萧潜说:“改天我请客,你带酒,这酒味虽淡了些,但别处喝不到。” 萧潜:“都给你。” 在军中跟一帮糙老爷们喝惯了烈酒,这么淡的酒,喝不惯。 陆昭南笑呵呵:“那敢情好,我用竹叶青跟你换。” 紧接着一道道菜肴上来,桃花羹,桃花鱼,桃花豆腐…… 一场名副其实的桃花宴。 品着美酒,尝着佳瑶,忽有淙淙琴声响起,时而如山涧潺潺,时而如江河滔滔。 林晏晏循声望去,见一身穿紫色衣裙的小姐在抚琴。 “那是谁?” “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家的小姐余晚晚。”杨琸君道。 “这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应该花了不少代价,毕竟能在这种场合露脸的机会不多。” “弹的不错。”林晏晏中肯道。 琴声渐止,余音仍萦绕不去,余晚晚的抚琴赢得满堂喝彩。 紧接着又有其他小姐展露才华,吹箫的,弹琵琶的,还有献画的…… 节目都很精彩,但林晏晏觉得无趣。 小姐们这么积极展示才艺,男宾那边一个个看的如痴如醉,这场景让林晏晏想起一年一度的选花魁。无趣之极,怎么就不能由男子展示才华,让女子来选? 心里正不忿着,就听晴柔郡主道:“林大小姐,听闻侯夫人舞技绝佳,一支踏莎行倾倒众生,让侯爷一见倾心,想来林大小姐尽得真传,不如舞一曲,助助兴?” 立时有人附和起哄:“林大小姐,舞一曲吧,让我等也开开眼。” 林晏晏望着晴柔郡主,郡主面带微笑,满目期待。 林晏晏想了想,她哪里得罪这位郡主了? 莫不是晴柔郡主在为朱子玉或是林蓁蓁出气? 什么倾倒众生?什么一见倾心?说的好像她的母亲是个轻浮之人,她的父亲更是见色起意之人。父亲和母亲相识相知的过程她早就听母亲说过,当年母亲偷偷跟着两位舅舅去赣州跑货,结果路遇土匪,危急时刻,父亲如天神降临救下了母亲和两位舅舅,这才结了缘。 再说了,别的小姐表演才艺的时候,郡主都没说助兴二字,凭什么到了她这就要助助兴?助你个大头兴,她是舞姬吗? 林晏晏道:“不好意思,要让郡主失望了,我大病初愈,跳不了。” 晴柔郡主没想到林晏晏会拒绝,而且拒绝的理由让人无法责怪,人家生病刚好,你非逼着人家献舞,便是强人所难。 “那……不知林大小姐擅长什么?” 林晏晏举起杯:“喝酒算不算?” 说完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转酒杯,笑看着晴柔郡主。 对面的萧潜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许赞赏的神色。晴柔郡主言语轻佻,对侯爷和侯夫人有不敬之意,林晏晏自然听得出来,拒绝的干脆,而且让晴柔郡主无话可说。 “好酒量。”陆昭南忍不住喝彩。 看不出来,晏晏长的温婉秀丽,喝起酒来颇有女中豪杰的风采,太对他的味口了,满场仙音都不及林晏晏一杯酒。 晴柔郡主莞尔一笑:“林大小姐大病初愈,还是少喝点为好。” “这桃花酒有美容养颜,活血沥水之功效,对身体有利无害,只是喝几杯而已,无妨。”林晏晏笑语晏晏不卑不亢。 晴柔郡主的笑容快挂不住了:“林大小姐懂的颇多。” 林晏晏叹了口气:“病中守孝,多看了几本医书,钻研了下养生之道而已。” 林蓁蓁听着假冒大姐之人三言两语就把晴柔郡主给糊弄过去了,不禁暗暗着急,好想站出来揭穿假林晏晏,但又怕让自己陷入之前的尴尬。而且,本来子玉哥哥都跟晴柔郡主打过招呼了,席间给她展示才艺的机会,结果晴柔郡主却点了假林晏晏。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抓住机会扳回一城才是。 于是,林蓁蓁起身主动请缨:“郡主,不若我来给大家舞一曲吧!” 她也是自小习舞,不说舞技多么惊艳,但在一众小姐中称得上佼佼者了。 有人站出来化解僵局,晴柔郡主自然求之不得,微笑颔首:“那就请林二小姐为大家舞一曲。” 林晏晏实在佩服林蓁蓁的勇气,都已经沦为过街老鼠了,居然还敢出来现眼。林蓁蓁的舞技也就中等水准,底下人捧着她,夸到天上去,林蓁蓁就自以为自己舞技超群了。 行,那就等着看林蓁蓁如何赢得满堂彩吧,就不知是不是喝倒彩。 第19章 倒彩 乐声起,居然是《踏莎行》,只见场中的林蓁蓁随着乐声蹁跹舞动,舞姿还算妖娆,但不够流畅,勉强算过得去。 “就这水准她也敢献舞?她哪来的自信?”杨琸君忍不住嘀咕。 她不擅舞蹈,但也不比林蓁蓁差多少,林蓁蓁这哪是献舞,分明就是献丑。 林晏晏浅呷一口桃花酿,一本正经道:“她眼神挺到位。” 杨琸君差点没笑喷出来,晏晏这张嘴,简直一针见血,林蓁蓁可不就是眼神到位吗?那小眉眼抛的,娇媚的小模样,确实挺勾人。 对面的朱子玉看到心上人婀娜多姿的舞蹈,心思又重回到林蓁蓁身上。好几回林蓁蓁那风情万种地眼神貌似不经意地扫过他,撩拨的他骨头发酥,心痒难当。 朱子玉是看的如痴如醉,但一众小姐们就看不下去了,这都跳的什么?《踏莎行》本是一曲伤春念远的曲子,委婉有致,真切动人,透着淡淡的哀伤,结果被林蓁蓁跳的满是风尘味。 于是,大家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场面嘈杂,都快把乐声给盖下去了。 林蓁蓁难堪之极,这些人一定是故意的,带着先前对她不满的情绪,或者嫉妒她跳的好。 一分神,林蓁蓁的脚步错了一拍,顿时节奏就跟不上了。 “太难看了,还没我府中的舞姬跳的好。”席间有人高声道。 林晏晏抬眼望去,说话的正是之前拦她的胖子。 “琸君,对面第二排那位胖胖的是谁家的公子?” “那是成国公家的三公子,叫周大同。” 林晏晏心笑,这周大同有意思,用果核砸朱子玉的也是他。 林蓁蓁本来就够难堪了,被人一嗓子倒彩喝的,饶是她心志再坚强也扛不住,当即红了眼眶,敷衍一礼,掩面而去。 她不活了,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 朱子玉下意识站起来想要追出去,可一看到众多目光注视着他,只得讪讪一笑:“酒洒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丫的衣衫上干干净净,酒洒哪了? 众人嗤鼻。 杨琸君道:“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这种难堪,一般人受不了吧? 林晏晏淡定道:“无妨,最多回去告我的状。” “她还好意思告你状?”杨琸君又开始不忿了。 “她总得找个理由的嘛!”林晏晏不以为然。告状是一定的,但她不在乎,更不会怕。 宴席一散,周大同就跑过来,委屈道:“晏晏,你为什么要骗我?” 杨琸君诧异地看林晏晏,你骗他什么了? 林晏晏干咳两声:“不好意思啊周公子,之前以为你是坏人。” 周大同认真地问:“我长的像坏人吗?” 大哥总说……你看你这憨样。 他最多看起来笨了点,但他其实不笨的,不可能像坏人啊! 林晏晏无语:“你拦着我,非要问我名字,我当然以为你是坏人。” 杨琸君瞪起眼来:“好你个周大同,你敢欺负晏晏,我跟你没完。” 周大同慌张道:“我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结果她骗我,她说她叫祖宗哎。” “什么祖宗哎?” “是朱,钟爱,钟爱一生的钟爱。”林晏晏纠正道。 杨琸君本来挺生气的,一听林晏晏解释,顿时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林晏晏太坏了,分明在戏弄一口浓重榆川话的周大同。 不过谁让周大同先拦林晏晏的?活该。 “晏晏,你可还记得我?”又一人凑了过来,正是陆昭南。 林晏晏微微一笑,福身一礼:“陆小王爷,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几天前刚见过,还扎了他手指。 陆昭南欢喜不已,晏晏还认得他。 “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先前外边各种传言,我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还想着过几日和萧潜一同去府上拜访,看看景元。” “我也去。”周大同赶紧道。 陆昭南凛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还不去找你的祖宗哎?” 周大同指指林晏晏,支吾道:“找到了,就是林小姐。” 陆昭南:呃…… 原来在园子里戏弄周大同的就是林晏晏?再看林晏晏的穿戴,陆昭南真想拍自己脑袋,他傻了,今日出席桃花宴的小姐就林晏晏是穿了月白色衣裙的,他居然没认出来。 林晏晏笑道:“那你们约好一起来,我想景元一定很开心。” 景元长大了,是该多跟京中贵人打交道。陆小王爷是旧识,这个周大同憨憨傻傻的,倒是挺仗义,都值得交。 说到萧潜,林晏晏才发现跟陆昭南形影不离的萧潜不在。 陆昭南问:“你是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宴席结束,是该回去了。” “你能不能等一等?” “小王爷还有事儿?” “有样东西送你。” 林晏晏不好意思,一见面就送东西,不好吧! “不是别的,是桃花酿,公主殿下说给每位皇子准备了一坛,这酒太淡,我和萧潜都喝不惯,你喜欢,送你了,萧潜这会儿被信阳公主叫去了,应该很快会出来。” 林晏晏莞尔,原来如此,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这桃花酿,还秘制,她酿的桃花酿那才是真真的美酒。不过,盛情难却。 “我现在急着走,要不,你们改天登门的时候把酒带过来。” 陆昭南略有些失望,还想跟晏晏多说几句呢。 “这样也好。” “我家里也有美酒,到时候我给你拉一车来。”周大同大方地说。 林晏晏:呃…… 她今天的表现让他们觉得她是个酒鬼吗? 林晏晏搭乘杨家的马车回府,来时的马车是余安从外面租的。 陆昭南等萧潜出来,萧潜随手把一坛子酒塞给陆昭南:“你拿回去吧!” 陆昭南笑呵呵道:“这坛酒,我要送给晏晏,我跟晏晏说好了,过几日咱们去她府上看景元。” 萧潜眉梢微挑:“你们说上话了?” “说啦,我才知道原来周大同在园子里拦的小姐就是晏晏,早知道当时就上去一脚把这憨货踹池子里去,晏晏还让周大同跟咱们一起去她府上。”陆昭南郁闷道。 第20章 对质 杨琸君把林晏晏送到西侧门。 “晏晏,要不要我陪你进去?”万一林蓁蓁告状,晏晏被人为难的时候她能替晏晏作证。 杨琸君真的很担心晏晏,从林蓁蓁敢抢晏晏的未婚夫,而晋国公府毫不犹豫的退婚,就能看出晏晏在侯府的处境不容乐观,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在了,这几年晏晏一定过的很艰难。 “不用了,我能应付,谢谢你啊琸君。” “那好吧,有事儿你让人给我捎个信。” 目送好友离去,林晏晏一转身,锦心就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是不是宴会上出了什么问题?慈恩堂那边传话,让您回来马上去慈恩堂,而且三夫人也派人来转告,让小姐您小心应对。” “没什么,四公子回来了吗?”林晏晏边走边问,景元今日去看姚氏还回来的铺子和庄子,还要去拜访纪先生,早上跟她一同出的门。 “四公子还没回来。” 主仆两径直往慈恩堂去,还没进门就听见林蓁蓁的哭声,嘤嘤啜泣,好不可怜。 “大小姐来了。”婢女进去通传。 “让她进来。”里面传来祖母冷硬的声音。 林晏晏深吸一口气,做好舌战的准备。 慈恩堂众人见到林晏晏都惊诧不已,蓁蓁回来哭诉,说晏晏找了个替身去参加桃花宴,而且根本没有履行承诺,反倒让她和朱公子受尽委屈羞辱,她是没脸见人了,晋国公府肯定也恼了。 没想到晏晏回来了,还让替身前来。 “你到底是谁?”老夫人面若覆霜,沉声问道。 “祖母,我就是晏晏啊,我的病好了。” “不可能……”姚氏脱口而出。 晏晏中的是天下奇毒,那么多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无法医治,而且算算时间,晏晏应该毒侵肺腑,无法挽救了,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简直天方夜谭。 林晏晏淡淡一眼扫过去:“为何不可能?侄儿女病好了,二婶不高兴吗?” 姚氏:高兴你个鬼,若你真是林晏晏,那就是白日见鬼了。 “你说你就是林晏晏,你的病好了,那我来问你,是哪位大夫给你看好的?你又是如何在短短几日内就好了的?” 林晏晏笑了笑,先不回答姚氏的问题,而是转向祖母:“祖母可还记得晏晏的左肩上有块心形的胎记?” “当然记得。”晏晏一出生稳婆将晏晏抱出来,就给她看过那胎记,一个淡淡的粉粉的心形胎记。 林晏晏拉下左肩的衣裳:“祖母一验便知我是真是假。” 姚氏和周氏都凑上去看。 晏晏的左肩上果然有个淡红色的心形胎记。 姚氏还是不肯相信,抱着一丝侥幸:“这……这胎记会不会是假的?” 也许是用胭脂什么的涂上去的。 周氏道:“晏晏,对不住了,三婶摸一下。” “三婶随意。” 周氏伸出一根手指在胎记上搓了两下,胎记没有丝毫变化:“母亲,胎记是真的,她是晏晏。” “你病好了,怎么也不告诉祖母一声?”事实摆在眼前,老夫人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其实仔细看,晏晏的眉目依稀有伯彦的影子。 恢复容貌的晏晏姿容出众,比蓁蓁更胜三分。早知道这样,蓁蓁这步棋走的有点多余。老夫人暗忖。 林晏晏整理好衣裳,道:“祖母恕罪,孙女收到公主府的帖子,自觉长的这么胖无颜出去见人,便用了土法子开始辟谷,每日只喝巴豆泡的水,没想到歪打正着,病给治好了。” “晏晏,你不要糊弄你祖母。”打死姚氏都不信,喝巴豆水能把毒给解了,巴豆是神药? “回老夫人,二夫人,小姐说的是真的,头两天小姐只是喝少量的巴豆水,后来小姐被二小姐气的不轻,趁奴婢没留意,吃了大把巴豆,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奴婢想,小姐当时是不想活了。奴婢原本要禀报老夫人和二夫人,但小姐不让,说奴婢若是多嘴,就把奴婢也赶出去。没想到小姐这般胡乱折腾,反倒真的把病给治好了。”锦心按着小姐事先的交代一一道来。 周氏沉吟道:“大夫说,晏晏的病是郁结于心导致脾胃失和导致,莫不是上回这一气一闹,反倒把压抑在心里的郁气给发泄出来了,加上吃了巴豆,上吐下泻,把体内积累的不好的东西都排了出来,兴许这就叫以毒攻毒。” 林晏晏心里默默地给三婶比了个大拇指,好一个以毒攻毒。 “许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林家祖宗庇佑之故。”林晏晏感叹。 姚氏暗暗心惊,她不相信什么以毒攻毒,可晏晏的确好了,现在她倒是希望晏晏当真是歪打正着,而不是找到了真正的病因,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如果你真是林晏晏,那你就不该食言而肥。”林蓁蓁才不关心什么真假,她痛恨的是林晏晏让她出丑,害她这两年辛苦经营的形象打下的关系网全破坏了。 “晏晏,你要的东西祖母都给你了,你也许诺过,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老夫人方才想起叫晏晏来的目的。 林晏晏无辜道:“祖母,孙女并未食言,孙女已经当众申明,是孙女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跟朱公子和二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的话,祖母可以去打听,孙女是不是这么说的。” 老夫人看向林蓁蓁,这两姐妹,到底谁在说谎。 “你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本来我解释了就完事儿了,结果蓁蓁突然来一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故意那么说的。蓁蓁,我没冤枉你吧?” “蓁蓁,你大姐说的是真的吗?”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蓁蓁是出门脑子被门夹了吗? “我……我……我是说过,可你们没看到她当时的表情,没听到她说话的语气,好像很委屈的样子,被逼无奈的样子,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林蓁蓁气道。 “哎……蓁蓁,其实是你自己心虚罢了,总觉得大家不相信你。外边猜测纷纭,不管我说什么,总要给大家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梳理一下是吧?持怀疑的态度不是很正常吗?他们怀疑又能怎样?我身为当事人,我说的话就是真相,只要侯府和晋国公府保持沉默,这事儿就盖棺定论了,大家还能说什么呢?” 第21章 是谁 林蓁蓁口才不如林晏晏,一个心虚让她接不上话,急的直跺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老夫人快被她气死了。 她相信晏晏说的,别看蓁蓁长着一副聪明样,实则一副笨肚肠,加上心虚,便疑神疑鬼起来,自己又说不清楚,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姚氏也不顾上林晏晏身体里的毒是怎么解的了,不能让蓁蓁背上丢了侯府脸面的罪名,便道:“那还不是你隐瞒病好了的实情,突然出现在宴会上,让蓁蓁以为你是假的,一时乱了方寸。” 林蓁蓁不住点头,母亲说的极是,她就是因为太惊讶慌了神才说错了话。 老夫人一想,也对,晏晏的隐瞒居心何在? 林晏晏哂笑:“二婶,这事儿侄女儿还想问问您,为什么您给我请了这么多大夫,结果医治了两年多却越治越严重,我自己几把巴豆却治好了,到底那些大夫是庸医还是别的缘故……侄女儿很是困惑。” 姚氏脸色微变:“晏晏,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林晏晏不咸不淡道。 “二嫂,我也觉得事有蹊跷,这么简单的治疗方法,医术高明的大夫却束手无策,实在令人费解。”周氏道。 “弟妹,现在在说正事,你不要跟着晏晏胡搅蛮缠行吗?” “二嫂,我说的不就是正事吗?我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晏晏为什么会得病,为什么得病这么久都看不好,这才是关乎咱们侯府声誉的顶顶大事儿,免得让人误会大哥大嫂走了,某些人就容不下晏晏和景元了。”周氏似笑非笑道。 她早就看不惯姚氏伪善的面孔,不过她知道自己不是姚氏的对手,反正不管怎样婆母都是站在姚氏一边,她孤军奋战无济于事,所以一直苟着。 但今日不同了,林晏晏的病好了,且不动声色整治了林蓁蓁,顺带狠狠打了姚氏的脸,这份智谋和胆略远胜姚氏,周氏果断站队。况且她若不趁机怼姚氏几句,出出这么多年来受的气,都对不起自己。 有三婶这个助力,林晏晏的底气也足了起来,正色道:“祖母,孙女隐瞒病愈的消息的确有所顾虑,就当孙女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有人不希望孙女痊愈呢?孙女可不敢冒险。” “晏晏,我知道,因为朱公子的事你心里恨我,我不怪你,可你不能听人挑唆就否定了我对你的好,你爹娘去世后,我可是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若是有半点想害你和景元的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姚氏无奈之下发起了毒誓,无比委屈的哭了起来。 周氏心道:姚氏可真会说话,舌头一转,变成是她在挑拨离间。 林蓁蓁见母亲都被逼的发毒誓,不禁气囔道:“林晏晏,你就是小人,你们姐弟都是小人。” 老夫人面色沉冷:“晏晏,你今日之言,过分了。” 她不相信素来温柔贤惠的姚氏会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 “祖母,孙女只是在陈述事实。”林晏晏面无惧色,过分又如何?她都差点被姚氏毒死了。 “还有你。”林晏晏又直指林蓁蓁:“我是小人,那你是什么?献舞就献舞,你却一个劲向朱公子抛媚眼,生怕大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吗?你自己不知检点,倒来责怪我让你丢了脸。” “我没有……” “没有?要不是大家实在看不下去,会给你喝倒彩?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不知廉耻。”林晏晏毫不留情地讥讽。 “够了。”老夫人一声怒喝。 林晏晏面无表情:“祖母切莫为了蓁蓁气坏了身体,以后让她多学学《女戒》、《家规》,免得再出去丢人现眼。” 林蓁蓁几乎要喷出血来,哭道:“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 “这话你已经喊了好几遍。”林晏晏冷冷看着林蓁蓁。 “我说……够了。”老夫人龙头拐杖重重一顿,面上乌云密布,她死死盯着林晏晏,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一句问话:“你到底是谁?” 以前的晏晏温婉乖巧,便是对下人,一句大声的话都不会说,在她面前更是乖顺的像只兔子,而眼前的林晏晏锋芒毕露,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 这真的是她的孙女吗? 姚氏听老夫人问出这话,一时忘了哭,难道老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林晏晏笑了笑,笑容苦涩:“祖母,您以前最疼的孙女是我,可我病了后,变丑后,祖母连个笑脸都吝啬给我了,蓁蓁抢了我的未婚夫,我心灰意冷恨不得就此死去,祖母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想着如何掩盖这桩丑闻,如何留住侯府的颜面,如何才能不得罪晋国公府……要不是三婶来安慰我,劝我,我都以为我已经没有亲人疼爱了。” “现在祖母问我到底是谁,我只能说,我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一个被所谓的家人伤透了心的人,没人疼我,那我便只能自己疼自己,一个软弱的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是你们,逼着我学会坚强,这个答案,祖母满意吗?” 老夫人怔愣住,晏晏的指控让她无言以对。 是,她曾经最疼晏晏,晏晏是她的长孙女,又那么乖巧可爱,伯彦若不死,侯府的地位稳固如山,晏晏和朱子玉的婚事便是天作之合……可天有不测风云,伯彦死了,晏晏病了,成了那般模样,她还如何指望晏晏光耀门楣? 她是侯府长者,要顾着侯府颜面,想着侯府前程,她要主持大局。 她自认,在蓁蓁和朱子玉的事情上,她的处置方式没有不妥,但对上晏晏,终究是理亏的。 老夫人眸中凌厉的神色渐渐收敛,变的黯淡无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摆摆手:“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到处为止,我乏了,你们都退下。” “祖母,难道就这么算了?”林蓁蓁不甘心,晏晏在祖母面前这么猖狂,连祖母都敢质问,结果祖母非但不追究晏晏的过错,治她一个大不敬大不孝之罪,还说算了,那怎么行?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林晏晏福身一礼:“那孙女就先告退了,对了,忘了告诉祖母,过几日成国公家的公子,平南王府的小王爷还有十殿下要来看景元。” 老夫人又是一怔,什么?成国公家的公子,平南王府的小王爷还有十殿下要来看景元? 姚氏也是惊诧不已,没想到蓁蓁和晏晏同去参加桃花宴,一个宴会没结束就哭着回来,一个却是帮弟弟拉拢了几个有权有势的王公子……她怎么就生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女儿。 第22章 求证 林晏晏和周氏一前一后出了慈恩堂。 “多谢三婶仗义执言。”林晏晏行礼致谢。 周氏踟蹰道:“晏晏,你手中可有证据证明你的病……” 林晏晏摇头:“没有,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有责任不是吗?” 她就是苦于没证据,有证据的话,就不是今天这般轻轻揭过。不急,慢慢查吧! “以后你和景元要多加小心。”周氏担忧道。 “三婶也是。” 她不是要挑事,今天过后,姚氏在侯府的地位不再稳固,甚至在京中官家夫人圈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毕竟教养出林蓁蓁这样的女儿,是姚氏的过失。 现在祖母只看到一片落叶,没感受到秋意萧瑟,所以还会力挺姚氏,等祖母发现姚氏成了侯府的祸害,定容不下姚氏。在祖母心里,侯府的利益高于一切。 而姚氏一旦倒霉,就该三房起势了,三婶首当其冲。所以她得提醒三婶,早做防范。 “对了,三婶,过几日陆小王爷他们来看景元,让景成哥也来作陪吧!” 周氏闻言眼睛一亮,晏晏这是要提携提携景成。 不过周氏担心自己儿子纳言,便道:“会不会不合适?你也知道你景成哥不太会说话。” “三婶,景成哥不是不会说话,他是稳重。”林晏晏笑道。 周氏笑笑:“那三婶先谢过了。”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没多久,景元回来了。 “姐,我看过了,六间铺面分三条街,而且没一间铺面是连在一起的,田庄也是最远的一个,不过地倒是最多。”景元郁闷不已。 “商铺地段怎么样?” “地段不错,可铺面不连在一起租不起好价钱。” “无妨,有进账,够咱们两花销就好。”林晏晏不以为然,这都是暂时的,她会一步步把属于大房的产业全都拿回来。 “景元,纪先生那怎么说?”林晏晏最关心的还是景元的学业问题。 因为娘舍不得景元吃苦,更担心将来景元也跟爹一样要上战场,故而临终前交代爹,不让景元学武艺,所以景元将来要想有出息,还得多读书。 “纪先生起复了,现在是顺天府尹,先生想让我进国子监读书,过几日带我去见蔡祭酒。” “纪先生成了顺天府尹?”林晏晏惊喜,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是啊,前几日刚上任。” “很好。” 林景元:“姐,你说很好,指的是纪先生上任顺天府还是我去国子监读书?” 林晏晏笑:“都好。” 这边林晏晏因着两个好消息欢欣鼓舞,而茗香苑里的姚氏却是烦躁不安。 “母亲,您相信女儿,真的是晏晏那个贱人给我下套。” “她给你下套你就往里钻,你脑子呢?”姚氏愠怒,恨铁不成钢。 “我怎么知道她现在变得这么狡猾。”林蓁蓁还委屈。 姚氏无语,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塞回肚子里,可惜塞不回去,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再蠢笨也只能认了。 “蓁蓁,你可知今日之事会有什么后果?” 林蓁蓁怏怏道:“我最近不出去就是了,兴许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 姚氏气血翻涌,强忍住想吐血的冲动,没好气道:“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如果说今日之前你进晋国公府有七八成的可能性,如今怕是一成都不剩了。” 林蓁蓁终于变了脸色,少几个朋友没关系,被人笑话一阵也没关系,但她心心念念要嫁给子玉哥哥,而且她一直认为这事是铁板钉钉,不可能更改的。可母亲却告诉她,一成希望都不剩了,这怎么可能? “母亲,不会的,子玉哥哥跟我发过誓,他一定会娶我的。”林蓁蓁紧紧抓着娘的衣袖,脸色发白。 “你以为朱子玉的婚事由得他自己做主?若是晋国公府不同意,他发再毒的誓都没用。”姚氏不得不告诉女儿这个残酷的现实,一直以来蓁蓁被她保护的太好,所以蓁蓁总是什么事都想当然,所以今天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 “母亲,那怎么办?”林蓁蓁眼泪吧嗒,彻底慌了。 看女儿这样子,姚氏又心疼:“你先回去,娘想想办法。” “母亲,您一定要想到办法。”林蓁蓁可怜巴巴地央求。 好不容易劝走了女儿,姚氏把刘妈叫来。 “把剩下的药都处理掉,不留半点痕迹。” “是。” “你再去找钟大夫,问问他,大小姐的病被巴豆治好了,有没有这个可能?” “夫人,巴豆怎么能治病?从没听说过。”刘妈不可置信。 “让你去问你就去问。”姚氏不耐烦。 她要确认的是,林晏晏到底是不是被巴豆治好的。 这一点,非常重要。 “对了,你再去趟静慈庵,打听一下庵中可有会医术之人。”姚氏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想来想去,就只有静慈庵。当日林晏晏只有在静慈庵的时候离开了老于的视线,如果有问题,定出在静慈庵。 刘妈领命去办事儿,直到晚上才回转。 “夫人,奴婢问了钟大夫,钟大夫说,怪病用奇方,治好也是有可能的。之后奴婢又去了静慈庵打听,静慈庵中的比丘尼都不知道庵中有谁懂医术,不过,墨渊阁的檀云后来又去了一趟静慈庵,说是上次只给四公子点了长明灯,还要给大小姐也补一盏,檀云交了银钱,看着长明灯点亮就走了,没有多做逗留。” “那你可打听清楚大小姐上次去,是谁接待的大小姐?” “打听了,是一位叫妙音的法师和妙清的知事。主持法师去外地参加法会,故而庵中事务都是妙音和妙清两位法师在打理。” 姚氏沉吟良久:“这么说来,静慈庵没什么可疑之处?” 刘妈蹙眉:“奴婢也说不好,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哦,对了,静慈庵中的比丘尼说,平常她们生病都是找山上莲华寺的智能师父讨点草药来吃,想来那么点时间,大小姐不可能上得了莲华寺。” 姚氏松了口气,看来林晏晏的确是歪打正着把病给折腾好了,并不知道自己是中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晏晏啊林晏晏,你一出孝就闹这么大动静,看来,是该想办法把局面扳回来才行。 第23章 大舅 墨渊阁的小厨房只用了三日便修好,而大舅也到了京城。 早在他们姐弟敞开心扉,定下计策的时候,林景元就给在扬州的外祖母去了信,希望大舅近期来一趟京城,又问外祖母讨要人手。 大舅沈怀山风尘仆仆,一到京城便直奔定安侯府。 林晏晏姐弟出去迎接,看到大舅身后跟着一帮人,其中就有李妈妈,姐弟两欣喜万分。 李妈妈原是外祖母身边的人,母亲嫁进侯府,外祖母便让李妈妈跟了来。母亲掌家时,大部分事务都是李妈妈在打理,李妈妈管家是把好手。母亲去世后,姚氏就以荣养为名把李妈妈打发了,没想到这次外祖母又把李妈妈派过来。 “晏晏,景元,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信中也不说清楚,害得你外祖母收到信后就没睡安稳过,让我赶紧带人过来。”沈怀山急切道。 “舅舅,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屋说,李妈妈,您也来。” 四人坐定,晏晏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我就是怕退婚的事儿没那么顺利,才想让舅舅来给我撑撑腰,没想到事情顺利解决了。” 沈怀山气愤地拍案而起:“无耻,无耻,太无耻了,我这就去找老夫人讨说法,欺负我外甥外甥女,当沈家人都死了吗?” “舅舅莫着急,我祖母知道您来了,待会儿肯定会来请您的,到时候您再敲打敲打也不迟。”林晏晏劝道。 敲打是必要的,不然,侯府某些人还真以为他们姐弟无父无母就能任人欺负。 沈怀山这才坐下,愤愤道:“待会儿我要他们好看。” 林晏晏姐弟对了个眼,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晏晏,你的病怎么治好的?”沈怀山这才想起问晏晏。 他每年要来京城几趟,每次来都要探望两个外甥外甥女,糟心的是,晏晏一次比一次胖,他们也请过大夫来诊治,可就是治不好。 林晏晏莞尔:“庆幸遇到了个神医,用土方子把我的病治好了。” 别看大舅平时笑呵呵,也很好说话,但脾气上来,没人不怕他的。 若是告诉大舅她被姚氏下了毒,大舅这会儿就能去揪了姚氏一顿暴打。 所以她和景元准备先瞒着大舅。 沈怀山感慨:“我就说你父亲一生为国为民,你母亲也是个心善之人,老天不该让你受那么多罪,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大舅说的是,以后我和姐姐的日子都会越过越好,如今祖母已经答应墨渊阁的事务由我们自己打理,算是自立门户了。”景元道。 “自立门户好,往后不用跟那些无耻之人打交道。”沈怀山才明白为什么景元在信中讨要人手,可见晏晏和景元在侯府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也是,侯府二小姐趁着晏晏生病,守孝,便敢勾引晏晏未婚夫,这事儿要说老夫人和二房姚氏不知情,他是决计不信,不说她们授意,也是她们默许纵容。 这样的人家,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如何信得过? 这定安侯府,就妹夫算个堂堂正正的人。 “这次我只带了李妈妈和四个丫鬟,四个家丁,四个护院,回头我再多派些人手来。” “舅舅,已经够用了,墨渊阁就我和景元,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这事你们得听舅舅的,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对了,你们自立门户,那日常花销从何处来?老夫人给吗?” 林晏晏道:“祖母把母亲留下的三成嫁妆还给我们了,应该够我们日常花销。” 林景元当即拿出房契地契给舅舅看。 沈怀山一看又怒了:“这也叫三成?骗小孩子呢?” “舅舅,不是三成,那是多少?”林景元问。 “一成都不足,你母亲的陪嫁是我筹备的,一共二十八间铺面,六个庄子,还有绸缎布帛,金银珠宝满满十八箱。” 李妈妈骄傲道:“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姐弟两倒抽一口凉气,乖乖,外祖家简直富的流油。 林晏晏去捧了母亲留下的首饰盒:“可母亲只留下这一匣子首饰。” 她还记得姚氏把这匣子首饰交给她的时候说……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首饰,都在这了,你收着吧! 她见母亲平日穿戴朴素,便信了,还道母亲的首饰本来就不多。 李妈妈冷笑:“一匣子?剩下的那些都被二夫人私吞了吧!” 沈怀山坐不住了,不等老夫人相请便去了慈恩堂,林晏晏拦不住,只好让景元跟去。 李妈妈道:“我也去,夫人的首饰奴婢得去要回来。” 林晏晏点头,就让大舅去闹,姚氏委实太过分了,这么多东西,姚氏怕不是想留着给她自己的女儿当嫁妆吧! 凭什么?那是母亲留给她和景元的。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舅回来了,景元跟在后头笑的贼兮兮的,林晏晏就知道事成了。 大舅还有别的要紧事处理就先告辞,说好他离京之前会再来一趟。 等大舅一走,景元拿出几张票据:“姐,大舅真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又要回来四间商铺,一个庄子,说好三成就得三成,少一分都不行。” “最搞笑的是,二婶贪了母亲留下的首饰,祖母并不知情,李妈妈一样一样报出来,祖母脸都绿了,二婶辩解说怕咱们年纪小,弄丢了,所以她先保管着。可你就算要保管,也得让祖母知道不是?又不是小数目。” “大舅就说,按照大盛律例,婆家是没有资格动用女方嫁妆,我妹子心肠好,愿意拿出来贴补侯府,我也没话好说,但我妹子的首饰是留给两个孩子的,他们愿意拿去败了或是扔了,都随他们的意,用不着你们操心,趁早归还,否则,我便一纸诉状告到顺天府去。” “把二婶吓得,说待会儿就送回来,姐,二婶这下完蛋了。”景元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林晏晏道:“祖母对二婶的信任正逐渐崩塌,不过离完蛋还早,毕竟有二叔在,而且景文和景修都已有功名在身,他们就是二婶的护身符。” “反正迟早会有完蛋的一天的。”林景元坚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24章 廷议 果然,没过多久,刘妈带人来,捧了五个匣子。 “大小姐,侯夫人留下的首饰都在这了,您慢慢清点,奴婢先告辞。”刘妈口气生硬地说道。 林晏晏微然:“自是要清点的。” 刘妈面色一僵,她不过说句场面话,让清点清点,大小姐还真要清点。 刘妈不由地看向李妈妈,心里担忧。她曾受李妈妈管束,知道李妈妈这人精明的很,不然夫人不会迫不及待把人给赶走,谁知今儿个沈家又把李妈妈给送回来了。 有这个老家伙在,夫人做的手脚怕是瞒不过。 刘妈一走,李妈妈就拿出一份清单,开始一一比对。 “李妈妈,你居然留了清单?”林晏晏服气了。 李妈一边麻利的在单子上打钩,边道:“夫人病重时,奴婢便留了一手,把夫人的物品全都清点出来,拟了份单子,奴婢是想着,万一将来侯爷续弦……哎,没想到侯爷重情义一直没续弦,这些财物倒是让二夫人给盯上了。” 不过两盏茶功夫,五个匣子清点完毕,李妈妈把单子交给林晏晏:“少了三十二件金饰,这些金饰都是扬州老字号孙记出的,有记号的。” 林晏晏看了眼:“锦心,你拿着单子去趟慈恩堂,交给老夫人,就说咱们清点完了。” 至于祖母会不会处置姚氏,怎么处置,她就不关心了,反正姚氏这次没好果子吃就是了。 没曾想,翌日一早起来,林晏晏就听说,祖母让三婶协同姚氏主持中馈,理由是姚氏最近身体欠佳。 真是令人神清气爽的一天呐! 随即又收到陆昭南送来的帖子,说下午来拜访。 这是墨渊阁自立门户后第一次接待客人,都不用林晏晏操心,李妈妈便安排起来,洒扫的,布置客厅的,采买的……有条不紊。 “哎呀,糟了,这次来没带厨娘。”李妈妈犯难,现有的婢女里都不会做菜,她自己也只会煮点简单的吃食。 “要不……去酒楼定一桌?”这是最省事的。 林晏晏莞尔一笑:“我这几年生病,每天都只能吃少量食物,饿的发慌,就每天研究食补药膳,想着哪天病好了,我要亲手做几样好吃的,今儿个就来试试。” 李妈妈错愕,试试?拿贵客来试试? “咳咳……小姐,咱们有的是时间试,不必非得在今天。” “就今天,我写单子,李妈妈你安排人去采买。” 前世,她母亲就是个药膳高手,一年四季该吃什么,一日三餐该吃什么,十分讲究,所以他们一家人身体都特别健康,她虽没亲自动手做过,但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个大概。 况且景元这几年为了韬光养晦硬生生把自己给折腾出病来,饶是他底子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所以,林晏晏想用食疗给景元补补。 想做就做,要是今天能得到陆昭南他们的认可,就说明药膳可行。 金銮殿上,天不亮就候班又在殿上站了许久的大臣们一个个腰酸腿发胀,都想早点退朝下去休息了。 终于盼到皇上说:“今日就议到这吧,散朝。” 大臣们都暗暗松口气,总算完事儿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识趣的家伙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一看,是御史台石大人,无不暗暗磨牙,恨不得把手里的笏板朝石大人砸过去。为什么这家伙每次都要这么扫兴? 皇上还未全然抬起的龙腚又坐回龙椅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石爱卿要奏何事?”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晋国公治家不严背信弃义,弹劾礼部右侍郎林大人治家不严败坏风气。”石御史义愤填膺的说出弹劾原由。 “此事已是街知巷闻,影响极其恶劣,还请陛下严惩,以正风气。”石御史义正言辞。 皇上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难怪晋国公这几日都称病没来上朝,原来是这缘故。 “定安侯乃护国功臣,不幸为国捐躯,其夫人又早他而去,留下一双可怜的儿女,晋国公府这么做,确实不合适。”皇上道。 三皇子萧淙不断给吏部侍郎递眼色,示意他替晋国公说几句。晋国公是他外祖父,若今日弹劾之事坐实,必定会牵连到他,他和老大的皇储之争正到了关键时候。 吏部侍郎收到信息,出列:“启禀陛下,据臣所知,退婚一事是由定安侯之女林大小姐主动提出。” 石御史没好气道:“林大小姐主动提出,晋国公府就没有过错了?林大人就没有过错了?那朱公子已然和林二小姐暗生情愫,林大小姐是定安侯之女,性子烈,岂能容得下这等龌龊之事,不提出解除婚约难道还要委屈求全?而且据臣所知,是晋国公府先退还婚书。” 本来大家都疲惫不堪,无心议事,谁知道石大人奏的是这件事,顿时,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兴致。 要知道这件事大家私底下已经议论好些天了,只是晋国公乃当朝国丈,朱贵妃协理六宫,掌皇后之权,而事件涉及的另一方林仲坤,乃当朝清流代表人物,没人愿意得罪这两方势力,故而御史台的御史们都装聋作哑。谁料到一贯耿直不识时务的石大人会当堂弹劾晋国公和林大人。 又有大臣出列:“说朱公子和林二小姐暗生情愫,石大人可有证据?” 石御史嗤鼻:“前几日信阳公主府的桃花宴,诸位大臣的子女有不少都参加了吧,回去打听打听不就清楚了?还要什么证据?难道非得捉奸在床才算证据吗?” 众人纷纷摇头,粗俗,太粗俗了,怎能在金銮殿讲这种话? 不过,这话听着咋这么带劲呢? 皇上抬了抬手,争论不休的大臣安静下来。 “石大人,此事,待朕查明再做定夺。” 现在叫他处置,他也不好处置,说白了,这是定安侯府和晋国公府的家务事,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定安侯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社稷,定安侯之女受了这等气,还是要安抚一下的。 石御史知道皇上在敷衍,便道:“臣请陛下严查,严惩,此风不可长。” 第25章 药膳 萧潜现在还不用上朝,但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是很快传到他耳朵里。 下午萧潜和陆昭南如约前往定安侯府。 “萧潜,你听说了吗?今日退朝后晋国公就被宣进宫去了,据说是为了朱子玉跟林晏晏解除婚约一事。”陆昭南心事重重道。 “听说了,石御史一向敢言,今日算是捅了马蜂窝。”萧潜还是很佩服石御史的胆量。 “那你觉得皇上会主持公道吗?” 萧潜沉吟道:“哪有什么公道不公道,无非是权衡利弊。” 陆昭南闻言更愁了:“我现在就担心皇上会让朱子玉娶林晏晏。” 萧潜一怔,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觉得林晏晏肯定不想嫁给朱子玉,你看那天,她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朱子玉这种见异思迁的人渣,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回头我打听一下。”萧潜上了心。不管林晏晏心里怎么想的,但显而易见,朱子玉不是良配。他也不想林晏晏才跳出火坑又掉回去。 两人来到西侧门,萧潜讶然:“为什么不走正门?” 陆昭南道:“早上我派人送帖子,下人回来转告的,说从西侧门进,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要知道走正门还是走侧门有讲究的。 余安已经奉命在等候,见两位贵人来了,忙上前:“小的余安,是四公子的侍从,四公子让小的在此等候小王爷和十殿下。” 陆昭南把马鞭交给下人,问余安:“余安,为何让我们走侧门?” 余安回道:“小王爷,十殿下勿怪,墨渊阁如今一切事务自行处理,所以今日小王爷和十殿下来看望四公子,便是墨渊阁的客人非侯府的客人。” 陆昭南和萧潜对了个眼神,原来如此,墨渊阁这是跟侯府划清界限了。 两人正要进门,身后传来浓重的榆川口音。 “陆小王爷,十殿下等等我。” 周大同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马车,别看他胖,身手还挺灵活。 陆昭南和萧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不是说没凑他吗?” “我是没凑他啊!”陆昭南一开始就没打算叫上周大同,谁让周大同对林晏晏有想法来着? “幸好赶上了,我就知道你们两不仗义,我派人在平南王府盯着呢。”周大同得意道,想甩掉他,没门。 陆昭南抬手作势要揍周大同:“你敢盯小爷的梢,活腻味了?” 还敢说他不仗义,小爷凭啥要对你仗义。 周大同忙躲到萧潜身后去:“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不是说我不仗义吗?这会儿又成君子了?”陆昭南怼他。 萧潜失笑:“来都来了,一起进去吧!” 他对周大同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就这一口榆川话让人听着费劲。 周大同回头朝自家下人挥手:“把东西都搬进去。” 陆昭南看到那一车的酒坛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小酒坛子,就想把酒坛子砸周大同头上去。这死胖子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呢? 厨房里,林晏晏挽着衣袖,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锦心和檀云忙着打下手。 李妈妈不放心也在厨房里耗着。 起初见小姐还有点生疏,每一步都要思考一下,后来就渐入佳境,还挺像回事儿。 其实大户人家的小姐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也是要学做菜做点心的,以备不时之需。 渐渐地,厨房里开始弥漫着药香和食物的香气,甚是诱人。 “李妈妈,你来尝尝。”林晏晏估摸着天麻八珍汤炖的差不多了,让李妈妈来尝味道。 说实话,李妈妈并不喜欢药膳,觉得药膳有股子药味,但喝了一口小姐炖的汤,李妈妈眼睛都亮了。 “怎么样?”林晏晏期待地看着李妈妈。 “味道极好,鲜美,而且药味不重,反倒吃出药香味来,小姐,这是怎么做到的?”李妈妈简直难以相信,这跟她以前吃过的药膳完全不同,这真是小姐第一次下厨吗? 林晏晏莞尔道:“所谓药膳便是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正所谓寓医与食,药膳既营养,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 “所以做药膳呢,首先要捏拿药的分量,不是名贵药材放的越多越好,那样会影响菜肴的口感,再就是药材放的时间要恰当,每种药材炖多久能激发出最佳的效果都是有讲究的,炖太久,苦味就出来了,炖的时间不够,药效不足。” 李妈妈笑道:“看来小姐对此道颇有研究。” “那是,小姐最爱看医书了。”檀云道。 以前她以为小姐就是看看而已,上次小姐给人治病,她也以为小姐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小姐是真的学到不少东西的。 李妈妈笑着,心里却是疼的紧,小姐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吃,只能每天想着好吃的。要是她外祖母听到这话,不得心疼死。 忽地,李妈妈想起一件要紧事:“糟了,奴婢忘了让人买酒。” 林晏晏道:“酒用不着买。” 那天周大同说要送她一车酒呢,也不知会不会食言,不过,陆小王爷肯定会带桃花酿来。 “今日来的是男客,肯定要饮酒的,没酒怎么行,奴婢这就让人买酒去,应该来得及。” 李妈妈刚说完,余安来报:“小姐,十殿下,小王爷还有周公子都来了,小王爷送了一坛桃花酿,周公子拉了一车酒来,各式各样的酒都有。” 林晏晏笑看李妈妈:“这不,酒来了。” 李妈妈:……原来小姐知道客人会带酒来,她还瞎着急。 “余安,你去跟四公子说,让他和三公子先陪客人喝喝茶说说话,再有一刻钟就可以开席了。” 余安前去回话。 李妈妈也一同去了,怕下人招待不周,她得去看着点。 林晏晏这才道:“檀云,待会儿你就别过去了。” “为什么呀小姐?”檀云茫然,她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晏晏:“咳咳……你还记得上次从静慈庵回来遇见的那两位公子吗?” “记得啊!” “生病的就是陆小王爷,另一位便是十殿下了。” 檀云:呃…… 敢情小姐认得他们,才出手医治的。 “我还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个人是我。”林晏晏不好意思道。 那会儿的她可是比周大同还胖一圈。 第26章 不挑 萧潜已经三年没见林景元,当年还不到他肩膀小男孩如今快到他鼻尖了,少年面容看起来还是稚嫩,但一双眼睛清透有神,少年锐气锋芒毕露。 寒暄过后,大家坐下饮茶。 原以为大家多年没见,又有年龄上的差距,场面会比较尴尬,但很快萧潜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有个话痨的陆昭南在场,而林景元居然也很健谈,周大同时不时的用榆川话捧捧场,气氛十分融洽。 “这墨渊阁的小厨房昨日才修好,今天是墨渊阁第一天开伙做饭,家中也没厨娘,所以今儿个是我姐亲自下厨,说是要做一席药膳招待各位。”林景元对姐的厨艺没什么信心,所以先打个招呼,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啊?你姐亲自下厨?你姐还会做饭?”陆昭南觉得自己这趟来着了,林晏晏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越发完美。 母妃就经常下厨给父王做好吃的,虽然母妃的手艺不怎么样,但父王吃的津津有味,还跟他炫耀,让他有本事将来也娶一个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媳妇。 林景元笑的心虚:“我姐是第一次下厨。” 陆昭南:呃…… 林晏晏第一次下厨,他就赶上了,简直不能再妙。 “没事没事,我不挑食儿,晏晏做啥我都爱吃。”周大同笑呵呵。 陆昭南鄙夷地睃了眼满身肥肉的周大同,看你这样就知道不挑食了,还晏晏,晏晏是你叫的吗? 陆昭南:“晏晏一看就心灵手巧,不管做什么肯定都很厉害,萧潜,对吧?” 萧潜嘴角扯了扯,我没那么盲目自信。 好友心里想什么,他很清楚,哪怕林晏晏做一盆猪食,陆昭南也会说好吃。 萧潜不想扯这些没用的,直白地问道:“景元,这几年你和你姐在侯府过的怎么样?” 林景元笑了下,云淡风轻地:“还算过得去。” 这五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萧潜懂了,果然是过的不好。 真该死,他应该想到的,侯爷和侯夫人去世的时候,晏晏十四岁,景元也才十二岁,莫说刻意刁难难了,忽视足以让这对姐弟日子艰难。 萧潜很自责。他这几年都把心思花在了查陶家的冤案,查侯爷的死因上,却忽略了这对姐弟。 回头找个机会问个清楚明白,这口气他要帮他们讨回来。 陆昭南同样心情郁闷,问道:“景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几日我去国子监读书,我娘希望我能考个功名。”林景元道。 像他们这些公侯子弟,就算不考功名,不立军功,将来继承爵位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有功名和无功名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一个是完全靠家族靠父辈,一个则证明自己有真本事。林景元希望自己是后者。 “你要去国子监?太好了,那咱们以后可以一块儿读书了。”周大同欣喜不已。 林景元忙起身一礼:“那以后要周大哥多照应了。” “好说好说,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周大同拍胸脯。 陆昭南阴阳怪气道:“景元,你周大哥可是国子监的名人,他入国子监五年,至今无能能撼动他在国子监的地位。” 永远的倒数第一,地位稳固如山。 周大同还很自豪的昂着脖子,把三层下巴都给抻直了。姓陆的总算说了句人话,小爷在国子监就是这么的牛逼,谁都不敢惹他。 林景元显然理解错了,不由暗暗吃惊,看周大哥一副憨傻模样,还以为他不会读书,没想到这么厉害。都说人不可相貌,古人诚不欺我。 萧潜端起茶盏,装作喝茶,掩藏眼底地笑意,陆昭南太会损人了,周大同也是个活宝,被损了还很骄傲。 “四公子,大小姐说可以开宴了,请贵客移步花厅。”锦心来传话。 于是众人怀着不一样心思前往花厅。 林景元是担心姐做的饭菜让大家难以下咽。 陆昭南是兴奋着马上就可以吃到晏晏第一次做的饭菜。 周大同脑子里根本没有好吃不好吃的担忧,反正晏晏做的他一定要多吃。 萧潜则在想,要不要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林晏晏,圣心难测,林晏晏要早做打算。 林晏晏已经等在花厅,见众人来了,落落大方地请大家入座,自己也一同入席。 李妈妈见状,欲言又止。 “感谢大家今日来看景元,墨渊阁没有厨娘,所以我随便做了几道菜,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林晏晏笑微微地说道。 “不会不会,是我们叨扰了,连累你辛苦。”陆昭南一到林晏晏面前,说话便老实多了。 周大同讨好道:“晏晏,你们府上缺厨子,要不我给你们送几个,我家里擅长做各地菜肴的厨子都有。” 陆昭南又郁闷了,周大胖这厮还真会献殷勤,必须怼:“你咋不说把京城第一酒楼天香居的大厨请来?” “晏晏,景元,你们吃过天香居的酒菜吗?要是喜欢,我明儿个就让天香居大厨过来,反正天香居是我家开的。”周大同不以为然。 陆昭南无语了,本想将周大同一军,谁知天香居竟然是成国公府的产业。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潜也很无语,陆昭南在京城呆了三年多,居然不知道天香居是成国公府开的? 林晏晏莞尔:“周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做吃的。” “姐,这就是你说的药膳?”林景元打量着一桌菜,看起来都很精致,闻着也香,就不知是不是中看不中吃。 “没错,如今正是春末夏初之际,气温上升,阳气渐盛,食补应以清热化湿,清心补脾为主。比如这道参苓健脾补益汤,以党参、云苓、炒薏米、甘草、芸豆、白术、枸杞为佐料,加上瘦肉、鸡肉、猪肚、蜜枣等食材,文火慢炖,有补气健脾和胃,抗疲劳,宁心安神的功效。” “又如这道淮山薏米生鱼汤,鱼热油煎至微黄去腥,再放入淮山、薏米、陈皮、瘦肉、姜等食材药材,武火煮沸,转文火煲大半个时辰方可,有健脾去湿之功效。”林晏晏在心里补充,这两道菜都非常适合陆昭南这等常年居住南方,体内湿气重脾胃虚的人食用。 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林晏晏对药膳这么了解。 “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大家尝尝看。” 第27章 不安 婢女给每人盛了一碗鱼汤。 周大同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连声赞道:“好喝好喝,太鲜美了,晏晏,我觉得天香居的大厨都没你做的好吃。” 众人心里鄙夷,拍马屁也不用拍的这么夸张吧! 陆昭南也尝了一口,顿时愣住,看向周胖子,你也好意思拿天香居的大厨跟晏晏比,你家天香居的大厨简直屁都不是。 林景元看陆小王爷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好吃? 忐忑地喝了一口。 呃…… “姐,这真的是你做的吗?”林景元忍不住发出质疑,会不会是姐做了一半搞不定,悄摸摸派人去外面买了一桌酒席回来吧!这也太好美味了。 林晏晏失笑:“不然呢?你问问周公子,这京城里可有专门做药膳的酒楼?” 周大同不假思索:“没有。” 京城里但凡稍有名气的酒楼他都光顾过,这方面他最有发言权。 林景元嘿嘿笑道:“姐,你真厉害,我有口福了。” 不能怪他怀疑,实在是姐这一出手非同凡响,太出乎人意料。 萧潜默默地喝着汤,暗暗感慨,以后谁娶了晏晏就有福了。 林晏晏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大家的赞美,这世上但凡能叫上名字的药材她都了如指掌,而且她的味觉比常人要灵敏的多,调味自然不在话下。 天赋加用心,做药膳对她而言不是难事儿。 “景成,多吃点。”林晏晏留意到林景成有些拘束,便多照应他一些。 这边大家喝着桃花酿,吃着美味的菜肴。 茗香苑里,姚氏已经快崩溃了,她收到消息,说今儿个上朝,石御史弹劾了晋国公和老爷,皇上开金口要查朱子玉和林晏晏解除婚约一事,下午,晋国公又被宣进宫去……到现在没出宫。 姚氏感觉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而且是她不能承受的风暴。 还有更糟糕的,万一查来查去,查出晏晏的病是她下的毒……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一想到老夫人的责难,老爷回来后的暴怒,姚氏不寒而栗。 “夫人,您得想想办法。”刘妈也急。这是夫人进侯府后,遇到的最大危机。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姚氏颓然,一筹莫展。 事情已经惊动皇上,连晋国公都得吃挂落,她能有什么办法?能找谁说情去? 现在的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有等着人宰割的份。 “要不,请姚家老太爷?” “不行。”姚氏果断摇头,莫说姚老太爷远在徽州,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姚老太爷在京城,也断不会替她出头说情,不拿拐杖打死她已经很好了。 “刘妈,或许这次,我真的挺不过去了。”姚氏泫然而泣,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就该阻止朱子玉的计划,不让林晏晏去参加什么桃花宴,林晏晏就不会为了参加桃花宴吃巴豆减肥,按着她的计划行事,林晏晏最多再活半年,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可惜,千金难买后悔药。 刘妈牙一咬:“夫人,到时候您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奴婢身上。” “没用的。”姚氏知道刘妈忠心,可这件事不是刘妈能扛的,难道说是刘妈鼓动的蓁蓁?即便如此,那也是蓁蓁的错,蓁蓁的错便是她的错。 “要么,咱们就说是朱公子诱惑二小姐,二小姐念着姊妹情分一再拒绝。” 姚氏目光一凛,颇为意动,但随即又摇头:“不行不行,这样岂不是把晋国公府得罪狠了?” “夫人,眼下咱们自身难保,还管得罪谁?只能把二小姐摘出来,定安侯府就没有责任。” 姚氏很纠结。 “夫人,您快快定夺,万一皇上那边有了裁断,说什么都晚了。”刘妈催促道。 姚氏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须臾停下脚步,眼中透出一抹狠厉:“刘妈,就按你说的办,立即把话传出去。”大不了跟晋国公府断绝关系。 刘妈应声,立即去办。 刘妈走了没多久,二公子林景修一脸愤恨地进来,一撩衣摆往椅子上一座。 “气死我了。” 姚氏打起精神:“你有什么可气的?” “外面都在议论二妹,说二妹不知廉耻,他们知道什么?还有,我刚才去墨渊阁,想着十殿下和陆小王爷来了,总得去打个招呼。结果檀云那个贱丫头拦着门不让进,几个沈家来的护院凶神恶煞似的盯着我。” “呸!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一个质子,一个就知道吃的大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稀罕结交他们。”林景修七分恼怒三分倨傲。 姚氏道:“你这么想就对了,这种事不必放心上,你还是好好钻研功课,过几日父亲就要回来了,一定会考校你的,凡事多向你大哥学,你看你大哥就很淡定,分得清事情轻重。” 说到父亲,林景修眼中有了几分惧意,立马起身:“我回去看书。” 儿子一走,姚氏颓然坐在那发呆,心中惶惶。 突然婢女银红慌张地进来:“二夫人,宫里来人,老夫人请二夫人速去慈恩堂。” “什么?”姚氏起的急,眼前一阵发黑。 墨渊阁里,一席药膳,一坛美酒,大家正吃的高兴,聊的畅快。 一个小婢女跑进来:“大小姐,宫里来人,老夫人让大小姐和四公子速去慈恩堂。” 萧潜看清那小婢女不由的一怔,这不是那位扎了陆昭南手指的胖小姐身边的婢女吗? 陆昭南也发现了,指着檀云说不上话来。 脑子有点乱,又好像发现了什么。 林晏晏扶额,檀云啊檀云,你就不能让我多保留几天好形象吗? “宫里来人,要我和大姐前去,会是什么事儿?”林景元困惑,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 萧潜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今日御史台石御史弹劾晋国公和你二叔,说他们治家不严,败坏风气。” 他早就想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结果宫里就来人了。 陆昭南一拍大腿:“肯定是因为这事儿,下午晋国公被皇上宣进宫去了。” 林晏晏心头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大同没心没肺:“你们干嘛表情这么严肃,该头疼的是晋国公和林侍郎,跟晏晏有什么关系,晏晏是受害者,说不定皇上是要安抚晏晏。” 陆昭南和萧潜齐刷刷瞪周大同,你懂个屁。 第28章 双喜 宫里传旨不容怠慢,林晏晏让景成陪客,自己带着景元前往慈恩堂。 檀云报完信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悄悄地想要溜走。 “站住。” 檀云哪敢站住,拔腿就跑,她才不管失礼不失礼,反正不能留下被询问。 萧潜目瞪口呆,居然跑了? 林景成脸都红了,心说:檀云今儿个怎么回事?不知道这几位是贵客吗?贵客说站住,她竟然拔腿就跑…… “殿下,檀云怕生,殿下莫怪。” 怕生?那天他去借马车,这小婢女可是一脸不情愿,还偷偷翻白眼来着,怎么都不像怕生的样子,心虚还差不多。 罢了,他心里已经有答案,那个胖小姐就是林晏晏,传言林晏晏得了怪病,面目全非,奇丑无比是真的。 檀云宁可失礼也要跑,说明林晏晏有过叮嘱。 试想,哪个女子愿意让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呢? 萧潜和陆昭南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此事就当不知道。 现在最担心的是宫里会传来怎样的旨意。 姚氏和林晏晏姐弟几乎同时到的慈恩堂,双方在门口遇上,姚氏无心理会这对讨厌的姐弟,林晏晏和林景元更是把姚氏当空气,甚至还走到姚氏前头去。 姚氏气了个半死,她不想搭理没空搭理是一回事,但林晏晏作为晚辈,对她这个婶婶视而不见就过分了。 且看今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若能逃过,以后再慢慢计较。 姚氏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过门槛。 姚氏进了门才发现,蓁蓁也来了,还有三叔林叔齐,三弟妹周氏都在。 “人都到齐了?”宫里来的曹公公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问道。 “都到齐了。”老夫人恭谨回道。 因为今日宣的是口谕,所以不必摆香案,以老夫人为首,大家下跪听旨。 曹公公清了清嗓子,道:“传皇上口谕,解除婚约一事,朕已知晓,事已至此,你们两府就赶紧把婚事办了。” 众人皆惊,赶紧把婚事办了?谁和谁? 曹公公看大家一脸莫名,不得不补充一句:“自然是林二小姐和朱公子。” 林蓁蓁本来惶惶不安,以为婚事没希望了,谁能想到皇上居然让她们把婚事办了。简直喜从天降。这就叫因祸得福吗? 姚氏还有点懵,脑子转不过来,是她幻听了吗?曹公公说的是林二小姐和朱公子? 老夫人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这等于是皇上赐婚了,皇上赐婚,以后谁还敢多嘴?侯府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仲坤的前程应该也无忧了。 林景元气炸,皇上如此偏袒国公府和二叔,简直昏聩之极。 再看一看的大姐,大姐面色平静,看不出来有情绪波动,但他知道,姐心里肯定不平。 “另林大小姐至仁至孝,理应嘉奖,择吉日敕封康平县主,林大小姐,恭喜了!”曹公公笑眯眯地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双手交叠,叩首而拜:“臣女林晏晏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万岁。” 老夫人看着行大礼的孙女,神色复杂。 按理说,蓁蓁的亲事有了着落,晏晏又被封为康平县主,双喜临门,她该高兴才对,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晏晏姐弟已然跟她这个祖母生分了,现在晏晏封了县主,以后晏晏眼中怕是更没有她这个祖母了。 老夫人忍不住想:若这敕封落在蓁蓁头上就好了。 姚氏母女还没从赐婚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又被打击到了。 要知道一般都是王公的女儿才有资格封县主,要么长辈立了大功,要么自身才德出众,林晏晏有什么?就封她为康平县主? 而且曹公公刚才都没恭喜蓁蓁,这会儿特意恭喜了晏晏。 这是曹公公自作主张,还是皇上的意思? 曹公公恭喜了还没完,又跟林晏晏说:“皇上知道林大小姐身体欠佳,特赐百年人参一支,三百年灵芝一朵,另玉如意一柄。” 曹公公手中拂尘一挥,三个小公公便捧了匣子过来。 林晏晏再拜:“多谢皇上厚赏,臣女感激不尽,愿吾皇身康体健,千秋万代。” 众人齐声:“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公公笑眯眯道:“口谕已传到,杂家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道:“曹公公辛苦了,叔齐,送曹公公。” 说着给老三林叔齐递了个眼色,林叔齐会意,衣袖里早已揣了红包,引曹公公一行出府。 曹公公一走,周氏便上前,不掩喜色:“晏晏,恭喜了。” 林晏晏笑笑:“多谢三婶。” 随即对老夫人一礼:“祖母,墨渊阁还有贵客,孙女和景元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先去吧!” 周氏也道:“母亲,媳妇也还有事儿没处理,媳妇先告辞。” 须臾,堂中只剩下老夫人和姚氏母女。 “祖母,您看看大姐,尾巴翘天上去了,封县主了不起哦!”林蓁蓁发牢骚,心中很是不平。 “凭什么说我的时候便是……你们两府赶紧把婚事办了。到了晏晏便说什么至仁至孝,晏晏哪里仁孝了?顶撞祖母,顶撞婶婶,讽刺挖苦自家姐妹,谁见过这种仁孝。” “蓁蓁,不得胡言,皇上敕封也是看在你大伯的功勋上。”姚氏恨不得把女儿的嘴缝上,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在骂皇上昏聩?识人不明? 老夫人面色阴沉:“从今日起到你出嫁,不得再出府,你给我在家好好学学规矩,尤其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然迟早要招祸。” 林蓁蓁瘪着嘴,又骂她,又骂她,她哪里说错了?祖母就是看晏晏要当县主了,心又偏向晏晏了。哼!说起来林晏晏还是沾了她的光,皇上是怕林晏晏闹,安抚林晏晏罢了。 “还有你……”老夫人冷厉地目光转向姚氏:“多把心思放在管教孩子上,少琢磨不该琢磨的事情,若是因你的过错连累到仲坤,连累到景文景修,我定饶不了你。” 姚氏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委屈,喏喏:“母亲教训的是,媳妇记下了。” 第29章 糟了 回墨渊阁的路上,林景元问:“姐,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皇上不责罚这对狗男女,还给他们赐婚。” 林晏晏嗤鼻:“这也叫赐婚?你没听曹公公那语气……事已至此,你们两府赶紧把婚事儿办了吧!有多不耐烦,而且这明显是皇上的语气。” “那皇上也是包庇晋国公府和二叔。” “皇上的心思不是咱们能猜的,我只知道,这事还没完。你想啊……皇上让两府赶紧给林蓁蓁和朱公子办婚礼,紧接着又要敕封我为康平县主,为什么要敕封我?当然是为了表示安慰,皇上知道我受了委屈,觉得对不起咱爹,所以,哪怕林蓁蓁和朱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也洗脱不掉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恶名,而这恶名是皇上给坐实的。”林晏晏怀疑皇上这是变相惩罚晋国公府和二叔。 “得了,我也不琢磨了,只要恶人没好果子吃就行。”林景元转了笑脸:“姐,以后你就是县主了,咱们大盛朝还没有过侯府之女被封为县主的先例,你是第一个,无上荣耀。” 以后他是侯爷,姐姐是县主,看谁还敢说侯爷不在了,侯府长房就没落了。 林晏晏笑而不语,有了县主这个身份,对她接下来要办的事儿应该会有所助益。 姚氏母女出了慈恩堂,林蓁蓁就拉着母亲,兴奋道:“母亲,女儿真是太开心了,母亲,您说过给我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女儿想看看,可以吗?” 姚氏看女儿笑颜如花,心里不禁发苦。 丰厚的嫁妆,原本是有的,如今都叫沈家大舅给讨要回去了,而且老夫人如今让周氏管账,她想挪用公中款项也是不可能了,最要命的是,她这十多年攒下的体己加上挪用的一部分公款都让弟弟拿去放印子钱,要明年才能拿回来,她还得想办法先把公中的缺填补上,不然被周氏发现告到老夫人那里去,恐怕她就再无掌家的可能了。 到处都是窟窿眼,手头又没钱,姚氏愁的要死。 “嫁妆的事你就不用惦记了,娘还能委屈你?你先回去,娘还有事要忙。” 说罢姚氏匆匆离去,生怕蓁蓁硬拉着她要看嫁妆。 林蓁蓁悻悻噘嘴,不让看就不看,哼! 姚氏走到半路猛的想起一事,直呼糟糕。 她忘了,先前让刘妈去传播朱子玉诱惑蓁蓁的消息。 谁能想到皇上会传口谕,不但没责罚任何人,还让蓁蓁和朱子玉赶紧完婚。 这下可真糟了,一桩好事儿可别被她搅黄了。 姚氏赶紧吩咐银红:“你速速带人出去寻刘妈。” 银红问:“二夫人,奴婢该去何处寻?”外面这么大,总得有个明示。 姚氏噎住,她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刘妈,刘妈做事她从来都不多问,一直信任有加。 “让你去寻你便去寻,总之把人给我找回来。” 在墨渊阁等候消息的三位贵客得知皇上要封晏晏为康平郡主,都替晏晏高兴。 只要皇上不是让晏晏嫁给朱子玉,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酒足饭饱后,萧潜起身告辞。 陆昭南还想多呆一会儿,但萧潜要走,他还赖在这里不太好,只能跟萧潜一起走。 周大同不舍道:“晏晏,下回我还能再来吃你做的药膳吗?” “当然可以。”林晏晏爽快答应,墨渊阁她做主,想招待谁就招待谁。 陆昭南差点脱口而出……那我呢? 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心里既痛恨周胖子的厚脸皮,又羡慕,他为什么就不能脸皮厚一些? 三人离开侯府后,陆昭南便对周大同说:“你下次来,叫上我和萧潜。” 萧潜:…… 为什么要拉上他? 周大同茫然:“为什么?” “你一个人来多尴尬?” “不尴尬啊!”周大同天生心大,还没见识过什么叫尴尬。 陆昭南咬着后槽牙:“我是说林晏晏会尴尬,说不定见都不会出来见你,你别忘了她是侯府大小姐,岂能随便跟一个男的一起吃饭?人多就不一样了,懂不懂?” 周大同想了想:“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我下次多叫几个人一起来,可以叫国子监的同窗,反正景元也要去国子监读书了。” 陆昭南气的差点仰倒,该死的胖子,跟他说话怎么就这么累? 萧潜看到好友吃瘪,忍俊不禁,拍拍好友的肩膀:“走一段,消消食儿。” “我跟你们一起走。”周大同今儿个也吃撑了。 “不欢迎你,你自个儿走吧。”陆昭南没好气道,吃饭不叫他,还想跟他一起走?没门。 陆昭南不理他,拉上萧潜走了。 “萧潜,我心里有点气不过怎么办?朱子玉这个混蛋辜负了晏晏,啥事儿没有,还能如愿以偿娶林蓁蓁,这都叫什么事儿。” “揍他,套上麻袋,一顿乱棍,再扔河里喂王八。”身后有人含糊道。 陆昭南回头,只见周大同不知从哪摸出个鸡腿,正啃的津津有味。 “你怎么还跟着?” “我家在这边啊!”周大同理所当然道。 陆昭南:呃…… 这个理由他没法辩驳。 “你真敢动手揍姓朱那混蛋?” “咱们一起啊,替晏晏出气。”周大同小跑上来,跟陆昭南萧潜并肩而行。 “你们别乱来。”萧潜看陆昭南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对周大同的建议颇为心动,赶紧劝阻。 京中王公子弟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大不了最后各打五十大板没什么,问题是这其中涉及到林晏晏,万一被人知晓,别人还以为林晏晏怂恿他们两去揍朱子玉,那就不好了。 真要揍朱子玉也行,但绝不能让人知道是他们干的,手脚必须麻利,计划必须周密,他怕这两人一个没头脑,一个没心肺,凑在一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昭南嘿嘿一笑:“说说而已。” 心里却是想好了,这事儿得背着萧潜,不能把萧潜拖下水。 周大同狠狠咬下一条鸡腿肉,你们胆小怕事,小爷可不怕,明儿个先带人摸清朱子玉那厮的行踪,然后找机会揍的姓朱的爹娘都不认识,就这么办。 第30章 不娶 客人都走后,林晏晏回到自己闺房,发现檀云不在。 这丫知道自己犯错躲起来了吧! “锦心,去把檀云叫来。” 须臾檀云扭扭捏捏地跟在锦心身后进来。 林晏晏啥也不说就瞪着她。 檀云哭丧着脸:“小姐,对不起,奴婢一着急就忘了您的叮嘱。” “殿下和小王爷问你了?” 檀云摇头:“没有,奴婢当时就想悄摸摸地溜走,也不知是殿下还是小王爷叫奴婢站住,奴婢赶紧就跑了。” 林晏晏实在不知道该夸檀云胆子大还是骂她没脑子。 算了,从檀云露面,秘密就揭穿了,檀云跑不跑结果都一样。 不过这两人倒是识趣,闭口不提那日的事。 “以后涨点记性,再这么毛毛躁躁我就不留你了。”林晏晏吓唬道。 檀云狂点头:“奴婢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翌日一早,周氏亲自带人来要给林晏晏量尺寸做衣裳。 “三婶,这不必了吧,都说了墨渊阁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不花公中的银两。” 周氏笑道:“这是老夫人吩咐的,要赶在敕封旨意下来前给你做几身像样的衣裳。” 晏晏可是京中闺秀中第一个不是王公出身却被封为县主的,是侯府的体面,老夫人也是想趁机修复下关系。 林晏晏虽然对祖母有意见,但也不想弄的太僵,既然祖母搬了梯子,她就顺势下台阶。 “回头我得去谢谢祖母。” 周氏等绣娘量好尺寸,让她们先走,这才道:“昨儿个曹公公来府里之前,刘妈出府去了,曹公公离开后,你二婶又命银红带人去寻刘妈,刘妈快到酉时才回来,然后今儿个一大早刘妈就急匆匆地出府去,也不知二房在搞什么名堂。” 林晏晏笑笑:“昨儿个石御史弹劾了二叔和晋国公。” “这事儿我听你三叔说了,到处都在议论,人人都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三叔没下值就请假逃回家。” “二婶消息一向灵通,她不会坐以待毙的。”林晏晏也不多说,三婶是个聪明人,焉能想不到?不过是三婶在府中无人可以八卦,觉得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想来跟她过过嘴瘾。 “说的是,想那刘妈今早定是出门补救去了。”周氏道,很好奇姚氏会想什么法子为自己开脱。 晋国公府,秦氏正在等媒婆来,届时一同前往侯府提亲。 虽然这门婚事她并不满意,但如今国公府已经被架在了火上,皇上又发了话,没了回旋的余地,不结也得结。 “夫人,赵妈妈求见。” “让她进来。” 赵妈妈是后厨的管事妈妈。 赵妈妈进门来,行了一礼,言辞闪烁:“夫人,今儿个出去采办食材的邱婆子回来,听到了一些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氏皱眉:“不当讲你来见我作甚?” 她心情不好,要说就说,不说滚蛋。 赵妈妈道:“邱婆子说,外头在传是咱们公子对林家二小姐纠缠不休,林家二小姐多次严词拒绝,林家碍着国公府的情面不好苛责公子,明示暗示好几回,咱们公子依旧我行我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朱子玉掀了门帘进来,脸色铁青。他是过来看看母亲怎么还不出发,结果听到这种荒唐的言论。 赵妈妈忙道:“是邱婆子听说的,而且跟邱婆子说这事儿的人斩钉截铁地告诉邱婆子,她一个要好的老姐姐跟林府二房姚夫人身边的刘妈相熟,是刘妈亲口告诉她那老姐姐的。” “不可能。”朱子玉死都不相信,林家巴不得蓁蓁嫁给他,怎么可能散布这种言论中伤他? 秦氏的脸阴沉地几乎能滴出墨来:“赵妈,你带上邱婆子去找那人问个清楚,再来回话。” 赵妈妈领命退下。 秦氏扫了眼屋子里的下人:“你们也退下,府里任何人不得议论此事,否则打死勿论。” 一众下人赶紧退了出去。 “母亲,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意图嫁祸给林家,林家人不可能会说这种话。”朱子玉急切地替林家开脱。 “或许……或许是林晏晏派人干的,她心里不服气,想破坏我和蓁蓁的婚事。” 秦氏忍着怒气:“你稍安勿躁,到底怎么回事很快就知道了。” 朱子玉悻悻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实在太可气了,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做主让他和蓁蓁完婚,结果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不到半个时辰,赵妈妈回来复命:“夫人,奴婢找到了那人的老姐姐,她一口否认,说自己没说过,后来奴婢用了点手段,她才如实道来,昨儿个傍晚侯府二夫人的亲信刘妈找到她,给了她五两银子,让她今儿个把消息散布出去,今儿个她采办食材回府后刘妈又去找她,让她别散布,可惜晚了。” 朱子玉彻底懵了,呐呐自语:“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氏眸光森冷:“还用问吗?姚氏被石御史弹劾怕了,急于撇清责任,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你头上,是你没脸没皮非要缠着她家女儿,侯府碍于国公府的情面不好说太难听的话,她们侯府才是受害者,委屈的那一方。” “母亲……这……这该如何是好?”朱子玉没了主意。 他也很生气,可他真的喜欢蓁蓁,而且他相信这绝不是蓁蓁的主意。 秦氏静静地看着儿子:“娘问你,这样的女人你还娶不娶?” 朱子玉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如果娶了,那你见异思迁没脸没皮纠缠林蓁蓁的罪名可就坐实了,你想好再回答。” 朱子玉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心爱之人,白首盟约,一边是名誉前程……挣扎良久,朱子玉牙一咬,心一横:“不娶。” 要是娶了,他以后还怎么做人?会被人诟病一辈子。 秦氏松了口气,还好子玉没有糊涂到底:“这事儿你别管了,娘自有主张。” 秦氏心头烧着一把火,好你个姚氏,竟敢往我儿子头上泼脏水,我要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我们国公府是软面团由着你揉捏?, “来人,准备马车,带上厚礼,去定安侯府。” 朱子玉错愕:“母亲,不是不娶了吗?” 秦氏笑容阴冷:“放心,娘定叫她们悔不当初。” 第31章 故居 昨晚刘妈可以说是动用了自己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人脉关系,誓要帮夫人渡过难关,谁知皇上会下口谕,夫人不但没事儿,小姐的婚事也定下了,所以她今天一早赶紧出门补救。 一圈跑下来,老姐妹们都说还没来得及散布出去,刘妈暗暗庆幸,否则就闯大祸了。 愁的一夜没合眼的姚氏得到刘妈的确切回复后,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没散布出去就好。 很快林蓁蓁和朱子玉的婚期定下,就在六月初六,不到一个月时间。 而林晏晏的敕封旨意也到了,杨琸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上门来道喜。 “晏晏,你得请客。”杨琸君欢喜道。 “好呀,不为这事儿,我也请你,请你吃药膳怎么样?” “啊?药膳啊……我最怕吃药。” “我亲手做的,你不赏个脸?” 杨琸君苦着脸:“好吧,那就试试。” 结果杨琸君吃过午饭还赖在墨渊阁吃晚饭。 “晏晏,没想到你做药膳这么拿手,既养生又美味,跟你这么一比,我家厨娘做的药膳简直就是垃圾。” “喜欢吃的话,你常来就是。”林晏晏这几日又琢磨了几道药膳。 杨琸君眼珠子一转:“那我……可不可以带人来?有几位小姐也想结识你。” “可以啊!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晏晏求之不得,一来,她是该多交些朋友,杨琸君的人品她信得过,而且杨琸君这人交友很挑剔,能被杨琸君认可的人,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二来,正愁没人宣传她会做药膳,且是做的极好的那种,最好多来几波人,再有个把月她的同源楼就装修好了,到时候同源楼开张就不愁没生意。 “太好了,不过,明天你得先跟我一同去余小姐家。”杨琸君笑嘻嘻道。 “余小姐?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家的小姐余晚晚?” “就是她。” 林晏晏随口问道:“你跟她很熟?” “也不是特别熟,但她亲自上门来邀请我,还让我邀请你一同去。” 林晏晏笑笑:“好,我去。” 她还记得桃花宴上,余晚晚是第一个弹琴的,能得到开场表演的机会,可见余晚晚与信阳公主府关系不一般。 那日晴柔郡主说的一番话,让她感觉很不好,晴柔郡主似乎对她有敌意。她回来后想了很久,她和晴柔郡主素未谋面,要说晴柔郡主是为了朱子玉或林蓁蓁才为难她,应该不会拿她的父母说事儿,这是很没教养的行为,况且父亲乃功勋之臣,又为国捐躯了,晴柔郡主就不怕惹众怒? 想来想去,林晏晏也想不出其中原由,而此时余晚晚主动相邀……林晏晏觉得问题不简单。 她倒要看看某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深夜,墨渊阁里静谧无声,林晏晏睁开眼,也不点灯,摸黑换上夜行衣,轻手轻脚地跳窗而出。 睡在外间守值的檀云对此一无所知,香炉里余香袅袅,让檀云睡的格外香甜。 林晏晏躲过尽职的护院,身手敏捷的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出了府。 她是解毒后才发现父亲教给她的呼吸吐纳之法,其实是内功心法,她是中毒后才开始每日打坐,想着或许能治好怪病,解毒后两年多打坐下来的效果便体现出来了,让她觉得身体里充满力量。而前世作为陶思敏的她,经常上山采药,攀爬悬崖峭壁,爬个围墙根本不在话下。 林晏晏在暗夜里穿行,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陶府。 四下看了看,没人,林晏晏再次翻墙,顺利溜进陶府,她前世的家。 借着月光,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院落长满了杂草,抄家时散落的物品被风吹日晒,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林晏晏忍不住鼻子发酸,还记得她和易乐经常在这个院子里帮着爹洗晒草药,娘就坐在廊下给他们缝补衣裳,日头暖暖的,娘的目光柔柔的,易乐的笑容那么灿烂……听到爹回来的脚步声,她会第一时间去开门迎接,然后亲昵地挽着爹的手,爹就会欣慰地说……还是女儿最贴心。 再也回不去了,他们都不在了。 被皇上一道旨意,连同九族的亲戚,全部人头落地,鲜血在菜市口蜿蜒成河,又被纷扬的大雪淹没。 林晏晏吸了吸鼻子,抬头望月,把蓄在眼中的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她发过誓,没有查清冤案,为陶家满门伸冤之前,她绝不哭。 轻车熟路地来到她曾居住过的屋子,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灰尘扑簌而落,眼前一只巨大的蜘蛛受了惊吓,飞快地沿着蛛丝爬走。 林晏晏目力极佳,黑暗中亦能视物,屋子里乱糟糟,桌子翻了,椅子倒了,柜门开着,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越过地上的杂物,林晏晏径直走到床前,把踏板移开,拔下头上的发簪插入地砖的一条细缝中,找到卡位,轻轻一拨。 “咔”的一声,地砖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坑,坑里赫然放着一个匣子。 林晏晏大喜,她的宝贝果然还在。 里面有一套银针,还有陶家祖传的医书《灵溪手札》,最最重要的是爹之前留给她的关于皇后病症的记录。 爹那时就发现事情有异了吧,所以才会不顾太医院的禁令,回家便把皇后的诊断记录默出来。 出事那天,爹似乎也有预感,临进宫前把这份记录交给她,让她收好。 当时她就想看来着,但易乐在叫她,她就先把东西藏起来,想着回头再看,没想到没等她有时间看,御林军就来抄家了。 林晏晏把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塞进怀中,再把匣子放回原位,复原机关。 正当她要出门,听到外头有脚步声。 林晏晏大惊,半夜三更,谁会来陶家? 陶家还贴着封条呢! 林晏晏赶紧找地方藏好,屏住呼吸。 只听有人在说话:“咱们都来好几趟了,始终没找到《灵溪手札》会不会抄家的时候被宫里拿走了?” “不会,我通过关系查问到抄家的时候,御林军根本没发现《灵溪手札》,东西一定还在这里,我们之前都忽略了,陶唯诚的女儿医术也很厉害,或许这本手札陶唯诚已经交给他女儿了。” “希望今晚有所收获吧!这么溜进来实在太冒险了。” 林晏晏暗讶,原来这两人是冲着《灵溪手札》来的,他们是谁? 第32章 女鬼 “不知陶唯诚的女儿住哪间屋子,难道咱们要一间一间找吗?乌漆墨黑还不能点火。”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想不想要《灵溪手札》了?干活。”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林晏晏躲藏的屋子外。 林晏晏心道不妙,他们若是进来的话,她很难不被发现。 打是一定打不过,想都不用想,现在的她除了跑得快,花拳绣腿都不会。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棱,洒下一地破碎的银光,银光中静静躺着一个胭脂盒……林晏晏蓦然心生一计,快速脱下身上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白色绫衣,解开发髻,让头发披下来,遮住大半张脸,捡起地上的胭脂盒,希望还能用。 “咱们分开行事,我搜这间,你去那间。” 两人分头行动,被分派到搜林晏晏躲藏的屋子的黑衣人正要进门,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白色的人影飘过。 黑衣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寒毛耸立,惊恐的看着黑洞洞的门。 刚才他看见了什么? “老张,老张……”黑衣人颤着声。 “找到东西了?”在隔壁屋子的黑衣人飞快赶来。 见同伴居然还站在门外,老张气道:“吴老六,你不进去找东西,站在这里叫魂吗?” “老张,我好像见鬼了。” “吴老六,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陶家人都死绝了,哪来的鬼,抓紧点……”老张话没说完,就看到黑暗中一道白影越来越清晰,这白衣女鬼的头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看不到脸,只有头发,衣摆下面的绣鞋只能看到脚尖,一踮一踮地朝他们走来,诡异到无法形容。 吴老六已经吓的浑身发抖,老张的头皮都炸开了。 那女鬼低着的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僵硬的摆正,然后一点一点抬起头,披散在面前的头发自然分开,露出惨白的脸,脸上有两道血泪,女鬼张开血红的嘴,幽幽地声音仿佛从地底钻出来:“你们看到我的头了吗?” “鬼啊……”吴老六尖叫一声,转头就跑,慌不择路,脚底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而老张已经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吴老六肝胆俱裂:“老张,等等我,你不能扔下我一个……” 身后的女鬼一直在重复:“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吴老六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边大喊:“冤有头债有主,别找我……” 地上留下一滩水,散发着尿骚味。 见两人跑了,林晏晏赶紧拿上夜行衣和东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而吴老六和老张刚从后院跑到前院,又一道黑影不知从哪冒出来挡住了去路。 两人吓的跪地磕头:“鬼大爷,鬼小姐饶命啊,我们只是误闯进来,惊扰了两位,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萧潜看着两个吓的魂不附体的毛贼皱起了眉头,鬼大爷?去你的鬼大爷,他长的像鬼吗? “误闯?骗鬼呢?还不快从实招来,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吴老六不停的磕头,飞快道:“鬼大爷饶命,我们只是想来找《灵溪手札》,我不找了,鬼大爷,您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来了……” 萧潜冷笑,原来这两毛贼是惦记陶家的祖传医书。 “什么鬼大爷,爷是顺天府的,你们两潜入被封的宅院试图行窃,已经触犯了大盛律例,随我去顺天府走一遭吧!” 老张和吴老六怔愣住,不敢相信地抬起头,顺着萧潜挺拔的身姿往上,看到一张年轻却威严的面孔,最后两人齐齐把视线落在了萧潜被月光拉长的影子上。 有影子,他不是鬼,是人。 可这活人比鬼还可怕,人家是顺天府的人呐! 老张和吴老六欲哭无泪。今晚太倒霉了,不但见到了女鬼还被官爷抓了个正着。 “对了,你们刚才说鬼小姐?” 吴老六道:“官爷,这里真的有鬼,就在后院,一个穿白衣,脸上有血泪,脖子断了一半的女鬼在找她的头。” 萧潜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带我去瞧瞧。” “官爷,小的不敢去。”老张和吴老六齐齐摇头,那女鬼太可怕了。 萧潜突然伸手,在两人身上点了两下,老张和吴老六这回是真被点穴定住了。 萧潜独自来到后院。 他才不怕什么女鬼,反倒希望能见见这女鬼,更希望这女鬼是冤魂不散的陶思雨所化。 萧潜点了火折子进了陶思雨的房间,因为这里荒废多年,所以地上积满灰尘,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很明显是女人的脚印。 然后萧潜又发现床前的踏板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萧潜把踏板移开,屈起手指在地砖上敲了敲,拿出匕首插入地砖间的缝隙,找到卡位,只听“咔”的一声,两块地砖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木匣子。 萧潜忍不住心跳加剧,没想到这里有个机关。 这机关如此隐秘,知道这秘密的人肯定跟陶家人关系不一般。 萧潜打开匣子,里面空无一物,东西被人拿走了。 之后萧潜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胭脂盒,胭脂有新用过的痕迹。 萧潜明白了,今晚这里潜入一位女子,她来取陶思雨留下的东西,没想到正好遇上两个毛贼来找陶家祖传医书《灵溪手札》,这女子只好装鬼脱身,可见此女机智。 萧潜不禁懊恼,他的宅院背靠陶家后院,听到这里有动静,他第一时间赶过来,却还是慢了,没能见到这女子。 她会是谁? 若是能找到她,陶家的案子会不会迎来转机? 萧潜抹去那女鬼留下的痕迹,又在陶宅转了一圈,没有收获。回到前院,解开吴老六的穴,问道:“你们有没有进那闹鬼的房间?” 吴老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哭丧着脸道:“小人还没进去那女鬼就出现了,小人吓的赶紧就跑。” 而且还很丢脸的吓出尿来。 “那你们确实见鬼了,屋里什么也没有。”萧潜道,不能让人知道有人悄悄来过这,拿走了重要的东西。至于女鬼是谁,只能慢慢查了。 第33章 目的 林晏晏出去一趟又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躺在床上,林晏晏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夜太惊险了,好巧不巧的碰到两个贼,差点回不来。 最糟糕的是,她急于脱身,屋里的痕迹都没有处理。 可陶家她决不能再去了。 只要她不去陶家,相信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谁能想到定安侯的嫡长女会跟陶家扯上关系? 翌日,杨琸君来接林晏晏,两人一同前往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府上。 出乎林晏晏预料的是,晴柔郡主没有来,而且全程余晚晚都对她非常关照,好像跟她很投缘似的,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昵,让林晏晏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姐妹们闲聊,杨琸君说起林晏晏做的药膳,引得小姐们都想见识一下。 有人便道:“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只请杨姐姐一人,什么时候也让妹妹们见识一下姐姐的手艺。” 林晏晏笑微微:“好啊,改天我做东。” 余晚晚笑道:“没想到姐姐对养生之道颇有研究,王可儿,你是医学世家出身,以后你和林姐姐可以交流养生心得了。” “林姐姐,你还不知道吧,王可儿是太医院王院使的孙女,王可儿的医术可厉害了,她已经是医学馆的学员了,而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的医学馆。”余晚晚介绍道。 林晏晏望向坐在对面长着一双好看的杏仁大眼的女子,原来她就是王院使的孙女王可儿啊。 前世,大难没来临之前,她就在准备考医学馆。大盛的医学馆是专门为太医院和各大医署储备后续人才的地方,若无特殊情况,一般只有医学世家的子女才有资格去考。 这王可儿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医学馆,的确厉害。 不过,那王院使不是什么好东西,爹在太医院的时候,王院使常给爹使绊子。 “林姐姐,听说你以前得过一场怪病,看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好,对这种疑难杂症,妹妹很感兴趣,姐姐可否告知你的病症,以及治疗之方?”王可儿笑眯眯地问道。 林晏晏道:“那是段痛苦的回忆,我想都不愿意再想起,可儿妹妹就莫为难我了。” 她毫不怀疑,这才是余晚晚请她来的目的,让王可儿探究她的怪病。 是晴柔郡主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她偏不说,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打听啊。 王可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妹妹可否给姐姐把个脉?” “对啊,林姐姐,您没来之前,可儿给我们每个人都把脉了,一说一个准,你们说是不是?”余晚晚道。 一众小姐纷纷点头。 “不用,我好着呢!”林晏晏淡淡拒绝。 看她们还有什么招。 王可儿和余晚晚没想到林晏晏一再拒绝,而且拒绝的十分干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杨琸君见气氛有点不太融洽,但她坚决站林晏晏,没被怪病折磨过的人自然无法理解病人的感受,晏晏不愿提不肯配合,自有她的道理。 于是杨琸君道:“如今晏晏自己也在钻研医术,学习养生之道,她自己会注意身体的,余妹妹,王妹妹就不用替她操心了。” 余晚晚勉强笑道:“林姐姐莫怪,妹妹也是关心姐姐。” “多谢余妹妹好意。”林晏晏不咸不淡道。 “林姐姐研究药膳,姐姐可知,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同一道药膳却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比如大家常喝的银耳红枣粥,有润肺生津,滋阴养胃,益气止血等功效,适合久病体虚病后虚赢等人食用,但若是得了风寒之人食用,便起反效果了。”王可儿说道,一双美目盈盈带笑地看着林晏晏。 在她面前卖弄学识?林晏晏莞尔:“得了风寒之人本就不能乱吃东西,大夫会叮嘱的,而且得吃药,至于药膳,不过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以防以养为主,以起到养身健体之效。” 王可儿面上笑容依旧,但心里暗暗惊讶,林晏晏果然懂得些门道。 “那便好,妹妹只是提醒姐姐,切莫把药膳当药,有病还得及时看大夫。”王可儿柔声道。 “这是自然,平时注重养生,百病远离,药膳总比药好吃。” “我最怕吃药了,晏晏,以后我跟你学养生,争取一辈子都不生病,不用吃药。”杨琸君道。 “我也怕吃药,我也要学做药膳,林姐姐教我。” “我也想学……” “林姐姐,刚才王小姐说我脾胃虚弱,我该吃什么来养?” “王小姐说我阴虚内热,又该吃什么?” 小姐们一言我一语,纷纷求教林晏晏。谁不怕吃药啊,倒不如多学一些养生之道。 林晏晏耐着性子一一解答。 余晚晚不由的看向王可儿,用眼神询问:林晏晏说的对不对? 王可儿心中郁郁,药膳一学,她没什么研究,不过林晏晏说的好像都对。 余晚晚掩不住的失望:看来今天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反倒让林晏晏出了风头。 聚会结束后,余晚晚去了信阳公主府。 “什么?她不肯说还不给看?” “回郡主,林晏晏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也不好强迫与她。” 晴柔郡主悻悻,这林晏晏真是不按常理出牌,那日她便领教到了。 “那你们一整天都聊了什么?” “聊药膳,林晏晏似乎真的很懂药膳,什么体质什么情况该吃什么,说的头头是道,王可儿也挑不出毛病。” “没用的东西。”晴柔郡主很不开心,本来让余晚晚设宴邀请林晏晏,是想打探一下林晏晏到底得的什么怪病,朱子玉说过,林晏晏在参加桃花宴之前还胖的像头猪,可没几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林晏晏已经恢复如初,怎么可能呢?平时她想减几斤肉都困难的很,让一个肥胖如猪的人,几天时间恢复苗条身姿简直天方夜谭。 “对了,林晏晏说,过阵子她设宴,请大家去她家吃药膳。” 晴柔郡主眼珠子一转:“你设法和林晏晏搞好关系,许是你们不熟,又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所以她不愿说起她曾经肥胖到不能见人的事情,等你们交情深了,你再想办法继续试探。” 第34章 茶楼 信阳公主府沉香榭中,信阳公主手执白玉棋子正在苦苦思索如何破解珍珑棋局。 一嬷嬷快步进入沉香榭,见公主殿下在下棋,便放轻了脚步,站在一旁等候。 “说吧。”信阳公主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始终盯着棋盘。 嬷嬷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道:“郡主的计划没有收效。” 信阳公主美目一凝:“她放弃了吗?” “这倒没有,还在想办法。” 信阳公主微微一笑:“这才像她的性格。” 嬷嬷踟蹰道:“殿下,其实想知道答案,奴婢可以去找钟大夫,或者直接问侯府二房的人。” “不可,这事只能让郡主去做,而且只能迂回,不能让人怀疑到本宫头上。” “你可以提醒郡主,找余晚晚不如找林蓁蓁。” “是,奴婢这便去。” “莫要太刻意了。” “是,奴婢会注意。” 嬷嬷离开后,信阳公主手中白子落下,困局顿解,唇边扬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没想到林晏晏的命还真大,都这样了还死不了,不过,林晏晏必须死,不但林晏晏要死,林家长房全都要死。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李妈妈带了个人来见她。 “小姐,这位是柳先生,大舅爷派来的,京城这边的生意都是柳先生在打理。” 林晏晏微然:“柳先生请坐,锦心,看茶。” “柳先生,我大舅让你过来是……” “大小姐,在下这次来是有两件事,其一,在下了解到侯府二夫人姚氏通过其弟姚牧州放印子钱,数目有一百万两之多,明年五月才到期,沈大爷说,他会想办法让这笔钱回不来,沈家要吃下这笔钱。” 林晏晏惊诧,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祖母知道吗?照姚氏的行事风格,怕是瞒着祖母偷偷赚体己。而且姚氏哪来这么多钱?姚家乃是书香门第,书挺多,但钱并不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挪用公中款项。 林晏晏有数了,如今三婶掌管府中财物,看来得让三婶好好查查账。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沈大爷说大小姐要开同源楼,也许缺个管事。” “大舅愿意让你来帮我?”林晏晏大喜,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她正想招个管事,毕竟她是侯府大小姐,不可能亲自去打理生意,柳先生是大舅的人,信得过,而且柳先生常年打理京中生意,有能力有人脉,实在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大小姐不嫌弃的话,在下就听大小姐吩咐了。”柳先生道。 “何来嫌弃,我求之不得,同源楼的事务就拜托柳先生了。” 送走柳先生,林景元过来了:“姐,刚才那人是谁?” “大舅送给咱们的人。” “大舅在忙什么呢?姐你封了康平县主,大舅也没露面。” 大舅在忙什么?自然是在找姚氏的麻烦,沈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先撇过这事儿不谈:“你今日去见蔡祭酒,结果如何?” “已经说好了,明天就可以入学。” “明天我送你去。” “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已经通知了周大哥,明早他会来接我。” “那好吧,进了国子监好好用功,别丢了咱们侯府长房的脸。” “姐你放心,这几年我的功课可没落下。”林景元自信满满。 翌日,林晏晏还是偷偷地跟在林景元和周大同身后,看着两人进了国子监,有种老母亲送儿子奔前程的心情,期待又担心。 “小姐,咱们这就回去吗?”檀云问。 “去同源楼。” 林晏晏去同源楼转了转,装修的进度比预想中的快,没什么可以操心的。 于是林晏晏找了间茶楼去喝茶。 茶楼是各种消息的聚集地和传播地,不一定有用,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刚坐下来,林晏晏就被隔壁的谈话吸引了。 “你们听说了吗?陶宅闹鬼。” “陶宅?哪个陶宅?” “就是原太医院陶太医的宅院啊,前日有两个毛贼偷溜进去偷东西,结果见到一个女鬼,那女鬼没有脚,脑袋就剩一层皮挂在脖子上,脸上全是血……” 林晏晏:呃…… 她的形象是这样的吗?她不过是歪着脖子,怎么就被传的只剩一层皮?那的确是有点吓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们说,更吓人的是……那女鬼一直追着那两个毛贼问他们看见她的头了吗?两个毛贼吓的尿都出来了。” “你说陶太医我想起来了,陶家满门被砍头的那天,好好的天突然阴沉下来,随即下起了大雪,那雪下了足足三天三夜,当时大家都说陶家有冤。”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那场大雪百年难遇,说不定陶宅里的女鬼就是陶家人冤魂不散的缘故。” 一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跟你们说个事儿,你们要保密,我一个在宫里当差的亲戚告诉我,陶太医是当了替罪羊。” 众人惊讶:“替罪羊?替谁?” “那就不知道了,陶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是数一数二的,误诊,不太可能吧!” “有冤又能怎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陶家人也死光,还有谁能替陶家伸冤?”有人叹息。 林晏晏默默喝茶,她才知道原来陶家满门人头落地后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也才知道替罪羊一说。 只是这些小道消息可信度值得商榷,还是得想办法接触到宫里的人。 不过,林晏晏觉得闹鬼一说有点问题。 潜入被封的宅院偷盗是大罪,那两个毛贼怎么可能跟别人说在陶宅见鬼了呢?吓坏脑子了? 如果不是脑子坏了,那么闹鬼一说,倒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问题是……谁会放这样的消息呢?难道前晚陶宅还有第四个人? 想到这,林晏晏心惊不已,冷汗直冒。 她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的孩子……” 楼下传来凄惨的呼叫声。 林晏晏回神,走到窗边往探头一看,只见一妇人坐在路边,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孩子似乎昏过去了,面色青紫,手里还攥着一串糖葫芦,妇人无助的哭泣。 糟糕,这孩子是被噎着了,堵塞了气管。 林晏晏急忙转身朝楼下走去。 “小姐,您去哪儿?”檀云忙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去追小姐。 第35章 疑心 林晏晏冲到妇人面前,问:“孩子是呛着了吗?” “是是,呛着了,啊啊啊叫了几声就没反应了,小姐,您救救他救救他……” 林晏晏一把抱过孩子,让孩子趴在自己手臂上,一边用手拍孩子的背部,拍了几下异物还是没出来,林晏晏又将孩子翻转,掌控好力道压孩子的腹腔,借助压腹和膈肌上升的冲击力或许能让孩子把异物吐出来。 萧潜今天第一天到顺天府任职,在衙门里呆的无趣,也没人来告状,便带了几个衙差上街转转,主要还是想看看闹鬼的消息扩散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到街知巷闻的地步?然后就等着看哪些人哪方势力对此事有所反应,来一招引蛇出洞。 “前面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不会有人闹事吧?”捕头关胜猜测。 “走,去看看。” 衙差护着萧潜往里挤,看到蹲在地上不停按压小孩肚子的女子,萧潜不由的一怔,那不是林晏晏吗?她在干什么? “我看是没救了,又是拍背又是按压,都好一会儿了。” “是啊,孩子都没气儿了。” “我觉得应该早早送医,医馆离这又不远,这小姑娘年纪这么轻,怕是医术有限。” “我也这么觉得,这孩子被耽误了,早送去医馆或许还能救回来。”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妇人听进耳朵里,对林晏晏的医术产生怀疑,从一开始的感激期待变成了不信任和怨恨,上前要抢回孩子,哭囔道:“你到底会不会救?再这么按下去,我的孩子真被你按死了。” “檀云,给我拉住她。”林晏晏面色沉冷。 檀云心里也很着急,小姐干嘛要救这孩子?小姐又不是大夫,这下好了,人家说不定还会赖上小姐。不过,小姐的吩咐她还得照办。 檀云去阻拦,却被那妇人用力一推,摔了个四仰八叉。 妇人又朝林晏晏扑过去:“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哭声甚是凄厉。 萧潜上前拉住那妇人:“你稍安勿躁,莫要阻碍救治。” “她哪是救人,她分明是在杀人,我的孩子都快被她弄死了……” “这位姑娘快把孩子还给人家吧!你是好心,但也要量力而行呐!”一围观老者劝道。 “是啊姑娘,你别白费力气了,人家都不领你的情。” 林晏晏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只对萧潜说:“你来搭把手,待会儿我说摁,你就用力摁下去。” 萧潜迟疑片刻:“好!” 林晏晏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牛皮包,展开来,里面是一套银针。 萧潜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林晏晏抽出一根银针,抓起孩子的手对着食指指尖扎去,同时下令:“摁。” 萧潜立即用力一摁。 本来双目紧闭的孩子突然张开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异物从口中喷出,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活了,孩子活了。”围观人群发出欢呼声。 “没想到这小姑娘果真救活了孩子。” “是啊,小姑娘医术了得,硬生生把孩子从鬼门关拽回来。” 妇人上前抱住孩子嚎啕大哭:“致儿致儿,你吓死娘了……” 等妇人想起来谢谢救命恩人才发现救命恩人已经不见了。 林晏晏和萧潜并肩而行。 “刚才多谢你了。” 不仅仅是感谢他的配合,还要感谢他的信任。 在大家都质疑她的时候,他选择相信她。 萧潜低眉一哂:“你也够沉得住气,当时有把握吗?” “没有,尽人事而已。”林晏晏如实道。 萧潜错愕:“没有你也敢救?你一没行医资格,二没把握,万一人救不回来,说不定会被人讹上,要吃官司的。” “没想那么多,景元小时候就被噎着过,我看李妈妈就是这么弄的,我还以为很简单,还好我急中生智,想到用银针。” “你这银针……哪来的?” 跟在身后的檀云也想问,银针哪来的?她都没见到过。 “自然是买的。”林晏晏随口道。她就说买的,难道他还会问她哪买的?反正檀云也不是每次出门都跟着。 萧潜点点头:“看来你是真想走医道一途了。” “那不是,我喜欢做药膳,买银针是因为不想每次都用簪子,不趁手。”林晏晏冲他眨眨眼。你也不用装不知道那胖子就是我,我自己认了。 萧潜怔了怔,苦笑不已:“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女人,半吊子医术什么病都敢治。” 檀云十分赞同,就是就是,小姐您下回能不能悠着点?不然奴婢迟早会被您吓死的。 林晏晏笑笑:“对了,殿……” 萧潜一个眼神飞过来,林晏晏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衙役,忙改口:“店里还有事儿要忙,我就先告辞了。” “好,改天我去看景元。” 目送林晏晏离去,萧潜神色复杂,为什么陶思雨的银针包会在她身上? 那银针包他见过一次,黄牛皮左下角压一朵茶花暗纹,绝对错不了。 难道前晚陶宅装女鬼的人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去陶宅?她和陶思雨又是什么关系?一个是太医之女,一个是侯府嫡女,她们两应该没有交集才是。 萧潜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晏晏身上有秘密。 林晏晏此时也在想,为什么萧潜身边跟着衙差?他去衙门办事了?问题是他一个皇子怎么会去衙门当差呢? 林晏晏压根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外人见过陶思雨的银针包,所以她才放心大胆的拿出来用。 “小姐,我们不是刚从同源楼出来吗?又要去?”檀云是个实心眼,别人说一便是一。 林晏晏也习惯了,实心眼总比坏心眼强。 “借口而已,难道我还要跟他走一路?” “哦哦,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主仆两去街尾找自家的马车,走着走着,林晏晏突然顿住脚步。 只见前面一家当铺里出来一个熟人,正是刘妈。 “那不是刘妈吗?”檀云也看见了。 林晏晏忙拉着檀云转过身,心中好奇不已,刘妈进当铺是帮谁典当?她自己还是姚氏? 是呢,姚氏拿了一百万两去放印子钱,娘的首饰又被大舅给要回来了,府里财权又落在了三婶手中,现在姚氏要补亏空,还要替林蓁蓁筹办嫁妆,应该捉襟见肘了吧! 第36章 家贼 等刘妈走远,林晏晏进了那家当铺。 “要当什么?”伙计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懒洋洋道。 林晏晏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递了进去。 那伙计一看是上好的羊脂玉镯,眼睛噌的一亮,随即装模作样的鉴定一番,再看前来典当的人的衣着,穿的很朴素嘛!便嫌弃道:“你这镯子成色不怎么样,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多少价钱?死当多少价钱?” “活当我只能给你八两银子,死当的话……三十两。” 檀云气坏了:“你还不如去抢呢,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镯,二百两银子都未必买的到。” 伙计犹豫了一下:“如果是死当,我可以考虑多给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林晏晏问:“那刚才进来的人是死当还是活当?” 伙计立马警惕起来:“你只管说当不当,管别人作甚?” “小哥儿莫怪,我是第一次来典当,不懂行情,也拿不定主意是活当还是死当,毕竟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所以想了解一下,别人是怎么选择的。” 伙计道:“你还想赎回去就活当,缺点是当不了几个钱,若是不赎回,价钱自然也高,刚才那人选的就是死当。” 伙计没说的是一般选择到当铺死当的物件都是见不得光的,不然拿去珠宝行或者古玩行,价格起码翻番。 林晏晏叹了口气:“我还是再考虑考虑。” 伙计郁闷:“你是逗我玩呢?” “实在不好意思,传家宝不得不慎重,如果要典当,我肯定上你这。” 伙计这才把玉镯还给林晏晏,还送了一大白眼。 林晏晏出了当铺,又碰上萧潜。 “你进当铺做什么?”萧潜好奇,林晏晏没有穷到要典当东西过日子吧? 林晏晏赶紧把萧潜拉倒一边:“你在衙门当差?” “是啊,父皇让我们几位皇子到各部历练,我选了顺天府。”萧潜倒也不瞒她,没什么好瞒的。 林晏晏眼珠子一转:“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借钱的话,他手里还有些积蓄。 “刚才我看见我府里的下人进了典当行,我想知道她当了什么?是不是跟府里最近失窃的物品有关。” 萧潜想了想:“你到前面香溢楼等我,中午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也请你的手下喝酒。”林晏晏大方道。 林晏晏去香溢楼要了个包间坐等,没多久萧潜就来了,给了她一份单子:“这是当铺刚收的物品,我都抄录下来了,你看看。” 林晏晏拿过单子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什么七宝转心瓶,琉璃白玉盏,万松叠翠端砚……这些原来都是墨渊阁的摆件,她平时也没留意,不知什么时候被姚氏给拿走了,现在又被拿去当铺典当,而且还是死当。 死当就是不赎回,五件宝物,市价起码值好几千两银子,却只当了一千六百两,等于贱卖给当铺。 气死了气死了。 萧潜见她脸色不好:“这些不会真是你府上丢的东西吧?” “全都是,而且是墨渊阁丢的。” 萧潜:“……你墨渊阁出了贼,你到现在才发现?” 林晏晏转头问檀云:“问你呢,家里丢了东西你都不知道,怎么当差的?” 檀云委屈:“小姐,墨渊阁里东西这么多,而且以前在墨渊阁当差的都是二夫人指派过来的人,奴婢和锦心只负责小姐的饮食起居,奴婢真顾不过来。” 萧潜沉吟道:“你先回去清点一下,看都少了什么,然后我在衙门里给你备个案,说不定这贼人也到其他当铺典当了,届时一并查抄。” 只有官府立案,他才有权把东西从当铺要回来。 林晏晏起身:“我这就回去查。” 说走就走。 萧潜:呃……说好的请客呢? 店小二送酒和干果进来,笑眯眯地说:“客官,那位小姐已经付了五十两银子,酒菜您随意点。” 萧潜摇头苦笑,原来是这种请客法,他还把手下都打发到对面小酒馆喝酒去了。 茗香苑里,刘妈把银票交给姚氏,颇为惋惜地说:“夫人,几样不打眼的物件拿去古玩行倒是买了个好价钱,几样真宝贝却只能典当一千六百两。” 姚氏数了数银票:“才五千三百两,差太多了。” “明儿个奴婢再跑一趟。” 姚氏叹气:“靠典当不足以填补亏空,看来只能去借了。” “借?”刘妈诧异,夫人能拉下脸去借钱吗?而且万一被老夫人知道…… “当然不能问别人去借,你马上回趟姚家,找三爷,就说我有急用,让他拿五万两周转一下。” “是。”刘妈应是应了,但觉得这一趟跑了也是白跑,三爷这么抠门,别说五万两,五百两都未必肯借。 正说着,四小姐芃芃一脸不高兴的走进来:“母亲,二姐每回都说下次有邀约带我去,今儿个她又食言。” “你二姐去哪儿了?”姚氏这几日心事重重,都没怎么管蓁蓁。 “晴柔郡主请她去公主府了。” 姚氏安慰小女儿:“公主府可不是能随便带人去的,等你二姐成了亲,你可以上晋国公府玩,而且明年你就及笄了,应酬会多起来,不用羡慕你二姐。” “明年还有好久,在府里都没人陪我玩,无聊死了。” “你可以找莜莜。” “她才不会跟我玩,她就知道绣花。” “母亲,要不我跟刘妈去姚家玩吧,我听见您让刘妈回姚家。” “刘妈是去办事情,过几日我让你二姐邀请好友到家中来做客,届时你帮你二姐招待,也能多认识些朋友。”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芃芃开开心心地走了,一出门,脸上天真的笑容便不见。母亲让刘妈回姚家问三舅借钱,还说急用周转,家里现在唯一要用钱的地方就是筹备二姐的嫁妆。母亲居然给二姐准备这么丰厚的嫁妆,五万两啊……说不定还不止。 林芃芃愤愤不平,母亲素来偏心二姐,如今二姐又要嫁入国公府,母亲更偏疼二姐了。 姚氏也是等芃芃一走就板起脸来训斥银红:“让你看门你怎么看的?四小姐来了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也不知道芃芃听到了多少。 银红惶恐:“奴婢拦了,没拦住。” “没拦住,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 姚氏没好气道:“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第37章 假的 墨渊阁里,所有箱笼都被搬到院子里,李妈妈带人分两路,一路清点屋子里的摆设,一路清点箱笼里的物品。 林晏晏就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看着,锦心和檀云都不敢言语。 小姐这回是真气大了,那些东西都是侯爷和夫人的宝贝,真没想到二夫人手伸的这么长,把夫人留下的珠宝首饰都弄走不说,还把墨渊阁里的摆设也搬了去,太过分了。 林景元是和周大同一起回来的,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放着七八个箱笼,地上全是瓶瓶罐罐。 檀云和几个下人正在收拾。 “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可不是遭贼了吗?东西都快被人搬空了。”檀云悻悻道。 “到底怎么回事?” 檀云气道:“我和小姐今儿个在街上见到刘妈进了当铺,后来十殿下帮忙查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刘妈当掉的东西全是咱们墨渊阁的,小姐回来便开始清点墨渊阁的物品,原来的清单已经不见了,凭着记忆,发现东西是少了几样,还冒出很多假货,足足五十多件呢!现在李妈已经去找大舅了,看大舅有什么办法。” 林景元气的磨牙:“太过分了,我找她们算账去。” “我陪你去。”周大同义气道。 “站住。”林晏晏出门来。 “先不要打草惊蛇,等证据到手再说。” “姐,好端端的真货变成了假货,还要什么证据?” 林晏晏道:“好好动动你的脑子,真货变假货,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变的?人家若是说咱们家的原就是假货,你有证据吗?” 林景元语塞。 周大同啃着鸡腿对林景元说:“我觉得听你姐的肯定没错。” “这件事先别到外头议论,周公子,麻烦你办件事儿。” 周大同立马把鸡腿一扔,昂首挺胸:“什么事儿,你说,赴汤蹈火我周大同在所不辞。” 林晏晏瞧周大同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忍俊不禁,难道他以为她是让他去拼命吗?拼命也轮不到他啊。 “一件小事儿,但挺重要的,你和景元一起拿着这张单子去找十殿下,他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周大同和林景元拿着单子出门了。 “你知道十殿下府邸在哪?”林景元问。 周大同摇头:“我不知道。” “那咱们怎么送?” 周大同嘿嘿一笑:“我不知道十殿下府邸在哪,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你是说陆小王爷?” 周大同:“你和我一样聪明。” 林景元嘴角抽了抽,这话绝对不是赞扬,他是今儿个进了国子监才知道之前陆昭南说周大同地位稳固如山是什么意思,有周大同在,国子监倒数第一的位置谁也别想争。 不过这厮虽然头脑简单倒是很讲义气,交个朋友也无妨。 陆昭南正愁没事做,盯了朱子玉那厮好几天,那厮压根就不出门,找不到机会下黑手。 正好林景元和周大同来找他,陆昭南立马来了劲头,带人直奔萧潜府邸。 侍卫封凌说:“我家主子正在沐浴,诸位到客厅稍候片刻。” “没想到,十殿下的府邸居然这么小,这么简陋,他是没钱吗?”周大同看着只有两进带一个花园的宅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大盛朝十殿下的居所,太寒酸了。 陆昭南第一次跟周大同想法一致:“就说嘛,我早劝他换宅子,别人见了这宅子,还以为他被贬为庶民了,可他就是不换,说住在这里自在。” 林景元心想:皇上知道自己儿子的住所这么寒酸不?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十殿下在打他的脸?” “没瞧出来哪自在啊,屋子这么小,感觉转个身都难。”周大同又拿出鸡腿来啃。 “那是你太胖。”萧潜进门来,一身月白束腰衣袍,越发显得身姿挺拔隽秀。 萧潜一双如墨双瞳盯着周大同手里的鸡腿:“每次见你都在啃鸡腿,这样下去,我这门你都要进不来了。” 周大同无所谓:“我可以侧着进。” 众人看着他那滚圆的肚子,心道:你侧身跟正面进有什么区别? 萧潜一撩衣摆,潇洒落座:“你们几个怎么凑一块儿过来了?” “景元有事儿找你帮忙。”陆昭南道。 林景元赶紧拿出单子:“这是我姐姐让我交给殿下的。” 萧潜瞄了一眼,好家伙,丢了这么多东西现在才发现。 若不是今儿个看到府中下人进出当铺,是不是家都要被人搬空了? 萧潜收起单子:“今儿个晚了,明日再办。” 陆昭南道:“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照着单子去当铺搜查,来个人赃并获。” “殿下,这单子上的东西都被人给调换了,假货换了真货,我姐都快气炸了,不知殿下有没有办法找到那制假的地方。” 萧潜也是刚到顺天府上任,不太清楚这些渠道:“明儿个我问问衙门里的人,他们肯定知道。” 一个含糊的声音说:“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 “你知道?”众人讶异地看着周大同。 周大同啃完一只鸡腿,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道:“以假换真,这事儿我干过,我把我家老爷子书房里的青釉羊首壶给偷出来做了个假的放回去,老爷子三年都没发现,我找的那家仿制古董是一绝,不过价钱也高。” 陆昭南多嘴问了一句:“你偷你家老爷子的古董干嘛?” “买吃的啊!谁让他们不给我银子,不让我吃东西,我只好偷了出去卖,不过现在用不着干这事儿了,他们已经放弃叫我减肥。” 众人无语,偷了家里的宝贝出去卖,就为了买几个鸡腿?成国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他? 萧潜道:“事不宜迟,既然周大同知道,我们现在就去打听打听。” “不先吃晚饭吗?”周大同认真地问。 陆昭南一个头皮敲过去:“你就知道吃,再胖下去,小心娶不到媳妇。” 林景元道:“明儿个你的鸡腿我包了。” 周大同摸摸被敲的头皮,嘿嘿道:“那敢情好,我现在带你们去,完事儿我请你们吃饭。” 第38章 查账 林景元几个去查造假源头,林晏晏在家里也没闲着。 周氏让林景成抬了只箱子过来。 “晏晏妹妹,我娘说她手里只有近三年的账册,为了不惊动旁人,让我以给四弟送书为名抬了过来,你得尽快看完还回。” 林晏晏看了眼混在一堆四书五经里的三十多本账册,道:“我只需一晚时间,明天就能还回,三哥,帮我谢谢你娘。” 三婶把账册交给她是冒了一定风险的,若是让祖母知道,搞不好三婶刚到手的掌家之权又要还回去了。 林景成眼中一抹惊诧,这么多账册,晏晏一晚上就能看完? 林景成一走,林晏晏就命人把箱子抬进书房。 书房里柳先生已经带了三位账房先生候在那。 “柳先生,只有一晚时间,找出这三十几本账册里的漏洞,可以做到吗?” 柳先生淡淡一笑:“大小姐尽管放心,这几位都是在沈家做了多年的老账房,眼光最是毒辣,所以,沈家每年海量的生意,从来没人敢在账目上做手脚。” 林晏晏微然:“那就开始吧!” 说来也巧,大舅这次带几位账房先生来京是要盘点京中的账目,那边还没结束,硬是被她要过来先查查侯府的账。 茗香苑里,姚氏还不知道林晏晏在查她老底,正在为刘妈带回来的话愤怒不已。 “他们要用银子的时候,一句话,我就想方设法急巴巴的送过去,这么多年,我贴补了他们多少连我自己都算不清了,可如今,我有急用,又不是说不还,一个两个的都给我哭起穷来,有这样做兄弟的吗?” 刘妈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别人都只看到二夫人的风光,书香门第,侍郎夫人,侯府当家,可夫人的苦只有身边几个亲近的人才明白。 姚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大盛清贵,姚老太爷辞仕后,姚家就没人能挑起梁子了,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风光,全靠二夫人撑着。姚家二老爷的官职是二夫人出钱弄到手的,三老爷的生意是二夫人出的本钱,连姚宅翻修扩建也是二夫人拿的钱。 她劝过二夫人多次,不要总想着姚家,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可夫人就是听不进去,兄弟一开口,就怕银子送晚了。 现在夫人有难,姚家二老爷三老爷想都不想就说没钱,说自己如何如何艰难……姚老太太还轻飘飘地说,下半年要做寿,让二夫人筹划筹划,筹划啥?不就是问二夫人要银子吗? 简直就是一门子的吸血鬼,白眼狼。 刘妈都不敢跟夫人提,她怀疑三老爷拿去放印子钱的一百万两,怕是拿不回来了。 姚氏又伤心又失望,哭了一会儿,道:“算了,他们或许真有难处,刘妈,你去把钱管事叫来。” 刘妈叹了口气,夫人碰上姚家的人就没辙。 不一会儿钱管事来了。 “你去接洽下放高利贷的,看看能不能借十万两银子周转一下。” 钱管事讶然:“夫人,高利贷的利息可是吓人。” “无妨,就周转一阵,不过,这事儿你不能漏出半点口风。”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得先把眼下的难关挺过去。 “是。” 林蓁蓁一路哼着小曲儿来到母亲住处,见刘妈站在外头。 “刘妈,我母亲呢?” 刘妈勉强挤出笑容:“二小姐,夫人在里面跟钱管事议事,二小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 “那是。”林蓁蓁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今儿个晴柔公主设宴,只邀请了几位高门贵女,她还以为晴柔郡主请她去是要笑话她呢,去的时候挺忐忑的,没想到晴柔郡主是在为她抱不平。 果然还是郡主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林晏晏的心机。 她也是抓着机会好好诉了一番苦,还有什么比揭穿林晏晏的假面更让人兴奋呢? “既然母亲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房。”林蓁蓁脚步轻快地离去。 刘妈不觉宽慰,好些天没看到二小姐的笑脸了。 等二小姐顺利嫁入国公府,夫人应该能松口气。 信阳公主府,信阳公主喝着燕窝粥,边听晴柔说道。 “母亲,您觉得林晏晏的病真的是巴豆治好的吗?” 信阳公主淡笑:“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我问了王可儿,王可儿也拿不准,说从未听说过这种法子。”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可千万莫要尝试,每个人的状况不同,她适用你未必适用。”信阳公主道。晴柔已经是花容月貌,京中贵女少有能与晴柔争艳的,可晴柔还是不太满意,总觉得自己太胖,所以才会这般好奇林晏晏为什么能短短几日就从一个大胖子恢复苗条身姿,她也正是利用了晴柔的这份好奇心。 晴柔被母亲看穿心思,娇嗔道:“女儿才不会这么傻,什么都敢乱吃。” 信阳公主莞尔:“那就好。” “对了,听林蓁蓁说,林晏晏还想开酒楼做药膳生意。” 信阳公主目光微凝:“是吗?京中倒是尚无专门做药膳的酒楼,她的心思够活络的。” “这药膳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成的,现在那个杨琸君到处宣扬说林晏晏的药膳做的如何如何好吃,我就不信了,药膳能好吃到哪里去?一股子药味,王可儿也说,药膳不能乱吃,弄不好适得其反,甚至危及生命也是有的。” “她要做是她的事情,做不做的成,会不会出事儿也是她的事儿,你操什么心?随她去吧!” “哦,女儿也就是好奇,她要怎么做。” “你呀,就是好奇心太重,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哄太后开心,你也多日未进宫给太后请安了,明日随我一道进宫去。” “太后那满屋子的檀香味,女儿都闻不惯。”晴柔不太愿意进宫,太后那不好玩。 信阳公主搁下白玉盏,表情严肃起来:“孝顺太后理所应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知,你我的荣华全仰赖太后,你都十七了,该懂事儿了。” 晴柔郡主怏怏道:“女儿去便是了。” 等晴柔一走,信阳起身去香案前,嬷嬷点上三支香递给她。 信阳持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心里默默:严华,你再耐心等等,你的仇我一定会报。 第39章 二叔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锦心送来一本册子:“小姐,柳先生那边完事儿了,所有的问题都写在这本册子里。” 尽管柳先生昨晚打过包票,但这速度还是令人惊讶。 要知道昨晚几位账房粗粗浏览了账册后,说这些账目做的极为平整,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漏洞,可想难度极大。 林晏晏接过册子翻了翻,上面的数据简直触目惊心。 这还只是近三年的账册,姚氏掌家已经足足八年,姚氏到底侵吞了侯府多少财产? “你去取五十两银子给柳先生,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一夜。” 锦心依言去了,须臾回转:“小姐,柳先生不要,说已经领了沈家的月例,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柳先生已经带着三位账房先生离去了。” 林晏晏不由感慨,沈家生意能做的这么大,长盛不衰,这些得力又忠心的人功不可没。 “姐,姐……你起了吗?”林景元在外头喊道。 “起了,进来吧!” 林景元进门来:“姐,查账的结果快给我看看,我去见过柳先生了,他说已经交给你了。” 林晏晏把册子给他:“你看吧!” 一面命锦心去准备早点。 “太过分了,二婶中饱私囊简直没个数,她是属蚂蟥的吗?”林景元愤慨不已。 娘去世后,侯府的掌家之权就交到了二婶手里,侯府的产业大部分娘带过来的,后来爹娘一起又置办不少产业,二婶侵吞公中资产就是侵吞爹娘的产业,不能忍。 “这还只是近三年的。”林晏晏道,她在想,姚氏三年吞了八十多万两,那五年起码吞了两百万两,除去放印子钱的一百万两,姚氏手头应该还有一百万两左右,还不算从墨渊阁偷换出去的古玩字画,可姚氏为什么还要靠典当古董来填补亏空呢?剩下那些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姐,你打算怎么办?今天十殿下要带人去当铺查抄了,造假源头那边今天也会有眉目。” “不急,回头我先去找三婶,让她心里有个数,其他的等查明情况再来计较。” “姐,我能不能今天不去上学?我想跟陆小王爷一起制假铺子查探查探,昨儿个我们去的晚,人家已经关门了,这毕竟是咱们家的事儿,自己不出点力,说不过去。” “不行,你上你的学,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这次麻烦陆小王爷和十殿下,我自会还他们这份情。”好歹她也算救过陆昭南的命,大不了再多请他们喝几次酒。 林景元怏怏不快:“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有心情读书。” 林晏晏失笑:“这就算了不得的大事儿了?你怕姐处理不了?那你太小看你姐了,你就安心去上学,你昨儿个才去的国子监,今天就请假不去,让人怎么看你?还道你也是去那混日子的,岂不堕了爹的威名?” 林景元道:“那我让余安在家,万一有事儿你让余安来找我,我立马赶回来。” “这倒可行。”林晏晏不拒绝,不然景元心挂两头。 吃过早饭,林晏晏去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道:“听说昨儿个你大舅派了几个人过来,今早才离去。” 林晏晏心思微转,如今墨渊阁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门一关,她在家里做什么都没人知道,但祖母想知道有人登门还是很容易的。 “是,大舅知道我想开酒楼,派了柳先生来协助我,昨儿个议事议的晚了,我便留他们在外院歇下。” 老夫人语重心长:“晏晏,虽说墨渊阁的事儿由你做主,但经商不是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人家还以为侯府亏待了你,逼着你自谋营生。” “祖母,无碍的,经营的事儿柳先生会负责,孙女就做个甩手掌柜而已,用不着去抛头露面。” 老夫人无奈,有沈家帮衬,晏晏那酒楼应该差不了。 想想静姝在的时候,也是侯府最鼎盛的时候,姚氏接手后,依姚氏的能力能守住就不错了,毕竟姚氏出身书香世家,不像静姝出身商贾之家。 “你心里有数就好。”老夫人道。 “祖母放心,孙女绝不会做有损侯府颜面和利益的事儿,凡事以侯府为先。” 请过安,林晏晏和周氏来了一场偶遇,两人随意地说了几句,那本册子就到了周氏手中,随后,两人若无其事的分开。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等消息。 萧潜和陆昭南那边的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二叔回来的消息。 林仲坤回来的时候,姚氏刚刚签了借款合约,听到二老爷回来了,姚氏忙把合约藏起来,打发钱管事赶紧走人。 “老爷,不是说要月底才能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姚氏忙让婢女准备热水让老爷擦把脸。 林仲坤净脸净手,换了身居家便服,喝口姚氏亲手泡的碧螺春,一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事情办得顺利,就早些回来了,家中可还好?” 姚氏一副一言难尽地神色:“老爷您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林仲坤眉梢微挑:“好事还是坏事?” “有好有坏。”姚氏自知瞒不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把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跟老爷一一说道,归结起来一句话,她好心没好报,一切都是林晏晏的错。 林仲坤听完,脸色阴郁,这个晏晏太不懂事儿了。 自己得了病怎还怪到别人头上,还趁机闹分家,还在桃花宴上给蓁蓁难堪,不顾侯府体面得理不饶人,简直不像话。 “母亲也就由着她?” 姚氏叹道:“母亲也是为了侯府的颜面,怕她闹起来让人看笑话,因着蓁蓁的事儿,她对我意见天大,我说什么都是错,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蓁蓁的事,的确是你的错,蓁蓁的脾气容易冲动你不是不知道,你若早拦着点,事态也不至于糟糕到这个地步。”林仲坤无比闹心,虽说皇上开口让两府尽快办婚事,但不良影响已经造成,他这次辛辛苦苦办差的功劳全打了水漂,明儿个上朝还不知要受到多少白眼,听到多少笑话。 第40章 舌战 当林晏晏看到来传话的叫她去慈恩堂的人是二房派来的,就知道二叔要出手了。 正好,她也想看看二叔的态度。 慈恩堂中,老夫人居中上座,林仲坤左首座,林叔齐次之,右侧姚氏,周氏,林晏晏依次而坐。 婢女上了茶便退下。 林仲坤和母亲对了个眼,林仲坤施施然开口:“晏晏,你父母皆已不在,你是长房长女,二叔就不把你当小孩儿看了。” 林晏晏嘴角弯了弯,显然这开场白不是什么好话,只听二叔继续道。 “我不在期间,府里发生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蓁蓁的确有错,错在她的任性妄为,淑娴也有错,错在她教导无方,对此,我很惭愧,晏晏,二叔向你赔个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林晏晏欠了欠身:“二叔,侄女不是没肚量的人,二妹与朱公子既然情投意合,侄女便祝他们百年好合,没什么好委屈的,总比将来成了亲再和离的好。” 二叔想以退为进,不好意思,我不会给你递杆子,拿梯子。 林仲坤:呃…… 这样的回答与他预想的出入太大,晏晏连假客套都没有,反而以大度为名,狠狠损了蓁蓁和朱公子。 林仲坤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大侄女,这份镇定和犀利,倒跟她爹有几分相似。 周氏不动声色,心底暗爽,晏晏可以啊!三言两语就让林仲坤吃了瘪。 姚氏巴不得林晏晏再嚣张一些,最好能引老爷发怒,老爷领教过晏晏的可恶和厉害之处,才能对她的憋屈感同身受。 “咳咳……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这件事我们就揭过了。”林仲坤也不是善茬,既然你自己说不在意,不委屈,就不要再拿这事儿来说事儿。 “自然,经此一事,侄女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隔肚皮,有些不值当的人,侄女是不会把她们放在心上的,侄女跟祖母说过,形同陌路已是底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林晏晏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们老实点,她就大度一些,不再追究,不再计较,他们若非要来惹她,那她保留追究的权力,不管你如何舌灿莲花,理终究站在她这一边。 林仲坤地脸色难看之极,姚氏说晏晏多强势,多无礼,他还以为不过是女儿家的无理取闹罢了,没想到晏晏果真强势,当着他的面也敢说什么形同陌路,井水不犯河水。 “你的意思是……从此与你二叔二婶,整个二房决裂?”林仲坤道。 林晏晏静静地看着二叔:“二叔以为,我爹若是在世,会怎么做?” 你们还能坐在这颐指气使的说话?不一脚把你们踹出去都好了。 林仲坤的神色阴晴不定,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难搞的人他没见过?但像晏晏这样软硬不吃,出招永远在你意料之外的人,的确少见。 “晏晏,你怎能这样跟你二叔说话?没大没小,你爹生前最重兄弟情义,最看重家族和睦。”老夫人见儿子言语交锋有败落的趋势,忍不住开口。 林晏晏微微一笑:“那是,我爹在世时,林家什么都我爹说了算,谁敢质疑半个字,也无人敢欺负我和景元啊。” 老夫人:……又碰一鼻子灰。 “晏晏,你这样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看来,你还是不放下朱公子,也罢,二叔拼了这张脸不要,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要,明日二叔便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让你和朱公子继续前缘。” 林仲坤一言,引得众人皆惊愕不已。 这……这样一来,岂不是抗旨? 林晏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叔,二叔这是狗急跳墙了?拿这话将她,可惜没用。 “侄女并非放不下朱公子,只是对家人的所做所为寒心而已,二叔若要请皇上收回成命,那侄女也只好去就求见皇上好好说道说道。” “晏晏,别胡闹,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老夫人气的两肋生疼。 “哦,皇上不见我,那我就跪在宫门前呗,跪到皇上愿意见我为止。”林晏晏轻飘飘地说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看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毫不怀疑她真做的出这种事来。 林仲坤深吸一口气,可堵在心口的这口气还是下不去。 他本以为以长辈的身份,侯府主事人的身份,对晏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训斥几句,让晏晏认识到自己的错处,让墨渊阁重归侯府管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已经跟母亲沟通过,母亲实在不该答应让墨渊阁分离出去,这是侯府离心离德,分崩离析的前兆,只要墨渊阁一日不回归,他在朝中就一日抬不起头,永远有一根刺悬在他头顶。 没想到,谈话从一开始就偏离了他预定的方向,脱离了他的掌控。 人人都怕撕破脸,但林晏晏不怕,她就是要撕破脸,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你想遮不能遮,你想用亲情绑架,对不起,是你们先欺负了她,道歉,不接受,她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你跟她来硬的,她就能跟你耍赖,拼谁不要脸。 林仲坤第一次对一个人一件事感觉无从下手。 “晏晏,你这样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景元想,要是外人知道墨渊阁与侯府分府而治,大家会怎么看你?”林仲坤语重心长道。 林晏晏眨眨眼,单纯又天真的神情:“二叔想太多了,这怎能叫分府而治?侄女又没把门堵上,每日照样来给祖母请安问好,二叔一句话,侄女就来了?不过是不从公中要银子花而已嘛!关起门咱们还是一家人,只要其他人不在外面乱嚼舌根,谁会管咱们家的事儿。” 林仲坤郁卒,说的轻巧,不从公中要银子花,却把侯府三成的产业都要了过去,你们墨渊阁就两姐弟,花的完吗? “晏晏,你莫要偷换概念,侯府只有一个当家,一个主事,墨渊阁必须回归,这是二叔和三叔一致的想法。”林仲坤索性直奔主题。 坐在一旁自顾喝茶当自己不存在的三老爷林叔齐呛到了,剧烈咳嗽,然后一脸莫名地看着大家:“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第41章 除名 林仲坤差点气吐血,愠怒地看着发懵的老三。 老三怎么回事?老三不是一向都听他的吗? 却在这档口下他的脸。 周氏暗戳戳地给了夫君一记赞赏的眼神,表现地不错,待会儿回去好酒好菜伺候。 林叔齐收到,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要不是周氏告诉他,二嫂掌家期间侵吞了这么多财产,或许今日他还会站在二哥这边,但现在……静观其变吧! “三弟,你赞成墨渊阁自立门户?”林仲坤逼问道。 林叔齐反应迟钝:“这个……我觉得吧,暂时分开也好,都已经闹的这么僵,硬要凑一块儿,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家和万事兴,咱们以和为贵。” “什么叫暂时分开,晏晏说不相信她二婶,可如今不是弟妹在主持中馈吗?晏晏总不会连她三婶也信不过吧?” “二哥,我现在不过是协助二嫂,管管财物什么的,算不上主持中馈。”周氏不咸不淡道,人事权还在姚氏手中呢! “那就由你全权掌家,墨渊阁必须重回侯府。”林仲坤没好气道。 姚氏错愕地看着老爷,今儿个你是来跟晏晏算账的,怎么算着算着把我仅有的人事权也送出去了? 老夫人满脸不高兴,她让周氏协助掌家是无奈之举,姚氏有些事儿确实做的太过分,她只想借此敲打敲打姚氏,让周氏全权掌管侯府,问过她的意见了吗? 周氏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那张脸臭的哟! “二哥,外面的事儿二哥做主没错,但内院的事务还得母亲说了算。” “就是就是,母亲说了算,我说二哥,您就别揪着墨渊阁不放了,他们姐弟两过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林叔齐劝道。 林仲坤就不明白了,一个晏晏搞不定就罢了,怎么连老三夫妻两也跟他唱起了反调?难道他不在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他在这个家中一锤定音的威严呢? “谁掌家可以再议,但墨渊阁不得自立门户,要自立门户也行,宗谱除名。”林仲坤拿出了当家主事人的威严,他就不信搞不定林晏晏。 众人心头一震,林仲坤是来真的吗? 林晏晏一点也不紧张,更无恼怒,只是笑看着二叔:“二叔,您确定?” 不知为何,林仲坤看到林晏晏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有点发毛,但嘴上强硬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二叔,您别忘了,侯府之所以称侯府,是因为定安侯的爵位还在,三年前,皇上可是下过旨,爵位由景元继承,待景元年及弱冠便承袭爵位,而且爵位可再延续三代。二叔要把我和景元从宗族除名,那定安侯府的匾额,我们可就带走了。”林晏晏云淡风轻地说道。 林仲坤:呃…… 目瞪口呆如被雷劈了一道。 他怎么忘了这茬。 爵位在景元头上,景元走了,侯府还能称之为侯府吗? “晏晏,你二叔不过是一时恼怒之言,你二叔也是想一家人和和睦睦,闹的这般势同水火,让人看笑话。”老夫人赶紧打圆场。 她早就跟仲坤说过,晏晏这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是由着她去,仲坤不信,这下好了,越发难以收场了。 就在这时,管家在外头道:“老夫人,二老爷,外面有官差求见大小姐。” 老夫人眉头一皱:“求见大小姐?” 转看林晏晏:“你惹了什么事儿?” 林晏晏故作茫然:“孙女不知啊……” 看来十殿下那有结果了,来的正是时候。 林仲坤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林叔齐这下倒是积极了。 “既然官差是找我的,不如把官差请进来,什么事儿,大家一起听听,祖母和两位叔叔也好帮我参详参详。”林晏晏道。 这种打脸的事儿,当然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出其不意地来一巴掌比较爽快。 老夫人一想,有道理:“管家,你把人带进来。” 须臾一官差跟着管家进了慈恩堂。 林晏晏一眼认出,这差爷便是昨日跟在十殿下身后的那位。 关胜拱手一礼:“卑职关胜,是顺天府的捕头,见过老夫人,林大人,不知哪位是大小姐?” 林晏晏出声:“我便是。” “你找大小姐所为何事?”林仲坤打着官腔。 关胜道:“是这样的,前几日顺天府接到报案,具体是哪家卑职不宜透露,总之就是那家发现家中的古董被人换了赝品,顺天府着手调查,今日终于查了个水落石出,起获了一批古玩,其中有一幅字画,叫《霜染晨林》,我家老爷认得这幅画似乎是定安侯所有,故而差卑职来问问大小姐。” 林晏晏故作惊讶:“不会吧,那副画还在我爹书房里放着呢,前两年我还见过。” 周氏忙道:“你快去看看,是否还在。” 此时,姚氏已经冷汗涔涔,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发抖。 这幅画是她命钱管事拿去造假的,打算卖到外地去,结果东西还没拿回来,就被官差给起获了。 这该如何是好? 姚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如何善后,推谁出去当替罪羊。 林晏晏把锦心叫进来,让她赶紧去书房把《霜染晨林》那幅画取来。 锦心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抱幅画回来。 林仲坤和林叔齐接过画展开,仔细查看。 “这画果然是假的,当年大哥得到这幅画的时候还邀我一同赏过,我记得很清楚,原画的红枫层次分明,这幅画造假也造的太次了,这一片红都糊成一团了。”林叔齐道。 林仲坤自然看得出这画是假的,不过他想的更多。 很显然,墨渊阁疏于防范,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偷了家中古玩字画去卖,是不是可以以此为借口取消墨渊阁自主的权力? 于是林仲坤怒道:“简直不像话,到底是哪个死奴才做的,查,一定要严查,查到一个是一个,严惩不贷。” 林晏晏怀着看好戏的心态,附和道:“是要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42章 晚了 众人随即前往墨渊阁,在林晏晏的授意下,李妈带人把昨日的流程再走一遍,不同的是,昨日清点时没有清单,全凭记忆,今日李妈是拿着单子一一比对。 姚氏见状差点昏过去,李妈为什么会有清单?清单不是已经被她烧了吗? 该死的李妈到底留了几份清单? “你墨渊阁就这么几个下人?”林仲坤丝毫没发现姚氏的异样,他正专注挑墨渊阁的毛病。 人手不够,自然让宵小之辈有了可趁之机。 周氏见这阵仗,突然想起昨日个景成回来说,晏晏似乎在清点物品,院子里放着箱笼,下人们在收拾古董器具和字画。 周氏看了看柳眉紧锁的林晏晏,又回头看了看衙差关胜,再看面皮发白的姚氏。心中豁然开朗,晏晏才不是刚发现东西丢了,关胜也不是办案凑巧查到了林家的字画,这一出戏,是林晏晏策划的,林晏晏早发现不对劲了,所以昨日才会问她要账册…… 啧啧……真没想到姚氏这么下作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可惜姚氏碰到了林晏晏,这次,姚氏完了。 周氏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老爷:“老爷,你比较懂古玩字画,帮忙鉴别一下真假。” 既然晏晏点了火,那她不帮着扇几下风说不过去,二哥不是总训斥叔齐玩物丧志吗?今儿个就让叔齐好好发挥玩物的本事。 林叔齐撸起袖子:“没问题,大哥这里的古玩字画我大都见过。” 姚氏恨恨地瞪了眼周氏夫妻两,周氏不以为然视而不见,好戏才刚开始呢! 林仲坤急于要结果主动帮忙:“三弟你鉴定古玩,我来鉴定字画。” 姚氏自觉两眼发黑,老爷啊,您能不能别凑热闹?您这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林晏晏见看二叔这么积极主动,想笑又不敢笑。这夫妻两都想找她的麻烦,可惜没串通好,其中一人用力用错了地方,哈哈哈……估计姚氏这会儿气的冒烟了。 不多时,四十多件假货被挑了出来。 林晏晏气急败坏:“怎么有这么多?难不成我这的东西都是假的了?” 林仲坤又挑了幅假画出来,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非要逞强自己打理墨渊阁事务,家都被快被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周氏道:“一下子偷走这么多出去造假肯定早就被人发现了,可见这人是长期作案,把真的一件一件偷出去,又不动声色的把假的放回来,晏晏自己打理墨渊阁好像还不到半个月。” 关胜插了句嘴:“据那造假的师父说,造假颇费功夫,要造的以假乱真的地步起码要个把月,有的物件说不定还要花上三四个月功夫,最次的也要十天半月,而且他一次接活不超过三样。” 林仲坤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如果这些东西是早就被人掉了包,那之前墨渊阁的人事是归姚氏管的,那岂不变成姚氏的责任? 林仲坤不由地看向姚氏,明晃晃地日头下,姚氏眼底的慌张清晰可见,林仲坤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颗心噔的沉入谷底。 完了,他挑了这么些假的出来,最后都会变成不利于姚氏的证据。 可他这会儿再想消极怠工已经晚了。 林叔齐见二哥停下来,催促道:“二哥,你别停啊,还有这么多没甄别呢!” 说话间,林叔齐又拎了两个假货出来。 林仲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甄别,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直以来他都夸姚氏管家井井有条,虽然不及大嫂那么会赚钱,但还是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结果墨渊阁出了大纰漏,让外人知道了,外人会怎么想?大哥大嫂不在了,就对墨渊阁疏忽至此? 等所有物品清点甄别完毕,假货竟然比昨日多出了十来件,都是三叔给挑出来的。 林晏晏在心里默默地替三叔记一功,又忍不住默默地替二叔默哀。 “关捕头,我这里清点出这么多假的,还有几件丢失的,这可怎么弄?”林晏晏问道。 关捕头看了遍清单,说:“这几日我们顺天府追查丢失古董的去向,倒是在当铺里查抄到不少物件,我看着有几样跟您这的相似,要不大小姐到衙门去看看?” 关胜话音刚落,只听的吧唧一声。 大家抬眼望去,见刘妈摔在门槛处。 刘妈是跟钱管事去找放高利贷的拿银票,刚回府,听说墨渊阁里失窃,老爷和夫人都来了墨渊阁,她就急慌慌地赶了来,一进远门就听到有人在说从当铺查抄到不少脏物,吓得她脚一软摔了个狗啃泥。 林晏晏看刘妈那狼狈样,心底冷笑,对二叔和三叔说:“二叔三叔,你们陪侄女去看看吧!” 不能把二叔留下,不给他们夫妻商量串通的余地。 “晏晏,出了这么大的事,叔叔肯定要帮你去看看的,对吧二哥。” 林仲坤能说不吗?他必须得去,先把事情了解清楚才好做打算。 于是,三人随着关胜去顺天府。 周氏瞄了眼强做镇定的姚氏,不阴不阳道:“墨渊阁被偷换了这么多东西,我也得赶紧回去清点清点,说不定也遭了贼惦记。” 周氏昂首从姚氏身边走过,留下一记讳莫如深的笑。 刘妈搀扶着姚氏出了墨渊阁,姚氏的腿就软了下来。 “刘妈,出大事儿了,这回我怕是过不去了。”最近她是走了什么霉运?坏事儿一桩接一桩,她都快撑不住了。 刘妈心疼道:“夫人,若真挺不过,您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奴婢来扛。” 姚氏摇摇头:“你怎么扛?你扛不了,这么多东西不见了,人家问起,东西哪去了?钱呢?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怎么回答?” 刘妈语塞:“……夫人,您先莫慌,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姚氏气馁道:“本以为老爷回来能帮我分担些,给我撑撑腰,谁知事情越来越糟糕。” “老爷也是不知情。”刘妈叹气,这种事儿哪能跟老爷讲,跟谁都没法讲。 “刘妈,你让人赶紧去书院把大公子请回来。”姚氏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到了那一步,家中能替她说上话的就只有景文了。 第43章 指认 顺天府尹纪大人落难时蒙定安侯林伯彦收留,在侯府做先生教景元学问,对侯府长房的感情非同一般,加上萧潜已经事先跟他道明情况,纪大人自然要为林晏晏姐弟做主。 等林家人指认完赃物后,纪大人便毫不客气道:“侯爷去世后,墨渊阁不是大整顿过了吗?里里外外的人全换了一遍,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林仲坤老脸一红:“这……东西是找到了,但事情还未查清楚,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要查清楚很简单,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监守自盗,关胜,你带当铺伙计和那造假师父去一趟侯府,让他们指认。” 关胜领命就去。 林仲坤:“这……不太合适吧?” “林大人,办案本宫比你在行,林大人只管在这等结果便是。” 纪大人一句话就把林仲坤给噎住,只得在这等结果,然如坐针毡。 关胜正要带兄弟出门,萧潜过来,把关胜拉到一边:“如果侯府老夫人阻拦的话,你就说这事儿侯府若不配合便是有包庇罪犯阻碍公务的嫌疑,届时纪大人会如实上报朝廷,要是他们肯配合,查出结果后,公不公开可以商量。” 关胜道:“小的知道了。” 萧潜又对那当铺伙计说:“你若能把前来典当之人指认出来,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当铺的损失减少到最低,否则……全部赃物没收。” 当铺伙计点头如鸡啄米:“大人放心,小的别的不在行,就一双招子亮,但凡来过当铺的客人,小的一定能认出来。” 萧潜转看造假的师父:“你也一样,指认有功,本官酌情量刑。” 慈恩堂里,老夫人听完周氏禀报,久久说不出话来。 心里已然有了怀疑对象,墨渊阁的人除了余安,锦心和檀云三人,其他人都是姚氏安排的,姚氏能贪墨沈静姝留下的珠宝,偷换墨渊阁的古玩字画不是不可能。 麻烦了,这下麻烦大了啊! 官府已经介入,无法善了。 “你去把你二嫂叫来。” 周氏道:“我看二嫂似乎身体不适。” “就算她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抬也给我抬来。”老夫人愠怒道。 “是。” 周氏出了慈恩堂到别处转了一大圈,这才去茗香苑。 姚氏在房中走来走去,慌乱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局势完全不在她掌控之中,她已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办法,就算最终查不到她头上,但墨渊阁的人事是她安排的,她难辞其咎,怎么办?怎么办…… “夫人,三夫人来了。”银红进来禀报。 姚氏目光一冷:“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 “不见。”姚氏烦躁道,别以为她不知道周氏来做什么?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吗? 周氏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银红出来回话:“三夫人,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不便相见。”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让你家夫人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天塌下来,也不会只砸到她一个。”周氏笑微微地说道。 屋里,姚氏听到这话一阵气血翻涌。 周氏这个贱人,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这么些年,如今抖起来了,也敢来奚落笑话她。 周氏去老夫人那回话:“母亲,二嫂当真身体不适,连我的面都不见。” 老夫人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她不来,我去。” 事到如今还敢躲着,她躲得了吗? 没等老夫人出屋,又有下人来禀,说衙门来人了。 关胜去而复返,还带了人来指认。 老夫人黑着脸:“家务事就不劳官府操心了。” 关胜赔笑:“卑职是奉命而来,此案关系重大,已经不是侯府的家务事了,纪大人和两位林大人还在顺天府等卑职的消息呢!” 老夫人心里怒骂两个儿子,脑子被门挤了吗?非要把家丑揭开弄到人尽皆知?尤其是仲坤,蓁蓁的事已经让他很没脸,要是再查到姚氏头上,仲坤还能出去见人吗? “你回去告诉纪大人,谁报的案,解决谁家的事儿,定安侯府的事不用他操心,顺便转告两位林大人,让他们没事儿就赶紧回来。” 关胜笑脸依旧:“老夫人,我们大人说了,若是侯府不配合,顺天府有理由怀疑侯府在包庇人犯,届时将如实上报朝廷,老夫人,卑职以为,查还是要查的,至于查出的结果如何……凭纪大人与侯府的交情,还是可以商量着办的嘛,是不是?” 老夫人为难不已。 周氏趁机道:“母亲,要是纪大人当真上报朝廷说咱们侯府包庇人犯,怕是会惹来更多流言蜚语啊!” 老夫人目光闪烁,沉思良久,道:“可以查,但查出结果,由侯府自行定夺。” 关胜道:“人犯还是要先带回去的,卑职会把老夫人的意思转告给纪大人和两位林大人。” 于是,周氏把侯府所有下人全部召集起来,尤其是原来在墨渊阁当过差的,站在最前面。 “三夫人,人差不多都到了,就差茗香苑的刘妈和钱管事。”内院的管事妈妈来回话。 周氏道:“带人去茗香苑,他们若不来,绑也绑来。” “是。”管事妈妈当即带了人直奔茗香苑。 要是半个月前,她们才不敢去茗香苑绑人,但现在情况变了,二夫人被老夫人夺了才财政大权,这可是一个极其明显的信号,说明老夫人不信任二夫人了,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管事妈妈去了半响,无功而返:“三夫人,刘妈和钱管事都不在府中,说是出去办事儿了。” 周氏心底冷笑,出去办事儿?心虚躲起来了吧。 “问清楚他们去办什么事儿了,派人去找,不,是抓,给我抓回来。” 侯府偌大的院子里乌泱泱的站了一百多号人,关胜让当铺伙计和造假师父一一指认。 全都不是。 “三夫人,侯府的下人都到齐了?”关胜询问。 “还差两人,应该快来了。” 正说着,钱管事和刘妈被人绑了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奴才,连我也敢绑,反了天了。”刘妈气哼哼地骂骂咧咧。 “哟!刘妈好大的威风,绑了你,便是反了天?请问这是谁的天?”周氏似笑非笑地问。 刘妈怒视着三夫人。 “就是她……就是她来我当铺典当的,那些东西是她的。”当铺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刘妈。 “我也认得他,他是我那的老客户了。”造假师父指着钱管事。 关胜大手一挥:“带走。” 第44章 心跳 林仲坤等的心急如焚:“不是说很简单吗?怎么去了大半天还没回来?” “二哥,你稍安勿躁,咱们府里下人不少,一时半会儿指认不出来也很正常。”林叔齐宽慰道。 林仲坤一记厉眼瞪过去,老三到底有没有脑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三一点也不担心,还很兴奋,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不过,他自己也没脑子,事情转变的太突然,让他一时没转过弯来。 他就不该让纪大人派人去侯府指认。 万一指认出来是姚氏身边的人,姚氏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他心底还有一层隐忧,他担心这事儿根本就是姚氏指使人做的。 然而他又不断说服自己,姚氏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侯府的掌家大权在姚氏手里,侯府的产业在一众王公贵族中算厚实的,姚家两位舅老爷日子过的也不错,用不着姚氏贴补,大不了过时过节多送些礼,犯得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敛财吗? 林晏晏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二叔,心情大好,起身道:“纪大人,两位叔叔,我出去透透气,哎,这事儿真是气死我了。” 纪大人:“别走远。” “嗯,我就随便走走。” 林晏晏出了议事厅东张西望,不知萧潜是否在衙门里。 “嗨!你在找我?”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侃还透着些许愉悦。 林晏晏回头,只见萧潜抱着双臂闲闲地靠在一根柱子上。 “是啊!”林晏晏微微一笑。 萧潜头一歪:“跟我来。” 林晏晏跟着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小院子。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会过来,说话方便。”萧潜道,指指院中的一方石凳:“干净的,可以坐。” “我还是站会儿吧!今天的事,谢谢你。”林晏晏由衷感谢。 谢谢他这么快就把东西追回来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查到了造假源头,就能顺藤摸瓜牵出姚氏。 谢谢他处事周全,让关胜过来用一个完美的借口揭开此案,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是她设的局。 萧潜嘴角弯了弯,如墨的双瞳深亮:“上次那顿饭不算。” 他依然抱着手臂靠着柱子,姿态悠闲,夕阳的余晖从屋檐一角投射下来,洒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和了他深邃的眉目,像两汪清澈的泉荡漾着柔柔波光。 林晏晏没来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望着墙角不起眼的丁香花:“哦……等这事儿了了,请你和陆小王爷,还有……” “单独请。” 林晏晏:…… “这样比较有诚意。”萧潜强调。 “哦,那好吧,不过我不会做别的,只会做药膳。” “药膳也行啊,不过,你是不是得先给我把把脉,看我缺什么,缺什么补什么。”萧潜说着走到石凳边坐下,伸出手放在石桌上,摆出一副等你把脉的架势。 林晏晏踟蹰:“把脉我不太擅长。” “没事儿,你看出什么便是什么。” 林晏晏:……这么随意吗? “快点快点,说不定待会儿关胜就回来了。”萧潜催促。 林晏晏只好坐下来,伸出三指搭在他的寸关尺。 萧潜本来是想试探下她的医术,但她的手指一触碰到他的手腕,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上一次这么失态还是五年前,那时父皇带诸位皇子去西山狩猎,他和三皇兄追一头野鹿追到了悬崖边,三皇兄勒马不及眼看就要摔落山崖,情急之下,他一个飞身将三皇兄扑下马,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总算化险为夷。谁知三皇兄爬起来就踹了他一脚,骂他是不是想谋害他。 他就这样被三皇兄一脚给踹下悬崖,当时他堪堪抓住崖壁上的一根树枝,可三皇兄就站在悬崖上冷漠的看着他,不肯施以援手,说有本事你自己爬上来,说完转身离去,任他怎么呼救,三皇兄都没有回头。 最终他摔了下去,幸亏在山下采药的姑娘见他掉下去救了他一命,不过那会儿他满脸血污也没有表明身份。 脱险后,他一直在找救他的姑娘,机缘巧合,他又一次见到她,尾随她回家,才知道她是陶太医之女陶思雨。 之后,他一有时间就去陶宅外蹲守,可每次见到她,又不敢上前。本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来,等他多立军功,等他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保护他人,再向她表明心迹。谁知北境有军情,队伍连夜开拔,他去了北境,一去大半年,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赶赴赣州,等他再次回京,陶家满门已命丧菜市口。 他连她的尸首在哪都不知道,这三年多,他无一日不在忍受悔恨的煎熬,早知道一别便是永别,他一定会坦诚地告诉她,他喜欢她,一见倾心。 他买下背靠陶宅的宅子,觉得这样便能离她近一些,或许她会入梦来。 然而一次都不曾有,她都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倾心于她的人,如何来入梦? “你的心跳怎么那么快?”林晏晏问道。 萧潜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尴尬地咳了两声:“我也不知道,反正经常这样,时快时慢。” 林晏晏瞧了他两眼,眼底藏了几分疑惑,不能吧,他的身体应该很健康,没什么问题,不过,嘴上还是说:“心跳这么快不正常。” 嗯!是不正常,还不是那个银针包惹的,为什么陶思雨的银针包会在林晏晏手上?这两天他头都快想炸了,还是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刚刚她给他把脉的神情,眉头微蹙,微微侧着头的角度,像极了陶思雨。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要给你补什么了,下回你来我给你炖猪心肺。”林晏晏收回手,莞尔道。 萧潜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缺心少肺?” 林晏晏失笑:“那我要是说你什么都不缺,一切正常,是不是这顿饭就省了?” 萧潜耸了耸肩:“猪心肺就猪心肺,你看着办就行。” 林晏晏忽然眉梢一挑,随即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嫣然一笑:“改天请你吃猪心肺。” 这一笑若春花绽放,明艳无双,萧潜不由失神。 林晏晏的身影刚消失不见,就听见关胜在喊:“肖大人,肖大人……” 第45章 招了 萧潜来顺天府是隐瞒了姓名的,只有纪大人知道他是十殿下,底下的人都称他肖大人。 “大人,您怎么在这,让小的好找。”关胜道。 萧潜捋了捋衣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慢条斯理地问:“事办的怎么样?” “办妥了,人带回来了,一个是林家二夫人身边的刘妈,一个是深受二夫人重用的钱管事。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如果这两人死不承认咱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萧潜冷冷一笑:“要搞定两个奴才还不容易?分开审,做点手脚,让两人以为对方已经招了不就行了?” “可问题是套话也得切中要害才行。” “你就说,对方已经招了,钱被夫人拿去姚家了。” “这……能行?” “你只管去审。” 林家的家业不可谓不厚实,姚氏是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不愁吃穿,不愁花费,却还要靠这等下作手段敛财,唯一的理由便是贴补姚家,而且数目不小。 “得令,小的这便去。” 议事厅里,林仲坤得知指认出来的正是刘妈和钱管事,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冷汗直冒。 这结果早在林叔齐的预料中,不过林叔齐还是做出很惊讶的样子,夸张道:“刘妈和钱管事?不会吧,是不是弄错了?” 纪大人施施然道:“为何不可能是这两人?” “纪大人,您不知道,这两人是我二嫂身边最得力的下人。” 纪大人看向林仲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许是林夫人宅心仁厚,这些奴才的胆就肥的没边了,林大人放心,本官现在就去审问,一定给林大人一个交代。” 林仲坤抿了抿发干的唇,艰难开口:“家门不幸,出了刁奴,此事就不劳烦纪大人了,本官亲自去问个清楚明白。” 不管真相如何,既然刘妈和钱管事被指认出来,那么一切罪责都由他们担下,必须如此。 “二叔,您还是避嫌的好,毕竟刘妈和钱管事是二婶的人。”林晏晏走了进来。 林仲坤面色一沉:“怎么?你是怀疑你二婶?” 林晏晏不卑不亢道:“二叔,不是侄女要怀疑二婶,人是二婶的人,如果二叔插手,那二婶就真说不清了,要想还二婶清白,此案还是交由纪大人去审比较好,毕竟这是顺天府的案子,二叔您说呢?” “晏晏说的有道理啊,二哥,这事你还是别插手,免得说不清楚。”林叔齐附和道。 他站在晏晏这边的确有私心,这些年二嫂在内院可谓一手遮天,时不时打压周氏,这都无妨,妯娌之间有矛盾很正常,但二嫂做假账贪墨公中款项,还偷换大哥大嫂留下的古玩字画就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仲坤主意已定,此时不插手,等事态发展到完全不可控的局面就晚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审问两个刁奴而已,哪来那么多话?” “哦,那侄女也要去听听,毕竟他们偷的是我的东西。”林晏晏理直气壮。 纪大人道:“一起去吧!” 没等大家走出门,关胜来报:“大人,犯人招供了,这是供词。” 林仲坤先是一惊,随即便镇定下来,招的这么快,刘妈和钱管事定是把罪责都揽下来了。 林晏晏心中忐忑,这么快招供,可别是徒劳一场空。 纪大人看完供词,神色古怪的把供词递给林仲坤:“林大人看看吧!” 林仲坤看了两眼,脸色大变,作势就要撕掉供词:“简直一派胡言。” 供词没撕掉却被纪大人一把夺了过去:“林大人淡定。” 二叔肯定是无法淡定的,不过林晏晏心安了。 能让二叔暴跳,供词定是对二婶不利。 “给我看看。”林晏晏伸手讨要。 “看什么看,全是胡言,这两个刁奴的话一个字也不可信。”林仲坤气急败坏。 林晏晏不理他,要了供词来看,心里暗暗赞叹,萧潜厉害啊,这么点时间就让刘妈和钱管事招供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先不管他是怎么审的,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林晏晏问关胜:“敢问关捕头,你们对人犯用刑了吗?” 关胜摇头:“绝对没有,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随便对犯人用刑的,真的只是一问他们便招了,对了,这两人还是分开审的,但供词无出入。” 关胜心里乐呵呵,肖大人果真厉害,他只是跟刘妈说,钱管事一看要动刑就全招了,那些银子都被二夫人拿去贴补姚家了,刘妈顿时破口大骂,骂钱管事背叛主子,于是一切明了了。 林晏晏柳眉倒立,义愤填膺:“二叔,人证物证,还有供词俱在,您还要否认吗?先前二婶就把我娘留给我的珠宝首饰贪墨了,要不是我大舅这趟来京城把李妈带了来,我都不知道我娘原来给我留了那么多珠宝首饰,后来我大舅去讨要,二婶倒是还了我一些,可对着单子,还差了好些呢!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了,结果二婶还趁我守孝生病,让人偷了我家的东西去卖,她到底是我二婶还是我的仇人?凭什么拿我家的东西贴补他们姚家?还要不要点脸了?” “二叔,今天您得给侄女一个交代,是不是我爹娘不在了,就没我和景元的活路了?您给句话,不然侄女豁出这张脸,去找皇上评理去,忠臣遗孤,别人还没来欺负呢,自家人倒是不给活路了,呜呜呜……” 林晏晏边骂边哭,激愤难以自已。 纪大人听了也是一肚子火,早就看出这个姚氏不是东西,所以景元装病装不学无术,可怜这对姐弟,这三年是如何熬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林大人,令夫人此番作为着实令人不齿,如此欺侮亲侄女亲侄儿,欺负忠臣遗孤,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请陛下主持公道。”纪大人义正言辞。 林叔齐默默地苟在一旁,不打算说话,无言以对。 真看不出来,温柔贤惠的二嫂原来这副嘴脸。 林仲坤头大如斗,他是才知道姚氏还贪墨了大嫂留给晏晏的珠宝首饰。 如果此刻没有外人在场,他还能哄哄晏晏,将此事压下去,可纪大人在场,而且纪大人此人一向耿直,不然之前也不会得罪人被皇上摘了乌纱帽。 这可如何是好? 第46章 蠢货 林仲坤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想出了对策,首先要把自己摘出来,姚氏做的事,他不知道。 他也的确不知道,所以,他的震惊不亚于晏晏。 林仲坤神情严肃:“晏晏,你先别急,这些事,二叔也是第一次请说,待二叔回去问清楚,如果你二婶真做错了事,二叔绝不袒护,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二叔,这还用问吗?白纸黑字做得了假?” “晏晏,此事非同小可,二叔总得问问你二婶。” “好,三叔和纪大人都在,可以做个见证,如果是二婶做的,怎么处置二婶是二叔的事,但墨渊阁的损失怎么办?” “二叔会想办法补偿于你。” “那以后墨渊阁的事务……” 林仲坤咬牙道:“由你自己打理,任何人不得插手。” 林仲坤想把人要回去,纪大人道:“他们窃取的是墨渊阁的财物,要人也得苦主来要。” 意思是放不放人,林晏晏说了算。 换句话说,若是林晏晏不满意你的处置,人就别想要回去了。 定安侯府众人都在着急的等消息。 下学回来的林景元也赶到了慈恩堂。 事情经过余安都跟他说了,所以他也不发火,就冰着一张脸坐在那。 老夫人心事重重什么话都不想说。 周氏则坐在那思忖,什么时候提账目的事儿合适。 一时间慈恩堂里的气氛凝重低沉,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回来了回来了,二老爷三老爷,大小姐回来了……”婢女进来禀报。 老夫人急切起身迎了出去。 进来的是林叔齐和林晏晏。 “你二哥呢?”老夫人问。 “二哥先去茗香苑了。” “结果如何?”周氏问道。 林晏晏眼睛一红,坐到一旁哭了起来。 “姐,你别哭啊,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景元追着姐姐问。 林叔齐叹了口气:“刘妈和钱管事招了,那些东西是奉了二嫂之命偷换出去卖钱。” 周氏故作惊讶:“二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很缺银子花吗?” “都贴补给姚家了。” 老夫人气的站不稳,差点昏过去。 “母亲,您别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林叔齐眼疾手快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捂着心口,咬牙切齿地怒骂:“姚氏,她怎么敢……” 姚氏进门后,她就看重姚氏,信任姚氏,一直觉得姚氏是她最满意的媳妇,哪怕姚氏贪墨了沈氏留给晏晏的首饰,她还在给姚氏找借口,想着姚氏可能是想把东西留给蓁蓁和芃芃,毕竟姚氏当初嫁过来,姚家给的嫁妆并不丰厚,姚氏没什么体己。当娘的,还不都是替儿女谋算。 谁知姚氏心里装着的不是儿女,不是丈夫,不是她这个婆母,而是她的娘家。 而且都已经到了要偷换东西去卖钱的地步,可见姚氏贴补娘家的数目有多大。 姚氏犯点小错她都能忍,能原谅,但姚氏心里没有林家人,这不能忍。 林景元用唇语问姐……是真的吗? 林晏晏眨眨眼,然后继续哭。 周氏觉得时机到了,支吾着说:“母亲,有件事,儿媳不知当不当讲。” “说。”老夫人沉声道。 “母亲让儿媳管账目,儿媳看了几天账目发现不少问题,比如账目上写的金丝血燕,似乎只有母亲这的才是,墨渊阁还有我们含翠阁用的都是普通燕窝,府里下人们每年做的衣裳鞋袜,材料都有出入……还有,商铺的租金也不对,账目写着二到三千两不等,儿媳派人去询问过,每间铺子的实际租金至少多出一千两,再有……” 老夫人的脸色发青,死死盯着周氏:“你只说,你查出了多少出入。” 周氏弱弱道:“三年总计八十余万两。” 轰……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老夫人耳边炸响,八十余万两…… 老夫人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母亲……” “祖母……” “快请大夫……” 慈恩堂里乱做一团。 茗香苑里,姚氏跪在林仲坤面前痛哭流涕。 “老爷,我也是不得已,兄弟有困难,我娘跟我开口,我总不能撒手不管呀!”姚氏又害怕又委屈。 她就知道这次躲不过了,除了认错,哀求,别无他法。 “你娘家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背地里做下这等龌龊事,传出去,你的脸往哪搁?我的脸往哪搁?你有没有想过几个儿女,他们又该如何自处?”林仲坤怒不可遏。 自从大哥去世后,这个家便是他做主,他说一,没人敢说二。 今日却沦落到被自己的侄女质问,要挟。 明日上朝还不知会受到多少冷眼和嘲笑。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御史台的御史们会放过他? 林仲坤越想越气,气的想杀人。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管娘家的事,我发誓……”姚氏跪爬到老爷脚边,扯着老爷的衣摆哭求。 林仲坤一脚把她踹开:“说,你这些年贴补了姚家多少银两?” 姚氏张了张口,她不敢说。 说了只怕老爷会杀了她。 “说……”林仲坤咆哮。 吓得姚氏一哆嗦,弱弱道:“百……百余万……” “什么?”林仲坤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姚氏。 “所以,姚家的宅子是你盖的?” 姚氏惧怕地点点头。 “姚牧州做生意的本钱也是你出的?” 姚氏又点点头。 林仲坤挥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到外面,下人们都吓的缩起了脖子,从未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闻讯赶来的林蓁蓁也听见了,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只见爹挥手又要打。 林蓁蓁上前死死抱住爹的手,哭道:“父亲别打了,母亲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打她?” “你自己问,问她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儿?” 林蓁蓁哭道:“父亲,您别听林晏晏胡说八道,这肯定是林晏晏设的局,她恨我,恨母亲,她说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林仲坤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看傻瓜似的:“你的意思是,东西是晏晏让刘妈偷出去换钱的?换了的钱还给你母亲,让你母亲拿去贴补姚家?是晏晏心甘情愿这么做,现在又反咬一口?”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第47章 夜探 林晏晏见祖母吐血昏过去,趁乱给祖母把了下脉。 祖母急怒攻心,幸好没有造成脑卒中,等大夫来了再救治也无妨,便安心守在一旁。 林叔齐担心母亲便责怪起周氏来:“你就不该在这档口刺激母亲,万一母亲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 三婶毫不示弱地呛声:“难道要瞒一辈子吗?你也知道母亲向来看不上我,回头又让二嫂当家,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二嫂把整个林家都搬空吗?她已经快把墨渊阁搬空了,到时候母亲责怪起来,我更担待不起。” “三叔三婶,你们别吵了,祖母不会有事的,倒是二叔那,该派个人去告诉一声。”林晏晏道。 林叔齐赶紧派人去茗香苑传话。 没多久,林仲坤和钟大夫同时赶到。 钟大夫给老夫人扎了两针,老夫人悠悠醒转。 “母亲,您怎么样了?”林仲坤跪在床前握着母亲的手哭腔道:“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不查,以至姚氏犯下大错。” 老夫人看了眼床边站着的三儿子,三媳妇,还有孙子孙女,有气无力道:“你们先出去。” 林叔齐给周氏和林晏晏递了个眼色,大家依次退了下去。 “仲坤,你这个媳妇打算如何解决?” “儿子要休了她,她心里不是只有姚家吗?那便让她回姚家去。” “不可,仲坤,你身居要职,休妻定会引来猜测,姚氏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你让景文和景修以后如何在人前抬得起头,而且蓁蓁马上要嫁入晋国公府了,这节骨眼上,不能出事儿。” 林仲坤先前是在气头上,一心想要休了姚氏,不过,听母亲这么一说,他也冷静下来了。休妻影响太大,的确休不得。 “儿子听母亲的。” “先留着她,将她禁足茗香苑,等蓁蓁成亲后你再纳一个,将来有机会再休不迟,林家还是要看二房,林家的主母也必须是二房的。”老夫人目光森冷。 就这么休了姚氏,太便宜她了。 姚氏的命运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等林仲坤从暖房出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晏晏,你折算一下,墨渊阁损失多少,二叔会照价补偿,以后墨渊阁的事,二叔不再过问。” 林晏晏转看三叔:“三叔,我也不懂行情,您看,墨渊阁丢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钱?” 林叔齐:……为什么这么为难的事儿交给他? 林仲坤一眼瞪过去,用眼神威胁,你可别信口开河。 林叔齐揉揉眉心:“至少值五万两吧!” 按说起码值八万两的,但二哥这么盯着他,他不敢说太多。 “那就五万两。”林晏晏当即道。 反正东西已经丢了,追不回来,有赔偿总比没赔偿的好。 这个价钱林仲坤还能接受,他刚从姚氏那要回十万两。 林仲坤直接数了五张万两面值的银票给林晏晏。 “顺天府那边……” “景元,你辛苦点跑一趟顺天府,把刘妈和钱管事带回来。”林晏晏道。 林景元应声便去。 这场风波就此告一段落。 后来听说刘妈被带回来后,当场乱棍打死,钱管事不是卖身与侯府,侯府无权断他生死,只是驱逐出侯府。 姚氏被禁足,周氏正式当家。 晚上林晏晏在看医书,李妈端了燕窝粥进来。 “小姐,晚上少看些书,伤眼睛。” “没事儿,我眼神好着呢!” 李妈无奈地笑了笑,她离开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小姐和公子,生怕他们吃了亏,毕竟那会儿小姐和公子年纪都还小,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小姐的谋略和才智不输侯爷,轻轻松松拿下了二夫人。这场交锋赢的极为漂亮。 “那也别看太晚,早点歇着。” “好的,李妈,您也早点歇着。”林晏晏说着向窗户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对锦心说:“锦心,你别在这绣花了,下去歇着吧!” “可是……今儿个奴婢当值。”小姐都还没歇下,奴婢哪有早早去安歇的道理。 “那你去看看公子回来没?若是回来了,让他过来一趟,我有话问他。” “哦,奴婢这就去。”锦心放下绣绷去找四公子。 等人一走,就听见窗户那传来咚的一声。 石头砸在了窗棱上。 林晏晏起身打开窗子,一个人猛的跳进来。 “我的丫鬟去景元那,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所以你只有一盏茶时间。”林晏晏看着来着笑微微地说道。 萧潜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把丫鬟打发走?” 之前在顺天府萧潜就怀疑林晏晏是听到了关胜的脚步声才突然离开的。 “我耳朵比较尖。”林晏晏不否认。 萧潜凑过去看她的耳朵:“耳朵不尖啊,像个小元宝,好看,有福气。” 他突然凑过来,还说这样的话,林晏晏不禁红了脸,退开两步:“还有半盏茶时间。” 萧潜摸摸鼻子:“我来问问,事都解决了吗?宫里临时有事儿,我提前离开了,所以不知道后续。” 林晏晏心说,那你明儿个去顺天府不就知道了?非得半夜爬窗户来问? “嗯,都解决了,二叔赔了我五万两。” 萧潜道:“那你发财了呀,请一顿好像不太够。” 林晏晏也是服气,这人是很缺吃的吗?开口就要人请吃饭。 “那你说要请几顿?猪心肺我是答应了,再请就让景元请你。” 萧潜笑笑:“明天有没有时间?” “有事儿?” “嗯,有件要紧事,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你见了就知道了,如果……你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话。”萧潜敛了笑容,认真道。 本来他不想告诉她,或者等有结果再说,毕竟她一个闺阁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看她这两天行事,有分寸,有谋略,他觉得或许她能帮上忙。 林晏晏心里突的一跳,难道父亲的死有问题?不是战死的? “你的婢女回来了,记得,明日巳时三刻,我在顺天府附近的同德茶楼等你。” 说罢,萧潜翻窗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林晏晏看着半开的窗子发愣。 第48章 拜师 “姐,你是不是会算啊?我刚回来,你就让锦心来叫我。”林景元推门进来。 林晏晏回神,转身莞尔一笑:“我是怕你跟周公子和陆小王爷聊忘了时辰,不知道回来了。” “哪能啊,明日一早还要上学,我有数的,不过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十殿下,小王爷还有大同哥,姐,我已经跟大同哥和小王爷说好了,过几日国子监放假,请他们来家里吃饭。” “应该的,我来安排。” “对了姐,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景文和景修回来了,他们定是知道家里出了事儿,姐,你说二叔会不会休了二婶?” “要休也不会现在休,毕竟林蓁蓁的婚期近了。” 林景元讥讽道:“二叔恨不得整个侯府都掌控在他手里,这下可好,自己后院起火了。” “现在墨渊阁咱们自己说了算,少了很多麻烦,无人再来掣肘,也正因如此,咱们越是要争气,不能被人说,父亲不在了,定安侯府长房就落没了。”林晏晏道。 “姐,我会好好用功的。”林景元信心满满,他一定不会也不能比景文景修差。 林晏晏笑笑:“早点回去歇着吧!” 翌日一早,等景元去上学,檀云就抱了包裹鬼鬼祟祟地进了小姐的房间。 “小姐,奴婢把衣裳偷来了,小姐是打算悄悄给四公子做衣裳吗?” “帮我换上。” 檀云:呃…… “换上?小姐,您干嘛穿四公子的衣裳?” “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檀云两眼放光:“那奴婢是不是也去余安那偷一身衣裳来?” 林晏晏一指禅点她脑门:“今儿个你不必跟着。” “那怎么行,小姐一人出门,奴婢不放心,要是让李妈知道了,李妈会责怪奴婢的。” “李妈问起,你就说我去追赃物,反正今儿个不方便带你出门。” 一刻钟后,一身男装打扮的林晏晏在檀云幽怨地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出了侯府偏门。 现在离萧潜约定的时间还早,林晏晏打算先去趟惠民医馆找个人,爹以前在太医院的同僚也是好兄弟胡广志胡伯伯。 就在陶家出事前几个月,胡伯伯得罪了王院使,被王院使给发配到惠民医馆,也不知胡伯伯现在还在不在惠民医馆。 惠民医馆是大盛官方开设的医馆,专门收治一些因为穷困看不起病的百姓,不过每年朝廷的拨款有限,医馆的设施又差,人手也不够,所以,真正能获益的百姓很少。 林晏晏熟门熟路地找到位于城西偏僻地段的惠民医馆,上一世,听胡伯伯说起医馆的难处,这里的病人有多可怜,所以她来这做过几个月医护。本想以后有时间都过来帮忙,谁知大难来临,人头落地。 林晏晏摸摸脖子,走进了惠民医馆。 里面还是老样子,院子小,房屋陈旧,走廊上都躺着病患,病患痛苦的呻、吟,嚎叫,大夫心急火燎的咆哮,乱糟糟,却很亲切。 “那个谁?让你拿药,药呢药呢?”一病房里传出怒吼。 林晏晏微微一笑,胡伯伯还是这般火爆脾气啊! 林晏晏朝胡伯伯所在的病房走去。 “哎哎哎……你哪来的?这里不收有钱的病人。”林晏晏还没进门就被一年轻医护给拦住。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找胡大夫。” “找我?没空。”胡广志从病房出来,瞄了眼林晏晏便走了。 林晏晏急忙跟上:“您就是胡大夫啊,在下是……” “我管你是谁?说了我没空,别在这碍事儿。”胡广志没好气道,他忙的很。 “我想捐资。” 胡广志猛地刹住脚步,回头:“你说什么?” 林晏晏道:“捐资,我听闻这里缺医少药,很多百姓都看不上病,所以,我想捐点钱,药材也行。” 胡广志一把拉了林晏晏:“跟我走,我们详谈。” 林晏晏哭笑不得,胡伯伯真现实,一听捐资就详谈。 林晏晏被胡广志拉到小耳房,这里是大夫的值事房。 “自己找地方坐,我这里茶也没有,怠慢了。”胡广志自顾坐下来就看病例。 “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很随意的。” “你打算捐多少?”胡广志头也不抬,拿了笔写方子。 “先捐一千两,不知您这是要现银还是您开药单我去购买再给您送过来。” 胡广志手中的笔一顿,抬眼半信半疑地看着林晏晏:“你真捐一千两?” “当然。” 胡广志唰的起身,把林晏晏按坐在椅子上:“公子请坐。” “我胡广志代表医馆全体同仁和所有病患感谢公子此番善举,药单我马上写给你。” “那个……胡大夫,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胡广志激动道,这可是头一回有人愿意捐这么大的数目,医馆里现在极其缺药,大夫空有一身医术什么都干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把他愁坏了,这一千两能解他燃眉之急。 “我要拜胡大夫为师,跟您学医术,您若答应,以后我每月再捐一百两。”林晏晏认真道。 此举有四个目的。 其一,胡伯伯以前就是她半个师父,这次不过是再续前缘。胡伯伯的医术之高明连爹都佩服不已,也是因为如此,胡伯伯才会遭王院使的嫉恨吧! 其二,胡伯伯在太医院待过,太医院的情况胡伯伯熟悉,她要查陶家的事肯定绕不过太医院,或许她能从胡伯伯这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其三,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展露医术的借口,只是自己看了几本医书就学会高深医术太过不可思议。 其四,这里真的很需要捐助。 胡大夫愣住,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的要求是拜他为师。 “是不是我不答应,那一千两你就不给了?” “不会,一千两肯定给。” 胡大夫摸着下巴,深感困惑:“看你衣着光鲜,出手就是一千两,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你想学医外面大夫多的是,为什么要拜我为师?说说理由。” 林晏晏起身,叉手一礼:“拜师是件很郑重的事情,不是随便拜的,我事先了解过,胡大夫曾经是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即便您已经离开太医院,只要您愿意,京城里哪家医馆不得抢着请您去当坐堂大夫?名声,钱财应有尽有,但您就窝在这惠民医馆,拿着微薄的俸禄,干着最苦最累还不讨好的活,说明您医德高尚,仁心仁术,我要拜师肯定要拜像您这样的师父。” 第49章 陈立 胡广志没有被林晏晏的高帽一戴就发昏,正色道:“学医很辛苦,跟我学医尤其辛苦,你受得了?” “我不怕吃苦,但的确因为家中的一些问题,可能不能随时随刻跟随师父学习,不过我每旬可以来这做几天医护。” “做医护可是又脏又累。” “既然决定学医,在下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胡广志看她神情严肃郑重,目光坚定,踌躇再三,道:“我可以教你医术,不过拜师一事以后再说,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不收你这个徒弟,给医馆捐多少钱也不行。” 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一要看品行,二要看天分,三要看毅力。 至今唯一让他满意的只有陶思雨,可惜这孩子…… “多谢胡大夫,我会努力让您满意,成为您的弟子。”林晏晏心喜不已,又是深深一揖。 胡伯伯收徒的要求很高,轻易不收徒,但她前世能让胡伯伯满意,这一世也一定行。 从惠民医馆出来,林晏晏已经来不及去采购药材了,赶紧先去赴萧潜的约。 巳时三刻已过,萧潜看着茶馆的大门,晏晏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不来了? 然后就看到一青衫少年走了进来。 呃……萧潜差点呛到。 林晏晏目光一扫,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萧潜,便径直走了过去。 “你怎么……”怎么女扮男装?不过,还挺英俊的。 “方便啊,难道你想跟一个女子一同走在大街上?”林晏晏自己给自己斟茶。 萧潜失笑:“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你说的那个人呢?”林晏晏直奔主题。 “等你喝完这杯茶。” “那我再喝一杯。”她可是走了不少路,渴死了。 萧潜就看她咕咚咕咚,一连喝了三杯茶下去。 她这是有多渴? 三杯茶下肚,林晏晏茶盏一搁:“可以了,咱们走吧!” 萧潜付了茶钱,带林晏晏出了茶馆,拐进了茶馆旁边的小巷,来到一扇朱漆斑驳的木门前。 萧潜扣了三下门,大门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独臂的中年男子,看着有些面熟,但林晏晏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殿下。” “进去说话。” 三人进了屋,独臂男子要去倒茶。 “不用了,陈立,这位便是侯爷的长女林晏晏。” 陈立诧异地看向林晏晏,然后咚的跪下:“卑职陈立,见过大小姐。” 林晏晏茫然地看看陈立又看看萧潜。 这人到底是谁啊? “大小姐,您不认得卑职了?卑职是侯爷手下的副将,卑职还送过小姐一个木雕的娃娃,卑职照着小姐的样子刻的。” 林晏晏在记忆力搜索,终于想起来了,惊讶道:“你是……陈叔叔。” 可是,不是说父亲率领的林家军全军覆没了吗? 看得出林晏晏有满肚子的疑问,萧潜道:“陈立是最近才潜回京城,我也是到顺天府任职后偶然遇见他,陈立,你起来说话,把当年的事跟大小姐详细说说。” “是。”陈立起身,回想起三年前的事,陈立的眼神里有痛苦但更多的是愤怒。 “三年前北狄再次进犯大盛边境,定安侯率兵御敌,打的北狄人节节败退,我们把北狄大皇子率领的五万兵马围困在秋水河一带。侯爷得到可靠军情,北狄将兵分两路增援秋水河,定安侯设下一计,由我和陆冠行各率两万兵马绕到敌后阻击敌军援兵,围点打援,一举重挫北狄。” “然而,我一到埋伏点就遭遇到北狄军的围攻,对方五万兵马,我们才两万,这场战我们打了两天两夜,派去求援的士兵一去不回,也迟迟等不到救援,我重伤跌入河中,被草原上的牧民所救,没等我伤势痊愈,北狄大皇子驱赶牧民往西北迁移,我只能跟着他们往西北走,期间我听说林家军完了,全军覆没。”陈立说到这,眼泛泪光,那一个个倒下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缓了缓,陈立继续说道:“他们说北狄大皇子之前溃败是计谋,为的就是引林家军追击,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林家军的行动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我跟北狄士兵套近乎,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林家军的行动计划,却只打听到我方有人在给他们透露军机,而且是个大人物,但不知道是谁。” “我被困在北狄一年多才逃回来,直奔三里堡,我方军队的驻扎地,因为我方有北狄人的奸细,我不敢直接露面,找了一个之前关系比较好的兄弟想打听打听,结果我那兄弟让我赶紧走,千万不能露面。他安排我出城,我们刚出城就遭到追杀,我那兄弟为救我帮我挡了一刀,当场身死,我这一路不知躲过了多少次追杀,迂回南下,费时两年总算摆脱了追兵,悄悄潜回京城。” 林晏晏听的目瞪口呆,这样说来,父亲的死,八万林家军覆灭,是被人出卖。 萧潜目色森寒:“我早就怀疑定安侯的死有蹊跷,怎奈没有证据,定安侯运筹帷幄,计谋无双,岂会那么容易着了北狄人的道?” “那你现在有怀疑对象吗?”林晏晏问。 “定安侯战死后,北方军便由郑培鑫郑将军统领,按照陈立所言,他两年前回三里堡遭到追杀,应该跟郑培鑫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证据?” “我早已经派人进了三里堡暗中查探,暂时还没结果,不过,敢暗算侯爷,让八万林家军覆灭,只怕郑培鑫还没有这个胆。” 林晏晏倒抽一口凉气,萧潜是怀疑郑培鑫受人指使,那何人能指使得了郑培鑫?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只听萧潜语声幽冷:“那一年,正是朝中立储之争如火如荼之际,先是皇后暴病而亡,理由是陶太医误诊,之后便是定安侯战死,林家军覆灭,导致的结果便是立储之争搁置,若我猜测不错,这两件事,其中必有联系。” 林晏晏又是一惊,没想到他会提到陶家,而且,陶家的灭门和定安侯身死,林家军的覆灭还有关系。 第50章 巧遇 萧潜的话,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拨开了笼在林晏晏心中的迷雾,找到了调查陶家的案子的方向。 之前她觉得太医院某些嫉贤妒能之人故意构陷的可能性比较大,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谋害皇后娘娘。她看过爹留下的皇后娘娘的病例,并非疑难杂症,从脉象,望闻问切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完全没问题,但古怪的是皇后娘娘吃了爹开的药却不见好,反而有恶化的迹象,那只有一个可能,药被动了手脚,或者皇后娘娘又吃了别的东西。 但她不知道那时朝中的局势,又有谁有这个动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这等逆天之罪。 现在她知道了,立储。 林晏晏的心情也不由的急切起来:“你说,我们该从哪里入手。” 我们这个词,令萧潜有种莫名的振奋。 也许是长久以来,追查真相的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突然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的缘故吧! “若能拿到郑培鑫勾结北狄的证据或是郑培鑫与朝中要员往来的密信是最好不过,但我的人至今没能混到郑培鑫身边去,郑培鑫防范严密,这方面行不通的话,就只能等郑培鑫回来,今年他要回京述职,你可以和郑家小姐多来往,郑家小姐郑子萱与你年纪相仿,她与杨琸君有交情。” “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太医院,当然太医院里关于陶唯诚陶太医的资料以及皇后娘娘的病例都没有了,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但太医院的人还在,也可以想想办法。” “行,郑梓萱就交给我,太医院王院使的女儿王可儿我也可以接触到。”林晏晏欣然领下任务。 萧潜微哂,本来他让她参与进来,是创造机会与她多接触,查探她与陶思雨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这两个案子,她还真能帮上忙。 “那个……”陈立犹豫着开口。 萧潜和林晏晏齐齐望向陈立。 “当初救我出三里堡的兄弟叫蒋礼,他之所以见到我就让我赶紧离开,是因为他亲眼目睹郑培鑫杀了秋水河一战负责回来求援的士兵,而且不止他一人看见,蒋礼有个关系较好的同僚叫吕忠,是郑培鑫麾下一校尉,想要找郑培鑫的罪证,这个吕忠或许能帮上忙。” 萧潜郁闷:“之前你为何不告诉我杀传令兵一事?还有这个吕忠校尉,我昨晚刚给北边去了信。” 陈立讪讪,抱拳一礼:“殿下息怒,卑职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非绝对可信之人,卑职怎敢全盘托出,今日见到大小姐,卑职真正放心了。” 萧潜:呃…… 搞了半天,敢情陈立一直防着他。 “我初入军营便与你相识,连我你都不信?” 陈立嘟哝:“郑培鑫还是侯爷一手提携的。” 人心难测啊! “陈叔叔小心一点是对的。”林晏晏打圆场。 “殿下,陈叔叔呆在这安不安全?” “这宅子我已经租下了,作为休息之所,平时不会有人来,不过京城里毕竟人多眼杂,他这断臂太显眼,过阵子我想办法送他出城,躲到郊外去。” 离开宅子,已经到饭点。 “请你吃饭。”萧潜道。 林晏晏失笑:“我还以为你只会让人请你吃饭。” “你请我也一样。” 林晏晏:……那能一样吗?一个是你出钱,一个是我出钱。 罢了,反正她现在有钱:“我请就我请,想上哪儿?” 萧潜想了想:“畅意居吧,陆昭南最推崇的酒楼,而且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于是,两人前往畅意居。 刚到酒楼门口,迎面碰到了周大同和陆昭南。 “嗨,萧潜,我还去衙门找你了呢,没想到在这碰上,正好正好,一起吃饭。”陆昭南开心地打招呼,眼睛却是不住地往林晏晏身上瞄。 萧潜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个这么俊的公子?俊是俊,就是显得单薄了些,看起来柔柔弱弱,毫无男子气概。哎呀,萧潜这家伙不近女色,自从认识萧潜,就没见这家伙身边有过女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外头还传他和萧潜有一腿,莫非萧潜真的好这一口? 陆昭南脑子里的歪想法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萧潜扶额,好选不选,为什么偏偏要选畅意居,明知道陆昭南喜欢来着,果真就碰上了。 “萧潜,不介绍介绍你朋友?”陆昭南笑的那叫一个暧昧,还像萧潜挑眉,小眼神贼兮兮的:好家伙,瞒的可真紧,要不是今儿个撞见,还不知要被你瞒多久。 萧潜哪里知道陆昭南想歪了,歪到十万八千里远,就觉得陆昭南的眼神很欠揍。 周大同手里还捏着鸡腿,也嘿嘿道:“介绍介绍。” 萧潜看看林晏晏又看看陆昭南和周大同。 林晏晏不过是换了男装打扮,这就认不出了?真是的,什么眼神。 林晏晏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抢在萧潜开口之前自我介绍:“在下甄日安,见过两位公子,不知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甄日安?这名字有点意思,甄兄弟,你叫我陆昭南即可。” “我叫周大同。” “相请不如偶遇,今儿个小弟我做东,陆公子,周公子赏个脸?” 萧潜也是醉了,没想到林晏晏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可别说一顿酒喝下来,陆昭南和周大同还认不出林晏晏,那就真成笑话了,这笑话他可以笑一整年。 四人要了间雅座,周大同自告奋勇去点菜,论吃的,没人比周大同更懂。 小二上了茶,萧潜问道:“你和周大同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不是每次见面都要抬杠吗? “你还说自从你去了顺天府,我都无聊死了,正好他也无聊,两个无聊的人不就凑一块去了?” “他不要读书?我记得国子监今日不放假。” “汗,你看他像是会读书的人吗?逃学还不是家常便饭,我就跟他说,做坏事儿别带上林景元就行,不然,以后墨渊阁他别想再踏足。” 林晏晏淡定喝茶,心说:还好你们有自知之明,要是敢带坏景元,那就不是踏不踏足墨渊阁这么简单了,她会追杀到成国公府去。 陆昭南跟萧潜聊了两句,又把心思转到甄日安头上,萧潜的小男人,不得不让人好奇。 “敢问甄公子府上是……” 第51章 误会 萧潜也想听林晏晏会怎么回答,抱着双臂闲闲地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微微一笑:“在下无父无母,居无定所,有缘之地便是家。” “好个有缘之地便是家,我就喜欢甄公子这般不羁洒脱的性格,待会儿我一定要跟甄公子好好喝两杯,不,不醉无归。”说着陆昭南又看萧潜:原来你小子喜欢这一款。看着柔弱,骨子里洒脱。 萧潜错愕,干嘛老拿你那不正经的眼神看我?关我什么事儿? “你们两是怎么认识的?”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萧潜无比嫌弃。 “问问嘛,咱们这两年说形影不离是夸张了点,不过,你交了新朋友肯定会跟我说,是吧!” 是你个头。 “我们路上碰到的。”林晏晏道。 萧潜:……这么随意的借口吗? 陆昭南两眼发光:“就是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了对方就知道此人便是命中注定之人哪种偶遇?”这也太浪漫了,比话本里说的都精彩。 萧潜错愕:这都哪跟哪? 林晏晏:陆昭南脑子是不是有坑?口口声声称她甄公子,又说什么一眼定情,两个男的定什么情?有病。 “谁和谁命中注定?我错过了什么?”点菜回来的周大同立即开启八卦模式。 陆昭南朝对面两人瞟了一眼,一副你懂的样子。 周大同愣了愣,旋即恍然,羡慕道:“十殿下,真是太羡慕你了。” 萧潜忍无可忍,茶盏重重一搁:“你们两没喝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看,他恼羞了。”陆昭南哈哈大笑,周大同也乐的合不拢嘴。 林晏晏也听不下去了,眼睛一瞪:“陆昭南,你是不是找死啊?” 陆昭南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发飙的甄公子。萧潜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你一萧潜的男宠居然敢说他找死?虽说打狗要看主人,但你家这主人小爷我可是不怵。 萧潜冷冷道:“你们两个笨蛋,日安叠起来是什么字?” “晏啊?” “你们再好好看清楚她是谁。” 林晏晏昂着脖子,一脸傲娇,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小姐是谁。 陆昭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周大同的小眼睛瞪的滚圆。 唉呀妈呀!这哪是甄公子,分明是女扮男装的林晏晏。 “周大同,你之前是不是说下午先生要考核?”陆昭南桌子底下踢了周大同一脚。 周大同迟钝地反应:“是是,要考核,我书还没温习。” “陆昭南,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家漏雨了,要找泥瓦匠修屋顶?” “对啊,家里都漏的一塌糊涂了。” “那咱们好像没时间吃饭了,不好意思啊,萧潜,甄公子,我们有急事儿先走了,下回再请你吃饭。”陆昭南说着起身拉上周大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把账结了。”林晏晏好气又好笑,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们想的出来,一个还温书呢,周大同的书都被他卖了买鸡腿吃了吧!一个还修屋顶,京城都十多日没下雨了,你平安南王府漏的哪门子水? “唉唉,周大同听见没,叫你结账。” “为什么是我?” “你看你长的一脸富贵相,你不结账谁结账。” “好像有点道理。” 两人麻溜的跑了。 林晏晏道:“算他们识趣。” “你别介意,陆昭南就是爱开玩笑,以为你是男子,说话便随意了些。”萧潜不忘替好友解释。 林晏晏探究地目光在萧潜脸上逡巡,陆昭南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难不成有先例?萧潜也好此风? 京中权贵有好此风者不在少数。 萧潜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你别想岔了,我不是那种人。” 林晏晏戏谑道:“你以为我把你想成哪种人?” “反……反正我不是陆昭南说的那种人。”萧潜郁闷要吐血,陆昭南这厮毁他清白,回头定要找这厮算账。 林晏晏抿嘴偷笑,看把他急的,脸都红了。 周大同和陆昭南结了账,逃出畅意居。 “太吓人了,你说咱们两都什么眼神,居然没认出来,还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这回死定了。”陆昭南后怕又懊恼。 “我没说什么,都是你在说。”周大同赶紧撇清。 “你一起笑了,笑了就等于说了。”陆昭南必须把周大同拖下水。 周大同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真笑了,也紧张起来:“你说她还能请咱们去墨渊阁,做药膳给咱们吃吗?” 陆昭南认真地斟酌片刻:“脸皮厚一点还是可以去的,反正咱们打死不承认今天见过林晏晏,咱们见到的就是甄日安。” 周大同用力点头:“对,就是甄日安。” 两人努力的自我洗脑。 自我洗脑完毕,陆昭南方才想起:“你说……林晏晏为什么女扮男装跟萧潜出来吃饭?” 两人对望,眼睛越睁越大,异口同声:“难道他们在私会?” “好你个萧潜,小爷还没出手呢,你倒是先下手为强了。”陆昭南愤慨不已,他还想着说,哪天找机会问问萧潜的意思,结果人家不声不响已经开始行动了。 小爷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呐!就这样活生生被抢走了。陆昭南望天想流泪。 周大同掏出鸡腿,一边啃一边伤心道:“我知道自己没戏,可也不想晏晏这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 “码的,我要跟他绝交。”陆昭南气不过。 周大同眼睛一亮:“反正朱子玉那厮天天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咱也找不到机会下黑手,要不……揍萧潜?” 陆昭南刚想说好主意,转念一想,灰心道:“算了,咱们两加起来也敌不过萧潜一只手,不应该是十个咱们加起来也敌不过。” “说的也是,那我还是恭喜他们好了。”周大同怏怏道。 陆昭南搂了周大同的肩膀:“走,喝酒去,小爷现在只想喝个烂醉如泥。” 气愤归气愤,但萧潜是他兄弟,他不能跟兄弟抢女人不是?只能喝点小酒一解千愁。 楼上两人还不知陆昭南和周大同又生出误会,两个慌张的人变成了两个伤心的人。 第52章 天赋 酒菜上来,异常丰盛,十二道菜三道汤,而且分量很足,按照萧潜的食量,七八个人未必吃的完。 萧潜心道:周大同这厮不厚道,逮到一个人请客就往死里点,贵里点,想狠狠敲甄日安一顿,谁知甄日安是林晏晏,周大同一口没吃上还得自己付账,这竹杠敲的亏到姥姥家。 “这么多,吃不完,太浪费了,殿下,要不……叫你衙门里的兄弟来吃?”林晏晏有钱也舍得花,但不喜欢浪费。 萧潜道:“吃不完,待会儿施舍门口的乞丐。” 关胜那帮人都是糙汉子,一坐下来喝酒,满嘴荤话还抠脚,不把她吓跑才怪。 林晏晏点点头,这样也好。 林晏晏开始细细品尝这里的菜肴。 “这畅意居在京城的酒楼中算几等?” “论生意红火称得上一等,味道不错价钱公道,但不如天香楼,鸿福轩的菜肴精致,当然这两家的价钱要比这里贵上许多。” 林晏晏明白了,天香楼和鸿福轩走的是高端化经营方式,畅意居采取的是亲民化的经营方式,定位不同,各有所长。 萧潜看她吃一口要品味上许久,细嚼慢咽的有点过,不由担心这顿饭可能要吃上大半天。 “你多吃点。”萧潜不好意思直白地说你吃的太慢了,隐晦的暗示。 “你吃吧,我主要是想尝尝他们的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萧潜失笑:“怎么做的你能尝出来?” 林晏晏认真道:“自然,比如这蜜汁火方,取材就十分讲究,用的是南腿最中间的部位,也是肉质比例最好的部分,用刀剞成小方块,深度至肥膘一半。皮朝下放碗中,加入清水,清水需没过南腿,上笼蒸约一个半时辰取出,滗去汤汁……再加冰糖、淡清汤些许,上笼蒸约半个时辰。白糖莲子上笼蒸两刻钟,可惜这莲子用的不是宣莲,没有宣莲那般颗大粒圆、饱满肉厚、口感上也要差一些……” “莲子蒸好后,取出滗去卤汁,与火方合入同一盘中。松子仁炸至呈金黄色时,取出待用……再将锅置旺火上,倒入卤汁,加蜂蜜烧沸,用水淀粉勾芡,放入糖桂花搅和,浇在火方上面,再撒上松子仁即成。” 萧潜听的目瞪口呆:“这些都是你尝出来的?”还是你本来就知道怎么做? “嗯,根据肉质的软烂程度和入味程度,大致可以推断出做菜的工序和用时。”开玩笑,她的味觉可不仅仅是用来尝酸甜苦辣的,推断菜肴比起推断药要简单的多,不管什么汤药,她只需喝一口就知道里面有哪几味药材,用什么水煎熬,火候如何,这需要天赋更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 萧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指着一道汤:“那你说说这个。” 并周到的替她盛了一碗。 林晏晏尝了一口:“清汤瑶柱玉笋片。瑶柱用花雕酒泡发至少六个时辰,笋是山里的鲜笋,切成薄如蝉翼的笋片,这个很考验刀工,吊清汤上锅蒸一个时辰,让两种食材的鲜味充分释放,再起锅,蒸好的瑶柱玉笋片连清汤一起倒入锅中,放少许花雕酒,调味,小火慢炖一刻钟,再放入鲜蔬,待鲜蔬熟了便可出锅,这道汤突出的就是清鲜二字,若满分十分的话,我会给八分。” 萧潜汗颜,跟她这么比起来,他吃东西只能算充饥果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刚说的这两道菜是畅意居大厨的拿手菜,轻易不外传,你倒好,吃了两口就把人家的本事都学去了。”萧潜苦笑。 “我现在也只是纸上谈兵,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又是一回事,不过,我试过一次,肯定能做的比这里的好。”林晏晏并没有大言不惭的自觉,对她而言,的确就这么简单,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 萧潜:……你要真能试一次就做的比人家好,那大厨们不得气死?人家可是十几年如一日打磨出来的厨艺。 “那下回你请我吃猪心肺,顺便做这两道菜,我尝尝看是不是比畅意居的好。”检验一下她是不是在说大话。 不过好像上回她也是第一做药膳,就做的相当不错。 “没问题。”林晏晏一口答应下来,目前她会做的菜太少了,急需多学几道菜,看来改天还得去趟天香楼和鸿福轩。 “肖大人,肖大人……”外头传来关胜的大嗓门。 萧潜眉头一蹙,关胜怎么找到这来了? “你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萧潜起身出门去:“关胜。” “肖大人,不好了,有人上顺天府告状。”关胜跑的一脑门子汗,气喘吁吁道。 萧潜无语:“顺天府不是有纪大人吗?有人来告状让纪大人开堂审案不就行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大人,您进畅意居的时候,正好手下一个兄弟路过瞧见了,不然卑职还不知道该上哪儿找您。上午您走后,官府接到个命案,纪大人亲自带人去城郊查探,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现在的情况是,有百姓状告余庆堂的大夫医死了他的家人,尸体都抬到衙门口了。” 萧潜:“余庆堂?可是太医院王院使家开的药堂?” “正是,而且被告的是王院使的千金王可儿,王家的人也到了,最关键的是那王可儿还没拿到行医资格。” “这事儿得医药行会出面吧!” “卑职已经派人去请行会会长,不过衙门里没人主持大局啊!” 萧潜:“你稍等,我跟朋友说一声。” 真是的,难得跟林晏晏单独吃个饭,他还没进入正题,事就来了。 “肖大人,我能否与你同去?我也略懂医术,去看看怎么回事。”林晏晏走了出来。 她都听到了,案子涉及王院使家,涉及王可儿,这可是个好机会。 萧潜会意:“那就一同去吧!” 关胜没认出林晏晏,就是看着有点眼熟,还以为真是肖大人的朋友,他哪能想到会是林家大小姐来着? 三人一同前往顺天府。 第53章 问案 顺天府门外死者的家属,亲朋,足有十几人跪在那哭喊,引来大批围观的百姓,把顺天府的大门都给堵住了。 关胜去开路,萧潜护着林晏晏,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到衙门。 “尸体呢?” “送到验尸房了,只是许仵作跟纪大人出去了,留下个小徒弟,他还不会验。” 萧潜郁闷:“堂堂顺天府居然只有一个仵作。” 关胜垮着脸:“顺天府事儿多,但一天发生两起命案也是少有。” “王家的人呢?” “在里面,来的是王家的大小姐王伊人,王家二小姐王可儿是被告,暂时被收押,那王伊人如今是太医院的医士。”关胜道。 林晏晏心头一跳,王伊人已经进太医院当医士了?她是没见过王伊人,但时常听说,因为陶思雨和王伊人同岁,两人又都出身医学世家,很多人拿她们两比较,大家口中王伊人是要比她强上几分的,许是人家父亲当院使的缘故,也可能是王伊人一向比较高调的缘故,而她很低调,很少在外面展露医术,所以,大家都觉得王伊人更厉害吧! 说话间三人进了偏厅,偏厅里一女子穿着太医院医士的服饰,正焦急翘首张望,不用说,这位就是王伊人了。 “王医士,肖大人来了。”关胜道。 王伊人并不认得萧潜,出于礼貌,欠身一礼:“肖大人,我父亲太医院王院使公务缠身走不开,故让我前来,我妹妹绝对没有误诊,是对方想讹诈,还请肖大人主持公道。” 萧潜一撩衣摆施施然在上座坐下,又示意林晏晏在左首落座,方才道:“对方讹你们多少银子?” 王伊人语塞,不过她反应挺快,道:“他们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再讹诈,今日我妹妹可儿在药堂帮忙,他们急慌慌跑来请大夫,可儿都说了,坐堂大夫不在,让他们去别处请大夫,但他们说来不及了,再不去人就没了,可儿就说她先去看看,让他们赶紧去找别的大夫。谁知可儿去了没多久,那人便死了,他的家属把责任全推到可儿头上,非说可儿治死了人。” 萧潜刚要开口,王伊人又道:“可儿虽然还没考行医资格,但她今年刚刚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医学馆,肖大人或许不知,能考进医学馆的人其实都已经具备行医的本事,医术或许比一般大夫都要强,更何况可儿是第一,将来必定是要进太医院的,说可儿治死人,绝不可能,除非病人本来就没救了。” 林晏晏想到以前听到的传闻,说这位王伊人很强势,果真是个强势的,一味自说自话,若案子可以这么定,还要顺天府尹做什么? “王医士稍安勿躁,既然人家告到顺天府,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到底是谁的责任本官会查清楚,不会让无辜者蒙冤也不会让有罪之人逃脱。关胜,先带王医士下去喝茶。”萧潜沉声道。 王伊人见这位肖大人态度冷淡,咬了咬唇,道:“肖大人,王家三代皆为太医,家传医学从未因为疏忽治死过一个病人。” 萧潜淡漠:“知道了,你先下去,本官要问案了。” 王伊人瞪了萧潜好一会儿,扭头悻悻离去。 萧潜看向林晏晏:“我要去大牢,你也去?” “当然去。”不然她跟来做什么? “那你帮忙做笔录。” 林晏晏嘴角抽了抽,还真会使唤人。 两人去牢房提审王可儿,牢房里阴暗潮湿,气氛压抑。 不多时,牢婆把王可儿带了来。 林晏晏看王可儿眼睛都哭肿了,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跟前几日相见时的气定神闲判若两人。 王可儿紧张害怕的不行,万一官府断她有责任,她这辈子就毁了,医学馆肯定不能收她了。 “王可儿,你姐姐王医士就在衙门,为你的事来的,现在你把事情经过,病人的症状,你救治的手段一五一十道来。” 王可儿听到姐姐来了,顿时就没那么紧张了。 “是,大人,小女今儿个本来只是在药堂里帮忙抓抓药什么的,突然来了个姓高的男子,说他爹快不行了,请大夫马上出诊,小女跟他说坐堂大夫出诊去了,不在,他给小女跪下,哭着求小女救救他爹,小女想着人命关天,便说先去看看情况,到了高家,那病患已经面色青白,嘴唇泛紫,牙关紧咬,小女撬开他的唇,见舌质暗红,上面还有紫斑,触其鼻息已是气若游丝。” “小女把了脉,其心脉细涩,问其家人,其家人说老人家心痛有几天了,但还是坚持每天下地干活,小女诊断老人家是因为长期劳顿,胸中阳气不足,气滞血瘀从而导致闭阻心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真心痛。” 林晏晏飞快的做着笔录。 萧潜问:“那你是如何医治的?” “小女心知老人家病情危重,随时有性命之忧,让其家人速速去请大夫,小女则给老人家十宣放血,又替他推宫活血,希望能拖延时间等大夫赶来。怎奈老人家病情太过危重,小女没能救下来。小女是真心想救他的……但这种病症小女没有医治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所说都属实?”萧潜问。 “小女所言句句属实,高家人可以作证,小女到底是如何判断的,如何救治的,他们都听见了也看见了,说小女医死人,小女实在委屈,还请大人明鉴。” 萧潜摆摆手,示意牢婆把王可儿带下去。之后又提审了苦主,苦主所言倒是跟王可儿说的一样,不过那苦主提到是王可儿自己说自己会医术,已经考入医学馆,他才求着王可儿去的。另外,他们后来请的董大夫说王可儿的急救措施不对,否则病人不会死,所以他们才把王可儿给告了。 问过原告被告后,萧潜问林晏晏:“略懂医术的你怎么看?” 林晏晏斟酌了下:“没看到尸体,不好说,如果尸检结果的确是真心痛,那以王可儿现有的医术救不了是正常的,医书上有云,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不治而亡。可见这种病之凶险。” “如果是你你能救吗?” “怎么说呢?方法是有,可令人弾拨病患极泉穴,并在膻中、内关、间使等穴位施针,若病患有好转,再按揉其膻中穴,之后开一副血府逐淤汤加减,先散瘀再温补阳气……只是这施针的手法和针刺的穴位深浅很有讲究,一般人施展不出来。” 萧潜失神地看着林晏晏,她偏着头思忖,平静而从容地说出治疗之方的样子,真的太像太像陶思雨。有那么一瞬,他以为陶思雨附体了。 第54章 说法 萧潜很快从恍惚中回神,自嘲苦笑,附体什么纯属无稽之谈。 “那你是一般人还是不一般的人?那天我看你随身带了银针包。” “我现在只能算一般般般的人,我师父肯定可以。”林晏晏骄傲道。 萧潜眉梢微挑:“你师父?你什么时候拜了师父?是谁?” 林晏晏学他挑眉,只是同样的动作,她做起来透着几分俏皮:“暂时保密。” 萧潜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瞎编的吧! “大人,医药行会的温会长来了。”关胜前来禀报。 萧潜起身:“走,去会会温会长。” 温会长温兆荣当过太医院院使,告老后继续发挥余热,被同行推选为医药行会会长,听说今天这桩医患纠纷涉及现任太医院院使的千金,为慎重起见,温老又叫上了行会的两位副会长冯其瑞,杜修明。这三人都是行医资格考试的官聘医官,可以说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这三人具有绝对的权威。 王伊人坐在一旁神色严峻,但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温老和王家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冯其瑞的副会长一职还是王家帮忙才坐上去的。杜修明应该也不愿意得罪王家。 所以,可儿无忧矣! 萧潜让林晏晏说明情况。 林晏晏觉得他可能记不住那些医术上的用语,便欣然代劳,没有添加也没有偷工减料地叙述了死者的病状,以及王可儿的诊断以及救治之法。 温老捋着稀疏的山羊胡须沉吟道:“若病人确实这个症状,那王可儿的诊断是正确的,真心痛无疑,冯会长,你是真心痛和脑卒中方面的行家,你来说。” 被温老称一声行家,冯其瑞心里十分受用,也就不谦虚了:“真心痛病例老夫经手不下百起,此病一旦发作便是凶险万分,要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确不易,老夫手里也只救回三成左右。” 一旁的杜修明不住点头,很是佩服:“三成已经很了不起了。” 萧潜不想听行业互吹,外头死者家属还跪着嚎丧呢! “冯会长,您就说死者当时这个症状,王可儿的处置可否妥当?” 冯其瑞道:“按说当时的情况,用银针术或许有救,可在患者膻中、内关、间使等穴位施针,但因为涉及心脉,对银针术要求极高,京城大夫中,能施展银针术救治的……” 说着冯其瑞伸出一只手:“最多就这个数。” 萧潜顺不由的看了眼林晏晏,冯其瑞所言跟林晏晏说的一般无二。 “是哪五位?”萧潜多问了一句。 “冯会长算一个,惠民医馆的胡大夫算一个,太医院王院使算一个,还有太医院的牛太医,百草堂的董大夫,差不多就这几个吧!”杜修明道。 冯其瑞点头认同。 萧潜明白了,跟高家说王可儿救治之法有误的就是这位董大夫,医术有高低,所以董大夫觉得王可儿庸医致命,换他定能救回来。 “所以,王可儿没能把人救回来不算失误?” 温老看了眼王伊人,施施然道:“这怎能算失误?就算我们三位遇上这样的病症,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除非陶一针还在世。”杜修明道。 此言引来温老和冯齐瑞侧目,眼神中有警告之意。 陶一针这个称号现在是禁忌,你老糊涂了?居然还敢提。 林晏晏将三位会长的反应看在眼底,心中黯然,如今爹的名号连提都不能提了? 萧潜换了个坐姿:“好,那现在我们来谈谈行医资格,王可儿没有考到行医资格,她是否可以随便出诊?” “肖大人,可儿并非出诊,是病人家属非要她去的,在可儿道明自己没有行医资格的情况下,可儿也就是去看看而已。”王伊人强调。 “王伊士,我来问你,如果病患家属告知病患心痛难耐,你在没见到病患的情况下,你能否推断出病患得的是真心痛?” 王伊人斟酌道:“是否真心痛需要见到病患才能确诊,但心痛难耐的话,大体是胸痹之症。” 萧潜朝林晏晏投去求解惑的目光。 林晏晏道:“胸痹之症的病机主要在于寒凝、气滞、血瘀、痰阻导致胸阳不振,心脉痹阻,与肝、脾、肾等脏器有密切关系,病情演变复杂,其本虚常见者多为气血不足,气阴两虚,心肾两虚,或阳威阴竭、心阳暴脱……而真心痛是胸痹之症的进一步发展,算是胸痹之症的重症。” 林晏晏娓娓道来,她的语速不紧不慢,给人自信从容之感,且语声清朗,甚是悦耳。故而如此晦涩的医学语言,萧潜一点也不觉得枯燥、无趣,并且听懂了,就是说胸痹之症已经很严重,真心痛更是严重中之严重。 “这位是……”冯其瑞诧异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年轻后生,其对胸痹的见解相当全面,甚至超过了他,没想到顺天府里还有这等人才。 王伊人也对这年轻人生出几分好奇,便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对胸痹之症的了解恐怕也不及此人更深。 “哦,他叫甄日安,我的跟班,略懂医术。”萧潜轻飘飘地介绍道。 林晏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怎么就成了他的跟班了? 冯其瑞大为惋惜,这等人才怎就做了小吏的跟班?应当拜名师专心学医才是,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萧潜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说的话,一般的大夫都能判断出病患是胸痹之症吧,既然是这么严重的病症,一个没有行医资格且刚刚考入医学馆的学员就敢接手?王医士不用再强调,据死者家属口供,在他已经告知王可儿,他爹心痛难耐的情况下,王可儿说自己会医术,且已考入医学馆,王可儿的这番言语显然表达了‘你若是不嫌弃我医术低微,我可以出诊的意愿,’病患家属求医心切之下,定会央求她前去,所以,不存在只是去看一看的情况,王医士,你说呢?” 王伊人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怒骂可儿不懂事。明知病患的病情不是自己能解决的,还去凑什么热闹? “三位会长,你们觉得呢?”萧潜又问。 三位会长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温老遗憾道:“按说没有行医资格是不能出诊的,但这也不能完全怪王可儿,她也是救人心切,想着能拖延时间,出发点是好的。” “问题是,现在死者家属就抓住这一点,要讨个说法。” 王伊人冷哼:“所谓的讨说法还不是想从可儿这讹笔钱。” 第55章 白脸 萧潜不悦,冷冷道:“死者家属自始至终不曾提钱这个字。” 作为一个平民百姓不懂高深的医术,现在自己老爹死了,又有大夫说王可儿是误诊,他们想讨个说法很正常,而且,据他观察,高家人很朴实,并非奸诈小人。 “这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等着我们自己开口呢!肖大人,您就问他们,到底要多少银子,我们王家出。” 萧潜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王医士或许还没明白,现在是关于行医资格的问题,高家正因为王可儿愿意出诊,才导致延误了最佳救治时机,真要追究起来,王可儿还是有责任的。” “启禀大人,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死者心包内确实有淤血。”有衙差前来回话,并呈上尸格。 萧潜看了一眼就把尸格交给林晏晏。 林晏晏很不喜欢王伊人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想听萧潜继续怼王伊人,不过,她和萧潜过来时商量好了,若是最后结果出来,王可儿责任不大,他们两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她趁机结交王家。 故而,林晏晏忍着对王伊人的不喜,开口道:“验尸结果可以证明死者死于真心痛发作,且死者心包内淤血严重,怕是那董大夫及时赶到也未必能救的回来,至于王可儿无行医资格却依然出诊之举,小的以为,她或有不自量力之处,但也正如温会长所言,出发点是好的。” “相信每一个学医之人,在踏入医学之门的第一天,师父都会告诉他们,学医是为了救死扶伤,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王可儿应该是抱着或许病患的病没那么严重,或许她能解除病患苦痛的心情才出诊,而且她采用的救治之法已经是她所学能发挥的极限,只能说,她虽有责任,但此情可悯。” 三位会长连连点头,此言不错。 林晏晏继续道:“王可儿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医学馆,可见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医学天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救助更多的病患于苦难,实乃大幸,相信她经此一事,将来定会更加谨慎小心,倘若一定要追究责任,其后果便是王可儿终身不得行医,这样做或许维护了医规法度,却让这世间少了一位良医,让那些学医又尚未考出行医资格的人即便病患就在眼前,即便他们有能力救治也不敢救,这世上又会凭添多少冤魂。大人,倒不如双方协商,王家赔些安葬费抚慰一下高家,相信高家人也能理解。” 王伊人目光熠熠地看着甄日安,这甄日安说的太好了,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是不是长的俊美之人,说话也说的特别漂亮? 不但人长的俊美,会说话,而且医道也很精通呢! 王伊人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脸上隐隐发烫,哪里还有孤高冷傲的气势,全都化作一汪春水,一颗心在其中荡漾。 “说的好,其实关于行医资格的问题,医署的态度一向模棱两可,并非那么刻板,只要行医的目的不是为了敛财,没有误诊乱诊,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有些突发状况是始料未及的,身怀医术,能救却不敢救,这对医者而言,是很痛苦的事情,有违医道。”温老道。 冯其瑞和杜修明附和。 王伊人也柔和语声:“我们王家愿意做出赔偿,以示安慰。” 萧潜故意斟酌了片刻,慢条斯理道:“既然三位会长意见一致,相信医署那边也会尊重三位会长的意见,关胜,去把高家人请进来,王医士,你自己跟高家人谈,谈得拢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谈不拢,那本官就只能请医署的医官来定夺。” 有三位会长信誉作保,林晏晏关键时刻帮几句腔,王家又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作为老人家的丧葬费,高家人便偃旗息鼓了,同意和解。 衙门里总算恢复了宁静。 王可儿从牢里放出来,王伊人先拉着妹妹谢过三位会长,然后将王可儿带到林晏晏面前:“可儿,这位是甄公子,你这次能平安无事,多亏了甄公子仗义执言,你要好好谢谢他。” 王可儿刚逃过一劫,心魂未定,无心留意甄公子的相貌,诚挚谢过便了事了。 王伊人笑容温婉带了几分娇羞:“甄公子何时有时间,我想向甄公子请教关于胸痹之症的问题。” 林晏晏谦逊道:“在下不过略懂皮毛,实在不敢在王医士面前班门弄斧,在下会的那点本事也就糊弄糊弄我家大人还行。” “公子谦虚了,我是真心求教。”王伊人那肯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改日请王医士喝茶。”林晏晏顺水推舟。 “我逢三沐休,这几日都会在余庆堂,若公子平时有空也可来余庆堂说一声,太医院中若事务不忙,我可以出宫的。” 林晏晏微然:“好的,王医士。” 王家姐妹终于走了,王伊人三步一回头,林晏晏不得不站在那目送。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瞧她那眼神都快化成水了。”萧潜莫名的有点酸,但绝不是因为王伊人没看上他的缘故。 林晏晏白他一眼:“我可不像某些人有那独特的癖好。” 萧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独特癖好指的是什么,郁卒道:“陆昭南胡说八道你也信。” “我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歧视你。”林晏晏把手里的记录本往他手上一塞:“完事儿了,我先走了。” “喂,你去哪儿?” “回家。”林晏晏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潜郁郁地吐了口闷气,想着待会儿下衙就去找陆昭南那厮算账。 被人误会别的都无所谓,唯独断袖不能忍。 小爷清清白白,一世英名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林晏晏出了顺天府就拿着胡广志的药单去了药堂,一千两的普通药材,装装有一大车,林晏晏亲自跟随马车把药材送去惠民医馆,但她没进医馆,药材送到便回府了,再不回去,景元都要下学了。 第56章 白食 胡广志在病房里替病患包扎伤口,听到刘大夫老刘在外边大声问:“哪来这么多药材?医署配发的吗?” “我们是弘德药堂的,有位公子让我们送药过来,总价是一千两,药单在这,你们对对。” 胡广志让医护接手包扎,赶紧跑了出去。 “药单给我。” 老刘把药单转交给胡广志:“这药是你买的?我看药单上是你的笔迹。” 胡广志看着药单上每味药配的数量不由的怔愣住,问伙计:“这些药的数量是你们药店给调配的?” “不是,是来买药的公子要求的,我们按要求准备的药材。” “怎么,数量不对?”老刘看胡广志神情严峻,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胡广志胡须抖动,有些激动:“不是不对,是太对了,你来看,我开的药单是咱们医馆最常用药的配方,而这些药材的数目正是这些配方的完美配比。” 老刘茫然:“你自己开的药单自然清楚,完美配比不是很正常吗?” 胡广志懒得跟老刘解释,数目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他给忘了,那小子走后他才想起来,可惜没处找人,那小子叫什么名字都没问。为这事儿他这大半天都心神不宁,万一那小子乱买呢?只能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 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按照完美配比买到了药材。所谓的完美并非一比一,而是该留有加减余地的药材也给足了余地。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看到药单就知道会开出哪几个药方,而且知道药的配比,甚至加减。 这很简单吗?不,确切地说,很难,几乎不可能。 因为他开的药单里头,包含了常用的十二个药方,有好几味药材都是重叠的,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不了解他的人,绝不可能做得到。 “那位公子呢?”胡广志问药堂的伙计。 伙计说公子跟到医馆外就先回去了。 胡广志有些失望,走了啊…… 不过失望过后,又生出几许期待。本以为是个想学医的愣头青,现在看来,那小子是有底子的,而且还是不错的底子。 自从陶思雨那丫头没了之后,再也不打算收徒的胡广志再度萌生了收徒的心思。 林晏晏尚不知自己已经得到胡广志的认可,买药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按照胡广志的需求给买了。 回到墨渊阁的林晏晏立马遭到了檀云的逼问。 “小姐,您说最多半天就回,这都一整天了,奴婢在家中都担心死了,差点出去找小姐,小姐您到底去哪儿了?三夫人还派人来找过您,还找过两回,上午一回,下午一回,上午奴婢回话说您下午回来,下午来问,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小姐,您下回出去一定带着奴婢,好过奴婢在家担惊受怕。” 林晏晏闻弦歌知雅意,最后一句才是檀云一通废话的重点。 “三夫人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儿?”林晏晏一边换衣裳边问,直接忽视檀云的重点。 “没说,让您回来后去一趟含翠阁,小姐,您下次出去一定要带上奴婢……” “檀云,门修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李妈让泥瓦匠今晚赶一赶,定能修好。” “那就好。”林晏晏打算在墨渊阁临街的一面开一道门,以后出入方便些,毕竟西侧门是整个侯府的偏门,进进出出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有些事儿她还是不想让老夫人知道。 “小姐……” “新厨娘到了吧?” “到了,中午做了一顿饭,大家尝了都说不错,不过李妈说,是去是留还得小姐您来定夺。” “去厨房看看。”林晏晏已经换好了女装,插上一根簪子,径自出了闺房。 “小姐,您不先去含翠阁吗?” “吃过晚饭再去。” 主仆两来到厨房,厨娘很年轻,约莫二十多岁,正专注地切笋丝,一双手,手指细长白皙,真真是指如葱根,那刀工也很是了得,只听得笃笃笃,菜刀与砧板碰撞发出快速而均匀的声音,切出来的笋丝粗细长短几乎一致。 有真功夫!林晏晏暗赞。 本来她想来试试中午吃过的一道菜,不过现在改主意了,还是让新来的厨娘专心做菜吧! 林晏晏转身又离开了厨房。 檀云跟了出去:“小姐,您就看一眼啊?” “不然呢?” “我还以为小姐准备做药膳。”檀云又想吃小姐做的药膳了。 “明儿再做,对了,这厨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是柳先生带过来的,叫慧娘,原来在沈家做事,柳先生说慧娘很可怜,嫁了个赌鬼丈夫,那丈夫赌输了欠了很多赌债就把慧娘卖了,沈老太太给买了回来。” 林晏晏默了默:“让她留下。” 萧潜下了衙到平南王府,结果下人说小王爷上午出门到现在没回。萧潜悻悻,让你躲,你继续躲,有种你就一直躲着。 回到自己的府邸,侍卫封凌道:“殿下,刚才望湖楼的伙计来找您。” 萧潜纳闷:“望湖楼的伙计?找我做什么?” 他好像从没去过望湖楼。 “说是有两位客人在那吃霸王餐,让您带钱去赎人。” 萧潜眯起眼:“两位客人?谁?” “伙计说,客人不肯自报姓名,就说让您去赎,要是戌时末您还没去赎人的话,他们就把吃霸王餐的衣服给扒了,扔大街上去。” 萧潜不以为然:“那就让他们扒衣服好了,扒皮都行。” 真是莫名其妙,别人吃霸王餐关他什么事儿。 忽地,萧潜顿住脚步,该不会那两个吃霸王餐的是陆昭南和周大同吧? 望湖楼的包间里,陆昭南和周大同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周围六个彪形大汉抱臂膀的,叉腰的,皆气势汹汹,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已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了,你就别瞪我了,你一瞪我我就想吃东西。”周大同嘟哝道,两只手在桌底下对手指。 “我不瞪你瞪谁?”陆昭南没好声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还说来着喝酒,借酒消愁,结果结账的时候发现钱袋没带出来,周大同的银子结了畅意居的账所剩无几,连零头都不够付。 周大同是逃学出来喝酒不能让家人知道,求助家人行不通,他也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这种糗事儿,会传到母妃那去的,于是两人只好一直喝一直喝,想趁伙计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可店家早就防着他们,这不,被堵在这一下午,酒都醒了。 第57章 活该 “萧……萧潜不会不来吧?”周大同看外面的天色渐暗,不禁担心起来。 “他才不像你一样不靠谱。”陆昭南呛声道。 周大同眼珠子一转,附身过去,小声道:“如果待会儿咱们真的被扔出去,你只管捂住脸,别人就不知道咱们是谁了。” “呵呵,想得美,我们会把你们手绑起来。”一彪形大汉冷笑,吃霸王餐还怕丢脸? 陆昭南对周大同这厮彻底无语,这种话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简直蠢的没药可医。 望湖楼的东家寒着脸推门进来:“趁现在客人还多,把他们扒光扔出去,不等了。” “掌柜的,你要守信用,说好戌时末,时辰还没到。”陆昭南忙道。 “你们跟我讲信用?吃白食的还有个屁信用,扒光。”开酒楼的最讨厌的就是吃霸王餐的,打就懒得打了,伙计们打人也是要力气的,扒了衣服扔出去最解气又省力气。 几个大汉上前动手。 “你……们别动手啊,我警告你们,你们会后悔的……”陆昭南吓得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襟,可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腰带被人给抽走了。 “能不能只脱外衣?”周大同还跟人讨价还价。 两人被摁的死死的,眼看衣服就要被扒了。 “东家东家,快住手,有人来结账了。”一伙计飞快跑了来。 东家一愣:“结账了?” “是的东家,账已经结清了。” 东家捋了捋胡须,鄙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个白食客:“算你们走运,赶紧滚,以后别再来望湖楼。” 陆昭南知道脱困了,瞬间气势强硬起来,捡起地上的腰带指着掌柜的:“望湖楼掌柜是吧,我认得你了,你给小爷我等着,码的,小爷不就出门忘带钱吗?竟敢当小爷是白食客,就没见过你这么有眼无珠的人,你丫就算拿八抬大轿来请小爷,小爷都不会再来。” 望湖楼东家脸一沉,对手下道:“他们再罗里吧嗦,扔出去。” 周大同忙拉住陆昭南:“南哥,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失了咱身份。” 陆昭南道:“你今天就这一句话说的有道理,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萧潜站在酒楼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就见陆昭南和周大同被几个彪形大汉押送下来,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们。”萧潜上前喝道,他虽然是个小透明皇子,但毕竟是皇家血脉,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一旦释放出来还是很能唬住人的。 几个大汉当即放了手。 “萧哥,您可算来了,我和南哥差点被他们打死。”周大同开始诉委屈。 陆昭南也很生气,撸起袖子:“码的,敢跟小爷我动手?小爷我今儿个拆了这里你信不信?” 有萧潜在,他怕个鸟啊! 萧潜道:“大同,把你南哥带走,到前面马车等我。” “哎,好嘞!” “你别拉我,我要拆了望湖楼……” 萧潜等他们走了,亮出了顺天府的腰牌。 半刻钟后,萧潜上了马车。 “萧潜怎么样?你有没有帮我狠狠收拾他们?”陆昭南越想越气。 “你还好意思说,点了一桌子菜,喝了人家三坛二十年的状元红,出来吃饭钱也不带,我要是今儿个有事儿没回府没收到口讯,看你们怎么办?” “我带了银子,结了畅意居的账,没了。”周大同弱弱道。 萧潜凛他一眼:“活该。” 让你敲林晏晏竹杠,让你往死里贵里点菜,结果自己差点被人家扒光。 “这事儿你也有责任。”陆昭南道。 萧潜气笑了:“这还成了我的错?” 陆昭南怏怏道:“谁让你串通林晏晏骗我们的?不然我也不能得罪林晏晏,更不会跟死胖子出来喝闷酒。” “我串通?你自己没长眼?我都给你暗示了多少次,你还一个劲的过嘴瘾。” 陆昭南无言以对,双手一抱坐那生闷气。 萧潜拿出一张票递给陆昭南。 “这是什么?” “望湖楼的食券,想吃什么吃什么,不限量。” “这么好?”周大同眼睛发亮,伸手想要拿。 陆昭南拍掉他的胖爪子,没好气道:“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别说一张食券,就是给我十张,一百张,外加八抬大轿来请我我都不会再踏进望湖楼一步。” 萧潜把食券给周大同:“多找几个能吃的,吃到他们哭为止。” 周大同乐呵呵把食券收起来:“没问题,这事儿包我身上。” “殿下,现在去哪?”赶车的封凌问道。 “先去成国公府,再去平南王府。” 陆昭南悻悻:“今儿个我不回府,我要去你那继续喝酒。” “还喝?” “没解气,必须喝。”他这一天过的太混乱了,郁闷死了。 “得儿,你自己喝,我不陪你喝。”萧潜懒得搭理他。 王家,王伊人等到父亲回来,奉上一杯热茶。 “可儿呢?” “她心情不好,躲房里生闷气。” 王院使郁郁道:“她还心情不好,王家的脸都被她丢干净了。” “父亲,可儿也是救人心切。” “你别替她说话,我看她就是自不量力,偏偏爱出风头,这性子不改,迟早要吃大亏。” “我会跟可儿说的。”王伊人踟蹰了下:“父亲,今天多亏了一个人。” 王院使呷了口茶:“你是说温老?” “温老,冯副会长和杜副会长自然是出了力的,但主要功劳还是顺天府的甄公子,不然,这次的纠纷不可能这么轻易解决。” “甄公子?哪个甄公子?” “父亲,他是顺天府肖大人的手下,长的一表人才,而且精通医术。” “肖大人?我怎么不记得顺天府有位肖大人?”王院使蹙眉。 “那肖大人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弱冠,气势不凡,看穿着,应该是位小吏。” 王院使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的莫非是十殿下萧潜?” 王伊人错愕:“十殿下?不可能吧!十殿下怎么会去顺天府当一个小吏?” “这你就不知道了,陛下前些日子让几位尚未参与政事的皇子去六部历练,听说十殿下没进六部,应该是去了顺天府。” 王伊人心里发慌:“女儿今日因为担心可儿,跟十殿下说话不是很客气,父亲,女儿会不会得罪了他?” 王院使嗤鼻一笑:“十殿下是诸位殿下中最不受宠的,得罪他又有何妨,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王伊人心说,可她还想跟十殿下手下的甄公子有交集啊! “你说那位甄公子精通医术?他师从何人?” “女儿还不知道,但他真的很懂,尤其是对于胸痹之症,似乎了解的颇为透彻全面,连温老,冯副会长都对他称赞不已,父亲,太后不是就有胸痹之症吗?一直没什么起色。” 王院使动了心思:“你跟那甄公子接触接触,打听一下他师从何人,再试试他医术深浅。” 第58章 醉酒 吃过晚饭,林晏晏姐弟两先去慈恩堂探望祖母。 祖母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毕竟吐了血,还是要修养几日的。 陪祖母说了几句话,看祖母神情恹恹的,林晏晏便起身告辞。 之后林景元回墨渊阁看书,林晏晏走了趟含翠阁。 “晏晏,你可算来了,你若再不来,我又要去墨渊阁找你。”周氏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拉着林晏晏坐下。 “三婶找我有事?” 周氏重重地叹了口气:“以前没当家的时候总羡慕当家的,如今当了家才知道有多难,尤其是当下,一堆烂摊子,弄的我焦头烂额。” 林晏晏莞尔,三婶说话挺实在的,一般人肯定会说……哎呀,我是真的不想当家,享清福多好啊!我也是勉为其难。 “三婶若是人用的不趁手,可以换一批。”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听话的能干的留着无妨,那些倚老卖老偷闲躲懒或是心里还念着旧主,换了便是。 “不是人手的问题,今日我已经整顿了一批,关键还是银子的问题,你猜如今账上还剩多少银子?” 林晏晏摇头:“我哪猜得着。” 不用猜也知道账上肯定没多少银子,都被姚氏花到娘家去了,而且还有一百万两放印子钱,若有钱姚氏也不会让刘妈拿古董去当。 周氏气愤道:“统共只剩下一万六千三百四十六两,老夫人还把蓁蓁的婚事交给我办,还说要办的风光体面,就这一万六千多两银子,我要怎样才能办的风光体面?届时请酒少说也得五六十桌吧!照眼下的行情,侯府的地位,一桌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两吧,加上请大厨的费用,打赏的银子,派利是的银子,这就得上万两了,还没算嫁妆呢!” “嫁妆总该二房自己准备吧!” “问题是二房什么都没准备,连喜服都没做,你二婶说了,她手头就剩一点首饰,也不能全给蓁蓁,要给芃芃留一些,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啥都不管了,知道侯府要体面不能亏待了她闺女。” 周氏气的咬牙切齿:“一个个的都要体面,却谁也不管,难道还要我贴银子替别人嫁女儿?” “那不能,莜莜妹妹已经定亲了,婚事也快了,肯定得先顾着莜莜妹妹。” 周氏气馁:“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找你商量商量,晏晏,三婶看得出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你帮三婶想想办法。” 林晏晏揣摩的三婶的意思,总不会是想让她出钱吧,这钱她是肯定不会出的,借也不会借,便道:“蓁蓁毕竟是二房的闺女,这出嫁的费用就该二房来出,二婶不管,你就找我二叔,把账给他看,问他亏空的钱怎么办,他要是不管,你就说那你上姚家去讨,否则不但这婚事办不了,一大家子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二叔是个要脸的人,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周氏心动又为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姚氏是彻底倒台,但林仲坤仍是侯府的主心骨,周氏不太敢挑战权威。 “你要是拉不下这张脸,我也没办法了,要么你自己贴钱给蓁蓁办婚事,三婶,当家就得泼辣点,不然镇不住。” 周氏犹豫再三:“行,我待会儿就去找你二叔。” “还有个事儿,明天晋国公府来下聘,你会在家吗?”周氏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不合适,但她第一次当家,碰到这样的大事,身边就一个晏晏能帮到她,只能厚着脸皮开口。 林晏晏莞尔:“三婶,我在的话,怕是国公府的人会尴尬吧!你要是需要人手,我可以让李妈过来帮忙,李妈这些年一直跟在我外祖母身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 她理解三婶的难处,但她不会因为别人的难处为难自己。 周氏叹气:“那就麻烦李妈来帮帮忙了。” 萧潜简陋的府邸,小小的后花园里。 陆昭南抱着酒坛子,双眼微醺,指着围墙大着舌头:“听……听说那边前几日闹鬼,你……你见到鬼了吗?” 萧潜悠闲地品着封凌刚买的雨前新茶:“空穴来风,这世上哪来的鬼,鬼都在人心里。” 陆昭南摇头:“你……别不信鬼神,这世上有很多玄妙之事,我劝你赶紧把这宅子卖了,换个大的,钱不够,我有。” 萧潜望着那道围墙,幽深的眸子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谢了,我觉得住这挺好,要真有女鬼上门,我就邀她月下对酌。” 陶思雨的鬼魂若来找他,他求之不得。 陆昭南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羡慕《鬼狐志》里头的书生,也想来一场艳遇?” 萧潜斜睨他一眼:“我没你那么闲,你这坛酒喝完别再喝了,我家里的酒都被你喝光了。” 陆昭南翻了个傲娇的白眼:“小气。” 风吹过,围墙边的一株银杏树影摇动,哗啦啦作响,有什么东西从树影中蹿出来,嗖乎一下不见了。 刚好被陆昭南瞧见,陆昭南兴奋地叫起来:“鬼,我看见鬼了,萧潜,你等着,我去给你把鬼抓回来,让她陪你喝酒……” 陆昭南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朝围墙走去。 “小心池塘。”萧潜话音刚落,就听到噗通一声,陆昭南已经一头栽进了一方小池塘中。 萧潜捂住双眼,这倒霉鬼。 “鬼呢鬼呢?”陆昭南扑腾了几下站在了池中,头上还顶了几根水草,在池水里找女鬼。 “你快上来。” “不行,我要帮你抓鬼。”陆昭南开始发酒疯了,在池子里乱摸。 萧潜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去捞人。 “你别拉我,我还没找到鬼……” “鬼被你吓跑了。” “吓跑了?不能啊,我这么英俊……” “因为鬼发现这里还有个一倒霉鬼,她不想倒霉就跑了。” 陆昭南指着萧潜傻笑:“我知道了,这个倒霉鬼就是你。” 萧潜没了脾气,谁还能跟个醉鬼计较呢? “是是,我是倒霉鬼,我就不该收留你,大晚上还得下水捞人。” 萧潜把人扶进屋,放到床上,命封凌去取一身干净的衣裳,自己动手脱陆昭南的衣服。 “不许扒我衣裳,我警告你们,谁敢扒小爷的衣裳,回头我兄弟来了,一定扒了你们的皮……”陆昭南醉醺醺地说胡话。 萧潜:“别闹了,小心待会儿着凉。” 周大同回家后想着陆昭南和萧潜这会儿正惬意的喝着小酒,就坐不住了,偷偷溜出来,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萧潜骑在陆昭南身上,正在扯陆昭南的衣服。 周大同风中凌乱,转身就跑。 他看到了什么?明天会不会长针眼? 第59章 考验 萧潜费了老大劲才把陆昭南收拾干净。 出门来,侍卫说成国公府的周三公子来过,没一会儿就走了。 萧潜蹙眉,周大同来过?没见着啊! 算了不管他,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 翌日,周大同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游魂似的来到国子监,正好碰到林景元。 林景元看到周大同这副模样,不由的吓一跳:“大同哥,你被人打了?” 周大同拿出个鸡腿,想下嘴又没胃口,塞回袋子里。 “哎……一言难尽。” 昨晚他跑回家后,一整晚都陷在发现了萧潜和陆昭南的大秘密会不会被做掉的恐慌之中。 虽说大家平日里一起喝酒说笑称兄道弟,但这些人,尤其皇家的人,真要涉及到厉害关系,起杀心的话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林景元催促。 周大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脸上的肉哗啦啦的颤抖。 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咦?不对。 如果就他一个人知道,说不定萧潜随时会做了他,但要是林景元也知道就不一样了,景元他爹教过萧潜武艺,算是萧潜的师父,萧潜不可能对林景元下手。林景元安全他就安全,有道是法不责众。 于是周大同问:“你真想知道?” 林景元:“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 “别别,你随我来……”周大同把林景元拉到无人处,压着嗓音神秘兮兮地在林景元耳边嘀咕。 林景元闻言大惊:“当真?” 周大同正色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看见的。” 林景元迟迟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十殿下和陆小王爷……太惊悚了…… 林晏晏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今天不呆家里,吩咐锦心和檀云,如果有人找她,就说她去大舅那了。 在檀云幽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出了新开辟的角门。 林晏晏昨日扮男装是有修饰过五官的,柳叶眉画成了两道剑眉,又用了些影粉突出颧骨,让五官显得硬朗一些,以至于陆昭南,方大同,还有见过她的王可儿一时都没认出她来,就萧潜眼毒,一眼就认出她。 今天林晏晏修饰的更加细致,连肤色都做了伪装,白还是白的,就比原来略黑一些。 她没有急着去找王伊人,而是去了惠民医馆,耽误之急是先把拜师的事敲定下来。 林晏晏晃荡晃荡进了惠民医馆,医馆里忙碌依旧,不时有新的病患进来。 林晏晏目光搜寻,很快就看到了胡广志,胡广志从一个病房出来跟医护叮嘱什么,完了又进另一个病房。 就在林晏晏考虑是自己找点活干还是先找胡广志谈谈。 就见胡广志又从病房退出来,朝她这边看过来,然后冲他招招手。 林晏晏走过去,叉手一礼:“见过胡大夫。” “随我进来。” 胡广志边走边问:“你叫什么?” “甄日安。” “你是不是学过医术?” “略懂皮毛。” 胡广志一手给病人搭脉:“皮毛是哪种程度?会搭脉?会开方?” “搭脉会一点,开方……不敢,煎药抓药没问题。” “你家不会是开药堂的吧?” “在药堂待过。” 胡广志点点头,结束搭脉,让开位置:“你来搭脉。” 林晏晏心知胡广志是要考她,没有犹豫便上前搭脉。 一边搭脉一边施展望闻问:“脉浮缓,舌苔薄白,哪里痛?关节……应是风邪夹寒湿,留滞经脉,闭阻血气引起的痹症,应采取怯风通络,散寒除湿之法,用防风汤加减。” 须臾便得出了结论,然后看着胡广志,等胡广志的点评。 胡广志转头对随行的医护说:“防风汤加减。” 医护错愕地看了眼林晏晏,随即提笔记下。 “你再看这一位。”胡广志指了隔壁床的病人。 林晏晏再次施展望闻问切:“眼睑浮肿,舌红,苔薄黄,脉浮数,身上有疮痍了吧?小便是否顺利?是否有恶风发热迹象……应该是湿毒侵淫引发的水肿,应用宣肺解毒,利水消肿之法,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和无味消毒饮。” 一连替病房里四位病人诊断后,胡广志神色复杂:“你随我来。” 林晏晏跟着胡广志到了值事房。 “你的医术已经出师了,去药堂当个坐堂大夫都行,为何还要来拜师?”胡广志困惑,这位甄日安切脉的水准已经远超一般大夫,快且准,说实话,年轻一辈里鲜少有人能与他比肩了。 “医海无涯,学无止境,学生的医术跟您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学生想学大夫您所有的本事。” 胡广志目光闪烁,碰到这等底子的学生,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还需考验。 “那你先去帮忙洗绷带吧,洗绷带的医护这几天没来,绷带都快不够用了。”胡广志故意差遣他去干最脏的活,绷带上有血渍甚至脓液,一般人别说碰,见了能不吐都好了。 这小子白白净净的,怕是会受不了。 “是,学生这就去。”林晏晏同样没有半点迟疑,转身就去了。 胡广志:呃……这么淡定吗?一丝犹豫都没有? 胡广志又看了几个病人后,偷偷去后院观察,只见甄日安坐在小板凳上,卷着衣袖,正在用力搓洗绷带,面色沉静,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在洗并不怎么脏的衣裳。心中对甄日安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不过,或许他是强壮镇定,为了拜师嘛!所以,考验还要继续,广日持久的进行。 “老胡,这后生是谁?”老刘见胡广志躲在角落里似乎在偷瞄什么,便走过来看看。 胡广志眉梢一挑,淡淡道:“昨日买药送过来的后生。” “啊?原来是他,他给咱们医馆捐了这么多药材,你怎么让人在这洗绷带?” “洗绷带怎么了?他乐意。”胡广志捋捋胡须,面无表情道。想学他所有的本事,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一转身,嘴角上扬,胡须都跟着抖了抖,哎呀!今儿个的天气真舒服。 林晏晏把所有绷带洗完,晒上,又跑去找胡广志。 胡广志讶然:“洗完了?”那可是积了三天的绷带。 “嗯!洗完了,干干净净,您可以检查。” “不用了。” “我还可以做什么?申正之前我都可以在这里帮忙。” 胡广志想了想:“你去帮忙煎药吧!” 煎药也是一门大学问,什么药方用什么水,煎熬的火候、时间都需要很好的掌控,这样煎出来的药才能发挥最佳药效。 “好。”林晏晏二话不说又直奔煎药房。 第60章 厉害 药房里,东昇和金一都看傻了,新来的家伙太猛了吧,进来看了眼药柜,十张药单一字排开,看了一遍就开始抓药,那速度,药房里抓了十年八年药的老伙计都比不上,而且他抓药更是随手抓,根本就不上称。 他是真牛还是在装牛?问题是他太年轻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熟练? “哎,你叫啥名字?”金一问道。 “日安。”林晏晏手上忙活不停。 “我说日安兄弟,你十副药一起抓不会弄错吗?”这可是十个药方,不是一方抓十贴。 “不会,我记着呢!” 金一:……这记性未免太强了吧! “日安兄弟,我跟你说这药的分量是很讲究的,多一钱少一钱都不行,药效就不一样了。”金一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提醒道。要是错一点,让胡大夫知道,是要吃挂落的,胡大夫骂人可凶了。 林晏晏明白了,笑了笑:“我现在抓麻黄15钱,你称称。” 说着林晏晏抓了一撮麻黄放在秤上。 东晟也凑过来看,两人盯着刻度目瞪口呆,15钱,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乖乖,这是什么手感? “日安兄弟,你抓药抓了多少年?怎么这么厉害?”东晟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晏晏稍微考虑了一下,然后谦虚地说:“抓药抓了两三年吧!” 足足放大了十倍,其实真正抓药只抓了两个月。 “两三年?兄弟,你太厉害了,我抓了五年还不及你一半熟练。”东晟备受打击,学医需要天赋,当个药房伙计还以为勤快一点就行了,结果也需要天赋,苍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晏晏道:“任何事情只要用心去做就能做好,比如抓药,先熟悉药方,很多基础药是一样的,你只需记住不一样的药材,然后正常的药方药量都差不多,你需要关注的是加减,这样记起来就方便多了。” “这也很难记。”金一听的直挠头。 林晏晏道:“你还没入门,入门就简单了,再就是药量的把握,这没什么要说的,熟能生巧。” 说话间,十副药已经抓完,林晏晏拿着药进了煎药房,金一和东晟跟了进去。 “这口缸里是井水吗?” “是的是的,那边是雨水,我们这条件有限,所以只准备了两种水。”金一解释道。 林晏晏点头,表示明白了,以前她在的时候冬天会去接白雪,春夏会去收集露水,再辛苦也乐此不彼。 煎药房里一排十几个炉子,只有七个空的,林晏晏根据药方上的序号,把七副药放入其中,然后该用雨水的用雨水,该用井水的用井水,然后依次盖上盖子,开始关注炉火的温度。 胡广志一忙起来也就不去管甄日安了,帮一位病人接完断骨出病房就看见煎药房的金一在跟医护秀秀在那聊天。 胡广志当即瞪起眼来,正要过去训斥,就听见金一说:“那小子牛的要死,拿着药方就开始抓药,而且你知道吗?他十个方子一起抓哎,刷刷刷……速度那叫一个快,都不用上秤的,就用手抓一抓一个准,我和东晟还不信,怕他抓错分量,我们当场称重,你猜怎么着?” “你都这么问了,肯定没出错啊。” “不但没错,一钱不多一钱不少。” “你们两是不是被人忽悠了?哪有这么厉害的人?”秀秀是不太相信的。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看,现在他一个人在看着十几个药炉游刃有余,一点错都找不出来。” 胡广志抽了口凉气,那小子这么厉害? “金一,你过来。” 金一一见到胡大夫就跟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心惊胆战地挪过去:“胡……胡大夫,我不是偷懒,我是过来看看秀秀这边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说你偷懒,你觉得甄日安这人怎么样?” 金一踟蹰道:“胡大夫,您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行。” “抓药厉害,挺好商量,勤快,不过他刚来嘛,勤快是应该的,要表现表现。”金一挠头,其实他还想说长的很俊,可他不想在秀秀面前夸别的男人俊,就不说了。 胡广志摆摆手:“你走吧!” 金一赶紧溜了。 “胡大夫,这个日安到底是谁啊?我看他昨日也来了。”秀秀不怎么怕胡大夫。 胡广志望着煎药房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一个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应该说这个甄日安各方面都很优秀了,搭脉问诊又准又快,让他去洗绷带,眉头都不皱一下,不怕脏不怕累,让他去煎药,也体现出老药房的水准。 一般大夫有他这身本事都很满足了,但甄日安不满足。 胡广志默默地在心里又给甄日安加上几分。 秀秀看着胡大夫的背影,困惑不解……有要求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林晏晏在惠民医馆忙了一天,腰酸胳膊疼,但很快乐,就像鱼儿回到江河,飞鸟入了山林,她就喜欢医馆的氛围,闻着药香通体舒泰,看着自己的努力能减轻患者痛苦,心情就格外舒畅。 “胡大夫,我得先走了,明儿个家里有事来不了,但我有空就来。”林晏晏跟胡广志说明。 胡广志就一个字:“行。” 对于胡广志的冷淡,林晏晏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她太了解胡伯伯了,胡伯伯在没有最后下定决心之前就是这副面瘫模样,动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今天也没有藏着掖着,不是足够优秀的人是打动不了胡伯伯的。 回到墨渊阁,檀云又化身小麻雀,叽叽喳喳。 “小姐,您身上怎么一股子药味?”檀云凑到小姐身边不停地嗅。 林晏晏面不改色:“去了趟药堂,了解了下药材的价钱,咱们要开同源楼做药膳,以后肯定要进不少药材。” “哦,这样啊,以后这种事小姐可以让奴婢去做啊。” “你就是想出去逛。”林晏晏戳破她的小心思。 檀云忙转了话题:“小姐,晋国公府今日来下聘,送来了好多聘礼,足足三十六抬,不过李妈说就是看着好看,都不怎么值钱。而且秦夫人没亲自来,来的是晋国公府的三夫人。小姐,这是不是表示晋国公府其实并不怎么重视这门亲事?” “谁知道呢!”林晏晏敷衍道。她才不关心朱家的事,朱家看不看重林蓁蓁,看不看重这门亲事跟她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第61章 宴请 翌日一早,林晏晏开了菜单让慧娘去买菜,自己则带檀云去药堂买了一堆药材回来,然后一头扎进厨房。 今天是约了杨琸君来家中做客,当然杨琸君会带几个好友过来。 所以,她要好好准备。 先煮上一锅甜饮是贝梨茯苓,考虑到人数,取茯苓45钱,川贝母30钱,梨六两,蜂蜜适量,冰糖适量,茯苓洗净切成小方块,川贝母去杂洗净,梨去皮切成丁。先将茯苓个川贝母入锅,加适量水用中火煮,让药性尽量发挥出来,再放入梨,蜂蜜和冰糖继续熬煮至梨肉熟即可。 有清热润肺止咳的功效,常服用可美容养颜,抗衰老,让肌肤更润滑细嫩。 甜品是用芝麻,花生仁,核桃仁,黄豆,黄芪,炒米粉,熟猪肉做成的薄片糕。林晏晏给取了个很直白的名字就叫润肌养颜糕,因为这薄片糕味道鲜美,香甜适宜,有润肤养肌,美容养颜的功效,常吃可青春常驻。 甜汤,是首乌龙眼羹。 取材龙眼,首乌,当归,红枣,冰糖。 首乌可补肝肾,益精血,黑头发,悦颜色,当归则是补血和血,龙眼可补精养髓,美容颜,红枣是养脾气,平胃气,通九窍,助十二经,总之都是常服有益。 汤品是黄芪煲乌骨鸡。生黄芪切片,乌骨鸡取内脏,将生黄芪放入鸡肚中,将鸡放入坛中,加入料酒,葱姜蒜提香,糖盐等调味,隔水炖熟即可。 有慧娘打下手,林晏晏做起药膳来轻松加愉快。 锦心似乎对药膳很感兴趣,一直在边上看,看不懂的就问,然后默默记下。 “你想学?” 锦心道:“奴婢想学,等奴婢学会了就可以做给小姐吃,小姐就不用下厨房了。” 林晏晏侧目,不错,是个有心的丫头。 “回头我写份单子给你,你记熟了,再看我做一遍就会了。” “谢谢小姐,奴婢一定会用心学的。”锦心欣喜不已,多学一样本事就能更好的伺候小姐了。 林晏晏这边准备的差不多,杨琸君和她的小伙伴们也到了。 “晏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威武将军家的小姐郑梓萱。” 鹅蛋脸,细弯眉的小姐欠身一礼:“见过康平县主,梓萱多有打扰。” 林晏晏笑微微道:“说起来威武将军和我父亲曾一同征战沙场,你我本该多来往亲近才是,以后我就叫你梓萱,你叫我晏晏便好。” 她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让杨琸君下次带郑梓萱来,没想到杨琸君今天就把郑梓萱带来了。 林晏晏的美是柔和的,不带侵略性的,尤其微笑的时候很有亲和力,让人很舒服,郑梓萱不禁对林晏晏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杨琸君继续介绍:“这位是永宁伯家的小姐楚知斓,这位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文素妍,这位是东平伯家的小姐陈茜瑶……” 林晏晏一一与大家见礼,便邀请大家进花厅。 锦心和檀云呈上甜饮。 装甜饮的是龙泉青瓷盏,雨过天青的颜色衬着微黄的汤水,上面飘着一瓣玫瑰花瓣,梨香混合着花香,既赏心悦目,又闻之心旷神怡。 “这是梨汤吗?”杨琸君问。 “这是贝梨茯苓,你们尝尝看。” 杨琸君喝了一小口,微微的甜,还有川贝母和茯苓的香气,很是爽口润喉。 “好喝。” 郑梓萱道:“贝梨茯苓我家中有时也熬,但喝起来似乎味道不太一样,晏晏姐,您这是怎么熬的?太好喝了。” 林晏晏莞尔:“可能是材料调配的分量不同,回头我写张方子给你。” “谢谢晏晏姐。”郑梓萱暗想:林晏晏果然如杨琸君说的,脾气极好,还大方。 “第一次请大家吃药膳,因为不了解大家的体质,我也不敢什么都端上来,故而今天我给大家准备的药膳全是美容养颜的,大家只管放心食用。” “美容养颜的最好不过了,我这几日皮肤泛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琸君摸摸脸,很是苦恼。 林晏晏道:“晚些我给你切个脉,看看怎么调养一下。” “不如现在吧!”杨琸君立马把手伸过来。 林晏晏只好给她搭脉:“你这几日是不是睡不好?多梦还盗汗?” “你看出来了?”杨琸君惊讶。 林晏晏心说:这很难吗? “你这是气血不足引起的,回去多吃些水果,每日煮些红枣菊花粥来喝,调几日便好了。” 杨琸君又惊讶了:“这么简单吗?大夫给我开了一堆药呢,只是我不爱吃药偷偷给倒了,行,回去我就按你说的法子熬红枣菊花粥来喝。” “晏晏姐,也替我把把脉吧!”陈茜瑶也伸出素白的手腕来。 林晏晏苦笑,还没吃饭呢,就先看上病了。 一个开了头就止不住,林晏晏一一给大家把脉,给出调养建议,到了郑梓萱,林晏晏一搭脉,暗暗心惊。脉来流利,如珠走盘,此乃肝胆湿热所致,而且已经到了若不及时治疗麻烦就大了的地步。 “梓萱妹妹,你是否喜食辛辣?” 郑梓萱点头。 “可否有胁肋胀痛,灼热,厌食,口苦等症状?” 郑梓萱犹豫了一下,点头。 也是暗暗心惊,林晏晏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几日症状似乎越发明显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晏晏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郑梓萱担心地问。 林晏晏斟酌着,若是说没什么,只怕郑梓萱会不重视,耽误了治疗,她这个情况食疗太慢了,必须吃药,但若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怕是又不太好。 于是林晏晏微哂:“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体内湿气重了些,回头我也给你写个方子调养调养。” 回头再找机会单独跟她说实情。 郑梓萱这才松了口气,没病就好。 “晏晏姐,你真厉害,会把脉,还知道如何调养。”陈茜瑶甚是佩服。 “不仅如此,晏晏做的药膳才是一绝。”杨琸君是林晏晏牌药膳的忠实拥护者,抓到机会就要夸。 文素妍笑问:“晏晏姐,今日的药膳也是您亲手做的吗?”文素妍问道。 “你们可都是琸君的好友,我岂能怠慢,都是我亲手做的,大家若是觉得好吃,以后常来就是。”林晏晏这话给足了杨琸君面子,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大家都很高兴,真正是宾主尽欢。 第62章 有趣 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听林晏晏传授养生经验。 “外用的润肤养肤膏啊粉啊,不管效果多好,都是治标不治本,只有以内养外形成的好肤色,由里散发出来的好气色,那才是真的好。”林晏晏自己一身如雪肌肤,红润气色便是最有力的佐证。 楚知斓感叹:“去别处聚会,不是吟诗就是作画,无聊透顶,只有晏晏姐这能学到实实在在的东西,还有绝佳的美味,晏晏姐,我以后可是要常来叨扰了。” “我也是我也是。”活泼的陈茜瑶欢喜都在脸上,期待地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微然:“欢迎之至,不过我的同源楼下个月就要开张了,我可能在店里的时间比较多,你们来同源楼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在那准备一间茶室,弄些花茶,欢迎你们常来坐坐。” “同源楼?做什么的?”郑梓萱问。 杨琸君笑道:“自然是做药膳的,晏晏,我们几个去同源楼吃饭,你可得给我们打折。” 林晏晏要开同源楼的事,之前就告诉她了,她自然是要支持的。 “那还用说?给你们最优惠,即便不是来吃药膳,来喝喝花茶聊聊天也是极好的。” “晏晏姐的生意,我们肯定全力支持,等开张那天,我多带些人来捧场。”郑梓萱当即表态。 “我让我娘多邀请些夫人去捧场,要说养生,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更注重,咱们最喜欢的是养颜。”陈茜瑶道。 林晏晏投去赞许的眼光,陈小姐真机灵。 “茜瑶,你这话就说错了,咱们母亲这一辈,最是注重容颜,昨日黄花再不养就要谢了。”文素妍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乐的哈哈笑。 一场聚会在欢笑声中结束,林晏晏准备了润肌养颜糕,给每人带一盒回去,又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写了养生养颜的方子。 几位小姐心满意足地告辞。 回去的马车上,郑梓萱打开方子,看着看着不由色变。 方子除了写霍山石斛每日泡饮,还写了一段话:梓萱,观你脉象,乃肝胆湿热之症,且已到较为严重地地步,食补缓慢凑效不快,恐耽误病情,望及时请大夫医治,祝安康。 郑梓萱心情复杂,果真是生病了,而且还不轻。 也要感谢晏晏的周到体贴,没有当场指出,而是事后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送走了客人,林晏晏躲进书房写字,想给同源楼写个招牌,但写来写去总觉得气势不足,她的字太秀气了。 算了,回头叫景元写,景元的字还不错。 “小姐,关捕头来了。”李妈妈来报。 “关捕头来做什么?” 李妈妈笑道:“关捕头来送当铺里查抄回来的古董字画。” 林晏晏到了客厅,关捕头行了礼:“林大小姐,案子已经结了,肖大人让小的把东西送回来。” “谢谢关大哥。” 关捕头很不好意思,人家侯府大小姐,康平县主,却叫他大哥,这么平易近人真叫人感动。 “大小姐客气了,肖大人让小的给大小姐捎个信,说这件案子牵涉一桩有趣的事儿,大小姐若是感兴趣,可去衙门找他,他今儿个下午有空。” 林晏晏蹙眉,有趣的事儿? “关大哥,你回去告诉肖大人,我这边还有事儿,晚点再过去。” 她才不要人家一说就急巴巴地跑去,先睡个午觉再说。 林晏晏安然地睡午觉去了。 萧潜在衙门里等的着急。 他不是没事做,是以为她很快就会来。晚些也不说是晚多久,他若是走了,她又来,岂不是错过?这下好了,他这一下午真的什么事儿都干不了,尽耗在等待上了。 当林晏晏养足了精神,乔装一番来到顺天府,萧潜冷着脸瞪了她足足好几息。 “忙完了?” “忙完了。”林晏晏安之若素,自己找椅子坐,自己给自己倒茶喝。 “忙什么呢?甄公子。”萧潜面无表情。 “杨琸君带了郑梓萱,还有永宁伯,东平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来我家吃药膳。” 萧潜顿时一腔怨气散了个无形,人家家里有客人确实不好撇下客人就出来的,随即关心地问:“跟郑梓萱处的怎么样?” “挺好啊,毕竟初次见面,深交是不可能的,但彼此印象都不错。” 萧潜微微颔首,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你欠我的猪心肺什么时候兑现?” “你怎么老惦记吃的?”林晏晏也是服气,一个皇子搞的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萧潜理直气壮:“人以食为天。” 林晏晏:呃…… “好吧,我尽快安排,你说的有趣的事儿是指什么?” 萧潜拿出一份口供:“你看看。” 林晏晏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这不就是那个制假师傅的口供吗?” 干了几年造假的活,有多少人,东西来处和去向……这有什么有趣的? 萧潜指着口供上一处:“你看这里。” 林晏晏念道:“长平街柳叶胡同……” “这有什么问题?” “那个制假师父说他有一次跟车去了这个地方,把真货运到那。而这里是三殿下晋王府中长史贺从文的夫人名下的产业。” 林晏晏心头一凛,什么意思?这制假案还跟晋王府的人扯上了关系? “你有什么想法?” 萧潜笑笑:“暂时没有,权当不知道。” “你是怕得罪你三皇兄?”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这种事现在揪出来没意义,你知道当年立储之争风头最盛的人是谁?” “莫不是……晋王?” “晋王是其中之一,还有我大皇兄赵王,若不是皇后暴病,你父亲战死沙场,说不定他们其中之一已经是太子了。” 林晏晏困惑:“我到现在想不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会卷入纷争?难道我父亲暗中支持谁吗?” 萧潜的手指又开始打节奏了,沉吟道:“定安侯向来只忠于皇上,不过,你和朱子玉的亲事,或许会让人产生一些误会。” 林晏晏错愕不已,难道是因为她的婚事让父亲和八万林家军送了性命? 萧潜看她脸色有变,又安慰道:“我只是猜测,不一定如此,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63章 验尸 林晏晏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父亲的死或多或少应该都与这桩亲事有关吧,就算父亲心里没有任何战队的想法,但挡不住别人的揣测,像父亲这样手握军权又影响深远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翻来覆去的解读。 “我会找出幕后之人的。”林晏晏道。 以前她身上背负的只有陶家的血案,如今又多了父亲以及八万林家军的冤魂。 她不会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萧潜从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中看到的是不顾一切的坚定,让他心头的热血都变的滚烫起来,情不自禁道:“我们,一起。” 林晏晏静静地看了他几息,忽然莞尔一笑:“好。”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参与这桩悬案,是感念定北侯授业之恩,还是心中有正义,要还八万林家军一个公道,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需要他的助力。 萧潜低眉一哂,拿起案头上一本册子放到林晏晏手中:“现在陪我去验尸房。” “现在?验尸房?” “走吧!”萧潜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背着手先行一步。 “有命案?” “对,前日纪大人不是出去查案了吗?东郊一户人家的新娘子上吊了,从现场到验尸结果到男女双方的供词都显示新娘子是自杀,但纪大人凭直觉说不是,现在纪大人的思路已经陷入僵局,找不到突破口,就把这桩案子丢给我了,你知道的,我也才来顺天府没几天,查案什么的,经验欠缺,所以叫上你,两个臭皮匠或许能发现什么问题。” “你自己臭皮匠,别扯上我。”林晏晏翻了个白眼,确是翻开了手中册子,边走边看。 这是一份案情详查记录。 死者姓韩,名杏秀,双十年华,之前定过一门亲,没成婚,男方便病死了,这是她第二次婚配,大前日成亲,前日辰时三刻被发现在新房中悬梁。 新郎姓崔,名实,今年二十五,小时候因伤落下残疾,是个瘸子,所以一直没能娶上媳妇,这次娶到韩杏秀,崔实满心欢喜,崔家人都很高兴。 前日,崔实是不到卯正便起来了,因为家中有从远方赶来喝喜酒的亲戚今早要离去,他便去送亲戚,谁知回来就看到韩杏秀在新房中悬梁了,等救下来,人已经没气了。 女方亲属承认,韩杏秀并不知崔实是个瘸子,而且瘸的很厉害,长相也是平平,韩家是看在崔家愿意出二十两银子,才把女儿嫁过去的。 崔家人也喊冤,说亲的时候,崔家并未隐瞒崔实瘸腿的事实,但崔家人没想到韩家人会瞒着韩杏秀。 所以韩杏秀自杀的动机是接受不了落差如此之大的现实,觉得生活无望。 两人来到验尸房,许仵作呈上尸格,并做说明:“死者身上唯一的伤痕就是脖子上的勒痕,索沟的边缘红肿,且舌骨未断,肺部股掌,皆符合自缢的呈现,且与现场悬梁用的腰带是一致的,根据尸斑来判断,死者自缢的时辰在辰时左右……” 林晏晏上前查看死者。 死者虽然皮肤呈蓝色,眼球突出,死状相当恐怖,但还是能看出死者生前也是个样貌不错的女子。 林晏晏先看了死者颈部的勒痕,确实曾倒v状,符合自缢的痕迹。又细细检查了死者的手,但见死者指甲有损。 “死者的指甲有缺损,许仵作您怎么看?”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死者断掉的指甲,应该是死者自缢后,因为无法呼吸,极度痛苦,挣扎时给弄断的。” 萧潜保持沉默,许仵作是干了三十多年的老仵作了,相信以许仵作的判断。 不过,他还是期盼林晏晏能有新的发现。 林晏晏看的非常仔细,良久才直起身,问:“他们同房了吗?” 萧潜尴尬的干咳两声,她还真是敢问。 未婚女子不是都很害羞的吗? 许仵作道:“卑职面对的是具尸体,没法问,但查了,死者已非处子之身。” “新伤还是旧痕?” 萧潜觉得自己脸热了,不过还是好好的检讨了下自己,林晏晏的认真,才是查案该有的态度。反倒是他,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的。 许仵作愣了下:“有出血,撕裂伤。”其实他也没好意思看的太细致。 “我想再看看。”林晏晏道。 造成撕裂伤的原因有很多,也许是第一次,也有可能是男方太粗鲁之故。 从案情详录中可知那崔实虽然是个瘸子,但高个体壮。 许仵作则看肖大人的意思,他都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 萧潜点点头:“让甄公子看看。” 反正是女的看女的。 许仵作亲自给林晏晏掌灯,毕竟验尸房的光线不是很好。 萧潜见林晏晏神色镇定的掀开死者的裙子,默默地转过身去,验这么关键的部位他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肖大人,你要不要一起来看。”林晏晏发出邀请,一抬头,却见萧潜背对着她。不由的弯了弯嘴角,道:“算了,你也看不懂。” 林晏晏看过后指着伤处道:“许仵作,死者并非第一次造成的撕裂伤,你看这里只有擦伤充血的症状,如果是第一次,应该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的伤痕,而她的撕裂处在外缘……” 许仵作讶然:“还真是。” “所以,崔实有可能在发现韩杏秀并非处子之身后,起了杀心。” 女人把贞洁看的比命还重,为何?就因为男人把女子的贞洁看的比命还重。 崔实花了这么多银子娶到这么娇美的新娘子,然而却发现新娘并非处子,其心里落差远远大过韩杏秀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个瘸子。 崔实是有杀人动机的。 萧潜听明白了,依然背着身不敢转过来:“那如何解释死者颈部的伤痕以及其他表现都符合自缢的症状?” 林晏晏起身,又看了看死者的身高,问许仵作:“你见过崔实吗?” 许仵作道:“见过。” “他有多高?” 许仵作瞄了眼肖大人:“站直的话跟肖大人差不多。” 林晏晏点点头:“我大概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了。” 第64章 真相 萧潜惊讶转身:“你这就知道了?” 林晏晏并不急于回答,而是让许仵作去拿根绳子来。 许仵作很快拿来条麻绳。 林晏晏站到房柱旁,让许仵作的小徒弟过来配合一下,把绳子套在小徒弟的脖子上。 “肖大人,你也过来配合一下。” 萧潜依言走过去。 林晏晏把绳子绕过柱子,然后让萧潜抓着绳子:“死者与崔实的身高相差一尺左右,跟你和这位小徒弟身高差距差不多,肖大人,你把手抬高一点……崔实身体强壮,通过这样的方式勒死死者应该不难,而且造成的伤痕与自缢的伤痕相似。” 许仵作眼睛一亮:“果真如此。” “所以,现在只需去崔家新房的柱子上找找看,如果有腰带摩擦的痕迹那就错不了了。” “太神了,纪大人都没想到要检查房柱。”许仵作佩服不已。 所有证据都表明死者是悬梁自尽,但纪大人觉得有问题,可就是找不到问题所在,没想到这位甄公子一下就把问题给找出来了。 萧潜也对李晏晏刮目相看,确实有点神。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走了。”林晏晏是不想出城的,天色都暗了,她要回去陪景元吃饭。 萧潜也不留她:“明天请我吃饭吧,正好告诉你这桩案子的结果。” 林晏晏无语,反正这顿猪心肺不赶紧请掉,他就没完没了,时时挂在嘴边。 萧潜立即带人赶往东郊崔家,大家拿着火折子将崔家新房里的柱子一根根仔仔细细地勘查,终于在一根柱子上找到了两道淡淡的斜痕。 萧潜当即把崔实给带回了衙门,连夜审问,崔实倒也干脆,没问几句就招了,跟林晏晏推断的一模一样。 崔实就是觉得自己掏了家底娶到的媳妇居然是个不贞洁的,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跟韩杏秀吵了起来,韩杏秀非但不羞愧,还觉得她自己才亏大了……崔实恼火就用了强,总之两人闹的非常不愉快,天亮后,韩杏秀囔囔着要回娘家,这日子不过了。崔实一气之下就用腰带用林晏晏说的法子把韩杏秀给勒死了,再伪造自缢的现场,自己则出门去送亲朋,制造不在场证明。 纪大人拿到供词异常激动:“十殿下颇有断案的才能,您来顺天府算是来对了。” 萧潜讪讪:“纪大人谬赞了,这桩案子是我一朋友破的。” “你朋友?是谁?” 萧潜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纪大人跟林家姐弟太过熟悉,瞒不住的,便道:“林晏晏。” 纪大人瞠目:“林晏晏?” “她化名甄日安来了趟衙门,我请她去了验尸房,是她看出问题所在,并推断出作案动机和杀人手法,丝毫不差。” 纪大人有点懵,林晏晏他知道啊,侯爷这对子女都很聪慧,但他是真没想到林晏晏居然擅长验尸、推理。 纪大人苦笑:“本来下官还想着得把这样的人才给招揽进顺天府,是林晏晏的话就没办法了。” 定安侯府大小姐,皇上亲封的康平县主,怎么可能来顺天府做事。 萧潜目光微闪,道:“大人想招揽林晏晏不行,但招揽甄日安应该可行。” 纪大人茫然:“此话怎讲?” “林晏晏化了名,且女扮男装,大人何不只当她是甄日安?也不说招揽,给她块顺天府的腰牌,有疑难的案子请她来参详参详还是可以的嘛!她好像对查案也挺感兴趣。” 纪大人茅塞顿开:“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就烦劳殿下出面,下官就尽量不与她碰面。” 萧潜爽快地接下这任务,给林晏晏一块腰牌,以后有案子就可以随时叫上她,突然觉得自己选择来顺天府是个极其明智的选择,萧潜巴不得赶紧再有案子找上门来。 吃过晚饭,林晏晏把林景元叫到书房:“你给我写几个字。” 林景元:“写什么字?” “同源楼,写好看点,要有气势。” 林景元:“做招牌啊?那不如请纪大人写,纪大人的字遒劲有力,游龙走凤,最有气势了,而且纪大人是书法名家,招牌挂起来多有面子。” “我不是没想过请纪大人写,但纪大人轻易不给人题字的,尤其是写招牌,给咱们开了头,以后大家都去求纪大人写招牌怎么办?不是给人添麻烦吗?还是自己写算了,差点就差点,不难看就行了。” “姐,瞧你说的,好像我的字很差劲似的。”林景元郁郁道。 林晏晏扬眉:“我是说你比纪大人差点,你不服?” 林景元嘿嘿一笑:“那是比不了,行,我写。” 林景元写了十来张让姐自己挑,林晏晏挑了一张看起来比较稳重的,有浑厚之气的。 “就这张,明儿个让柳先生拿去做招牌,对了,你明儿个下学早点回来。” “有事?” “我请十殿下吃饭。” 林景元怔了怔:“就请十殿下?那周大同和陆小王爷呢?” “明儿个先单独请他,改天再一起请。”林晏晏也是没办法,萧潜一定要单独请才算数。 林景元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林景元踟蹰道:“姐,你还是连陆小王爷一起请吧,只请十殿下,怕是会引起误会。” 林晏晏不明白了:“有什么好误会的?他帮咱们找回了爹留下的古玩字画,请他吃端饭表示写感谢不是很正常吗?” “那周大同和陆小王爷也出力啦!” “他出的力最大,值得请两回。” 林景元豁出去了:“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林景元谨慎地看了看门外,然后把门关上。 林晏晏莫名:“你到底要说什么?” “姐,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其实十殿下和陆小王爷……” 林晏晏惊的瞪大了眼:“你听谁说的?别以讹传讹。” “是真的,周大同亲眼所见,他们两那个……周大同吓得赶紧就跑了。”林景元急切而郑重地说,以表示此消息的真实性。 林晏晏:…… 那天她只是开玩笑说他有独特的癖好,没想到是真的,所以陆昭南那天说浑话,其实是在冒酸泡?以为萧潜移情别恋了? 第65章 猪心 知道了萧潜和陆昭南的秘密,林晏晏的第一反应就是警告林景元:“你可别学他们,不然我打断你的腿,爹娘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家就指望你传宗接代来着。” 林景元错愕,别人家起火怎么还烧到他头上了? “姐,你开什么玩笑?我很正常的好不好?” 林晏晏用不太确定地目光在弟弟脸上逡巡:“以后你还是少跟陆小王爷和十殿下往来,省的学坏了,明儿个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吃晚饭,我中午请他。” 林晏晏打定主意不让景元跟那两个不正常的家伙交往,免得近墨者黑。 “姐,你怎么还要单独请?万一让陆小王爷误会了,多不好。” “就一顿饭而已,能有什么误会?行了,这事儿你别操心了。” 翌日中午,萧潜神清气爽地来到墨渊阁。 林晏晏做了个陈皮参芪煲猪心,又做了蜜汁火方和清汤瑶柱玉笋片,慧娘也炒了几道菜。 “你还真做了这两道菜?”萧潜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正宗南腿还有宣莲,你尝尝。” 萧潜夹了块火方品尝,入口鲜香,甜咸适中,肉已蒸透,却不是软烂的口感,而是略有嚼劲,越嚼越香,再尝那宣莲,果真酥而不烂,美味爽口。 “尝尝这汤。”林晏晏替她盛了碗瑶柱玉笋片。 萧潜喝了一口,怎一个鲜字了得,瑶柱乃海中之鲜,山笋则是山珍之鲜,两种鲜混合在一起,碰撞出无与伦比的鲜美口感。 萧潜不禁暗暗赞叹,看来她还真不是吹嘘,的确有做菜的天赋。 “怎么样?”林晏晏笑微微地看着萧潜。 “嗯!不错。”萧潜故作淡定。 不能夸她,夸飘了怎么办? “比起畅意居的如何?” “差不多吧!” “檀云,锦心,把蜜汁火方和瑶柱玉笋片撤了。” 檀云,锦心上来就要把菜端走。 “等等,等等……怎么说撤就撤?” 林晏晏一本正经道:“殿下说差不多,就说明我没做好,做的不好的菜自然要撤了。” 萧潜:呃……老虎屁股摸不得啊!不夸两句还不给吃了。 “那个……我向来不擅长夸赞,其实你做的比畅意居的好吃多了,真的。”萧潜真诚道。美食面前,不得不低头。 林晏晏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这样吗?那就留着吧!檀云,锦心,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自去吃饭。” 檀云和锦心对了个眼神,男女有别,小姐是还没出阁的女子,这样跟男子单独吃饭真的好吗? 林晏晏见两人不动,便给了个催促的眼神。 锦心胳膊肘捅了捅檀云,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 或许昨晚之前,孤男寡女这样关起门来同桌而食,林晏晏心里还会有些顾虑,会不好意思,但现在林晏晏是一点顾虑都没有,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是你要的陈皮参芪煲猪心,炖了好久的,有补心气,益气血,疏肝解郁之功效。” “我尝尝。”屋子里就两人,萧潜觉得自在多了。 “昨天的案子结了吗?”林晏晏问道。 说起昨天的案子,萧潜双目都变的神采奕奕:“被你说中了,我在崔实家的房柱上找到了痕迹,崔实已经招了。” 萧潜把事情经过跟林晏晏详细地说了说。 林晏晏听的心情沉重,韩杏秀被家人蒙蔽嫁给了瘸子,崔实掏了家底娶了个不贞的媳妇,但凡双方都能忍一下,退一步,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不是谁都能像她这么幸运,还能重活一次。 “啪……”一块牌子放在了她面前。 林晏晏定睛,这是顺天府的腰牌:“什么意思?” “我给你弄了块腰牌,方便你出入顺天府,也方便查案。” 林晏晏失笑:“你以为我很想查案啊?” “依你的本事不查案多可惜,这世上又要多多少冤魂,又会让多少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查冤缉凶是你们顺天府的事。” “我知道你有惩恶扬善的愿望。”昨日她也是这样,嘴上抱怨,干起活来却毫不犹豫,干脆利落,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像得到,定安侯府的嫡长女敢验尸? 还有那天,在街上碰到个被糖葫芦噎住的孩子,她想都不想就冲上去救人,被人埋怨,不解,都无所谓。 她是个有慈悲之心,也有金刚手段的人。 一句惩恶扬善戳中了林晏晏的心,不管是陶思雨还是林晏晏,心底都是柔软的,良善的,不管是治病救人还是惩恶扬善,都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抹不去也改不了。 “如果我收下这块腰牌,以后可以跟许仵作一起验尸吗?我是说解剖。” 萧潜愣了愣,看对面面若桃花,眼似星月的林晏晏,怎么都无法想象,林晏晏拿刀切开人的肚子,翻出肠子,肝脏……的样子。 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但此刻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她的口味这么重吗? “可……可以吧!” “行,这腰牌我收下了。”林晏晏干脆的收起腰牌,可以解剖尸体真的太好了。 她太爷爷陶灵溪,也就是写《灵溪手札》的,为了了解人体构造,就曾经去当过仵作。有些大夫为了能弄到尸体来解剖,偷偷去挖坟。 《灵溪手札》上记录了给病患开腹治疗的方法,但太爷爷之后的陶家人谁也没尝试过,就是因为缺乏对人体构造的了解,不敢轻易动刀。 现在她有机会解剖尸体,陶家的开腹治疗方法就可以用上了。 “来,吃点猪心,我弄的很干净了,血都放掉,还用盐和面粉搓洗,切成片……”林晏晏热情地舀了一勺猪心放进萧潜的碗里。 萧潜看着碗里的猪心,突然有些食不下咽。 “吃啊,很好吃的。” “哦,我吃……”萧潜在林晏晏期待地眼神注视下,来了个囫囵吞猪心。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猪心了,不但不吃猪心,所有内脏都不吃了。 第66章 三杰 萧潜匆匆吃过午饭就借口衙门有事儿告辞了。 林晏晏送到门口:“有尸检叫我啊!” 萧潜胡乱点点头,赶紧走了。 回到顺天府,萧潜就听到快班的值事房里喧闹无比。 这帮兔崽子在干嘛? 萧潜拐进值事房,只见一帮人围在那喝酒吃肉,听一个人在吹嘘:“跟着我,有酒有肉,管够。” “陆公子就是豪爽。” “不要叫我陆公子,你们叫那个肖……肖什么。” “肖大人。” “对,以后你们就叫我陆大人。” “好威风啊陆大人,敢问陆大人任何职位?”萧潜推开快班的两个捕快,站到了陆昭南面前。 陆昭南抬眼一瞧:“嘿,肖大人,您回来啦,赶紧的,徐记的烤乳鸽还热乎着呢!” 萧潜侧目看了看左右:“你们都出去。” 关胜给兄弟们打眼色,大家推推囔囔地赶紧撤了。 “陆大人,你还没回答我,你来顺天府任何职?”萧潜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昭南。 这厮闲大发了,跑这来胡闹。 陆昭南嘿嘿一笑,摸出一块腰牌放在桌上:“以后我协助你查案。” “哪来的?” “当然不是偷的。”陆昭南得意道:“纪大人给的。” 萧潜蹙眉,纪大人在搞什么名堂? “刚才我听快班的兄弟说,你们刚破了个命案,而且林晏晏在其中起了大作用,想想都刺激,以后咱们三个组个队,就叫京城三杰,咱们三查案缉凶,让所有凶徒闻风丧胆,让所有宵小之辈闻之色变。”陆昭南越说越起劲。 萧潜斜了他一眼:“你一个小王爷,跑着来瞎参合什么?还三杰,我看你是前天那顿酒还没醒。” “我是小王爷怎么了?你一个皇子……” “给我轻点。” “哦哦,我知道,注意保密,我谨慎着呢,啥都没透露。”陆昭南压低了声音,随即叹气道:“我是小王爷不错,但我一个人远离父母来京城做什么你是知道的,小王爷也就听听好听,实际上屁也不是,以前还有你陪我喝喝酒下下棋,打打猎,如今你有事儿做了,我呢?萧潜,这样躺着发霉的日子,太可怕了……” 萧潜拍拍他肩膀,表示理解和同情。 “所以,这事儿你别阻止我,我不是说着玩的,我就想找点事儿做。” “纪大人怎么说的?” “就跟着你啊,给你们白干,还能时不时给兄弟们弄点酒呵呵,多好啊?” 萧潜无奈,正色道:“约法三章,第一,跟着我,一切听我的,不许有异议。” “没问题。” “第二,不许透露身份,不许摆你小王爷的谱。” “没问题。” “第三,更不许透露晏晏的身份。” “知道知道,甄日安嘛!我不会说出去的,萧潜……” “叫肖大人。”萧潜纠正道。 “得儿,肖大人,那个林晏晏真的这么厉害?” 萧潜眼角抽了抽,远比你想的要厉害,你能想象林晏晏的癖好是尸体吗? 听到可以解剖尸体,那眼睛都开始放光,就跟狼闻到肉香似的。 有点瘆人。 “以后你会见识到的。”萧潜心中祈祷不要再有命案发生。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顺天府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连打架斗殴,邻里纷争这种鸡毛蒜皮事儿都没几件。 林晏晏这几日可忙了,招待了陈茜瑶等人后,她们开始轮流做东反请林晏晏,而每次宴请又会又新人加入,圈子越来越大。 有些不怎么要紧的人物相请,林晏晏就不参加了,她还要抽空去惠民医馆帮忙。 胡广志的态度依旧,每次都让林晏晏去洗绷带,再去药房抓药煎药,实在忙不过来就让林晏晏帮忙问诊。 多一句话都没有。 但林晏晏知道,胡广志坚持不了多久了。 因为胡广志的脸越来越臭,每次胡广志要跟内心妥协的时候,脸就特别臭。 信阳公主府花园里,信阳公主在修剪花枝。 晴柔郡主气鼓鼓地走了过来。 信阳瞧了她一眼:“不是出去赴宴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不好玩。” “不好玩?你不是跟东平伯家的陈小姐挺谈得来的吗?” “我要跟她绝交。” 信阳失笑:“你们吵嘴了?” “没,她现在一口一个晏晏姐,一个劲的舔脸,气死我了。” 信阳一怔:“你是说林晏晏?” “除了她还有谁?现在大家可喜欢她了,一群人围着她讨教美容养颜的法子,众星捧月似的,这个月十三她的同源楼要开张,都说要去捧场。”晴柔郡主郁闷的不行,以前不管谁家的宴席,只要她出现,她就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林晏晏凭什么呀?县主而已,比得上她这个郡主尊贵吗? “同源楼?” “对啊,药食同源同源楼,她还给大家把脉,说的头头是道,于是一个个的都开始奉承她,把她捧的连太医都要靠边站了。” 信阳若有所思,难道林晏晏当真懂医术?那她身体里的毒…… 信阳笑道:“你没让她给你把把脉?” “我才不稀罕,看见她就烦,反正以后但凡有她的地方我就不去。” “既然现在林晏晏这么受欢迎,你要是为了避她,怕是哪都去不了了。” “那我就直接挑明,看她们是想巴结林晏晏还是愿意得罪我。”晴柔郡主不以为然。 信阳摇头苦笑:“你呀,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孩子气?” “我就看她不顺眼。” “之前你不是还让余晚晚去交好人家吗?这才是正确之法,别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越是看不惯的人,你越要笑脸相迎,退避三舍可不是办法,然后……”说着信阳手中的剪子咔嚓一下,一朵黄色的蔷薇花掉在了地上。 晴柔郡主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母亲的意思是……除而快之? 信阳公主把剪子一递,宫娥立刻接了过去。 信阳公主看着修剪过的花枝,微然一笑:“看着不顺眼的花枝都修剪干净,果然是顺眼多了。” 晴柔郡主咬了咬唇:“母亲,女儿有点累了,女儿先行告退。” “嗯!去吧!” 等晴柔郡主离去,信阳身边的嬷嬷小声道:“殿下,您就不怕郡主乱来?” 信阳淡笑:“她有多少本事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让采菱找机会给她出出主意。” 第67章 出嫁 转眼到了六月初八,林蓁蓁出嫁的日子。 林晏晏去给祖母的请安的时候,正好林蓁蓁来拜别敬茶。 说起来,林晏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林蓁蓁了,看林蓁蓁气色不错,来拜别一点不见伤心,眼底还雀跃着欢喜。 “孙女今日就要出嫁了,以后就不能日日在祖母跟前孝顺,还望祖母多保重身体,孙女有时间就回来看祖母。”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你在家的时候也没日日在跟前孝顺,出嫁了,就更指望不上了。 自从姚氏挪用公中款项贴补娘家的事儿爆出来后,对林蓁蓁的喜爱也少了几分,但蓁蓁毕竟要嫁入晋国公府了,朱子玉是国公府长孙,最得国公爷的疼爱和器重,不出意外,朱子玉将来定会继承爵位,蓁蓁就是国公夫人,也是林家的体面。 所以,老夫人接过茶盏浅呷了一口,笑容里透出几分真诚的欣慰:“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了,凡事皆以夫家为重,要懂得孝顺公婆,体贴夫婿,和睦亲眷,就算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切莫再当自己是侯府的二小姐,动不动就使性子,明白吗?” “祖母的话,孙女都记下了。” 林蓁蓁又向父亲母亲,三叔三婶拜别敬茶。 最后才是兄弟姐妹。 林蓁蓁直接忽略了林晏晏姐弟,只跟自己的兄长妹妹,还有三房的堂兄弟姐妹告别。 林晏晏不以为意,示意锦心把匣子捧过来:“妹妹,今天你出嫁,姐姐你幸福美满,地久天长,这里面是些首饰,算是给你添妆。” 锦心打开匣子,里头珠光耀眼。 林蓁蓁不想要,可又忍不住心动,因为母亲之故,她的嫁妆严重缩水,就没几件像样的首饰,林晏晏送给她的首饰真的很精美也很贵重。 “妹妹,虽然你我之间有过不愉快,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咱们总归是一家人,姐姐真心希望你过的幸福快乐。”林晏晏笑容温婉。 反正以后林蓁蓁不在林家了,她乐得大方一点,送上祝福,送点首饰添妆。 三婶说过,林蓁蓁的嫁妆挺寒酸的,林蓁蓁以后恐怕得靠这点首饰撑场面,林蓁蓁每次戴上这些首饰,就会想起这些首饰是她最讨厌的人给的,心里肯定膈应的慌,哈哈哈…… “蓁蓁,你姐姐给你的,还不快收下?”老夫人道。看林晏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意,晏晏还是识大体的。 “蓁蓁,快收下。”林仲坤发话。 林蓁蓁只得让丫鬟收下,不得不欠身一礼给林晏晏敬茶:“多谢姐姐,姐姐喝茶。” 姚氏目光淡淡地扫过林晏晏,掩藏着心里的恨意。 要不是林晏晏使坏,她的女儿今日便可风光出嫁,带着丰厚的嫁妆去朱家,必得朱家人的器重。而非现在这般,六十四抬嫁妆看着热闹,不过是徒有其表。 她都不敢想,朱家人若是知道蓁蓁的嫁妆不值钱,会不会看轻了蓁蓁。 这一切都是林晏晏害的,现在林晏晏却来故作好人,故作大方,太气人了。 拜别结束,林蓁蓁回房去上妆,等待吉时便出阁。 吉时一到,门外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朱家人来迎亲了。”有下人跑进茗香苑林蓁蓁的绣楼禀报。 周氏笑道:“朱家人来了,快给新娘子盖上红盖头。” “二夫人,三夫人,朱家来迎亲的不是朱大公子,而是朱五公子。” 姚氏讶然:“为何来的是五公子?” 五公子是朱家庶出三房的庶子,庶出的庶出。 下人回道:“听说大公子这几日受了风寒,起不来床了,只好让五公子替他来迎亲。” “那也不用叫五公子啊,朱家有好几位公子呢,怎么也得派个嫡出的来。”姚氏很生气,朱家这么做就是在下侯府的脸,下蓁蓁的脸。以后说起来蓁蓁是被一个庶子引进门的,蓁蓁还怎么抬得起头? 周氏附和:“说的也是,大公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得了风寒呢?那拜堂是他自己亲自来还是……” 姚氏心头一沉,面若覆霜:“你去告诉二老爷,三老爷,朱家大公子若不亲自来迎亲,二小姐就不出阁。” “胡闹。”林仲坤听到下人传话,不由的沉下脸来呵斥。 朱家派了五公子来,他也很不高兴,可人家有正当的理由,朱子玉病了,骑不了马,没法亲自来迎,另外几位嫡出的公子又都定了亲,不合适来迎,只有五公子是没有成亲且年纪合适。他还能说什么?家里来了那么多客人,闹起来好看? “你去告诉二夫人,让二小姐立刻马上上花轿,别耽误了吉时。” 林晏晏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迎亲队伍已经走了。 “朱家在搞什么?”林晏晏总觉得这事儿有问题。 李妈妈冷笑:“朱子玉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可以说今日迎娶的是未来的晋国公夫人,怎么可能这么怠慢新娘子。” “李妈的意思是……” “当初来下聘的是三房夫人,如今来迎娶的又是三房的庶子,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林晏晏暗暗心惊,晋国公府这么狠的吗? 这要是真的,那结的就不是亲家而是冤家了。 “小姐,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把人追回来?”檀云忧心道。 林晏晏和李妈齐齐看向檀云。 檀云被看的心里发虚:“奴婢……奴婢是觉得,这样的话,林家会很没脸。” 林晏晏嗤鼻一笑:“上有老夫人,下有二叔二婶,还有三叔三婶……几位堂兄都跟着,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墨渊阁说话?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故意使坏呢?” “小姐这话说的是,这样的大事自有长辈做主,小姐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不懂。”李妈道。 “也许咱们白操心了。”林晏晏继续摆弄她的药材。 晚上景元回来了,说跟林蓁蓁拜堂的也是五公子。景文和景修本来不答应,去看了朱子玉后便偃旗息鼓了,朱子玉当真病的起不来床,身上都是滚烫的。 林晏晏默默,那还真是巧。 不过,太巧的事她是不信的,至于真相如何,很快便能知道了。 第68章 骗婚 拜堂后,林蓁蓁被送进了洞房。 林蓁蓁心里虽然很不高兴,庶子迎亲,庶子拜堂,让她很没脸,但她更担心的是子玉的病。 担心子玉并非得的并非是风寒,或许是很严重的病。 房门吱呀打开,有人走进来。 随嫁丫鬟银红惊讶出声:“五公子,您怎么来了?” 难道还想代替朱大公子洞房吗? “你出去。”朱家五公子朱子乔道。 “五公子,这不合适。”银红忠心护住,夫人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的,她不能让小姐一个人呆在这。 “出去。”朱子乔沉下脸来。 “不许走。”林蓁蓁自己掀开了红盖头。 朱子玉看到林蓁蓁,眸中露出惊艳神色。 都说林蓁蓁长的极美,所以才大哥宁可背弃婚约也要娶林蓁蓁,果然名不虚传。 “五公子,你大哥身体不适才由你代劳迎亲,拜堂,但我毕竟是你大嫂,你独自闯进新房,实在太无礼了。”林蓁蓁严肃道。 朱子乔嘴角一斜,啪啪,击了两下掌,立即有人进来,把银红和林晏晏的贴身丫鬟黛蓉给拽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林蓁蓁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朱子乔一步一步逼近,林蓁蓁退无可退,跌坐在床上:“五公子,你不要再过来,我要喊人了。” “你喊啊,你再喊也不会有人来的。”朱子乔也在床边坐下。 林蓁蓁起来想躲开,却被朱子乔扯回去,摁在了身下。 “你要干什么?快走开,我是你大嫂……”林蓁蓁惊恐不已。 “林蓁蓁,你做不了我大嫂了,聘礼是我娘去下的,庚帖上写的是我的生辰八字,迎亲是我迎的,拜堂也是我拜的,从一开始,要娶你的人就是我,不是朱子玉。” “不,你说谎,子玉哥哥说过,他要娶我的。”林蓁蓁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他本来是要娶你的,可是你林家太不厚道,故意让人传出我大哥非要死缠着你,而你根本就对我大哥没意思的谣言,你觉得我大哥还能娶你吗?” “不可能,你说谎,你说谎……”林蓁蓁声嘶力竭。 朱子乔冷笑:“我有没有说谎,等你回门的时候问问你母亲,到处传这谣言的就是你母亲身边的刘妈。” 刘妈?林蓁蓁怔愣住。 “林蓁蓁,晋国公府的脸可不是谁都能打的,你太不了解朱家的行事之风了,谁敢下朱家的脸,朱家定会百倍的打回去。”朱子乔用手指拂过林蓁蓁的脸颊,这肌肤真是柔滑啊! 林蓁蓁终于从这荒唐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气愤道:“你们这是骗婚,你敢这么戏弄定安侯府,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朱子乔忍不住大笑:“林蓁蓁,你还真是天真,我发现傻女人也挺可爱的,你父亲不过一个礼部右侍郎,在贵妃娘娘和三殿下面前,他算什么?定安侯不在了,你们定安侯府又算的了什么?” “你还是认命吧,乖乖做我的夫人。” “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林蓁蓁真的怕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滑入鬓角。 天还没亮,檀云就把小姐叫醒:“小姐,那个关捕头又来了,说又非常要紧的事儿。” 林晏晏瞬间清醒:“他人呢?” “他说完就走了,让您马上去趟顺天府,小姐是不是他们又找到了咱们墨渊阁丢的东西?” 林晏晏忙趿上鞋:“可能吧,赶紧伺候我穿衣,要男装。” “小姐,您又穿男装,您现在穿男装的时间比穿女装的还多。”檀云嘟哝道,一边去柜子里取了件月白色的男装出来。 林晏晏穿戴整齐,立马去了顺天府。 一进顺天府,就看到关捕头正在整队,要出发的样子。 “林……甄公子,您来了……”关胜上次没认出林大小姐,但两次肖大人都让他去林府通知领大小姐,然而来的是甄公子,他就算再笨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识趣地替林大小姐隐瞒。 “肖大人呢?” “在里面。”关胜指了指值事房。 林晏晏往值事房走去。 “你来了。” “什么急事?” “灭门命案。” 林晏晏瞳孔一缩:“灭门?死了多少人?” “一家七口,我们马上要出发去现场。” “那就赶紧去啊,关捕头整队都整好了。”林晏晏着急,京城发生灭门惨案这样重大的命案太少见了。 萧潜郁郁:“还要再等一个人。” 这个陆昭南怎么回事?就住在他租的宅子里,距离顺天府不过百余米,林晏晏住的远都赶到了,陆昭南还没来。 “等谁?”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喊:“我来了,我来了……” “陆昭南?”林晏晏诧异地看向萧潜。 萧潜点点头:“他是我助手。” 林晏晏心说:还真是感情深厚形影不离,自己到顺天府任职,还把相好也带上。 “我来了……肖大人,听说是大案子。”陆昭南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满脸兴奋。 林晏晏看陆昭南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活像被人捉奸慌乱出逃的样子。 萧潜黑着脸:“你干什么去了?这副模样也好意思出来见人?” 陆昭南不以为耻:“我接到口讯就立马起来了,可是平时穿衣都有人伺候,我自己弄不来,加上着急,就这样了……” 说着朝林晏晏挑了挑眉毛,嘿嘿一笑:“日安兄弟,好久不见。” 萧潜也是服气了:“你过来。” 陆昭南乖乖走过去。 萧潜帮他整理好衣裳,又帮他把头发束起来:“改明儿自己好好练练,不然以后你就别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陆昭南还不耐烦:“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一行人奔赴凶案现场,路上,陆昭南问林晏晏:“你知道是什么案子吗?” “灭门惨案。” “啊?灭门惨案?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案子了,我就说风平浪静了这么久,肯定要出大案子。” “你好像很兴奋。” “那是当然,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陆昭南信心十足,好像破案手到擒来。 第69章 现场 凶案地地点在西城太平街的一处民宅。 萧潜等人一到,负责打前站的捕快上前禀明情况。 “大人,这户人家姓孟,一家七口,两老,儿子,媳妇,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全死了。” “身份,做何营生。”萧潜神情肃冷边往里走边问。 “据街坊说,老头手有残疾,干不了活,老婆子和媳妇平日里帮人浆洗衣裳,做点绣活贴补家用,儿子孟超是家里的主劳力,是定淮门的守卫。” 林晏晏在外边就闻到了血腥味,进了院子血腥味越发浓。 “这宅子只有一进,老两口住在正房,孟超夫妻和三个孩子住在西厢,许仵作这会儿在西厢。” 萧潜便先往西厢去,一进门就看到一中年男子趴在血泊中,身上多处血窟窿。大家小心避开血迹,往次间去,里面的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一个孩子趴在地上,还有两个死在床上,满床满地的血。 “呕……” 陆昭南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跑出去呕吐。 许仵作停下手中的活,上前见礼:“大人,床上的两个孩子年纪最小,被割喉而亡,被褥和帐子上有喷溅的血迹,另一个孩子被穿心一刀当场丧命。孟超之妻岳氏死在自己房内,腹部一刀,只有孟超是与凶徒搏斗过,从卧房向外逃跑,被刺杀在中堂。正房的老两口,应该是听到动静,起床待要查看,被杀死在正房中堂……凶案发生的时间应该在昨晚酉时末左右。” “凶器为何物?” “刀,而且是杀猪用的尖刀。” 萧潜眉头一蹙:“你确定?” 许仵作正色:“从伤口来看,凶器大约一尺长,最宽处六分,单面开刃,是杀猪刀没错。” 萧潜给林晏晏递了个眼色,林晏晏会意,上去检验尸体。 若是换个人,许仵作或许会不高兴,怎么说他也是干了三十多年的老仵作了,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只是上回验尸出了纰漏,偏偏被甄公子给检验出来,许仵作不敢有半点不悦,反倒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错过什么。 不一会儿林晏晏检验完毕,朝萧潜点点头,许仵作对凶器的判断没错。 “许仵作,你和甄公子再仔细检验,看能不能有新发现。”萧潜看着几个孩子的尸体心情无比沉重,凶徒连手无寸铁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是。” 萧潜走到外面,陆昭南还蹲在墙角大吐特吐。 不过这会儿他没心情嘲笑陆昭南,其实他也很想吐,怕失了面子强忍着罢了。 “大人,小的们都检查过了,大门没有破损的痕迹,凶手应该是翻墙进来的,墙角留了脚印,从脚印上看,凶手身高在六尺七寸左右(这是参照南朝时期的尺寸,一尺为25.8厘米),屋里被翻的一团乱,钱匣子空了,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关胜来报。 入室行窃,被屋主发现,故而窃贼痛下杀手? 萧潜举目四顾,旧宅子,旧家具,刚才看孟家人身上穿的也是普通老百姓的土布,而且孟家只有孟超一个正劳力,这样的人家本就没什么财物可以偷吧! 不过也难说,还得看进一步的调查。 “最早发现命案的是谁?” “是附近一个做馒头的老张,在等候大人问话。” 萧潜去拍拍陆昭南的肩膀:“要是挺不住就先回去。” 陆昭南早饭都没吃,吐的全是清水,难受的要死,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脸先丢,如果就这样打道回府的话,会被萧潜笑话一辈子的。 “我没事,主要是没吃早饭的缘故。”陆昭南强打精神。 萧潜也不戳穿他,要是吃了早饭,怕是会吐的更多。 “那你去走访一下街坊,问问这一家人邻里关系如何,最近可有与人发生冲突,或者有什么异常状况。” “我马上去。”陆昭南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关胜,你带两个兄弟去趟定淮门,找孟超的同僚问问情况,越细致越好。” “是,卑职这就去。” 一个时辰后,大家回到衙门,坐下来盘点线索。 萧潜让林晏晏先说。 林晏晏道:“孟超身上共有十五处刀伤,孟超之妻岳氏心口被捅了一刀……我和许仵作推断,凶手潜入孟家后直奔孟超夫妻的卧房,岳氏仓促起床,连外衣都没有来得及披上就被凶手给刺了一刀,倒在床榻前,孟超发现情况不对,跳下床要跟凶手搏斗,但照面就被对方在左胸刺了一刀,孟超带伤逃跑,被凶手给追上,先是左背上捅了一刀,然后被对方用手臂勒住脖子,连在后腰捅了十三刀,毙命倒地。这时候,孟超七岁的大女儿听到动静从南次间出来,见到父亲被杀,转身想跑,被凶手追上,透心一刀,凶手发现床上还有两个孩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两个孩子都割了喉。然后凶手发现主屋的灯亮了,这点从燃尽的蜡烛可以看出来,当晚主屋是点了灯的,蜡烛燃尽后熄灭,于是凶手又把两个老人给杀害。” “从死者的伤口来看,所有刺入的刀伤都是从左斜方插入,割喉的伤口为右深左浅,可推断出凶手为左撇子。” “另外有一点疑虑,墙角发现的鞋印,只有两枚,一左一右,非常清晰,符合跳墙而入造成的痕迹,但最近京城无雨,地面干燥,凶手沾上了墙角的尘土不可能只留下一双脚印,我试过,鞋底沾上尘土后,起码会留下三到四对可辨析的脚印。故而有理由怀疑,这对脚印是故布疑阵……我要说的暂时就这些,想到再补充。” 关胜暗暗惊诧,林大小姐太细致了吧!他手底下的兄弟发现了脚印,就忙着从脚印上判断凶手的身高,体重,压根就没想到这对脚印出现的合不合理。 萧潜听完只觉头大了一圈,照林晏晏这么说的话,由脚印判断出的凶手的身高不能作数,甚至连入室行窃的推断也要被推翻。脚印作伪,为什么要作伪?可能是为了掩盖他入室的途径,更可能是掩盖他的真实身高。一个凶手深夜入室行凶,还特意带了一双鞋来作伪证,那就是有目的的杀人了。 第70章 车行 林晏晏说完,萧潜接着说:“发现孟家满门遭难的是长平街一个做馒头的老汉,姓张,张老汉跟孟超之父相熟,每日丑时老张就起来做馒头,寅正挑担去西城的集市去卖,昨日傍晚,张老汉还见过孟父,孟父跟他说,让他今儿个留十个馒头给他。张老汉今天准时出门卖馒头,路过孟家,见孟家房门半掩着,他以为孟父起来了,想着等他从集市回来馒头早就凉透,不如现在就把馒头给孟父,便去叫门,谁知叫了几嗓子没人应,张老汉觉得不太对头,便进去看看,然后就发现孟超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气了。吓得他赶紧跑了出来叫醒街坊,报官……” “该我了该我了……”陆昭南迫切地要展示自己的调查结果了。 “你说。” 陆昭南道:“我走访了孟家的街坊四邻,孟家是十年前,也就是孟超当了定淮门守卫后搬到这来的,孟家人一向本分老实,跟街坊四邻关系融洽,十年来没跟任何人红过脸吵过嘴,要说与人结仇根本不可能。” 萧潜还等着陆昭南的下文,陆昭南却是喝起茶来。 “没了?” “就这些,大家说的都差不多,我给总结了下。”陆昭南觉得自己总结的挺好,言简意赅。 萧潜无语,问了等于没问。 “我出来的时候随便问了问,有个说孟父以前在鞭炮作坊做事,他的左手缺了三根手指就是被鞭炮给炸断的。在街头开杂货铺的掌柜说,孟超隔三差五到他铺子里买东西,三天前,孟超去买酱油拿了酱油就走,多给了两个铜钱都没发现,喊他也没听见,还是掌柜的追上去把钱给他,掌柜当时还问孟超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来着,孟超摇摇头说没有,但看孟超的样子就跟丢了魂似的。”林晏晏补充道。 “街头开杂货铺的那老头?我也问过他啊,但他没跟我说这些。”陆昭南悻悻。 萧潜斜了他一眼:“你怎么问的?” “我……我就问孟家人有没有跟人结仇结怨,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萧潜不想跟他说话了,看向关胜:“你那边如何?” “回大人,卑职问了在定淮门的守卫,都说孟超有些木讷,但干活绝对勤快不打折扣,要说异样,应该是四天前,孟超被守卫统领郭永利给训了一顿。原因是孟超在查顺昌车队的货物时动作太慢,造成了城门拥堵,且当时正好有位官夫人要进城,郭永利就让他别查了,他还不肯停手,就被郭永利给训了。” “当众训?”萧潜问。 “当众训也几句,后来有人瞧见郭永利把孟超叫去单独又训了几句。卑职找到郭永利询问,郭永利的说辞和大家说的差不多,就嫌孟超做事太磨叽,没眼力见。” “入城登记册有看过吗?” “卑职只抄了那天的登记记录。”关胜拿出一份单子。 萧潜看过后,陆昭南伸手去接,萧潜直接递给了林晏晏,陆昭南悻悻地撇了撇嘴。 林晏晏道:“从大家的描述中孟超是个老实本分,做事认真的人,他坚持要查顺昌车行的货,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萧潜赞同的点点头:“关胜,你再去一趟定淮门,把近一个月的入城登记册都拿来。甄公子,陆公子,我们去顺昌车行。” 三人来到顺昌车行,这是一家专门帮人运货的车马行,是京城三大车行之一。 车行的负责人叶管事听说顺天府来人,忙出来迎接。 “四天前?有好几车货往来,小的也记不清了,要不几位大人稍等,小的去看看账目。” “快去快去,小爷忙着呢。”陆昭南不耐烦地催促。 萧潜和林晏晏齐齐看着陆昭南。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我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陆昭南今天已经备受打击,先是兴冲冲地去现场,结果只看了一眼就吐的昏天暗地,去找邻里问话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感觉现实和想象的差距太大。所以现在他想要好好表现,他看关胜他们平时出去就这么拽,喝五吆六的,一副我是你大爷的样子。 林晏晏转看萧潜:你的人你自己教吧,哪有衙门里的人说自己小爷的,还当自己是陆小王爷。 萧潜暗叹一气:“待会儿你不要说话。” 陆昭南:呃…… 他又错了? 不一会儿,叶管事拿了账目出来。萧潜直接翻到四天前的记录,找到了从定淮门方向进来的三辆车,再往后翻,第二天又是三辆,从鄂州运过来的。 “你们这几车货运的都是什么?” “大人,都是当地的一些特产,有铜镜,江夏的子莲,法泗大米什么的。” “现在东西在哪?” “都已经送到客户那去了,大米送到了广达米粮店,子莲送去了各大酒楼,铜镜送去了各个胭脂铺。” “都送完了?” “送完了。” “马车呢?还在?” “大人,马车已经派出去了,我们车行生意很好的,忙都忙不过来。” 萧潜心说:那还查什么? 林晏晏思忖道:“你们每天这么多货物来往应该有仓库吧?” 叶管事点头哈腰:“仓库有的,有的。” “有几处?” “一共两处。” “都带我们去看看。” “大人……”叶管事面露难色。 萧潜眉梢微挑,释放威严气势:“怎么?有难处?莫非这仓库里头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叶管事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的就是想到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罢了,总是配合大人公务要紧,小的这就陪大人前去。” “不过大人,能否透露一下,我们车行是哪里出了差错?东家问起,小的也好回话不是?” 萧潜冷冷道:“本官怀疑有人走私违禁物品。” 叶管事脸色大变:“大人,这绝不可能,我们家车行做的是正经生意,从不干违法乱纪之事。” “是与不是,得查过才知道。”陆昭南学着萧潜的语气拽拽道。 三人跟着叶管事往车行后面走。 出了后门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七八辆马车。 林晏晏慢悠悠道:“叶管事,你们车行不是生意很好吗?怎么还有这么多马车空着?” 第71章 硝石 叶管事腆着笑脸:“回大人,这几辆马车是昨晚到的,待会儿就要去装货。” 林晏晏走到马车前,围着一辆辆马车转悠。 她的鼻子灵,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气味,硝石? 硝石又称硭硝、苦硝、焰硝、火硝、地霜、生硝等,《纲目》中记载:硝石味辛、苦,微咸,而大温。入心、脾二经。温里中药硝石有辟秽涤浊,攻坚破积,利水泻实,解毒消肿。主治:暑日伤冷,寒热吐泻,瘕瘕痞块,颈项瘰疬,瘀血腹痛,黄疸黑疸,沙石淋痛,头痛,喉痹,目赤,疮疡肿毒等等。 林晏晏不动声色继续转悠,在三辆马车上嗅到了硝石的气味。 叶管事强做淡定,东西都已经清理干净了,量这位大人也看不出什么。 “日安,有何发现?”萧潜问道。 林晏晏抬眼看着叶管事,清晰的看到叶管事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两下,这是紧张的表现。 林晏晏淡淡一笑:“没发现什么,就随便看看。” 然后就看到叶管事不怎么明显的松了口气。 从第二个位于城南的仓库出来,午饭的饭点都过了。 三人早饭都没吃,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虽然没查到什么线索,但饭还是要吃的,走吧,我请客。”萧潜道。 “谁说没线索?”林晏晏挑眉。 “你发现了什么?”萧潜和陆昭南异口同声。 “硝石,我在三辆马车上闻到了硝石的气味,而且位于城东的仓库里也有硝石的气味,可见他们运了大量硝石进城。” 萧潜脸色大变:“硝石是朝廷管控之物,硝石入城是要批条的,只供药用和一些特殊用途。” “对啊,所以这里面有问题。你们可还记得我说过孟父以前在鞭炮作坊做事,被炸断了三根手指。孟超肯定对硝石也很熟悉,所以他不顾郭永利呵斥非要继续检查,我猜孟超的死跟这几车硝石有关。” 陆昭南闻言:“马上把顺昌车马行的东家抓起来审问。” “事情没这么简单,郭永利当真是因为孟超检查车队导致城门拥堵训斥孟超?还是说郭永利知道那马车里装的是什么?到底是谁弄这么多硝石进来?又想用这些硝石做什么?这件事情很复杂,可能牵涉甚广,所以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就让叶管事以为咱们无功而返,某些人才能放心继续行事,我们才有机会顺藤摸瓜。” “你说的有道理,好在是有眉目了,咱们就顺着郭永利和顺昌车行两条线索深挖下去。走先吃饭。”萧潜信心大增。林晏晏查案果然有一套,他和陆昭南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林晏晏围着马车转一圈就发现了重要线索。 “你们去吃吧,我得先回趟家,早上什么也没来得及交代就跑出来了。”林晏晏惦记着朱家的事儿,说不定这会儿侯府已经闹翻天了。 再说了,三人一起吃饭,她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也好,有情况我再派人来叫你。” 林晏晏苦笑:“你能不能换一个人?每次都让关捕头来,不太好吧!” 萧潜摸摸鼻子:“知道了,今天情况特殊。” 林晏晏跟萧潜和陆昭南告辞后,骑马回府。走到半道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叫:“甄公子。” 林晏晏一时没反应过来,自顾往前走。 “甄公子……”那人拔高了声音。 林晏晏循声扭头,只见后来上来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人掀开车帘正含羞带娇地望着她。 呃……是王伊人。 林晏晏忙翻身下马,拱手一礼:“王医士,日安有礼了。” “甄公子这是从哪来往哪儿去?”王伊人看到甄日安内心欢喜。 她已经连着两个沐休日都在余庆堂等候,却始终不见甄日安来找她,害得她每日里空落落的,茶饭都不香了。 “在下刚去查案,这会儿要回顺天府,肖大人还在等在下。”林晏晏故意这么说,怕王伊人说什么相请不如偶遇拉她去喝茶。她现在只想回家吃饭听八卦。 “甄公子真忙。”王伊人略有些失望,人家公务繁忙,她就不好耽误人家了。 “职责所在,身不由己。”林晏晏微哂。 王伊人心思一动,道:“甄公子,明日我沐休,还请甄公子来余庆堂喝杯茶,我有几个问题要想甄公子讨教。” “明日不逢三啊。”林晏晏纳闷。 王伊人耳根发热:“我多日未沐休了,明日调休,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在余庆堂恭候甄公子。” 王伊人说完就放下车帘,命车夫赶紧驾车,生怕甄公子会反悔。 林晏晏望着飞快离去的马车哭笑不得,王伊人这是在逃吗? 约在明日,明日还不知有多少事儿。过,跟王家人接触也是正事,还是抽空去一趟。 城南一家普通的酒楼内,萧潜看着陆昭南狼吞虎咽的,忍不住道:“我看你还是别在顺天府混了,你真想做点事做,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的差事。” “不行,我可不是一遇到难处就打退堂鼓的人。”陆昭南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边道。马蛋,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挨过饿了,饿的前心贴后背。 “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我知道你就是以为查案好玩,现实你也看到了,一点都不好玩,只有血腥,肮脏,罪恶……” 陆昭南道:“谁说我是为了好玩?我是觉得干这个很有意义,孟家人死的这么惨,我一定要查下去,查到底,抓住凶手为止。我承认我跟林晏晏比起来不够瞧,但谁都有第一次的嘛,以后习惯了就好,不许再跟我说别干了这种话,我不爱听,反正你说了也没用。” 萧潜无奈哂笑,陆昭南这么认真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可能是因为有林晏晏这个珠玉在前之故,所以觉得陆昭南没用,但细想想,像林晏晏这样有天分的人本来就少见,他也比不上。陆昭南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后,没有打退堂鼓就值得肯定了。 “行,你慢点吃,待会儿回衙门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萧潜端起饭碗,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第72章 过分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把马交给护院。 “小姐,听说你骑马回来的?”檀云看小姐吃面,忍不住好奇心打听起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小姐七岁就会骑马了。” “不是,奴婢的意思是……马从哪来的?” 锦心进来,敲了下檀云的头。 檀云吃痛:“你打我干嘛?” “该让咱们知道的小姐自然会说,你问这么多干嘛?” 林晏晏深以为然:“檀云,这点你要向锦心学习。” 自从墨渊阁自主后,锦心成长的很快,有点大丫鬟的样子了。 檀云瘪嘴,怏怏道:“知道了。” 林晏晏斟酌了下,郑重道:“你们两自小跟着我,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信得过的人,现在墨渊阁自成一体,的确少了不少麻烦,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外边事情多,家中总有顾不上的地方,就需要你们帮我看着,所以,你们两凡事多长个心眼,谨慎行事,有不懂的就问李妈,李妈年纪大了,帮不了咱们多少年,都赶紧把李妈的本事学起来,将来你们都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锦心已经有这个意识了,但檀云还有点毛躁,所以林晏晏不得不交代一下,至于听不听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能当大用的她必定会重用,不堪大用的到了年纪帮她们找个好人家,体体面面嫁出去。 锦心神色一凛:“小姐,奴婢会好好学的。” “奴婢也会好好学。”檀云也赶紧表态。 林晏晏满意笑了笑,吃完最后一口面:“我现在去含翠阁。” “小姐,别忘了跟三夫人说您去收药材。”锦心提醒。 “知道。” 上午三婶又命人来找她,而且据檀云打听,二老爷和三老爷从六部里赶回来,又着急忙慌地出去了。林晏晏猜想应该是朱家那边出了事。 含翠阁中,周氏正坐那长吁短叹,见林晏晏来了,便把下人打发出去,拉着晏晏的手感叹不已:“晏晏,真没想到晋国公府居然做出这等龌龊事来,蓁蓁嫁的根本就不是朱子玉,而是五公子朱子乔,昨晚他们都……都已经洞房了。上午银红跑回来报信,说蓁蓁寻死不成,现在被人看起来了,你祖母和你二婶听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哎……昨日五公子来迎亲我就觉得不妥当,但万万想不到他们做的这么绝。” 林晏晏也有点被惊到,昨日李妈那么说,她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一来,毕竟是皇上下的金口,二来朱子玉是真的喜欢林蓁蓁,三来,朱家要真这么做,对朱家又有什么好处?她觉得朱家可能就是心里不舒服让侯府也膈应膈应,给点下马威,没想到真被李妈给说中了。 “那二叔呢?不去找朱家算账吗?” “能不去吗?这事儿传出去,咱们侯府可就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你三叔已经陪着你二叔去朱家了,都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不过生米煮既已成熟饭,去理论又有什么用?”周氏叹气。 她虽然看二房的人不顺眼,但林蓁蓁被人欺负至此,打的不仅仅是二房的脸,而是整个定安侯府的脸,她自然气愤。 “朱家这算是骗婚吧?” “就是骗婚,可当初下聘的是五公子的亲娘,迎亲的也是五公子,拜堂还是五公子,要论理,人家一句是咱们自己误会了,咱们能奈他们如何?” “那庚帖呢?” 周氏连声叹气:“当初朱家拿来的庚帖上就写了生辰八字,谁也没留意,都没想到这是个圈套,皇上下令完婚,谁能想到有假呀?” “朱家欺人太甚。”林晏晏也觉得挺窝火,林蓁蓁嫁过去,过的好与不好,她不关心,可朱家这么堂而皇之的打林家的脸就过分了,她也是林家的女儿,以后人家说起来你们林家的小姐被骗婚,她脸上也无光,所有林家的女儿将来都会被人看轻了去。 “蓁蓁,你说是不是三婶命不好,自从我当家,家里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周氏开始自我怀疑。 林晏晏错愕,三婶这是什么逻辑? “这跟三婶有什么关系?该懊恼的是当初支持林蓁蓁和朱子玉的人。” 当初林蓁蓁抢朱子玉抢的多么理直气壮啊!姚氏更是处心积虑害她,祖母装聋作哑乐见其成……当然,这其中有她一份功劳,舆论是她引导的,但她是为了自救,她要不先出手,万劫不复的人就是她了。 要说朱子玉这个渣,那是真的渣,比豆腐渣还渣,前一刻海誓山盟非你莫娶,后一刻就把心爱之人往火坑里推。 周氏不由地感慨:“亏得你跟朱子玉解除了婚约,这种人家谁嫁过去谁倒霉。” “老爷回来了……”外头传来下人的声音。 周氏忙起身去迎,就见林叔齐一脸丧气的进来。 林晏晏屈膝一礼:“三叔。” 林叔齐:“晏晏在啊!” “老爷,事情谈的怎么样?” 林叔齐往凳子上一坐,未开口先叹气:“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承认自家闺女被骗婚吗?二哥丢不起这张脸,再说了,问题还是出在自己家,我们才知道之前二嫂让刘妈到处放话,说朱子玉对蓁蓁纠缠不休,蓁蓁对他根本无意,咱们碍着国公府的面子不好说太难听的话。” “天呐!这是真的?”周氏惊到了,姚氏的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尽干这种蠢事儿?这下可把自己闺女给坑害惨了。 林晏晏也是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等曲折,姚氏怕是听说二叔被御史弹劾了,心里害怕想撇清责任。 林叔齐心里堵得慌:“之前确实听到过这样的说法,还有人来向我求证,我只说二房的事儿我不清楚,现在刘妈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个亏咱们只能捏着鼻子认。” “那蓁蓁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周氏道。 “好过难过,那都是自己选的。”林叔齐看了眼林晏晏。想当初晏晏提出退婚,他还替晏晏惋惜来着,现在想想,晏晏此举明智。 “二哥呢?” “自然是回茗香苑了。” 周氏蓦然想到一事:“二哥会不会对二嫂……” 林叔齐悻悻:“二哥现在吃人的心都有了。” “那你得赶紧去劝劝啊!” “劝什么劝?那是二嫂该受的,我才懒得去劝,快给我倒杯茶,憋了一肚子火,降降火气。” 第73章 再探 顺天府衙里,萧潜把初步调查结果向纪大人禀报。 “我们拿到了入城登记记录,初二初四初五这三天顺昌车行共有十一辆马车从定淮门入城,皆是从鄂州过来的,记录上登记运的是大米,子莲还有其他特产,这根顺昌车行的账目一致,而这三天里,初二孟超不当值,初四当值,正巧遇上顺昌车队,初五本该孟超当值,但被郭永利给换了班。” “后来我们去了顺昌车行,林晏晏在车行发现有几辆马车运送过硝石的痕迹,但车行的来往账目上没有登记硝石,之前我们有了解到,孟超之父曾经在鞭炮作坊做过,被鞭炮炸断了三根手指后就不做了,林晏晏推断,孟超检查马车的时候发现了硝石,所以才非得细细检查,遭到郭永利的叱骂,孟超的死看似入室行窃后杀人行凶,但现在看来或许与这几车硝石有关。” 纪大人的食指在茶盖上转了好几圈,眉头越蹙越深:“林晏晏确定是硝石?” “她很笃定。” 纪大人沉吟道:“如此说来,这桩案子就复杂了,现在需要查清楚他们到底偷运了多少硝石进来?东西又被送到了哪里,做何用途?不能只把目光放在定淮门,其他城门也要查。” “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纪大人点点头:“硝石的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就你我,林晏晏,陆昭南,还没告诉关胜他们。” “先不要外传,以免打草惊蛇。” “我也是这么想的。” “殿下,这桩案子影响太过恶劣,宫里都传话了,要我们顺天府尽快破案,殿下,您辛苦些,争取早日把这案子破了。”纪大人道。 “分内之事。”萧潜道。 这案子是不好破,但越难的案子才越有挑战性,更何况这桩案子背后还有一丝阴谋的味道,萧潜很期待揭开谜底的那一刻。 萧潜从纪大人那出来回到值事房,却见林晏晏坐在他的位置上。 “你怎么来了?” 林晏晏道:“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我觉得我们得再去趟孟家。” “现在?”萧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黑下来了。 “对,就现在。” “你想去查什么?” “之前我们看到孟家被翻的一团乱,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在翻找财物,或者制造行窃的现场,但我想到一个可能性,单单就凭孟超对马车里的货物起了疑心就招来横祸,我觉得有点牵强,也许孟超的发现不止硝石,或许他手里留有证据,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在找证据?” 萧潜眼睛一亮:“走,我们现在就去孟家看看。” 路上,林晏晏问:“陆昭南呢?” 萧潜苦笑:“他呀,早饭没吃又吐了个昏天暗地,中午可劲的吃,结果吃撑了,胃难受,我让他先回去歇着。” “回头我给你写一个健脾消食汤的方子。” “不用,他回王府了,会请太医看的,你最近是不是跟你那个师父学了不少东西?” “那是当然,我师父可厉害了。”林晏晏得意地扬眉。 “你师父是不是女的?” 林晏晏不解:“为什么你觉得是女的?” “听说现在京中闺秀都称你为美容养颜大师,这本事应该也是你师父教你的吧!这么注重养颜,如果不是女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可怕你个头。”你和陆昭南还都是男的呢!不照样在一起?一大早的在她面前你侬我侬,又是整衣衫,又是梳头发。 萧潜还不知林晏晏已经往他脑门上贴了个大写的断袖标签,还有心情说笑:“我的头可怕吗?太俊了,吓到你了?” 林晏晏睃了他一眼,俊眉修目,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确实长的很俊,可惜他喜欢的是男人,长的再好看也白搭。 “别吓到你家陆昭南就行。”林晏晏呵呵冷笑。 “什么叫我家陆昭南?怎么不说你家陆昭南?”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呢? “我可不敢。”林晏晏挥鞭加快速度跑前面去了。 萧潜赶紧打马追了上去。 孟家人的尸体已经被运回顺天府,但地上的血迹还在,尽管屋子里点了灯,还是觉得瘆人。 “早知道多带些人过来。”萧潜道。 孟家虽然只有一进宅院,但就他们两个人找一件不知道存不存在,更不知道会被藏在哪里的东西还是很有难度的。 “人多容易把现场弄乱。” “那怎么找?咱们分头行事?” 林晏晏看看中堂地上的血迹,想到次间里三个孩子的死状,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还是一起找吧!” 萧潜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害怕就直说。 “萧潜,如果你想在家里藏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会藏在哪?” “我比较习惯藏心里。”谁也偷不走。 林晏晏瞪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萧潜四下里看了看:“或许我会藏在自己能看到但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是个好主意。”林晏晏认同。 “这里所有的抽屉柜子都被打开过,连枕头都被戳烂,被褥也有翻过的痕迹,咱们先排除凶手翻过的地方。” “林晏晏,如果真有东西的话,你说会不会东西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不知道,只能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那咱们今晚就潜伏在这,凶手如果也没找到,肯定会再来一趟。” “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没有把握有这东西存在,要是白跑一趟,你可别怪我。”林晏晏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萧潜朝卧室走去:“查案本来就是如此,任何蛛丝马迹都宁可错过也不能放过,我觉得你的推断还是可靠谱的。” 林晏晏抿嘴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两人到处敲,到处摸,萧潜甚至跳到房梁上看了一遍,东厢的三间屋子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仍一无所获。 “看来孟超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萧潜揉了揉眉心,苦恼。 “那就反向思考,孟超会不会把东西藏在连家人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猪圈?”萧潜的第一反应就是猪圈,平时没人会随便进猪圈吧! “你去看看?” “为什么是我?” “我是的女的,你是男的,难道你要我一个女人进猪圈吗?”林晏晏昂了昂下巴。 萧潜:呃……女人了不起哦! 第74章 猪圈 如果能确定东西在猪圈,萧潜肯定就进去了,但现在不是不确定嘛!万一在其他地方呢?萧潜决定先去别的地方找,实在找不到,最后再进猪圈。 于是两人又去了主屋,也就是孟家老两口住的房间。 还是没找到,然后是西厢,西厢房是厨房和杂物间。 萧潜把整个灶台都摸了一遍,林晏晏则检查锅碗瓢盆。 “萧潜,看来你只能进猪圈了。”林晏晏累了,坐在长凳上歇会儿。 “别啊,杂物间还没找,我去杂物间看看。” 林晏晏托着腮帮子叹气,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 “晏晏,我火折子快灭了,你把蜡烛送进来。”萧潜在杂物间喊她。 “哦!”林晏晏去拿烛台,可能是蜡烛没嵌牢,林晏晏手一晃,蜡烛掉在地上,灭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林晏晏顿时觉得脊背发凉,赶紧摸出火折子点亮,只见蜡烛滚到了桌角旁。 林晏晏蹲下身捡蜡烛,看到一只桌腿下面垫着几张折叠起来的草纸,草纸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林晏晏鬼使神差的抬起八仙桌把草纸拿了出来。 打开草纸,赫然发现里面夹了一角残缺的信纸,信纸的边缘有焚烧的痕迹,上面印着一只飞鹰,飞鹰覆盖处有两个字“杨四”。 林晏晏心头一凛,飞鹰图腾她太熟悉了,父亲书房里挂着一张地图,北狄境内的符号就是飞鹰。 “晏晏,蜡烛。”萧潜在催。 “来了。”林晏晏把残缺的纸塞进袖兜,草纸垫回桌腿下,然后拿了蜡烛进杂物间。 “我看你还是别在这翻了,去猪圈吧!” “不能错过任何地方。”萧潜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扒拉一堆杂物。 “别负隅顽抗拖延时间,你我都知道猪圈是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林晏晏存心捉弄萧潜。 “哎……孟家七口死的不明不白,尤其是那几个孩子,最小的还不到两岁,他做错了什么?一刀下去,喉咙都割断了,死的太惨了……你说咱们要是破不了案,抓不到凶手,他们一家怎么合得上眼……” 萧潜停下手中的活,蹲在那做自我说服。 其实用不着她言语刺激,该去他肯定会去,但是人生第一次进猪圈,难免有些心里障碍。 几息后,萧潜起身往外走。 林晏晏嘴角飞起,跟了上去。 “你小心点,里面滑。”到了猪圈前,林晏晏好心提醒道,并且将蜡烛往前送,替他照亮。 萧潜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这是滑不滑的问题吗?是恶心好吗? “你不用怕的,里面没猪。”林晏晏道。 萧潜心说:我眼睛又没瞎,而且,那两头猪还是他命人送去屠宰场换钱,给孟家人办后事用。 萧潜深吸一口气,却是吸了一大口恶臭之气,差点没熏吐。 罢了罢了,一切为了破案,为惨死的孟家人伸冤。 萧潜牙一咬,心一横,撩起衣摆塞在腰带上,推开了猪圈的栅栏,走了进去。 地上铺着的稻草沾着猪粪又黏又滑,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怎么找?”萧潜完全不知该从哪下手。 林晏晏抿嘴一笑:“你出来吧。” “什么?”萧潜错愕地看着林晏晏。 “东西我找着了?” 萧潜愣了愣:“找着了?在哪找到的?” “就……厨房的八仙桌底下。” 萧潜看看自己脚底下的猪粪,再看看林晏晏,一股被戏弄的愤怒从心头直蹿脑门,他大步走向林晏晏。 林晏晏赶紧后退:“等等,等等,你先别动怒。” “林晏晏,你竟然诓我进猪圈……”萧潜咬牙切齿,还让他不要动怒,他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扔到猪圈里去。 “那个……我主要是为了考验你一下,查案嘛,什么情况都会遇到的对不对?你今天这一脚意义重大你知不知道?你脚踩着肮脏,但突显了你品格的高尚,我算看明白了,萧潜,你是一个胸中装着大义,肩上能担责任的人,我对你佩服之至……”林晏晏狂拍马屁。 萧潜嘴角抽搐:“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原谅你,来,你也突显一下你高尚的品格。” 萧潜作势将她往猪圈推,吓她一下,出口恶气。 “萧潜……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林晏晏连声认错。 “现在认错,晚了。”萧潜眼底划过一抹戏谑的笑,看吓不死你。 “我……我有重大发现,飞鹰记号。”林晏晏叫起来。 萧潜心头一凛,松了手。 林晏晏正用尽全力抵挡背后的推力,萧潜猛的一松手,林晏晏站不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还以为自己要摔个四仰八叉,却不料倒进一个坚实的臂弯中。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火折子的光在他幽深的眸子里跳动,熠熠生辉,令人炫目。 “你……可以放开我了。”林晏晏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忽。 “哦!”萧潜条件反射的松手,心里慌乱,为什么每次碰到她就心跳失控? “啊……”林晏晏摔了个屁股蹲,顿时怒从心底起:“萧潜,我算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小人……” 萧潜无措:“我不是故意的。” “信了你个鬼。”林晏晏爬起来拍拍屁股,然后发现自己糊了一手猪粪,再一看,自己摔的地方正是他脚踩过的地方,他的鞋底沾了猪粪。 林晏晏那叫一个气,往他胸口一通乱擦。 萧潜闻到气味就知道是啥东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林晏晏,你过分了啊……” “都是你害的,不擦你身上难道还擦我自己身上?”林晏晏理直气壮,不过,这家伙的胸好硬,跟石头一样。 萧潜郁闷,还说他睚眦必报,她自己才是真正的睚眦必报。 “算了,赶紧把你找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萧潜告诉自己,正事要紧。 便宜占回来了,林晏晏心情好多了:“回去再看,你最好今晚派几个人过来在这蹲守,我估计凶手会再来一趟。” 萧潜想想也对,不过这一身猪屎味,得赶紧回去洗个澡。 “不如去我家吧,换身衣裳,你总不能这么脏兮兮地回侯府,今晚我让我的侍卫过来盯守。” 第75章 试探 林晏晏洗了手换了身衣裳,站在萧潜府邸的后院对着隔墙的那株银杏怔怔失神。 万万没想到,这府邸的后院与陶家的院子相连。 这是巧合还是故意? 按说他一个皇子,就算再不得宠,也不至于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萧潜洗了个澡,换了身月白色的畅袖宽袍,身上没了猪粪味,神清气爽。到书房,见林晏晏不在,问封凌,封凌说看到甄公子往后院去了。 萧潜来到后院,见林晏晏站在院子里对着围墙发呆。 “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觉得这株银杏长的好好。”那是她十岁那年,父亲和她一起种下的,一晃快十年了,小树苗长成了大树,枝繁叶茂。 “我也这么觉得,当初买这宅子就看中了这株银杏,尽管不是自己家的。” “你知道那边是谁家吗?” “陶家,太医陶唯诚的家。” 林晏晏故作讶然:“陶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萧潜目色凝重:“是啊,诛九族,满门一共五十九口。” 林晏晏心中一痛:“但愿我们能尽快查清当年的真相。” 萧潜点点头:“会的。” “对了,我听说前阵子陶宅闹鬼。”林晏晏试探道,之前她就怀疑那晚陶宅有第四个人,现在她怀疑这人是萧潜。 “没错,那晚我听到动静过去看了看,抓了两个窃贼,不过,他们没得手,反被一个女鬼吓的屁滚尿流。” “是吗?陶家都被抄家了,应该没什么东西可偷了吧!” “那不一定,陶家的祖传医书《灵溪手札》下落不明,很多人都猜测这本医书还在陶家,那晚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女鬼应该是跟陶家有关系的人,大家都在找的东西,可能已经落入她手。”萧潜也在试探,留意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陶思雨的银针包为什么会在她手里,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个谜。 林晏晏还是很淡定的,虽然他猜测不错,但绝对联系不到她头上。 她哪里想得到萧潜认得陶思雨的银针包。 “所以,闹鬼的传闻是你散布出去的?想要来个引蛇出洞?” 萧潜苦笑:“失败的策略。” 林晏晏道:“先不谈陶家的事,回书房吧。” 书房里灯火通明,萧潜将林晏晏找到的一角信纸看了又看:“飞鹰的确是北狄的图腾,这会不会是北狄细作的联络信号?” “很有可能,孟超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张残缺的信纸,偷藏了起来,但是被对方发现了,所以招致灭口。对了,你派人去孟家了吗?” “派了,我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盯住来人,看他回到哪。” 放长线钓大鱼,这人若真是北狄的细作,说不定这次能把北狄在京城的钉子连根拔起。林晏晏心情大好:“今晚收获很大,我可以放心回去睡觉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给我换匹马就行。” 那匹沾了猪粪的马,她是不想骑了。 “还是送送。”虽然她穿了男装,但毕竟是个女子,大晚上的独自出行,不安全。而且现在她是破案主力,很多线索都是她发现的,尤其是找到这张残缺的信纸,居功至伟,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萧潜把林晏晏送到墨渊阁的侧门,看着她进门方才回转。 “小姐,您怎么换了身衣裳?”檀云看到小姐这身并不合身明显长了一截的男装,好奇心又按捺不住了。 很明显,小姐吃过晚饭出去是跟一男的在一块,而且是个比小姐高出一截的男人。 “衣服弄脏了呀。” “那脏衣服呢?” 林晏晏不以为然:“扔了。” 她总不能说落在萧潜家了吧! 檀云:……小姐真败家,那件以上的料子可是上好的雨花锦,要好几十两一匹呢,说扔了就扔了。 天还没亮,萧潜被封凌叫醒。 “殿下,祁柒和栾羽回来了。” 萧潜立即下床,披上衣袍去书房。 “情况如何?” 祁柒道:“回殿下,子时刚过,果真有人进了孟宅,在里面呆到丑时末才离开,我们一直尾随他,这人功夫不错,我们不敢跟的太近,就看他进了东平巷的宅子,再没出来。地址属下已经记下来了。” 祁柒说着递上一张纸。 萧潜看了眼,问:“那人的身高多少?” “七尺左右,跟属下差不多。”栾羽回道。 “这差事办的不错,你们下去休息吧!”萧潜非常满意。 看来林晏晏又说对了,脚印是伪装的,这人果然是带了一双鞋去的孟家,来掩饰身高。 祁柒和栾羽退下,萧潜道:“封凌,你妹妹不是想找事儿做吗?” “是啊,她就是野。”封凌苦恼道。 “那就给她找点事做,以后专门负责去定安侯府墨渊阁跑腿,并且暗中保护林大小姐的安全。”今天林晏晏让他换一个人,他想来想去封凌妹妹封花是最合适的人选。花花的身手在封凌之上,而且俏皮活泼看起来人畜无害,具有迷惑性。 案件有进展,萧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梳洗一番便去了顺天府,一头扎进户房查东平巷那间住宅的房主。 然后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 郭永利。 居然是郭永利。 “肖大人,听说你一大早就来衙门,是不是案情没进展睡不着了?”陆昭南休养了半日加一晚上,精神奕奕,也早早也来到衙门,听说萧潜在户房便找了来。 萧潜把郭永利所在的户籍册抽出来,跟户房的小吏交代:“查案用,我先拿走,过几日归还。” 小吏腆着笑脸:“肖大人只管拿去,别弄丢了就成。” 出了户房,陆昭南递上一袋包子:“你爱吃的王记肉包,我特意绕道去买的,我跟你说,查案要紧,吃饭更要紧,吃饱了才有力气动脑筋不是?” 萧潜拿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口肉香:“有件事你说错了,我不是因为案情没进展所以来得早,我是因为案情进展太大,兴奋的睡不着。” 陆昭南瞠目:“昨天我走以后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案子就有重大发现了?我错过了什么?” 萧潜伸手:“再来一个包子。” 第76章 赴约 林晏晏一早出门,先去了顺天府,得知凶手基本锁定,就是定淮门的守卫统领郭永利,不过萧潜决定先不打草惊蛇,继续追查,搞清楚北狄人偷运硝石进来想做什么,然后一举拔掉北狄安插在大盛的钉子。 林晏晏长吁一口气,接下来就看萧潜的了,她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 紧接着林晏晏去了余庆堂。 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来的太早,王伊人可能还在家里睡觉,结果进去一问,伙计立马热情地引她去后堂。 王伊人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娥眉淡扫,香粉敷面,胭脂点唇,换掉医士那身淡青色,样式简单的长衫,穿上了一袭浅紫色罗纱长裙,婷婷袅袅,清丽婉约。 林晏晏看着王伊人洗茶,泡茶,一双皓腕凝霜雪,十指纤纤如玉葱,真正是一双极美的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王医士深谙茶道。”林晏晏中肯评价。 王伊人温婉一笑:“也不知公子喜欢喝什么茶,下次我好准备。” 林晏晏微哂:“我没那么多讲究,看饮茶之人,看饮茶之时,与好友饮茶,哪怕是两百钱一斤的劣质茶,也能喝的畅快,口渴时饮茶,便是一杯白水也觉得甘冽。” 王伊人笑:“公子此言甚妙,喝茶原本喝的就是心境心情,但不知公子此刻的心情如何?” 林晏晏揣摩了下这个人物初次单独与女子,而且还是位相当美丽的女子会面时,应该有的心情,然后道:“有些紧张。” “为何紧张,我又不吃人?”王伊人玩笑道,她今天很温柔了好吗?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过……瞧他那略显局促的神色,难不成他是第一次跟女子单独会面?他是不是对她有那么点爱慕之情?倘若他真的喜欢她,她该如何是好?肯定是不能让他继续跟着十殿下,埋没人才。可以让父亲给他在医署安排个职位,若他医术了得,进太医院也是轻松,将来或许还有机会接下院使之职……最不济,帮她管余庆堂也是极好的呀……反正父亲没有儿子,将来庆余堂还是要留给女婿的。 林晏晏没想到自己一个紧张,王伊人就把她的未来人生路都安排好了。 “甄某生怕王医士待会儿要讨论的问题太深奥,甄某回答不上来,让王医士失望。”林晏晏谦逊地姿态说道。 王伊人窃喜:他真的很在乎她的看法呢! “怎么会,不过就是一起探讨下病例。”王伊人把语气放的更柔和,眼神也更温和,温和里不自觉地流露出脉脉温情,一双美目若秋水含波。 “王医士请讲。” “我有一病患,时常胸闷气短,心悸,尤其是气候骤冷或感染风寒时,病情就会加重,心痛如绞,痛彻脊背,喘息艰难不得平卧,观其舌苔薄而白,脉沉紧,我诊断她为寒凝心脉症,用枳实薤白桂枝汤合当归四逆汤加减之方,可似乎收效甚微。公子有何看法?” 林晏晏沉吟道:“寒凝心脉症,乃素体阳虚,阴寒凝滞,气血痹阻所致,按说你的方子开的不错,至于为何收效甚微……可能是加减不当,也有可能是病患的身体还存在别的问题,同样的病,相同的药方,效果却是因人而异的。我没见到病患,不好说。” 王伊人心思一动:“倘若你能见到病患,有把握医治吗?” 林晏晏不由思忖,太医院的医士一般只是陪同太医赴诊,充当助手之职,负责按药,并无权给大人物们开方,但刚才王伊人说的是,她下的诊断,她开的方…… 也许这不是她的病人,而是她父亲的。 “敢问王医士,这位病患什么年纪?” “古稀。”王伊人并不担心甄公子会联想到太后身上,太医院不但负责宫中贵人们的身体健康,也负责给王公贵族们看病,谁家还没有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年纪这么大了呀!”林晏晏面露难色,暗暗推断:宫里这个年纪的老人,又能得王院使亲自看病的贵人,应该只有太后了吧! 这样的话,她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太后身份尊贵,王院使哪敢下重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罢了,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但这一点是肯定的。 “你能带我去见这位病患?” 王伊人斟酌了下,宫中禁卫森严,但真要进去还是有办法的,到时候换上医士的衣裳,随父亲去便成。 于是,王伊人点点头。 林晏晏犹豫,进宫给太后看病关系重大。她现在用甄日安的身份跟萧潜一起查案,那是萧潜和纪大人默许的,但她这个身份一旦在太后面前露了脸,治好太后的病功劳是王院使的,治不好,责任是她的,搞不好一个欺君的罪名就会落到她头上,她可不想再被砍头。 不行,她不能轻易答应,得好好想想。 “这样吧,我最近比较忙,不若你把病患的病例拿来我看看,我再分析分析。” “大小姐,不好了,有位病人晕过去了。”药堂的伙计心急火燎地冲进来禀报,都顾不得敲门。 王伊人脸色微变:“去看看。” 林晏晏也跟了去。 昏倒的病人已经被抬到问诊室的床上,是位五十多身体肥胖的老伯,但见他脸色青白,一摸手脚,冰凉,林晏晏顺势把脉。 王伊人在问坐堂大夫:“怎么回事?” 坐堂大夫道:“病患因为心胸懑闷前来就诊,刚问了两句,还没来得及给他搭脉,他就一头栽倒。” “有银针吗?赶紧拿银针,病患痰浊盘踞,胸阳失展,气机痹阻,脉络阻滞致胸闷晕厥,脉象已很微弱,非常危险。”林晏晏语速飞快。 王伊人忙让人取银针来。 林晏晏拿到银针,快速在病人内关、心俞、三阴交等穴位施针。 王伊人看他冷静镇定的施救,不觉有些痴然。 出身医学世家的她,从小见惯了各种急救,哪怕知道人一定能救回来,还是忍不住提心吊胆。但今天面对这么危急的情况,她却一点也不担忧,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和安心。 也许是因为他的沉着冷静,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救治的方法,也许是因为他娴熟的银针术,进针又稳又准,提插、转捻、搓针章法有度。据她了解,京城里银针术达到他这水准的大夫,屈指可数。 第77章 决定 林晏晏施针后,病人很快醒过来,吐出一口浓痰。 林晏晏收了针,对王伊人说:“王医士,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情急。” 此话是真,看到病人倒在她面前,让她袖手旁观她是做不到的,救死扶伤四个字早已刻入她的骨髓,融进血脉,但她若是要想掩饰自己的医术,完全可以用点拨的方式,提醒王伊人该怎么做,所以,她是刻意毫不保留的施展医术,就是要让王伊人看到她的实力,没有疑虑的把太后的病例交给她。 王伊人莞尔:“今日幸亏甄公子在,余庆堂的坐堂大夫很少遇到这种情况,缺乏急救经验,甄公子稍作休息,我把剩下的事儿处理了。” 刚才甄公子已经把病人的情况说的很清楚了,该病人得的是痰浊闭阻症,开一副瓜蒌薤白半夏汤合涤痰汤加减,再叮嘱些注意事项便可。 等王伊人忙完从问诊室内出来,伙计交给她一封信,说甄公子有事先走了。 王伊人拆开信,上写着:王医士海涵,甄某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下个逢三甄某再来拜会王医士。 王伊人原本有些不悦,他都不等他,但看了信又满心欢喜。 今日是初十,三天后就可以见到他了。 林晏晏是去了惠民医馆,王伊人也立马进了宫。 王院使相当惊讶:“他当真用银针术救了痰浊闭阻证的患者?” “女儿就在一旁看着还能有假?他只是把了下脉,不超过三息就判断出病症,立即就给病人施了银针,病人很快就苏醒了,女儿后来确认过,的确是痰浊闭阻证。”王伊人说这话的神情颇为骄傲。 王院使背着手在房中踱步,边沉吟:“那这位甄公子果真医术了得。” “女儿还说了太后的病症。” 王院使立马瞪眼。 王伊人轻笑:“父亲放心,女儿没说是太后,只是说了病症,他听完后说,可能是加减不对,或者病患身体还有别的问题没看出来。” 王院使叹了口气,太后年事已高,也不止胸痹一种毛病,往往是治好了这病又引发那病,他哪敢下重药,万一药性过强太后撑不住,那他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父亲,他说女儿描述的病症不详细,他没法准确推断,倒是可以把病人的病例给他看看,他参详参详……父亲,依女儿看,甄公子对胸痹之症的研究比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要强上许多,不如请他试试?” 王院使嗔了女儿一眼:“你干脆直说为父的医术不如他。” 王伊人讨好的把父亲按坐在椅子上,替父亲捶背:“女儿才不是这个意思,父亲是太医院院使,大盛医术最厉害的人,谁能比得过父亲?只是术业有专攻,胸痹之症本就不是父亲最擅长的。” “女儿也知道这样做不合太医院的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咱们又不是做坏事儿,是想治好太后的病。皇上仁孝,眼看着太后的七十寿诞就快到了,可太后整日胸闷气短,心痛背痛,别说出席宴会了,日夜都难安寝,要是咱们能有法子让太后的病情得到较大的缓解,能让太后高高兴兴地过寿诞,皇上不得更高兴?到时候论功行赏,说不定女儿也能沾沾光呢!” 王院使有些意动。 “再说了,这事你知我知,甄公子又不知道病人是太后,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说出去的。” 王院使睃了女儿一眼:“你怎知他不会说出去?你别忘了他替萧潜做事。” “女儿就是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 王院使冷不丁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父亲别乱说。”王伊人羞嗔。 王院使哂笑,自己这个女儿一向眼界高,能让伊人看中的后生,定是品貌才俱佳的。 “什么时候带他给为父看看,为父先把话说明,他若想娶你,就得离开萧潜,至于他的前程,为父会替他安排。” “父亲,影都没的事儿,您说哪去了?不理您了。”王伊人娇羞地跑了。 王院使摇头苦笑,女大不中留啊! 林晏晏刚到惠民医馆就被胡广志给叫了去。 “甄日安,刘大夫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来了,你暂代刘大夫之职,一到十号病房你负责,有问题来找我。” 胡广志这几天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着甄日安,老刘那个弱鸡居然病了,整个医馆就剩他一个大夫,忙得他焦头烂额,难以应付。 可惜不知道甄日安家住哪里,不然他就找上门去了。 毕竟原来来这里白干活,还能把活干好的人太难找。 “是,不知刘大夫得了什么病?” “老毛病,肝阳上亢引起的眩晕,他自己会开方抓药,过几日就好。” “哦,学生十三有要事,这几天可以在这帮忙。”林晏晏先说明,十三同源楼开张,她必须露面,晚上还要去余庆堂。 胡广志道:“刘大夫再歇个两三日就差不多了。” “那便好,学生这就去看诊。”林晏晏换上医馆大夫的衣裳去了病房。 胡广志也自己忙自己的,还有些担心四十来号病人,而且是症状不一的病人,甄日安可能搞不定。果然,不到一个半时辰甄日安来找他了。 “说,什么难题。”胡广志在给一个烂脚的病人去脓疮,头也不抬地说道。 “没难题,一到十号病房学生都处理完了,该包扎的包扎,该针灸的针灸,该推拿的推拿,剩下的开了药,药房已经煎上了,病例也写好了,学生过来是想问问您这有需要帮忙的吗?” 胡广志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这都处理完了?什么速度?他一大早来处理病患,同样十个病房,现在还剩三个病房没去转。 胡广志想了想,指着病人的烂脚问:“这个你能处理吗?” 林晏晏点头。 “那你来,把你写的病例给我看看。” 林晏晏从怀里掏出病例给胡广志,自己蹲下来挑脓疮。 胡广志翻看病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满意。 这病例写的清楚详细,所用处方和病症完全挑不出毛病。 再看这小子对着腥臭的脓血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手脚比他还麻利。 胡广志犹豫不决的心终于不再犹豫。 这样的学生上哪儿去找?自己送上门来,他要错过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第78章 闷棍 林景元下了学去丁班找周大同,国子监里是根据学生的成绩来分班的,林景元刚入学没多久就进了乙班,周大同五年了一直在丁班没挪窝。 丁班的人都走了,就剩周大同趴在书桌上跟周公进行深入而友好的交流。 “大同哥醒醒,下学了。”林景元拍拍周大同的肩膀。 周大同吧唧着嘴,一溜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等我吃完这只烧鸡……” 林景元无语,做梦都在吃,难怪大同哥这么胖。 林景元凑近周大同耳朵大声喊:“有人抢鸡腿啦……” 周大同一个激灵,直起身东张西望,小眼睛瞪的滚圆,愤怒道:“谁……谁抢小爷的鸡腿,给我交出来……” 一刻钟后,两人出了国子监在街上晃荡。 “景元,我请你去天香楼吃饭怎么样?” “昨天不是刚吃过吗?” “昨天是鸿福轩,今天天香楼,不一样的,我跟你说,天香楼的烧乳猪特别好吃。” 林景元意动,但还是忍住了美食诱惑:“不行,我姐在家等我吃饭呢,你去找陆小王爷吃呗!” 周大同嘟哝:“我才不敢去找他。” 那天撞见不该撞见的事情后,他躲陆昭南和萧潜都来不及。 “你怕啥?我姐说等她忙完同源楼开张,要请你们三个吃饭,不过我看我姐要忙的事情挺多。”昨儿个他回家已经迟了,结果姐还不在家,檀云说姐吃过晚饭又出去了,大半夜才回来,还骑了一匹马……不知道姐在做什么。 “你姐请客我肯定去。”周大同嘿嘿道。 林景元失笑:“大同哥,你也早点回家吧,这阵子京城不太平,昨儿个还传出灭门惨案,听说那户人家一家七口全被……”林景元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我也听说了,那个凶手连那家的两头老母猪都不放过。”周大同愤慨不已。 “所以啊,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头比较好。” 周大同睁着茫然的小眼睛:“那户人家不就是在家里被杀的吗?好像呆家里也不安稳。” 林景元:……大同哥的关注点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突然周大同把林景元拉到路边,背对着墙:“别转头。” “怎么了?”林景元莫名,想要扭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人把大同哥吓成这样。 “别看。”周大同急了。 林景元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你看见谁了?” “甄日安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啊?甄日安是什么人?” 周大同顿觉自己立功了,帮晏晏保守住了秘密,刚才林晏晏男装打扮从前面的路口打马而过。 “哦,我随口编的。”周大同道。 林景元:……这天没法聊了。 等他们回头,啥情况没有,林景元郁郁道:“我回家了。” 周大同一个人无聊透顶,又没地方去,只好晃荡着回家去,刚到成国公府,下人迎了上来:“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周大同心生警惕,都到府外迎他了,家里肯定有不好的事儿在等着他。 “什么事儿?” “公子,您不是让小的留意朱公子的动向吗?那朱公子今儿个出府了,这会儿正在如意画舫喝酒听曲儿呢。” 周大同小眼睛里噌的冒出精光:“他们几个人?” “目前就朱公子一人,小森还在那盯着。” “快,多叫几个人,带上木棍,麻袋……”周大同撸起袖子,这么多天了,终于找到机会揍那小子一顿。 林晏晏姐弟两面对面坐着吃晚饭,林晏晏看景元好像有话想说。 “想说什么你就说,欲言又止的吊我味口呢?” 林景元道:“姐,你昨晚去哪了?” “忙事儿去了呗!”林晏晏模棱两可地回答。 “姐,你别嫌我啰嗦,京城这阵子不安宁,昨儿个还出了灭门惨案,你一个女人家大晚上出去,而且身边连个人也不带,太不安全了。”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拜师学医去了。” “拜师?谁啊?” “那老头子倔的很,到现在还不肯认我这个徒弟,不过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么拽?难不成是太医院的太医?”林景元好奇不已。 “等事成我再告诉你,药膳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我现在脑子里这点存货不够用,肯定得想办法多学点医术。” “这倒也是,姐,我跟你说个有趣的事儿,今儿个我个大同哥走在街上,大同哥突然拉着我躲起来,我问他见着谁了吓成这样,他随口编了个名字叫什么……甄日安,问我认不认识。” 林晏晏被米饭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 “姐,莫非你也认识甄日安?”林景元心生怀疑。 林晏晏喝了口锦心递来的茶,总算气顺了,能说话了:“我呛到是因为我没想到周大同这家伙随口能编出这么个搞笑的名字,还日安,他怎么不说早安晚安月安什么的。” 林景元哈哈大笑:“本来不觉得好笑,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好笑啊!” “那你知道他在躲谁吗?” “大同哥现在最怕的人就是陆小王爷和十殿下,我猜他肯定是看见他们两,或他们两其中之一。”林景元如是分析。 林晏晏点头:“很有可能。” “我就觉得大同哥没必要怕成这样吧,陆小王爷和十殿下就算喜好与常人有异,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他不是?要说危险也是我比他更危险不是?” 林晏晏再度咳嗽起来,这回儿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自己这弟弟有时候想法也挺清奇的。 是夜,在如意画舫喝的醉醺醺地朱子玉心满意足地下了船,上了自家的马车。 这一个月快把他憋疯了,都不敢出门,现在他总算可以从林家的泥潭里彻底抽身。明日便去书院好好念书,准备今年的秋闱。 所以,今晚是他进书院之前最后的放纵。 时辰已晚,马车行驶在无人的街道,突然黑暗中蹿出几个蒙面人,朝车夫脸上撒了把石灰,石灰迷进车夫的眼睛,车夫顿时捂脸惨叫,被人揪下车,后脑勺挨了一棍,当场晕了过去。 在车厢里半醉半醒的朱子玉还没搞清状况,也被人拽下马车套上麻袋,乱棍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第79章 争锋 早上,林晏晏吃过早饭送景元出门,结果发现出去了,门口有侍卫守着,而且不是侯府的侍卫。 “怎么回事?”林景元莫名。 侍卫不理他,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反正今儿个谁也别想出门。 林晏晏在檀云耳边耳语几句,檀云一溜烟跑回去,须臾带了四个护院过来,四个护院上前直接开打,把对方是个侍卫打趴下。 林晏晏问躺在地上的侍卫:“你们是谁派来的?” 侍卫还很硬气,闭嘴不吭声。 林晏晏冷笑一声:“不说话是吧,把他们的舌头割了。” 这几个护院都是沈家派来的,只听命于大小姐,大小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当即护院们抽出匕首就要动刀子。 “我说我说……” 结果还没等侍卫交代,锦心跑了来:“小姐小姐,不好了,朱家人找上门来了,气势汹汹的,老夫人让小姐马上去慈恩堂。” 朱家人找上门来?还气势汹汹? 朱家人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打了林家的脸,还敢上门来寻晦气? “这么说,你们是晋国公府的侍卫?” 侍卫点点头。 “你们来了多少人?” “六十。” “欺人太甚。”林景元气炸,撸起袖子就要去慈恩堂。 “干什么去?” “我跟不要脸的朱家人理论去。” “回来,你去有什么用?” 林晏晏让护院先把四个侍卫带回去关起来。 等侍卫被带走,林晏晏点了余安。 余安出列:“小的在。” “你去趟国子监给公子请个假,就说家中有急事,稍微晚些再去。” “是。”余安领命。 “景元。” “姐……” “你去礼部找二叔,告诉他晋国公府带兵把咱们侯府给包围了,是护院拼死护着你逃出府报信的,至于晋国公府为何如此行事,你也不知道,就知道情况危急。” 二叔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连林蓁蓁被骗婚都能忍,可有时候忍气吞声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所以,她让景元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当然这都是实话。二叔若还有脑子就应该马山去找皇上。 不管晋国公府出于何种原因带兵包围定安侯府都是很严重的事情。 林景元神情一肃:“我马上去。” “檀云。” “奴婢在。” “你现在去同源楼找柳先生,让他花钱雇人,能雇到多少人就雇多少人,越多越好,账回头到我这来结,让雇来的人都到侯府大门前装围观百姓,谴责晋国公府,怎么难听怎么骂,顺便夸夸侯爷。” 檀云终于领到一桩正经活了,兴奋的满脸通红:“奴婢这就去。” 安排完毕,林晏晏带上锦心直奔慈恩堂,朱家人胆敢欺上门来,她就要他们好看。 今儿个若是不让朱家人灰头土脸的从这滚出去,定安侯府从此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慈恩堂里,老夫人面沉如水,周氏则好声好气地跟朱家人解释:“朱公子被打我们也是刚听说,这绝不可能是侯府的人做的。” 秦氏怒目横眉,语气冷硬:“不是你们做的还有谁?你们林家人行事可真卑鄙,先前到处传扬,说我家子玉纠缠你家女儿,现在又来敲闷棍,把子玉打的面目全非,浑身多处骨折……”想到儿子的惨状,秦氏愤怒的浑身颤抖。 “让子乔跟蓁蓁成亲是我的主意,你们有种就冲我来,我把话撂在这,今儿个你们林家若不给我个交代,谁也别想好过。” “秦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朱子玉是被我们林家人打伤的,敢问秦夫人你有证据吗?”林晏晏一脚踏进慈恩堂,语声清脆不卑不亢。 “晏晏,你来啦!”周氏见到林晏晏如见救星。 秦氏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老夫人自己都还病着,没精力应付,姚氏索性就没来,说是昨日挨了二哥两耳光,半边脸都肿了,没法见人,叔齐和二哥都去当值了,景文景修兄弟两昨日也回书院去了……她也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说好话不行,解释,人家不听,可把她急坏了。 秦氏知道林晏晏已经恢复容貌,却是第一次见,怎么说呢?林晏晏还是长得更像他父亲一些,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凌厉,却给人静水流深之感。 当年的定安侯最擅长的就是不动声色让人吃暗亏。 “还用证据吗?我们晋国公府从不与人结冤,子玉也是谦谦君子,从没与人有过争执,蓁蓁的事是你们自找的,只有你们林家有这个动机。” “秦夫人这话说的就可笑了,大盛的律法请先了解下。官府断案尚且要讲证据,秦夫人就凭自己猜测便能给我们林家定罪了?难道大盛律法你们晋国公府说了算?”林晏晏不疾不徐,不怒不燥地说道。 秦氏冷哼:“你不用拿大盛律法来说事儿,你们早早承认,把行凶之人交给我们国公府处置,此事便罢了,如若不然,那就请皇上来断断是非曲折。” 林晏晏似笑非笑:“好啊,我们林家也正有此意,蓁蓁的账咱们也一并算算,还谦谦君子,呵!一个刚立过海誓山盟,转身就把自己心爱之人推给自己兄弟的男人,别说君子,连人算不上。堂堂晋国公府,为了一个死奴才的胡言乱语就如此算计我们林家的小姐,这口恶气,我们林家也咽不下,要不是我二叔拦着,昨儿个我就带人上门讨说法了,还用得着下黑手敲闷棍?直接拖出来一巴掌扇成猪头,我们姓林的行事就是这么的光明磊落。” “是你们林家算计我们国公府在先,若无主子授意,一个奴才敢在外面胡说八道?”秦氏怒道。 “你有证据吗?能证明刘妈是在我二婶的授意下散布消息吗?就不能是刘妈自作主张?秦夫人,你真该好好学学大盛律法,好歹你也是晋国公府的长房长媳,凡事凭自己主观臆测可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秦氏冷冷看着泰然自若的林晏晏,真是好一张利嘴,开口就问她要证据,动不动就拿大盛律法说事儿,可惜今儿个不是靠谁的嘴巴厉害就能过得了她这关的。 太医说子玉的伤很可能会破相。 林家敢伤她的子玉,她就敢要林家人的命。 第80章 撤了 对于林晏晏的诘问和讥讽,秦氏选择漠视,转看魏老夫人。 “敢问老夫人,定安侯府如今可是由林大小姐当家了?她的言行是否代表了定安侯府的态度?” 老夫人的眼睛盯着正前方那扇窗,窗外一株美人蕉,似乎前几日还只有一个小花苞,但今日花苞已经盛开,艳艳的花朵似红莲映水,微风拂过,翩翩花瓣似彩蝶飞舞。 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了站在周氏身边的林晏晏身上,心情难言的复杂。 晏晏得了怪病后,就已经被她从最重视的人之一列为可以忽略的人。 而晏晏病好了之后的所作所为,她是很不满的,觉得这个长孙女太自私,弃侯府的利益不顾,只顾着她的墨渊阁。 但今日,侯府有难,林晏晏却站了出来与秦氏针锋相对。令她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伯彦的影子。 是啊!伯彦若是还在,谁敢带兵围困定安侯府?谁敢上门生事? 伯彦若还在,前日蓁蓁出了那样的事,伯彦早就带人杀上门去。 可伯彦终究是不在了。 仲坤的气候还差一些,景文景修还未崭露头角…… 这时候跟晋国公府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老夫人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道:“晏晏还是个孩子……” 林晏晏听到这话丝毫不意外,二叔遇事怂三分的性格跟祖母如出一辙。威风只在自家人面前,对外就怂如狗,父亲不在后,他们两越发怂了。 “祖母,您年纪大了,还生着病,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交给孙女来办就是。”林晏晏打断祖母的话,转看秦氏:“秦夫人,你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带兵围困定安侯府,威逼一个生了病的老人家,今日我也把话撂在这,你们晋国公府拿出真凭实据,你们说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但你们若是拿不出证据,只怕定安侯府你来得却走不得。” 林晏晏相信朱子玉被人下黑手的事儿绝对不是林家人做的。 因为林家二房的人没那血性,三房……三叔和三婶还没有冲动到为二房的女儿强出头。 至于景元……可能景元和她一样,有收拾朱子玉的心思,但景元不傻,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揍朱子玉。 所以,这话她说的很强硬。 老夫人面如死灰,晏晏想维护林家的心情她能理解,但……到底是年轻气盛了些。 秦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林晏晏,实在有些好奇,林晏晏是否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的?到底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秦氏嗤鼻一笑:“想当初,你主动提出退婚,我还觉得有几分惋惜,现在看来,答应退婚实在是明智之举。” “彼此彼此,我也觉得提出退婚是我这辈子做的第一个正确的决定。”林晏晏毫不示弱地回应。“林晏晏,你以为你能留得住我?” 林晏晏笑的云淡风轻:“你可以试试。” 秦氏冷笑,这小丫头虚张声势,以为可以吓唬她,可笑之极。 “其实秦夫人心知肚明,来这一趟不过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吓到我们林家,主动交出打人的人,顺便示个威,以表示你们晋国公府不可侵犯的决心和狠厉。可惜,这事儿根本就不是林家人做的,林家人也不全是怂包,现在你拿不出证据,我们也不会承认,你又能怎样呢?你还真能命人在林家打砸吗?” 秦氏脸色微变,林晏晏说中了她的心思,她就认定是林家人干的,她以为只要她来,就一定能让林家人交出行凶之人,毕竟林仲坤不是林伯彦,林家不敢跟晋国公府斗,谁知会冒出个难对付的林晏晏。 “你以为我不敢?”秦氏银牙暗咬。 林晏晏扶着三婶坐下,闲闲道:“三婶,不用慌,他们要砸就让他们砸,砸了多少都记下来,回头找他们要赔偿,反正咱们府里好些年没修葺了,正好可以翻修翻修,还能省一笔拆房费用。如果他们要打人……我进来之前已经借三婶的名义传了话,只要他们敢动手就还击,打伤一个赏银十两,打死一个赏银五十两,若是谁不幸受了伤,医药费全包还有赏,若是为了维护林家不幸丢了性命,以后他的家人就由定安侯府来供养……三婶,你觉得我这样安排可妥当?” 周氏:……我亲爱的大侄女,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再来问我妥不妥当有意义吗? 完了,今日侯府怕是真的要见血了。 秦氏胸中气血翻腾,好你个林晏晏,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可偏偏,她最怕的就是这般鱼死网破的态度,她带了侍卫来不过是助威,又不能当真动刀子,闹出人命难以收场。 一时间,秦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瞪着林晏晏。 林晏晏感受到秦氏吃人的目光,朝秦氏微微一笑:“秦夫人千万别这么快就打退堂鼓,兴师动众的来,两手空空的回,多不体面……哦!对了,来人,把秦夫人的茶撤了,人家是来找咱们晦气的,你们居然还好茶伺候,撤了撤了,赶紧的。” 老夫人捂住心口,她想昏过去算了。 晏晏是怕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老夫人和周氏身边的下人哪个敢去撤秦夫人的茶呀!谁也不敢动,都低下头装聋作哑。 这时候锦心走了过去,在秦夫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从容端走了茶,并且把茶水给泼到了窗外,然后回到小姐身边,抬头挺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儿。 林晏晏暗赞,锦心好样的。 秦氏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万万没想到林晏晏敢这样打她的脸。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突然之间就从上风落到了下风。 现在的她发狠也不是,忍气吞声又不是,进退都不合适。 林晏晏笑看着秦氏,你瞪眼继续瞪眼,你现在除了干瞪眼还能做什么?秦氏啊秦氏,你可要挺住,坚持的再久一些,好戏还没开始上演呢! 秦氏看着笑盈盈地林晏晏,心底莫名的生出不详之感,突然觉得林晏晏先前说……你可以试试。并非虚张声势之言。 第81章 煽动 就在秦氏进退两难之时,林仲坤正在皇上面前哭诉。 “微臣教女无方,本欲将蓁蓁送往庵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蓁蓁跟朱公子完婚,对此,微臣心中无比惭愧,微臣治家不严还要让皇上操心枉为人臣……本以为他们成亲了,这事儿就算了了,可谁知,国公府设下圈套,让国公府三房庶出的五公子朱子乔娶了蓁蓁……微臣……微臣……”林仲坤语声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深吸了几口气才得以继续:“微臣实在不想再因为家事让皇上烦忧,觉得蓁蓁也是咎由自取,便强忍了这口气,可谁知,今日晋国公府带兵围困了定安侯府,气势汹汹,若非微臣的侄儿景元冒死逃出来给微臣报信,微臣还蒙在鼓里。” 说着林仲坤伏地叩首:“还请皇上为定安侯府主持公道。” 他请求的不是替他主持公道,而是替定安侯府主持公道。 皇上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但皇上不能让忠臣烈士的亲眷遭此羞辱。 皇上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听这等臣子家的琐事,听到朱家骗婚,皇上只是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觉得朱家有点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再听到朱家派兵围困了定安侯府,皇上这才动了真怒。 “你可知晋国公府为何要派兵围困定安侯府?” “微臣实在不知,家里人也是一头雾水,皇上,微臣兄长不在了,微臣只是个文臣……求皇上做主啊……” 皇上道:“曹全,你速速带人去定安侯府看看怎么回事儿。” 周大同昨晚得了手,今儿个心情特好,带了好吃的去乙班找林景元,结果林景元不在,一打听,说是景元家里出事儿了,请了假要晚些来。 周大同担心不已,在他看来林景元的家就是墨渊阁,墨渊阁出事,那可不就是林晏晏出事儿了吗? 周大同假也来不及请,赶紧出了国子监前往定安侯府。 萧潜和陆昭南正准备再去趟顺昌车行,关胜进来。 “肖大人,定安侯府出事儿了。” 萧潜目光一凛:“说。” 关胜道:“手下的兄弟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定安侯府被一群侍卫给围困了,他打听了下,围困定安侯府的是晋国公府的人。” 陆昭南急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萧潜道:“关胜,召集三班兄弟,即可随我去定安侯府。” 柳先生带了几十号人赶到定安侯府的时候,侯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百姓。 柳先生给自己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会意,分散在人群中开始煽动。 “定安侯可是咱们大盛的英雄,保护咱们老百姓的,定安侯已经不在了,咱们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定安侯的家人吧?” “我听说晋国公府骗婚,坑了林家的二小姐,晋国公府可真是不要脸,坑了人家闺女还敢上门炫耀武力,也就是定安侯不在了,定安侯若是还在,他们敢?” “明明就是晋国公府嫌弃林大小姐父母双亡,看上了林侍郎的权势和地位,想改娶林二小姐,这才逼林大小姐退婚的,本以为此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被人爆了出来,晋国公府怕被人说闲话,那朱公子怕影响自己的前途,这才设计骗婚,让朱家五公子娶了林二小姐。” “晋国公府的人也太卑鄙了吧!一般人做不出这种事儿。” “谁让晋国公府出了个贵妃呢,三皇子又得皇上宠爱,哎,真叫人担心啊。三皇子还不是储君呢,晋国公府就该派兵围困朝臣府邸,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万一将来三皇子继承皇位,那晋国公府还不得上天?看谁不顺眼是不是直接就砍了?” “太过分了,咱们必须声援定安侯府。” “对,声援定安侯府。” “大家跟我一起喊……朱家不要脸。” “朱家不要脸。”很多人跟着喊了起来。“ “朱家仗势欺人……” “朱家仗势欺人……”更多的人加入。 “定安侯是英雄…… “谁敢欺负定安侯的家人,谁他妈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慈恩堂里,秦氏在短暂的无措后终于想到了反制的办法,命人把侯府的下人全都驱赶到一块儿,谁要是提供有用的线索,赏银二百两,提供直接证据,赏银五百两,而且朱家会帮他们安排好后路。 可不是只有林晏晏会用这招,她也会,而且是重赏,她就不信,大把银子砸下去,敲不开知情人的嘴。 林晏晏故作惊慌,目光闪烁。不这样,秦氏怎能放心把事情搞大呢? 周氏见林晏晏不淡定了,她也开始慌起来,脸都白了。 秦氏洋洋得意,林晏晏啊林晏晏,这招还是你教的,真是要好好谢谢你。 林家的大院里,林府的百来号下人被几十号手握长刀的侍卫给围住。 “我们夫人发话了,谁要是提供有用的线索,赏银二百两,提供证据,赏银五百两,你们不用怕得罪你们的主子,我们夫人会替你们安排好后路,林家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秦氏带来的管事大声宣布。 “呸!谁稀罕你们的钱,你们家公子被打是活该。”人群里有人喊道。 管事脸色一变:“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揪出来,给我狠狠打。” 侍卫立刻上前抓人。 “你们凭什么打人?” “林家的地盘轮不到你们朱家人撒野。” 推搡拉扯间,有人动起手来,一拳打倒了一个侍卫。 “三夫人说了,打伤一个赏十两银子,打死一个赏五十两,大家上啊……”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 管事一看不对,想跑去禀报夫人,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鞋,正巧砸在了他头上,管事被砸倒在地,立即有人冲上来,骑在他身上乱拳如雨点砸下。 李妈带着墨渊阁的婢女躲到一旁,心里默默:赵信他们几个戏演的不错,打的也够狠,回头是该好好奖励。 秦氏胜券在握,可惜手边没茶,不然悠闲地喝着茶,看林家人惶惶不安还是很惬意的。 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在秦氏耳边低语,秦氏脸色大变。 第82章 装晕 曹全带着禁卫军赶到的时候,正巧萧潜和陆昭南带着三班衙役也赶到了。 曹全要上前见礼,萧潜先开口:“卑职见过曹公公,纪大人听闻有人在定安侯府闹事儿,派卑职过来瞧瞧。” 萧潜一边说一边向曹全使眼色。 曹全会意,回了一礼:“那边一道进去瞧瞧。” 柳先生带来的人见禁卫军和三班衙役赶到,口号喊的更起劲,振臂高呼。 “朱家不要脸……” “朱家仗势欺人……” “定安侯是忠烈……” “谁欺负忠烈的家人谁就不是个东西……” 曹全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朱家之举太过嚣张,民愤滔天呐! 负责看着大门的檀云,一溜烟跑进大院:“有官兵来了……” 本来在痛打侍卫的侯府下人们,当即住了手,从侍卫伤口上挖血往自己身上涂,又把自己的衣裳、头发扯的乱七八糟,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瞬变的满身是伤,衣衫破烂,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晋国公府的侍卫都看傻了…… 明明挨揍的是他们呀! 按说他们四五十号人对付百余号下人轻轻松松搞定。 可侯府的下人里似乎有高手,这还不算,那些个婢女也是不怕死的,三四个扑上来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 妈呀……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女人抱,还抱的那么紧,怎么还手?还一口一个大哥,不要打我们……怎么打的下去? 于是,晋国公府的侍卫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了。 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曹全等人已经进府了。 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大家都惊呆了,这……这也太惨烈了吧!不敢想象,他们若是来迟一步,定安侯府是不是要被朱家拆了。 “关胜,赶紧让兄弟们救治伤者。”萧潜下令。 关胜心领神会,肖大人所说的伤者不包括晋国公府的侍卫。 曹全黑着脸命令禁卫军把晋国公府的侍卫先控制起来。 慈恩堂里,秦氏得知林家的下人反抗,她带来的侍卫顶不住了,秦氏不禁脸色大变,林家的下人这么厉害吗? 没道理啊!自从定安侯去世后,林家已经没了侍卫,都是些普通的下人,晋国公府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身手,怎么可能打不过? 一群没用的废物,秦氏起身招呼也不打,径直出了慈恩堂。 周氏一头雾水:“这……就走了?” 林晏晏听力好,听到晋国公府侍卫禀报的内容,忍住笑,故作担忧:“我担心的是……朱家的侍卫跟咱们府里的下人打起来了。” “这可如何了得?”老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侯府的人下人怎么可能是朱家侍卫的对手。 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身,她要去看看。身边的丫鬟忙上前搀扶。 林晏晏和周氏跟在老夫人身后,林晏晏小声道:“待会儿三婶见机行事,让老夫人装晕。” “啊?”周氏莫名,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听我的不会错。” 老夫人心急火燎地来到前院,一看满地躺着的都是林家的下人,差点没昏过去。 朱家……朱家太无礼太放肆了。 “秦氏,你……你竟敢命人在我们侯府行凶,你……你……”老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发黑,完全没看到曹全公公就站在院子对面,秦氏已经呆住了。 老夫人没发现曹公公,周氏却是看见了,周氏这才明白林晏晏的意思,忙上前搀扶住老夫人,哭道:“母亲,您千万别动怒,大夫说了您不能动怒的……” 然后小声道:“母亲,曹公公来了,快装晕,快……” 老夫人错愕地看着周氏,哪还需要装,她是真的要昏过去了。等等……曹公公…… 老夫人当即头往周氏身上一靠,身子软了下来。 “母亲……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呐,老夫人晕倒了,快请大夫,救命啊……”周氏大声哭喊。 林晏晏忙道:“快把老夫人抬到慈恩堂,快去请大夫。” 丫鬟婆子们七手八脚把老夫人抬了下去。 秦氏此刻心里惴惴不安,没想到曹公公会来,曹公公肯定是皇上派来的,皇上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了,皇上是什么态度?会不会觉得晋国公府太张狂?可是……是林家错在先,她是来为子玉讨公道。 她没错。 这样一想,秦氏的下巴又昂了起来,恢复傲然姿态。 曹全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氏:“秦夫人,皇上有口谕。” 秦氏忙跪下听旨。 “皇上问你,兴师动众所谓何来?” 秦氏理直气壮道:“林家的人打伤了我儿子玉,我来向林家讨要行凶之人,替我儿子玉讨回公道。” 曹全看向萧潜。 萧潜则在看林晏晏。 曹全问:“康平县主,秦夫人所之事,可属实?” 林晏晏福了一礼:“曹公公,实在是冤枉,秦夫人派人围困侯府,气势汹汹的前来讨说法,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我让秦夫人拿出证据来,若有证据证明是林家人所为,那么要杀要剐随她便,可秦夫人拿不出证据,就一口咬定是林家人所为,对我祖母出言不逊,又对我府下人大打出手,还请曹公公明察,还我们林家一个公道。” 萧潜道:“秦夫人,朱公子能指认行凶之人就是林家人吗?” 秦夫人郁闷:“子玉当时喝多了,而且天又黑,还没套了麻袋,没看清行凶之人的面目。” “那有旁人看见吗?” “也……没有。” “既没亲眼所见,又没有人证,秦夫人如何就断定是林家人所为?” “除了林家没别人。”秦夫人笃定道。 “无凭无据只凭臆测……秦夫人,案子不是这么断的,不如,这桩案子交给顺天府查办吧!” 曹全点头:“交给顺天府查办是最好不过了,秦夫人,你擅自带兵围困定安侯府,实在不妥,还请秦夫人先把人带回去,等候官府的调查结果。” “等等,曹公公,秦夫人打伤了我们林家的人,气晕了我祖母,这些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说过,朱子玉的事若查实是我们林家人干的,但凭处置,那秦夫人今日在我们林家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得给个交代?”林晏晏问道。 第83章 真凶 这个要求很合理,曹全看秦夫人的意思。 秦夫人咬牙:“倘若查实不是林家人所为,今日林家所伤之人的药费都由我们朱家来出。” “仅仅赔药费不够,大家可是受了不少惊吓,怕是有阵子不能好好当差了,还有我祖母,本来就在病中,今日被夫人气的病上加病,万一我祖母有个好歹,这账是不是也算在朱家头上?” 秦氏冷笑:“你不就是想趁机讹银子吗?” 林晏晏:“秦夫人你家儿子被人打了,你就来我们林家要打要杀的,你把我们林家人打伤了气晕了,我们问你要赔偿,怎么就成讹诈了?秦夫人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这天下是你们姓朱的呢。” 秦氏色变:“休得胡言。” 曹全不由多看了眼林晏晏,林晏晏这话诛心了。 不过,秦氏的气焰确实太嚣张了些,林家今日被折腾的这么惨,林晏晏心里有气,说说气话也能理解。 “去皇上那理论我也这么说,我就想问问皇上,京城内何时允许王公带兵围困朝臣府邸的?还是说皇上许了某些人特权,我想问问皇上,大盛律法什么时候变成不讲证据,只凭臆测就给人定罪了?朱家人有这个权利修改律法吗……” “住口,如果顺天府查清不是林家所为,要多少赔偿,我们朱家都照付。”秦氏打断林晏晏的话,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能任由她再胡说八道下去。 要知道曹全公公是皇上最信任的内侍,曹公公听见了便等于皇上听见了。 秦氏开始后悔,今日不该冲动行事的。 秦氏转身对曹公公道:“曹公公,我儿被打成重伤,请公公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情。” 曹公公微微颔首:“杂家会如实禀报皇上。” 他只禀报自己所见所闻,不偏颇,不夹杂私心,一切自有皇上定夺。 秦夫人带着朱家的侍卫走了,来时侍卫们威风凛凛,去时,一个个像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 还被外面的百姓一路跟着骂,甚至有愤怒的百姓朝他们扔烂菜叶,臭鸡蛋。 曹公公看着这一幕,心里叹气,今天一过这京城的气候又要变了。 “公公慢走。”萧潜道。 曹公公拱手一礼:“还请十……肖大人尽快查清此案。” 萧潜点点头。 曹公公上马,带着禁卫军离去。 周大同早就在围观,跟着老百姓们喊的嗓子都冒烟了,见曹公公离去,周大同这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到萧潜身边。 “萧……萧潜,里面什么情况?” 萧潜一把揪了周大同的后领子,提到无人处。 “朱子玉是不是你派人打的?” 周大同嘿嘿一笑:“我亲自动手打了好几棍,打的那小子嗷嗷叫。” 萧潜郁郁地吐了口气,听说朱子玉被打,他就怀疑周大同,虽然陆昭南也想揍朱子玉,可陆昭南昨晚跟他在一起,根本没机会下手,而林晏晏应该不会替林蓁蓁出头,所以,最值得怀疑的就只有周大同,果不其然。 “你这个没脑子的,你给林家招祸了知不知道?” “啊……难道,那秦夫人以为是林家人打了朱子玉?” “你觉得呢?” 周大同苦着脸:“晏晏没事吧?” 萧潜:“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顺天府已经接下了这桩案子。” “啊?萧潜,萧大哥,你不会抓我吧?我是为了替晏晏出气。”周大同吓的去兜里摸鸡腿,他一紧张就想吃东西。 萧潜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给我记住了,昨晚你早早就在家中安歇,哪都没去,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对谁都不许说,能不能搞定?” 周大同连连点头:“能搞定能搞定。” “好了,现在回国子监去。” “哦!”周大同挪着小步子走的飞快。 萧潜回到侯府,陆昭南跑过来:“你去哪了?送曹公公要送这么久吗?” “跟曹公公聊了几句。” “萧潜,你可有想过这桩案子里的行凶之人很有可能是……”陆昭南怀疑是周大同干的。 萧潜朝他摇摇头:“回去再说。” 关胜过来:“肖大人……” 萧潜看他欲言又止:“怎么了?” “大人让兄弟们验伤,可是兄弟验了以后,发现情况不太对头。” “怎么个不对头?” “林府下人看起来很惨,但他们身上的血擦去后伤痕都没有,大人,这伤……该怎么验?” 萧潜怔了片刻,不由失笑,就说林晏晏是轻易不吃亏的人。 “你想怎么验就怎么验。”萧潜负手离去。 关胜茫然。 陆昭南笑道:“这还听不明白?林家人被打的这么惨,曹公公都看在眼里了,肯定会如实禀报皇上,咱们若是验不出伤,或者验轻了,皇上会不会以为咱们被朱家收买了?” 关胜神色一凛:“卑职明白了。” 萧潜找到林晏晏:“可有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 林晏晏道:“去墨渊阁。” 墨渊阁林晏晏的书房里,萧潜道:“朱子玉是周大同打的。” 林晏晏:…… 陆昭南:“果真是这小子。” “周大同为什么要打朱子玉?” “可能……因为你是他的祖宗哎吧!他想替你出气,因为朱子玉辜负了你。”萧潜道。 林晏晏:…… “他还真是仗义。”就是挑的时间不对。 陆昭南忙道:“本来这事儿我和周大同要一起做的,可惜这几日为了灭门惨案我抽不开身,这家伙就单独行动了。” 萧潜斜了眼陆昭南,陆昭南这是急着报功吗? 林晏晏无语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桩案子?” 萧潜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最近京城治安确实有问题,还混入了北狄奸细,你们觉得,朱公子酒醉而归,不巧偶遇奸细正在转运硝石,奸细怕行踪暴露,又怕打死人惹出大麻烦,便下黑手打晕朱公子,造成被人寻仇的假象……” “妙啊,实在是妙,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怀疑到周大同身上了,林家也能置身事外。”陆昭南兴奋不已。 “那个杨四,你们找到了?”林晏晏问。 萧潜和陆昭南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我们找遍了京城户籍中叫杨四的人,但应该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陆昭南道。 林晏晏蹙眉思忖:“会不会此人在鄂州?硝石是从鄂州运过来的,我觉得这个杨四给郭永利写信,应该就是为了硝石一事,而且杨四不一定是真名,可能姓杨,家中排行四。” “也有可能数字是北狄细作的等级。”林晏晏的一席话打开了萧潜的思路。 第84章 善茬 “关键是要弄清楚他们偷运硝石入城的目的。”林晏晏道。 “下月初是太后七十寿诞,届时我父皇要亲临皇家寺院天宁寺替太后祈福,所以现在天宁寺和沿途的一些路段都在翻修,我想北狄人很可能就是为此而来,硝石是制作火药的主要材料,这么多硝石足以掀翻天宁寺,负责这次翻修的是工部,我已经命人潜入暗查,暂时还没有结果。” “北狄人若真图谋此事,朝廷中必有他们的内应。”林晏晏心情沉重。 强敌不可怕,怕的是自己人不是一条心。 “所以,我们必须在太后寿诞之前查出内应,以及硝石埋藏在哪一处。” 陆昭南感慨:“时间紧迫,要想把北狄细作一锅端,再揪出内应之人,难呐!” 林晏晏沉吟道:“再难也要查,你们两负责查北狄细作和内应,硝石埋藏之处交给我。” 送走萧潜和陆昭南,林晏晏忙换上男装出门去。 她答应了胡伯伯今天要去医馆帮忙,谁知秦氏会杀上门来,耽搁了这么久,胡伯伯怕是要不高兴了。 御书房里,皇上听完曹全回禀,怒不可遏:“晋国公府这是要造反吗?” 一殿的太监宫娥不禁肝颤,头垂的更低了。 曹全眼观鼻鼻观心,他只负责如实上报,至于皇上如何裁断,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置喙的。 “晋国公府对皇命阳奉阴违已是大不敬,居然还敢在京中,众目睽睽之下动用侍卫到朝臣家中行凶以泄私愤,惹得天怒人冤,如此猖狂,他当这天下是他姓朱的?” “曹全,让晋国公和参知政事滚来见孤。” “是!” “让林侍郎回去好生安抚家人。” 曹全迟疑了片刻:“是……” 曹全出了御书房,就看见晋国公和参知政事朱光启以及林侍郎都跪在那。 晋国公和长子朱光启脸色煞白,应该是听到了皇上的怒吼。 毕竟造反这顶帽子,扣谁头上谁都承受不起。 “林大人,皇上命你回府安抚家人。” 林仲坤以头叩地深深一拜:“臣谢皇上体恤之恩。” 林仲坤三拜起身,正要离去,朱光启叫住他。 “林大人,贱内愚钝鲁莽,本官也是刚刚听闻,深感愧疚,还请林大人向老夫人转达本官歉意,晚些,本官亲自登门谢罪。”朱光启官居从二品参知政事,比正三品礼部右侍郎高出一个等级,往日林仲坤见了他都得俯首帖耳,他要不要搭理还得看心情,今日却不得不伏低做小,皇上已然龙颜大怒,朱家唯有取得林家的谅解方能罪减一等。 林仲坤见朱光启如此谦卑,竟有些受宠若惊,忙拱手道:“都是误会,解释清楚便是了。” 曹全看在眼里,不由地对林仲坤生出几分鄙夷。 林仲坤被称之为朝中清流代表,却丝毫不见文臣风骨,还不如其大侄女儿康平县主有血性,有胆量。 曹全又不由的想,若是定安侯还在,此刻朱光启怕是被揍成猪头了吧! 林晏晏赶到惠民医馆就先去找胡广志道歉:“胡大夫,学生家中出了些变故,来迟了,学生这就开始干活。” 胡广志臭着一张脸:“不处理完病人休想走。” “是,学生保证完成任务。” “你自己择个好日子,正式拜师,我很忙的,没空搞这些花样。” “啊?”林晏晏以为自己听岔了。 “啊什么啊?不想拜师就滚蛋。”胡广志没好气道。 林晏晏这才会过意来,笑道:“是,学生回去便翻黄历,择吉日。” 还以为今天是个倒霉日子呢,没想到是个黄道吉日,胡伯伯终于答应收她为徒了,可喜可贺。 林晏晏欢欣鼓舞干劲十足,花了不到两个时辰把病人都看完,惦记着家里的事情,便厚着脸皮去跟胡伯伯请假。 “既然都处理完了就滚吧,记得明日早点来。”胡广志虽然脾气不好,难以亲近,但他既然决定收甄日安为徒,就把甄日安当自己人看了,其实他很想问问甄日安家中出了什么事儿。只是甄日安不说,他也不好问,就算知道了他也未必帮得上忙。 林晏晏回到墨渊阁,锦心就告诉她,朱家来人了,听说是来道歉的,这会儿二老爷三老爷和朱家大老爷正在花厅议事。 林晏晏换了衣裳立马赶去花厅,在花厅外碰到了周氏。 周氏把林晏晏拉到一旁说话。 “晏晏,我都快被气死了,先前所列的赔偿,你二叔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朱家肯上门道歉足见心意之诚,赔偿一事就不论了。” 林晏晏气炸,她费心安排这一出,就是要好好整治整治朱家,让朱家丢脸、出血,更要让大家知道定安侯府哪怕没了定安侯,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二叔太没骨气了,照二叔这般行事,定安侯府会被人瞧不起的。 “三婶,账册呢?” “在这呢。”周氏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 “给我吧,我去。”林晏晏拿了账册就朝花厅走去。 周氏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这事不能让晏晏一个人扛。 花厅里,一团和气,林仲坤和朱光启相谈甚欢,仿佛之前发生的不快与他们无关,都是别人家里的事。 林晏晏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脸,笑吟吟地走了进去。 “侄女见过二叔,三叔。” “晏晏,快来见过你朱伯伯。”林仲坤温言道。 林晏晏乖巧地屈膝一礼:“晏晏见过朱伯伯。” 朱光启已经从秦氏口中得知林晏晏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极其难缠。 “上次见晏晏还是伯彦出殡的时候,一晃三年过去了,晏晏都长成大姑娘了。”朱光启嘴上感慨着,心里却生了警惕。 “晏晏还记得父亲在世时,常与朱伯伯把酒言欢,与朱伯伯甚是投缘,也因此两家许下亲事,父亲定想不到,他走了以后,说好的亲事黄了,今日朱伯母还带兵差点屠了侯府,哎……真真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林晏晏叹气,无尽怅然。 朱光启嘴角抽搐,这个林晏晏果然不是善茬,还揪着早间的事儿不放。 第85章 赊账 林仲坤皱眉,晏晏这是要做什么?朱林两家好不容易握手言和,她来捣什么乱? “晏晏,都是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 “二叔,我墨渊阁的下人十之八九都躺床上起不来了,侯府大部分下人身上也都是伤,他们可都是为了维护侯府的尊严受的伤,难道不该替他们讨个公道吗?再说了,之前朱伯母是答应了我要赔偿的。”林晏晏认真说道。 “婆母前些日子生病,人参燕窝不要钱的硬补才补回来,今儿个被气吐血,病情更重了,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才能看好病。”周氏也道。 说着还给林叔齐投去一个你闭嘴别插话的威胁眼神。 林仲坤气闷,晏晏和周氏就是太小家子气,揪着点事儿就不放,妇人之见,为了点银子跟朱家闹僵了,对林家又有什么好处? 朱光启笑微微道:“要说受伤,似乎我府上的侍卫伤的更重一些。” “朱伯伯,那不一样,按照我大盛律法,私闯民宅,以匪盗论处,打死都不犯法,但冲到别人家里打伤了人就该赔偿。” 朱光启:…… 真是好一张利嘴,大盛律法都搬出来了,说不过。 朱光启轻呷了口茶,轻轻放下,似笑非笑地看林仲坤:“林老弟,我该听谁的?” 银票他带了,为了息事宁人,朱家是决定赔偿的,但林仲坤自己说不要,现在林晏晏又来讨要,那就得问问林仲坤了,林家到底谁做主? 林仲坤脸上火辣辣的烧,晏晏这是在打他的脸。 “晏晏,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参合,快退下。” “二叔,今天家里被六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围困的时候,您和三叔都不在家,祖母气晕了,是侄女跟三婶顶住压力,才没叫林家堕了威风去。”林晏晏回呛,你连小孩子都不如。 林仲坤语塞,林晏晏说的是实情,最危急的时候,的确是林晏晏站出来维护了林家,可现在握手言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执意要问朱家要赔偿?朱家心里肯定不痛快。 周氏自知今儿个自己没出什么力,所有事儿都是林晏晏安排的,跟秦氏针锋相对也是林晏晏,但林晏晏这会儿说是她们两个一起顶住了压力,护住了林家的尊严,不由的心情激荡,道:“二哥,您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府里这么多人受了伤要医治,落下的活没人做,还得请人做,哪一样不要花钱?要不,这笔钱您来出?足足三万六千两呢!” 花厅里响起几声咳嗽,林叔齐赶紧端起茶来喝茶,一副你们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样子。 林仲坤顿时哑了,三万六千两?这么多吗? 他还以为就千把两的事情。 三万六千多两,他是出不起的,蓁蓁成亲,已经把他手里的银子花的七七八八,没银子了。 算了,他还是当哑巴吧! 朱光启倒抽一口凉气:“三万六千两?你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就算死了几个,最多也就赔几千两的事情,林家分明是狮子开大口,趁机敲诈。 林晏晏翻开册子:“断手十九人,医治费用每人算五十两,奖励每人五十两,家属抚恤金每人二十两,养伤三月,月例加倍,每人十二两,另请下人做事,请十九人便是九十四两,共计两千七百九十三两……断脚十一人,共计一千六百十七两……内伤二十三人,共计三千三百四十五两……小伤三十七人,共计八百七十七两,另,老夫人看病养病,前阵子吃的补药都白费了,损失也得算上,共计六千四百三十两。这里便是一万五千两,顺天府验过伤的,有凭有据。” 朱光启咬牙:“即便如此那也就只有一万五千两,如何算出三万多两来?” 林晏晏莞尔:“忘了说,你们朱家的侍卫还砸坏了我们林家的几件古董,都是价值连城,我给你凑个整数算两万两,零头我就不要了,一共三万五千两,如何?” 她墨渊阁里不是有很多假货吗?随便砸几样,换钱。 “你说古董便是古董?谁家的古董放在院子里?而且场面混乱,谁知是不是你们自己人砸的?” “就算是我们自己人砸的,也是为了与朱家的侍卫搏命,自然算在你们朱家头上,朱伯伯,您要是拿不出这笔钱,可以先赊着,写张欠条也行。” 朱光启气的差点仰倒,明明就是你们林家讹诈,还想让他写欠条? “不过,若是你们不认同赔偿,想反悔,那我们只好交给官府去断了,顺天府验过伤,也验过古董的,再不行,就让皇上定夺,如果皇上说你们不用赔,那就不赔,我们林家认倒霉。” 朱光启顿时蔫了,今天他和父亲已经被皇上训的狗血喷头,一口一个造反,一口一个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把他们朱家架在火上烤。现在子玉还躺在床上浑身裹得跟僵尸似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秦氏还在祖宗排位前罚跪,估计不跪上三天三夜,父亲难以消气。妹妹朱贵妃则接连让人传话,让他要尽快妥善解决跟林家矛盾…… 他能怎么办? 就算明知道林家讹诈,他也得捏着鼻子认。 “林大人,原来你们家是林大小姐说了算呐!”朱光启气不过忍不住讥讽林仲坤。 “朱伯伯,我二叔是谦谦君子,与人为善,况且我二叔也不知道情况如此惨烈。打人赔钱,砸物赔钱,天经地义,朱伯伯,给钱吧!” 朱光启只带了三千两银票,连个零头都不够,在林晏晏的督促下,最终写了欠条。 “这样行了吧!”朱光启悻悻道。心想,林家以后别犯在他手里,不然,今日之辱来日加倍讨回。 “还有一事。”林晏晏笑微微地把欠条给三婶。 朱光启眼皮直跳:“还有何事?” “如果林蓁蓁想和离,朱家不得阻拦。” “林晏晏。”林仲坤冷声喝道,林晏晏到底想做什么?蓁蓁是嫁出去的女儿,哪怕被骗婚,也断不能再回林家,死也得死在朱家。 林晏晏正色道:“二叔,蓁蓁是林家女儿,她有不对的地方,林家自己教导,但绝不能任由旁人欺了去。” 她不是要救林蓁蓁,而是救整个林家。 北狄的细作在京城图谋大事,这个内应是谁?现在不得而知,但总归与皇权之争有关,就算三殿下与此事无关,单看今日晋国公府的行径,先前那般张狂,就算秦氏是为子报仇心切,也足可见朱家有多目中无人,有恃无恐。而现在朱光启被她这般刁难也得认,可见是有不可抗的力量让朱家不得不低头,那便是朱家已经惹怒了皇上。 三殿下有这样一门外戚,只怕他的皇储之位渐渐离他远去了。 所以还是趁早与朱家决裂比较好,所以,这也是她今日一定要朱家赔钱的原因。 第86章 微妙 “林晏晏,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些。”朱光启咬牙切齿,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 林晏晏不卑不亢:“朱伯伯,侄女是为您,为朱家着想,只要我妹妹林蓁蓁还是国公府五少夫人,就等于在提醒大家你们朱家骗婚的事实,毕竟骗婚这种行径很不光彩,倒不如让我妹妹回林家,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忘了这事儿,朱伯伯,您觉得呢?” 朱光启竟无言以对。 朱家敢这么做,就是看穿了林仲坤此人,所谓的清流中坚无非是大家看他得到皇上器重,加之定安侯的余威还在,故而高看林仲坤一些,其实林仲坤就是个窝囊废,林仲坤一定不敢得罪朱家。然而他没料到林家还有块硬骨头……林晏晏。 朱光启神色复杂地看着林晏晏,如果今日林晏晏的身份是朱家的儿媳,他会很欣慰,林晏晏能言善辩,很懂得把握机会争取利益,有主见有胆略,颇有其父定安侯的风范,必定会成为子玉的贤内助,可惜婚事黄了。如今站在对立面,林晏晏的优点就成了扎手的刺。 朱光启甚至生出一丝悔意,后悔当初没能听父亲的话,留住这门亲事。 罢了罢了,林蓁蓁在朱家寻死觅活,倘若人死在朱家又是一场是非。 “如果林蓁蓁去意坚决,我们朱家不会强人所难。”朱光启硬邦邦地说罢,拂袖而去。 林仲坤赶紧追上去相送:“朱大人,我这大侄女脾气随她爹,您别介意……” 朱光启回眸,一记带着十分鄙夷的冷眼扫过来。 林仲坤到了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朱光启大步离去。 完了完了,这下梁子结深了。 林仲坤转头回花厅指着林晏晏的鼻子破口大骂:“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就知道盯着眼前蝇头小利,林家被你们坑害惨了你们知道吗……你敲朱家竹杠就算了,还要让蓁蓁回来,你有没有想过,蓁蓁若是和离回林家,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林家会被所有人笑话……” “二哥,晏晏也是为蓁蓁好。”林叔齐忍不住帮林晏晏说话,前日去朱家,蓁蓁跪下来求他们带她走,哭的那叫一个惨,要不是二哥不允许,他那会儿便带蓁蓁回来了。 “要是我闺女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肯定要让她回来。”周氏悻悻道。 “你们懂什么?”林仲坤气的胡子抖动。 林晏晏静静地看着二叔,正色道:“难道蓁蓁呆在朱家当五少夫人,咱们林家就不会被人笑话了?不但会被笑话,还会被人看不起,自己的亲闺女被人欺负成这样,当父亲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二叔,委曲求全换来的未必是安宁,倒不如硬气点,起码别人还会说您有骨气,才符合清流中坚的形象。” “再则,二叔有没有想过,朱家为何突然上门道歉,连我敲他竹杠他也忍了?仅仅是因为皇上训斥了他们吗?我想这次不是一般的训斥,二叔沉浮宦海多年,这其中的微妙二叔应该比我清楚。” 林仲坤心头一凛,之前在御书房前,他分明听到皇上怒斥朱家,说朱家是想造反…… 当时他以为这不过是皇上的气话,但经林晏晏这一提醒,林仲坤这才觉出点不寻常来。 近年来,立三皇子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俨然盖过了大皇子,大部分朝臣包括他都觉得三皇子已经胜券在握,所以他一心想交好晋国公府。这个时候作为三皇子的外家的晋国公府出了差错,皇上若真有心立三皇子为储君,即便要责罚也不会说出“想造反”这么严重的话,莫非……皇上根本不想立三皇子为储君,那这次晋国公府跟林家的冲突岂不是正中皇上下怀? 想到这,林仲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想得罪未来君王,但他更不想得罪现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毕竟那把龙椅将来谁坐还不一定。他要是跟晋国公府握手言和,怕是要惹皇上不高兴了。 林晏晏让二叔自己去琢磨,对三叔说:“三叔,还得劳烦您去朱家走一趟。”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 “一起去。”林仲坤道。 想通关键后,林仲坤便有了与朱家对抗的勇气,他要亲自去接蓁蓁回来,甚至还期待着朱家激烈阻扰,那他就可以义正言辞的与朱家理论。 “二叔能去是最好不过了,多带些人去,把蓁蓁的嫁妆抬回来,至于聘礼,他们骗婚有错在先按律法来断也是不用还的,哦,顺便把这张欠条带上,余款一并要回来。”林晏晏把讨债的任务也交给二叔。 趁二叔现在有勇气。 林叔齐哭笑不得,晏晏还真是会搂财,若是让晏晏当家的话,林家不发财都难。 林仲坤干脆地接过周氏递来的银票,拉上三弟走了。 周氏看着兄弟两离去的背影,担忧道:“晏晏,你说他们真能把蓁蓁接回来,还能把余下的欠款要回来吗?” 林晏晏淡淡一笑:“朱家现在只求息事宁人。” 只要不触及朱家的底线,这些个条件朱家肯定会答应。 周氏现在对晏晏十分信服,既然晏晏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放下这桩心事,周氏又忍不住嗤鼻:“还一家之主呢,这点胆量都没有,就知道一个劲的扯后腿讨好别人。” 今日之后,二哥在侯府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形象在周氏心目中已经彻底崩塌。 林晏晏莞尔,转了话题:“三婶,祖母怎样了?” “你祖母好着呢,曹公公和十殿下一来,你祖母的心就定了。不过,好生奇怪,十殿下和陆小王爷怎么去了顺天府当差?”周氏怀疑上次墨渊阁的古玩字画被掉包案结的这么顺利,就是十殿下在帮林晏晏。 “哦,是皇上让几位年轻的皇子去各处历练历练,十殿下也是刚去的顺天府,而且还隐瞒了他是皇子的身份,说是怕手下的人知道了会不自在。” 林晏晏隐晦的提醒三婶,万一顺天府的衙差再上门来,三婶可别说漏了嘴。 周氏恍然,暗暗记下。 第87章 赏罚 墨渊阁里,姐弟两对坐着吃晚饭。 林景元是去礼部找二叔报信后就去了国子监,姐不许他耽误功课,后来的事儿都是余安告诉他的。 “姐,朱子玉不是你派人去打的吧?”林景元想到姐最近几日行踪诡异。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我倒是想,还没来得及腾出手。” 林景元半信半疑:“那十殿下和陆小王爷能查出凶手吗?” 估计查出来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他们哪有功夫查这种小案子,灭门惨案还没查清楚呢,皇上让他们尽快破案。” 林景元点了点头:“也是,此案再不破,传言满天飞,越发人心惶惶。” “你听到什么传言了?” 林景元煞有介事地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这案子是多年前盛传的飞天大盗干的,此人极其凶残,杀人窃财,从不留活口,大家都说,飞天大盗窃财不过是顺手,杀人才是他的爱好……” 林晏晏无语,这都哪跟哪的事儿?飞天大盗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好吗?什么时候杀过平民百姓?也不知这传言是老百姓自己臆测出来的还是有人故意散播混淆视听。不过都无所谓,他们已经锁定杀人犯郭永利,且是证据确凿,只等时机成熟再宣布。 “这些传闻听听就是了,别当真,案子肯定能破。” “姐,十殿下是不是跟你透露了案子的内幕?”林景元两眼放光。 “既然是内幕就是不可说,你少打听,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专心你的功课,我听说你们国子监每个月月底都要考核,要是没考好,从乙班刷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景元悻悻皱了皱鼻子:“那我要是考好了,上升到甲班,有没有奖励?” “有。” “什么奖励?” 林晏晏讳莫如深的一笑:“我就告诉你谁揍的朱子玉,你别想岔了,这人绝对不是我。” 吃过晚饭,林晏晏在翻黄历,找黄道吉日,锦心来禀报:“小姐,三夫人绿芜来传话,二小姐被二老爷带回来了,嫁妆也都运回来了,还有朱家欠的银子也要回来了,并送来三千两银子,说是让小姐自己看着打赏。” 说着锦心呈上一个匣子,不用说里面装着银票。 檀云欣喜不已:“这回赚大发了,朱家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是多亏咱们小姐运筹帷幄。”锦心看的清楚明白,要不是小姐让柳先生雇人煽动民愤,安排赵信他们在跟朱家起冲突时的对抗之法,今日林家会不会吃亏都难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檀云嘿嘿笑道。 林晏晏打开匣子,拿出三百两银子交给锦心:“你拿去给李妈,让她看着打赏,墨渊阁人人有份,另外大家的月例从这个月开始翻一倍。” “小姐,用不了那么多,一来,小姐对下人们已经很优待了,四公子读书用到银子的地方多;二来,万一让那边的人知道了,大家羡慕之余会心生不平,三夫人就不好管束下人了,墨渊阁毕竟是林家的一份子。”锦心踟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又忐忑的看大小姐,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林晏晏对锦心刮目相看,锦心有点管事妈妈的样子了,知道帮她省钱,而且还有大局观,能考虑到整个林家。 “锦心,你说的都对,但有功必须赏,有错必须罚,赏罚分明,才能激励大家好好做事,又能起警示作用,至于涨月例,你不用担心,都在本小姐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大家好好做事,我不会让跟着我的人吃亏的,不过有一点你提醒的很好,让李妈吩咐下去,涨月例一事不得外传,免得三夫人难做。” 锦心得到了肯定,备受鼓舞:“是,奴婢这就去办。” 檀云有点羡慕锦心,她发现锦心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说的话做的事特别合小姐心意,就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就知道咋咋呼呼。 林晏晏又拿出三百两给檀云:“明儿个你再去找柳先生,把雇人的账结了,不够的再补,余下的让柳先生记同源楼账上。” 檀云一改嬉皮笑脸,认真道:“小姐,奴婢保准把事儿办的妥妥帖帖的。” 林晏晏失笑,多大的事儿,还妥妥帖帖,不过看檀云难得如此认真,便鼓励道:“想要得到更多更重要的差事就办好眼前的每一件小事儿。” “嗯!奴婢会努力的。”檀云发誓一般的郑重,她也想跟锦心一样得到小姐的肯定,不,她要比锦心做的更好。 林蓁蓁一回来就去拜见了祖母,老夫人本来觉得接蓁蓁回家有欠考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回来的道理,除非成了寡妇,也该在婆家守寡,可一看到林蓁蓁双眼红肿,额头一片乌青,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才过了几日?好好的一个闺女送出去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 “回来也好。”老夫人开口,算是认可了蓁蓁和离一事。 林蓁蓁扑到老夫人怀里哇的哭了起来,万般委屈如洪水倾泻而出。 那日她那样求父亲带她回家,父亲就不点头,抛下她走了,那一刻的她绝望的恨不得当场死去,可是想死又死不成,朱家人看的紧,她只好绝食……这几日简直像陷在地狱里,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想到今天父亲和三叔来朱家,问她要不要回林家,她当然要回,朱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结果,她和朱子乔顺顺利利的和离了,朱家人甚至一句刁难的话都没有。 重回到林家,如同做梦一般。 “好了,都过去了,快别哭了。”老夫人被林蓁蓁哭的心里也难受的紧。 周氏劝道:“蓁蓁,你祖母病还没好,千万别再惹你祖母伤心,人回来就好,以后就安安心心待在家中。” 林蓁蓁这才止住哭泣。 “祖母,以后孙女就在慈恩堂伺候祖母,哪也不去了。”林蓁蓁抽泣道。 她已经知道朱家为何要骗婚,都是母亲害的,她没法面对母亲,宁愿留在慈恩堂。而且,她很清楚,她的母亲已经不再是侯府当家女主人,已经被父亲厌弃,她这个和离回家的女儿只有抱紧祖母这棵大树,才能有安生的日子。 第88章 发现 林蓁蓁最终还是留在了慈恩堂。 林晏晏吃早饭的时候听说这事儿,觉得林蓁蓁变聪明了,确实还是离她那个不靠谱的母亲远着点比较好。 “小姐,您今天出门的话,一定别忘了去趟同源楼,明天都要开张了,柳先生等着您去瞧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改还来得及。”檀云提醒道。 “知道了,我待会儿便去。”林晏晏从善如流。 说起来也是惭愧,自从柳先生来了之后,她就把同源楼的事务一股脑儿全交给了柳先生,几乎不过问,美其名曰相信柳先生的能力,实际上是她自己要忙的事情太多,顾不上。 “锦心,你去叫上慧娘,让她待会儿跟我同去。” “小姐,您让李妈重新找了厨娘,您该不会是想让慧娘去同源楼做事吧?” “不好吗?我是觉得慧娘的手艺当墨渊阁的厨娘太屈才了,同源楼才是她一展身手的广阔天地,再说了,我需要一个觉对信得过的人替我掌管药膳配方。” 锦心笑道:“小姐若是早告诉慧娘您的想法,慧娘这阵子就不会这么苦恼了,慧娘还以为小姐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好吃。” “我不说,是要看她药膳学的如何,学不好就只能呆在府里做厨娘。” “哎……慧娘不做咱们府上的厨娘了,新来的厨娘也不知厨艺如何。”檀云嘟哝着,为以后吃不到慧娘做的饭菜惋惜。 林晏晏失笑:“你就知道吃,你好好表现,有的是机会去同源楼吃好吃的。” “真的?”檀云又开心起来。 林晏晏带慧娘去了同源楼,同源楼里装饰一新。 不同于别的酒楼那般或讲究高雅,或庄重,或奢华,同源楼以接待女客为主,所以考虑的是女客的喜好。堂中一条清澈的水渠蜿蜒而过,渠内睡莲盛开,游鱼嬉戏,很是别致,楼内到处悬挂着淡蓝色的薄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雅微甜的花香,乃是扬州最有名的调香师她的二舅妈特意为她这同源楼调制的香饼,独一无二,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意境。 林晏晏转了一圈很是满意,当初她只给了柳先生一个大致的构思,没想到柳先生布置的比她设想的更完美,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且这里上菜的迎客的全是妙龄少女,一个个端庄清丽,看着就十分养颜。 “小姐,您编写的养生药膳的册子她们都背下来了。”柳先生道。 “没看见食客就餐须知呀!” “回小姐,已经在写了,今儿个就能张贴出来,另外,在下自作主张,印了一些小册子,每张桌上都放置一份。” 林晏晏满意地嘴角上扬:“你想的很周到,这样一来,客人们就无需挤在一处看须知了。咱们做的虽然是美容养颜药膳,用的都是一些滋补药材,不过,只要是药,总归是有禁忌的,让客人知道什么体质什么状况下不宜食用咱们的药膳,非常重要。” 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说的极是,宾客的请柬也都发出去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 “你说的是主厨吗?” “正是。”柳先生困惑,小姐叫他不用找主厨了,是小姐已经有合适的人选还是小姐想亲自掌勺?不管怎样,主厨是谁,今日肯定要确定下来。 林晏晏莞尔一笑,示意慧娘上前来:“慧娘便是主厨。” 柳先生错愕,慧娘不是沈老夫人送给小姐的厨娘吗? “我已经把药膳的配方都交给慧娘,她做的不比我差。” 慧娘屈膝一礼:“慧娘一定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锦心都告诉她了,小姐让她学药膳就是为了让她来同源楼,委以重任。 做药膳,最要紧的就是配方,是同源楼赖以生存的根本,小姐不但把配方毫无保留的交给她,还教她怎么做,等于把同源楼的命脉交到她手里,这份信任和肯定,让慧娘感激不已,心中激荡着愿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一切安排妥当后,林晏晏在同源楼换了男装,从后门离开前往惠民医馆。 林晏晏是策马而行,但今日总觉得有些怪异。 有个脚步时近时远,若有若无,却一直如影随形。 可她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她听错了? 可能吧,毕竟街上嘈杂。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看着林晏晏进了惠民医馆,这才敢冒出头来长吁一口气。本以为暗中保护林大小姐是桩简单又轻松的差事,她还不太想接,结果今天第一天暗中随行差点就露馅了。这林大小姐的警觉性未免太强了些,有着极好的耳力。 现在她觉得这桩差事有趣极了,一个侯府大小姐,出门办事中途还换男装,偷偷跑来惠民医馆,行踪神秘,行事诡异,有趣,太有趣了。 晚上,封花来到萧潜府邸汇报情况。 “你说林大小姐去了惠民医馆,在那呆了大半日?”萧潜诧异。 “殿下想知道林大小姐在里面做什么吗?”封花拿起果盘中一个桃子嘎嘣嘎嘣吃了起来,引来哥哥封凌瞪眼。 封花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殿下的正经手下,才不来讲那些规矩。 “说说。”萧潜道。 “我打听过了,林大小姐经常女扮男装化名甄日安去惠民医馆,之前是做医护,就是洗洗绷带煎煎药什么的,前几日惠民医馆的刘大夫病了,林大小姐就开始接替刘大夫的差事,负责给医馆里的病人看病,我还打听到,她想拜医馆的胡广志胡大夫为师。这胡广志可不是普通大夫,他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封花边吃边说。 萧潜了然,之前林晏晏说她找了个师父,应该就是这位胡广志了。 这胡广志他知道,曾经是太医院中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之一,后因为得罪了王院使,被贬去了惠民医馆,而且胡广志跟陶唯诚交情匪浅。以前陶思雨就经常去惠民医馆,在那做医护,也帮人看病。 萧潜眉头紧蹙,手指又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椅子的扶手,有没有可能……林晏晏身上的银针包就是胡广志给她的? 感觉林晏晏身上和陶思雨重叠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封凌问道。 萧潜回神,摇摇头,转看封花:“她没发现你吧?” 封花吐了吐舌头:“差点,林大小姐的警觉性太强,不过也是我轻敌的缘故。” 她要一开始就谨慎对待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萧潜笑笑,林晏晏的耳朵可不是一般的尖,跟踪她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封凌,你妹妹的差事做的极好,比你强。” 封凌黑脸,殿下说话讲点良心好吗?他哪里做的不好了?封花不过是暗中跟随林大小姐,有了那么点发现而已。 封花得意地朝哥哥昂了昂下巴。 第89章 开张 翌日,六月十三,是同源楼开张的日子,林晏晏一早去给祖母请安时见到了林蓁蓁。 林蓁蓁绷着一张脸,只当没看见她。 林晏晏能理解林蓁蓁对她的视若无睹。 要说林蓁蓁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必定是她无疑。 毕竟林蓁蓁费尽心机抢了本属于她的男人,而且还抢的那么理直气壮,结果朱子玉又不要她了,不但不要她,还跟家人一起设下圈套坑害她。 林蓁蓁此时是什么心情林晏晏懒得猜测,就觉得林蓁蓁还能站在她面前,已属勇气可嘉。 三堂妹林莜莜和四堂妹林芃芃也来慈恩堂请安,不过她们此时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待会儿跟林晏晏去同源楼。 前几日三婶跟她说,希望她能多带莜莜去见识见识,应酬应酬。 不得不说,三房的几个孩子,景成和莜莜的性格都很内向,不像爹也不像娘。三婶就怕莜莜这性子将来去了婆家要吃亏。 林晏晏也觉得莜莜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便答应三婶,同源楼开张时带莜莜去。 后来也不知林芃芃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让祖母替她来说项。 她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无所谓,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昨儿儿个朱家上门闹事,促成了林蓁蓁和离。 林晏晏想了想,微然道:“今日我的同源楼开张,三妹和四妹要随我去,二妹你想去吗?” 她问是要问的,以显得她大度,反正林蓁蓁肯定不会去的。 现在满京城都在传林蓁蓁被朱家骗婚一事,林蓁蓁敢出去见人才怪。 果然林蓁蓁干巴巴地说道:“我就不去了,在家陪祖母。” 老夫人也道:“蓁蓁刚回家,还是在家里呆着好了,你们去便是。” 其实老夫人希望莜莜和芃芃都不要去,她们没有晏晏的处事应变能力,如今蓁蓁被骗婚又和离一事外头肯定议论纷纷,免不了有人会问起,这两孩子一个老实巴交,一个年纪尚小,怕是应付不来。 哎……芃芃央求她那会儿,她也没想到蓁蓁会出事儿。 林晏晏带了两位妹妹上了马车朝同源楼驶去,莜莜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不停的绞着绢帕,而芃芃虽然不说话,但眼底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林晏晏觉得有些事有必要先交代一下:“待会儿我可能会很忙,你们就跟着荣国公府的杨小姐,我会拜托她照看你们,如果怕出错就多看多听少说话,别人若是问起一些让你们觉得比较难堪的事情,你们就笑而不答,让她们自己去琢磨,若是她们定要追问,你们就说你们不清楚,家里长辈不让打听,让她们来问我便是。” 莜莜和芃芃都明白大姐所指何事,莜莜听话地点头,出门前母亲交代过,一切都听大姐的。 芃芃则是懊恼,都怪母亲和二姐,出了这档子丑事,害得她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难得出个门还得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到了同源楼,林晏晏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同源楼的大门都快被各色鲜花淹没,柳先生正指挥人把花搬到一边去。 “哪来这么多花?”林晏晏上前询问。 柳先生道:“是杨小姐,楚小姐,文小姐和陈小姐送的,好几大车,名贵品种已经搬到楼内放置,剩下的好些搬到后院去了,还有这么多。” 林晏晏哭笑不得,上次杨琸君问起,开张送什么?她随口道就送几盆花吧!结果……真是财大气粗,送花都能送出这等规模。 “她们人呢?” “一早就来了,请到二楼蒹葭阁喝茶。” 林晏晏无语,客人来的比她这个东家还早,她这个东家太失礼了。 于是,林晏晏忙上二楼蒹葭阁。 “晏晏,今天是你的酒楼开张,你居然这么迟才来,你这个东家太不称职了。”杨琸君玩笑道。 林晏晏笑道:“那是我福气好,有这么热心又尽心的好友,把我的事儿当成你们自己的事儿。” “晏晏你就剩这张巧嘴儿了。”杨琸君笑道。 “难道我做的药膳不好吃?” “行,再给你添一样,会做药膳。” 大家忍俊不禁。 林晏晏介绍道:“这位是我三妹林莜莜,这是我四妹林芃芃,她们两难得出门,今儿个是来给我捧场的,待会儿你们帮我照应着点。” 众人皆道没问题,陈茜瑶更是拉了莜莜和芃芃坐她边上去。 杨琸君给林晏晏使了个眼色,嘴上道:“我给你送了盆魏紫你瞧见了吗?” 林晏晏配合道:“在哪呢?” “我带你去瞧。” 说着两人出了蒹葭阁。 杨琸君方道:“晏晏,梓馨病还没好来不了,她让我帮她替你说一声,不过她送贺礼,已经交给你的管事柳先生。” 林晏晏:“最近太忙,也没时间去探望,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好啊,不过还有件事儿,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今天你请的客人有些来不了。” 林晏晏眉梢一挑,等她下文。 “这事儿还是陈茜瑶打听到的,说是好些人收到了晴柔郡主的警告,不让她们来捧场,晏晏,你没得罪晴柔郡主吧?” 林晏晏回想起第一次见晴柔郡主,晴柔郡主就对她父母不敬,她怀疑是上一辈的恩怨。 “我哪能得罪她?谁知她抽什么风。” 杨琸君点点头:“我觉得她是嫉妒,茜瑶也这么认为,你最近风头太盛,挡了她的光彩。” “随她去,那些人爱来不来,你们几个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杨琸君笑道:“肯定不止我们几个,够你凑上好几桌的,保证不会冷场。” 林晏晏感动,杨琸君这么说,背地里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帮她确定过有多少人能来,所谓的好友就是在你需要帮忙的时候不遗余力。 客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虽然没有预想那么热闹,但场面上看起来还是过得去的。 林晏晏正忙着应酬,锦心突然跑了来:“小姐,赵王妃来了。” 林晏晏错愕,赵王妃?大皇子赵王的王妃? 她怎么会来?她没邀请过赵王妃啊! 第90章 意外 先不管赵王妃为何来同源楼,既然人已经来了,林晏晏赶紧出去迎接,杨琸君等人也跟了出去。 来到王妃的车驾前,林晏晏屈膝行礼:“臣女林晏晏见过赵王妃。” 赵王妃缓缓下车来,笑语温柔:“听闻今日同源楼开张,我正好有事路过,便来瞧瞧。” 林晏晏心里默默,原来如此。 就说嘛,她和赵王妃又不认识,赵王妃怎会前来道贺。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来人……” 赵王妃身边的侍女捧了一个红漆托盘过来,掀开红布,盘中赫然是一株纯金打造的金灿灿的招财树。 众人忍不住犯嘀咕,路过还准备招财树?分明就是特意来道贺的。 “祝你的同源楼财源广进,通达四海。”赵王妃道。 林晏晏虽然心有疑惑,面上却是笑微微的:“多谢王妃吉言,王妃请入内喝杯茶。” 赵王妃余光扫了眼一众京中闺秀们,莞尔道:“我还有事儿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尝尝你的药膳。” “随时欢迎。”林晏晏道。 恭送赵王妃上车,离去后,杨琸君问道:“晏晏,你跟赵王妃有交情?” 林晏晏摇摇头,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说来也奇怪,赵王妃来过之后,似乎真的带来了好运,同源楼突然就热闹起来,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成国公府来贺……” “平南王府来贺……” “十皇子殿下来贺……” 好吧,这三家早在林晏晏的预料之中,至于三家主人为何没到场,林晏晏能理解,萧潜和陆昭南忙着查案,周大同因为打了朱子玉,最近要少露面。 人不到,心意到了也是一样。 “京城织锦行会来贺……” “京城茶商行会来贺……” “京城金银行会来贺……” “京城餐饮行会来贺……” 足足有十八家行会齐齐前来道贺。 虽说这些行会的分量远不能与赵王妃相提并论,但这么多行会一起来道贺,场面还是很壮观,颇为震撼,大家不禁感慨林晏晏的门路之广。 林晏晏却知道,这些行会买的是沈家的面子,应该是大舅安排的。 总之,今日开张,同源楼十足风光。 就在林晏晏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了。 却见一小太监捧了贺礼前来:“奉晋王妃之名,特来贺同源楼开张之喜。” 晋王妃?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目瞪口呆。 京城中谁不知道,大殿下赵王和三殿下晋王为争皇储虽说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却是壁垒分明势同水火的,这两位居然都来给同源楼开张道贺,当真算一奇了。 大家再看林晏晏的眼神都变的复杂起来。 能同时交好大殿下和三殿下的人,满京城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林晏晏到底何德何能? 林晏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她还哭笑不得呢!这是唱的哪一出? 来一个赵王妃不够,还来一个晋王妃。 晋王妃的意图她能猜到几分,许是晋王想借机示好,好让大家以为林家和朱家昨日闹的那一出只是场误会而已,朱林两家并未交恶。这招用来化解当下对晋王府,晋国公府不利的言论,相当高明。 那么赵王的意思呢……莫不是因为林家让朱家吃了大亏,连带着削了晋王的面子,赵王心里高兴,正好她的同源楼开张,所以让赵王妃前来? 这些人的心思太复杂了,一举一动里头全是弯弯绕绕地小心思。 罢了,他们来送礼她还能不收怎么滴?收就收,反正她不会承他们的情就是了。 陶家和林家的案子没查清之前,她的心理天平不会偏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若是查出来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有关,就算你送座金山来,她照样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大姐,您真厉害,两位王妃都来捧场。”林芃芃亲昵地挽着大姐的手恭维道。 心里各种羡慕嫉妒,她还以为今日最多也就大姐的一些闺中好友前来捧捧场,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权势滔天的人物。以前二姐出去应酬回来都会跟她说又认识了哪位有权有势的小姐,人家跟她有多亲近什么的……那样她都已经羡慕的不行,只盼着自己快些及笄,也能像二姐一样出去应酬交际,成为京城闺秀中最亮眼的那一位。 现在看来,二姐是在吹牛,不然,二姐成亲的时候怎不见二姐说的那些跟她十分亲近要好的来跟她道贺?二姐和离了,怎不见那些所谓的好友前来宽慰一句? 而大姐不过是开家酒楼,却来了这么多有分量的人,且一个个好像都很听大姐的。 这才是真的厉害。 林芃芃暗暗发誓,以后她也要成为大姐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林晏晏看林芃芃两眼放光的样子,委婉道:“芃芃,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以后交友一定要交能为你雪中送炭的人,而不是那些觉得能让自己有面子的人,更要记得,只有自己足够优秀,别人才会真心高看你,懂吗?” 她不希望芃芃将来也变的跟林蓁蓁那般虚荣,人一旦被虚荣心支配便会想着走捷径,容易出事儿。 如果朱子玉不是晋国公府的嫡长子,而是普通的宦官子弟,林蓁蓁不一定会喜欢朱子玉,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儿。 不管芃芃听不听的进去,但她作为大姐,说还是要说的。 “知道了大姐。”林芃芃乖巧应声,笑颜如花。 心里却想着,锦上添花不也很好吗? 同源楼这边的情况早有人第一时间向晴柔郡主禀报。 晴柔气歪了嘴,她都下了禁令了,还是有这么多人去捧林晏晏的场,最莫名其妙的是……赵王妃和晋王妃居然也去道贺。 她们认识林晏晏吗?去给一间破酒楼开张道贺,就不怕有失她们的身份?还是说她们也想学林晏晏的美容养颜之道? 本想让林晏晏的同源楼今日开张惨淡收场,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晴柔不禁又想起母亲那日所说的话,眼中透出一抹狠厉。 碍眼的存在要么让她消失,要么想个办法,让她再也无法碍她的眼。 第91章 伊人 余庆堂里,王伊人心不在焉地在碾药。 甄公子只说今日来,却没说什么时辰来。 她一大早就过来了,一直等啊等,等到天都快黑了。 但她并没有心抱怨,反倒担心他是不是太忙没时间来,或者忙忘了。 “姐,您怎么还在这?该回家吃饭了。”王可儿从外面进来。 王伊人看了她一眼:“你上哪儿去了?父亲让你在药堂好好跟坐堂大夫学医术,你却整日跑的没影,别以为你考了第一就可以高枕无忧,过几日你就要入学了,入学还有场考核,倘若到时候被人比下去,旁人还以为资格考试的时候,咱家做了手脚。” 王可儿腆着笑脸:“姐,您可别告诉父亲,其实我平日都有好好学的,今天是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王伊人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今天是同源楼开张的日子啊,姐,您知道同源楼吗?” “有耳闻,听说是定安侯的嫡长女林晏晏开的,专门做美容养颜药膳。”王伊人对此并不关心。每个大夫都会一些养生之道,这又不难,林晏晏应该就是从大夫那要几个方子,然后拿来做噱头博人眼球。 “对,就是专门做美容养颜药膳的,上次在礼部左侍郎府余小姐那我见过林晏晏,我说给她把个脉,她说没必要,就不让我看,我看她是怕我看出来她有病。” 王伊人嗔她一眼:“你好端端地要给人家把脉,人家不让看也无可厚非。” “不是我要给她看,是余小姐让我给她看的。” “余小姐这么关心她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没看成,今儿个我去同源楼外瞧了热闹,姐,您知道吗?赵王妃亲自去道贺,晋王妃也派人送了贺礼,还有京城有名气的行会也都去道贺了。” 王伊人手中的碾子一顿,她在太医院,宫中的事儿多少都知道一点,赵王和晋王不和,赵王妃和晋王妃也成了死对头。这两人居然都去给林晏晏捧场,太奇怪了。 “这林晏晏有什么独特之处?”王伊人问。 “她会做药膳,而且听说做的相当之好,还给人把脉,开养生方子,据说,那些小姐们按着她的方子调养后,都有了明显的效果。这算不算独特?” 王伊人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的话,林晏晏还懂医术?” “应该吧,上回她还跟我论药理。姐,有人想邀我合伙做药膳,我觉得做药膳不难,您觉得可行吗?”王可儿期盼地看着姐,她是很心动的,姐要是能支持她,父亲就不会反对。 “谁邀请你?” “余小姐啊,余小姐说本金她来出,药膳我来做,七三开,她七我三,如何?” 王伊人腾出手弹了妹妹一脑崩儿:“见人家赚钱眼红了?你是缺吃的还是缺穿的?余庆堂还不够你折腾?少跟人家瞎参合。” “姐,这怎么叫瞎参合?做药膳真的大有前途,那些小姐们哪个不想变的肤白貌美?那些个夫人们谁不想永葆容颜?如今京城里只有同源楼一家,再开一家生意也做不完。” 王伊人正色道:“不许,你给我好好钻研医术,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就想学人家做药膳,再说了,同源楼才开张,你就知道她家生意一定红火了?” 王可儿悻悻瘪嘴,姐不支持,没戏了。 “算了,不说了,回家吃饭吧,我饿了。” “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儿。” “姐,您还有什么事儿?都在药堂坐了一天了。”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王可儿郁闷,你的事儿不用我管,我的事儿你倒是样样要管,讨厌。 哼!不管就不管,本小姐走了。 王可儿前脚刚走,换了男装的林晏晏后脚进了余庆堂。 她是抽空溜出来的,本想早点打发莜莜和芃芃回家后她再来,但林芃芃非要等同源楼关门后跟她一起回家,同源楼这会儿满座,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她只好中途过来一趟。 林晏晏见面就先告罪:“王医士,实在对不住,因为京中出了灭门惨案,忙的抽不开身。” 王伊人终于把人等到已经很高兴了,善解人意道:“无妨的,以后你若是忙,托人捎个口信给我便是。” “谢王医士谅解,我不能久留,坐会儿就得走。” 王伊人不由的生出几分心疼,那十殿下也太会使唤人了,看把甄公子给累的。于是语气越发温婉,态度越发柔和:“喝杯茶吧,只当在我这歇口气。” 林晏晏从善如流,今日应酬任务繁重,她嗓子都快冒烟了,喝杯茶润润嗓子也好。 “王医士,上次说的那病人的病例你可带来了?”喝了两口茶,林晏晏直奔主题。 这也是她今天无论如何要过来的目的。 王伊人拿出一本册子,这是她偷偷抄录下来的,真正的病例不可能让她带出宫,一旦被发现,她和父亲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晏晏仔仔细细翻看病例,越看越惊心,倘若这真是太后的病例,那太后简直就是一身病,五脏六腑全都有问题,不仅仅是胸痹一症,难怪王院使不敢下重药,太后这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 “看来得先调养方可对症下药。” “调养的方子开了不少,可这病患不喜喝药,除非是必需要喝的,你也说不动她。”王伊人愁眉苦脸,再没有比病人不配合更让人无奈了。 “有没有想过食补?” 王伊人蹙眉道:“食补见效太慢,起不了什么作用。” 林晏晏心说:那是你们对食补的了解不够,其实药膳若是运用得方,亦可以起到奇效。 “除了食补,你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林晏晏道:“若要让这病人病情好转,除非食补温养,药剂缓解,加上针灸之术,三管齐下。” “针灸你能行吗?”王伊人看到了一丝希望,甄公子的针灸术了得,他一定行的,届时,甄公子的针灸术配合父亲的药方,再研究下食补之方,或许真能奏效。 林晏晏摇头:“我的针灸术还欠些火候,没有十成的把握。” 她有,但她不能进宫,以甄日安的身份去给太后治病,太冒险了。 不过有一个人可以,她的师父胡广志。 但王院使肯定不会让胡广志去给太后治病。 所以,她得另想办法。 第92章 一样 听甄公子这么说,王伊人眼中期待的光芒逐渐黯淡。 不是说她有多想治好太后的病,而是她迫切希望借助给太后治病的机会能让甄公子获得晋升,获得父亲认可的契机。 既然甄公子说他没有十成的把握,王伊人也就不敢冒这个险,勉强一笑:“那只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林晏晏表示歉意:“很抱歉,没能帮上你。” “甄公子说笑了,医者治病救人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若医者什么病都能治好岂不成了活神仙?”王伊人很快从失望的情绪中剥离出来,玩笑道。 甄公子的医术就算在太医院都是出类拔萃的,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无量。 “甄公子有没有想过从医?” 林晏晏心思一动,王伊人是想拉拢她吗? “王医士说笑了,甄某医术浅薄,也就对某些病症了解多一点,您要是让我去考行医资格,我怕我考不出来。” 王伊人道:“甄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就凭公子在胸痹之症上的见解和治疗手段,足可见公子的医学天赋,只要稍作准备,考个行医资格根本不是难事,就算进太医院也不在话下。” 林晏晏:“王医士谬赞,甄某愧不敢当,甄某暂时还没有从医的想法。” 王伊人默默叹气,怎样才能说动他转到医道上来呢? “甄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甄公子何时再来?”王伊人急切问道。 林晏晏想了想:“只要王医士还是逢三沐休,甄某有时间便来讨杯茶。” 等林晏晏回到同源阁,换回女装,客人们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不过杨琸君等人还在。 林晏晏感慨,杨琸君她们几个也算有始有终了。 柳先生来报账:“小姐,今日中午是全免,晚餐七折,就这样,同源楼今日还有七百多两进账,刨去工钱和酒楼的租金以及食材成本,小赚二百多两。” 林晏晏问:“这样算不错了吗?” “相当不错了,毕竟杨小姐那桌是两顿全免的,通常开张前几天都是倒贴的多,咱们第一天就赚钱了。”柳先生笑道。 林晏晏挺开心的,说明做药膳,尤其是美容养颜药膳很有钱途。 终于收工了,林晏晏送走杨琸君等人,才和三妹四妹坐上回家的马车。 “大姐,陈小姐说过几日请我和三姐去她家玩儿,还有文小姐也邀请了。”林芃芃很兴奋,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大姐这个好消息。 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邀请。 “不错,去别人家做客要礼貌些,谨言慎行。”林晏晏叮嘱道。 “我懂得的,大姐,您的朋友人都很好,她们都不提让人尴尬的问题,倒是哪些跟您不怎么熟悉的,拉了我和三姐问东问西,三姐都快被她们问哭了。” 林晏晏看林莜莜,林莜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低下头,什么也不说。 “三姐,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理她们就是。”林芃芃还教三姐怎么做。 林莜莜的嘴抿的更紧了。 林晏晏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莜莜是个老实人,本就不善言辞,而林芃芃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可眼底透露着得意的神色,不就是想说明她的表现比莜莜好吗?她比莜莜会应对吗?这争强好胜爱耍小聪明的性子跟林蓁蓁一样一样的。果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到了侯府,林芃芃回茗香苑,林晏晏这才问莜莜:“刚才在马车上,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林莜莜否认。 “莜莜,有话就要说出来,都藏在心里,别人如何猜得到呢?你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吃亏的。” 莜莜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本来我想按着大姐教我的去应付她们,但四妹说她什么都不清楚,让她们问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林晏晏了解了,芃芃这是把难题推给了莜莜。 “我明白了,以后你不要和她一起出应酬。” “可是……陈小姐和文小姐那……” “我会跟她们说的。” 林晏晏不喜欢林芃芃的小聪明,明明都教她怎么做了,还要去坑莜莜,欺负莜莜老实。机会她只给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经过几天海量排查,萧潜终于有了杨四的线索。郭永利和一个叫杨奎的,都是冀州人,两人同年参军,曾在郑培鑫麾下效力,后来郑培鑫去了北境,郭永利调入京都巡城司,而杨奎去了鄂州,现在是鄂州驻军中的一位副尉。 符合身处鄂州,跟郭永利非但认识,而且渊源颇深的只有这个杨奎了。如果确定这两人都里通北狄,那郑培鑫也很可疑。 萧潜为此第一次主动去找四皇兄,问四哥要了块燕王府的腰牌。 目前一众皇兄弟中,只有大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是封了王的。 萧清问他要腰牌作何用,萧潜只说查案遇到些阻力,需要燕王府的腰牌镇一镇。 萧清想着这是十弟第一次求他,自然得答应,况且,如果十弟差事办的漂亮,将来得了父皇重用,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便把自己的玉牌给了萧潜。 萧潜得到玉牌,立即命祁柒和栾羽拿着玉牌秘密前往鄂州,将杨奎带回京城。 安排好这一切,萧潜才有空坐下来吃晚饭。 端起碗筷,萧潜想起一事,问封凌:“同源楼开张,贺礼送了吗?” “回殿下,已经送去了。” “情况如何?” 封凌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用词:“盛况空前。” 萧潜好奇:“怎么个盛况空前法?”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比较合适。”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响起,封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京中名门贵女起码去了一半,京中有来头的十八家行会联名道贺,赵王妃和晋王妃都送了贺礼,而且赵王妃亲自去的。” 萧潜怔怔:“林大小姐还邀请了赵王妃和晋王妃?” “依我看,是她们不请自来,林大小姐自己都觉得意外。” 萧潜失笑,何止林晏晏意外,怕是满京城的人都会觉得意外。这水火不容的两方居然都给足了林晏晏面子。 不是什么好事儿。 “还有件特别的事儿,殿下想听吗?”封花神秘兮兮道。 封凌忍不住又朝妹子甩白眼:“故弄玄虚。” 封花反呛:“要你管。” “想听。”萧潜好脾气地配合封花。 封花道:“晚饭的时候,林大小姐又换了男装,偷偷去了趟余庆堂,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出来。” 余庆堂?林晏晏应该是去见王伊人了。 正说着,外面侍卫进来禀报:“启禀殿下,外面有位姓甄的公子求见。” 第93章 说服 封花先是错愕,然后郁闷地看着殿下:“殿下,我要加工钱,您让我盯的人简直需要十二个时辰来盯。” 她才到这多久,林晏晏后脚就来了。 萧潜一本正经道:“可以,从封凌那扣除一部分月例补给你。” 封凌有意见:“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妹妹。”萧潜说着起身,去见林晏晏。 封凌:……殿下的意思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封花得意地朝哥哥挑眉。 封凌气馁,托妹妹的福,他的老婆本离他远去了。 林晏晏之所以这么晚还要过来,是觉得太后的病不能再拖了。 其实,她觉得接触郑梓萱或是王伊人,对查案的帮助都不大,想要探查最深层的秘密就必须打通宫里的关系,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按说是皇后,可皇后不在了,朱贵妃协理六宫,她自然不能打朱贵妃的主意,皇上仁孝,太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言而喻,若是谁能让太后凤体好转,必定是大功一件。 所以,她要把这桩功劳送给萧潜和胡广志,当然目前也只有他们能帮她,也只有他们手中握有更大的权力,才能躲在幕后制造冤枉的人掰手腕。 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份功劳。 胡伯伯淡泊名利,他只想治病救人。 而萧潜此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可以看出他也是个对权力没有追求的人,不然不会住这么寒酸的宅子…… “甄公子……”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透着几分愉悦。 林晏晏回身,见他依然穿着顺天府小吏的官服,这么晚了,他是刚回来?还是一直在忙? 林晏晏学男子交手一礼。 “这么晚过来,有事儿?” “有,要紧事。” 萧潜神情一肃:“去书房谈。” “萧潜,太后是不是得了胸痹之症?”书房的门一关,林晏晏便问道,首先得确定她拿到的病例是太后的,否则一切免谈。 “应该是吧,那年皇后娘娘薨逝后,太后就病了,时常胸闷,背痛,气喘,我很少进宫,但见到太后的时候几乎都这样,说不上几句话就喘的不行。”萧潜道。 “那就对了,今天王伊人给我看了一份病例,我猜这个病人是太后。” 萧潜脸色骤变:“太后的病情她也敢向你透露?” 这可是犯了大忌。 林晏晏讪讪道:“上次在余庆堂,我出手救了个痰阻闭胸症的病人,她可能认为我有办法治好太后的病吧!毕竟太后七十寿诞快到了,若是能让太后的病有好转,便是她父亲王院使的大功一件。” 萧潜的目光中不由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还会治痰阻闭胸症?看来你拜了师后,医术大有长进。” 林晏晏心说:拜师还得后天,医术是上辈子学的。 “有件事,我就不瞒你了,我师父是惠民医馆的胡大夫,他曾经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十分了得。” 萧潜怔了一下,他还以为她会一直瞒下去,谁知这就告诉他了。 “哦,胡广志,我知道。” “我现在有个想法,你听听看,可不可行。” 萧潜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我看过太后的病例,我也跟王伊人说了治疗之法,用食补固本培元,然后针灸和药剂,三管齐下,不过王伊人不会采纳,因为她看不上食补,觉得见效太慢,而且她也找不到针灸术出神入化的大夫,我说的找不到,是指她明智谁有这个能力,但绝对不会去请这个人。” 萧潜琢磨着,她说的这个针灸术出神入化的大夫莫不是胡广志吧! “毕竟治好太后是大功一件,她们王家是绝对不会与此人分享功劳的。反正太后治不好,他们也没多大过错。” “所以,这份功劳咱们得想办法揽过来。” “怎么揽?”让他去请胡广志进宫为太后医治? “我希望你能在皇上面前举荐胡广志,也就是我师父。” 萧潜的手指习惯性的开始打节奏:“你这么确定胡广志一定能治好太后的病?” 林晏晏信心满满:“我确定,我的药膳加我师父的针灸术,必能让太后在寿诞之前大有好转,你也算举荐有功,怎么样?” 萧潜看着她无比自信的目光,有些犹豫,她是盲目崇拜她的师父还是理智的认为他师父一定可以? “晏晏,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师父进了宫给太后治病,万一没有起效,无功便是过,万一病情更严重,只怕你师父的项上人头不保。”萧潜觉得有必要泼一盆冷水,让林晏晏冷静冷静。 林晏晏莞尔一笑,他都没说万一胡广志失败了,会连累到他。 “萧潜,我不是一时脑热,不是冲动,我是再三研究了太后的病情才得出这个结论。” “你才跟你师父学了多久?”萧潜不是不相信她这个人,是对她的医术没那么大的信心,太后的病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治了三年都没有起色,她今天才看到病例就有这么大的把握?想想都悬。 林晏晏学他的样子,挑着眉梢,俏皮道:“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世上是有天才的吗?你眼前就有一个。” “怎么样?赌一把吧!” 萧潜无语:“赌?拿你师父的命来赌?” 林晏晏郁郁地叹了口气,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她呢? “要不这样吧,明天你去趟惠民医馆,把这份病例给他看看,问他能不能治,如果他说可以治,你再举荐。” 林晏晏掏出几张纸。 萧潜翻开看了看,这是林晏晏的笔迹。 “你抄了一份?” “我默的,都说了我是天才,过目不忘。”林晏晏难得这么吹嘘自己,为了说服他,不得不高调一回。 萧潜暗暗惊讶,这份病历得有上千字了吧,涉及日期,诊断,症状,用药等等,她当真看了一遍就都记住了? 不过,想到她在查案上的天赋,好像她的过目不忘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斟酌片刻后,萧潜下定决心:“好,如你所言,明日一早我就去惠民医馆。” “一早是什么时辰,你最好等我去了你再去。” “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得等景元去上学,然后还要去趟同源楼,辰时末应该会在惠民医馆了。” “那我巳时初到。” 两人约定好后,林晏晏告辞,走到门口,林晏晏蓦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却不料萧潜正紧随其后,林晏晏这一回身,鼻子正好触到他的下巴。 第94章 不见 鼻息间传来淡淡地男人的气味,清新的,阳刚的……不芬芳却很好闻,而且这气味仿佛能勾起身体的某些特别反应,比如:思绪飘忽、心跳加快…… 就好像各种食材加药材,在猛火的作用下,发生了神奇的反应。 在她回头的那一瞬,萧潜快速做出反应收住了脚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 温热的呼吸如羽毛拂过他的颈项,酥酥麻麻的,令他浑身的肌肤都泛起了细小颗粒,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脖子居然这么敏感。 “殿下,陆小王爷来了,属下没说您在书房。”门外响起了封凌的声音。 萧潜吓了一跳,有种不能为人知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的心虚,连忙往后退一步,开口道:“让他去花园等,我稍候就到。” “是。” 林晏晏听到陆小王爷这四个字,很快就从刚才的迷乱状态清醒过来,暗自懊恼,她刚刚是怎么了?跟被鬼迷了似的,明知道他和陆小王爷才是一对。 林晏晏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自己的眼睛泄露了什么:“我……我只是想提醒你,那张方子你最好再抄一遍,我师父认得我的字。” 然后林晏晏快速转身,却忘了自己身后就是门。 萧潜眼看她就要撞到门上,急急出声提醒:“小心……” 可还是晚了一点,嘭……林晏晏的额头和房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林晏晏顾不上疼,打开门落荒而逃。 她今天一定是因为太忙太累的缘故,导致精神不济思维紊乱反应迟钝……丢死人了。 萧潜本想叫住她,看看她有没有撞伤,刚才那声响,听着都疼。 可她走的太快了。 陆昭南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手抱臂,一手摸下巴,盯着亮着灯的书房,满心疑狐。 不太对头。 以前他来找萧潜,封凌都是直接带他去萧潜所在的地方,今日却让他在花厅等,然后又让叫他来着等。 莫非萧潜府中还有客人? 而且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客人。萧潜有什么客人是他不能见的? 陆昭南脑子里灵光一闪,女人! 好奇心起来,陆昭南就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窥探究竟。 结果还没走出亭子,萧潜就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来,有事儿?”萧潜款款步入亭中。 陆昭南探究的目光在萧潜身上来回逡巡:“你好像不太欢迎我,是不是我打搅了你的好事儿?” 萧潜不动声色:“我刚忙完准备沐浴。” “真的是……准备沐浴?” 萧潜斜睨他:“我衣服都脱了一半,你说呢?” 陆昭南嘿嘿一笑:“萧潜,你有问题。” 以前他来也不是没撞见过萧潜沐浴,封凌都是直说的……我家主子在沐浴。 “算了,我也不打听了,男人嘛,偶尔风花雪月一下也很正常,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陆昭南一副我了解的暧昧神情,不过,这小子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林晏晏? 萧潜:……这家伙嗅觉还挺敏锐。 的确是女人,不过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少废话,快说,找我何事。” 陆昭南收起揶揄好友的心思,道:“今天同源楼开张,赵王妃和晋王妃都去道贺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听说了。” “你给分析分析,她们唱的是哪出戏?” 萧潜沉吟道:“听说前段时间,晋王往刑部安插了几个人,而赵王在户部的人被晋王踢出去了,晋王处处压赵王一头,前日朱家和林家闹了一场,让朱家颜面尽失,连带着晋王也吃了挂落。赵王许是心里高兴,故意让赵王妃去同源楼道贺,恶心恶心晋王。而晋王则趁机表现他的大度,挽回点不良影响,毕竟朱家秦夫人带兵围困林家这事儿是引起了民愤的,定安侯去世三年多,威名不堕。” “那他们不会对林晏晏不利吧?” “目前,不至于。”因为他们不认为林晏晏真能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萧潜,今晚我就在你这安歇,省得跑来跑去麻烦,我去睡了啊!”陆昭南摆摆手,径直去了客房,如同在自己家那般随意。 萧潜也是无语,平南王府的床不软吗?还是平南王府的下人不会伺候?三天两头歇他这,烦不烦? 翌日,林晏晏辰时末来到惠民医馆,刘大夫见到她,特意过来道谢:“日安小兄弟,前几日多谢你帮忙,不然我养病都养的不安生。” “刘大夫客气了,能为医馆出一份力是我所愿。”林晏晏微然道,要不是她有太多事要忙,她很愿意天天呆在这,享受治病救人的快乐。 “这年头像你这样不计报酬乐于助人的后生太少了。”刘大夫感慨。惠民医馆只有他和老胡两个大夫,但病人这么多,他们两个老头子根本忙不过来,老胡向医署申请了好几回,希望能再派个大夫过来,可谁愿意来这个累死人钱还少的地方呢? “你们在那闲扯什么?病人叫大夫了没听见吗?当我有三头六臂?我忙得过来吗?”胡广志从病房出来就看到老刘和甄日安站在院子里聊天,当即瞪起眼来。 林晏晏和老刘相视一笑,赶紧各归各位。 林晏晏一边给胡广志打下手,一边期盼着萧潜的到来,萧潜说好巳时初到,他不会爽约吧? 巳时一刻,萧潜准时来到惠民医馆。 萧潜叫住送药的金一,问胡广志胡大夫可在,请他出来一见,有要事相商。 金一跑来报信:“胡大夫,外面有个姓萧的公子找您。” 胡广志正在给病人把脉,没好气道:“不相干的人,不见,没空。” 姓萧,那肯定是萧潜了。 林晏晏道:“师父,您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是来捐资的呢?若不是,您再赶他走也不迟。我来帮您把脉。” 虽然还没正式行拜师礼,但胡广志已经默许她叫师父了。 胡广志一听,有道理,上回甄日安捐了不少药,但医馆的药材消耗极大,支撑不了太久,若此人当真是来捐资的,那是要见一见的。 第95章 高人 胡广志见到萧潜不由的一愣,这位萧公子好生面熟。 随即,胡广志想起了某个坐在金銮殿上的人,而且他说他姓萧,再看这一身矜贵的气度…… 胡广志暗暗心惊,此人莫非是皇子? “胡大夫,在下萧潜,家中排行第十。”萧潜看胡广志的神色变化,就知道胡广志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毕竟胡广志在太医院待过,也给父皇看过病,他的容貌跟父皇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胡广志不敢怠慢,拱手一礼:“萧公子,请到值事房说话。” 进了值事房,胡广志道:“不知萧公子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萧潜拿出一份病例放在桌上:“家中有人患病,还请胡大夫帮忙看看,这是病例。” 胡广志瞄了眼病例,神情严肃道:“萧家乃天下第一家,在下怕是没这个资格给萧家人看病。” 萧潜碰了个硬钉子,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胡大夫不必担心,我今日来找胡大夫,是以萧公子的身份,你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家人是谁,有什么过错那也在我,与你无关。我只是真的很担心家人的病情,家中那些大夫看了几年都看不好,因为怕担责任,抱着无过便是功的心态,消极治疗,若再这么拖下去,我怕我家人性命堪忧,萧某恳请胡大夫帮忙看一下病例,胡大夫若也说没救了,那萧某便死心了。”萧潜诚恳说道,并且给胡大夫行了一礼。 胡广志被萧潜真诚的态度打动,犹豫再三,道:“这可是你说的,真出了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情。” “与你无关,你不认识我。”萧潜保证。 胡广志这才拿起病例,仔细翻看。 林晏晏处理好病患,就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见胡广志已经在看病例,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胡伯伯这臭脾气,病例都不看,直接把人打发走。 萧潜看到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林晏晏,唇边不由勾勒起一道向上的弧度。 林晏晏朝他招手,萧潜便走了出去。 而专注于病例的胡广志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切。 林晏晏塞给萧潜一张方子。 萧潜打开一看,是药膳方子,而且上面的笔迹跟昨日她给他的病例上的笔迹完全不同,俊逸秀气。 她是怕被胡广志认出笔迹吧! 林晏晏指指里面的胡广志。 萧潜会意,林晏晏是让他待会儿给胡广志看。 萧潜指指自己的额头。 林晏晏下意识的捂住额头,昨晚那一撞撞的有点狠,虽然回去就擦了药,但是留下一片淤青,今儿个她出门之前特意抹了粉来遮掩,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回想昨晚的窘迫,林晏晏脸一红,扭头就跑。 萧潜失笑,她这是不好意思了?第一次见到林晏晏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萧潜回到值事房,静静地等胡广志看完病例。 胡广志在太医院待过,看到这份病例,就知道患病之人是年长的女性,宫里除了太后,还有谁能让十殿下不惜违反宫规? 只是太后这病,不好治啊!如果单单是胸痹之症就好办了,可偏偏太后五脏六腑的机能都出了问题。 “胡大夫,怎么样?” “病人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若是……”胡广志及时收口,那是太后,他不能直说,若是再不想办法医治,太后怕是活不过这个冬。 “胡大夫能治吗?” 胡广志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斟酌再三:“就算只是让病人病情有所好转,我也仅有四成把握,这还是用我的银针术配合药剂治疗最好的结果,根治是不可能的。” 萧潜这才拿出林晏晏刚交给他的药膳方子:“如果再以药膳辅助,固本培元,又能多几成把握?” 胡广志道:“药膳起的作用不大。” 但还是接过了方子,看了一眼,越看胡广志的眼中的光亮越盛,甚至有些激动:“这药膳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找了个精通药膳之人,她仔细研究病例后给出的方子。” 胡广志激动的在小小的值事房里转来转去,不停的搓手:“妙啊,实在是妙,我敢说写这药膳之人,对医理的理解远超常人,从没想过药膳还可以这么做,此人大才,大才……先用药膳方一股固本培元,中和五气,到第二阶段,开始用银针术和药剂治疗,此时对肝脏和肾脏的损害最大,再用药膳方二,疏肝气养肾气,到第三阶段,用药膳方三,温和调理,长期食用稳固病情……妙,太妙了。” 萧潜的目光随着胡广志装来转去,听他自言自语,把林晏晏的药膳方子夸到天上去了,萧潜内心惊涛暗涌。 胡广志夸的这是林晏晏吗?林晏晏真的这么厉害? 可林晏晏的医术不是你教的吗? “萧公子,可否引见写这药膳方子之人?”胡广志心里那个痒痒,自从陶唯诚兄弟遭遇不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找到可以畅谈医术之人。 萧潜嘴角抽了抽,没有直接回答胡广志:“如果胡大夫和这位写药膳方的人合作,治好我家人的可能性有几成?” 胡广志道:“让病情大有好转,九成。” 没有半点迟疑,开口就是九成,足可见胡广志的信心。 “这药膳方值五成?”萧潜不敢相信。 胡广志道:“之前说四成,就是担心治疗病人的胸痹之症会引发其他脏器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那用药固本培元,疏肝气养肾气不是一样吗?” “怎么可能一样呢,一样的话,你家中那些大夫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束手无策了。这里头的学问很深,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萧潜被嫌弃了,医术高明的胡大夫懒得跟他这个医学白痴解释。 “萧公子,还请引见这位高人。”胡广志再次恳请。 萧潜道:“胡大夫愿不愿意跟此人合作替我家人治病?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胡广志为难,他是很想认识这位高人,可他毕竟不是太医了,哪有资格给太后治病? “胡大夫若是愿意,萧某便向父亲举荐胡大夫和那位高人,若真能治好我家人的病,届时,胡大夫愿意到我家任职也好,留在医馆也罢,最起码能给医馆争取到更多的福利。”萧潜抛出诱饵。 如果胡大夫想回太医院,甚至做个院判都有可能,如果胡大夫想继续呆在这,那么以胡大夫的功劳,朝廷每年给医馆增加拨款不过是小事一桩。 胡广志揉揉眉心:“这事儿我一时不能决定,容我想想。” 第96章 妙音 萧潜走后,林晏晏凑到胡广志身边,接替助手的活,给胡广志打下手。 “师父,刚才那人是来捐资的吗?” 胡广志哼哼:“你以为这世上像你这样的傻子很多吗?” “师父,我那叫行善。” 胡广志低头写药方,漫不经心地说:“拜师的事提前吧,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明天?”林晏晏错愕,不都说好了六月十八吗?明天才十五。 难道说……师父答应萧潜了? 因为前途难以预料,所以把拜师的日子提前? “有问题?” “没……没有,明天就明天。”只是,提前到明天的话,那她今天还得去个地方。 此时定安侯府慈恩堂里,林芃芃正眉飞色舞地跟老夫人和二姐说昨日同源楼开张的盛况,终于有一天,轮到她跟二姐炫耀了。 二姐一副漠不关心地样子,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吧!就跟当初她羡慕二姐一样难受。 “当真这么多人来道贺?”老夫人觉得芃芃说的是别人家的事儿,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林家人身上?除非……伯彦还在。 “当然啦祖母,这还能有假?用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一点都不夸张,那赵王妃送来好大一株发财树,纯金打造的。晋王妃送了一对玉貔貅呢,还有好多好多贵重礼物,同源楼的库房都堆不下了。” 老夫人这才不得不信,没想到晏晏的面子这么大。 林蓁蓁道:“祖母,大家定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我听府里的下人说,那日朱家带兵围困咱们家,老百姓们都自发的声援咱们,说什么欺负忠烈家眷的都不是好东西,可见大伯在大家的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老夫人不住颔首,应该是这样,毕竟晏晏是伯彦的长女。 “也不尽然,各府的小姐们那可都是冲着大姐的药膳来的,大姐先前参加各种应酬就是在为同源楼开张做准备,大姐做的药膳无人不称赞,真是又好吃又养颜。”林芃芃道。 二姐想贬低大姐,她偏不让二姐如愿。 要不是二姐太蠢,累及二房,她何至于要去讨好大姐,她日后还得靠大姐提携呢! “祖母,昨日我还收到了兵部尚书家文小姐和东平伯家陈小姐的邀请,过几日去她们府上做客。”林芃芃得意地朝二姐昂了昂下巴。 老夫人颇感欣慰,二房做了很多对不起晏晏的事儿,但晏晏还愿意帮芃芃一把,还有前日林家有难,也是晏晏站出来维护林家。 晏晏这一点,像她父亲,还是很看重亲情。 “你大姐是个好样的,你以后跟你大姐多亲近,多学学她的为人处世。”老夫人道。可千万别学你二姐和你母亲,自己把自己作的这么惨。 “孙女听祖母的。”林芃芃卖乖。 林蓁蓁气了个半死,臭丫头,忘了谁才是你的亲姐姐吗?你以为林晏晏是真心想要提携你?她不过是装大度而已,更是为了气她,打她的脸。 是呢!她现在变成一个笑话,只能躲在家中无颜出去见人,而林晏晏呢?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连祖母也开始称赞林晏晏了。 不,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她一定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用靠林晏晏,靠她自己。林蓁蓁暗暗发誓。 中午林晏晏回到同源楼看了下,客满,而前堂有柳先生,后厨有慧娘,一切井然有序,于是便放心出城了。 她要去趟静慈庵找妙音法师。 妙音见到林晏晏有些茫然,这位后生没见过,为何点名找她? 林晏晏道:“在下姓甄,名日安,受定安侯府林大小姐所托来找法师,还请法师行个方便。” 原来是那林大小姐派来的。 因为是男客,所以妙音不好将人往香房带,便带她去了后园,反正庵中香客少,这后园更是没人。 到了后园,林晏晏看四周无人,这才叉手一礼:“法师勿怪,其实我便是林晏晏,这身装扮是为了出行方便。” 妙音诧异地打量着林晏晏,半信半疑,毕竟她只见过中毒后肥胖的林晏晏。 “陶思雨。”林晏晏说出这个名字。 妙音这才松了口气,微然道:“果真是你。” “今日过来,一是法师救命之恩须亲自道谢,二来……林晏晏拿出了一个银针包。” 妙音看到这个银针包不由的脸色大变:“你从何处得来这个?” 这个银针包还是思雨十岁的时候,她送给思雨的。 “思雨姐姐托梦,说她有几样东西藏在她床前脚踏下面的暗格里,让我取出来,我找了个机会溜进陶宅拿到了东西,除了这个银针包,还有三本《灵溪手札》,还有……皇后的病历。” 妙音脑海里炸起一道惊雷。 她以为《灵溪手札》在抄家的时候被官府抄走了,没想到被思雨藏了起来,如今又借着林晏晏的手重见天日。 更让她震惊的是,思雨居然还藏着皇后的病历。 “我本想过几日将《灵溪手札》带来交还陶家人,但今日出了点意外,不得不临时决定来见法师。” “不用交给我了,既然思雨让你得到《灵溪手札》,那《灵溪手札》就是你的了。”妙音道,她已经是世外之人,用不着那东西了。 “但不知,你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林晏晏道:“我化名甄日安去找了惠民医馆的胡广志胡大夫。” “也是思雨让你去的?” “嗯!思雨在梦里教了我很多医术,但她说那还不够,让我去找胡广志,拜胡广志为师,而胡广志已经答应,明日行拜师礼。” 妙音久久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晏晏:“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林晏晏正色道:“伸冤,替陶家满门伸冤。” 妙音目色一凛:“你答应了?” “答应了,思雨姐姐救了我一命,我理当完成她的心愿,更重要的是,我父亲定安侯的死似乎跟陶家冤案出自同一人手笔,所以,我一定会查下去,查个水落石出。” “孩子,你可知此事有多凶险,一个不慎,项上人头不保。” “法师放心,我会小心行事,这条路确实凶险万分,但我并非孤立无援,这世上还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 妙音感慨:“你既然决定了,我不会阻拦,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说。” “明日便需要法师帮忙。”林晏晏道。 第97章 私会 晚上,林晏晏正准备安歇,听到窗外传来“咚”的声音。 “谁?”锦心警惕起来。 随手拿起针线篓里的剪刀要去窗边查看。 “锦心。” “小姐,您别怕,奴婢去瞧瞧。” “锦心,放下剪子,去把窗打开。”林晏晏知道是谁,上次这家伙也是走窗户。 “小姐……”锦心诧异地看着小姐。 “是个朋友,不用担心。” 锦心心里犯嘀咕,什么朋友会这么晚了敲窗户? 但还是听从小姐的话,去打开窗。 窗户一打开,一个人跳了进来。 锦心惊地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不是十殿下吗? “锦心,去外面守着。”林晏晏吩咐道。 锦心看看十殿下又看看自家小姐欲言又止,担心地出了房间并且把门带上。 她不是怕十殿下对小姐不利,只是,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万一传出去,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不,不会传出去的,也一定不能传出去,只要她守在这,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行。 房中,林晏晏道:“我没有晚上喝茶的习惯,所以这里没有备茶,且这个时间也不宜让人送茶水过来。” “无妨。”萧潜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其实他可以让封花传信,可以约她另外时间见面,可他在侯府外徘徊良久还是进来了。 他告诉自己,他来是有正经事儿与她说,可他没法欺骗自己的心,他就是想来,想见她,莫名其妙无法控制的想。 “我师父怎么答复你的?”林晏晏问道。 “你师父说要考虑考虑,但这事比较着急,我说明晚之前等他答复。” “他会答应的。” “他跟你说了?” 林晏晏摇头:“没有直说,本来拜师礼定在十八,但你走后,他改了决定,明日就拜师,所以,我猜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萧潜失笑:“居然还没拜师?” 林晏晏嗔他一眼:“我叫他师父,是他允许的,拜师不过是走个形式。” 萧潜道:“不过,你师父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我给了他一个允诺。” “你允诺了什么?” 萧潜笑看着她,这会儿她已经褪去发饰,披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在凫鱼灯下散发着黑珍珠般的光泽,增添了几分柔美,而她一双乌瞳更是如星辰般璀璨,透着几分好奇,又格外的灵动。 “你。” “我?” “你的药膳方子让胡大夫赞不绝口,他要见你,并且与你合作才肯进宫给太后治病。” 林晏晏沉默,其实她是想在拜师的时候告知胡伯伯她的真实身份,不然就是欺师了。但她又怕胡伯伯知道她是侯府大小姐又不肯收她为徒,所以,今天她特意去找妙音法师,希望明日妙音法师能走一趟惠民医馆。只有妙音法师才能说动胡伯伯收下她,并且信任她。 而给太后治病这事儿,她本来不打算露面的。 “让你为难了吗?”萧潜见她沉默,不由的心里打鼓,不知道会不会惹得她不高兴。 “你说呢?”林晏晏反问,他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萧潜道:“你说要送一桩功劳给我和你师父,那为何自己不受这份功劳呢?治好了太后,以后你进宫就方便了,而且你的同源楼也将名声大振。” 如果胡广志不是说有九成把握,他是坚决不让林晏晏牵扯进来冒风险的。 “不要说你对太后的病这么上心,就没有寻找太后这座靠山的想法。” 林晏晏坦诚道:“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皇上应该不会答应让我去给太后治病,毕竟我又不是大夫。” 她和胡伯伯不一样,胡伯伯原本就是太医院医术数一数二的太医,皇上自然相信胡伯伯的医术。所以她是打算躲在幕后的。 萧潜低眉哂笑:“让胡广志举荐你不就行了?” “这桩功劳,我们都有份,如何?” 林晏晏先思忖片刻,去拿笔写了个地址:“明日未时到这个地方来一趟。” “这是何处?” “胡广志家,就在医馆附近,不要来早了,我希望我的拜师仪式能顺顺利利,可别被你搅黄了,不然,我找你算账。” 萧潜乖乖点头,心里却想着,她如果要找他算账,这本账会如何算? 谈妥了这件事,林晏晏记挂起北狄细作:“那个杨四查到了吗?” “幸亏你提醒,我去调了郭永利的履历,然后发现他有个同乡叫杨奎的,两人一起入伍,曾在郑培鑫麾下效力,后来,郑培鑫去了北境,郭永利留在了京中当了守城侍卫统领,而杨奎去了鄂州,在军中任副尉,我已经派人前往鄂州秘密捉拿杨奎。” “鄂州路途遥远,来得及在太后寿诞前将人带回吗?” 萧潜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傻丫头,你不知道有八百里加急吗?” 这一亲昵的举动来的太突然,他微凉的手指刮过鼻尖的触感如同涟漪般泛开来,那种迷眩,心跳加速的症状又发作了,林晏晏呆呆地看着他。 萧潜是做了个这个动作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他就那么下意识的把手伸了出去,糟糕,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轻浮的人?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我会准时到。”萧潜跃窗而出,落荒而逃。 林晏晏看着窗外的清冷的夜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刚才似乎脸红了呢! 萧潜才出侯府,身后有人戏谑道:“夜半私会,收获如何?” 萧潜顿住脚步,回身道:“别乱说,我们谈的是正事。” 封花从阴影中出来,笑眯眯道:“我也没说你干的不是正事啊!” 她是决定等林大小姐的闺房熄灯后收工,结果看到十殿下跟个偷花贼似的爬了林大小姐的窗户。 萧潜正色道:“别乱想,也别乱说。” “知道啦,既然碰上了,顺便汇报个情况。” “说。” “今儿个下午她出了趟城,去了静慈庵,见了个叫妙音的法师,不过,说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你也知道她这人机敏的很,不好跟的太近。” “知道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她应该不会再出门了。”萧潜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中。 第98章 故人 夜已深,但胡广志还没睡,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自言自语。 “老弟,我找到个好苗子,人品,心性,天份,勤勉各方面都不比思雨差,你若还在,你也会喜欢……老弟,我决定收他为徒了,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他。” “本来吧觉得余生就呆在医馆治病救人也挺好,咱们刚开始学医的时候不就这么想的吗?做一个最忙碌的大夫,有着看不完的病人……这才是有真本事的大夫,不然谁找你看病不是?哈哈哈……” “老弟,老哥知道你走的冤枉,尤其是思雨,她走的时候,一双眼睛始终不肯闭上,就像在告诉我,师父……我不甘心。”胡广志红了眼眶,喝了一大口酒,烈酒灼烧着他的胃也灼烧着他的心。 陶思雨是他的徒弟,但他是把思雨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的,陶唯诚更是他的好兄弟。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有情感羁绊的便是陶家一家子。可四年前的一场灭顶之灾,让他失去了好兄弟,失去了好徒弟…… 这四年来,他每天用忙碌麻痹自己,他痛恨自己无用,没法帮兄弟洗刷冤屈,没法还徒弟一个公道。 可现在,这个机会似乎来了。 “老弟,我想重回太医院,有些事儿我必须得去做,哪怕最后失败了粉身碎骨,起码我尽力了,不遗憾,反正我孑然一身,医术也有了传承,没什么好遗憾的……” 胡广志笑了起来,眼中带泪,给自己斟满,对着空气举杯:“唯诚老弟,他日咱们哥儿两九泉之下再一起痛饮,不醉不归。” 翌日清早,胡广志去医馆,看到医馆外站着个尼姑。 来化缘的还是来看病的? 胡广志没打算搭理尼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胡大哥。” 胡广志脚步一顿,回头看那尼姑,眼中渐渐流露出惊愕地不可置信地表情:“你是……慧茹?” 十来年没见了,对方的容貌有了较大的变化,但胡广志还是认出来了。 陶慧茹,陶唯诚唯一的妹妹,十多年前因为感情上的问题想不开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陶家出事那会儿,他还庆幸来着,陶慧茹虽然下落不明,总好过人头落地。 没想到她出嫁当了尼姑。 “是我,胡大哥,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胡广志不加思索:“你稍等我片刻,我进去交代一下。” 须臾,胡广志出来,带陶慧茹去了他家。 “这些年,你都上哪儿去了?你知道你哥哥到处找你,有多担心你吗?”胡广志给陶慧茹倒了杯水,便开始质问,但没说他也寻了她很多年。 陶慧茹苦笑:“我在西山脚下的静慈庵出家,一直都在那,其实,我早就跟哥哥联系上了,但我请他保密,所以,陶家只有我哥哥和思雨知道我在那。” 胡广志:呃……好你个陶唯诚,居然连他也瞒着。 “所以,当初传言是个出家人替陶家人收了尸,那个出家人就是你?”胡广志问道。那时他想替兄弟一家收尸来着,但官府不让,说这等逆贼要暴尸三日,后来来了个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官府也不好再阻拦,等他得到消息,陶唯诚一家四口的尸首已经被收走了,去向不明,此事令他遗憾至今。 “是我,我将他们埋在了西山脚下,不仅如此,我还取了思雨的一绺头发供在佛前,日夜诵经祈祷,因为这孩子……始终不肯闭眼。”陶慧茹语声哽咽。 修行了十多年,她还是做不到六根清净,陶家人惨死的模样成为她参悟佛法的最大阻碍,每每想起都心痛难当。 胡广志叹了口气:“你今日来是……” “我为思雨而来。” 胡广志茫然,不懂何意。 “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因为太过匪夷所思,然我找不出不信的理由。释迦牟尼佛诞辰日那天,静慈庵来了一位身中奇毒的小姐,她说思雨托梦给她,让她来找我帮忙解毒,她知道我是思雨的姑姑。” 胡广志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儿? “我知道思雨的心性,让她守住的秘密,她便一定会守住。” 胡广志点头:“她连我这个师父都瞒着呢!” “所以我不得不信,出手替那位小姐解了毒,然后昨日她又来找我,告诉我,她在思雨的指引下拿到了思雨藏起来的东西,我送思雨的银针包,还有《灵溪手札》……之后思雨又让她来找你,希望她能拜你为师,替她完成未完成的心愿。” 胡广志整个人都懵了,这种事也只有鬼神志里才有吧? “可是……并没有什么小姐前来找过我。”胡广志道。 “她为了方便行事,乔装打扮已经来找过你了,而且获得了你的认可。” 胡广志眼睛越睁越大:“你是说……甄日安?” “日安乃晏字也,她真名林晏晏,定安侯府嫡长女是也。”陶慧茹看胡大哥吃惊的样子,难怪林晏晏要请她来一趟,不然胡大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定不会收她为徒。 胡广志的脑子被甄日安是个女的,而且还是定安侯府嫡长女这个消息冲击的一片混乱,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确切地说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小子秀气是秀气,可看着分明就是个小子啊!怎么突然就变成女的了呢? “她不想再瞒着您她的真实身份,免得被您说欺师,可她又不敢自己表露身份,所以请我来见你,跟你说清其中缘由,胡大哥,她说,是思雨救了她一命,所以,她要帮陶家伸冤,而且她已经知道陶家的冤案跟她父亲定安侯之死有莫大的关系。” “她当真这么说?” “是,她很坚定。” 胡广志沉思良久:“我有一点疑问,就我观察,她的医术相当了得,比起太医院的太医都不遑多让,她有如此医术,为了还要求你帮她解毒?她自己解不了?” “之前,她只看过几本医书,只懂一些皮毛,都是思雨在梦里教她的。胡大哥,我在想,是不是我把思雨的头发供于佛前,每日诵经祈祷,于是佛祖显灵了,以这样的方式来达成思雨的心愿?” 第99章 一起 午饭后,林晏晏依然是男装打扮,拎着拜师礼忐忑不安地进了胡伯伯家。 尽管她请出了陶慧茹,可胡伯伯这人脾气古怪,对他脾气了被他信任了就很好说话,若是对不上,他管你是谁都不买账的。 所以,林晏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忐忑才怪。 “来了?”胡广志语气淡漠,表情更冷,瞧她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还知道怕,哼!瞒了他这么久,也得吓吓她才行。 林晏晏腆着笑脸:“师父,我那不是怕您会觉得千金大小姐吃不了苦吗?都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您就原谅徒儿这一回。” “别叫我师父,还没拜师,叫什么师父?”胡广志唬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凶。 “师父,您什么意思啊?不收我了吗?您要是实在不想收我为徒,我也不好勉强,大不了下回梦到思雨姐姐跟她说声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林晏晏把拜师礼拿上作势就要走。 胡广志傻眼,之前不是表现的很有韧劲的吗?任凭他怎么刁难都从容应对的吗?现在倒是干脆起来,说走就走? “你给我站住。”林晏晏嘴角勾勒起向上的弧度,这招以退为进似乎奏效了。 “您还有什么吩咐?”林晏晏转身,不卑不亢礼貌地问道。 “把酒和六礼留下。” “这是拜师礼,留下算什么意思?您又不收我。”林晏晏怏怏道。 “笨,思雨怎么会找上你这么笨的人?”胡广志气的吹胡子。 林晏晏认真的思考了下,说:“缘分吧!” 胡广志绝倒:“你得谢谢这该死的缘分,过来,上香。” 虽然这丫头在某些方面确实蠢笨了些,居然看不出来他只是吓唬她而已,但她毕竟是思雨帮他找的徒弟,而且她身上有很多品质真的跟思雨很像,胡广志还是满意的。 林晏晏抿嘴一笑,放下礼物,赶紧上前上香。 两人一起上香,跪拜祖师爷后,林晏晏又给胡广志行了大礼,拜师仪式完成。 “今日拜入我门下,不但要刻苦钻研医术,更要时刻谨记,医者当心怀慈悲,有仁心方能称之为仁术。” “徒儿必定将师父的教诲铭刻心中,时时警醒。” 胡广志欣慰的捋了捋胡子,拿出一本医书《广志针灸术》。 “也不知你师姐有没有告诉过你,为师最拿得出手的便是针灸术,这是为师在祖传针灸术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心得体会重新编写的,以后就交给你了,好好学。” 林晏晏明白,师父之所以这么大方直接把自己毕生心血交给她,是因为师父决定进宫给太后治病了,怕自己此去回不来了。 “多谢师父,徒儿定不负师父厚望,定将师父的绝学发扬光大。”林晏晏郑重地犹如起誓。 “起来吧,以后你便是我胡广志的徒儿。”尘埃落定,胡广志再看林晏晏的眼神都柔和起来,这就是他的徒弟了呀! “胡大夫在吗?”外面有人询问。 胡广志道:“你去看看是谁,若是不相干的人就让他走人。” “徒儿这便去。”林晏晏收好医书,出去开门。 不用说,是萧潜到了,这家伙来的可真及时。 萧潜看到林晏晏笑眯眯地出来开门,就知道她顺利拜师了。 “恭喜,你得请客。” “请就请,同源楼随便点。” 萧潜嘴角抽了抽,同源楼是女客的去的地方好吗?他一男的吃什么美容养颜药膳?他又不是三皇兄,对自己的容颜近乎变态的重视。 “算了,你请客,我付钱,地方你挑。”萧潜退而求其次。 林晏晏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可以,允许你带上陆昭南。” 萧潜:……关陆昭南什么事儿?他干嘛要带陆昭南? 林晏晏把萧潜和他的侍卫封凌引进门。 “师父,是昨日找您的萧公子。” 胡广志眉头一拧,不是说好晚上吗?现在就来要答案了? “胡大夫,十分抱歉,事发突然,家里让萧某回去一趟,所以萧某想提前知道你的决定。”萧潜早就想好了说辞。 胡广志道:“只要你安排我与那人见一面,我便去你家。” 萧潜看了眼林晏晏,道:“此人胡大夫不是见过了吗?” 胡广志哑然,他何事见过了? “师父,那药膳方子是徒儿写的。”林晏晏弱弱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还是自己坦白的好。 “什么?”胡广志瞠目。 这一天,给他的惊讶似乎太多了,人老了,脑子真的转不过来。 “胡大夫,林大小姐的父亲定安侯教过萧某武艺,有半师之谊,萧某与林大小姐早就认识,她精通药膳,萧某便请她看了那病例,也是她推荐的胡大夫,她十分相信胡大夫的医术,但她不想为难你,毕竟兹事体大还是需要冒一些风险,所以萧某自作主张来找胡大夫。”萧潜说的十分诚恳,把找上胡广志的责任都揽了过去,免得胡大夫以为晏晏在算计他。 胡广志郁闷,他把拜师仪式提前,又把他毕生心血交给林晏晏,就是做好了自己一个人去冒风险的准备,结果搞来搞去,林晏晏就是他打算合作的人。 那岂不是师徒两都要搭进去? 不行,那绝对不行,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徒弟,不能再失去一个。 “萧公子,我可以随你去,但她,免了。” 林晏晏有些感动,师父是不想她卷进去,不愿意让她跟着冒险。 “可是师父,我已经答应了,师父不是说徒儿的药膳加您的医术有九成把握吗?九成把握值得一试了,徒儿还想完成某人的心愿呢。” 林晏晏指的是陶思雨。相信妙音法师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师父了。 “不行,某人的心愿,为师会替她达成,用不着你。” “可是师父,您也知道病人的病情每日都在变,说不定今日又与昨日不同,我昨日写的药膳方未必适合病人今日的状况,我必须跟您一起去。”林晏晏坚决道。 萧潜抓住师徒两谈话中的关键词……某人,心愿。 心中好奇这个某人是谁?某人的心愿又是什么? 胡广志不得不承认林晏晏说的对,太后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随时都会恶化。看来,这次他们师徒两必须联手了。 第100章 父子 离开胡广志家,萧潜便吩咐封凌:“让封花去查一下静安寺的妙音法师。” 他刚刚跟胡广志摊牌,说写药膳方的人就是林晏晏,并且说明是林大小姐,胡广志虽然有错愕震惊但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还不让林晏晏参与进来冒风险,这不合常理。 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徒弟突然变成女的,肯定会很生气吧? 所以,他推测,胡广志在他开口之前已经知道林晏晏的真实身份了,只是不知道那药膳方是林晏晏写的。 是什么原因让胡广志毫无芥蒂毫无顾虑的接受一个侯门嫡长女为徒? 而林晏晏亦不会在无缘无故在拜师前夕去拜访一个尼姑。 他们口中说的某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妙音法师? 萧潜心里疑问很多,只能等待封凌的调查结果来解开这些谜团,而现在他得进宫面见父皇。 御书房里,几位皇子分成两排站在皇上面前。 站在前面的是大皇子赵王萧淙,三皇子晋王萧涵,四皇子燕王萧清。 目前为止,只有这三位皇子被封了王,至于二皇子,也就是前太子萧鸿,十二岁时去世了。 后排则是六皇子萧渝,七皇子萧泽,八皇子萧濯,九皇子萧澜和十皇子萧潜。 皇上合上折子,威严地目光从一个个儿子脸上扫过,皇子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很明显今儿个父皇召他们来不是为了叙父子情的,父皇那张脸是要找人算账的脸。 前些天晋国公府闹出丑闻,晋王萧涵就被骂的狗血喷头,连累其他几位皇子都挨了训斥。当然某些人作为被殃及的池鱼挨了训心里也很高兴,比如赵王萧淙,毕竟晋王真的被骂的很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就不知今天那个倒霉蛋会是谁。 “孤让你们去六部是干什么去的?每日里不是请这个喝酒就是请那个喝酒,什么本事没学会,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倒是无师自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皇子们不敢吭声,但大部分人心里都松了口气开始幸灾乐祸,父皇骂的是老九,老九可不就是天天请人喝酒吗? 老九冷汗直冒,父皇这两顶帽子扣的有点大,拉帮结派他认了,他想帮大哥巩固在户部的权力,同时也是想与臣子搞好关系,但排除异己怎么说?就因为他没请某些人喝酒吗?那些个道不同之人,你请他他也未必肯来不是? “从明日起,老九从户部两湖清吏司主事贬至宝钞提举司提举,若再不干正经事儿,便去太仆寺喂马吧!”皇上狠狠瞪了眼后排的老九,不争气的东西。 老九哭丧着脸,父皇也太狠了些,几乎把他一捋到底,他还怎么在户部混嘛! 不过他不敢违抗父皇的皇命,只能怏怏地认错:“儿臣知错了,儿臣遵旨。” 收拾了一个,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老八头上,老八只觉凉气从脚后跟只蹿脑门,心想着他去了吏部后可是兢兢业业没有偷懒,更没有请酒吃饭的事儿,父皇总不能挑他的错吧! “老八,你的手伸的可够长,怎么文选司的差事太闲了,打起考功司的主意来了?” “父……父皇容禀,儿臣并没有要干涉考功司事务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地方行事不太妥当,善意地提醒一下……而已。”老八略有些心虚地辩解。 皇上冷笑:“人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吏部了,行事还用你来提点?你这么能耐孤这位置让你坐如何?” 老八吓得赶紧跪下:“父皇,儿臣绝无此心还请父皇明鉴。” “从明儿起罚去吏部司务厅抄收公文,若是连这都做不好,你也喂马去。” 老八战战兢兢:“儿臣遵旨。” 刚刚还觉得自己倒霉的老九,心里顿时平衡了,老八在吏部铆足了劲做事儿,还想捞个奖赏,没想到直接被贬到司务厅打杂,他好歹还是正八品的提举呢! 而赵王和晋王神色淡定,父皇最喜欢各打五十大板,老戏码了。 又收拾了一个,皇上随即又盯上了老七。 老七心慌慌,他除了偷懒一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工部是赵王和晋王竞争最激烈的地方,他在其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还不如什么都不干对吧!对他这种小透明皇子而言,无过便是功了呀,父皇应该能体谅他的难处才是。 “老七,你要是不想干就回家呆着,工部不养闲人。”皇上瓮声瓮气道。 老七惶恐跪地:“父皇,您是知道的儿臣一向不善交际,工部的官员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儿臣,更别说指派儿臣做事,儿臣闲着,心里也很难受很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办……儿臣真的很无用。” 皇上郁郁道:“你是骡子还是马呀?要别人挥鞭子你才会动?不懂不能问?你问了人家会吃了你还是怎么滴?” “是……儿臣愚笨。” “再给你一月,若还是这副德性就给孤滚回家去。” “儿臣遵旨……” 老九和老八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七,父皇就这么放过老七了?没降老七的职?早知道认怂能逃过一劫,他们也认了。 “看到你们一个个的孤就来气,都滚吧,老十留下。” 众兄弟错愕,父皇似乎第一次让老十单独留下,老十向来是透明中的透明,父皇从没注意过老十的,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 大家心里疑狐,但还是乖乖退下。 老四萧清从萧潜身边经过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父皇要留下十弟做什么,只是父皇今天心情不好,十弟要小心应对才行。 萧潜神色平静,不管父皇单独留他何意,反正是正中他心意,省去了他找借口单独见父皇。 几位皇子出了御书房,老九道:“大皇兄,父皇为什么单单让老十留下?” 赵王微微一哂:“可能是灭门惨案至今未告破,父皇要质问吧!毕竟此案影响极其恶劣,而太后的寿诞快到了。” “父皇要质问,为什么不当众质问,我和老七老八都挨骂了。”老九不服气。 晋王轻飘飘道:“父皇的心思,大家还是不要猜测的好。” 第101章 事成 皇上已经从纪爱卿那了解了案件的大致情况,顺天府非是无法告破灭门惨案,而是灭门惨案还牵扯出一桩涉及北狄细作的惊天阴谋,故而他特意留下老十,再问问。 “老十,你可有把握在太后寿诞前查清此案?” “回父皇,目前一切都在掌控中,儿臣能保证的是已经进入儿臣视线的北狄细作一个都跑不了,保证在太后寿诞日京城不会出乱子,但能否一举端掉北狄细作在大盛朝不下的情报网,儿臣不敢保证,儿臣只能尽全力。” 老十没夸海口,皇上心里反倒觉得老十是个务实的人。 “北狄人一向凶狠狡诈,想要一举端掉北狄人的情报网确实有难度,你只管放手去查,不管查到谁头上,只要证据确凿,孤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最痛恨的就是里通外邦之人,吃着大盛的米粮,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欺君叛国之事,百死难恕其罪。 他也不是没想过换人去查这事儿,但想来想去还是由老十去查最稳妥,别人还真信不过。再则,老十在灭门惨案发生的第二天就能锁定真凶,并发现了北狄细作牵扯其中,足可见老十的能力。所以,案子还是让老十继续查。 “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萧潜郑重道。 “曹全,把孤的金牌给十殿下。” 曹全上前,递给萧潜一块金牌。 金牌上,一条五爪金龙栩栩余生,这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见金牌如皇帝亲临。一众皇兄弟中,他是第一个拿到这面金牌的人。 萧潜受宠若惊,连忙跪地叩首。 皇上道:“拿着这块金牌,你可便宜行事,不然你一个顺天府小吏有些地方怕是进不去,有些人你可能动不了,等事成后再交还。” “多谢父皇。”萧潜暗暗心喜,有了这块金牌,他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起来吧,没别的事儿就退下吧!” 萧潜关心道:“父皇,儿臣忙于查案,有些日子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不知太后的病情可有好转?” 说到太后的病,皇上愁容满面,长叹一气:“太后的病情日益沉重,太医院尽是些窝囊废。” 萧潜踟蹰道:“父皇,儿臣记得以前太医院有个胡太医医术很是高明,五皇兄得肺痨之症,最严重的时候,太医们都说五皇兄没得治了,是胡太医救回来的,这些年一直都很稳定,此人离开太医院后在惠民医馆行医,口碑极佳,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父皇何不请这位胡太医前来给太后诊治?儿臣听说胡太医治胸痹之症很有一套。” 皇上沉吟道:“你这么一提,孤倒是想起这个人来,似乎此人是因为医术不精被逐出太医院。” “父皇,胡大夫连五皇兄的病都能治,何来医术不精之说?这其中怕是有别的原由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皇上目色微凝:“你见过这位胡大夫了?” “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是看太医院的太医们给太后治了这么久都没起色,去了顺天府后,在民间走动的多了,听大家说起胡大夫医术如何如何高明,便去拜访了他,当然,儿臣并没有表明身份,只说自己家中老人得了胸痹之症,又把太后的病症跟他说了说,问他能不能治,胡大夫说他有九成把握让病人病情好转,但根治是不可能的,所以儿臣斗胆举荐胡大夫。”萧潜说的诚恳。 皇上倒抽一口凉气,九成?这得有多自信才敢说九成。 “父皇,太后七十寿诞在即,各国使臣纷纷来贺,若是太后的病情能有好转,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儿。” 皇上不由的点头,是啊,要是太后能好起来,那寿宴办的才有意义。 既然太医院的太医治不好,就不指望他们了,不如让这位胡大夫来试试,万一治好了呢?若是治不好,再降罪也不迟。皇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道:“曹全,你即刻去一趟惠民医馆。” 萧潜暗暗松了口气,成了,后面的就看胡大夫和林晏晏的了。 当天下午曹全就去了惠民医馆,但胡广志说他要带上徒弟才更有把握。 一个徒弟而已,曹全就能做主。 谁知胡广志说,他徒弟是定安侯府嫡长女林大小姐。 曹全错愕:“可是开同源楼做药膳的林大小姐?” “正是,小民需要她的药膳来辅助治疗,否则只有四成把握。” 曹全只得回宫跟皇上请示。 皇上听了也很惊讶,林晏晏开了家同源楼专做美容养颜药膳这事儿他已有所耳闻,听说老大的老三的媳妇在开张当日还去道贺了。 但没想到林晏晏居然拜了胡广志为师。 “陛下,胡广志说,他和林大小姐联手,则有九成把握让太后的病情好转,否则只有四成。”曹全道。 皇上思量再三:“让林晏晏进宫。” 他倒要看看弄的朱家灰头土脸的林晏晏,做药膳做的风生水起的林晏晏,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翌日,林晏晏对外宣称外祖母身体不适,前往扬州探望,实则扮做宫娥随胡广志进宫给太后治病。 王院使知道皇上招胡广志进宫给太后治病,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对太后的病束手无策,但胡广志此人医术了得,而且擅于剑走偏锋,用别人不敢用之法,却往往能收到奇效。 万一胡广志能让太后病情好转,定会收到皇上重用,而他作为专门负责太后病情的太医院院使怕是会从此失去皇上的信任。 王院使第一念头就是想暗中使绊,可曹公公的心腹太监洪公公就在慈宁殿守着,皇上还下令,太后要安心养病,在太后寿诞之前,谁也不许去慈宁殿打搅太后。 此时的慈宁殿针插不入,水泼不进,别说使绊子了,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都不可能。 王院使只能干着急,懊恼着皇上怎么突然就想起胡广志这个人了呢?到底是谁让皇上想起胡广志的? 他是万万想不到问题会出在自己女儿身上,就是王伊人拿出去的那份病历引来了胡广志和林晏晏。 第102章 复制 林晏晏进宫给太后治病的事只有大舅、李妈和锦心知道,林景元还真以为姐是去扬州看外祖母了,每次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林景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外祖母的担心让定安侯府上下不疑有他。 林晏晏不在,同源楼的生意照样红火,因为同源楼的药膳却实与众不同,好吃又营养,短短几日便树立了很好的口碑,且全京城里专门接待女客的酒楼仅此一家,所以,不但是小姐们趋之若鹜,连夫人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前来一探究竟。 一时间京城掀起了药膳风潮。 同源楼的火爆,惹得京城做酒楼生意的掌柜们分外眼红,也想学同源楼做药膳,但怎么做也做不出同源楼的味道,几经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有人打起同源楼药膳配方的主意,可同源楼的药膳配方都由慧娘掌控,你想花高价从慧娘手里买配方不可能。 折腾来折腾去,众掌柜们不得不偃旗息鼓,只能眼睁睁看着同源楼日进斗金。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同源楼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会长久保持下去之时,一家名叫养容堂的酒楼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然后大张旗鼓的开张了。 而且开张当日的火爆程度完全不亚于同源楼。 翌日,林晏晏的几个好朋友齐聚荣国公府。 “没想到余晚晚学的这么快,我也是服气。”陈茜瑶不忿道。 “昨日去过养容堂的小姐来跟我说,养容堂从布置,摆设到菜单全都在复制同源楼,差异只在同源楼的色调以淡蓝色为主,而养容堂以粉色调为主。”文素妍对此也十分火大,照搬别人的东西,就不羞愧吗? 楚知斓嗤鼻:“那些去过的小姐们还极尽能事的吹嘘养容堂的药膳远超同源楼,我才不信。她余晚晚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找到比晏晏姐还懂药膳,比慧娘还会做药膳的人?”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些去给同源楼开张道贺过的人一个都没收到邀请?而去养容堂的都是林晏晏不曾邀请,且邀请了不曾来的小姐?”杨琸君问。 陈茜瑶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你们可别忘了那些邀请了却不曾来的人,是因为什么不来?” 文素妍讶然:“你的意思是……余晚晚背后有人,这个人是晴柔郡主?” 杨琸君冷笑:“自打桃花宴上,林晏晏拒绝了晴柔郡主跳舞的提议后,晴柔郡主就视林晏晏为眼中钉了,她岂能眼看着林晏晏独自风光,这是摆明了要跟林晏晏唱对台戏。” “那就让她唱,同源楼的品质如何是经受了大家的考验的,养容堂的斤两还需等待时间的检验,靠吹嘘是没用的,做不长。”陈茜瑶道。 “就是,我听说养容堂开张前三日全免,加上那些人有心吹捧,所以看着热闹而已,能否拼得过同源楼且看以后。”文素妍道。 “几位姐姐,事情可能没有想的这么简单。”郑梓萱走了进来。 “梓萱,你的病好了?”杨琸君看到郑梓萱来了,欢喜地拉她入座。 “梓萱,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陈茜瑶问。 郑梓萱神色凝重:“我收到养容堂的邀请,本不想去,但京城里多了一家做药膳的跟晏晏姐的同源楼打擂台,便去瞧个究竟,我刚从养容堂出来,立即便过来找琸君了。我尝了养容堂的药膳,跟晏晏姐做的差不离。” “当真?”众人惊诧。 郑梓萱郑重点头:“晏晏姐做的药膳我尝过,印象深刻,若非我知道自己进的是养容堂,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同源楼的配方泄露了?”文素妍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大家的心情的都沉重起来,本以为是家冒牌货不足为据,但若是她们拿到了同源楼配方,加上晴柔郡主和余晚晚的背景,那对同源楼的威胁就大了。 “琸君,怎么办?”陈茜瑶看杨琸君。 杨琸君沉吟道:“等林晏晏回来吧,我相信晏晏会有办法的。不过,还是得通知一下同源楼,让他们留意是否有配方泄露。” 郑梓萱道:“依我看,我们还是什么都不要做,让晏晏姐自己处理,毕竟我们不清楚到底是配方泄露了,还是养容堂找了高人调制出同源楼的配方,万一是配方泄露,那必定是出了内鬼,我们去通知,反倒让内鬼有了准备。” “梓萱说的是,同源楼的人事咱们不熟悉,到底谁可信,谁不可信,只有晏晏姐自己最清楚。”楚知斓附和。 杨琸君点头:“那咱们就等晏晏回来,林晏晏说过太后寿宴之前她会赶回来的。” 再过三日就是太后七十寿诞,宫里要大肆操办,不但邀请了一众诰命夫人入宫赴宴,还邀请了不少名门贵女,在座的几人包括林晏晏都收到了邀请。 杨琸君没有通知同源楼配方有可能泄漏,但柳先生已经开始怀疑了。 养容堂开张前三日只接待收到邀请的客人,不对外营业,但京城突然冒出一家做药膳的酒楼,柳先生自然不会掉以轻心,第一时间摸清了对方的情况。 其他东西复制同源楼也就算了,但养容堂能做出跟同源楼不相上下,口味几乎一致的药膳,就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于是,柳先生不动声色地把慧娘叫到雅室,告诉她:“我们的配方可能泄露了。” 慧娘惊愕:“不可能,配方我收的好好的,抽屉都是上了锁的,钥匙我随身佩戴……” 柳先生道:“钥匙可以配制,若是有人趁你不注意配了钥匙呢?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谁总是接近你。” 他当然相信慧娘不会出卖大小姐,但店里还有其他人,每日一起共事,防不胜防。 慧娘急的快哭了,如果真是配方泄露,那她难辞其咎,沈家有恩与她,大小姐又这么信任她,她却把事情搞砸了。 “你冷静点,好好想想,只有尽快找出问题,才能扭转局势,减少损失。”柳先生安慰道。 第103章 厚赏 在宫里的林晏晏还不知,短短半月同源楼便多了个劲敌。 她只专注为太后调理身体,而且这段时间看师父给太后施针,让她对银针术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收获良多。 而太后的病情在他们师徒二人的精心治疗下亦有了明显的好转。 “太后,服药了。”林晏晏送来茶水和药丸。 袁嬷嬷扶太后起身,太后慈眉善目地看着林晏晏,心想:胡广志这女徒儿真是不错,药膳做的好,还很贴心,知道她不喜欢喝药,一喝药就吐,便把汤药改成药丸吞服。 最让她喜欢的是小丫头真诚而不谄媚,谨慎而不唯唯诺诺的态度。 让她有种错觉,小丫头是把她当普通人家的祖母而非高高在上的太后。 见惯了各种阿谀奉承的嘴脸,动不动就惶恐不安的神色,小丫头就如同一缕清风,让人舒适。 “丫头,这里没外人,你不必再戴着面纱,多闷。” 林晏晏莞尔:“多谢太后体恤。”却不摘掉面纱。 太后服了药,照例要起来走动走动,有助于药丸消化,发挥效力。 “丫头,你扶哀家走走。” “是。” 袁嬷嬷让到一旁,让林晏晏来搀扶太后。 太后慢慢走着,感慨道:“哀家还以为这病好不了了,没想到还能有畅快呼吸,浑身清爽的时候,你和你师父功不可没。” “陛下仁孝,太后洪福,民女和师父只是尽了医者本分。” 太后微然:“丫头,你可愿意留在慈宁宫?” “太后,民女学医未精,还想跟着师父多学点本事,不过太后若是有需要,民女随时可以来伺候太后的。”林晏晏婉拒,让她一直留在宫里是不可能的。 太后颇感意外,没想到她会拒绝,她这慈宁宫,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都来不了。 不过,小丫头不忘自己医者的本分,而不是趁机攀附她这个太后,反倒让她越发看重。 “陛下驾到……” 洪公公在殿外通传。 下一刻,皇上进殿来。 “儿臣见过太后,太后今日可好些了?”皇上关切道。看太后今日的气色又比昨日更好些。 刚刚在殿外他已经召胡广志问过话,明日起太后就不必每日施针了,只需继续用药膳调理,七日复诊一次便可。 “已经好多了,胡大夫医术高明,晏丫头照料的又细致,想不好起来都难。”太后笑道。 皇上看林晏晏的眼神又温和许多。 林伯彦生了个好闺女啊! “晏丫头,你先退下,孤陪太后走走。” 林晏晏领命退出寝殿。 皇上方道:“太后觉得这晏丫头如何?” “适才哀家问晏丫头,是否愿意留在慈宁宫,你猜她怎么回?” 皇上道:“必定欢喜极了。” 林晏晏能入太后的眼,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怎会拒绝? 太后苦笑:“她说她学医未精,想跟着她师父继续学医。” “这……这丫头也太不识好歹了。” “不能这么说,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为名利权势所动,难得,皇帝不可为难她。”太后维护道。 “孤不会为难她的。” “皇帝打算怎么赏她们师徒二人?” “孤打算让胡广志重回太医院,以后专门负责太后的康健,至于晏丫头……孤有一事尚未禀明太后。” “其实晏丫头并非寻常女子,她乃定安侯林伯彦的长女,前阵子孤还封她为康平县主。” 太后眉头一蹙:“她是伯彦的女儿,被晋国公府退婚的林晏晏?” “正是,但不是晋国公府退了她的婚,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不过,谁先提的都一样,总之这件事里,晏丫头受了很大的委屈。”皇上就事论事。 太后叹了口气:“是朱家没福气。那她为何要瞒着哀家真实身份?”还每天戴着面纱。 皇上讪讪:“太后的凤体安康不知道多少人牵挂着,这慈宁宫外无数双眼睛盯着,晏丫头是想低调行事,她进宫来,侯府的人尚不知情,她是怕家里人担忧,毕竟大家都以为她做药膳不过是为了赚钱,哪想到她还能用药膳治病救人。” “这孩子行事沉稳,不喜张扬的性格讨人喜欢,皇帝不如封她为郡主,许她随时进宫陪伴哀家,哀家吃惯了她做的药膳,还真有点离不开。” “儿臣正有此意,不过儿臣想在太后寿宴上再宣这道旨。”皇上有心要让林晏晏风光风光,更有打脸晋国公府的意思,晋国公府近期的行事实在太过嚣张,他心里那口气还没出够。 皇上从慈宁宫出来,便下了一道旨意,让胡广志重回太医院,封为副院判,官职只在王院使之下。 胡广志领了旨,心里却是不服,为何不赏他的徒儿?此次太后能恢复的这么快这么好,晏晏的功劳很大。 林晏晏安慰师父:“师父,您能重回太医院就是咱们此行最大的收获了,皇上虽然没有奖励我,但太后许我随时可以进慈宁宫,要知道能得此殊荣的,除了信阳公主便是我了。这也是我所求的,咱们都得到了咱们想要的,不是很好吗?” 胡广志悻悻:“你倒是知足。” 萧潜打听到林晏晏出宫的时间,早早在宫门外等着。 见师徒两出来,萧潜笑道:“恭喜两位大功告成。” 胡广志还在为林晏晏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不高兴,绷着个脸:“我先回医馆,离开这么久,估计老刘要忙吐血了。” 萧潜道:“胡院判放心,你走后,医署就派了大夫过去,刘大夫好好的。” 林晏晏知道萧潜等在这不单单是为了说句恭喜,便道:“师父,您先回去,徒儿还有点事情。” 胡广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为师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 等胡广志走后,林晏晏道:“硝石的埋藏点找到了吗?” 萧潜施施然道:“你不是说,破案的事交给我,硝石的问题交给你吗?明天可就是太后的寿诞了。” 涉案的工部官员和一干下属都已在他的掌控中,他就是记着林晏晏这句话才没有冒然行动,如果林晏晏能把这个问题解决,那他就明日再收网,因为他总觉得一个工部侍郎还没这个胆量谋逆,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揪出工部侍郎身后的人。 林晏晏莞尔一笑:“走吧!” “走?去哪儿?” “自然是去找出硝石的埋藏地点,你带我走一遍明日皇上要走的路途。” 第104章 发现 萧潜带着林晏晏从洪武门出发,边走边道:“从朱雀大街向东转入长宁街,过安和桥,陈平桥便是皇家寺院天宁寺。” “之前工部负责维修的路段主要是两座桥,我已经派人秘密查探过,没发现问题,天宁寺里我的人混在泥瓦工中仔仔细细摸排了好几遍,亦没有发现有硝石和火油。” 林晏晏蹙眉:“火油?” “没错,火油,我们调查了各城门进三个月的入城货物登记记录,发现近几个月通过各城门运进来的火油足有三大车。因为太过分散,而且每次运送的数量少,所以并未引起注意,硝石是制火药的主要成分,若是这些人用火药加上火油,那威力可想而知。” “所以说,看得见的动过土木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硝石和火油的痕迹是吗?” 萧潜点点头。 林晏晏又问:“皇上出宫前往天宁寺一路上是否清道?” “朱雀街清道,长宁街会有百姓夹道恭迎圣驾。” “如果我们不能在明日皇上出宫前找到硝石和火油,会怎样?” “父皇会改道,谁也不能拿皇帝和大臣的性命去冒险。” 届时前往天宁寺祈福的,可不仅仅是父皇,还有朝中元老,一品大员,王公贵戚,万一发生火药爆炸,加上火油的威力,这伤亡是不可估量的,谁也承受不起。 林晏晏的眉头蹙的越发紧了:“你去找根木棍来。” 萧潜莫名:“要木棍做什么?” “你找来就是。” 萧潜犯愁,大街上上哪找木棍?好在有个拄拐的老爷爷经过,萧潜上前交涉,愿意花二两银子买下老爷爷手中的拐杖。 那老爷爷心生疑惑,自己这拐杖是他路边捡的木棍做的,难不成这拐杖内藏什么玄机,或者是个什么宝贝?不然这位公子为何愿意出二两银子? 于是老爷爷把拐杖握的更紧了,警惕地看着萧潜。 萧潜无奈,朝不远处的林晏晏昂了昂下巴:“老爷子,那是我家娘子,腿脚不好走不动路了,如果您真的不愿意卖便算了,大不了我背娘子回家。” 林晏晏耳朵好使,萧潜的话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朵,不由的红了脸。 这家伙还真会胡说八道,谁是你家娘子? 须臾,萧潜拿了拐杖回来:“这个能用吗?” 林晏晏故作淡定接过拐杖敲了敲地面:“还行吧!” 林晏晏完全没有要跟萧潜算账的想法,他不过是为了得到拐杖胡乱找借口而已,她若是较真显得不大气,就当没听见好了。 萧潜反倒有些忐忑,偷瞄她的神色,可她戴着面纱实在看不出异样。 他是说完才想起来林晏晏的听力敏锐。 也许她没留心听吧!萧潜如是自我安慰,可松口气的同时,心里头还有那么点小小的失望是怎么回事儿? 林晏晏拄着拐杖,慢吞吞地从朱雀大街来到长宁街。 长宁街不及朱雀大街宽广,但也可容纳四辆马车并行,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有酒楼,绸缎庄,书斋,杂货铺……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届时还有百姓夹道恭迎圣驾…… 在排除了天宁寺,两座石桥的情况下,如果是她想要在京城搞破坏,闹出大动静,那么她会选择长宁街。 一旦发生爆炸,起火,必定造成混乱拥挤踩踏,若是再安排杀手混在围观百姓中,足以对御驾造成伤害。 林晏晏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迈开脚步。 随着款款向前的步伐,街道两旁的商铺,小摊,行人……眼前所见的动态场景逐一变成一幅幅静态立体的图画印刻进脑海,嗅觉和听觉如同两条可以无限延伸的触须,穿过窗门穿过砖墙,勾勒出目光所不能及处的画面。 杂货铺的掌柜在前台拨算盘,老板娘在后院一边洗衣裳,一边看两个孩子踢毽子,女孩盘踢拐踢再来一个膝击,引来弟弟鼓掌欢呼……姐姐好厉害! 酒楼临窗的包间里,十年陈的状元红散发这诱人的醇香,两位客人正为即将达成生意上的合作碰杯。 而隔壁包间里,飘着竹叶青的清香,客人以筷击碟吟唱新作,抒发老友相见的喜悦。 笔墨斋里,墨香氤氲,店小二殷勤地在跟客人推荐剡溪的藤纸。 绣楼里,檀香袅袅,绣娘们一边绣花一边谈笑,调侃某位叫玉娥的绣娘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怕是看上了哪家的郎君。 …… 突然,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发出了一道空洞的回响,林晏晏顿时停下脚步,拐杖又敲了下地面。 听觉和嗅觉的触角再次延展开来。 左边是一家正在翻修的铺子,油漆工正在刷漆,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的味道,木匠在刨花,唰……唰……泥水匠在敲打什么东西,咚咚咚…… 而右手边是一家卖香料的铺子,生意清淡,店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麝香售罄,可她分明嗅到里面有麝香的香气,不远处坐着一个算命的瞎子,不时喊道……占卦算命,指点迷津,有缘者分文不取。 萧潜一直跟着林晏晏,见她突然停下脚步,便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 林晏晏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细汗,道:“帮我去香料铺子买些沉香吧!” 萧潜不明所以,但林晏晏断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他去买香料,便依言道:“你稍等。” 萧潜走进香料铺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叫了好几声,掌柜的才掀了门帘出来:“客官,您需要什么?” “给我来二两沉香。” “您等等。” 掌柜的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沉香,拿出两个香饼放在秤上称了称:“正好二两,一两银。” 萧潜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什么也没说,掏出一两银子给掌柜,拿了香饼出了香料铺子。 “你要的沉香。” 林晏晏接过香饼,嗅了嗅,问:“多少银子。” “一两。” 林晏晏笑了:“我们走吧!” “你就不觉得……”萧潜本想跟她探讨一下,她是不是发现了香料铺子有问题这才让他去买香料,而事实证明,这香料铺子确实有问题。 “回去再说。”林晏晏打断他。 第105章 内鬼 两人走完长宁街,过了安和桥和陈平桥,来到天宁寺外。 林晏晏方才松口气,却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差点没栽倒。 萧潜眼疾手快扶住她,自然而然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戴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脸色,但她额头上的汗是越来越多了。 林晏晏无力地摇摇头:“歇会儿就好。”便想在天宁寺前的台阶上坐下。 “慢着。”萧潜抢步上前,掏出一方绢帕铺在台阶上,这才扶她坐下。 林晏晏闭眼缓了缓,刚才这一路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精神,此刻,整个人都感觉被掏空了,虚脱了。 不过,幸不辱命,她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 等这口气缓过来,林晏晏才发现萧潜一直担心的看着她,林晏晏笑了笑:“我没事了,刚才就是有点累,你也发现香料铺子有问题是不是?” 萧潜点头:“咱们大盛的沉香香饼的重量,一两一个,买过的都知道,更何况是卖香料的,那掌柜的非但不清楚自家香料摆放的位置,还不清楚香饼的重量、价钱,最次的沉香香饼也要一两二钱一个,掌柜的卖我两个一两,不过,你怎么知道香料铺子有问题的?” “门口的招牌,这家香料铺子主要是卖麝香的,招牌上写着麝香售罄,但我分明闻到里面有浓郁的麝香香气,如果只是曾经放置过麝香香味不可能这般浓郁,我想,只有一个可能,店家不想有太多的客人上门,这很值得怀疑。”林晏晏分析给他听。 萧潜佩服:“回头我便让人查查这香料铺子。” “香料铺子可疑,对面在翻修的铺子更可疑,如果是有人借着翻修的名义,实际上实在挖地道呢?翻修嘛,运几车材料过来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 萧潜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他们把火药和火油埋在了长宁街下面?” “空气中有很淡的硝石和火油的味道,而且我用拐棍敲击地面,发出的回响是空洞的,整条长宁街,有两处是有空洞的回响,一是香料铺子和在翻修的铺子那,另一处在街尾的李记糕点坊和一家关了门贴着铺面转让告示的铺子那,对了,那个算命的有问题,他眼不瞎。”林晏晏笃定道。 萧潜一阵心悸,打了个冷战,这些北狄人太狠毒了,届时只需等御驾过了香料铺子,两边引爆炸药,爆炸加上大火,将父皇和百姓们全困在其中,即便父皇能逃脱,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晏晏,我先送你回府。” “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去忙吧!”林晏晏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而她现在还想歇会儿,就不耽误他时间了。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萧潜伸手要拉她起来。 “我真的走不动。” “我背你。”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谁要你背。”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余晚晚开了一家养容堂,真正的东家是晴柔郡主,养容堂做的药膳跟你同源楼的药膳似乎是同一配方。”萧潜施施然道。 “什么?”林晏晏顿时炸毛,霍然起身。 “你马上送我去同源楼。”晴柔和余晚晚做药膳她不管,但用的是同源楼的配方就不能忍了,她得赶紧回去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萧潜勾了勾唇角,刺激她一下还挺管用。 萧潜屈起食指和拇指放在唇边,然后吹响一声悠长的哨声。 须臾封花策马而来。 “她叫封花,是封凌的妹妹,身手不错,有些事你可以让她去做。” 林晏晏看着圆圆脸,长相甚是可爱的封花,很难从这张脸上找出跟封凌有哪点相似之处。 “林大小姐,我们走吧。”封花下马请林晏晏上马。 “那就麻烦你了,封花。”林晏晏也不跟她客气,现在她真的着急回同源楼。 萧潜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远方,收起眸底流露的温柔,转而是肃然神色,他得赶紧去确认林晏晏的推断了。 林晏晏回到同源楼,柳先生见大小姐来了,忙把人请到雅室。 “养容堂用的是咱们家的配方你知道了吗?” “回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就等着大小姐回来向大小姐禀明。” 柳先生又去叫了慧娘来。 慧娘见到大小姐就先告罪:“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我不够谨慎,我防这个防那个,唯独没有防备四小姐。” 林晏晏眼中氤氲着怒意:“确定了是四小姐吗?” “奴婢仔仔细细回想过了,大小姐离开后,四小姐天天来店里,说要跟奴婢学做药膳,七天前,四小姐不小心把汤水洒奴婢身上,四小姐催着奴婢去换身衣裳,抽屉的钥匙就那短短的半盏茶时间离了奴婢的手,落在四小姐手上,除此之外,奴婢保证再无任何人碰触过钥匙。”慧娘道。 柳先生补充:“那日后,四小姐便再也没来过店里。” 林晏晏心头烧着一把火,好你个林芃芃,二房就没一个好东西。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养容堂把咱们的生意都抢走了。”慧娘哭丧着脸,这两日她心里懊恼极了,就算查到内鬼又如何?配方已经泄露,损失已经造成,她真的很想打死自己。 林晏晏看慧娘内疚自责的模样,心里再有气,也知道此事怨不得慧娘,慧娘已经很谨慎了,怎奈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担心,养容堂阴谋得逞也只有这一次,我希望以后你能把配方都记在脑子里,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会更谨慎。”慧娘连忙保证。 “今晚你回趟墨渊阁,我给你新的配方。”林晏晏道,本来她是想过段时间再推出新的药膳,现在不得不提前推新,晴柔郡主,你想跟本小姐唱对台戏,那本小姐就陪你好好唱一出。 林晏晏出了同源楼,发现封花还跟着她。 “封花,你可以回了。” 封花笑嘻嘻道:“殿下让我以后听你的吩咐,我是你的人了。” “可是……我不需要。”林晏晏知道萧潜是好意,但她真的不需要。 “那你跟殿下去说,反正我是一定要跟着你的。”封花才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林晏晏无奈:“那你先跟着,回头我再跟你家殿下说。” 第106章 月婉 墨渊阁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今天会回家,因为明天就是太后寿诞,大小姐要进宫赴宴的。 但只有李妈和锦心知道,大小姐刚从宫里回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扬州那边一切安好?”李妈笑眯眯地问。 “嗯!大好。”林晏晏淡定地回答。 李妈暗喜,太后的病果真好转了,没想到大小姐做药膳走出了一条跟侯爷和夫人不一样的路,前景光明的路。 “李妈,这位是封花姑娘,要在府里暂住几日,你给安排间客房。”林晏晏吩咐道。 李妈看了眼封花,觉得这姑娘长相挺讨喜,便亲自带封花去安置。 林晏晏这才问檀云。 “四公子这几日读书可认真?” 檀云欢喜道:“四公子可认真了,余安说四公子每日看书都看到很晚,而且月末的考核,四公子得了上上,昨日已经进入甲班了。” 林晏晏颇感欣慰,看来守孝这三年,景元的功课一点没落下。 “那便好,我不在期间,家中可有人来访?” “昨日杨小姐派人来问小姐何时回?”锦心回道。 “檀云,你去趟荣国公府,告诉杨小姐,我回来了,明日让她来接我,一起进宫。” “是,奴婢这就去。”檀云欢快地走了。 “锦心,这阵子,府里可还安淡?” “小姐,老夫人把魏家的一位姑娘接到府里来了,李妈妈猜测,老夫人是想给二老爷纳妾。” 林晏晏眉头一蹙:“其他人什么反应?” “魏月婉姑娘也住在慈恩堂,跟二小姐挺聊得来,但四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魏姑娘,二夫人病了,叫了几次大夫……” 林晏晏冷笑,二房的人各有各的算盘,还有热闹瞧。 “小姐,三房那边,田家夫人来过一趟,说是想尽快让田家公子跟三小姐成亲,三夫人还想多留三小姐两年,但老夫人的意思是早点成亲也好。”锦心又道。 林晏晏不悦,三妹妹今年才十五,祖母干嘛这么着急? “锦心,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然后你把上次大舅爷让人送来的绢花找出来。”待会儿她要去会会她的好姐妹们,还有魏月婉姑娘。 林晏晏沐浴更衣后,让锦心捧了一匣绢花前往慈恩堂。 老夫人午睡刚起,坐那喝茶,林蓁蓁和魏月婉则在一旁炕桌上摆了棋盘在下棋。 看到林晏晏进来,林蓁蓁无动于衷,继续下她的棋,魏月婉的一双杏仁大眼却是滴溜溜地在林晏晏身上转,满是好奇。 “孙女给祖母请安。” “晏晏回来啦!你外祖母可好些了?”老夫人笑容和蔼。 “让祖母挂心了,外祖母她老人只是旧疾发作,已经无碍了。” 老夫人朝魏月婉招招手:“月婉,你过来。” 魏月婉依言放下棋子,来到老夫人身边。 “这是我娘家堂兄弟的侄女儿,虽然她只比你大五岁,按辈分,你得叫她一声堂姑姑。” 林晏晏乖巧地叫了声堂姑姑。 心想:魏月婉都二十二了,怎么还没成亲? “月婉,你就叫她晏晏,她是侯府大小姐。” 魏月婉柔柔地叫声晏晏。 林晏晏笑道:“我刚从扬州回来,外祖母给我一匣绢花,堂姑姑和二妹妹挑两朵戴吧!” “我就不用了,反正我不出门。”林蓁蓁冷淡地拒绝了林晏晏的“好意。” 林晏晏笑了笑,你不要正和我意,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堂姑姑挑两朵。” 锦心上前把匣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置着八朵绢花,用的是薄如蝉翼的各色绢纱,珍珠为蕊,黄金为枝丫,枝丫上还缀了各色宝石,款式新颖做工精美,显然价值不菲。 魏月婉不好意挑。 老夫人道:“既然是晏晏的心意,你就收下。” 魏月婉这才挑了两朵颜色素淡的。 林蓁蓁眼风扫过魏月婉手里的绢花,不由的心生悔意,这种绢花她曾在荣宝轩见到过,一朵要好几十两银子,而且早就被人预定了,听说荣宝轩每年最多也只得二三十朵,压根进不到货。 早知道是这种绢花,她就要了。 “晏晏,你明日进宫赴宴可得处处小心谨慎才是,宫里不比别处。”老夫人叮嘱道。 太后寿宴,有资格赴宴的起码是三品以上诰命夫人,还有王公子弟家嫡出的小姐,定安侯府只有晏晏有这个资格参加。 蓁蓁是可惜了,如果她没出嫁,没出那档子糟心事儿,估计蓁蓁也会收到邀请。 “祖母放心,明日琸君会来接我,还有东平伯家的小姐,永宁伯家的小姐,我们会一起进宫,互相照应。” “那便好。”老夫人笑微微地点点头。 林蓁蓁一旁听着,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本以为大伯不在了,林晏晏就没什么可拽的了,没想到林晏晏如今风头越来越盛,而她,被骗婚又和离,倒霉透顶。 魏月婉表面温柔娴静,内心却是激荡不已。魏家在东海郡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到了京城进了定安侯府,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权贵,而今见到林晏晏,张口就是太后寿宴,又是什么东平伯,永宁伯的……更让魏月婉感慨,她与京城最顶级的名门贵女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林晏晏又陪祖母聊了几句便告辞,去找三婶。 三夫人周氏见到晏晏欢喜的紧:“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我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三婶,田家的事儿我听说了,田家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三妹过门?” “我也奇怪啊,定亲的时候说好的,等莜莜年满十六再议婚事,可田家想赶在中秋前把婚事办了,田家愿意追加彩礼,我让你三叔去打听打听,他也没打听出什么来,这不,田家人过几天还要上门。”周氏犯愁。 “三婶,这事儿你先拖着,决不能轻易答应,我想办法去田家打听打听,哪怕田家只是单纯的想早点让媳妇进门,咱也不能答应,莜莜妹妹性格内向,年纪又还小,不宜这么早成亲。” “我就知道这个家中只有你会真心为莜莜考虑,你三叔一贯粗枝大叶,觉得女儿家迟早要成亲,对方诚心求娶,早点嫁也没什么,你祖母听到田家愿意追加彩礼,便说早点成亲也好,哎……就我心里觉得不踏实。” “交给我吧,我一定打听清楚,实在不行,找个借口,就说算命的说莜莜不宜太早成亲,不然帮夫运就变成了克夫运。”拒绝的理由,林晏晏随时能想出好几条来。 周氏错愕,随即笑了起来:“还是你脑子好使,我怎就没想到。” 第107章 火药 林晏晏随即转移话题,问起魏月婉的事儿。 “三婶,那魏月婉来咱们家是小住还是……” 周氏道:“你祖母说魏月婉来是长住还是小住,不过最近你二叔下了衙都在慈恩堂用晚饭。我和你三叔猜测,老夫人有意让你二叔纳魏月婉为妾。” “魏月婉这人看着文文静静,长的也挺标致,不过,她好像有二十二了,怎么还没成亲?” “你祖母说魏月婉是因为先后替她祖父祖母守孝耽误了婚事,她兄长二十四了还没能娶妻呢!” 林晏晏了解了,孝制便是如此,运气不好家里长辈接连离世的话,不但耽误终身大事还耽误前程,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你别看魏月婉温温柔柔,细声细语的,听说她可能干了,十四岁就开始掌家。”周氏道:“我觉得你祖母让她来,不单单是取代你二婶,还要取代我,不过,我无所谓,以前没当家羡慕当家的,自己当过家才知道当家的难处,有操不完的心,我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交出去,落得个清闲。” 林晏晏失笑:“三婶这是淡泊名利了呀!” “就是个虚名,哪有利?利都被你二婶拿走了,剩下一堆烂摊子。”周氏悻悻道。 林晏晏心说:可是您当着这个家,我才没有后顾之忧。罢了,若那魏月婉是个好的,她无所谓谁当家,但若是心术不正,那她是不答应的。 林晏晏留了四朵绢花给莜莜,剩下两朵让锦心带回去。 “小姐,这不是要送给四小姐的吗?”锦心问。 “是给她的,但要她自己来取,晚饭后你去请她来墨渊阁,就说我有礼物送她。” 只有让林芃芃进了墨渊阁,她的戏才能开唱。 此时,萧潜和陆昭南带足了人手,以明日御驾要经过此地,必须再次排查隐患为由来到长宁街。 两人兵分两路,萧潜从街东头开始查,陆昭南从街西头开始查。 之前都是随便应付一下,查到香料铺子时,陆昭南翻出这家店铺在顺天府登记的册子,问掌柜:“你叫什么名字?” 掌柜的盯着陆昭南手中的册子,手心里直冒汗,故作淡定道:“官爷,前几日不是查过了吗?” “查过就不能再查了?明日御驾亲临,不容有半点差池,问你什么就答,叫什么名字。”陆昭南沉着脸道。 “鄙姓张,叫张启。” “你这家铺子是何时登记的?” 掌柜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的忘了具体的日期,反正开了好多年了。” “到底开了几年?” “七年……还是八年?” 陆昭南冷哼:“自己的铺子开了几年都不记得,带走。” “官爷,小的只是记性不好,小的是良民,小的没做错什么呀!”掌柜的大惊。 “记性不好就是错,带走。” 随即,陆昭南又进了对面在装修的铺子,直接把正在干活的几位工匠给抓走。 在香料铺子附近摆算命摊子的瞎子见事儿不妙就想跑,关胜早就盯上他了,一把将人给摁住,谁知瞎子竟是武功高强,一个错步,绊倒关胜,反手一拧,来了个背摔,趁机要跑。 众捕快见状,一拥而上,饶是瞎子武功再高,但挡不住对方人多,很快被控制住。 陆昭南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捕快闪进两家铺子,随即铺门被关上,外面贴了封条。 街上看热闹的人只看到这几个人被抓了,铺子被封了,压根没留意到还有捕快留在了铺子里。 萧潜那边也很顺利,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和陆昭南故布疑阵,抓了好些个不相干的人,封了十几家铺子。 离开长宁街后,两人换了官服,又折回,悄悄地从店铺后门进了店铺。 “大人,铺子里发现几桶火油,而且这里有密道。”关胜和兄弟在香料铺的桌子底下发现了密道。 萧潜亲自下密道,须臾上来,脸色惨白。 “怎么样?” “他们果然在此挖了密道,将火药埋在了底下。” 陆昭南也是后怕不已,要是他们没发现密道,明天可就要出大乱子了:“这些贼人好生狡猾,只是你怎么知道这铺子有问题。” 萧潜先前回衙门,立马就从吏房调取了这条街的商铺登记册,然后召集人手,吩咐他如此这般行事,他还以为萧潜只是发现了北狄细作,没想到居然找到了火药埋藏地点。 萧潜神色复杂:“是晏晏发现的。”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只是拄着拐从这里经过,便用嗅觉和听觉以及细微的观察力和超强的判断力找出问题所在。 但他也知道,事实并非看起来这么轻松,找出这两个埋藏火药的点,林晏晏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以至于最后站都站不稳了。 陆昭南瞠目,怎么又是林晏晏?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神? “她从扬州回来了?” 萧潜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萧潜勾了勾嘴角:“知道她这些天到底去哪了。” 陆昭南酸溜溜:“我觉得你跟林晏晏之间有很多秘密。” 以前萧潜跟他无话不说的。 萧潜只做没听出陆昭南话语里的酸味,吩咐关胜:“把火药都搬出来,先搬到后院。” 然后拍拍陆昭南的肩膀:“你即刻回衙门审问嫌犯。” “那你呢?” “我必须马上进宫一趟。”萧潜觉得长宁街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场阴谋的背后之人肯定会派人来确定埋在地下的火药有没有被发现,他要派人在这里设伏,守株待兔,而他手里的人不够,得问父皇借兵。 林晏晏根本就不担心萧潜那边行事是否顺利,她相信萧潜一定能处理好。 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等景元回来吃饭。 结果到了饭点,只余安回来了,说公子进了甲班,甲班的学子非要公子请客,公子不好推辞,被拉去了畅意居。 林晏晏问:“公子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就一张百两的银票,还有些碎银。” 林晏晏让锦心再去取二百两银票来给余安:“你给公子送去,既然要请客就放开了请,别省钱。不过你也告诉公子,以后要请客只请他想请的。” 敲竹杠这种事,偶尔被敲一次无所谓,但不能真把景元当冤大头。 第108章 设局 景元不回来,林晏晏和封花一起吃饭。 封花一点也不拘谨,大快朵颐。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菜,我觉得这趟差事我赚到了。” 林晏晏莞尔:“十殿下那边的饭菜不好吃?” “没吃过,我以前是独来独往,独行侠你知道不?就是我这样的,我哥怕我在外面呆野了,殿下就给了我这个差事。” “你哥很疼你啊!” “疼谈不上,就是爱管我,我爹娘死的早,他就跟我爹似的。” “关心你才会管你。”林晏晏道,她还想有爹娘管呢,可惜得等下辈子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有时候觉得挺烦的,希望我哥早点娶个媳妇,早点生几个孩子,他就没空管我了。” 林晏晏笑了笑,封花率真的性子她还是蛮喜欢的。 “晚上帮我个忙如何?” 封花道:“你吩咐就是,现在我是你的人。” 林芃芃用过晚饭,心思惴惴地前往墨渊阁,她不想去,可不去又显得她心虚。 几天前晴柔郡主找上她,让她偷大姐的药膳配方。 她想拒绝来着,可晴柔郡主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 晴柔郡主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并且承诺会关照她,带她进入京城最顶级的贵女圈子,以后她就是她的心腹,和余晚晚一样。 她能不动心吗?母亲已经靠不住了,前几日她还偷听到母亲外面欠了高利贷,数额不小,而父亲现在已经被魏月婉那个贱人勾了魂去,随时有可能纳魏月婉为妾,将来姓魏的若是再给父亲生个儿子出来,那家中更没她的地位。 她本想靠大姐,可大姐真的会帮她吗?母亲和二姐对大姐做的事,大姐心里真的不在意吗? 很明显,大姐跟她是客套,大姐对三姐比对她亲近多了。 所以,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傍上晴柔郡主这棵大树,是她一步登天的捷径。 所以,她偷印了慧娘的钥匙,偷走了配方。 现在晴柔郡主的养容堂开张了,也不知大姐是否已经知道养容堂用的就是同源楼的配方。 林芃芃咬了咬牙,打定主意,就算大姐怀疑到她头上,她来个死不认账就是了,同源楼那么多伙计,凭什么认定是她偷的? 没有证据,大姐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林芃芃加快脚步进了墨渊阁。 “四小姐来啦!”锦心早就在外面等着四小姐,见人来忙上前行礼。 “我大姐呢?” “在书房呢,奴婢带四小姐过去。” “大姐在书房做什么?看医书吗?” 锦心道:“大小姐在写药膳方子,同源楼开张好些天了,总不能做来做去都是那几道菜,眼看着天气渐热,大小姐想推出一些适合夏季食用的药膳。” 林芃芃心道:晴柔郡主刚花了大价钱买了配方,想跟同源楼打擂台,大姐却又要推出新的药膳,那晴柔郡主的配方不是白买了吗? 林芃芃跟着锦心进了书房,果然见大姐在埋头写字。 “大姐。” “芃芃来啦,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弄好了,锦心,看茶。” 锦心出去沏茶。 林芃芃很想过去看看大姐写的方子,但她不敢,加上心虚,故意离大姐远远地坐着。 林晏晏也不管她,继续写自己的。 不一会儿,锦心送茶水糕点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慧娘来了。 林芃芃见到慧娘,手里直冒汗,慧娘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慧娘面色如常,先给大小姐行了礼,又向林芃芃行礼,然后拿出一叠药膳方子:“小姐,这些奴婢都看完了,记住了,这几日便试着做一做,争取尽快推出新品。” 林晏晏搁笔,笑吟吟地看着慧娘:“很好,你再把这几张拿去看,记下了再还给我。” 林晏晏把新的药膳方子给慧娘,而慧娘还回来的方子被她放进了左手边的抽屉。 林芃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你先退下,我跟四小姐聊会儿,锦心,把绢花拿来。” 锦心应声,去捧了匣子来。 林晏晏把匣子推到林芃芃面前:“本来下午就想给你,但你住在茗香苑,我不太愿意过去,所以只好让你自己跑一趟了,我给你留了两朵你喜欢的颜色,你看看。” 林芃芃打开匣子不由的眼睛一亮,好漂亮的绢花,上面缀满了珍珠和宝石,好看又贵气。而且是她最喜欢的粉色和鹅黄色。 “喜欢吗?” “嗯,很喜欢,太漂亮了,谢谢大姐。”林芃芃喜欢极了。 林芃芃心里生出那么一丝愧疚,她偷了大姐的配方,大姐还送她这么珍贵的绢花。 不过,这丝愧疚很快就消弭与无形,事情做都做了,后悔也晚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再动摇。 林晏晏微然:“你喜欢就好,过些日子文小姐和陈小姐家的宴会,正好派上用场。” 林芃芃笑容一僵,文小姐和陈小姐家的宴会她是不能去了,晴柔郡主会不高兴的。 林晏晏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底冷笑,林芃芃这是投入了晴柔郡主的阵营,要和她这边划清界限了吧!也不知晴柔郡主许了她什么好处。 “今儿个我去给祖母请安,见到魏月婉了,我看蓁蓁跟魏月婉相处的甚是融洽。”林晏晏道。 林芃芃眼中流露出嫌恶的神色,讥讽道:“二姐一贯懂得审时度势。” 眼看着亲娘靠不住,转而去讨好妾侍,又能讨父亲喜欢,父亲昨日还说她没有二姐懂事。 哼!二姐这么懂事,怎么还要抢别人的男人,最后还被人骗婚? 二房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二姐才是罪魁祸首。 “有时候太会审时度势也不见得是好事,其实做人做事,首先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有原则,分得清对错方能进退有度,不然只会在迷途上越走越远,蓁蓁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芃芃,你可别学你二姐。”林晏晏笑微微地说道。 林芃芃心里一紧,大姐这话是何意? 但看大姐眼底除了关心看不出别的意思,林芃芃安慰自己,可能大姐就是对二姐的事情有感而发吧!并不是针对她。 林芃芃走后,慧娘和锦心进来。 “大小姐,这样真的有用吗?”慧娘担心四小姐不会进圈套,那就没法抓现行了。 林晏晏叹气:“我倒希望没用。” 她的确讨厌二房,但对事不对人,芃芃年纪还小,如今的处境也是艰难,心意不坚定一时走错了路能谅解,她愿意再给芃芃一次机会,刚才的话算是提醒。 只要芃芃不再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就不追究偷配方的事了。 希望芃芃别让她失望。 “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公子被人打了……”檀云慌慌张张跑进来。 第109章 找打 林晏晏听说景元被人打了,心头一凛:“怎么回事?” 檀云喘着大气:“是周公子的下人来报信,说公子在畅意居与人发生争执,动了手,对方人很多。” “马上叫赵信召集护院,我们去畅意居,。”林晏晏心急如焚。 一行人迅速赶到畅意居。 畅意居外聚集了很多人在围观,赵信等人挤开人群让小姐进去。 架已经打完了,酒楼里桌翻椅倒,到处都是碎瓷片,足可见当时场面之混乱。 大堂里,乌泱泱蹲着好几十人,几个士兵在看守。 “闲杂人等出去。”一个士兵见林晏晏带人进来,立马上前呵斥。 “大小姐。”蹲在人群里的余安叫起来。 林晏晏看过去,只见余安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迹,但没在几十人里看到景元。 “我是定安侯府康平县主,听说我弟弟卷入了一场是非,我过来瞧瞧,请问你们是隶属哪里的士兵?”林晏晏问道。 士兵没好气道:“我们是五城兵马司东城司的,有人在此寻衅滋事,我们要把人都带回去审问。” “我能不能见见我弟弟?” “不行,要见的话到五城兵马司见。” 林晏晏忍住气,亮出一块牌子,士兵一见,顿时下跪:“小的眼拙,县主请恕罪。” 林晏晏收起玉牌,这是太后令,今儿个出宫时太后赏的,持此令她可随意出入皇宫以及慈宁宫。 “余安,过来。” 余安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公子呢?” “公子和周公子都在楼上。” “带路。” 余安前面带路,一边小声说:“小姐,公子他们本来喝酒喝得好好的,有人却口出恶语激怒了公子,是公子先动的手,可对方人多,幸亏周公子也在畅意居请丁班的人吃饭,闻声赶来支援,等于是丁班和甲班打起来了。” “他们说了什么,激怒公子。” 景元一向行事稳重,能让景元沉不住气,定是触了他的逆鳞。 余安支吾:“他们说……说小姐的是非。” 林晏晏:…… 好吧!要是有人在她面前恶意中伤她最在意的人,她也会忍不住。 还没上到二楼就听见有人在说。 “是林景元先动手的,我鼻梁都快被他打断了,我能不还手吗?罗统领,都是林景元的错,我是受害者。” “姓熊的,你怎不说你嘴巴不干不净?”是景元的声音。 “你个狗熊就是欠揍。”周大同道。 姓熊的叫屈:“我怎么嘴巴不干净了?你姐被退婚难道不是事实?你姐若是没问题,朱家会无端退婚?” “你知道个屁,我家的事儿轮得到你大放厥词?” “你姐就是水性杨花还不让人说了?” “姓熊的,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林景元,你恼羞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跟你姐不清不楚的人可不止一两个,大家都知道。” “熊公子,你倒是说说,都有谁跟我不清不楚。”林晏晏现身,不羞不恼,微微带笑,坦坦荡荡。 “熊公子,你瞧见了?你有证据?”林晏晏走到熊公子面前。 “姐,你怎么来了?”林景元看到姐,心里慌张,姐为什么要来?听到这些羞辱的话,姐心里该多难受。 林晏晏看景元眼角破了,鼻子流血,旁边的周大同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眼睛就小,如今更是乌肿的只剩一条缝。 “你是林大小姐吧,请你先出去,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罗统领道。 林晏晏施施然道:“这场斗殴因我而起,我也算当事人。” 罗统领心说,你要在这里自取其辱,老子巴不得。 林晏晏敛了笑容,神色变的威严起来,直视熊公子:“你倒是说啊,你哪只眼睛瞧见了?” 熊公子有点被林晏晏的容貌惊到,被她流露出的强大气势震到,没想到林景元的大姐长的这么漂亮,还这么有威严。 “我……我是听别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说。” 林晏晏扬起手,啪,抽了姓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众人瞠目,林景元的大姐太彪悍了吧?说打就打。 周大同的小眼睛里满是崇拜,晏晏太飒了吧!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呐! 熊公子惊呆了,随即愤怒道:“你……你竟敢打我?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可是当朝工部尚书。” 林晏晏冷笑,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打的就是你,道听途说就敢编排本小姐,本小姐是你能编排的吗?还好意思搬出你父亲,你父亲在朝为官向有贤名,若知道自己儿子像个长舌妇似的背后论人是非,该羞愧的挖个地洞入土为安了吧!你也是国子监的学子,饱读圣贤之书,当听圣人教诲,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方为君子之道,你所言所行那点像个君子?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今,你们哄着我弟弟请客,吃着我弟弟请的饭,喝着我弟弟请的酒,还敢说三道四,胡言乱语,真真是吃你的饭还要砸你的锅,骂你的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打你打谁?” “告诉你,今儿个的事没完,这两巴掌只是开胃菜,你恶意中伤忠烈之女,我要告你诽谤之罪,咱们公堂上见。” 林晏晏骂懵了熊公子,转头训自己弟弟:“让你好好练拳脚功夫你不练,这种人渣,就该一拳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居然还被人家打了去,回家后滚去举一百下石锁,以后再敢堕了父亲的威名,看我怎么修理你。” “还杵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家。” 林景元迟钝的哦了声,要走。 “慢着。”罗统领制止道。 “林小姐,你弟弟先动手打人,而且打伤了不少人,还砸坏了东西,这事儿不是你说算就能算的。” 林晏晏扫视众人:“哪些人有意见?报上名来,正好明儿个我要进宫赴宴,可以见到皇上,届时把名单呈至御前,让皇上给评评理,是不是我父亲不在了,你们就觉得我们姐弟好欺负了?也让皇上知道知道,号称培养大盛栋梁之才的国子监里培养的都是什么货色。” 本来还想仗着人多势众让林家姐弟吃不了兜着走的众人顿时都没了脾气,毕竟先挑事儿的是他们,若是闹到御前,怕是没好果子吃。 “都没意见了?” 众人点头。 “你们打伤了我弟弟,我弟弟也打伤了你们,医药费各付各的有没有意见?” 众人忙摇头。 “至于畅意居的损失,谁挑的事儿谁赔付,有意见吗?” 众人又摇头。 熊公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同伙,说好的共进退呢?怎么转脸就把他卖了? 第110章 圈套 “罗统领,你也瞧见了,他们都没意见,明儿个是太后寿诞,举国同庆,万邦来贺,若是硬要小事闹大,传将出去,说国子监的学生群殴,丢的怕不止是在场所有人的脸,还有整个大盛朝的脸,皇帝的脸……当然,罗统领若是硬要给皇上添堵,我也奉陪,毕竟理在我这。”林晏晏静静地看着罗统领。 罗统领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哪来的底气,可她就是这么敢说,而他相信她也一定敢做。 本来答应了某人要让林景元吃点苦头,现在看来,不得不就此收手。正如林晏晏说的,明日是太后七十寿诞,万一事情闹大,皇上肯定不会先追究斗殴一事,而是先拿他这个揪着事情不放的小小统领开刀。 于是罗统领顺坡下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此事就这么算了,下次若干再犯,定严惩不饶。” 林晏晏道:“谢谢大家今儿个帮忙收拾嘴欠的人,说明你们都很正直,看不惯小人的卑劣行径,也敢于站出来维护正义,我林晏晏再次表示感谢,改日我们姐弟做东请大家尝一尝同源楼专门为你们制作的药膳,我们姐弟就先告辞了。” 林晏晏欠了欠身转身下楼,林景元跟大家交手一礼,追上大姐。 “没想到景元的姐姐这么厉害,上来就呼了姓熊的两巴掌,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而且一来就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压的他们抬不了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姓熊的真的变成一头熊。” “我都有点喜欢她了怎么办?” 周大同一个头皮敲过去:“少胡说八道,免得被小人听了去又要往大小姐头上泼脏水。” “是是是,不说不说,但我真的很佩服她。” “刚才大小姐说什么来着?同源楼要专门为咱们制作药膳?” “对啊,大小姐是这么说的。” “哇!这下可赚到了,同源楼只招待女客,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吃不上同源楼的药膳了呢!” “这一架打的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兴奋。 熊公子听到这些言论,气坏了。精心策划的斗殴事件,没能让林景元倒霉,没能坏了林晏晏的名声,反倒让林晏晏立了威名。 “罗统领,你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熊公子抱怨道,都怪这个罗统领不给力,早知道就不找他了。 罗统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算的话,你会比今天更倒霉。” “你还真信她回到皇上那告状?她以为她是谁?皇上是她说见就能见的?”熊公子悻悻。 罗统领呵呵冷笑:“人家手里可是握着太后令,你说呢?” “以后想对谁下手,最好先摸清对方手里的牌,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罗统领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的士兵离去。 熊公子怔愣当场,太后令?真的假的? 可林晏晏为什么会有太后令? 林景元上了马车就开始夸:“姐,你今天太厉害了,那个姓熊的平时牛的很,在国子监横着走,被你两巴掌呼的都傻了。” 林晏晏面无表情地看着景元。 景元讪讪缩了缩脖子:“姐,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今天起哄要你请客的就是这个姓熊的吧!” “姐,你怎么猜到的?” 林晏晏:“你平日跟这姓熊的有过节吗?” “没有,就是见面点个头而已,从没说过话。” “那就对了。” “什……什么对了?”林景元茫然。 “姓熊的设了个局,哄你请客,再用言语激怒你,引你动手,而那个罗统领好几次跟姓熊的眉来眼去,显然是一伙的,我若不来这一趟,今晚你就得在五城兵马司过夜了,还得赔钱,还会受到国子监的处罚,把你从甲班踢出去是一定,而且顺带坏我名声,明天我就要进宫赴宴了,到时候我会成为所有人嘲弄的对象,这是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 林晏晏叫停马车:“赵信……” 赵信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跟着那位熊公子,看看他待会儿去哪。” “是。”赵信领命而去。 林景元:“姐,你是想让赵信跟着姓熊的,看看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主子?” 林晏晏冷笑:“你跟姓熊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费心对付你?他背后一定有人,如今差事没办好,他不得回去跟主子报个信?” “姐,我真服了你了,我稀里糊涂的被人敲了竹杠,又稀里糊涂的干了一架,竟然没发现这是个圈套。”林景元很是懊恼:“到底是那只阴沟里的臭虫想对付咱们,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定要叫他好看。” 林晏晏却在想同源楼的事儿,晴柔郡主真的是因为看她不顺眼才处心积虑跟她作对的? 看来明天这场寿宴不会平静。 回到墨渊阁,林晏晏给景元处理伤口,咚咚咚……有人敲门。 林晏晏抬眼,只见封花站在门口。 “姐,咱们府里添了下人?” “谁是下人?”封花不喜欢这个称呼。 林晏晏哂笑:“她叫封花,是十殿下的手下,过来帮我点忙。” 林景元讪讪:“封姑娘见谅。” 封花撇了撇嘴。 林晏晏涂好了药,叮嘱道:“注意洗漱的时候伤口不要碰到水,明日国子监放假,你哪也别去,好好呆在家里养伤。” “知道了姐。” 林晏晏给封花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景元的房间。 “怎么样?”林晏晏问。 “不出你所料,她回茗香苑后不久,她身边的丫鬟就出了府,我一直跟到礼部左侍郎府上,然后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又派人去了信阳公主府。” 林晏晏失望地叹气:“为什么总有那么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可以不顾。” “所以才有好人坏人之分啊!叹什么气,她不仁你也无须有义,就这么简单。”封花摆摆手:“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林晏晏:“你晚饭吃的不少。” “大小姐,人家坐马车,我可是靠两条腿,走了那么远的路,能不饿吗?”封花理直气壮。 过了没多久,赵信回来禀报,姓熊的去了信阳公主府。 又是晴柔郡主。 林晏晏这回真恼了,晴柔郡主要对付她就算了,但她不该对景元下手。 第111章 宣战 清早,信阳公主正在用早膳,晴柔郡主姗姗来迟。 “你知道今天要进宫,还这么墨迹。”信阳公主不悦。 她已经好久没见太后,几次进宫都被拦回来,说是陛下请了前太医胡广志为太后治病,任何人不得打扰,昨日终于得到消息,太后的病大好了,今天太后会出席寿宴。 没想到那胡广志果真有点办事。 晴柔怏怏不快,昨日连续传来两个不好的消息,害她郁闷的睡不着,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闭了会儿眼。 “母亲,我听说一件事。” “何事?” “林晏晏手里有太后令。” 信阳公主手里的玉箸一顿:“当真?” “有人看见了。” 信阳公主笑了笑:“可能是看错了吧!林晏晏又没进过宫,她哪来的太后令。” 这一点信阳公主很笃定,林晏晏若是进过宫见过太后她不可能不知道。 “看错吗?”晴柔觉得罗统领不会看错吧! “也有可能那是块假玉牌,你想想,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见过太后令?她说是,估计没人敢质疑。”信阳公主笑的讳莫如深。 晴柔豁然开朗,对啊!昨天那样的情况下,林晏晏为了替她弟弟解围,故意拿块假令牌出来糊弄人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是这样,那林晏晏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晴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林晏晏啊林晏晏,这回你死定了。 墨渊阁里,林晏晏装扮停当,封花进来。 “某人让我给你传个信,就两个字,安心。” 林晏晏莞尔,她本来就很安心。 “小姐,杨家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檀云来禀。 林晏晏起身:“那就走吧,檀云,你在家中照看好公子,锦心,书房你留意着点,封花随我入宫。” 杨琸君一见到林晏晏,不由怔愣:“你怎么穿淡粉色?” 林晏晏故作茫然:“有什么不对吗?” “你也参加过不少应酬了,不会还不知道但凡有晴柔郡主出现的场合,大家都不得穿淡粉色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吧?” “是吗?我真不知道,没留意过。” 她就是故意穿淡粉色,反正今天晴柔郡主一定会找她麻烦,那不如再刺激刺激晴柔郡主,人在冲动之下比较容易犯错。 杨琸君对此说辞深表怀疑,林晏晏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猜林晏晏肯定是故意的,晴柔郡主开养容堂,还偷了同源楼的配方,林晏晏这是跟晴柔郡主干上了。 不过,她还是要劝一句:“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吧!咱们不是怕她,今天毕竟是太后寿诞,咱们没必要惹麻烦。” “不换我没准备别的衣裳,走吧走吧,不然赶不上给太后祈福了。” 今日皇上要率王公大臣前往天宁寺祈福,而在宫里也有一场盛大的祈福会,由朱贵妃主持。 杨琸君无奈:“你有什么打算提早告诉我一声,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林晏晏笑笑:“没什么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里由衷感慨,林晏晏能有琸君这样的好友,何其有幸。 “我才不信你没有打算。” “真没有,但我有底牌。”一张不可能输的底牌。 杨琸君好奇:“什么底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破多没意思。”林晏晏笑道。 杨琸君嗔她一眼:“你就喜欢故弄玄虚。” 马车来到朱雀大街被侍卫拦住,原来是御驾出行前往天宁寺祈福。 林晏晏掀开车帘,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长宁街而去。 “我父亲也跟陛下去天宁寺了。”杨琸君道。 林晏晏莞尔,心道:放心吧,伯父此行不会有事,京城太平无恙。 只是鲜少有人知道,今日的平安是有些人不眠不休努力了将近一个月的结果。 她相信,过了今日,萧潜就算再想当个小透明也当不成了。 等御驾离开了朱雀街,道路恢复通行,马车继续向前,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前,陈茜瑶,文素妍,楚知斓和郑梓萱已经等在那了。 六位身份显赫,容貌出众的小姐走在一起,不想引人注目都难,尤其林晏晏身上还穿着淡粉色的衣裙。 “林晏晏怎么回事?不知道浅粉色是晴柔郡主独爱的吗?” “几年前,有位小姐在晴柔郡主面前穿浅粉色,结果被晴柔郡主逼的当场脱衣,丢尽了颜面,后来那位小姐再也没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晏晏今天要倒霉了。” “今天是太后寿诞,晴柔郡主应该不至于闹的太难看,不过,这梁子肯定结下了。” “梁子早就结下了好吗?你们忘了同源楼开张的时候,多少人收到了晴柔郡主的警告,不许大家去道贺,结果过了没多久,余晚晚就开了家养容堂,听说这养容堂背后真正的东家就是晴柔郡主。” “两家我都去过,说实话,养容堂不管是装饰的风格还是菜式完全照搬同源楼,连味道都差不离。” 众人沉默,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别的可以模仿,但涉及药膳配方可不是能随便模仿的,养容堂的配方怕是来的不那么正当。 “咱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是少议论贵人们之间的事儿,看热闹就好了。” 入宫的夫人小姐们被宫娥太监引到宁寿宫,为太后祈福的场所,出示名帖方允许入内。也不知哪家小姐临了发现名帖没带,当场被赶出宫去,委屈的想哭又不敢哭,触了太后的霉头就不是被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查的好严。”陈茜瑶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幸好我记得带名帖。” “宫中要地,今儿个又是特殊的日子,自然严格,这么要紧的事儿自己都记不住,怪谁?”杨琸君道。 六人顺利进了宁寿宫,随侍的丫鬟被留在外面。 偌大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多人,夫人在前,小姐在后,大家三五成群在那聊天,但都轻声细语,不敢大声喧哗,足可见宫中禁地的威严。 “郡主,好像林晏晏她们来了,您看那林晏晏,居然穿了淡粉色。”余晚晚不忿道。 晴柔抬眼望去,果然,林晏晏一身淡粉色的浣花锦,若桃花明媚,气的她银牙暗咬:林晏晏,你这是向我宣战吗? 第112章 挑衅 “郡主,这个林晏晏太猖狂了,一个小小康平县主也敢挑战您的权威,您可不能轻饶了她。”晴柔的拥趸者义愤填膺,仿佛林晏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我看她是自取其辱,画虎不成反类犬,也不好好照照镜子,她也配穿淡粉色?” “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还敢出来招摇,恬不知耻。” “杨琸君她们几个脑子坏掉了吗?为什么要跟这种人为伍?” 几个人围着晴柔郡主极尽能事的说林晏晏的坏话,以此来讨好郡主。却见林晏晏突然回眸望过来,眼底含着轻蔑不屑的笑意,随即又转头跟杨琸君等人说话。 “郡主,您看见了吗?她那是什么眼神?”余晚晚气极,林晏晏凭什么对她们不屑一顾? 晴柔冷冷道:“我看见了。” 看的一清二楚,体会的明明白白,林晏晏就是在挑衅她,似在说……本小姐就穿淡粉色了,你能耐我如何? “等着瞧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晴柔咬牙切齿。 她来的早已经见过太后了,但因为当时慈宁宫中人多,朱贵妃,贤妃,德妃等人都在,不方便说太后令的事儿。 等祈福结束后,她再找机会揭穿林晏晏持假太后令一事,到时候别说扒一身衣裳,林晏晏脖子上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跟她斗,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不自量力的东西。 林晏晏那边,楚知斓是正对着晴柔的方向,道:“晏晏姐,她们肯定在说你坏话,我都能看到她们两眼喷火了。” 所以才有林晏晏回眸那一瞥。 林晏晏不以为然:“她们爱说什么就说呗!” 她都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不是要给她好看吗?她等着。 “晏晏姐,甭理她们,就穿浅粉色了怎么样?凭什么她爱浅粉色,别人就不能穿浅粉色?是不是她爱吃白米饭,就要叫全天下人都把米饭戒了?”陈茜瑶悻悻不平。 “她就是仗着太后宠爱才敢耀武扬威,我有个好友几年前因为穿了一身浅粉色,被她逼的当场脱衣,后来我那好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恐不已,再后来得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去世了,大夫说她心结难纾才病的。”文素妍恨恨道。 “今天我断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杨琸君蹙眉:“你说的是姜家小姐吧?” 文素妍点点头。 “我说呢,我一回来就听说她病逝了,也没问是什么原由,没想到是被某人害的。” 林晏晏微哂:“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悲剧重演,一些不该有的所谓的不成文的规矩,就由我来打破。” 杨琸君握住林晏晏的手,正色道:“她要是敢因为这事儿为难你,我们就和她周旋到底,我就不信我们几个加起来的分量还不如她一个。” 几位好友齐齐点头。 “贵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信阳公主到……” 太监扯着嗓子大声唱报。 夫人小姐们赶紧各归各位,跪地恭迎。 林晏晏偷瞄了两眼,只见一众嫔妃盛装而来,为首的略显丰腴,雍容美艳的女子应该就是朱贵妃了,宫中无后,朱贵妃便是无冕之后。 信阳公主走在朱贵妃身后,还在四妃之前,可见其在皇家的地位,再往后是公主和皇妃。 林晏晏只认得赵王妃,有过一面之缘。 皇室成员到齐,祈福开始。 皇家人都在殿内祈福,其他人在殿外站着,里面传出佛乐和诵经声,念的是无量寿经。 念完一遍,有司仪官高唱……跪……拜……再拜…… 祈福仪式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 大家不是跪就是拜,饶是膝下有软垫子也累的够呛,双腿又麻又痛。 林晏晏很担心跪在前面的几位老夫人,一把年纪受不了这份折腾。让人惊讶的是,她们居然都坚持下来了。 仪式结束,朱贵妃请大家移步畅春园喝茶,寿宴便设在畅春园。 “妈呀,这祈福简直就是受罪。”陈茜瑶揉着腿小声嘟哝。 杨琸君忙道:“慎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万一被人听了去,你就完了。” 陈茜瑶瘪了瘪嘴,不敢再抱怨。 太医院里,王伊人心不在焉地抄写病历。 那日与甄公子分别后,甄公子就没再来找过她,她想去顺天府找他又觉得自己这么主动不好,万一人家对她没那意思呢?万一人家真的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会不会觉得她很烦人?可见不到人心里又空落落的,做什么事儿都觉得不得劲。 都说相思病相思病,以前不知道这病是什么滋味,如今她可是深有体会,非药石能医也。 “伊人。” 王伊人听见父亲叫她,忙回神:“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父亲这两日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因为胡广志回太医院了,被封为左院判,官职只在父亲之下,并取代了父亲成为太后的专属医官。父亲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伊人,今天太后寿宴,让太医院派几个人过去伺候,以防万一,听说原是派了你的,你为何不去?” “父亲,女儿不想去,还不如在这里抄写病历看看医书清净自在。” “为父知道,你是因为胡广志。”王院使眼底一抹阴翳。这趟差事,陛下点名让胡广志去办。胡广志回来了,太医院里的人心思也开始浮动,都觉得他很快就会被胡广志取代了吧! “父亲,没有的事儿,是女儿自己不想去。”王伊人说的是真话,她不去确实跟胡院判无关。 “你不用瞒我,如果胡广志敢刁难你,我一定给他好看。” “父亲,胡院判如今风头正盛,您还是不要与他对着干比较好。”王伊人劝道。 “为父心里有数,算了,你不去也好,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对了,你哪天请那甄公子来家里坐坐。”王院使道。 胡广志的回归,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是时候考虑培养接班人了,那甄日安若真是个可造之材,他就全力栽培,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 王伊人心里一喜,忙应道:“是。” 看来父亲是准备接纳甄公子了,这样的话,她就有充足的理由去找甄公子。 嗯!明天就去找他。 第113章 底牌 畅春园里,座位早已摆好。 昨晚后半夜下了大雨,天亮雨便停了,今日颇为凉爽,日头藏在云层中,也不晒,要不然,大太阳底下坐着可吃不消。 宫娥引着一众夫人小姐们落座,座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咱们的座怎么不在一块儿?”杨琸君郁闷不已,不但不在一块儿,还相隔甚远。 林晏晏道:“安排的人有心了。” “那怎么办?”陈茜瑶很不高兴,不能跟好友坐在一起,这寿宴吃起来都没劲。 “自然是按安排好的坐,咱们几个要聚随时可以。”林晏晏道。 大家只好各自落座。 林晏晏刚坐下来,身边的一位小姐就阴阳怪气道:“林大小姐,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林晏晏瞄她一眼,听声音便知此人就是之前说她恬不知耻的那一位。 林晏晏不急不恼,泰然自若,跟狗腿子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们现在叫的越欢,待会儿打起脸来才痛快嘛! 这位小姐见林晏晏无视于她,说的话就更难听了。 “装什么蒜啊,故意穿一身粉,想蹭晴柔郡主的光好让大家都认识你?真是可笑,你一个被男方退了婚的女人,这标签还不够显眼?还嫌丢人丢的不够?” 林晏晏淡定喝茶。 又有人加入嘲讽林晏晏的阵容。 “昨儿个我可是听到一桩趣事,一群男人为了林大小姐大打出手,不知是不是争风吃醋,林大小姐魅力非凡呐!” “我怎么听说是有人看不惯林家某人风气败坏,仗义执言了几句,就被林某人的弟弟给打了。” “是吗?这弟弟是恼羞成怒了?” “肯定是呀,估计这弟弟也很无奈,谁让他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姐姐呢?” 大家越说越来劲。 林晏晏始终不置一词,这些人分明就是晴柔安排坐在她身边羞辱她的,几只狂犬而已,她们有心歪曲事实,刻意诽谤,你争辩有用吗? 余晚晚小声在晴柔郡主耳边说:“郡主,她的脸皮可真厚,换做别人,早哭着跑了。” 晴柔冷笑:“人家那脸皮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能不厚吗?” “郡主说的极是。” “她这会儿不走,待会儿想走也走不了,希望她到时候还能坐得住。” “郡主,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高招没使出来?” 晴柔笑的讳莫如深:“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太后驾到……” 伴随着庄重的礼乐声,大盛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在一众妃嫔的簇拥下进了畅春园。 所有人立马起身下跪。 晴柔郡主故意跟余晚晚说笑,跪晚了一拍。 大家齐声道:“恭迎太后,祝太后凤体康健,万寿无疆。” 太后在主位落座,众嫔妃也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太后这才道:“都平身吧!赐座。” 等大家坐定后,太后朝晴柔招招手。 晴柔欢快上前,行了一礼,便赖在太后身旁撒娇:“太后,晴柔可想太后了,几次进宫都没能见到太后,晴柔还以为太后不喜欢晴柔了。” 太后慈爱的拍拍晴柔的手,笑嗔道:“就属你最有孝心,哀家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也最黏人。 宫里有好几位公主,可一个个见了她都怕的要死,只有晴柔打小就敢赖在她身上打滚。 “那是,晴柔天天在家中早晚祷告,祝太后长命百岁的。”晴柔随口就扯。 太后的笑容越发慈祥:“你刚才在跟小姐们聊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说给哀家听听,让哀家也乐一乐。” 林晏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心知晴柔肯定要借机抹黑她了。 “太后,是有件趣事儿,听说昨晚畅意居酒楼有人打架,连五城兵马司都惊动了。” 太后眉头一拧:“是吗?打架的是何人?” “听说是定国公府的小侯爷带了一帮国子监的学子跟人打起来了,后来还是林大小姐赶过去,出示了太后令才将此事平息,晴柔笑的是,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何曾见过太后令?被唬了吧?” 晴柔说着,余光瞟向林晏晏所在,这回看你怎么死。 陈茜瑶等人都惊呆了,这是昨晚发生的事吗?林景元跟人打架了?晏晏还出示了太后令? 完了完了,晏晏怎么可能有太后令? 该不会是晴柔郡主故意陷害林晏晏的吧? 杨琸君却是想起林晏晏说的底牌。 难道林晏晏当真有太后令? 只听太后询问:“林晏晏可在?” 林晏晏起身下座,上前行礼:“臣女林晏晏见过太后。” 太后亦对她招招手:“到哀家这来。” 林晏晏来到太后身边,被太后拉着坐下。 “晏晏,你弟弟没事儿吧?” 众人瞠目,大家都以为等待林晏晏的将是太后的震怒,林晏晏的弟弟聚众斗殴已是大错,林晏晏假传太后令更是死罪,谁知太后不但没发怒,还让林晏晏坐在她身边,还关心起林晏晏的弟弟有没有吃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柔郡主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事态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情况发展? 林晏晏莞尔道:“谢太后挂念,臣女的弟弟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被人三言两语激怒才动了手,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对方认了错,太后令,臣女只给拦住臣女不让臣女进畅意居的小兵看过,臣女也是情急。” 林晏晏言简意赅说了事情经过,承认景元先动手,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对方认错。 所以,景元动手是情有可原。 而且她出示太后令只是因为被小兵拦住不让进,并没有用太后令压人。 太后感慨:“你弟弟这脾气倒是像你父亲,你父亲也是最讨厌嘴巴不干净的人,哀家记得,你父亲还打过皇叔。” 林晏晏讶然,父亲这么彪悍的吗? 晴柔越听越不对头,太后令啊,林晏晏都承认她出示太后令了,太后听了怎么无动于衷呢? 太后又道:“既然人家认错了,便算了,以后谁要是再欺负你们姐弟两,你来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出气,别以为定安侯不在了,你们就成了没人疼的孩子了。” 本来还想趁机告状的熊尚书夫人,听到这话识趣的闭上嘴。 林家姐弟这是走了哪门子的好运,居然有太后撑腰? 随即想到,这会儿自家人可能已经去定安侯府找晦气了,顿时如坐针毡。这……这可怎生是好。 第114章 换座 晴柔不可置信:“太后,您真赏了她太后令?” 太后笑道:“借今天这个机会,哀家说明一下,哀家今日能坐在这,多亏了晏晏她师父胡太医妙手回春,晏晏更是做的一手好药膳,替哀家调理,又悉心照料,哀家很欣赏这孩子,有医者的仁心,又有定安侯的义气,特赐太后令与她,以后你们可都不许欺负她,不然可别怪哀家护短。” 晴柔如遭雷击,原来林晏晏不是去了扬州,而是随她师父胡广志进了慈宁宫给太后治病,所以太后赐了林晏晏太后令。 底下一众夫人小姐也是心思各异。 大多数人想的是:同源楼的生意要火爆了,林晏晏做的药膳都能给太后治病了,能不火爆吗? 还有人替朱家惋惜:这么厉害的一个媳妇硬生生弄没了,朱家人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朱家老夫人:这本该是朱家的孙媳妇啊,都怪秦氏,见识短浅的女人。 家中还有儿子未婚配的:回去就请媒人上门说亲,晚了怕是要被人抢走了。 刚才嘲讽辱骂过林晏晏的人:怎么办?我刚才骂了她,她会向太后告状吗?要是太后问责,我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实话呢? 林晏晏的小姐妹:晏晏姐太不够意思了,得了太后令也不告诉她们,害她们白担心一场,不过晏晏姐在某些事情上就是这么低调啊! 杨琸君:这底牌果真够大够硬。 赵王妃:幸亏同源楼开张的时候,她亲自去道贺了,结了善缘。 晋王妃:早知道林晏晏能得太后青眼相看,当时就该亲自去道贺的。 信阳公主:林晏晏居然能让胡广志收她为徒,还不动声色进宫给太后治病,看来她小看了林晏晏,林伯彦啊林伯彦,没想到你生了个如此厉害的女儿。 “多谢太后抬爱,臣女受宠若惊。”林晏晏真心感谢太后。她是真没想到太后会这么维护她,她原本只需要太后承认赐过她太后令就心满意足了,有了太后这番话,她的地位将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林晏晏再也不是谁想踩就能踩的人了。 “孩子,这是应得的。”太后满目慈爱,她对于自己欣赏的疼爱的人,就是这么护短。 比如晴柔,她当然知道晴柔在外仗着她的疼爱有多嚣张跋扈,可她就是心疼晴柔,只要晴柔不是太过分,没有犯下大错,她都可以无视。 “晴柔。”太后道:“以后你要跟晏晏多亲近,你看你们两,穿着一色的衣裳,像两朵姐妹花,多好看。” 太后不傻,刚才晴柔说那番话就是冲林晏晏去的,不单单想让林晏晏难堪,如果她不曾赐林晏晏太后令,那林晏晏便是假传太后懿旨,是死罪。 她不知道林晏晏怎么得罪了晴柔,但她希望她们两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晴柔看着林晏晏身上的淡粉色,心里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恨不得一把撕下来,可在太后面前她不敢放肆,敷衍道:“晴柔都听太后的。” 太后令风波就此告一段落,林晏晏和晴柔分别回到座位上,林晏晏和几个小姐妹目光交流,看得出她们都很高兴,让晴柔吃了哑巴亏,能不高兴吗?今儿个林晏晏穿淡粉色可是太后都称赞好看的,晴柔想扒下晏晏这身衣裳是没可能了。 晴柔就算再不痛快也得忍着。 哈哈哈……想想都开心。 林晏晏身边那几只聒噪的狂犬这下也不叫唤了,一个个变成了鹌鹑,缩着脖子。 余晚晚看晴柔郡主脸色难看之极,她也不敢去触霉头。 本想今天狠狠打脸林晏晏,结果反倒自己的脸被打肿,这林晏晏怎么就这么难搞? 前去天宁寺祈福回来的皇上,带着几位皇子来到畅春园,给太后祝寿。 林晏晏和走在最后的萧潜对了个眼,萧潜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 两人心照不宣,皇上平安归来,就说明北狄人阴谋没得逞。 祝寿完毕,皇上笑呵呵道:“今日乃太后七十大寿,孤再宣布一件喜事儿,定安侯府林晏晏何在?” 这是林晏晏第二次被点名了,而且是被皇上点名。 林晏晏赶紧出列:“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打量着林晏晏,今天一身粉色,很喜庆嘛! 大家纷纷猜测,皇上说的喜事儿指什么,难道要给林晏晏赐婚? 只有萧潜安如泰山,他已经知道父皇要封林晏晏为郡主了。 这还只是为太后治病的功劳,破北狄人阴谋的大功还没赏呢。 “林晏晏为太后治病有功,孤特敕封你为康平郡主。” 林晏晏错愕,她还以为皇上不会赏她了,她也没想过要赏,有太后令她已经心满意足,没想到皇上会封她为郡主。 曹全笑眯眯地把敕封的圣旨交到林晏晏手中。 “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林晏晏伏地叩首。 晴柔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不就是给太后伺疾吗?伺疾谁不会啊?也值得封这么大的赏? 以后林晏晏也是郡主了,跟她平起平坐,晴柔想想都要呕死。 底下众夫人小姐暗暗抽气。 这林晏晏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封康平县主才多久?一个多月而已,又被封为郡主,堪为大盛朝第一人。 信阳公主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盏,今天就没一件事儿顺心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上又说了几句吉祥喜庆的话,便先走了,朝臣的宴会不在此处。 萧潜等皇子也一并跟了去。 林晏晏拿着圣旨回到座位上,刚才骂她恬不知耻的小姐腆着笑脸道:“林小姐,恭喜啊!” 林晏晏照样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之前懒得搭理你,现在你更高攀不起。 那小姐讨了个没趣,心里惴惴不安。 杨琸君上前来跟那小姐说:“换个座。” 那小姐赶紧起身让座。 杨琸君笑的轻蔑:“哎呀,刚才这里似乎好多乌鸦,这会儿清净了。” 别以为她坐的远就不知道这些人干了什么,让你们欺负林晏晏,有本事你们继续欺负啊! 陈茜瑶等人见杨琸君换了座,她们也过来换座。 林晏晏笑看几位好友,心情倍好。 第115章 倒贴 胡广志正在畅春园外的值事房里呆着看医书,林晏晏被封为康平郡主的消息传来。胡广志捋了捋胡须干咳两声,这还差不多。 “胡院判,那林小姐当真是您的徒弟?”几位医士围着胡广志好奇的询问。 “这还能有假?”胡广志傲娇的扬了扬眉梢。 “听说那林小姐精通药膳之道,也是胡院判您教的吗?” “咳咳,这是她自己悟的,与我无关。”胡广志如实道。 “也不知这药膳难不难学。” 胡广志斜眼:“你也想学药膳?” “不,不是,就是好奇,听说林小姐开的同源楼专做药膳,生意极好。” 胡广志道:“你们莫要看轻了药膳,这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学问,不单单是做点吃的那么简单,要想做好药膳,需对医理,药材,病理以及各种食材的成分功效有着非常全面的了解,和深刻的见地,方能真正做到寓医于食,起到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的效果。” 几位医士听了,不由的对林小姐肃然起敬,在他们原本的观念里,药膳就是食补而已,谁不会啊,没想到这里头大有学问。 “那林小姐除了做药膳,也会医术吗?” 胡广志呵呵:“你们几个加在一块儿也不及她。” 几位医士讪讪,林小姐真这么厉害吗? “胡院判,改天请林小姐到太医院来指点指点我们呗!” “你们是想挑战她吧,我劝你们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免得自取其辱。”胡广志说话就是这么直,不是他要抬高自己的徒弟,这就是事实。 众医士被打击的灰头土脸,因为胡院判不像是会说大话的人。 或许只有林小姐这样的天才才能入了胡院判的眼吧! 宫里的寿宴正在进行中,而工部熊尚书的家人却是气势汹汹地来到定安侯府讨公道。 老夫人和周氏听说熊尚书的公子被景元打了,忙命人去叫景元。 结果景元鼻青脸肿的来了,承认自己打了姓熊的。 这下熊家人更理直气壮,说他家公子鼻梁断了,昨晚还吐了血,定要林家给个说法。 林景元暴脾气上来又想打人,被老夫人喝住。 老夫人一味说好话,跟熊家人赔礼道歉,最后赔了五千两银子医药费了事。 可把老夫人给心疼坏了,林家今非昔比,家底已经快被姚氏那贱人败光了,要不是上次从朱家讹了三万两银子,这五千两都拿不出来。 等熊家人走后,老夫人骂林景元:“让你去国子监是去念书的,你倒好,跑去跟人打架,景文和景修在书院念了这么多年书从未与人红过脸,你怎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祖母,是那姓熊的欠揍,昨晚大姐到场,明明都说好了的,那么多人看着听着,医药费各出各的,转头又上门找事儿,一家子言而无信的小人。”林景元气道。 “昨晚你姐去畅意居了?”老夫人抓住重点。 “是啊,这些家伙本来嚣张的很,大姐一来,直接两巴掌呼过去,屁都不敢放了。” 老夫人差点仰倒,指着林景元直发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周氏也是目瞪口呆。 景元说的是林晏晏吗?林晏晏跑去呼了人两巴掌……周氏完全无法想象那场景。 林蓁蓁一边帮祖母揉背顺气边道:“祖母,千万保重身体,估计大姐也是心疼四弟挨了打,这才冲动了,您等她回来跟她好好说便是。” 老夫人缓了缓,痛心疾首:“家里是没了长辈还是没了男人?要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强出头?这要传开了去,别人会怎么看咱们林家,看咱们林家的女儿?” “祖母,事情不是您想像的那样,大家都很佩服大姐的。” “佩服个屁。”老夫人情急之下爆粗口。 “一个女儿家跟在外头跟男人动手,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说她?没教养,母大虫都还是轻的,更要命的是这名声传出去,将来还有谁愿意娶她?” “祖母说的对,大姐这事儿真的办的不妥当,别人还道咱们林家的闺女都是泼妇呢。”林蓁蓁附和。 “林蓁蓁,有你什么事儿啊?要不是我姐彪悍泼辣,你还能在这说风凉话?”林景元呛声道。 林蓁蓁眼睛一红,哭道:“祖母,我就知道这个家容不下我了……您还是找个庵堂,让我去了此残生吧!” “庵堂你自己不会找?要不我给你介绍一座?赶紧去,立刻马上就去,在这装什么可怜?”林景元早看林蓁蓁不顺眼了。 抢别人未婚夫抢的高兴,结果倒霉了,大姐不计前嫌,说动二叔把人接回来,不懂感恩便罢了,还在这煽风点火,惯的你。 “你给我住嘴。”老夫人喝道。 周氏忙上前劝景元:“景元,你祖母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家里有事儿,哪次不是我姐站出来一力抗下,昨儿个明明就是姓熊的欠揍,我姐替我讨了公道,你们反倒跟他们又作揖又赔不是的,还送那么多银子出去,要是我姐在家,他们试试?不用扫帚赶他们出去就算客气了。” “林景元,看来当初让你们墨渊阁自己管自己是我错了,以至于你们姐弟缺了长辈管教行事越发没了章法,从今儿个起,一切照旧,你们两都给我好好学学规矩。” 正说着,下人来禀,熊家人又回来了。 老夫人和周氏紧张起来,林景元道:“我去叫人,看打不死他们。” “你给我站住,你今儿个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老夫人喝住林景元。 林景元简直要呕血,林家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熊家的管家进得慈恩堂不等老夫人开口便作揖告罪:“老夫人,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弄错了,昨儿个的确是我家公子不对,小的给您赔不是,给林公子赔不是。这五千两您收好,另外这三千两银票是我们熊家对林公子的一点心意,还望林公子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一屋子的林家人怔愣当场。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转身道起歉来了?不但五千两如数归还,还倒贴三千两? 第116章 七镇 熊家人也是尴尬啊,从林家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说夫人从宫里传了话来,让他们赶紧跟林家道歉,再赔偿林公子的医药费,一定要求得林公子的原谅才行。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夫人这么吩咐,他们只能照办。 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老夫人一头雾水,但人家赔礼道歉了,她只好接受道歉。 送走熊家人,老夫人问林景元:“这是怎么回事?” 林景元心说:定是姐在宫里发威了。 不过嘴上却道:“我哪知道,可能熊家人有病吧!” 老夫人和周氏:…… 老夫人沉着脸道:“你别以为人家道歉了,你就没有错,跟人动手就是不对。等你姐回来,我也要教训你姐。” 林景元心里翻了个白眼,林家人要是都跟祖母这般胆小怕事儿,迟早完蛋。 在宫里的林晏晏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宴席过后,别人都回了,她先是被太后叫去了慈宁宫说了好一会儿话,后又被皇上叫去紫宸殿。 萧潜也在紫宸殿,见林晏晏进来,冲她眨眨眼,眸底深深笑意。 林晏晏敛定心神,上前行礼:“臣女见过陛下。” 皇上故意虎着脸道:“好你个甄日安。” “臣女惶恐,还请陛下恕罪。”林晏晏赶紧叩头,心里却是不怕的,不然萧潜不会对她笑,她是女扮男装不假,可她又没领朝廷的职,没拿朝廷的俸禄,更没有女扮男装到皇上面前露脸,欺君之罪谈不上吧!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恕你何罪?恕你女扮男装帮纪大人破了新娘自杀案?恕你找出了灭门惨案的真凶?恕你发现了北狄细作的阴谋,还找出了火药埋藏地点?行了,孤叫你来,不是要问你的罪,你的所作所为纪大人和老十都跟孤说了,林晏晏,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文能妙手回春,武能屡破奇案,巾帼不让须眉啊……起来吧!” “臣女惭愧。”林晏晏松了口气,起身。 “只是,你也给孤出了个难题,孤刚封你为康平郡主,这下孤都不知该如何赏你了。” “陛下,臣女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臣女不求赏,但求陛下还许甄日安能继续为顺天府效力。” 皇上既然知道了甄日安的存在,这个身份等于在皇上这过了明路,索性让皇上认可她这个身份,她还指望着在顺天府做事能多接触一些尸体做医学研究,当然,她更希望天下太平,不要有一个无辜之人枉送性命。 皇上沉吟不决,大盛朝尚无女子为官的先例。 “父皇,林小姐天赋异禀,神断无人能及,还请父皇人尽其才,许她为大盛效力,再说了林小姐又不求官位。” 皇上想了想,点头道:“林晏晏,孤许你以甄日安的身份继续在顺天府效力,官职孤不能给你,但孤可以给你一块七镇司的令牌。” 林晏晏茫然,七镇司是干什么的?从没听说过。 萧潜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谢恩。 林晏晏还是要问一问:“陛下,不知这七镇司是做什么的?” 皇上笑呵呵:“你别管做什么的,你只需为顺天府效力便是。” “哦,那臣女谢陛下恩典。” 皇上让曹全去拿令牌来。林晏晏看那令牌是块黑黢黢地铁牌,上面写着一个镇字,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有时间就多进宫陪陪太后说说话,太后很看重你。”皇上道。 “臣女遵旨。”太后对她好,她自然会多进宫陪太后。 林晏晏出了紫宸殿,便径直出宫了。 来时她乘坐的是荣国公府的马车,但她被太后留住,便让杨琸君先回去,叫封花回家弄辆马车来,马车还没到,所以林晏晏就在宫门外等着,没过多久看到萧潜也出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萧潜问。 “马车还没来。” 萧潜是骑马来的,今天林晏晏穿了裙子,不好让她骑马,便牵了马道:“一起走走。” 林晏晏求之不得,她有好些问题想问他。 “萧潜,你知道这七镇司是干什么的?” 萧潜嗔了她一眼:“你这次是捡了大便宜了,我都没想到父皇会给你七镇司的令牌。” “这七镇司不属于哪一部,是由父皇亲自掌控,也无官阶,不算朝廷命官,但七镇司的权力却是极大,可监察百官,暗中监察那种,直接向父皇禀报,七镇司具体有哪些人,大家也不清楚,可能是乞丐,可能是贩夫走卒,也可能是朝中某位官员,甚至官员家中的一个马夫,你是我唯一知道的一个七镇司的人了。” 林晏晏震惊:“这么神秘?” 难怪她没听说过。 “七镇司也分上下,铁牌最低等,铜牌高一级,往上是银牌,金牌,玉牌估计在父皇手中。所有大盛朝的官员甚至王公贵族,见到七镇司的令牌都必须绝对服从调查,当然,这官阶跟令牌也是对等的,你的铁牌只能查五品以下官员,很了不起了。” “乖乖,堪比太后令啊。”林晏晏顿时觉得手里的铁牌有点烫手。 “晏晏,有了这块令牌,将来要查你父亲和陶家的事就容易多了。”萧潜道。 林晏晏更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那我得把这块牌子保管好了。” “对了,北狄细作都揪出来了吗?里通外邦之人也揪出来了吗?” 萧潜有些遗憾道:“这次北狄安插在京城的细作抓了不少,还在审,希望能找出更多钉子,至于里同外邦之人,目前只查到了工部左侍郎,而且在我们前去抓捕之前,他已经自尽了,线索也就断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林晏晏安慰道。 “幸亏有你帮忙。”萧潜笑,幽深的眸子里如同漾了一汪柔波。 林晏晏晃了晃手里的铁牌,俏皮一笑:“职责所在。” 那明媚的笑容晃了萧潜的眼,乱了他的心。 “你这次立了大功,你父皇有没有赏你什么?” 萧潜摇摇头:“父皇没说,应该是还没想好,赏不赏我都无所谓,你能得到七镇司的令牌,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奖赏。” 他最大的心愿便是揭开陶家冤案和定安侯之死的真相。现在离这个可能性又进了一步,可喜可贺。 第117章 骄傲 “小姐……”封花驾着马车而来,朝林晏晏招手。 萧潜道:“马车来接你了。” 林晏晏随口问了封花一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别提了,听了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今天熊家人上门讨说法,老夫人赔礼道歉不说,还赔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还把你弟弟狠狠训斥了一顿。” 林晏晏大为火光:“熊家还真是不要脸。” 萧潜还不知昨晚畅意居斗殴的事,他一直在忙着审问北狄细作:“熊尚书家?” “除了他还有谁?”林晏晏没好气道。 “出了什么事儿?” “昨晚晴柔郡主让熊公子给景元设套,哄着景元请客,席间拿我说事儿,毁我名节,景元气不过打了熊公子,熊公子他们人多,幸亏昨晚周大同和丁班的人也在畅意居吃饭,所以就变成了国子监甲班和丁班打群架,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给了姓熊的两巴掌,把问题解决了,没想到熊家今天又上门找事儿。” “你确定是晴柔设圈套?” “我让赵信跟着熊公子,他一身伤不急着先回家医治,反倒去了信阳公主府,今天在太后寿宴上,晴柔郡主的人又拿这事儿来攻击我,不是她设圈套还有谁?”林晏晏气愤不已。 “不止有熊公子,还有五城兵马司的罗统领。他们串通好的,昨晚我要是没去,景元就要吃大亏了,亏得我手里有太后令,不然我连畅意居都进不去。” 萧潜眸色森冷:“晴柔仗着太后宠爱,无法无天了。” “哎……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封花嘟哝道。 这林小姐一听熊家上门找事儿就炸毛,噼里啪啦一顿说,她都插不上话了。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来。”林晏晏做好了心理准备,除了熊家还有哪家也上门找事儿了?她一并收拾。 封花道:“熊家人走了没多久又折回来给你们林家赔礼道歉,不但退还五千两银子,还倒贴三千两,说是给你弟弟的医药费。” 林晏晏怔住,这反转也太快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应该是在太后寿宴上,晴柔告我黑状不成,太后还对我百般维护,熊夫人不敢得罪太后,所以给家人报信了。” “恐怕还不止,工部左侍郎牵扯进叛国案,熊尚书哪怕没有牵扯其中,一个治下不严,也够他喝一壶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哪还敢生事。”萧潜道。 “你赶紧回去看看吧,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吱声。” 林晏晏记挂着景元,便道:“那我先走了。” 萧潜目送马车远去,这才翻身上马,去了顺天府。 林晏晏先回墨渊阁,林景元正憋火呢,见到大姐回来,就拉着大姐发牢骚。 “祖母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一顿训,那个林蓁蓁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气死我了。那熊家更搞笑,前脚上门讨说法,后脚又登门赔礼道歉,简直有病。” 林晏晏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祖母一贯怕事,林蓁蓁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就是憋屈,火大,祖母还说要收回咱们墨渊阁的主事权,以后要教咱们好好学规矩。” 林晏晏冷笑:“主事权是她想收回就收回的?” “景元,你想不想出了这口恶气?” “当然想啊!” “走,跟我去慈恩堂。” 林景元顿时兴奋起来:“姐,你要去跟祖母理论?” 林晏晏从袖子里抽出一卷圣旨:“这个,可比说什么话都管用。” “圣旨?上面写了什么?快给我看看。”林景元一把抢过圣旨。 打开圣旨一看,惊喜道:“姐,你封郡主了?” “康平郡主,从今儿个起,本小姐就是郡主了。”林晏晏得意的扬眉。 “太好了,我就说一定是你在宫里发威,熊家不敢招惹咱们了,这才回过头来道歉,还真被我说中了,姐,你太厉害了,只是……陛下为何要封你为郡主?你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给太后做了几天药膳配合太医治疗,结果太后的病大有好转。陛下仁孝,一高兴就封我个郡主。” “你什么时候去给太后做药膳了?”林景元疑狐。 “你猜。” 林景元挠了挠头,突然福至心灵:“姐,该不会去杨州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你那几天在宫里?” 林晏晏笑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姐,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敬佩了,我只能说我有你这么个姐姐,我骄傲。” “废话少说,跟我打脸去。” 姐弟两直奔慈恩堂,锦心想跟小姐说件事儿都来不及。 慈恩堂里,林蓁蓁还在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夫人则唉声叹气,本来以为大房两姐弟还算省心,转头就给你闯祸。 熊家今日不知何故反过来道歉,可晏晏和景元那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闯出祸来,哎!这一大家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魏月婉柔声劝道:“姑奶奶,您就别气了,我想晏晏瞒着您,定是怕您担心。” “你不用帮她说好话,她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她就是觉得她爹娘不在了,之前也确实受了些委屈,便觉得自己得要强些才不至于再受人欺负,可要强不是这么个要法,一个女儿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简直就是泼妇行径。”老夫人愁啊!以后还有谁敢娶晏晏? “姑奶奶,等晏晏回来,您再仔细问问,昨日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晏晏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她动手肯定有她的道理。”魏月婉来侯府这么些日子,关于林晏晏的事儿听了不少,别的不说,单说林晏晏敢于跟朱家对着干,没让朱家讨了便宜去,最后还从朱家人那要了三万两银子回来,就觉得林晏晏是个有胆魄有手段之人。 这样的人,她是不愿意交恶的。 所以,她愿意帮着说几句好话。 “堂姑姑,你是个好脾气的人,可这件事儿我觉得祖母说的对,祖母若再不加以管教,他们姐弟两都能上天了,你是没瞧见,我不过附和了祖母一句,那林景元就恨不得吃了我。”林蓁蓁气不过,魏月婉能不能不要这么拎不清,干嘛一味帮林晏晏说好话,不是该跟她亲近才对吗?她们才是一家人呀! 第118章 管教 “林蓁蓁,说谁辱没了林家的门楣呢?好像至今为止,让林家蒙羞的只有你和你娘吧!你娘差点掏空了林家的家底,而你让林家沦为笑柄,林家不嫌弃你让你回来,你要在家呆的实在闲得慌,做做女红学学琴棋书画陶冶陶冶情操不好吗?偏要学什么煽风点火,小心把自己给烧焦了……堂姑姑,你来侯府时日短很多事儿不清楚,改天我和你说道说道。”林晏晏踏进门来就先冲林蓁蓁一通怼,谁让林蓁蓁自己凑上来找骂。 林蓁蓁脸色惨白,眼泪不要钱似的成串往下掉,颤着声:“林晏晏,你欺人太甚?” “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你,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要当搅屎棍,我不骂你骂谁?” 老夫人阴沉着脸:“晏晏,有你这么跟自己妹妹说话的吗?蓁蓁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老夫人很不喜欢林晏晏咄咄逼人的样子。 林蓁蓁见祖母帮着她,哭的越发委屈。 “祖母,凡事皆有因果,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当初她跟朱子玉浓情蜜意的时候,可没想过我可不可怜。” “晏晏,我发现你如今越来越刻薄了,一张嘴跟刀子似的,行事也越来越没了规矩。” “祖母是喜欢我也跟蓁蓁一样整天在您跟前哭哭啼啼吗?哭我有多可怜,被人抢了未婚夫婿,哭我有多悲惨,未婚夫被抢家里都没一个人帮我,一个个乐见其成。” 老夫人被说的脸皮挂不住:“晏晏,你现在是在责怪祖母吗?” 林晏晏笑道:“不,我要感谢祖母,若非当日您赞成我退婚,成全蓁蓁,那今日该哭的人就是我了。” 林景元看姐怼祖母,心里直呼过瘾。 姐就是有本事自己云淡风轻,却能把对方怼的跳脚,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 老夫人震怒,拍着桌子直呼其名:“林晏晏,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之前你的大度都是装的吗?” 林晏晏不温不火:“祖母,我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而已,您又何必动怒呢?您再怎样也是我亲祖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至于大度,我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留情。好了,今儿个我来,不是为了吵架,只想告诉祖母,昨晚的事儿祖母不必担心,我都解决好了。” “你那也叫解决好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熊家不是赔礼道歉了吗?” 老夫人噎住:“可你昨晚动手打人了,一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像话吗?你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没错,我打了,谁让他无中生有毁我名声,打他还是轻的。” 老夫人不由冷笑:“这么说来,你还有更狠的手段?” 林晏晏莞尔一笑:“景元,把圣旨给祖母看看。” “好嘞!”林景元小跟班双手捧着圣旨送到祖母面前。 老夫人看到那明黄卷轴,忙离座跪地接旨。 魏月婉第一次见到圣旨,见姑奶奶跪下了,她也赶紧跪下。 林蓁蓁惊奇地忘了哭,圣旨是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颤抖着双手打开圣旨,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晏晏:“康平郡主?” “没错,陛下敕封我为康平郡主,因为我没去杨州,而是进宫给太后做药膳去了,太后在我和我师父的医治之下病情大有好转,太后赏了我太后令,以后我可以随时出入慈宁宫。今日太后在寿宴上听闻景元打架一事,太后不问是非对错,开口就关心景元有没有吃亏,太后说了,以后谁敢欺负我和景元,她老人家给我们做主。所以熊家为什么又上门道歉,便是熊夫人给家里人传了话。” 老夫人脸色阵青阵白,林晏晏被封为郡主,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林晏晏话里有话,嘲讽她这个亲祖母还不如太后明白事理,他们姐弟两在外受了欺负,她不知维护还责骂他们。 可晏晏也不想想,她不是太后,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随心所欲,她只想维护林家的声誉,尽全力保林家的安宁,让子孙后辈能安安稳稳地出人头地,只要林家能再兴盛起来,哪怕某些方面做些妥协牺牲也值得。站在她的立场她觉得她没错。 林晏晏气出够了,上前扶祖母起来,诚恳道:“祖母,孙女不求祖母宠爱孙女,孙女只求祖母能多给孙女一点信任,昨晚孙女若是不动手,认了怂,以后孙女和景元都难再抬头做人,就像上次朱家来闹事,咱们若是不反击,再也不会有人瞧得起咱们林家,而蓁蓁也只能继续待在朱家受罪不是吗?祖母,有时候退一步并非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这个长孙女,还是一样的眉目,但眼神变了,变的透亮、坚定、自信。她总觉得女儿家就得学会忍耐,要温顺。可晏晏这孩子像她爹,从不愿委屈自己,主意又大,如此强势,却偏偏入了太后的眼,皇上的眼…… 老夫人暗叹一气,或许她真的老了,这也怕那也怕,她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失去。 “罢了,以后你们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你们爱怎样怎样。”老夫人无力道。 “祖母,您可不能不管我们,我们就您这么一个亲祖母,该管的您还得管。”林晏晏笑嗔道。 老夫人悻悻:“我老了,管不动,我也不知道哪些是该管哪些是不该管,管错了还遭人嫌。” “谁敢嫌您呐?孙女若是有不对的地方,祖母您多担待,别跟孙女一般见识。好了,祖母您别生气了,今天太后还问起您,问您身体好不好。” 老夫人受宠若惊:“太后问起我了?” “是啊,太后说七年前您进过一次宫,好像是中秋节,宫里特意请了功勋之臣的家眷进宫赴宴,不过当时人太多,没跟您说上话。” 老夫人感动不已:“没想到太后还记得我。” 随即拉了林晏晏坐她身边,急切道:“快跟祖母说说,太后还跟你说了什么。” 第119章 亲人 林景元:……祖母和大姐之前还剑拔弩张的,随时要决裂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转了风向,还聊上了。 林蓁蓁:……说好的管教呢?怎么看起来反倒像是祖母被林晏晏管教了? 魏月婉:……看来要想在侯府站稳脚跟,绝对不能得罪林晏晏。林晏晏手段太厉害,她先强势的告诉你她是不好惹的,她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再化干戈为玉帛,让你觉得她内心还是很尊重你的,让你感到些许欣慰的同时,又抛出你无法抗拒的诱惑,那便是她能直达天听。 相比起来,林蓁蓁真的太差劲了,只知道用眼泪换取同情。 哎……二房和三房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林晏晏。 “母亲,大喜,大喜……”林仲坤疾步如飞,踏进门来。 一进来,看到母亲正拉着林晏晏说话,自己的女儿却站在一旁抹眼泪。 林仲坤怔然,问林蓁蓁:“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林蓁蓁瓮声瓮气道:“没什么。” 她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比林晏晏差,觉得自己不过是差点运气,可如今林晏晏都当上郡主了,得到了皇上和太后的喜爱,而她却成了弃妇,得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她还怎么跟林晏晏斗?还指望谁能帮她? 越想越沮丧。 林仲坤略过女儿,问林晏晏:“晏晏,陛下封你为郡主了?” 老夫人指着茶几上的圣旨,笑道:“喏,圣旨在这。” 林仲坤先对着圣旨拜了三拜,这才恭恭敬敬地拿起圣旨,逐字逐句地看,不禁喜上眉梢:“晏晏,你太争气了,你说你拜了胡广志为师,进宫给太后治病的事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二叔还真以为是你外祖母身体不适,过几日有位同僚要去扬州,二叔还想托他给你外祖母捎点补品去呢!” 林晏晏知道二叔在说漂亮话,想给她外祖母送礼,她说去杨州的时候,二叔怎没想起来要送?懒得怼他便是。 “我不说是怕你们担心,毕竟这事儿有风险,我师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林晏晏笑吟吟道。 这么怕事儿的祖母和二叔,不拦着她才怪,即便不拦,愁也要愁死了。 “你太小看你二叔了,你二叔是这么经不得事儿的人吗?陛下点名让你师父去给太后治病,便是相信你师父的医术。再说了,给太后治病是为陛下分忧,不管冒多大风险,都应当的。”林仲坤说的大义凛然。 老夫人不住点头:“你二叔说的对,晏晏,以后有事儿早点跟家里通个气。” 知道太后还记得她,挂念她,就算此刻闭了眼,都觉得无上荣光,哪里还怕冒风险,晏晏这不顺顺利利的,就赚到了郡主的封号吗? “正是,这么大的喜事儿,作为你的二叔却还要从旁人那里听说,有点说不过去哦。”林仲坤半开玩笑道。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因为蓁蓁跟朱子玉的事儿,他这一个多月不知听了多少冷嘲热讽,受了多少鄙夷目光,直到今天,同僚们纷纷来跟他道贺,夸他侄女儿有本事,虽然是侄女儿不是亲闺女,但人家说起来就是林仲坤的侄女儿,一样脸上有光。 要知道,侯府出郡主,大盛开国二百七十多年,林晏晏是第一个。 而且太后还赐了晏晏太后令,据他所知,整个大盛朝持有太后令的,除了信阳公主就只有晏晏。 晏晏可谓前途无量,他这个二叔说不定还能沾晏晏的光。 “二叔,我也不知道陛下会有赏,先前太后和陛下问我要什么赏,我说这是臣女的分内之事,不要赏,然后太后赐了我太后令,我觉得这已是天大的赏赐,真没想过陛下会敕封我郡主。” “晏晏,说的好,说的极好,正是你这种不贪图名利,只把为陛下分忧当成分内之事,一片赤诚之心赢得了陛下的好感,才更愿意厚赏与你。”林仲坤抚掌称赞。 老夫人不住点头,觉得仲坤分析的极是。 林蓁蓁见自己父亲为林晏晏高兴成这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身悄悄地走了。 魏月婉看着林蓁蓁落寞的背影,心里默默:林蓁蓁心高气傲,可惜没有本事支撑她的骄傲,如果她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要想翻身,难。 紧接着,听到消息的林叔齐也赶了回来,林家人齐聚祠堂,告慰祖先,把圣旨供奉起来。 周氏命厨房做了一桌好菜,算是庆贺。 所以,林晏晏和林景元回到墨渊阁时天都黑了。 “姐,今天真是太痛快了,好像又回到了父亲还在的时候,林家上下都围着长房转,你看平日子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训人的二叔,全程笑脸,看你那眼神,比看自己亲闺女还热切。”林景元兴奋道。 林晏晏幽幽道:“那是因为这份荣耀是他们想忽视都无法忽视的,景元,如果一个人,在你落魄无名之时对你冷眼相看,在你风光之时笑脸相迎,那么他们的恭维和称赞无非是觉得在你这有利可图,不见得有几分真心。相反那些在你失意之时不离不弃,在你得意之时默默为你高兴的人,才真正可敬,值得深交。” “姐,我明白。”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咱们的亲人,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心里有数就行,该据理力争的时候据理力争,该退一步就退一步,面子上肯定要过得去,不能闹的太僵。” “知道了,姐。” “最要紧的还是自己得争气,你有实力人家才会信服与你,明儿个要上学了,好好念书。” “哦!” “快回去看书。” “姐,那我先回房了。” 等林景元离开,锦心终于找到机会跟小姐说事儿了。 “小姐,四小姐来过墨渊阁了,说她想画画,没宣纸了,当时四公子被老夫人叫去训话,奴婢便带她去书房,让她自己拿,不出所料,四小姐偷走了配方,后来四小姐又拿了宣纸回来,说她选错了,要换,那配方又放回原处了。” 林晏晏叹气,这就是她的亲人啊!时不时的恶心你一下。 第120章 桃花 晚上,林晏晏睡的正沉的时候,封花出了墨渊阁回到十殿下府邸。 “这林小姐就不是个善茬,不先把圣旨拿出来,而是狠狠怼了老夫人,都快把老夫人给气吐血了,这才拿出圣旨,我估计老夫人要憋出内伤来。”封花算开了眼界,谁要是得罪林小姐,下场肯定不怎么好。 萧潜不由哂笑。 “你不觉得这样打脸更痛快吗?激的你暴跳如雷,最后你却发现对我无可奈何。” 就好比她今天穿了晴柔最爱的粉色衣裙,晴柔肯定受不了啊,一定会想方设法羞辱她,算计她,结果还不是被啪啪打脸。 这种手握不败底牌打脸的行为,当真会让对手憋出内伤的。 可他就喜欢她的快意恩仇,更何况她的底牌都是凭她自己的本事赚来的,不服?憋着。 封花也笑:“确实挺解气的啊!” 对她的脾气。 “你在她身边要多留心,那晴柔郡主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寸步不离她左右行了吧。”封花道。 翌日,萧潜刚到顺天府,就看到王伊人站在衙门外徘徊。 “王医士。” 王伊人见是十殿下,忙要行礼。 “不必了,我现在只是顺天府一小吏。” 王伊人会意,十殿下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王医士来找甄日安?” 王伊人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羞涩:“肖大人,在下有几个医学上的问题想请教甄公子,可衙役说他好久没来衙门了,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在下他去了何处?” 萧潜道:“他被我派去外地办差,若是差事办的顺利,应该快回来了,若是不顺利……我也说不好他何时能回。” 王伊人又是失望又是欣慰。 失望的是见面不知何期。 欣慰的是半个多月来的诸多猜测终于有了答案,他并非故意不来找她,而是因为人不在京城。 “殿下,那能不能帮在下转告他,等他回来务必到余庆堂给在下留个口讯?” 萧潜点点头:“可以。” 目送王伊人离去,萧潜苦笑,看来这王医士当真看上甄日安了,倘若她知道甄日安就是林晏晏,不知会做何感想。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萧潜蹙眉:“以后能不能先吱个声,冷不丁的拍我一下,万一我把你当刺客怎么办?” 刚才他的拇指都抵在刀柄上了,差点刀出鞘。 陆昭南悻悻:“是你自己太专注,我的脚步声你还听不出来?白当了这么多年朋友。” 萧潜无言以对,转了话题:“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休假三日吗?” 陆昭南叹气:“我发现我得了种怪病。” “什么病?严不严重?哪里不舒服?看大夫了吗?”萧潜关切询问。 见好友如此关心,陆昭南装的更起劲了:“哎……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我就是得了一闲下来就不舒服的怪病。” 萧潜瞪了他几息,自顾走了。 “喂,你等等我。”陆昭南追了上去。 “我说的是真的,我早上睁开眼睛,想着该如何打发这一日,想来想去做什么都不带劲,还不如来衙门跟大家吹吹牛谈谈天。再说了,今天要判决灭门惨案的真凶,我怎能错过?路过集市,我还买了一筐烂菜叶,万一前来观看判决的老百姓没有准备我可以发给大家,让大家出出气。” 萧潜无语:“你想的挺周到。” “小意思。对了,咱们今天下了衙去看看景元如何?顺便给晏晏道个喜,你肯定知道她封郡主的事了吧?” 萧潜心说:我还知道她成了七镇司成员呢!不能告诉你就是了。 “好啊,正好景元被人打了,是该去探望探望。” “景元被人打了?谁干的?是谁活的不耐烦了?”陆昭南开始捋袖子。 “他被国子监甲班的人欺负了,幸亏周大同跟丁班的人在场,没吃亏,对方更惨。”萧潜简单扼要的说道。 “带头的是工部熊尚书的公子,而且熊家昨天还上门寻晦气。” 陆昭南眉头一拧:“工部左侍郎不是畏罪自杀了吗?他工部的人出了问题,熊尚书也难辞其咎吧?” 萧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我今儿个打算去工部拜访。” 虽然姓熊的被林晏晏呼了两巴掌,但他诋毁晏晏,败坏晏晏名声,岂是两巴掌能抵消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子债父还也合情合理。 还有那个罗统领,虽然助纣为虐没有成功,但居心不良,也不能放过。 至于晴柔,先留着,让林晏晏自己去收拾。 陆昭南道:“一起。”吓不死这个老东西。 林晏晏上午去了惠民医馆,履行跟师父的约定,每月给医馆捐一百两银子。 刘大夫道:“林小姐,您不用捐这么多,胡大夫这次给太后治病有功,医署的拨款从八千两涨到两万两,不像以前那样捉襟见肘了。” 他也是才知道那个叫甄日安的小子原来是林家大小姐所扮,更加佩服林小姐学医的决心。 “刘大夫,朝廷拨款多了,你们收治病患数量也会增多,一百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若可以多解决几个病患的苦痛甚至多救一条性命,那便是无价。收着吧,回头我再想想办法,找更多人来捐助。” 刘大夫这才把银子收下。 回去的路上经过养容堂,差不多到饭点了,养容堂门前门可罗雀。 锦心纳闷:“不是说养容堂生意很好吗?怎么不见人?” 封花闲闲道:“那是昨天,如今你家小姐可是给太后做过药膳,且得了太后夸奖的人,你等着看好了,同源楼要被挤爆了。” 锦心半信半疑,结果到了同源楼所在的街口马车就进不去了,排起了长龙。 赵信下车去询问,须臾回来禀报:“小姐,前面排队的都是来同源楼吃药膳的客人,人实在太多,马车把路给堵了。” 封花朝锦心挑眉,看吧,被我说中了。 林晏晏道:“我们从后门进。” 而此时,养容堂的雅室里,余晚晚收到消息:“什么?客人都跑到同源楼去了?” “小姐,同源楼里客满,可外头还有很多客人在排队,等着翻桌。”前去查探消息回来的伙计道。 “这些人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哪边倒,太后不过是夸了林晏晏几句,就全跑同源楼去了。”王可儿愤愤道。 第121章 冰火 “京城人就喜欢望风而动,过几日就消停了,你还是赶紧研究下新配方,咱们要赶在同源楼之前推出新品,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扳回劣势。”余晚晚表面镇定,其实心乱如麻。 虽然这养容堂她只占三成份额,晴柔才是大东家,但她也砸了不少银子进去,父亲母亲都不支持,母亲经不住她一再央求,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亏,母亲才拿了体己出来给她当本钱。 是啊!她和晴柔都天真的以为只要酒楼开起来,银子便会入流水般源源不断进入她们的口袋,还能打击林晏晏的同源楼,一举两得。 可实际情况跟她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为了酒楼能尽快开起来,前期的投入完全不计成本,只求一个快字,买配方又花了一万两,开张前三日全免费以此聚集人气。 十几万两本钱跟流水似的一下就没了,让她心疼肉也疼。 眼看到了回收成本的时候,噩耗传来,林晏晏要推出新配方了,她们不得不又花了六千两买新配方。 然而,新品还没推出来,林晏晏得了太后的夸奖,轻而易举的把她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客人都给拉了过去。 想想都恨,免费吃的时候,一个个都说会全力支持养容堂,结果呢?看林晏晏得势,立马去舔林晏晏了,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余晚晚一个头三个大,目前只能把宝压在新配方上,而且必须赶在同源楼之前推出新配方。 要再这么亏下去,血本无归,她没法跟母亲交代。 王可儿道:“放心吧,我会尽快。” 王可儿一头扎进厨房,跟大厨一起研究刚到手的新配方。 “山楂荷叶汤、冬瓜荷叶汤、红苋炖肉片、茯苓煲乌龟、竹荪口蘑汤……倒是附和夏季养生以清淡为主,可这方子也太素淡了些,且平平无奇……”王可儿看完新配方满心疑惑。 便又去找余晚晚。 “余小姐,林晏晏写的新配方我瞧着太素淡了,我担心照这配方做,吸引不了客人,还不如老配方的菜式精致,荤素搭配更合理。” 余晚晚道:“人家变了咱们不变,咱们还有活路吗?现在大家都相信林晏晏,觉得她推出的药膳必定是最好的,就算你研究出比她的更合理更美味的配方,也得大家买你的账不是?况且你也弄不出好配方,不用管素淡不素淡,你就照着做便是。” 王可儿讪讪,本想着来了养容堂,她可以跟林晏晏一争高下,最近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研究药膳,结果林晏晏沾了她师父的光得了太后夸奖,便有人开始称林晏晏为大盛药膳第一人。这名头打出去,她还怎么跟林晏晏比?再多努力也是白费。 罢了罢了,她就拿钱办事儿,不操这份闲心了,反正亏也亏不到她头上。 王可儿拿着配方回厨房,老老实实按着配方做。 养容堂里冷冷清清,同源楼里却是人满为患,这对比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小姐,几乎每张桌子都翻了三台,照这样下去,不到晚饭,咱们备的食材就都用光了,这会儿再去集市买也不新鲜。”柳先生发愁。 人家是没生意要愁,搁自己这愁生意太好。 早知道今天就该多备些食材。 林晏晏想了想:“你去把咱们先前印的告知书拿来,再把同源楼的印章拿来。” 柳先生去取了林晏晏要的东西,林晏晏问:“咱们的食材还够做几桌?” “我问过厨房,最多还能再做十二桌,且有的菜式已经没食材了。” 林晏晏点点头,在告知书上写下数字,并做上独特的记号,再让锦心在记号上盖上同源楼的印章。 不一会儿林晏晏就写了六十份单子。 “柳先生,你再收十二桌,让人把这些分发给十二桌以后的客人,凭这张票明日再来,前三十号午餐,后三十号晚餐,过时不候过期作废。” “咱们同源楼经营的首要宗旨便是保证品质,不能因为生意太好就降低了品质,今天是特殊情况,以后咱们同源楼每天最多做五十桌,而且要提前预定,你贴个告示出去告知大家。” 柳先生眼中满是赞赏,小姐对经营之道颇有见地,不贪图眼前利益,知道好的口碑才是立身之本。 “行,我马上去办。” “这样的话岂不是今天可以提早收工了?”锦心很是遗憾,外头那么多客人呢,这可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大家连轴转大半天,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早点歇息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些人出来吃饭,却没吃上,会不会跑去养容堂?” 林晏晏淡淡一笑:“腿长在她们身上,她们爱去哪去哪,咱们又拦不住?” 她这边收不完的客人才跑去养容堂,就晴柔那高傲的性子,即便是赚了钱也不会高兴的。 锦心心说:可到底是咱们不收硬生生推到养容堂去的。 想到养容堂在背后干的缺德事儿,锦心一个客人都不想放给养容堂,毕竟京城里做药膳的就这么两家,想吃药膳不是这家就是那家。 “要不,我去养容堂那边瞧瞧?”封花就喜欢凑热闹,去看看养容堂的倒霉样也很有意思。 “我待会儿要做新菜品,你确定要去?” 封花立马摇头道:“我帮你尝新菜品。” 封花没去养容堂,但柳先生派人去了,伙计回来禀报说养容堂那边没几桌客人,不过养容堂贴出告示,明日推出适合夏季养生的新配方,而且是新菜式八折优惠酬宾。 柳先生冷笑,对方倒是动作快,这么快就入了小姐的圈套。 “柳先生,咱们什么时候也推新配方?可别让人家抢了风头。”伙计担心道。 柳先生不以为然:“放心吧,咱们小姐的风头不是那么好抢的。” 如今林晏晏这个名字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你养容堂费尽心机也是枉然,只会赔更多银子进去。 他倒很想看看养容堂还能坚持多久。 第122章 说亲 林晏晏这边早早收了工,在厨房做了几道新菜式,尝过之后大家都说好,尤其封花,直接用行动来说明新菜式的美味程度。 “咱们每天研究几道,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推出去。”林晏晏解了围裙。 慧娘笑了笑,很期待等同源楼推出真正的新配方时,四小姐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偷一次不成还敢偷第二次,偷上瘾了。 林晏晏看看时间,景元快下学了,便吩咐赵信绕道国子监去接景元。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前日的事,景元会被甲班的学子排挤,明着不敢对付景元,暗地里使小手段让景元吃亏。 结果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景元和周大同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只是两人脸上的乌青还没褪去,看起来有点滑稽。 “景元。”林晏晏喊了一声。 林景元见姐姐来了,忙跑过来:“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下学啊。” “姐,你是担心我受欺负吧?怎么可能呢?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厉害的姐姐,谁还敢欺负我。” 周大同凑上来:“晏晏,你放心,有我在呢,我说过我会保护景元的。” 林晏晏莞尔道:“周公子要不要去我家吃药膳,有新配方。” 周大同小眼睛放光:“好啊好啊!我正愁晚饭怎么解决。” 一行人回到墨渊阁,檀云说:“小姐十殿下和陆小王爷来了,在客厅喝茶。” 周大同转身就要走,被林景元一把拉回来:“你怕什么呀?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林晏晏哂笑:“你们先去客厅,我去厨房做菜。” “小姐,您可能没时间做菜了,老夫人让您回来马上慈恩堂。”檀云道。 “知道老夫人找我什么事吗?” 檀云道:“今儿个府里来了不少人,都是来说亲的,老夫人应该是想问问您的意见吧!” “给……给谁说亲?”林晏晏有点发懵。 “当然是小姐您啊,二小姐和离没多久,谁会上门说亲啊,三小姐已经定亲了,四小姐年纪还小,就只有小姐您了。” 林晏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现在不想找婆家,可在祖母眼里她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祖母若是稀里糊涂的帮她把亲事定了可就麻烦了。 “檀云,你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锦心,你随我去慈恩堂。”林晏晏急慌慌地走了。 周大同唉声叹气:“你姐要嫁人了。” 林景元直到这会儿才缓过神来,不悦道:“谁说我姐要嫁人了?我姐才不会随随便便嫁了。” 他就剩一个姐姐了,要是姐出嫁,那这个家就剩他一个人了,每天回家再也没有姐姐等他吃饭,没人盯着他要好好读书,想到那样的日子,林景元的心情跌入谷底。 周大同嘟哝道:“我也不想你姐这么快嫁人,我还能时不时来蹭顿饭。”还能在心底暗暗地肖想一下。 晏晏若是成了亲,他连这一点点念想也被剥夺了。 两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去到客厅。 陆昭南:“你们这是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 林景元难受的不想说话,周大同怏怏道:“有人来说亲了,晏晏可能要嫁人了。” 正端了茶盏要喝茶的萧潜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也不知道疼。 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晏晏要嫁人了。 林晏晏来到慈恩堂,老夫人见她来了,笑眯眯道:“晏晏,快过来。” 林晏晏上前。 “晏晏呐,今儿个来了好几家说亲的,有龙渊阁大学士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有一,十八岁就中了探花,如今在翰林院担任侍讲一职,是位学富五车的才俊,还有左相家的二公子,虽不是嫡长子,却是很有出息,龙山书院年年靠第一,金榜题名指日可待。还有荣国公家的二公子,年纪轻轻屡立战功,都已经当上校尉了,你应该认识的,还有东平伯家的公子,永宁伯家的公子……” 老夫人说的眉开眼笑,没想到晏晏这么吃香,今儿个来说亲的,无论哪家都让她十分满意。 林晏晏头疼,她那几个好姐妹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她们撺掇着家里人来提亲的? “祖母,孙女不想这么早嫁人,景元还小,孙女要等景元金榜题名了再考虑婚事。” 老夫人道:“晏晏,景元下场考试起码要三年后,万一他一次考不中,就得再等三年,难道你要一直等下去?” “女儿家的青春年华短暂,你都十七了,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再说,你出嫁后,景元不是还有祖母,还有你二叔三叔照应吗?” 林晏晏道:“祖母,孙女知道祖母是为孙女好,可母亲去世的时候,孙女答应过母亲,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孙女不能失信于母亲。” 老夫人正色:“晏晏,这事儿你得听祖母的,你要等景元,他们未必肯一直等着你,女儿家再能干,总归是要嫁为人妻,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林晏晏知道此事不能跟祖母硬杠,世俗观念便是如此,女子就得嫁人,嫁的好才算赢家,否则,你再有本事,在别人口中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没说不嫁人,可她还有大事未了,不能嫁。 “祖母,您容孙女想想。” 老夫人这才缓和了面色:“那你好好想想,这几家心意都很诚,等着咱们回话呢。” 林晏晏无奈道:“祖母,您可千万别随便给孙女定亲,嫁谁孙女自己决定。” 老夫人笑道:“祖母相信你的眼光。” 就这名单里头挑,挑谁都不会错。 林蓁蓁和魏月婉在里屋下棋,外面的对话听的清楚。 林蓁蓁忍不住冒酸泡:“这下她可得意了,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娶她。” 关键是每个都不比朱子玉差。 魏月婉微然:“那是她自己足够好,人家才巴巴的求娶,我觉得这些人未必入得了她的眼。” “又是龙渊阁大学士的公子,又是左相家的公子,还有荣国公家的,东平伯家的……哪个配她不是绰绰有余,她还敢嫌弃人家?难不成她要嫁皇子,当皇妃?”林蓁蓁悻悻道,看把她能耐的。 第123章 偏门 晚餐很丰盛,但大家显然都没什么胃口,气氛低沉压抑。 陆昭南努力的活跃气氛:“今儿个我和萧潜去找那工部熊尚书,问他畏罪自杀的左侍郎是不是他一手提拔的,平日里关系如何?把熊尚书给吓的,估计再问下去,他得当场尿裤子,哈哈哈……” 就陆昭南自己在那笑,大家都沉默的吃饭。 陆昭南讪讪:“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天又塌不下来,我就不信,晏晏若是不愿意嫁,你祖母还能绑了你去成亲?” 林晏晏道:“我没愁眉苦脸啊,我就是在想明天是不是还会有人来提亲,干脆多来几个也好,让我祖母好好挑挑。” 事儿她是不怕的,就是祖母这一头热,处理起来麻烦。 因为她看得出,祖母是真心为她高兴。 “你们都吃啊,今儿个这菜做的挺好的,改天我再亲手做几道时令药膳你们尝尝。”林晏晏意识到自己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凝重。 她是主人,得照顾好客人的情绪。 林景元低落道:“姐,要是遇到好的,合心的便嫁了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景元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开始是接受不了,现在他想通了,姐已经十七了,大盛朝大多女儿家十六便成亲,姐要不是替父亲守孝,去年便该出嫁了,他不能拖累姐姐。 林晏晏失笑:“敢情你默不作声就在琢磨这个啊,现在只是有人上门说亲而已,又不是人家来说我马上就嫁了?终身大事,我可不会马虎,放心吧,姐还要看着你金榜题名呢。” “再说了,琸君也十七了,她不还没议亲吗?她都不着急,我急什么?又不是嫁不出去?” “姐,等我下场考试还得三年呢。”景元提醒道,到时候姐都成老姑娘了。 “吃饭吃饭,就你啰嗦。”林晏晏夹了只鸡腿给景元,眼睛却是瞟向萧潜。 今儿个见到他,他就没开口说过话,异常沉默,他在想什么呢? 吃过晚饭,萧潜便提出告辞,陆昭南道:“景元,晏晏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周大同也告辞,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晏晏,婚姻大事,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他是没希望了,但他希望晏晏嫁个好的,会疼她的,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的男人。 林晏晏莞尔一笑:“会的。” 出了墨渊阁,陆昭南和萧潜并辔而行。 “萧潜,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真喜欢她,就得抓紧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你就等着悔恨终身吧!”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晏晏自己再有主意,也得听她祖母的。”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要是没这心思,那我可就要出手了。” 萧潜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头默默前行。 “你吱个声行不?喜欢人家干嘛不敢承认?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萧潜。” “啰嗦,你先回府吧,我去趟衙门。”萧潜挥鞭策马,疾驰而去。 陆昭南冲萧潜的背影皱了皱鼻子:“看你能忍到几时。” 王院使家中,王可儿推开房门,却见姐姐王伊人坐在她的书案前,手里拿着她写的药膳方子。 王可儿一阵心虚,弱弱地叫了声姐。 王伊人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去哪了?” “我……我在医馆啊,学的忘了时间,回来晚了。”王可儿扯了个谎。 “编,你继续编。”王伊人语声沉冷。 “今天我去了医馆,医馆的老师说你请了一天假,而且已经不止一次请假,你偷偷摸摸在研究药膳方子,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姐,我就是去养容堂帮个忙,帮她们把把关,余小姐非得请我去,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王伊人听了越发来气:“你知道多少人想考医馆都考不上,你好不容易考了个第一,多少人都对你给予厚望,你不想着好好钻研医术,却不务正业去搞什么药膳,你当你是林晏晏?有这么好的师父给你沾光,有这么好的机会给你出人头地?” “你知不知道那胡广志已经重回太医院了,又受到皇上重用,父亲的地位岌岌可危,你就算帮不上忙,起码不要让父亲和我担心。” “我警告你,不许再去养容堂,那是人家晴柔郡主为了跟林晏晏争风头打擂台的手段而已,你少掺和,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再让我发现你跑去养容堂,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姐,我都说了不再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因为甄公子不来找你就把气撒在我身上。”王可儿也生气了,姐姐对她虽然严厉,却从没这么霸道的跟她说过话。 而且今天她在养容堂已经受了一肚子气。 明明就是按照配方做出来的药膳,可味道不怎么样,余晚晚还怪到她头上,说她不行。 气死了,余晚晚怎么不说是那方子不行? 林晏晏写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既然觉得林晏晏这么厉害,那她们还跟林晏晏斗什么?找虐吗? 王伊人怔了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可能是因为今天兴冲冲地去找甄公子又没见到人,不知道甄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去给一位夫人看病,开了方子,对方却说能不能不吃药,弄个药膳方子来调养。 她一直觉得当大夫就得靠真本事,扎扎实实的医术,去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夫,甚至一代名医,可眼前突然冒出一个人,靠走偏门赢得了无数赞誉,带坏了整个风气,所以她特别生气。 药膳能当药吗?充其量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已,可因为林晏晏,大家都觉得不用看大夫了,不用吃药了,药膳就能治百病了。 她能不生气吗? 偏偏可儿也跟着了魔似的,捣弄起了药膳来,正途不走要走偏门。 王伊人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姐是怕你走了歪路,前功尽弃。” 王可儿悻悻嘟哝:“我才不会。” 以后都不会了,懒得看那些人脸色。 第124章 表白 夜色渐浓,封花靠在大树的枝丫上乘凉,忽然直起身,看着远处一道黑影跃过高墙,封花笑了起来,遂迎上前去。 “我跟我自己打了个赌。” “赌什么?”萧潜问。 “赌你今夜会来,赌她在等你。”封花指了指还亮着灯的房间。 “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赌中了,明天我要去百香楼买只烤乳鸽,好久没吃了。” 萧潜摸出个钱袋子扔给她。 封花眯眼一笑:“谢了,看在烤乳鸽的份上,我再给你透个消息,这会儿她房里就她一个人,锦心和檀云都被她赶去睡觉了。” 林晏晏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烛芯,想着心事。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她可以给二叔展示一下七镇司的令牌,让二叔去说服祖母不要着急给她议亲。 但也就此暴露了她最隐秘的身份。 或者,贿赂个算命大师,说她的八字二十岁前不宜婚配,否则定了亲也得黄,图惹是非。朱子玉就是很好的先例。 嗯!还是这个法子好,只要做的隐秘一点,祖母保证看不出来,信以为真。 行,就这么办。 想好了对策,林晏晏一身轻松,正准备去睡觉,只听“咚”的一声。 林晏晏回头看向窗户,窗门原本就打开的,透风,只是……这都多晚了,他还来? 下一刻,某人跃窗而入,站在了她面前。 萧潜只是看了她一眼,脸一红忙转过身去。 林晏晏怔了怔,低头看自己身上。 完了,完了,她没想到他今晚会来,因为天热,便解开了亵衣的带子,这会儿衣衫不整,里面的蓝色肚兜都漏出来了。 林晏晏又是羞又是急,一边抱怨:“我都没允许,你怎么就进来了?” 一边手忙脚乱的系带子。 “我提醒了。”萧潜嗓子有点哑。 “提醒是一回事儿,我答应又是另一回事。” 萧潜:“大不了,我负责。” 林晏晏错愕:“什么叫大不了你负责?本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要你负责。” “可是……你只能嫁给我。” “什么?”林晏晏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不是喜欢男的吗?嫁给他?守活寡?为他和陆昭南打掩护? 林晏晏在心里摇了一百个头,就算他长的很好看,他们之间共事很默契,而且他们有共同的目标,甚至她还有那么点喜欢他,但她也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萧潜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林晏晏,幽深的眸子里一点寒星,亮的灼人眼。 “停停停,你站那说话就好了。”林晏晏身后是什锦隔子,已经无路可退。 萧潜没有听她的,继续靠近,一手撑在什锦隔子上,等于将她圈在了臂弯中。 林晏晏心跳的很快,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不行,她的头又开始晕了。 “晏晏,我一个人在衙门的值事房呆了很久,想通了一些事儿。” 林晏晏呆呆地看着他。他想什么跟她有关吗? “其实,从听到有人上门说亲,我就开始想,想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我到底喜不喜欢你?如果你嫁给我,我能不能给你幸福?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没办法看你嫁给别人,所以,我要求娶你,我也无法保证能给你幸福,毕竟我是皇子,哪怕身在权力漩涡的边缘,也有可能会被卷进去,你嫁给我可能不会有省心安逸的日子过,但我能保证,除了你我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我保证,此生竭力护你周全,倘若护不住,那便是我已经不在了……” 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因为胆怯没来得及表白心迹,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令他心动的女人,然而他遇到了,就在听到她将议亲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一次,他不想错过,不想再留遗憾。 萧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现在我把我的心和我的命都交给你,你要不要?” 掌心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如他强势的表白……我的心我的命,你要不要? 她想要啊,可她能要吗? 林晏晏觉得自己头脑发昏,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半响,支吾道:“那……陆昭南怎么办?” 萧潜等了半响,紧张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结果等来一句……陆昭南怎么办? “你我之间的事,跟陆昭南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喜欢的人是陆昭南?” 林晏晏忙摇头:“我不喜欢他,可是你喜欢他啊!” 萧潜:……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喜欢他?竟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 让人哭笑不得,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陆昭南。 林晏晏讪讪,毫不客气地把周大同卖了:“周大同说,看到你们两个……在……在床上。” 羞耻的画面情不自禁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萧潜蹙眉,回想了下,恍然道:“那次是陆昭南喝醉了,还掉进我家后院的池子里,我怕他着凉,给他换湿衣裳,根本不是周大同说的那样。” 好你个周大同,难怪那日之后就不见踪影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怕被灭口啊?居然还把这事儿告诉晏晏,让晏晏误以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难怪晏晏说话怪里怪气的,动不动就你家小王爷。 回头看他怎么收拾这个死胖子。 “啊?是这样吗?”林晏晏还有些怀疑,难道是周大同的眼睛太小了,所以没看清楚,误会了? “你不相信?” “我……”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啊! 下一刻,萧潜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林晏晏脑海里仿佛闪过一道白光。 他居然亲她,他怎么可以亲她? 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可身体却不争气,手脚都软了。 萧潜原本只想证明给她看,他喜欢的是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就是她,可她的唇柔软芳香,令他迷昡其中不能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眼,眸光清亮漾着柔波,语声喑哑充满魅惑:“现在,你还觉得我喜欢的是男人吗?” 第125章 办法 林晏晏晕乎乎地如在云端,听到这问话,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 什么?你亲我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喜欢的是女人?而不是……你有多喜欢我? 生气了,必须生气,这可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那啥,就被某人拿去证明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简直不能忍。 林晏晏一把推开他:“你走,你立刻马上给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萧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将一颗火热的心捧到她面前,却被拒绝了,那种感觉,如同堕入万年冰窖,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透。 “再不走我叫人了。”林晏晏气的手都抖了。 看她生气的模样,萧潜不由反思,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刚才亲她的时候,明明感觉得到,她也动情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潜忙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转身跃窗而出。 随即锦心推门进来:“小姐,您没事吧?” 林晏晏忙跳上床,做出被噩梦惊醒的样子。 “小姐,奴婢听到您在喊叫什么人走开。”锦心在外间扫视一圈这才来到内室。 林晏晏摸着心口,喘着大气:“没什么,做了个噩梦,梦见被一群说亲的媒婆追,有个媒婆扯着我,非要我答应嫁给谁,我一着急就醒了。” 锦心给小姐倒了杯水送到小姐手边:“小姐,您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晏晏喝了口水,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吓死我了。” “小姐,奴婢在这陪着您,不怕。” 林晏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打坐,可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今晚发生的事在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不断浮现。 他的表白来的太突然,一度让她乱了阵脚,可她依然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但他没办法看着她嫁给别人,所以,他要求娶她。 他说他不能保证给她幸福,但此生除了她不会有别的女人,他会竭力护她周全,除非他不在了。 他说他把他的心和他的命都交给她,问她要不要。 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 林晏晏分析来分析去,觉得他是念着跟父亲的半师情谊,想要照顾她的可能性更大。 他这么多年都没放弃查父亲的死,林家军的案子,足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所以,他看到她和景元为有人上门说亲的事儿烦恼,他就想帮她。 应该是这样了。 然后她当时脑子一抽,问他陆昭南怎么办? 她不是怀疑,她是真的认为他和陆昭南是一对。 然后,他亲了她,以此来证明他喜欢的是女人。 好吧!她相信他跟陆昭南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喜欢的是女人。 问题是……他又不喜欢她,干嘛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哎呀!好烦好烦。 林晏晏往后一倒,不想了,睡觉。 萧潜回到家中,却发现陆昭南这厮歪在他房间的榻上喝酒。 “你怎么又在我家?你能不能不要总往我这跑?”萧潜现在看到陆昭南不禁有些不自在,一想到他和陆昭南那样就一阵恶寒。 恨不得现在就去撕了周大同这张大嘴巴,。 “我不跑你这,跑哪?”陆昭南不以为然。 “你要不是我兄弟,我还懒得来呢。” “我跟你说,这种事真拖不得,干脆点,直接找上门去跟她表明心迹,她要是对你没意思,你也好趁早死了这份心,要是对你有意,那你就该早点划算,趁着这次立了大功,让你父皇赐婚,萧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抓住。” 陆昭南跟个老妈子似的,为了兄弟也是操碎了心。 萧潜闷闷道:“我已经找过她了。” “啊?什么时候?”陆昭南跳下榻。 “刚才。” 陆昭南如同发现新大陆,两眼放精光,捶了萧潜一拳:“可以啊萧潜,没想到你个闷葫芦还有雷厉风行的一面,害我白操心。快说说,结果如何?” 结果?结果就是他惹晏晏生气了,被赶出来。 “我看不懂她的心思。” “她拒绝了?” 萧潜迟疑地点点头,应该算拒绝了吧! 陆昭南:呃…… “你到底怎么跟她说的?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萧潜质疑他:“你很懂吗?” 似乎你也没有讨女人喜欢的经验。 陆昭理直气壮:“我是不太懂,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我是听过的。” 萧潜张了张嘴,这种私密的事情他说不出口。 “你要真想帮我,就帮我想想这种事该请教谁?” 陆昭南认真思考起来,忽的打了个响指:“有了,咱们去如意画舫。” 萧潜摇头:“不去。” 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他从不涉足。 “又不是让你去喝花酒,只是去请教她们。” 萧潜:“晏晏又不是她们那种女人。” “你傻呀,晏晏当然跟她们不一样,可晏晏是女人对不对?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要想获得女人的芳心,你首先得了解女人的想法不是吗?女人喜欢听男人说什么话,喜欢男人为她做什么……” 萧潜犹豫不决。 “就这么定了,明晚咱们就去如意画舫。” “要去你去,我不去。” 翌日傍晚,萧潜和陆昭南站在了镜湖边,停泊在湖边的如意画舫的灯笼已经点亮,意思就是开始招待客人了。 “来都来了,上船。”陆昭南拉着萧潜上了画舫。 “我跟你说,我已经打听过了,如意画舫上的头牌便是方菲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色艺双绝,轻易不见客的,咱们就找她。” “不是说她轻易不见客吗?你确定她能见咱们?”萧潜心里巴不得方菲姑娘不见他们。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昭南兴致勃勃,要不是为了萧潜,他还不能说服自己来这种地方堕落一回,算是沾了萧潜的光。 就在两人上船后不久,林晏晏化身甄日安也来到了镜湖边,身边跟着关胜还有两个捕快。 顺天府接到报案,说镜湖边的流晶阁发生命案,但萧潜和陆昭南已经下衙了,关胜只知肖大人住在衙门附近的宅子里,去敲门没人应答,而老仵作这两日告假回乡,纪大人只好让关胜找林晏晏出马。 第126章 撞见 林晏晏很庆幸萧潜不在,要不然两人见面肯定不自在。 进了流晶阁,林晏晏在老鸨的带领下直奔出事的房间,在二楼转角。 “碧涵姑娘犯官女眷,中上之姿,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也是怜惜她的才华,不曾逼迫她接客,所以她在此是卖艺不卖身,每天晚上她都会为这里的客人弹上几支曲子,有兴致呢就陪客人喝杯茶,下盘棋什么的,今晚她原本也要弹曲子的,她应该在第三个出场,可弹琵琶的秋容今儿个身体不舒服,我就想着让她先出场,叫人去她房里通知她,结果……” 老鸨很是心疼,一棵摇钱树就这么没了。 “发现的时间。” “半个时辰前。” “发现的人是谁?” “小菊,这孩子吓坏了。” “带她来见我,还有,你把最近一个月跟碧涵姑娘一起喝过茶,下过棋,总之单独约见过的客人名单全都整理出来。” “啊?这……” “有问题?” “没,没问题。” 关胜让一个手下跟老鸨去整理名单。 自己跟随林晏晏进了房间。 房门有破损的痕迹,房间布置的很雅致,香炉里香已尽,但余香仍在,是凝神静气的檀香,墙上挂着字画,桌上摆着围棋,棋盘上黑白子错落,一局没下完的棋。 而死者碧涵就倒在桌边。 林晏晏粗粗检查了下死者,没有外伤,手心里握着一颗黑棋子。 看起来像是正在研究棋谱,突发疾病而亡,根据瞳孔的变化,尸体的温度,尸体的僵硬程度,林晏晏大致估算了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申时。 小菊很快被带过来,她不敢离尸体太近,连看都不敢往尸体这边看,缩着肩膀站在门边。 “平日里是你伺候碧涵姑娘的?” “是。” “说说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姑娘辰时起来去湖边走了走,然后回来练琴,吃过午饭,小憩半个多时辰,差不多未时正开始研究棋谱,小姐研究棋谱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扰,所以,这个时间奴婢去后院洗衣裳了。” “晚饭呢?” “姑娘今儿个没吃晚饭,姑娘说过,她开了门,奴婢才能进去,门不开,说明姑娘不让打扰,这种情况时常有,除非该姑娘上场了,不然奴婢都不会进这房间。” “你家姑娘真的很爱下棋啊,也就是说,你家姑娘午睡起来后,你就没再进过房间,没见过你家姑娘?” 小菊怯怯地点点头:“戚妈妈让奴婢来通知小姐提前上场,奴婢才来,但门推不进,从里面闩上了,姑娘平时白日里不闩门的,奴婢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奴婢担心姑娘出了什么事儿,便叫李四他们来,李四踹门进来,奴婢就看到姑娘倒在那,叫也叫不醒,一探鼻息,没气了。” 林晏晏走到窗边查看,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这里是二楼,下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放置着晾晒衣服的竹子做的架子。 “你下午洗衣裳就在下面的院子里?” “是的,奴婢和几个小姐妹一起洗衣裳,就在院子里,洗好了衣裳,奴婢几个就在院子里练舞。” “你们什么时候才离开?” 小菊想了想:“差不多申时。” 林晏晏蹙眉,申时离开,而发现碧涵姑娘是在酉时下三刻,如果碧涵姑娘是他杀,而凶手要从窗户进来的话,就只有申时到酉时末这近两个时辰里才有机会。 “有没有可能这期间有其他人从房门进这个房间?” 小菊道:“这个奴婢不好说,但流晶阁的人都知道姑娘的习惯,且姑娘平时跟其他姑娘都不怎么说话,独来独往,不太会有人来找姑娘。” “那碧涵姑娘最近有没有跟人发生争执,矛盾冲突什么的?” 小菊迟疑,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关胜道:“官府问案,不得隐瞒,否则同罪论处。” 小菊吓的一哆嗦:“要说冲突,就只有秋容姑娘了,姑娘和秋容姑娘都是靠琴艺在这里讨生活,秋容姑娘有几次话的说挺难听,但姑娘都没搭理她。” “都说了什么?” “说来说去,就是觉得姑娘抢了她的客人。” “客人姓什么?” “奴婢就知道他姓封。” 林晏晏了解了大致情况,老鸨那边名单也弄好了,林晏晏翻看下名单,总共十来个人,其中卢姓公子和封姓公子见的最多。 之后,林晏晏去找秋容,秋容的房间跟碧涵的只隔了一间。 秋容来了月事,脸色不太好,肚子痛,在床上躺着。 她身边的婢女说秋容躺了一下午,她一直陪着没离开过,期间还有几位姑娘来探望姑娘。 所以,秋容有人证证明她不在场,但亲近的婢女的话不尽可信,串通好也是有可能的。 林晏晏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屋子里有股子怪味。 紧接着,林晏晏又走访了前来探望秋容的姑娘,她们是陆续探望的,没相约。根据她们探望的时间,离去的时间,林晏晏心里算了算,从未时正到案发的酉时末,秋容中间最多只有两刻多钟的时间是只跟她的丫鬟在一起,差不多也在未时前后。 看来只有先回去验尸,找出碧涵姑娘的死因,再做定论了。 林晏晏和关胜出了流晶阁。关胜道:“江海他们两问遍了流晶阁里的人,都说下午没看见有人进碧涵姑娘的房间,或者说没留意。” 林晏晏仿佛没听见,只是出神地望着湖边的一艘画舫,那画舫二楼的窗子开着,关胜找不到的萧潜肖大人就坐在里面,而那房间里琵琶声如珠玉落盘。 “甄公子,您在看什么?”关胜顺着林晏晏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艘画舫。 他的目力不及林晏晏,自然无法看清里面坐着的人的面目。 “没什么,就觉得琵琶弹的好。”林晏晏淡淡道,心里却是窝火。 昨儿个还翻她的窗跟她表明心迹,说要娶她,说除了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结果,转头他就来了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幸好她没相信他。 第127章 棋妙 “哦,那应该是方菲姑娘在弹奏,方菲姑娘的琵琶技艺,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能见她一面可是很不容易。”关胜对那里面的客人十分羡慕。 像他这种小捕头,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你对烟花之地的情况还挺了解啊!”林晏晏斜了他一眼。 是不是男人都这么花心? 关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前的是林大小姐,跟林大小姐讨论这种事情显然不合适,关胜挠了挠头讪讪道:“我也就听说,就我那点微薄俸禄,哪敢来这种地方。” 哼!没钱才不来,有钱就要来是不是? 林晏晏越想越生气,沉着脸上了马。 萧潜还不知道自己破天荒来一次如意画舫,还是为了请教如何赢得晏晏的芳心,却被林晏晏撞见了。 此刻的他坐在画舫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真真是如坐针毡。 不过陆昭南这厮似乎兴致高昂,听曲听的如痴如醉。 萧潜给他使眼色,陆昭南也视而不见。 这家伙根本就是假公济私来的,说什么帮他,再也不信他的鬼话。 一曲终了,陆昭南拍案叫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方菲姑娘的琵琶技艺果然冠绝天下,不虚此行。” 方菲姑娘抱着琵琶,起身一礼,含羞带娇道:“公子谬赞,奴家愧不敢当。” “咳咳……”萧潜咳嗽两声,提醒陆昭南赶紧进入正题,不然他可就要走了。 “公子是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来碗枇杷露?清肺润桑最好不过。”方菲姑娘对这位进来后没说过一句话的公子很感兴趣。 她见的人多了,自然有几分眼力。 这位年轻公子虽然衣着普通,却周身散发着矜贵之气,非常人能比,若猜的不错,此人身份非一般尊贵。 “不用。”萧潜冷冰冰地说道。 陆昭南知道萧潜在催他,便道:“方菲姑娘,今日我二人前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方菲莞尔:“不知公子要请教何事?” “就是……我们两有个朋友,是个榆木脑子,他看上一位姑娘,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讨得心上人欢心。” 方菲掩嘴而笑:“来这种地方请教这种问题的人,奴家还是第一次见。” 陆昭南窘,萧潜更窘。 “不过嘛,要想讨女儿家欢心,无非八个字。” “哪八个字?”陆昭南问。 “投其所好,精诚所至。你得知道她喜欢什么,她最想要什么,然后投其所好,她会觉得你很懂她,进而视你为知己,还要让她看到你的诚心和诚意,觉得你是可以依靠之人。” “有道理。”陆昭南不住点头。 萧潜认真思考起来,晏晏喜欢什么?尸体,药膳,打脸…… 尸体的话,只能等出了命案才有。 药膳的话,他倒是可以去了解一下,免得下回吃她做的药膳,除了好吃,美味,就说不出别的来。 至于打脸,这种事似乎要亲手来比较痛快,不过,他可以暗中帮忙。 那晏晏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这得好好想想。 而诚心和诚意,他是最不缺的,他会慢慢让她看到他的诚心诚意。 “还有没有更简单又实用的?”陆昭南又问。 方菲笑道:“其实女儿家很好哄的,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萧潜拧眉,说好听的话,怎么说?他从来就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呐! 他觉得昨晚对她说的话,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了,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 “还有吗?”萧潜问。 方菲道:“每个人的性格喜好不同,我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位女子,实在难以给出更多的建议。” 没了?萧潜起身:“那就告辞了。” 干脆利落的走人。 “喂喂!怎么就走了?再多坐一会儿嘛!”陆昭南叫不住人,只好放下一锭银子,匆匆道:“方菲姑娘,多谢你的建议,改天再来听你弹琵琶。”追着萧潜出了画舫。 方菲望着两人的背影,忽然生出几分落寞,好羡慕那位女子,有这样的男子爱慕。 “萧潜,等等,你等我一下。”陆昭南追上萧潜。 “干么这么快就走,咱们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见到方菲姑娘的,才听了两支曲子。”陆昭南觉得太亏了。 “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听曲子。” “你都走了,我还留那做什么?”陆昭南悻悻,不敢说他一个人呆在那害怕,万一方菲姑娘想对他做什么怎么办?他应付不来。 夜已深,林晏晏验完尸体,填写尸格。 “这碧涵姑娘当真死于中毒?”关胜还在看尸体手臂上的一个极其细小的针孔,若不是林大小姐眼力好,真的很难发现。 “应该是一种从毒性极强的毒草中提取的汁液,该毒素进入人体后,随着血流流动进入心脏,导致心脏急速麻痹而亡,所以没有流血,没有挣扎,外表看不出迹象,死前应该不会很痛苦,因为一旦发作,很快就没气了。” “乖乖,这毒厉害了,有点见血封喉的意思。” “我得先回去了,再把案情理一理。” “我送您。” 林晏晏没有拒绝,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夜路却是不安全。 翌日清早,林景元起床来到花厅用饭,却见姐在摆弄棋子。 “姐,你不是不喜欢下棋的吗?说费脑,怎么一大早下起棋来?”林景元在姐对面坐下。 “景元,你能看出这局棋有什么问题吗?” 林景元仔细瞧了瞧:“这局棋我好像在哪见过。” “当真,你快想想。” 林景元道:“姐你稍等一下。” 说着跑去了书房,须臾拿了本棋谱回来,翻到其中一页:“姐,你看,就是这局棋。” 林晏晏仔细对比:“这里似乎少了一枚棋子。” 林景元道:“对啊,这里缺一颗,如果补上,便是封,白棋这一片就都死了。” 林晏晏怔愣住:“封?” “这一手就叫封,指封锁敌方棋子向外发展的着法。”林景元解释道。 林晏晏恍然大悟,兴奋道:“景元你帮了大忙了,姐先谢谢你,你自己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景元看着姐姐匆忙离去,一头雾水,他帮什么忙了?姐突然研究棋谱,是要跟人去下棋吗? 第128章 破了 萧潜和陆昭南一早到顺天府,关胜说:“肖大人,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 “昨晚您下衙后,出了桩命案,属下找您找不到,许仵作又不在,纪大人就让属下找了甄公子。” 萧潜幽怨地瞪了眼身边的陆昭南:都怪你,非要拉我去如意画舫,错过了与晏晏一起查案的机会。 陆昭南回瞪:怎么能怪我?谁知道昨晚会发生命案。 “案发地在哪?死者是谁?调查结果如何?”萧潜三连问。 关胜道:“案发地就在流晶阁,死者是流晶阁里一位姑娘叫碧涵,甄公子验尸后确定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日申时左右,发现死者的时间是酉时下三刻,我们赶到那是戌时正。” 萧潜和陆昭南面面相觑,戌时正,他们两就在流晶阁附近的如意画舫上听曲子,而林晏晏则在流晶阁查案。 莫名的心虚。 关胜继续道:“甄公子在死者右手臂上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针孔,验尸得出结论,死者是中了一种毒性极强,能麻痹人心脏的毒而亡。” 萧潜暗叹一气:“有没有其他线索?”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身后响起林晏晏的声音。 萧潜看到林晏晏,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怔在那。 陆昭南不可置信:“这就破了?” 林晏晏避开萧潜灼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昨晚调查后我就怀疑凶手是秋容姑娘,但秋容姑娘有不在场的人证,让我犹豫,还有闩了的房门,凶手是如何入室行凶的?这些疑点我都没想明白。” “死者碧涵手里紧紧握着一枚黑色棋子,我觉得这枚棋子很重要,或许是个突破口,所以,今早我把碧涵昨日下午研究的棋局摆了出来,但我不精通此道,多亏了景元,他的棋力还算过得去,正好他见过此棋局,并从棋谱中找到这一局,对比后发现,棋局缺失的这枚棋子的着法叫‘封’。” “关捕头,你应该还记得,碧涵近一个月接待次数最多的客人就是封公子,而碧涵的丫鬟小菊说,秋容曾指责碧涵抢了她的客人,那客人……便是封公子。” 关胜连连点头:“对,属下记得。” “所以,一切都明了了,因为毒发很快,碧涵意识到自己中毒后,已经来不及呼救,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拿走了棋局里的一颗棋子,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难道是封公子?”陆昭南问。 林晏晏摇头:“不,不是封公子,确切地说,碧涵是要告诉我们,她因何而死,那么凶手便呼之欲出了。” “秋容。”萧潜道。 林晏晏带着三分怨气凛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在询问秋容的时候,她屋子里点了很浓的香,但我在这浓香里又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你们可以再问问秋容的丫鬟,未时末她是不是犯过困,很快就醒了,如果是那么秋容用了迷香,让丫鬟昏睡,然后她带着毒针进了碧涵的房间。” 关胜质疑:“可碧涵姑娘的房间门是闩着的。” 林晏晏轻嗤:“你忘了,小菊说过,平常碧涵研究棋谱的时候并不闩门,碧涵的房间在二楼转角,秋容的房间与她相隔一间。拐角处正是视线不能及处,只要秋容躲过二楼同一侧的人的视线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碧涵的房间。” “碧涵性格清冷,不喜与人争吵,秋容进房间后肯定对碧涵有言语上的骚扰,伺机用毒针扎了碧涵,然后很快便走了,碧涵怕她再来烦她,才把门闩上,等她回到桌前,毒就开始发作。于是这桩案子便成了密室杀人案。” “这些都是根据碧涵给我们的提示,倒推出来的,你们可再去流晶阁查问,应该就能结案了。”林晏晏说完了,交手一礼,转身离去。 萧潜整个人都痴了,晏晏离去都不曾发现,只觉得林晏晏分析案情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样自信,将所有细微的线索串联起来,如同她看见了案发的现场一般。 琵琶弹的再好听,都不如听林晏晏分析案情来吸引人。 “肖大人,那……咱们现在……”关胜等着肖大人发号施令,却见肖大人盯着林大小姐走神。 萧潜回过神来:“马上去趟流晶阁,提秋容归案。” “我去。”陆昭南自告奋勇,他要亲自去证实林晏晏的推断。 三人一同前往流晶阁,再次询问了秋容的丫鬟,果真如林晏晏推测那般,未时末也不知为何突然犯了困,打了个盹,还是秋容姑娘把她叫醒的。 而且从丫鬟口中得知,那封公子跟秋容好了将近一年,曾许诺会帮秋容赎身,秋容一颗心全扑在了封公子身上,结果临了封公子又迷上了碧涵。 他们还在秋容房间里找到了迷香和一个小瓷瓶,里面有几滴乳白色的汁液,秋容见东西被搜出来,自知罪行暴露,狡辩无益,承认是她杀了碧涵。 前前后后不过小半个时辰,一桩案子就告破了。 三人从流晶阁出来,陆昭南忍不住感慨:“在晏晏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陆公子,小的也这么觉得,昨晚我们一起来的,她看见的,小的也看见了,她听见的,小的也听见了,可小的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她已经把案子破了。”关胜唏嘘,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捕快白当了。 萧潜唇角带笑,骄傲的笑,那是他看上的女人,能不能厉害吗? 目光微转,看见了日光下的如意画舫。 萧潜不由的想,如果昨晚没去如意画舫该多好,他又少了一次跟晏晏一起查案的机会。 “肖大人,昨晚甄公子也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如意画舫,说琵琶弹的好听,小的告诉她那是方菲姑娘弹的,方菲姑娘的琵琶技艺冠绝京城,甄公子似乎很不高兴,那眼神冰的能冻死人……”关胜道。 萧潜仿佛被那能冻死人的眼神给冻住了。 昨晚晏晏站在这里看如意画舫,透过那敞开的窗子,岂不是能看到他? 这下糟了。 第129章 奇毒 陆昭南看到萧潜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忙道:“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骑上马就跑。 兄弟,这可不能怨我,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关胜关心道:“陆公子家没什么大事儿吧?” 走的这么急。 萧潜咬着后槽牙,算他跑的快,不然,看不把他扔湖里喂鱼虾,尽出馊主意。 “关胜,你带人去找那位封公子,他也是本案的关键人物,拿到他的证词,完善卷宗。” 萧潜吩咐完毕,决定去找林晏晏。 林晏晏这会儿正在同源楼研究新配方中适合夏季美容养颜的粥。 新一季,林晏晏准备推出当归黄芪鸡汤粥,红枣菊花粥,黄芪橘皮红糖粥和玫瑰养颜减肥粥。 前三款已经搞定,今天做的是玫瑰花瓣养颜减肥粥。 鸡汤用的是乌骨鸡炖的高汤,撇去浮油,加入洗净的粳米和江米以及浸泡好的薏米,比例为六比三比一,这三种米,粳米最营养,江米可排毒,薏米去湿气最养颜,三种米混着高汤用大火煮沸,转小火熬煮半个时辰,再加入切成碎片的玫瑰花瓣,稍煮一下,再加适量的蜂蜜搅拌均匀,出锅装碗,撒上几片完整的玫瑰花瓣。 白米红花卖相相当漂亮,鸡汤的香,米的香和玫瑰花的清香混合在一起,香气诱人,尝一口,软糯滋润,淡淡的咸鲜与微微的甘甜碰撞出独特的口感,增一分少一分都不行,完美的恰到好处。 慧娘尝过后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姐的厨艺越发精进了,一次就能这么成功。” 以前小姐还会在中途进行微调,如今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成竹在胸,但她知道,今儿个的确是小姐第一次做。 “林小姐,以后我便跟着你吧,工钱不用多,保证每天有好吃的就行。”封花不想回殿下那了。 林晏晏嗔她一眼:“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她还想着过几天就让封花回去,封花毕竟是他的人,呆在她这让她有种被人监控的感觉。她已经决定以后跟萧潜远着点,不是必要的事就不接触了。 “你可以说了算。”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林晏晏抬眼望去,只见萧潜站在了厨房门口,身后还跟着负责迎宾的小梅。 小梅为难道:“小姐,这位官爷非要闯进来,我没拦住。” 封花笑眯眯地叫了声:“殿下,您来的正好,刚出锅的玫瑰花粥,要不要来一碗?” 小梅错愕地表情转瞬变成惶恐。怎么是个殿下呀!她还以为就是个小吏,完了,她把殿下得罪了。 萧潜看着满脸写着嫌弃,明显不想搭理他的晏晏,道:“有要事,借一步说话。” 一听有要事,林晏晏的责任心不允许她此刻耍脾气,难道案子有反转,不是她推测的那样? 于是林晏晏把人带进了雅室,态度冷漠:“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忙着呢!” 萧潜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从秋容房里搜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让碧涵致死的毒药。” 林晏晏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里面有几滴乳白色的汁液,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没有气味。 林晏晏拿出银针包,抽出一根银针,沾了点乳白色汁液往外走,萧潜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后院鸡笼的放置处。 “你抓只鸡出来。” “哦!” 萧潜上去抓鸡,摸了好几下都抓不到鸡,反手背被鸡给啄了。 林晏晏无比嫌弃:“让开。” 萧潜乖乖让到一旁,神色窘迫,没想到抓鸡这么难,他还以为伸手就能抓到。 然后,他就看到林晏晏一伸手便抓到了鸡。 呃……她一千金小姐抓鸡这么熟练,她是经常干这个吗? 林晏晏在公鸡身上扎了一针,放掉公鸡。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公鸡倒地,抽出了两下就不动了。 “就是这种毒药。”林晏晏确定了。 “这毒太厉害了。”萧潜惊叹,谁要是被扎一下,岂不是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林晏晏叫来个伙计,让伙计把鸡拿去烧了,还特意叮嘱必须烧成灰。 伙计拎了死鸡下去,林晏晏面无表情道:“这只鸡的钱你出。” 萧潜:“……多少?” “五百钱,交到账房。”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雅室。 林晏晏又研究了这乳白色的汁液,道:“目前已知的两千多种草药的形态特征,分布区域,生长环境以及味性功能我都了解,毒草也知道不少,但我从没见过这种毒,这应该是来自外邦的毒。” 萧潜沉吟:“听流晶阁老鸨说,秋容是六岁被家人卖入流晶阁,是她一手培养的姑娘,而这种毒如此独特她是从哪得来的?” 林晏晏也在想这个问题,秋容拥有这种毒,本身就是件值得怀疑和重视的事情。 “我想,我们得再去趟流晶阁,你到后门等我。”林晏晏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萧潜到账房付了一两银子,再到后门,等了一会儿,林晏晏换了男装出来。 两人骑马前往流晶阁。 路上萧潜好几次想开口解释昨晚的事情都没能说出口,又想打破沉默,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一件事。 “前日清早王医士到顺天府找过你,我说你离京办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让你回来后去庆余堂留个口讯。” “我觉得她对你有那种心思。” 林晏晏想到王伊人就头疼,其实她也感觉到王伊人对她的心意,那样清冷高傲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带笑,并且希望她从医,想帮她谋划前程,那种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可她是个女的呀!而且说不定陶家的事跟王院使有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伊人。 萧潜看她眉头紧蹙,道:“其实这个问题也好解决,下回你去见她,我找个人陪你去,就说是你的未婚妻,反正现在胡大夫已经进太医院了,咱们用不着通过王医士。” 林晏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萧潜得了夸赞,胆子也大了起来,趁机主动交代:“昨晚你在流晶阁查案的时候,我和陆昭南在如意画舫。” 第130章 直觉 林晏晏不屑地冷哼:“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我说过要求娶你,算了,你就当昨晚是我病急乱投医吧!” 林晏晏无语,敢情他去听曲儿是想向方菲姑娘取经? “陆昭南出的主意吧?” 萧潜有些感动,晏晏慧眼。 “嗯!”萧潜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晏晏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什么都跟他说?” 昨晚他们那个……他也跟陆昭南说了? 萧潜看她不悦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猛摇头:“我只说我看上了一个人。” 看他的样子不似说谎,林晏晏心道:这还差不多。 憋了一晚上的火气消弭与无形,反倒有点美滋滋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为了她,傻里傻气地跑去跟花船上的女人取经? 林晏晏故意虎着脸,威胁道:“你要是敢跟别人说一个字,我就让甄日安消失。” 以后你自己一个人查案去吧! 萧潜坚决道:“不说。” 说话间到了流晶阁。 流晶阁出了命案,导致生意萧条。姑娘们都坐在楼下喝茶嗑瓜子,闲的慌,看到萧潜和林晏晏进来,姑娘们的眼神如同饿狼看见了小肥羊,不过却不敢上前,因为萧潜身上穿着官服,一看就是为案子而来的。 “老鸨呢?”林晏晏问离她最近的姑娘。 那姑娘道:“在楼上碧涵房间,封公子来了,想讨些碧涵的遗物回去留作念想,剩下的都要烧掉。” 林晏晏和萧潜对了个眼神,两人忙上楼去。 碧涵房中,封逸尘目含忧伤,抚着棋盘,语声悲凉:“我与碧涵姑娘以棋会友,视同知己,谁知竟会害了她。伊人已去,空余残局,罢了,还望戚妈妈将这棋盘给我留个念想。” 戚妈妈叹气:“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拿走吧!” “慢着,这棋盘是重要物证,不能给封公子。”林晏晏踏进门来。 封逸尘礼貌地行了一礼:“封某不过是想讨件碧涵喜欢的东西,以寄追思,再说这案子已经结了。” 萧潜虽然不明白林晏晏为何要留下棋盘,但既然晏晏说不能给别人那就必须留下。道:“案子是结了,但该归档的物证还是要归档的,碧涵姑娘死前正在下棋,所以这棋盘属于重要物证,封公子还是另择他物吧!” 林晏晏捕捉到封公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而他的手狠狠地抠了下棋盘。 这反应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一般。 林晏晏到梳妆台上的妆奁里拿了把梳子给封公子:“封公子,我看这个留作念想更合适。”顺便把棋盘收了起来。 而后慢条斯理道:“戚妈妈,这屋子里的东西先别动,我们还要查找证据。” 老鸨虽然心里不耐烦,但官家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那你们搜。” 萧潜问封逸尘:“可有官差找你问过话?” 封逸尘摇头,哀痛道:“封某出去做生意两三天,今儿个刚回,就想着过来看看碧涵姑娘,谁知已是天人永隔……” “那正好,有些事要问问你,戚妈妈,借笔墨纸砚一用。” 萧潜带封逸尘去别处问话,林晏晏拿着棋盘研究了好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玄机,又四处搜寻,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就一种直觉,感觉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然后她又去秋容那搜,一无所获。 等她忙完,萧潜那边问话也问完了。 两人抱着棋盘出了流晶阁。 封逸尘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林晏晏手里的棋盘,暗暗咬牙,真该死,差一点就到手了。 林晏晏问萧潜:“这位封公子什么来路?” “他叫封逸尘,今年二十有二,家中有妻,尚无子女,祖上晋州,他一人独居在京城,鑫隆银庄,就是他家的,且现在由他在打理,封家还贩卖粮食,煤炭。” 林晏晏咂舌:“来头不小啊!” 能开银庄的,不但要势力雄厚,而且跟官方的关系也很密切。 “他和秋容碧涵是什么情况?” “他说他是一度跟秋容姑娘走的比较近,但所谓的赎身只是酒后之言,至于跟碧涵,纯粹是喜欢跟碧涵下棋,他很喜欢下棋,碧涵是他见过的棋力最好的女子,对碧涵并无其他想法。” 林晏晏在心里嗤鼻,经常到这种地方来的男人,说对女人没什么想法,只单纯喜欢下棋,她是不信的。 萧潜道:“那棋盘有什么问题吗?” “没找到,总觉得这棋盘很重要,先带回去再说。” 萧潜拍了一记马屁:“你的直觉往往很准确。” 也不尽然是拍马屁,林晏晏的直觉确实很神。 林晏晏斜睨着他:“肖大人,你这样说,我很有压力的,万一这棋盘上什么玄机都没有,就打我的脸了。” 萧潜忙补救:“你能从一局残局中发现关键线索已经很了不起,这也算是棋盘上的玄机了。” 林晏晏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学会夸人了啊,看来他昨晚去如意画舫还是有收获的。 “秋容有没有说,这毒药哪来的?” 萧潜道:“没说,人已经带回衙门,回去审审。”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毒药是封公子给秋容的,这封公子一看就不简单。” “这要查过才知道,我会派人仔细查查这封逸尘。” 到了三岔路口,林晏晏勒住马:“棋盘我带回去,这案子还没结束,有进展及时告诉我。” 林晏晏告诉自己,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 萧潜求之不得,又有充分的借口去找她了:“好,有了进展,第一时间告诉你。” 目送林晏晏骑着她的老马远去,萧潜心想:她的马真的太老了,如果送她一匹宝马,她会不会喜欢? 林晏晏没有直接回同源楼,而是抱了棋盘去了古玩店,请古玩店的鉴宝师鉴别。 鉴宝师拿着放大镜正正反反看了好一会儿,道:“这棋盘的用料不错,黄花梨木,别的就没什么了,既不是古旧的东西,也没什么来历,值不了多少钱。” 林晏晏很是失望,难道她的直觉真的出错了? 第131章 逸尘 既然连鉴宝师都查不出问题来,林晏晏只好背着棋盘出了古玩店。 往回走的时候又路过养容堂。 哟……客人不少嘛! 只见门口贴着一张告示……新配方七折酬宾。 林晏晏忍不住想笑,听说昨儿个还是八折,今天变七折,那改明儿是不是得六折、五折? 就让她们先玩着,越多的人尝过养容堂的新配方,再尝同源楼的新配方,就知道什么叫天囊之别了。 而养容堂的口碑就此倒掉,看她们以后上哪儿偷她的新配方。 林晏晏失落的心情大有好转,驱策老马走快了些。 在她身后远远跟着两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公子,为何不让属下动手?”在大街上他随时可以制造混乱,让这位姓甄的坠马,趁机拿走棋盘。 封逸尘目色冷峻,他不是没想过,但万一失败,对方将更加确定棋盘里有问题,再想拿回来就难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东西就在棋盘里。 “先回去,你再去打听一下顺天府的肖大人和甄公子,尽快将他们两人的详尽信息报来。” 封逸尘回到自己的住处,进门便听见古琴声,忙加快脚步来到书房。 书房内一蒙着面纱的女子正在抚琴。 封逸尘不敢打扰,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 一曲终了,封逸尘才上前见礼。 “东西到手了?”女子的语声透着漫不经心的威严。 “还没,本来要到手了,出了点意外,顺天府的人及时赶到,说棋盘是重要物证给带走了。”封逸尘小心翼翼地说道。 女子眉头轻蹙:“顺天府怀疑了?” “是,他们怀疑棋盘里有玄机,还去了古玩店请鉴宝师鉴定,但鉴宝师没看出什么来。” “这件事,你办的不漂亮。”女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语速,散漫的语调,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但封逸尘却是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在下一定想办法把东西弄到手。” “这样最好,若是让顺天府抢了先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那鑫隆钱庄的东家可以换一换了。” 封逸尘手心开始冒汗,封家的生意能顺风顺水,全仰仗这位女子,他能从封家一众后辈中被选中成为新一任主事之人,也全在此人的一句话。 那女子看他惶恐的模样,轻笑道:“吓着了?” 女子伸出素白柔荑朝他招手:“过来……” 封逸尘迟疑了片刻走过去。 “坐下。” 封逸尘在她身边跪坐下来。 一块黑色的棉布蒙住了他的双眼,随即芳香的吻落在他耳际,柔软的舌尖逗弄着他敏感的耳垂,女子轻柔魅惑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蜗:“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封逸尘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转身抱住那女子,将她压在了身下。 半个时辰后,封逸尘解开了棉布,套上衣裳,衣裳上似乎还留有那女子淡淡的芳香,他熟悉她的气味,熟悉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敏感的地方,还有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可他始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多少次好奇的忍不住想要扯下黑布,看一看她的真容,可他不敢。 他怕看见她真容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萧潜回到顺天府,立即提审了秋容,秋容说她是从一个江湖上买狗皮膏药的那弄来的迷药和毒药,她就是痛恨碧涵抢了本属于她的男人,所以才想办法让碧涵永远消失。 说那买狗屁膏药的封五在城隍庙一带摆地摊,左脸眼下有颗米粒大的黑痣。 逢五刚过,要等下一个逢才能确定秋容说的是真是假,案子只能暂时搁置。 “肖大人,纪大人让您过去一趟。”关胜进来禀报。 萧潜收起卷宗,前去纪大人那。 纪大人刚从宫里回来,喝杯茶歇口气。 见萧潜进来,纪大人示意他坐,让其余人退下。 “北狄细作案的卷宗你整理一下,可以结了。” 萧潜有些不甘心:“不再往下查了?郑将军也很可疑。”毕竟杨奎和郭永利曾经在郑培鑫麾下效力。 “郑将军率兵十余万,就因为曾经的两个属下卷入此案中就怀疑到他头上,不免牵强了些,结案是陛下的意思。” 好吧,父皇不让查了,他能怎么办? “听说,昨晚流晶阁的案子破了?”纪大人笑眯眯地问。 “凶手确实已经抓捕归案,但我和晏晏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有些问题还没弄明白,还得继续查。” 纪大人捕捉到十殿下对林晏晏的称呼与往日不同,以前十殿下说到林晏晏要么直呼其名,要么称之为林小姐,今日却称其晏晏,纪大人讳莫如深的笑道:“能这么快就抓到凶手堪称神速,看来你们配合的很默契。” 萧潜看着纪大人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谨慎道:“还行吧!” “改天给晏晏做一身顺天府典吏的袍子,出门办事儿方便些。”纪大人没有继续试探,这种事儿还是水到渠成的好。 晴柔坐在母亲屋子里静静等待,过了许久,信阳公主才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水汽,显然是沐浴过。 “怎么不在忙你的养容堂,跑我这来了?”信阳公主微然道。 晴柔起身见礼,支吾道:“母亲,能不能再给我些银子?” 信阳公主笑容一滞:“十万两你都用完了?” “母亲,女儿没想到做药膳这么费钱。”晴柔不好意思道。 本以为新配方推出便会有转机,可似乎效果不佳,余晚晚是死活拿不出银子来了,她要是也拿不出银子,那养容堂就只能关门了。 “依我看,是你们不善经营,在这么下去,填多少银子进去也是亏,还不如就此收手。”信阳公主接过宫娥递来的茶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盖。 “母亲,那怎么行?大家都知道养容堂的大东家是我,开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关门,岂不是被人笑话死?母亲,您就帮帮女儿,女儿这次一定行的。”晴柔撒起娇来。 同源楼都没关门,养容堂决不能关门。 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第132章 惩罚 晴柔如愿从母亲那讨了两万两银票。 欢喜的出门去,前往养容堂。 信阳公主身边的嬷嬷踟蹰道:“公主不派有经验的人帮帮郡主吗?那林小姐的外祖家可是扬州沈家,郡主从未涉足商道,怕不是那林小姐的对手。” 信阳公主叹道:“虽说不在乎这点银子,但晴柔生性要强,输了也不肯认,是该找个人帮帮她。” 养容堂里,晴柔把银票交给余晚晚:“新配方怎么回事?不受欢迎吗?” 余晚晚神色凝重:“反响似乎不太好。” “怎么可能?是不是王可儿没好好办事儿?”晴柔不相信,上回从林芃芃那弄来的配方做出来的效果都很好,林晏晏那么厉害,大家都称她药膳第一人了,她的配方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王可儿那日做新配方时就说这新配方效果不佳,我让大厨按着方子又做了一遍,仍是如此。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咱们是不是被姓林的两姐妹给耍了?”余晚晚道。 “您看,林芃芃说林晏晏马上要推出新配方,可这都过了几日了,同源楼还没动静,或者,推新配方就是个幌子,让咱们白白损失一笔钱。” 晴柔柳眉紧蹙:“再等几日,且看同源楼会不会推出新配方。” “问题是,咱们已经抢在同源楼之前推出新配方,同源楼肯定知道新配方泄露了,或许她们改配方了呢?”就无法证实这配方的真假了。 “感觉咱们就像被人牵了鼻子走。”余晚晚有些气馁。 晴柔愠怒:“你既然心里怀疑了,为什么不早说?不及时纠正?” “我……我也是才意识道。”余晚晚弱弱道。 晴柔大为火光,没用的东西,当初说什么开酒楼小事一桩,只要有配方有人脉,一定能把同源楼比下去。好嘛!她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花一万两搞到同源楼的配方,结果呢? 开张到现在,每天都在亏钱。十万两银子砸下去,连声响都没听见。 “郡主,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推新配方吗?我怕新配方再推下去,咱们的口碑就没了,还不如……换回老配方,还能吸引到一些客人。” “不行,新配方才推出,现在停下,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你让王可儿过来,把新配方调整一下,先别管营养不营养,做的好吃一点,卖相好看一点总会的吧?你也是蠢,自己没嘴巴还是没眼睛?新配方不行,不会改吗?谁说林晏晏写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晴柔发火。 余晚晚心里嘀咕:不是您自己说一定要用林晏晏写的配方吗?这会儿倒怪起别人来。 “回头你去找林芃芃,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若真是这新配方有问题,我要她把吃进去的加倍吐出来。”晴柔恨恨咬牙,敢戏耍她?她要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养容堂推新受挫之际,同源楼大张旗鼓地推出了新配方,没有推新酬宾优惠,反倒要预定。 你越是这样紧着,捂着,大家越是好奇,趋之若鹜,预定的客人排队都排到五天以后去了。 而且客人们品尝过新配方后都赞不绝口,跟养容堂一比较,简直天差地别,林晏晏真不愧是得到太后夸奖的人。 况且大家也不是傻子,养容堂之前的配方跟同源楼的几乎一模一样,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同源楼的口碑如日中天,而养容堂跌入低谷,本来还有零零星星几个客人,如今一整天下来,一个客人都没了。 晴柔气的跳脚,命人把林芃芃找了来。 林芃芃听说郡主找她,她还很高兴,以为有什么好事儿。 她整日在府里,又没有别的什么朋友,哪里知道养容堂推新失败,都快亏出血来了。 等她欢欢喜喜来到公主府,见到晴柔郡主,当即就被晴柔郡主一个巴掌扇晕了。 林芃芃捂着脸,又是害怕又是委屈,颤着声:“我做错了什么?郡主要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说,是不是你跟林晏晏串通好了来骗我?” “郡主这话不知从何说起,我怎敢欺骗郡主。” 晴柔银牙紧咬:“你给我的配方是假的,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就是你的假消息假配方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养容堂的口碑也败了,你自己说,我该如何跟你算这笔账。” 林芃芃傻掉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大姐跟慧娘说要马上推出新配方的,而且我亲眼看见大姐把配方交给慧娘,让她记住,我……” 林芃芃蓦然想起那一日,大姐对她说……有时候太会审时度势也不见得是好事,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要有原则,分得清对错方能进退有度,不然只会在迷途上越走越远,芃芃,你可别学你二姐…… 所以,果真是大姐设的局吗?大姐已经知道她偷配方的事了,故意设局考验她?不,不是考验她,是惩罚她,借她的手打击晴柔郡主。 “怎么?无话可说了?林芃芃,如果你不想死的很难看的话,老老实实把银子给我吐出来,并赔偿养容堂的损失,我不要你多,五万两,少一个铜钱都不行。” 林芃芃回过神来,惶恐道:“郡主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姐她设的圈套……” “我不管是谁设的圈套,我只知道是你给我的假消息和假配方,我跟你姐之间的账我自会跟她算,而你是想赔钱了事,还是我让人挖了你的眼睛,画花你的脸?我要你生不如死有无数的法子,你想体验一下吗?”晴柔现在拿林晏晏没什么办法,只好把气都撒在林芃芃身上。 谁让她们都姓林,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蠢就是坏。 林芃芃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信阳公主府,整个人陷在了极大的恐惧中。 五万两,她到哪里弄五万两? 可要是拿不出五万两,晴柔郡主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贪图那一万两,试图交好晴柔郡主,搬起石头砸的不是她的脚,而是要她的命。 她知道大姐厉害,但她没想到大姐的心如此之狠,不动声色摆了她一道,眼睁睁看着她掉入陷阱。如此算计自家姐妹,大姐是不是还很得意? 第133章 认错 同源楼推新顺利,林晏晏就不管同源楼的事了,一整天都没出门,坐那对着棋盘发呆。 封花从外面进来,一只烤乳鸽递到她面前:“吃吗?刚出炉的。”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 封花扯了半只烤乳鸽给在一旁暗暗吞口水的檀云:“小姐不吃给你吃。” 檀云还不好意思接,看小姐。 林晏晏道:“想吃就吃。” 檀云这才接了烤乳鸽,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封花道:“你四妹快回来了,我看她是哭着从公主府出来的,你猜她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林晏晏嗤鼻:“只要她有这个脸来。” 封花摇头:“难说,她跟她那个亲姐姐一样,出了问题只会怪别人,不会反省自己,我觉得她们两姐妹是从根上坏了。” 林晏晏哂笑:“你这话说的没错。” 转头又盯着棋盘。 封花道:“你这几天一有空就盯着棋盘,也没见你看出什么花来。” “是啊,看不出花来,所以我打算把它拆了,封花,你会拆吗?” “会啊,你要粗暴一点的还是温柔一点的?” 林晏晏怔了怔。 “粗暴一点就是我直接把它拍碎了,四分五裂。” 林晏晏错愕:“这可是黄花梨木,木质坚重,你真能拍碎它?” 封花不以为然:“我要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混江湖?不过,拍碎了有点可惜,还是温柔以待吧!” 封花放下烤乳鸽,抽了檀云塞在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油乎乎地手。 檀云急道:“那可是上好的天香绢。”是她用小姐做衣裳剩下的边角料做的,还绣了一朵云在上面,平时都舍不得擦鼻涕,封花居然用来擦手,还是油乎乎的手。 林晏晏道:“别小气,回头再有好料子赏你几块。” 檀云立时大方起来,对封花说:“你随便用,擦什么都没关系。” 封花呵呵两声,把帕子还她,抽出腰间的匕首,插入棋盘的一个角。 就看她在衔接点一插,一拨,严丝合缝的榫头咔嚓脱开来。 “封花,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厉害。” “我哥以前带着我讨生活的时候做过木匠,我也会一点木匠活。”封花淡定道,这是她所有技能中最不值得称道的。 她引以为豪的除了一身武艺就是开锁的功夫了,什么锁都不在话下,有机会让林小姐见识见识。 棋盘的盘面跟底座分开来。 林晏晏拿起盘面反转过来,顿时呼吸一滞。 果然有玄机。 只见盘面的背面刻着密密麻麻地字和一副山水图。 “上面写着什么?”封花凑过来看。 “好像是一篇文章和地图。”林晏晏皱眉,看内容貌似是一篇游记,而这篇游记貌似写的就是图上的风景。 “莫不是藏宝图吧?我看到了卧牛山,西山是不是就有一座卧牛山?”封花兴奋道。 一时也没弄明白这游记和地图是怎么回事,林晏晏道:“我先把文章抄下来。” 檀云赶紧去研墨。 林晏晏正要提笔抄写,听到外面锦心的声音:“四小姐,大小姐在看书,请容奴婢先通禀。” “让开。”林芃芃似乎火气不小。 林晏晏忙拖过一刀宣纸把盘面盖住,再看那底座已经被封花塞到坐塌底下去了。 下一刻,林芃芃红着眼睛,拉长着一张脸,好似人家欠了她银子似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林晏晏面前。 “大姐,你现在满意了吧?” 林晏晏:“瞧你这脸上的巴掌印,被谁打了? “大姐,何必装呢?你早就知道配方是我拿的,故意设了局来害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要不是你开同源楼,人家也不会找上我,我不像你,有定安侯嫡长女的身份,又得太后和陛下的看中,别人拿你没办法,可她们要捏死我,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劲,我拒绝得了吗?我娘说的好听是静养,可谁都知道,我娘被软禁了,我爹一心想纳那个魏月婉,我二姐如今是个弃妇,我能指望谁?谁能体会我的难处?”林芃芃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委屈地不能自已。 “你知道我拿了配方后心里有多内疚,可我又不敢告诉你,想着你精通药膳,即便没了这些配方,你也能研究出新配方,而我……只想好好活着,难道这也错了吗?” 要不是林晏晏深知林芃芃的本性,几乎要为她这番说辞生出愧疚之心了。 “林芃芃,如果你第一次偷配方是情非得已的话,我能体谅,但第二次,你得知我要推出新配方,便急巴巴地跑去报信,并且再一次偷走配方,你又作何解释?第二次你主动出卖我去讨好晴柔郡主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无奈,你无非是觉得晴柔那尊大佛能给你更多的好处,便不惜出卖自己的大姐。” 林晏晏冷冷说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学林蓁蓁。” “我没有学她。”林芃芃吼道,眼泪掉的更凶了。 “你不是不知道晴柔郡主有多讨厌你,特意弄了养容阁跟你打擂台,为了对付你,她就盯上了我,我若不听她的,她就要让我两位哥哥从书院滚蛋,哥哥们今年就要下场考试了,若是因为我耽误了他们的前程,祖母和爹肯定会打死我的,她还要让人挖了我的眼睛弄花我的脸,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知道她拿我没办法,但凡你还有点脑子就该早告诉我,而不是自作主张,我是你大姐,却不欠你的,不欠你们二房的,配方你说偷就偷,你还有理了?” 林芃芃哇的哭了起来。 林晏晏被她哭的头大:“要哭回茗香苑去哭,别在我这哭。” “大姐,我知道错了,我从没遇到过这种事,被人一唬就昏了头没了主张,是我不对……”林芃芃哭道,泪眼婆娑的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无动于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芃芃压根就是心术不正。 “大姐,我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你要是不救我,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林芃芃说跪还真就跪下了,扯着林晏晏的裙摆不停的哭。 第134章 窝火 林晏晏向来吃软不吃硬,看林芃芃哭的实在是可怜。 好吧,芃芃起码知道认错,比她那个二姐强那么一丁点。 如果这次的教训能芃芃从此改正,也算有收获。 “晴柔郡主叫你去怎么说的?” 林芃芃哭道:“她说养容堂的损失都是我造成的,要我赔钱。” “多少?” “五……五万两。” 林晏晏怒道:“她怎么不去抢啊!” “大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林晏晏深吸了几口气:“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林芃芃犹豫了一下,弱弱道:“第一次偷配方给她,她给了我一万两银子,第二次给了六千两。” 林晏晏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蹭的又直蹿上来,扬手就想给林芃芃一耳光。 居然拿她的配方去卖钱?而且前前后后卖了一万六千两。 林芃芃吓的一缩脖子,却是紧紧抱住了林晏晏的双腿:“大姐,你打吧,打死我我也认了,总好过死在别人手里。” “放开。”林晏晏硬生生忍住没把巴掌呼她脸上。 “我不放,大姐救我……” 林晏晏怒道:“再不放开,休想我管你。” 林芃芃这才松开了手,怯怯地看着林晏晏。 “把你那一万六交出来。” “我交,我马上就回去拿。” “还有,你若再做半点对不起我,对不起家里的人事儿,我就先收拾了你。” 林芃芃猛点头。 “滚。” 林芃芃连忙起来跑了。 封花啧啧道:“看来,这四小姐比她那个二姐厉害,能屈能伸,林蓁蓁起码在你面前死也要撑住脸面,林芃芃搁哪都不要脸。” “就是,要不是事发,四小姐兜里揣着一万六千两可美着呢。”檀云嗤鼻道。 锦心叹气:“四小姐毕竟年纪还小,二房又是那样个状况,一时想岔了走了弯路也情有可原。” “锦心,这跟年纪小不小没关系,换做咱们大小姐在她那样的处境,也绝做不出这种事来。”檀云道。 “檀云,这次我觉得你说的在理。”封花表明立场。 锦心讪讪,不说话了,担心地看着气的脸色铁青的大小姐。 林晏晏是很窝火啊,被自己的妹妹卖了,还得帮着收拾烂摊子。 可林芃芃这一套,还真是戳中了她的弱点。 让她没法袖手不管。 仅此一次,林晏晏在心里暗暗发誓。 不多时,林芃芃捧了个匣子来,怯怯地放在桌上:“大姐,一万六千两全在这,我一个铜钱都没动。” 林晏晏冷冷地看着她:“保证书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下次再犯,我就拿保证书给祖母给你父亲看。” 不留个把柄,林芃芃怕是不长记性。 林芃芃瘪了瘪嘴,又想哭。 她知道只有大姐能帮她化解这次危机,所以,尽管她心里痛恨大姐,却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大姐,想着等事情过了,以后定要找机会出这口恶气。谁知大姐这么精明,要她写保证书,她若是写了,就等于被大姐捏在了手心里。 “不许哭,照我说的做,不然,晴柔郡主那你自己去交代。”林晏晏威胁道。 林芃芃不敢不写,不然,眼前这一劫便过不去。 林晏晏看了保证书,还算满意,道:“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林芃芃怏怏道:“谢谢大姐。” 等林芃芃走了,锦心问:“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办?当真给那晴柔郡主五万两吗?” “想得美。”别说五万两,她一个铜钱都不会给。 “林小姐,要不要我半夜抹黑进去把那个晴柔从被窝里揪出来扔到深山里去?”封花眼睛眨巴眨巴。 林晏晏:“……你别乱来。” 公主府又不是寻常人家,可不是你说进去就能进去的,更何况把人掳出来。 再说了,她喜欢正面交锋,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却对我无可奈何的模样。 封花撇了撇嘴,又小看她。 林晏晏收拾心情,把棋盘背面的字抄下来,画拓下来。 “我要出去一趟。” 萧潜已经好些天没来找她,可见案子没有任何进展,有了这重大发现,林晏晏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于是林晏晏女扮男装,悄悄出了府。 封逸尘这会儿正在听手下禀报。 “小的已经查明,那肖大人便是当朝十殿下萧潜,乃贤妃娘娘所出,与燕王殿下一母同胞,但似乎这十殿下跟燕王并不亲近,贤妃对他也很冷漠,他十四岁随定安侯出征,后又调往赣州剿匪,小战功不少,功绩并不显赫,所以他在一众皇子中存在感最低。” “不过,他到顺天府后倒是有了一番作为,屡破命案,尤其是在太后寿诞之期,阻止了北狄细作与朝中官员精心策划的刺杀陛下的阴谋,只是这桩案子属于最高机密,小的查不到更多详情。” 封逸尘揉了揉眉心:“立了如此大功也不见陛下封赏,看来他还真是不得圣心。” 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没什么好惧怕的。 “他身边那位姓甄的呢?” “那位叫甄日安,行踪甚是隐秘,小的查探了好几日都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在何处落脚,只知他是十殿下的手下,但这些日子他并未跟随十殿下左右。” “小的听说,十殿下非常器重他,有重大案子,必定会带上他。” 封逸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那甄日安并未着顺天府的制服,应该就是萧潜自己的手下,而非官府的人。 “流晶阁的案子还没结吗?” “回公子,尚未结案。” 这可真是坏消息,官府不肯结案,说明他们还没放弃继续深究。不过也是好消息,说明他们还没发现棋盘中的秘密,也有可能那秘密并未藏在棋盘里。 封逸尘很烦躁,为了得到那样东西,他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再拖下去,那位就该恼怒了。 早知道就该直接把碧涵掳走,再严刑逼供。 想要做的滴水不漏,终究是太难了。 “你继续盯着萧潜,一旦那甄日安出现,就给我盯紧了,务必要找到他的落脚点。”封逸尘眼中浮起一道凌厉的杀意。 这个人必须除掉。 第135章 谜底 林晏晏来到顺天府,正巧碰上关胜要出门。 “林……甄公子,肖大人正让属下去请您呢。” “他人呢?” “在值事房。” 萧潜正对着卷宗出神,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你找我?”林晏晏进门来。 萧潜眼中一丝错愕:“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关胜似乎刚走。 “哦,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在衙门口碰到关胜了。”林晏晏找了把椅子坐下。 萧潜轻哂,自言自语:“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林晏晏刚想给自己倒杯茶,听到这话,手一滑,茶杯碰倒了。 萧潜苦笑:他都说的这么小声,她居然还能听见。 萧潜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茶盏,替她倒了杯水。 林晏晏干咳两声,只当刚才没听到那句话:“你先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萧潜道:“秋容供述,那毒药和迷药是从城隍庙前摆地摊卖狗皮膏药的男子那买的,昨儿个就是集市,我去找过,没找到人,但据常年在那摆做面人的摊子的老伯回忆,上月十五,确实有个左脸眼下有颗黑痣的男的在那摆过地摊买骨皮膏药。他记得是因为那男的占了他的位置,两人还吵过一架,后来就没再见过那男的。” “于是昨儿个我又去问了秋容,秋容说,她是跟封逸尘一起去逛的城隍庙,结果不欢而散,原因是有个卖首饰的小摊贩说了句……跟上次那支蝴蝶玉簪一个价。秋容在碧涵那见过一支蝴蝶玉簪,所以质问封逸尘,封逸尘承认了,并且气呼呼地先走了。秋容气不过,正好那个买狗皮膏药的男子向她推荐毒药,说是老鼠舔到一下就死,她嫉恨碧涵,便买了下来。” 林晏晏沉吟:“这么说的话,很可能从逛城隍庙开始,秋容就入了某人精心设的局。”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但这个人借刀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呢?碧涵为什么非死不可呢?所以,我又查了碧涵的身世。流晶阁的戚妈妈说碧涵是犯官之女,碧涵姓张,京城人氏,我去查了刑部的档案,找遍了所有姓张的犯官的案宗。” “找到了吗?”林晏晏急切地追问。 萧潜勾了勾唇角,笑的讳莫如深。 如果没找到,他怎好意思请她来? “张伯谦,原户部两广清吏司郎中,四年前因为被人举报贪腐,查实后入狱,入狱第三天,在狱中悬梁自尽。张伯谦只有一个女儿,就叫张碧茹。年纪跟张碧涵对上了。那张伯谦喜欢下棋,棋艺高明,我父皇还曾经跟他对弈过一局。” 林晏晏蹙眉:“又自尽,死的有些蹊跷。” “是啊,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也不尽然,或许张伯谦留了后手。”林晏晏拿出抄写好的文章和地图。 “这是我从棋盘里发现的,一篇游记和一副地图,写的是卧牛山,画的也是卧牛山,你看看,能不能看出其中的玄妙。” 萧潜惊讶:“还真有玄机,你的直觉挺吓人的。” “我也是实在没辙了,让封花把棋盘给拆了,这才发现的。” 萧潜笑了笑,拿起文章仔细看,又看地图,越看眉头拧的越紧:“这就是一片普通的游记,而且地图上也没有任何标记。” “肯定有问题的,你想那碧涵每天研究棋谱,说不定也是在参悟其中的秘密,要是这么容易被发现,这东西早落别人手里了,你再好好看看。” 萧潜想了想:“碧涵死的时候摆的那残局你还记得吗?” 林晏晏点头:“记得啊!” 萧潜收起文章和地图:“走,我们去纪大人那。” 纪大人听萧潜说要借棋盘和棋子一用,便让人取了来。 “晏晏,你把棋局摆出来。” 林晏晏一边回想一边摆弄棋子,不多时道:“摆好了。” 不过,这有用吗? 萧潜道:“你看围棋上一共有三百六十一交叉点,而这篇文章也就三百六十一个字。” 林晏晏眼睛一亮,行啊,萧潜的脑袋瓜真好使。 纪大人也兴奋起来,提笔准备画棋盘,把这三百六十一个字给填上去。 林晏晏却是闭上眼,将那三百六十一个字当做棋盘上的交叉点,然后对应那副残局。 将所有黑子所在的字拎出来,不对,组成的字句凌乱。 又将所有白子所在的字拎出来,还是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如果张伯谦把信息隐藏在文章和棋局中的话,必定是言简意赅的。 那副地图……好像没什么用啊! 萧潜也在思考,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用什么方式才能破解?他相信大方向肯定是对的,就是关键点还没找到。 林晏晏脑海里灵光一闪:“萧潜,你懂围棋吗?” “略懂。”萧潜谦虚道。 “你把所有黑子的‘封’字着法处指出来。” 萧潜依言,点了棋盘上几颗黑子。 林晏晏闭上眼,把那几颗黑子相对应的字拎出来。还是不对。 “我要白子的‘封’字着法处。” 萧潜又点了几颗白子。 这一次,林晏晏笑了:“我解开了。” 纪大人手中的笔一顿,有没有搞错?他棋盘才画了一半,林晏晏就解开谜团了? 萧潜也是很不可思议。 “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林晏晏一字一顿:“雅、涵、於、乐。” 萧潜和纪大人对望一眼,齐齐道:“户部的匾额?” 纪大人感慨不已:“这张伯谦也是个人才,谁能想到那个地方呢?” 萧潜认同地点头,死也想不到吧! “看来我得去找九哥喝杯茶。”九哥现在在户部宝钞提举司。 林晏晏松口气的同时,又为那张碧茹小姐感到深深地遗憾,张碧茹怕是研究这棋局四年之久了,却始终未能参透其中奥秘,那副地图就是个幌子。 不过也亏张碧茹没发现,不然可能早就遭了毒手,等不到她和萧潜来发现了。 说来也是巧,张碧涵临死留下的一招“封”字着法,既映射了封逸尘,又为揭开棋盘之谜留下线索。 可能冥冥之中有天意吧!张小姐,你就安心去,如果你父亲确实有冤情,我们替你伸冤。 第136章 跟踪 揭开了谜底,林晏晏和萧潜从纪大人那出来,林晏晏方想起来,问:“今天怎么没见陆昭南?” 萧潜心说,何止今天没见,已经好几天没见人影了,生怕他找他算账。 “他也就是三天的热度,估计找到别的乐子了。”萧潜道。 “其实他一个人呆在京城怪可怜的。”林晏晏道。远离亲人在京城当一个质子,什么事儿也不能做,只能整天游手好闲。 萧潜想想也是,陆昭南在京城就他这么一个朋友。算了,还是原谅他吧!回头找他喝酒。 “我准备现在去户部,你呢?” 林晏晏撇了撇嘴:“好些天没约杨琸君她们喝茶了。” 萧潜:……我也想跟你喝茶。 “还欠着景元的同窗好友们一顿饭。”最近真是太忙了,一直顾不上。 得早点把这些人情债都还上。 “等这案子结了,我请你吃饭吧!”萧潜道。 林晏晏错愕,随即失笑:“我还以为你只会让我请吃饭呢。” 萧潜讪讪:那都是借口。 原本想探寻她的秘密,现在……她的秘密他已经知道了。 封花已经查到那个妙音法师的来历,便是陶唯诚的妹妹,陶思雨的姑姑。林晏晏认识妙音法师,陶思雨的银针包说不定就是妙音法师给林晏晏的,他怀疑那一晚在陶家老宅出现的女鬼就是这个妙音法师。 “你请我也行。”萧潜道。 “想得美。”林晏晏说罢径自先走了。 萧潜忙追上:“就知道你小气。” 林晏晏心底翻了个白眼,就小气怎么样?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都已经决定了,以后除了查案,尽量不跟他接触。 “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林晏晏停住脚步,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半刻钟后,林晏晏站在顺天府的马厩前,看着一匹俊的不像话的白马两眼冒星星。 “你说这是给我的?” “你那匹马太老了,跑不动,耽误事儿。”萧潜不好意思说,为了这匹马,他去找了四哥。要送她东西,肯定要送最好的。 “它也太漂亮了。”林晏晏忍不住摸了又摸白马那油亮的鬃毛,欢喜的紧。 白马似乎感受到她的喜爱,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你看你看,它也喜欢我哎!”林晏晏笑道。 萧潜微笑着:你喜欢就好。 很难得看到她笑的这般灿烂,仿佛日光都因为她的笑暗淡了下去。看来,投其所好,他投对了。 “它有名字吗?” 萧潜摇头,白马是有名字的,但换了新主人还是换个新名字的好。 “你给它取一个。” “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她身边的雄性生物自然越少越好,最好就他一个。 林晏晏想了想:“叫它逐月怎么样?” 林晏晏脑海里浮现自己骑着逐月在月光下疾驰的画面,简直不要太飒。 “不错。”他决定了他的枣红马以后就叫追风。 他和她并辔纵马,追风逐月。 “我可以骑它了吗?” 萧潜微哂:“它现在是你的马,你想骑随时可以。” 于是林晏晏骑上逐月,萧潜骑上刚改了名的追风,一起出了顺天府,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要不要去城外跑一圈?” “好啊。”林晏晏兴致勃勃,逐月不愧是骏马,就算慢走,那步调的韵律都彰显着它极强的爆发力。林晏晏迫不及待要去空旷的地方驰骋一番。 “走着。”萧潜挥鞭,正要提速。 一人一马突然拦住了去路。 萧潜及时勒住缰绳:“封凌,你怎么过来了?” 封凌上前小声道:“花花发现有人在衙门外盯梢,通知了属下,属下特意留意过了,确实有人盯着主子。” 萧潜目光微寒,对林晏晏说:“今日怕是不能如愿了,我们被盯上了,你骑马到我府上,先在我家呆着。” 林晏晏心头一凛,她都没发现有人跟踪,说明此人武艺高强,且跟踪术了得。 她是甄日安也是林晏晏的事,暂时还不能暴露,所以,只能安排萧潜的计划行事。 不过,到底是谁在跟踪他们呢? “好,你也要小心。”林晏晏觉得人家既然守在衙门外,应该是冲着萧潜去的,有点担心萧潜的安危。 萧潜心头暖暖,她在关心他。 “我不会有事的。”萧潜给她一个安慰地微笑。 目送林晏晏和封凌离去,萧潜策马去了流晶阁。 这时候盯上他,估计是封逸尘的人,那他就带他们好好兜兜圈子,故布下疑阵。 林晏晏等到天黑,萧潜才回来。 “拿到东西了吗?”林晏晏见面就问。 萧潜道:“今天没去,你刚出现,我就去户部,怕他们猜到我们已经发现了棋盘里的秘密,所以我又去了流晶阁,把碧涵姑娘的房间翻了个遍,然后唉声叹气地离开。” “你的意思是……跟踪咱们的人是封逸尘派来的?” “不然呢?我又没有仇家,又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 林晏晏两眼望天,你一个皇子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害臊吗?哪怕再不起眼的皇子,在大家眼里也是龙子,是大盛朝最了不得的那几个人物啊! “你都回来了,他们的人应该撤了吧?” “没,还在外面呆着,估计是要全天跟踪我了。” “那我怎么离开?”林晏晏不由的着急:“景元还等着我吃饭呢。” “你离家不知道何时回,不是常有的事吗?景元应该习惯了。” 林晏晏:呃…… 说的真轻巧,敢情担心的人不是你。 “封凌,晚饭备好了吗?” “回主子,厨房已经备下了。” 萧潜微然道:“吃完晚饭,我送你回家。” 林晏晏茫然:“怎么送?” 不是说外面还有盯梢的吗? 萧潜讳莫如深的一哂:“山人自有妙计。” 他本可以让祁柒和栾羽出手,不管跟踪他的人是谁,了结了便是,也是给封逸尘的警告,封逸尘既然派人跟踪他,定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连他都敢跟踪,找死。 之所以多留那人一晚,不过是为了感谢他,为他创造了可以和晏晏一起吃饭的机会。 要不是怕她太着急,他还想留她多住几日。 第137章 怂货 晚膳呈上来,两人四菜一汤。 萧潜道:“我这里用饭比较简单,希望你不要嫌弃,改天请你吃好的。” 林晏晏看着红烧肘子,糖醋排骨,红烧鲤鱼,爆炒鳝段外加一个老母鸡炖蘑菇汤,唯一的素菜就是那蘑菇了,不由的一阵无语:“你平日都这么吃吗?” 如此随意不讲究营养搭配,太不符合他十殿下的身份了。 “平日比这样简单,应该是老田知道今日有客人,特意多做了两道菜,对了老田以前在军营里当过伙夫,他的几个儿子都战死了,家中没有亲人,所以,我留他在府里当个厨子。” 林晏晏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用一个伙夫当厨子,看来他这人真的很重情义,富有同情心。 身为皇子,难得。 知道了厨子的来历,林晏晏再看这满桌荤菜,看到的却是满满的诚意。 “萧潜,这么多好菜还说简单,你太奢侈了,平日我跟景元吃饭,最多一个荤菜。”林晏晏夹了块红烧肘子。 一口咬下去,唔……居然意外的好吃。 肉皮软烂但又带有一点嚼劲,浓香扑鼻,且咸中微微带甜,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老田厨艺不错啊!”林晏晏由衷夸赞,虽然卖相不太好,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吃。 萧潜微然:“你喜欢就好。” 转头吩咐封凌:“这里不用伺候,你也下去吃饭,顺便让老田去地里拔几颗青菜,炒一盘青菜上来。” 刚才她说她平日和景元吃饭只有一个荤菜,可见她比较喜欢吃素而非吃不起荤菜。 “不用了吧,这么多菜吃不完。”肘子这么好吃,鳝段炒的也很滑嫩,真的够了。 萧潜道:“青菜是老田自己种的,特别清甜,你尝尝。” 林晏晏抿嘴一笑,继续啃肘子。 “喝点酒?”萧潜提起酒壶给她满上。 “原本备着的好酒都被陆昭南喝了,只剩下这烈酒,你将就着喝,小心别呛着。” “有多烈?”林晏晏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顿时好像有一条火龙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烧的她眼睛鼻子都皱一块儿了。 “这也太烈了吧?” 萧潜笑道:“我第一次喝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样,辣的直咳嗽,侯爷拍着我的肩膀说……习惯了就好。” “在北境,一年里头,大半年都是天寒地冻,泼出去的水能直接冻成冰,军中物资又匮乏,将士们就喜欢喝点烈酒暖暖身子,活气血,不然真的很难熬下去,我在北境只呆了一年多,却也养成了喜欢喝烈酒的习惯,常常午夜梦回,跟军中的同僚在冰天雪地里喝酒谈笑。每每醒来都觉得恍惚,再细细一想,那些人都不在了……” 他的眼神微茫,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回忆里有温暖,有热血,亦有无尽的遗憾。 林晏晏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很多打仗的故事,但父亲从未说过北境的环境有多恶劣,生活有多艰苦。 现在听萧潜说起,不由的对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们肃然起敬,正是因为他们常年驻守在最艰苦的地方,挡住了外敌入侵,才有了京城的繁华,百姓的安居乐业。 可是一想到这些可敬可爱的人不是死在保家卫国的疆场,而是死于他们拼命守护的身后这片土地上放来的冷箭,她就觉得无比难受。 八万林家军啊!八万条英魂都在地底下看着呢!不瞑目啊! 林晏晏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忍受着烈酒在体内肆虐的不适,问道:“你跟吕忠联系上了吗?” 萧潜回神,叹了口气:“吕忠毕竟不是蒋礼,我的人还在观察他,寻找合适的机会,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不在乎多等几日。” 林晏晏赞同地点点头,举杯道:“来,我们敬八万林家军,敬所有保家卫国却再也回不来的人。” 萧潜神情一肃,举起杯:“敬所有英魂。” 两人碰杯,萧潜还没喝呢,林晏晏已经一饮而尽。 看她豪爽喝酒的样子,萧潜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你少喝点,这酒烈。” 可别喝醉了,伤身。 “我酒量好着呢,随我父亲。”林晏晏不以为然,提过酒壶给自己满上,边催他:“你赶紧喝了啊!” 喝酒要看对手看氛围,今晚似乎很适合喝点烈酒。 萧潜府邸外,陆昭南正努力的扯周大同下马车,怎奈这死胖子太重了,扯不动。 “我不去。”周大同扒着车门死活不肯下车。他还说陆早安今天怎么想起来找他,结果是为了找他壮胆,早知道是来这,他宁可被先生留下罚抄文章。 “你要不陪我,我一个人不敢进去。”陆昭南怂兮兮道。 他都躲了萧潜好几天了,在家里闲的慌,想着萧潜差不多消气了,他才敢来找萧潜,但保险起见,他拖上了周大同。 “你也不敢进,我也不敢进,不如咱们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周大同提议。 “不行,来都来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你今天陪我进去,我包你一个月的鸡腿。” “我不缺鸡腿。”鸡腿跟小命比起来,当然是小命比较重要。 上次在晏晏家碰到萧潜,萧潜看他的眼神就冷飕飕,怪让人害怕的。 再说了,他实在不想掺和他们两口子的纷争。事实证明,两口子闹别扭,旁人还是莫插手的好,每次他爹娘吵起来,他去劝,最后都会演变成爹娘一起骂他,或者一起揍他。 “周大同,就当帮我一个忙。” “南哥,你饶了我吧!我请你去别处喝酒。” 陆昭南叹气:“你瞧你那怂样,简直堕了成国公的威名。” 周大同心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了,不勉强你,你回去吧!”陆昭南松了手。 周大同如释重负,也松开了紧抓着门框的手。 谁知陆昭南是虚晃一枪,趁他松懈,一把将他拽下车,箍着他的脖子往府里走,边说:“大同好兄弟,你真的不用怕他,其实他这个人就是色厉内荏,再说了,有我在你怕啥?” 周大同欲哭无泪:“南哥,就因为你也在我才怕。” 第138章 节哀 林晏晏几杯酒下肚,后劲上来,有点上头,话便多了起来。 “萧潜,我跟你说,我今儿个破了好几个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啃肘子,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而且还是跟一个男的吃饭。” 萧潜笑着:很高兴拥有了你这么多第一次,尤其是第一次单独跟男的吃饭。 “荣幸之至。”萧潜目光宠溺地看着她。 换做以前,要是说有个女的在他面前毫不顾忌形象的啃肘子,大口喝酒,他肯定会觉得嫌弃,女儿家就该温柔娴静,笑不露齿,可如今真有这么个人,跟他一起啃肘子喝烈酒,他却觉得是率真,是可爱。或许正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喜欢一个人,便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 林晏晏眼中沾染了酒意,目光迷离,笑看着萧潜:“太后寿宴那天,你和你的皇兄们一起走进来,我就觉得,你们兄弟几个,你不是长得最俊的,但你是看着最顺眼的。” 萧潜觉得脸有点发烫,心里窃喜,她说她看他顺眼,那就是不讨厌他了。 “你有两个很好看的酒窝,我只有一个。”林晏晏戳了戳自己左边的脸颊,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满:“从小我就羡慕林蓁蓁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你一个顶别人两个。”萧潜由衷道。别的女人就算满脸酒窝,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林晏晏又笑起来:“你这人挺不错,我要是男的,我就跟你拜把子。”林晏晏一手搭在了萧潜肩膀上,眼神越发迷离,用力的点了下头,语气诚恳:“我是说真的。” 萧潜嘴角抽了抽,拜把子还是算了,他只想跟她拜堂。 “不对,不行……不能拜把子,你是皇子,我要跟你拜把子,那陛下岂不成了我干爹?”林晏晏摇着头自言自语。 萧潜听着不对劲啊,她这是喝醉了吧? 见她又给自己倒酒。 萧潜赶紧把她的酒杯拿走。 “你别喝了,这酒后劲大,别上头了。” 林晏晏见自己面前的酒杯没了,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他面前的酒杯,一把抢过来仰头就喝。 喝的太急,给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萧潜忙伸手给她拍背。 “你说自己酒量好,我还真以为你酒量有多好。”萧潜小声嘀咕,很是无语,就因为她夸海口,他便信了,没拦她,这下好了,喝多了。 林晏晏不服气,猛一抬头瞪住他:“别以为你说的小声我就听不见,我耳朵灵着呢,上次你还说我是你娘子,还说我们心有灵犀,我都听见了……” 萧潜迟迟哦了一声,忐忑地抱着小小的希望问道:“那你觉得呢?” 她会不会酒后吐真言? 林晏晏伸手捏他的脸,忽呲又笑了起来,仰着笑脸,大着舌头:“我觉得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 她仰着脸,而他低着头,两人的呼吸纠缠着,一时间,连周遭空气都变的暧昧起来。 看着她那双迷蒙水雾的眼,灿如云霞的脸,莹润若枝上的红樱桃般鲜嫩的唇,萧潜不由的喉头一紧,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想要一亲芳泽。 “萧潜,听说你有客人,谁啊,我认识吗?” 就在萧潜即将碰触到她的唇的时候,门外传来陆昭南的大嗓门。 萧潜忙抬头,试图与晏晏保持距离,可晏晏的手还捏着他的脸,不肯放。 “晏晏,快放开。” 林晏晏放了手,却是改揪住他的衣裳,因为她想站起来,她要去喝水,口太干了,身上好热。 萧潜被她扯的衣领歪了,露出大片胸膛。 林晏晏没站稳,跌进他怀里,整张脸都贴在了他胸膛上。 陆昭南和周大同进门来看到的就是,两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块。 因为看不到林晏晏的脸,就看到此人穿着男装。 更因为,陆昭南打死也想不到林晏晏会在萧潜家吃饭。 所以,陆昭南真的惊了。原来萧潜果真喜欢男人。 那林晏晏又是怎么回事? 周大同无比同情地看着目瞪口呆的陆昭南,弱弱道:“南哥,你节哀。” 换来陆昭南一记厉眼,节你个大头哀。 萧潜一瞬的惊慌后很快镇定下来,一把正经道:“我朋友喝醉了,你们先坐,我送他进去休息。” 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怀里的人是林晏晏,要不然晏晏酒醒了,知道自己酒后失态,还被陆昭南和周大同看见,估计再也不会理他了。 于是,萧潜用袖子蒙住林晏晏的头,连夹带抱的在陆昭南和周大同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把人给带到了内室。 顺便关上了门,还腾出手上了闩。 周大同道:“南哥,我请你去喝酒,你想喝多少都行。” 南哥这会儿一定心碎了。 他就知道来了没好事儿,可既然来了,总不能丢下南哥不管。 陆昭南看着那关起来的房门,总算回过神来。 他似乎来的又不是时候,坏了萧潜的好事儿,这下糟了,萧潜肯定又得把他恨上。 萧潜已经在心里把陆昭南骂了八百遍。 陆昭南这厮这么多天不见人影,还真会挑时机出现,而且还带着周大同这个大嘴巴。 周大同已经误会他和陆昭南不正常,这下好了,他喜欢男人的污点是洗不掉了。 萧潜心里那叫一个窝火,他决定收回原谅陆昭南的心思。 “水,我要喝水。”林晏晏囔囔起来,两手乱挥。 萧潜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情急之下用自己的嘴去堵她的嘴。 我的姑奶奶,求您别囔了,再囔名节不保啊! 林晏晏被他堵住嘴,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有人在趁机占她便宜,也不知道是谁,她一着急用力推开他,挥手便是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萧潜怔愣住,只见林晏晏醉眼迷离地指着他:“占我便宜,萧潜会打死你。” 然后往床上一倒,睡过去了。 萧潜看着睡着的林晏晏,不知该哭还该笑,她最后说的是……萧潜会打死你,而不是萧潜打死你。 她是把他当成别人了吗? 是不是说明,她觉得只有他可以亲她,别人都不行? 门外正准备开溜的两人,听到“啪”的一声脆响,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谁挨打了? 第139章 醒来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陆昭南推着周大同,此地不宜久留。 “站住。”房门吱呀打开,萧潜背着手走了出来,别在身后的手还在不停的握拳又松开,虎口火辣辣的疼。 陆昭南五官皱成一个大写的囧字,等回身时已经换了张笑脸:“那个……我找你没啥事儿,就是好久不见,过来瞧瞧,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明天来顺天府干活。”萧潜道。 “啊?哦……” “还有,别乱说。” 陆昭南和周大同齐齐摇头。 “封凌,送客。”萧潜吩咐封凌的时候递了个眼神过去。 封凌送两人出府,陆昭南还是没忍住,打听起来:“封凌,你家主子今晚请的是谁?” “就主子一个好久不见的客人。”封凌得了暗示,哪敢透露林小姐的身份,含糊其辞道。 陆昭南悻悻,萧潜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嘴巴都很紧,看来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周大同见陆昭南拖走:“南哥,你怎么还打听起来?那封凌回头肯定跟萧哥禀报的。” “我……我就是一时没忍住。”陆昭南也是后悔,知道问不出来还问,嘴欠。 “你小心点吧,明天还得去顺天府,我是不用见萧哥。”周大同庆幸道。 陆昭南顿时头大如斗。 打发了两个不速之客,萧潜回到卧室,看着睡得香甜的女人,不禁发愁,她这个样子怎么送她回去? 墨渊阁里,锦心和檀云都着急了,小姐下午出门,也没说去哪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四公子已经问起两回,她们骗四公子,说小姐去了同源楼,可这会儿同源楼应该打烊了。 小姐再不回来,四公子再问起,她们说出去的谎都不知道该怎么圆。 这时封花走了进来。 锦心忙迎上前去:“花花,找到小姐了吗?” 封花施施然道:“找到啦,我出马还能找不到?” “小姐在哪呢?你怎么不跟小姐一块回来?”檀云问道。 封花眨巴着眼:“你家小姐说晚上要跟慧娘研究药膳,估计会弄的很晚,索性晚上就歇在同源楼了,怕你们担心让我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待会儿我还要过去。” “是这样吗?”锦心半信半疑。 封花摊手:“不然呢?我骗你们做什么?” 锦心沉吟良久:“檀云,你去跟四公子说一声吧!” 林晏晏这一觉睡得人事不知,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了一会儿又睁开,整个人混混沌沌。 林晏晏敲了敲额头,她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她记得昨晚跟萧潜喝酒来着,喝着喝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蓦然,林晏晏睁大了双眼,猛的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雪白的纱账,不是她那银丝绣缠枝莲纹的锦帐。 这不是她的闺房呀。 “睡醒啦!” 林晏晏撩起帐子,只见封花坐在窗边的坐塌上,手里抓着一只烤乳鸽,笑眯眯地看着她。 “封花,我在哪?” 封花笑道:“小姐,你睡得是殿下的床。” “啊?”林晏晏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换过了,而且是女装。 林晏晏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谁……谁帮我换的衣裳?” 如果是萧潜,她就得考虑刺瞎他的双眼。 封花故意逗她:“你都睡殿下床上了,你说谁给你换的衣裳?” 林晏晏要哭了,她就不该喝那么多烈酒,这个身体是林晏晏的,不是千杯不醉的陶思雨,她想当然了。 “行了,不逗你了,是我给你换的,衣服呢也是我的,咱两的身材差不多,是不是很合适?” 林晏晏真想拿个枕头砸死封花。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差点没把她吓死。 “哎……昨晚我真是忙坏了,被殿下叫过来给你换衣裳,还得赶回去帮你圆谎,早上又巴巴地跑来接替殿下伺候你,好在锦心还算聪明,没有深究,你可要记得,回去跟她们说你昨晚睡在同源楼,跟慧娘一起研究药膳。” 林晏晏挺不好意思的:“封花,谢谢你啊!” “我想吃你做的蜜汁归黄羊肉。” 林晏晏瞄了眼封花起伏平缓的胸部,心说:是该补补。 “没问题,我再给你做个木瓜炖雪蛤。” “好吃吗?木瓜炖雪蛤?”封花听到吃的眼睛就发亮。 这脾气跟檀云一个样,都是吃货。 “保准你喜欢。”林晏晏道。 封花开心地笑了起来,蓦然想起厨房还热着醒酒汤,殿下吩咐过,等小姐醒来让小姐喝下的。 “你稍等,我去端醒酒汤来。” 封花跑出去,林晏晏打量这间卧室,陈设简单,也不见什么名贵的摆设,胜在整洁。萧潜这家伙过的真不像个皇子。 须臾封花端了醒酒汤来,林晏晏咕咚咕咚一碗全喝掉,实在是口渴,当茶水喝了。 喝了醒酒汤,人也清醒了,林晏晏踟蹰着问:“我昨晚喝醉了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吧?” 封花摇头:“我不知道啊,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给你换衣服你都没醒。” “那……你家殿下没说什么吧?” 封花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算有,殿下也不会告诉我的,殿下的嘴可严实了。” 她总不能告诉林晏晏,你昨晚喝醉了把殿下的手都给咬破了吧!早上殿下手上缠着纱布出门的,要不然被人看到那一圈牙印,不好解释。 也不能告诉林晏晏,她早上过来的时候,殿下就趴在床边睡觉,伺候了她一整夜。 好吧,其实她是很想告诉的,殿下不允许而已。 林晏晏哭丧着脸,昨晚她可千万别出洋相才好,或者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 要不然,她可没脸见萧潜了。 “我想起来了,殿下让我转告你,昨晚陆小王爷和周公子来过,殿下没让他们知道跟他喝酒的人是你,你自己可别说漏嘴。” 林晏晏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昨晚肯定做了什么有损形象的事儿,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喝断片了。 真是喝酒误事,林晏晏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多喝了,最多喝三杯。 第140章 正名 林晏晏想来想去觉得不妥当,所以,封花带着她从陶宅侧门离开后,先去了趟同源楼,又回家安安锦心和檀云的心,便换了男装去了顺天府。 可惜她的逐月宝宝现在还在萧潜府上,只能骑她的老马过去。 到了顺天府,就看到陆昭南和关胜等人正在清理身上的菜叶,鸡毛啥的,一个个狼狈不堪。 “你们这是怎么了?” 陆昭南直摇头:“别提了,集市上几个大婶打架,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你看,关胜脸上还被抓了几道血丝呢!” 没想到大婶们干架战斗力这么强。 “关胜,你没事吧?”林晏晏关心一下关胜。 关胜呵呵道:“没事儿,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对了陆昭南,你前几天上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陆昭南看了看一众捕快兄弟,把林晏晏拉到了值事房,垮着脸道:“晏晏,我这阵子可能走霉运了。” “为什么这么说?” 陆昭南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可不许说出去。” 自觉告诉林晏晏,陆昭南要说的事很可能跟她有关。 便一本正经道:“我一向口风很紧的。” 陆昭南还不放心:“你发誓。” 林晏晏掉头就走:“爱说不说。” “等等等等……”陆昭南把她拉回来。 “行,我信得过你,我跟你说,昨晚我和周大胖去萧潜家,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 林晏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问:“看到什么了?” 陆昭南沉痛道:“萧潜居然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 林晏晏:呃……她和萧潜抱在一起? “你没看错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那男的都快把萧潜的衣服给扒下来了,而且萧潜看到我和周大胖,立刻心虚地把人给弄进房里去了,我还听到萧潜惨叫,估计是被那男的给打了,早上我看他手上还缠着纱布。” 腾的,林晏晏脸上似火烧,她……她居然扒萧潜的衣服?酒后乱性? 陆昭南就看到林晏晏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忙劝道:“晏晏,你先别动气,这事儿我本不该告诉你,可是晏晏,现在只有你能把他拉回到正道,真的,我拜托你,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萧潜这么好的人误入歧途啊!” 陆昭南不是想挑事儿,他昨晚想了一夜,以前说什么好男风,那都是开玩笑的,因为他知道萧潜不是那样的人,可昨晚的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他是真愁。 皇上是最厌恶这种事情,萧潜又是个爹不亲娘不疼的孩子,上次破火药案立了那么大的功,皇上也没赏萧潜,要是皇上知道萧潜好男风,怕是更加看不上萧潜。 他想来想去,只有拜托晏晏,毕竟萧潜对晏晏有心,如果晏晏出面劝诫,或许萧潜会听晏晏的。 而且晏晏一向很讲义气。 但他似乎忽略了一点,要是晏晏也喜欢萧潜,这醋坛子打翻,怕是不好收拾。 所以陆昭南现在很紧张,他可能又好心办了坏事儿,努力想办法补救。 林晏晏羞愧的恨不得立刻入土为安,她不但扒萧潜的衣服还打了萧潜。 难怪他要让封花转告她,不要在陆昭南和周大同面前说漏了嘴。 他宁可自己被误会好男风,也要保住她的名声。 羞愧之余,又有些感动。 “晏晏,对不起,怪我多嘴,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行不?”陆昭南抱拳恳求。 林晏晏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陆昭南,我觉得你肯定看错了,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上次你在萧潜那喝醉酒跳入池中,萧潜给你换衣服正好被周大同撞见,周大同一直以为你们两之间有啥不能为人道的关系。” 林晏晏为了替萧潜正名,只好又把周大同给卖了。 心里暗道:大同兄弟,对不住了,大不了姑奶奶包你三个月的鸡腿。再说了,这事儿要是不捅破,你不得一直误会他们两? 陆昭南当即炸毛:“什么?周大胖居然以为我和萧潜……这死胖子欠揍了,难怪昨晚一直跟我说,让我节哀,我就想不通了,我要节个屁的哀。” 林晏晏安慰道:“所以,也许这次也是误会,萧潜的朋友喝醉了,做出一些不合适的举动也是人之常情,你应该相信萧潜。” 陆昭南越想越有道理,惭愧又感动:“晏晏,你真是睿智又深明大义,我看你脸这么红,还以为你气炸了呢,不安的很。” 林晏晏摸摸脸,她能说脸红是因为羞愧吗?毕竟做了那样的事儿啊!都不知道萧潜会怎么看她。 “咳咳,刚开始我是有点生气,但仔细一想,就释然了。”林晏晏故作淡定,她睿智是因为她是当事人之一。 陆昭南不住点头,弱弱道:“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告诉萧潜我跟你说过这些话?咱们就当没这事儿?” 林晏晏讪讪:“这么尴尬的事儿,谁乐意说?自找不痛快吗?” “你说的对,哎呀,我这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归位了。”陆昭南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看来以后遇到什么事儿,我得多跟你商量,听听你的建议。” “你有什么事儿需要跟她商量?”萧潜进门来,目光警惕地看着陆昭南。 他一回来,关胜就告诉他甄公子来了,被陆公子拉去值事房说话。 他怕陆昭南这厮乱讲话,赶紧过来。 陆昭南忙掩饰道:“我们在说案情呢,晏晏的推理能力实在太强了,我自愧不如,希望可以多向她请教请教,晏晏,你说是吧?” 林晏晏点头,眼睛却是瞄向萧潜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难道是被她给拗了手指?按说她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萧潜,你出去一上午,干嘛去了?”陆昭南转换话题。 萧潜左手拿着个布包,递给林晏晏:“乐于涵雅匾额后的东西。” 林晏晏惊喜:“你拿到了?” “嗯,跟我九哥聊了大半天,听了他一堆废话,趁人不注意拿到手了。”萧潜道,一边仔细观察她的脸色,生怕她宿醉后会头疼,精神不济。现在看来她的精神头还挺不错。 第141章 震怒 鑫隆钱庄后面的大片宅子正是封逸尘的住所。 封逸尘一边看账册一边听手下禀报。 “昨日十殿下从流晶阁出来后直接回了府,再没出来,直到今天早上才出门,上街巡逻的时候遇见了九殿下,被九殿下拉去户部,在户部呆了一个时辰左右出来,又回到顺天府。” “没有其他异常举动?” “昨晚平南王府的陆小王爷和成国公府的周三公子前去拜访过十殿下,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甄日安呢?” “他昨日进了十殿下的府邸一直没出来,小的派人在外面盯着。” “看来,甄日安的落脚点就在十殿下府上,那样的话棋盘应该就在十殿下府中,有没有查探到十殿下府中的人手布置?” 手下摇摇头:“小的没敢太靠近,十殿下府里的侍卫武艺高强,在小的之上。” 封逸尘合了账册,揉了揉太阳穴,这事儿不好办呐! 原本想着找到甄日安的落脚点,把棋盘偷出来,看来这计划行不通。 顺天府,萧潜的值事房中,三人看了萧潜带回来的册子皆沉默不语,心头如有万马踏过。 册子上记录了五年前江陵县一年的税收名目和数目,十分详尽。 但凡大盛朝人都知道,五年前两广大范围遭遇洪水,死了十几万人。 而萧潜知道的更多,他记得当时朝廷几度拨款赈灾,并颁布了一系列免税减税的政令让灾民休养生息。然而从册子上看,朝廷的政令并没有贯彻到地方,官府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完全不顾百姓死活,更可恶的是,两广官员还连连上奏请求朝廷再拨款。这些银子最后都落入了谁的手中?两广官员?户部大臣?亦或是在户部根基颇深的赵王?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也是导致张伯谦被构陷入狱,并死在狱中的原因。 那些人不可能让张伯谦活着。 “萧潜,你打算怎么办?”林晏晏目光森冷。这些欺上瞒下的贪官,简直罪该万死。 “查是自然要查,不过兹事体大,已经不是顺天府能扛得下,我得向父皇禀明。” “真没想到,一个妓子的命案居然牵扯出一桩贪腐巨案。”陆昭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要是查下去,怕是两广要变天了,还不止两广,整个朝廷都要大震动。 “这事决不能走漏风声,碧涵的案子,我看还是先结了。”林晏晏建议。 萧潜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去找纪大人,晏晏,甄日安这个身份你近期不要再用。待会儿我让人把外面的钉子拔了你再离开。” 陆昭南一头雾水:“什么钉子?” 萧潜道:“封逸尘派来的,碧涵姑娘与其说是死于秋容之手,不如说是死在封逸尘手里。秋容不过是封逸尘的棋子,这枚钉子从我出府就一直跟着我,这会儿定在府衙外守着。” “这封逸尘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连你也敢跟踪。”陆昭南翘了几天班,后续的情况一无所知。 “鑫隆钱庄的主事人。” 陆昭南:呃……有钱人呐,官商勾结? 萧潜叫来关胜,在关胜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关胜便带弟兄们出了府衙,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萧潜描述的那人给抓了起来,不审也不问,直接扔进大牢。 且在里面呆着吧! 钉子清理了,林晏晏临走前问:“你那只手怎么了?” 她倒是挺想知道自己怎么弄伤他的。 萧潜微哂:“没事儿,就是扭了一下。” “真没事?” 萧潜动了动手指:“你看这像是有事吗?” 就是不知道好了以后会不会留疤,他那倒是有去疤药,可他不想用,留着做个纪念挺好。 林晏晏见他手指活动如常,便安心了,伤的不严重就好,要不然真的很过意不去,喝醉了扒人家衣服已经很荒谬了,再要把他手给弄废了,他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林晏晏也就不再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免尴尬,匆匆离去。 萧潜随即跟纪大人一同入宫。 皇上看了册子,沉着脸半响说不出话来,胡子抖啊抖,气坏了。 纪大人和萧潜低着头站在那,不用看就能感觉到龙颜震怒后释放出的威压,让人窒息的感觉。 良久,皇上怒道:“朝廷的俸禄就养了这样一帮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后面四个字是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他自认为广开言路,加之有七镇司如一双无所不在的眼监察着百官,这些人多少能老实一点,没想到居然合起伙来蒙蔽他,把他这个九五之尊当猴耍。这还是五年前的事,谁知道这五年他们又瞒着他做了多少龌龊勾当。要不是老十和晏晏那孩子心细如发,这桩陈年旧案还不知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他这个皇帝还不知要被欺瞒多久。 曹全打了个激灵,头垂的更低了,他已经伺候了皇上三十七年,还是第二次见到皇上如此愤怒。 上一回是皇后离世。 “查,要严查,孤定要严办这些蛀虫和硕鼠,一个不留。” 纪大人和萧潜默不作声,皇上要查,但没说让谁去查,这种事还是让皇上自己开口比较好。 “纪爱卿。” “臣在。” “孤要你去两广,不是钦差的身份,而是被贬谪。” 纪大人正色道:“臣,遵旨。” 他明白皇上的用意,两广上下沆瀣一气,若是以钦差的身份前往,怕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反倒是一个被贬谪的官员方便行事。 “此行凶险,孤会派两个高手随你前往,听你的命令行事,并赐你尚方宝剑,许你便宜行事,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臣万死不辞。”纪大人道。 皇上摆摆手让纪大人先退下。 “老十,你很不错。”皇上开口。 “儿臣只是尽分内之事。”萧潜谦虚道。 “你破获了北狄细作案,父皇没有赏你,你可有怨言?” 萧潜道:“父皇安然,山河无恙,儿臣便心满意足了。” 皇上赞许地点点头,他这些个儿子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利,算计来算计去,老十很好,脚踏实地,这点跟老四很像,不过老十办事的能力似乎比老四还要强几分。 第142章 挑刺 “父皇不是不赏你,有时候太过受人瞩目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可能体会父皇的用心?” “儿臣明白。”不明白也不能说啊,皇兄们寸许功劳父皇都赏,偏偏不赏他,以前他是不在乎什么赏不赏,但现在他有想要保护的人,想要做的事,更进一步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明白就好,父皇希望你能保持本心,你的功劳父皇都给你记着。” “你别急着出宫,去看看你母妃,这一点你要学学你四哥。”皇上知道贤妃不怎么待见老十,但越是这样,老十就越该用点心。 “你告诉你母妃,待会儿孤过去用午膳。” “儿臣遵命。” 萧潜出了御书房,纪大人还在等他。 纪大人苦笑:“我就知道这案子翻出来,肯定要落在我头上。” 萧潜道:“说明陛下信任纪大人。” 纪大人哭笑不得:“我此去两广前路未卜,但你在京城也不会轻松,你要注意安全。” 萧潜道:“我会的。” “一起走?” “父皇让我去看看母妃。”萧潜无奈道。 他是真不想去见母妃,每次去宸华殿,都是被骂出来。 母亲看到他就来气,他挨了骂心里也不好受,何苦互相折磨。 纪大人点点头:“那我先回了。” 萧潜目送纪大人离去,深吸一口气,朝宸华殿的方向走去。 宸华殿里,贤妃刚得了好消息,老四的王妃有孕了,贤妃欣喜不已。 说起来皇上有这么多子嗣,可下一辈却是子嗣艰难,老大和老三虽然最受皇上器重,是储君的首选,可就是生不出皇孙来,老大赵王,正室加侧室给他生了四个闺女,老三靖王也抱着三块金砖,如果清儿的王妃能一举得男,便是有了皇长孙,这样的话,老四就可以跟老大和老三较量一下了。 万一老四继承大统,那她就是太后了。 贤妃想的有点远,越想越兴奋。 “清儿,按着老法子算,你媳妇这次怀男胎的可能性很大,你要叮嘱她格外谨慎小心,你也要多体贴着些,有身孕的人情绪最容易波动,罢了罢了,我还是让方嬷嬷去你府上,方嬷嬷经验老道,还懂些医术,有她照看着,我才放心。” 萧潜笑道:“府里已经一堆人伺候着,方嬷嬷是母妃身边最得力的人,若是给了儿臣,儿臣又要担心母妃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周到。” “母妃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在儿臣心里,最要紧的永远是母妃。” 贤妃感慨:“你的心意为娘知道,要是老十有你一分孝顺就好了。” 萧清趁机为十弟说话:“母妃,其实十弟也很孝顺您,只要您能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能欢喜好些天。” “他每次来都气我,我怎么给他好脸色?”贤妃嫌弃道。 要不是老十,说不定贵妃的位置就是她了,哪里轮得到姓朱的。 “母妃,十弟如今出息了,北狄细作案他办的极漂亮,父皇都夸他了。” 贤妃悻悻:“是啊,你父皇就夸两句了事儿,要是换做别的皇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早就厚赏了,可见你父皇心里并不待见老十。” 贤妃始终认为,老十是众皇子中最没出息的一个。 萧潜无言以对,他也搞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赏十弟。 难道真如母妃所言,父皇看不上十弟? 正说着,外头太监高声唱报:“十殿下到……” 萧清心喜:“十弟来了。” 萧潜进入殿中,见四哥也在,便先叫了声四哥,然后再给母妃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贤妃一副爱答不理地样子,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进来按说应该先给她见礼,却先给他四哥打招呼,合着她这个母妃在他心里还不如他四哥要紧。 贤妃也不叫萧潜起身,阴阳怪气道:“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你想起自己还有个母妃?” 萧潜道:“儿臣公务繁忙,刚见了父皇。” “原来是顺道捎带,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萧潜不说话了,反正说什么都是错。 “那个,十弟,你先起来,我正跟母妃报喜讯呢,你嫂子有孕了。”萧清打圆场。 萧潜道:“恭喜四哥。” 贤妃又不乐意了:“瞧瞧你这态度,好像是跟你不相干的人似的,那可是你四嫂,你就不能有个笑脸?” 萧潜原就不是性情外露之人,刚又被母妃一顿抢白,让他笑当真是为难他。 不过想到父皇的叮嘱,萧潜克服心理障碍,努力的挤出个笑来:“恭喜四哥,希望嫂子这回能生个皇孙。” “你这皮笑肉不笑的还不如不笑。”贤妃就是忍不住挑萧潜的刺。 “母妃,您就别为难十弟了,十弟本就是不爱笑的人。”萧清帮弟弟说话。 “是呢,他原本就薄情寡义,跟我这个母妃不亲,跟你这个四哥也不亲,我倒是听说他跟那陆小王爷脾气相投,亲近的很呢!” 萧潜听着母妃的冷嘲热讽,尽管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感到寒心。 他不是没试过讨好母妃,他用功念书,得到太傅的夸奖,回来欢欢喜喜的告诉母妃,想让母妃开心,母妃却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还能去考状元,以后少显摆,免得被人说轻浮。 他打了胜仗,母妃说些许寸功也值得炫耀?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四哥的沉稳? 有一年冬天,母妃生病,又想出去看雪,他冻红了手指给母妃堆了个雪人,却被母妃骂……整天就知道玩,不求上进就知道气我,生你还不如生个鸡蛋,还能下饭。 那年他被三哥一脚踹下悬崖,摔了个半死,满身是伤的回来,母妃没有一句安慰关心,又骂他……没用的东西,皇子们都去狩猎,怎不见他们受伤,就你弄的这么狼狈,怎么没摔死你? 这样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那次之后,他也死心了,他和母妃或许真的八字不合。 萧潜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母妃,父皇让儿臣带个口讯,父皇要过来用午膳。” 贤妃顿时急了:“你有没有脑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马上就到午膳时辰了,你是存心坑害我呢?” 第143章 走了 贤妃终于没工夫骂人了,吩咐宫娥去御膳房,让御膳房准备皇上爱吃的菜品,让内侍去领冰块,皇上怕热,又让人去把外头树上的知了给粘了,皇上怕吵…… 末了贤妃问萧清:“清儿,你帮娘想想,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皇上真的是许久没来宸华殿了,贤妃激动的满脸通红。 萧清看了眼还跪着的十弟:“母妃,您还是让十弟先起来。”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清儿,你快想想啊,娘是不是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萧清道:“母妃可以去添个妆。” 贤妃恍然,捂住脸:“是啊,我把最要紧的事儿给忘了,清儿,娘的脸色是不是很不好?皱纹是不是又多了?” “有皱纹吗?儿臣没看见,在哪呢?” 贤妃嗔笑道:“你呀,要是在你父皇那嘴也这么会哄人,还有老大和老三什么事儿。” 萧清惶恐道:“母妃慎言。” “行了,我不说你,我先去添个妆,待会儿你也留下来用午膳,顺便告诉你父皇好消息,也让你父皇高兴高兴。”贤妃笑眯眯地说道,随即带着宫娥去了内殿。 萧清这才道:“十弟,你快起来。” 萧潜慢吞吞地起身,给四哥一揖:“四哥,我先告辞了。” “别啊,你也留下来用午膳。” 萧潜心底苦笑:“母妃不会希望我留下来的。” 萧清噎了一下,拍拍萧潜的肩膀:“回头我会好好跟母妃说说。” “不用了。”萧潜转头离去。 母妃说,他是她命里的灾星,那他这个灾星还是少出现的好。 萧潜出来宸华殿,正碰上前来的父皇和曹公公。 “父皇……” “老十,你这是要去哪儿?” “儿臣出宫。” 皇上看老十眼中的落寞,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国事繁忙,孩子又多,难免疏忽冷落了老十,可贤妃是老十的生母,却是魔障了一般非要将老十视作仇敌…… 哎!可怜了这孩子。 于是,皇上道:“你随我去紫宸殿,陪父皇用膳吧,咱们父子好好说说话。” 萧潜迟疑:“父皇,母妃在等您,而且四哥也在。” 母妃满心期待父皇去看她,要是这会儿父皇因为他之故又不去了,只怕母妃会更加恨他。 皇上淡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宸华殿:“有你四哥陪你母妃就行了。” 他过来是因为觉得对老十有所亏欠,想帮老十缓和下母子关系,也拉近下父子感情。既然老十在她母妃那待不下去,那他就没必要过去了。 贤妃正在描眉,内侍来报:“娘娘,陛下已经到殿外了,碰到十殿下,便于十殿下一同走了。” 贤妃手一抖,眉毛画歪了,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内侍:“你说什么?陛下不来了?” 内侍惶惶不安:“陛下……和十殿下一同走了。” 殿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须臾,贤妃发疯般的见梳妆台的上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还不解气,有抱起一只梅瓶用力砸向地面,咣当巨响,梅瓶碎了个四分五裂。 贤妃一边砸一边怒骂:“我就知道这个祸害不安好心,他是巴不得早点把我气死……” 萧清冲进来,夺走母妃手里的瓷器:“母妃,您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父皇都到殿外了,要不是那个孽障使坏,你父皇怎么可能会走掉?”贤妃怒不可遏。 “母妃,您想想,父皇为何今日想起要来宸华殿?” 贤妃被问住,是啊……皇上差不多有四年没来她的宸华殿了,今日怎么就突然说要来呢? “清儿,一定是你父皇知道你进宫了,所以才来的,对不对?” 萧清自嘲地笑:“母妃,儿臣进宫的次数可不少,再说了,如果儿臣在父皇那有这么大的面子,何至于都封王了,还得不到重用?” 贤妃怔怔地看着儿子,喃喃自语:“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萧清压制住心底的酸意:“母妃,父皇是因为十弟才来的。” 他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可这就是事实。 父皇总说他稳重,经常拿他当众皇子的榜样,于是他必须维持着稳重的形象,不敢明争,只能默默的努力,努力做一个好儿子,好臣子,他不求父皇的疼爱,只希望有一天父皇在考虑储君的时候,能想到有这么一个稳重可靠又有能力的儿子,可以放心的把江山交给他,这便是他的争。 可如今,父皇愿意为了十弟来宸华殿,让他那颗原本冷静坚定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十弟刚才跪在母妃面前时的心情。 自己想要的,百般努力皆无用,别人却能轻易获得的心情。 “清儿,你怎么会这么想?”贤妃觉得这说法太荒谬了,老十不是不受皇上待见吗?立了大功都不给封赏,怎么可能为了老十才她这? 萧清示意下人们都出去,这才郑重道:“母妃,十弟的才干已经入了父皇的眼,之前十弟立功,父皇却不予封赏,儿臣以为父皇是在保护十弟,免得他过早受人瞩目,您以后一定要对十弟好些,哪怕你心里再厌恶他,您就当是为了儿臣。” “母妃,您相信儿臣的判断,十弟在父皇心中肯定有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分量,您若是与十弟修好,便是顺了父皇的心意,说不定父皇一高兴,以后来的次数便多了。” 而他,要是能得到十弟的帮衬,他的胜算便多了一分。 贤妃一时难以消化儿子说的话,她想不通,老十哪里就能入了皇上的眼?还与众不同?怎么可能? 萧清安抚了母妃后,离开了宸华殿,迎面走来一位内侍。内侍朝他行了一礼,错身而过时,那内侍小声道:“陛下带十殿下去了紫宸殿,在那用午膳。” 萧清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甚至脚步都没有一丝迟缓停顿。 只是内心却汹涌如潮久久无法平息,他猜对了,但事实远超出他的预料。 前太子离世后,能被父皇单独留在紫宸殿用膳的皇子,目前为止只有老十,哪怕老三再得宠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第144章 解释 傍晚,国子监放学,林景元和周大同一同出了国子监。 林景元道:“大同哥,要不,你去我家吃饭?我姐这几日忙的很,经常都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怪没劲的。” 周大同不好意思道:“景元,我改天再陪你,现在陆小王爷比你更需要我。” 林景元好奇,周大同不是不跟陆小王爷一块混了吗? “陆小王爷怎么就需要你了?” 周大同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告诉你也无妨,陆小王爷跟那个谁,掰了。” “掰了?什么意思?” “就是……那人另结新欢,还被我和陆小王爷撞个正着,可怜陆小王爷被人背叛还不敢发脾气,心里肯定窝火的很,你也知道他在京城没什么朋友,我勉强算一个,我要是也不管他,他得多可怜。” 正说着,不远处一辆马车上有人大声喊道:“周大同,你过来。” 周大同抬眼一看,正是陆昭南。 忙对林景元说:“你看,他来找我了,今儿个我是真不能陪你了。” 林景元点点表示理解,再看向陆小王爷,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周大同小跑过去,一上马车就被陆昭南死死摁在车壁上,周大同大惊:“南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啊,我快被你掐死了……” 陆昭南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死胖子,居然编排我和你萧哥,还敢到处宣扬,我看你是活腻了。” “冤枉啊,我什么时候编排你们了?”周大同叫屈。 “还敢喊冤?你说,是不是你跟晏晏说我和萧潜那个来着?” 周大同心里咯噔一下,东窗事发了?却是故意装糊涂:“什么那个?那个是哪个?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还装,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我郑重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剐了你这一身膘。”陆昭南加大了手劲。 周大同吃痛哇哇叫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说了。” 陆昭南这才放开他:“老实交代,你都跟谁说过?” 周大同怯怯地瞟着他:“就……就景元,景元不算是外人吧!” 陆昭南半信半疑:“当真。” “我敢对天发誓,我要是跟第三个人说过半个字,就叫我这辈子都没鸡腿吃。”对周大同而言,这个誓绝对称得上毒誓了。 陆昭南这才信他,悻悻道:“算你识相。” 周大同摸摸胸口,妈呀,刚才吓死他了,得吃个鸡腿压压惊。 周大同摸出个鸡腿啃了起来,含糊其辞道:“你说你跟萧哥不是那关系,那萧哥跟昨晚那男的……” “也不是,你别瞎猜,萧潜不是那种人。” “哦哦。”周大同嘴上应着,心里却是不信的,南哥对萧哥是真情呐!都被绿了还想着维护萧哥的声誉。 墨渊阁里,姐弟两坐在一起吃饭。 “姐,同源楼的事儿忙的差不多了吧?” “嗯,推新成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姐,我觉得你太辛苦了,你别忘了你的病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林景元很担心姐,虽说姐会点医术精通药膳,自己会调理,但这么没日没夜的忙碌,耗神又耗力,万一旧病复发可怎生了得?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了。 林晏晏莞尔道:“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对了,明儿个请你的同窗吃饭吧,我都吩咐下去了,明晚同源楼不接待客人,给你们包场。” “真的吗?”林景元欣喜,这几天时不时的有人问他,你姐说了要请大家吃饭,什么时候请? 他只能推说,家姐这几日忙着推新配方,等家姐得空肯定请的。 “当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抵赖?” “行,明天我告诉大同哥,让他叫人。说起来,今儿个我本想请大同哥来家里吃饭的,你最近总不在家,一个吃饭没意思。” “你想请他来就请啊。” “我请了,但他今天没空,被陆小王爷叫了去,姐,我跟你说件事儿,十殿下另结新欢,把陆小王爷给抛弃了,陆小王爷真可怜。” 林晏晏正在喝老鸭汤,闻言被呛道,不停的咳了起来。 “姐,你没事儿吧?” 林晏晏摆摆手:“我没事儿。” 心下懊恼,周大同还真是什么都跟景元说。 “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男人,无法理解,不可思议。”林景元摇头叹气。 “也不知十殿下这次又看上了谁。” 林晏晏心虚道:“估计是误会。” “肯定不是,我今儿个见着陆小王爷了,火气大的很。” 林晏晏讪讪:“那个……景元,陆小王爷火气大,是因为我告诉他,周大同误会他和十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景元错愕:“姐,你怎么能出卖大同哥?” 姐出卖了大同哥,就等于他出卖了大同哥,他答应过大同哥不会告诉别人的。 完了,大同哥会不会被陆小王爷揍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聊着聊着就说到这件事儿上头了,我就顺嘴问一句。” 林景元风中凌乱,姐居然跟一男的聊这种话题?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好奇嘛!幸亏我问了,不然咱们就误会他们了,其实上次周大同看到的情况是……陆小王爷在十殿下家喝醉了,不小心掉进池子里,十殿下要帮他换衣裳,陆小王爷撒酒疯不肯换,所以,十殿下就把他摁住脱了湿衣裳。” “啊?是这样吗?”林景元不信,怕是陆小王爷不好意思承认,故意编出来的谎话吧! “那还能怎样?这才是事实,所以,你以后不用怕十殿下了,他不会看上你的。” 林景元:呃…… “那昨晚又该怎么解释?不会那人也是喝醉了酒吧?” 林晏晏心说:还真是这样,所以喝酒误事乃至理名言。 “昨晚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十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林景元疑惑的目光在姐的脸上来回逡巡:“姐,你的耳根子怎么红了?你什么时候见到陆小王爷的?” 林晏晏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忽略他前一个问题:“上午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他带着顺天府的衙役巡街。” 第145章 醒醒 好在林景元没有继续问下去,吃过晚饭,林景元便回房看书去了。 为了犒劳弟弟读书辛苦,林晏晏准备做个益智补脑,清热名目的饮品,便带着锦心和檀云下了厨房。 檀云现在最喜欢小姐进厨房了,小姐进厨房就意味着有好吃的。 林晏晏今天要做的是枸杞蜜饮。 取苹果三个,嫩嫩的胡萝卜三根,切成小丁,再来一些新鲜的枸杞,一起捣碎,用细纱布过滤掉残渣,只余汁液,用冰镇过的凉水稀释,再加入少许蜂蜜。 喝起来清凉爽口,提神醒脑,微微带甜的口感,让人心情愉悦。 林晏晏尝了一口很是满意,倒了一杯让锦心给公子送去。剩下的大家分着喝。 “怎么没见封花?”林晏晏这会儿才发现封花居然不在。 “她吃过晚饭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儿。”檀云道。 “哦,那给她也留一杯。”不然封花知道有好吃的没给她留,要生气的。 檀云不舍的留了一杯的分量给封花,自己和锦心每人就只是剩半杯了。 哎……自从这个封花来了之后,虽然隔三差五给她带烤乳鸽吃,但也分走她不少好吃的。 “大姐大姐……”林芃芃着急慌张地跑到厨房来找林晏晏。 林晏晏看她眼神惊恐,唇色发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禁蹙眉:“怎么了?” 林芃芃摊开颤抖的手,手心里有一团纸。 林晏晏捡起纸团,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明日是最后期限。句末画着一张脸,这张脸没有眉毛鼻子嘴巴耳朵,只有一张脸的轮廓和一双闭着的眼睛,眼睛下两行血泪。 “我吃过晚饭回房间,看到我梳妆台上放着这个。”林芃芃真的吓到了。她以为只要她不出门晴柔郡主就拿她没办法,但现在人家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她的闺房留下纸条,就是在告诉她,……你躲在家里也没用,不给钱,我随时能挖掉你一双眼睛。 林晏晏看完,随手把纸团扔进炉灶烧掉,淡淡道:“知道晴柔郡主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跟这种人混的都没好下场。” 余晚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等着瞧就是了。 “大姐,我已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交集了,大姐,现在该怎么办?您得救救我。”晴柔都后悔死了,自己以前怎么这么傻,居然还想找晴柔郡主做靠山,简直就是与虎谋皮。 “我既然答应过帮你解决,就一定帮你,明日我去会会她。”既然晴柔郡主这么迫不及待,她就把计划提前好了。 晴柔暗暗松了口气,假惺惺道:“大姐,那您要小心点。” 林晏晏轻嗤:“跟我斗,该小心的人是她。” 晴柔心中愕然,大姐居然敢说这种话,大姐是太小瞧了晴柔郡主,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她真心不觉得大姐能斗得过晴柔郡主,毕竟信阳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也是皇上唯一的亲妹妹,所以信阳公主在大盛朝才有如此超然的地位,听说连赵王和靖王都不敢在信阳公主面前造次。而晴柔郡主又是信阳公主唯一的女儿,千疼万爱的宠着长大的。大姐要跟晴柔郡主斗,无异于虎口拔牙。 她觉得大姐帮她还了五万两银子息事宁人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不指望大姐真能斗垮晴柔郡主,也不希望大姐被晴柔郡主整趴下,不然下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她。 “好了,你先回吧,我还有事儿要忙。”林晏晏下了逐客令。 林芃芃这才拖拖拉拉地走了。 出了墨渊阁,有人叫住她。 “芃芃。” 林芃芃抬眼,见是二姐。 林蓁蓁是听银红说,看到四小姐神色慌张地去了墨渊阁,回想起这几日芃芃来慈恩堂请安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芃芃又不告诉她,林蓁蓁琢磨着,芃芃是不是被林晏晏欺负了。这才过来在这里堵住芃芃,想要问个明白。 “芃芃,你老实告诉姐,是不是大姐欺负你了?你着急火燎的来墨渊阁做什么?”林蓁蓁严肃地问道。 林芃芃没好气道:“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说着便要走,被林蓁蓁拽住了胳膊。 “芃芃,你不用怕她的,咱们现在是没有母亲可以护着咱们了,但这个家里,还有祖母,还有父亲,她林晏晏就算是个郡主,也祖母的孙女,咱父亲的侄女儿。” 林芃芃眼神轻蔑,冷笑两声:“二姐,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你以为父亲和祖母会为了咱们去为难大姐?大姐不但是郡主,还是入了太后和皇上的眼的郡主,还是那么多王公权贵看上的最佳儿媳人选,二姐,醒醒吧!今非昔比了。” 林蓁蓁被狠狠打击到,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她始终不愿承认林晏晏比她强,可总有人不时的提醒她,林晏晏才是定安侯府的明珠,而她是低入尘埃的弃妇,她连说林晏晏的不是都不配。 真的很讨厌这种无奈的感觉啊! 林蓁蓁抿了抿嘴,艰难地调整情绪:“芃芃,不管怎样,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就算二姐帮不上你什么,但二姐是一心为你好。” “不必了,你以前风光的时候不见得有多疼我这个亲妹妹,如今我更不需要你的关心。”林芃芃冷冷说道,甩袖而去。 二房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她如今的处境艰难,都是二姐和母亲合伙抢大姐的未婚夫婿引起的,她讨厌她们,比晴柔郡主和大姐更加讨厌。谁要接受二姐假惺惺的关怀? 林蓁蓁呆呆地看着芃芃决绝离去的背影,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凉蓦然涌上心头,如同倾泻而来的洪水将她淹没。 再回眸看墨渊阁,几个月前,这墨渊阁还是侯府最冷清的地方,如今俨然成了侯府的中心,几个月前林晏晏还是大家嘲笑的对象,而今众星捧月。 林晏晏是怎么做到的?而她又是怎么一步步沦落至此的? 回想起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稀里糊涂的,梦醒了,天地颠覆了。 第146章 失望 定安侯府附近的小茶馆里,封花看着放在桌上的信:“你确定不自己送?” 萧潜道:“最近我身后的尾巴有点多,就不去了。” 他是很想去,尤其是今日。 今日跪在宸华殿冰凉的地砖上,心寒彻骨的时候,正因为想起了她,他才觉得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丁点属于他的温暖。 “尾巴我可以帮你割掉啊。” “算了,让他们跟着,他们盯着我,就不会去留心别人。”萧潜不以为然。 封花收起信:“行吧,那我回去交差了。” 萧潜点点头,又叫住封花:“昨晚的事儿,你没告诉她吧?” 封花想了想,似在斟酌什么:“殿下,我打算以后都跟着她了。” 她是喜欢把话说开的人,明明白白告诉殿下,她要认林晏晏为主了,反正她也不是殿下的手下,只是临时被殿下叫来帮忙而已。 “所以,以后但凡是为她好的事儿,我可以听你的,别的事,我只能听她的。” 萧潜略微怔忡,随即微哂道:“我叫你来,原就是这么希望的。” 当年他救了他们兄妹两并不图他们报答他什么,是封凌自愿认他为主,而封花生性自由,不喜拘束,他不能命令封花一定要怎么做,他就是把封花送到晏晏身边,如果晏晏能收服封花是最好不过了。 封花笑了起来:“看来,我是被殿下算计了呀。” 萧潜道:“我只是给你创造了机会,这不叫算计。” “说的也是,以后要传信尽管找我,我还是很乐意当你们的红娘。” 萧潜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谢了。” 等封花走后,萧潜也付了账回府。 一进门,封凌便告诉他,四殿下来了,在书房等他。 萧潜眉头微蹙,转头去了书房。 “四哥。” “十弟,你回来啦,可曾用饭?” “吃过了,在衙门和兄弟们一起吃的。” “你嫂子给你做了些肉干,你带在身上,万一忙起来顾不上吃饭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萧清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萧潜看了眼食盒,四嫂可从没这么关心过他,四哥也曾在军中待过,喜欢吃肉干,想必是四嫂给四哥做的,四哥又拿来送他做人情。 “那就多谢四嫂了。”萧潜客气却疏离道。 萧清反正已经习惯了十弟冷冰冰地态度,并不往心里去,踟蹰着开口:“今日你在母妃那受了委屈,四哥已经跟母妃恳谈过了,她也意识到对你的亏欠,十弟,你别怨恨母妃,她曾经宠冠后宫,一遭受冷,难免接受不了,总得找点什么由头来发泄心中的失落,只是她不该怪到你头上。” 萧潜是不信仅凭四哥几句话就能改变母妃对他的态度,怕是父皇留他在紫宸殿用午膳的缘故,母妃觉得他得到父皇的赏识和宠爱了,才勉为其难愿意暂时妥协。 这种妥协说难听点,就是利用,而非真心接纳。 “四哥不必操心我和母妃的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已习惯,以后各自安好便是。”萧潜依然还是淡漠疏离的语气。 萧清怅然:“其实你和母妃的脾气一样,都那么犟。” 萧潜心说:他才不像母妃那么不讲道理。 “好了,你也忙了一天,四哥就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在顺天府好好做事,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四哥。”萧清起身道。 其实他很想打听打听父皇和十弟一起用膳都说了什么,但他知道十弟很敏感,他若问了,十弟又要怀疑他的居心,便强忍住不问,只要以后他们兄弟两多增进感情,让十弟能全然信任他,比什么都强。 此时,用过晚膳的皇上饭后散步来到了朱贵妃的光华殿,朱贵妃为皇上沏了一壶皇上最爱的龙井茶。 “陛下可是有些日子没来臣妾这了。”朱贵妃幽怨道。 皇上呵呵一笑:“孤这不是来了吗?你也知道正阵子孤国事繁忙。” 朱贵妃嗔道:“陛下有不忙的时候吗?” 皇上苦笑:“你当孤这九五至尊是这么好当的?每天睁开眼就有忙不完的事。” “陛下,皇子们都大了,到了可以替陛下分担的年纪,尤其是老十,平日里看他不声不响的,这次居然办了这么漂亮的案子,涵儿都说了,陛下该重重赏他才是。” 皇上看了眼朱贵妃:“他这人心气傲,得磨磨他的心气。” 朱贵妃笑道:“倒是大家会错意了,还到陛下不疼老十呢。” “这孩子,说起来挺可怜的,今儿个孤见他又被他母妃骂出来,都到饭点了,他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皇上感慨。 这算是隐晦的回应他今儿个中午为什么叫老十去紫宸殿用午膳,朱贵妃旁敲侧击不就是打听这事儿吗? 朱贵妃道:“贤妃妹妹对老十的确太过了些,臣妾也劝过她几回,可她听不进去。” “她就那脾气,认定的事儿拗的很。” “改明儿臣妾再好好劝劝她,不然老十真的太可怜了。” “还是爱妃通情达理,明辨是非,孤就是见不得人老十那垂头丧气的样。” 皇上喝了两杯茶便走了,朱贵妃送到殿外。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朱贵妃眼底的温柔笑意渐渐便冷。 就说呢,皇上怎么想起叫老十去紫宸殿用膳,原来是见不得老十的可怜样。 皇上到御花园,让随行的都留在原地,只让曹全跟着。 “曹全,看来这一顿午膳,让宫里人心浮动了。”皇上嘲讽道。这之前从没人提起老十,怕是想都想不起老十这个人,今儿个连贵妃都把老十挂在嘴边。 曹全谨慎道:“陛下,您真的要把那件事交给十殿下吗?” 皇上知道曹全的意思,为什么不把差事交给七镇司? 皇上叹了口气,眼中是深不可测的幽暗:“这事只有老十去办才最稳妥,曹全呐,五年了,两广官员都烂成什么样了,七镇司监察百官,却一点都未发觉,是真没发觉吗?” 曹全神色一凛。 “不是失职便是连七镇司也参与其中。”皇上无比失望地说道。 无法想象,自己一手建立的七镇司最后与贪官污吏,奸臣逆贼狼狈为奸,七镇司不能信也不能用了。 第147章 战书 无法想象,自己一手建立的七镇司最后与贪官污吏,奸臣逆贼沆瀣一气,七镇司不能信更不能用了。 从灭门惨案后,他就开始关注老十,老十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战功不够显赫,又不会逢迎拍马,始终洁身自好,只跟平南王家那小子走的近一些,那小子来京城四年也是规规矩矩,两人的确是脾气相投,故而,没有人看好老十,没人看好的皇子是不会有人关注的。 所以,老十破获北狄细作案后,他不予奖赏,当时只是希望老十不要受到太多干扰,免得突然被捧的太高,迷失了自己,现在看来,当初这步棋走对了。 老十有能力,在朝中可以说毫无根基,不属于任何派系,让他去查,是稳妥最让人放心的。 更何况老十还有一个隐形的助力,林晏晏。 虎父无犬女,伯彦生了个好闺女啊! 皇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曹全跟在身后,想着陛下方才的话,望着远方的暮色,默默感叹:大盛朝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墨渊阁里,林晏晏拆看了封花带回来的信,把信纸连同信封一起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扔进香炉中化为灰烬。 皇上已经下决心要彻查两广之事,不日将会找借口将纪先生贬谪去两广。 顺天府的官员做不长是众所周知的事,最短的只做了一个月就被贬了,纪先生好歹也做了快三个月,不算走的最快的一个。 只是林晏晏有些担心,两广的水太深,纪先生此去无异于深入虎穴,太危险了。 担心归担心,这是皇上的决定,而纪先生也欣然受领了,便无从更改。 “林小姐,我跟殿下说了,以后我跟着你。”封花抱着双臂靠在十锦隔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一只脚在地面蹭啊蹭。 林晏晏看了她一眼,心笑,封花说话做事一向大大方方,今儿个却做出这番姿态,怎么?怕她不信?不接纳她? 林晏晏莞尔:“好啊!待在我这,别的好事儿不敢保证,口福是有的。” 封花抬眼,眸子晶亮:“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林晏晏给她肯定的答复。 封花笑了起来:“我要换房间,住到你隔壁,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你去找李妈妈,让李妈妈安排,不过,今晚有件差事交给你。” 半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定安侯府的屋檐上,朝茗香苑的方向靠近,正要摸进林芃芃的闺房,忽然从一棵梧桐树的树影里窜出另一道黑影,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目色一凛,转身就撤,封花冷笑:在她面前能逃走的,目前没碰到过。 封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两道黑影在屋檐上追逐,须臾出了定安侯府。 封花道:“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就这轻功还敢在她面前显摆,她要是想在侯府动手,分分钟搞定,怎奈小姐吩咐,不要惊动府里的人,她只能离开侯府再动手。 说话间,封花已经追上黑衣人,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 “一、二、三……五……” “打就打,你数什么数?”黑衣人被封花数数数的心烦,瓮声瓮气道。 “数数你能不能在我手底下过十招啊!” 话音刚落,封花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咽喉。 “真没劲,才用了八招,晴柔郡主身边都是你这样的废物吗?” 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回去告诉你主子,你主子想要那五万两银子,明儿个中午亲自到天香楼问雅居来拿,不敢来就是王八生的羔子,乌龟下的蛋,还有,以后再有人偷偷摸摸来侯府搞事情……” 封花匕首一收,反手一削,将对方头顶上的发髻给削了下来。 黑衣人还没从头皮一凉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封花负手而立,昂着下巴,神情倨傲地看着对方,施施然道:“那就不是留头发,而是留头了。” 在绝对武力值的碾压下,黑衣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转身就跑。 封花摇摇头,失望地自言自语:还以为今晚能好好打一架过过瘾呢!” 晴柔郡主一觉醒来,宫娥就告诉她,江侍卫在外面候着。 晴柔嗤鼻一笑,江侍卫定是得手了。 她让江侍卫昨晚潜入定安侯府,削了林芃芃的头发以示警告。 估计林芃芃吓尿了吧! 敢坑她的银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晴柔慢吞吞地梳洗打扮整齐方才出去见江侍卫。 却见江侍卫今儿个戴了顶帽子。 “江侍卫,你是不是有病?大热天的戴个帽子。” 江侍卫忙跪地告罪:“郡主,昨晚属下失手了,没能完成郡主交代的事情,请郡主责罚。” 晴柔怔了怔:“你说什么?” 江侍卫的身手在公主府的侍卫中不算出挑,但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应该绰绰有余,居然会失手? “昨晚属下潜入定安侯府,谁知碰上一高手,那高手武功强过属下太多,属下打她不过,她……她还让属下给郡主带口讯。” “什么口讯?” “她说,郡主要那五万两银子的话,让您今天中午亲自到天香楼问雅居去取,若是不敢去……” 晴柔追问:“不去如何?” 江侍卫支支吾吾道:“她说……您要是不敢去,便是……便是……王八养的羔子,乌龟下的蛋。” 江侍卫说完,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晴柔郡主柳眉倒立,气炸了。 “好你个林晏晏,这是公然与我叫板吗?就凭你?” 毫无疑问,这是林晏晏的手笔。 只有林晏晏这个目中无人胆大妄为的家伙敢这么跟她说话。 难怪先前晋国公府的秦夫人带了六十几个侍卫去定安侯府都没能讨到便宜,反被定安侯府的下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狈不堪,原来林晏晏身边有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 晴柔上前一把掀了江侍卫的帽子,赫然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顶。 晴柔再度被刺激到,她派人去削林芃芃的头发,结果她的人反被林晏晏的人给削成了秃子。 晴柔踹了江侍卫一脚,骂道:“没用的废物,给我滚。” 江侍卫赶紧连滚带爬的出去。 “郡主,您还是三思,千万别中了那林小姐的激将法,今儿个天香楼摆的怕是鸿门宴。”晴柔身边的宫娥道。 晴柔大眼一瞪:“我会怕她?” 林晏晏下了战书,她若不去,等于认怂?她晴柔的字典里就没这个怂字。 第148章 交锋 中午,天香楼问雅居包间里,林晏晏早已就位,身边只带了锦心。当然封花也跟来了,只是不知封花在何处。 店小二上了菊花茶和一些点心,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小姐,您现在就点菜吗?” “我有客人,客人还没到,先不点。” 小二笑道:“好的,小姐有什么吩咐,随时。” 店小二出去后,锦心道:“小姐,都快饭点了,那晴柔郡主怕是不会来了吧?” “放心,她一定来。”林晏晏自信道,晴柔那么争强好胜的人,有人给她下战书,她怎么可能不来?她非但要来,还要踩着点来,或者迟到,以彰显她高人一等的地位,维持她与生俱来的骄傲。 不出林晏晏所料,晴柔姗姗来迟,而且是大阵仗。 带了四个侍女,四个侍卫。 好在天香楼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高档酒楼,包间宽敞,不然这么多人进来就拥挤了。 晴柔进门口,冷傲的目光就一直锁定林晏晏,施施然在林晏晏对面坐下。 “我来了,钱呢?” 林晏晏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微微带笑:“没想到,你还真敢开口要。” “我为什么不要?这是林芃芃欠我的,你要不给,就让林芃芃来见我。”晴柔理直气壮。 林晏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芃芃欠你的?她一个平时连门都很少出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怎么欠了你五万两?” “林晏晏,你少在这装傻充愣,你要是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问清楚了再来出头。” “我问了,芃芃说她只收了你一万六千两,其中一万两是你让她偷我同源楼的配方的报酬,六千两是你让她第二次偷我的新配方的报酬,说白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交易,而且是你强迫她与你交易,她偷配方冒了风险,你得了配方去牟利,至于能不能赚到钱,看你自己的本事,跟芃芃无关吧!” 林晏晏也真是服了这晴柔郡主,偷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要钱。 “怎么无关?林晏晏你利用林芃芃摆了我一道,这账我还没跟你算。” “我摆了你一道?真奇怪,我怎么不知道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林芃芃联合起来算计我,你让林芃芃给我的新配方分明就是假的。” “我得纠正你,什么叫我让林芃芃给你新配方?我压根不知道这事儿,要不是你让人往芃芃房里送恐吓信,她实在没了主意才向我坦白,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新配方我确实写了两套,之前那个版本我琢磨着不好使,所以又写了第二套,怎么你拿去用了?效果如何?” 晴柔气的冒烟:“林晏晏,你装什么蒜?我养容堂的情况你会不清楚?” “不好意思,我还真是不清楚,我自己同源楼的生意都忙不过来,谁有空关注别人?做药膳,京城里还有做得过我的人?我是不信的。” “所以,你承认你逼迫林芃芃偷我同源楼的配方为己用了?这可是不道德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虽然你偷了配方也做不过我,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要不是你偷了我的配方搞不正当竞争,或许我可以赚的更多,所以,这五万两我可以给你,但你也要赔偿我的损失,少算点,十万两吧!减去这五万,你再给我五万就行了。” “嘭!”晴柔拍案而起,怒道:“林晏晏,你不要太嚣张。” 林晏晏不咸不淡道:“我嚣张吗?我觉得我很客气了,而且我向来是讲道理的,你偷我配方,给我造成损失,我问你要赔偿,不是理所当然地事情吗?” “嚣张的应该是你吧!我还真没见过偷人家东西被事主知道了,还敢跟事主叫嚣的,一般不都得低声下气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以求得到事主的宽恕吗?这才是理亏之人正常的态度。” “林晏晏,你休想,我也改主意了,我要你赔偿我二十万两。”信口开河谁不会啊? “你要不给,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晴柔威胁道。 林晏晏失笑:“呵,这是想要明抢啊!的确,偷配方还得辛苦经营,又是免费又是优惠酬宾讨好客人,多累,哪有明抢来钱快,看来公主殿下真的很宠你,把你宠的是非不分,没脸没皮。” “你……你放肆。”晴柔气的不行,从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还敢质疑她的教养。 林晏晏笑眯眯地看着跳脚的晴柔。 “你还敢笑,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拿下。” 四个侍卫上前。 锦心也往前一步,气势凛然:“我看谁敢,你家主子是郡主,我家主子也是郡主,而且还有太后令,你家主子有吗?” 四个侍卫顿时犹豫起来,这位林小姐的确不是一般人,真要动了手,只怕事情越闹越大,不好收场。 “你们耳朵聋了吗?我命令你们把这贱人拿下。” 林晏晏笑微微道:“如果你们不想跟昨晚那人一样变成秃子,尽管动手。” 四个侍卫的脸色更难看了,江侍卫今早戴了帽子来掩盖头发没了的事,公主府的侍卫中都传遍了,只是大家不知道江侍卫为何会变成那模样,还以为是得罪了郡主,被郡主给剃了头,原来不是郡主干的,是眼前这位林小姐干的。 林晏晏又道:“晴柔郡主,这事儿你想歇我还不乐意,你偷我配方,逼迫我妹妹,还敲诈我和我妹妹的事咱们到官府去理论理论。” 晴柔本以为用权势可以逼的林晏晏就范,没想到林晏晏这么难搞,换做别人早就被她吓趴下了。 “你以为你搬出官府我就怕你了?你没有证据证明我逼迫林芃芃偷你的配方,我也可以反咬,是你给我设局,让林芃芃把配方卖给我,摆我一道。” 晴柔压根就不吃林晏晏这一套。 林晏晏唇边的笑意越发浓了:“谁说我没有证据?” 锦心闻言,去推开身后的屏风,只见屏风后坐了一桌子的人。 晴柔瞠目结舌,放眼望去,周大同那个大胖子最是显眼,还有些人她不认得。 “这里有王公子弟,有国子监的学子,顺天府的官吏,还有京城餐饮行会的人,以及各商会的负责人,你刚才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他们都是人证,晴柔郡主,要不要现在去顺天府走一遭啊?” 第149章 议和 晴柔郡主的脸阵青阵白,几乎咬碎了银牙:“林晏晏,你阴我?” 林晏晏淡笑,但眼神很冷:“我爹教过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不犯我我亦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 “林晏晏,算你狠。”晴柔郡主哪怕再咽不下这口气,也不得不暂时罢休,除非她能把里面一桌子的人全都杀了。 可她不能,光光周大同那身肥膘她就咬不动,成国公那个老东西,便是她母亲信阳公主也要忌惮三分的。 “晴柔郡主,要不咱们议和,我可以不追究你偷我配方,你也不许再找我妹妹的麻烦,我只要你象征性的给我点补偿,我看你头上的那支碧玉簪挺好看的,不如就当做补偿好了。” 晴柔犹豫不决,议和她没意见,但林晏晏要她的簪子做补偿她不乐意,哪怕林晏晏只要一个铜钱她都不乐意,这就意味着她被林晏晏彻底压制了。 晴柔身边的宫娥采菱上前在她耳边小声道:“郡主,暂且忍了这口气吧!就一根簪子而已,您让她保证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声,便与她不死不休。” 晴柔心头一凛,对啊,用一根簪子换他们守口如瓶,倒也值得。 “好,簪子可以给你,但我要你保证,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但凡让我听到半点风声,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林晏晏莞尔:“若是你我之事能和解,以后再不会发生不正当竞争,扰乱生意场上的规矩,我想,他们也不想多管闲事,诸位你们觉得呢?” 一位较年长的男子道:“林大小姐所言极是,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我等又不是多事儿的人。” 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大家和气生财,我们肯定不会多嘴。” 晴柔放心了,拔下簪子抛向林晏晏,林晏晏一把抓在手里。 林晏晏拿着簪子对着日光看了看:“果然是好东西,谢了,晴柔郡主。” 晴柔冷哼一声,带人离开了问雅居。 出了天香楼,晴柔便吩咐侍卫:“你们待会儿跟踪这些人,把他们的底都给我摸清楚。” 不管收买也好,威吓也罢,实在不听话的,弄死也无所谓,但她要确保今日之事不会外传,不然她就成笑柄了。 “是。”侍卫们拱手施礼,恭送郡主上马车。 问雅居内,锦心给在场的每人发工钱。 林晏晏道:“刚才你们表现的都很好,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晴柔郡主不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大家离开这里后要管住自己的嘴,小心祸从口出。” 这些人除了周大同是她请来的,其他都是柳先生从戏班子里请来的,扮做商会和公门的人,来吓唬晴柔,反正晴柔又不认识几个商会的人。 “大小姐放心,我们何春班今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以后会不会再来京城都是未知。”年长那位正是何春班的班头。 “那就好,待会儿你们出去后自有人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你们即刻就出城。” 正说着,封花进来:“那个女人果然不甘心,命侍卫在外面守着,准备查探这几位的底细。” 众人闻言色变。 封花又道:“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众人这才松口气,暗暗心悸,贵人们之间的交锋太可怕了。 封花送这些人下楼,再由赵信带他们离开。 林晏晏方才对周大同说:“大同哥,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周大同憨笑:“这算什么麻烦?以后有这种麻烦事,你千万记得叫我,我最喜欢看热闹了,尤其是看到不可一世的晴柔郡主吃瘪的样子,不要太痛快。” 林晏晏笑道:“你就不怕那女人疯起来,连你一块咬?” “那得看她咬不咬的动,我周大同的确废物一个,但她想找我晦气,也不是那么容易。” 林晏晏心说:这倒也是。 她就是知道成国公不好惹,所以才敢请周大同来。 “还是要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回去的马车上,锦心忍不住问:“小姐,您为何只要晴柔郡主的玉簪?” 玉簪再好也值不了几个钱,小姐都占了上风了,为何不多要点补偿?养容堂开张那几日可是让同源楼损失了不少收益,要不是小姐为太后做药膳立了功,怕是局面一时还扭转不过来。只要晴柔郡主一根簪子,实在太便宜她了。 林晏晏笑而不答,问封花:“封花,你怎么看?” 封花抱着双臂闲闲道:“狗急了会跳墙,会咬人。” “没错,我要真把她逼急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我只要她一根簪子,看起来她没什么损失,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过,这根簪子能起到的作用大着呢!” 锦心眨巴着眼,还是没太明白。 林晏晏施施然道:“以后她若是不老实,我就戴上这根簪子到她面前晃悠,膈应死她。” 锦心:呃……小姐这招够狠的。 封花笑眯眯:不愧是本姑娘认定的人,够黑够很,我喜欢。 晴柔回府后,一直在等消息,过了许久,四个侍卫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无一例外的都戴上了帽子。 “你们……”晴柔郡主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郡主,属下奉命在外守着,结果来了几个蒙面人,武艺高强,属下被打晕了……” “所以,你们根本没查到那些人的底细?”晴柔脸色发白。 几个侍卫低着头不敢吭声,直冒汗,这汗也不知是戴帽子热的还是怕受责罚给吓的。 晴柔气到两眼发黑,怒吼道:“滚……” 本来她还想着找到这些人,一个个解决了,林晏晏就没法用这事儿拿捏她,可谁知人家早就算到她的心思,早做了安排,害她的计划再次落空,还削了她的侍卫的头发来警告她。 一想到林晏晏那张得意的嘴脸,晴柔就想吐血。 “郡主,您别生气,林晏晏此人狡诈,诡计多端,咱不能跟她硬碰硬,咱们得先找出她的弱点,再对症下药。”采菱劝道。 “她的弱点……她有什么弱点?”晴柔眉头紧锁。 “比如她最在乎的人,或者事……” 晴柔眸光一亮:“她最在乎的人肯定是她弟弟林景元。” 第150章 制酱 可是上次她就让人对付林景元来着,结果也没讨到好处,非但没讨到好处,那熊尚书还倒霉了,牵涉到北狄细作案中,被皇上停职查办。还有那罗统领被查出受贿革了职。 要说凑巧也没凑的这么巧的,难道林晏晏背后有人在帮她? 晴柔眼中刚盛起的光又黯淡下去,心里充满了无力感,这林晏晏也太难对付了。 采菱心思一动:“郡主,要不您扶持一个人,给林晏晏找点麻烦。” “谁?” “林蓁蓁。那林蓁蓁抢了林晏晏的未婚夫婿,结果自己反倒被朱家骗婚,如今和离在家,她和林晏晏肯定不对付,咱们只要扶持她,让她时不时给林晏晏找点麻烦,膈应膈应林晏晏也好啊!” 晴柔沉吟道:“那林蓁蓁如今是个弃妇,想要扶持她谈何容易?” 她要怎样才能让一个被和离回家的弃妇东山再起?这难度也太大了。 “郡主,林蓁蓁和离过是事实,想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当正妻是不可能了,但她凭她的姿色,做个高门子弟的妾室应该没问题吧!” “你说的有道理,容我好好想想。” 晴柔郡主主仆两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对付林晏晏,林晏晏这会儿正在同源楼的雅室里小憩。 正迷糊着,只听外头有人喧哗。 林晏晏睁开眼:“外面出了什么事儿?” 锦心道:“奴婢去瞧瞧。” 须臾锦心回来,说:“是个卖樱桃的老伯昏倒了,柳先生让人把他抬进店里,掐了人中,这会儿人已经醒了。” 林晏晏顿时睡意全无,起身往外走。 大堂里,一帮人围着刚苏醒的老伯,送水的,搓手的,询问的。 “你们都让开,别围着他,让他透透气。”林晏晏道。 大家纷纷退开去,林晏晏上前给老伯把脉:“老伯,您这是中暑了,我给你扎几针,您再喝点淡盐水就没事了。” “快,去泡一碗淡盐水来。”柳先生立即让人去泡水。 林晏晏拿出银针包,在老伯的百会穴、人中穴、曲泽穴、委中穴等穴施针。 老伯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请小姐容我在此歇口气,我待会儿就走。”老伯虚弱道。 “老伯,您尽管放心在此歇息,等好了再走。” “柳先生,老伯的樱桃都捡回来了,放哪儿?”两个力气大的帮厨,一人捧了一箩筐进来。 柳先生道:“且放在墙角。” 林晏晏看那两筐樱桃还是满的,且成色不怎么好,都有点干瘪了。 “老伯,您这樱桃摘迟了吧?” 老伯叹气:“可不是?我家大儿子几年前展示了,二儿子在北疆戍边,三儿子前阵子上山给他娘采药不小心摔断了腿,我忙着照顾家里两个病人,耽搁了采摘时间,今日才得空进城来卖,可这成色不好的东西卖不出啊,贱卖也没人要。” 老伯说着,心酸不已,眼中泛起了泪光。 林晏晏想了想:“老伯,我这正好需要樱桃,不挑成色,不如您这两筐樱桃就卖给我吧!” 老伯诧异地看着林晏晏:“姑娘,您救了我一命,您不嫌这东西不好,您都拿去,我不能收钱。” 林晏晏莞尔:“哪能不收钱?柳先生,上秤,看看有多少斤,按市价给老伯钱。”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您随便给几个铜钱就行了。”老伯不好意思道。 “老伯,您家中还有两个病人呢,他们看病都需要钱。” 老伯顿时哑了,他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不一会儿,柳先生拿了十两银子回来:“小姐,两筐樱桃共六十七斤,按市价差不多是十两银子。” 柳先生知道小姐要行善,所以多拿点银子来。十两银子对小姐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老伯来说,则是救命钱。 老伯捧着十两银子都傻了,愣了一会儿,挣扎起身扑通给林晏晏跪下:“姑娘大恩大德,我周老汉无以为报啊!” “大伯快起来,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我是真的需要这些樱桃,不单单是为了帮你。” 等老伯离开后,锦心道:“小姐,您说您是真的需要这些樱桃,真不是哄那老伯的?” 林晏晏轻笑:“我从不做亏本生意,你们把樱桃抬进厨房,看我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封花啃着烤乳鸽进来,正好听见这话,忙把烤乳鸽收起来:“是不是又有好吃的了?” 大家听林晏晏的吩咐,把樱桃洗干净,拣出烂了的不能用的,其余的一一去核。 慧娘支起大锅,伙计把炉火烧旺,洗净去核的樱桃肉全倒入大锅中,加入适量的白糖和蜂蜜开始熬煮,一边熬一边搅拌。 柳先生出去买了二十个上好的白瓷罐子回来,洗干净,放在日头底下晒干水分,再送进厨房。 林晏晏这边的樱桃酱也熬好了,颜色鲜红莹润煞是喜人,尝一口,甜中带酸,是樱桃的果香。 “这个比新鲜樱桃还好吃。”封花尝了一口又尝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林晏晏笑道:“用冰镇过更好吃。” “那我不吃了,等冰镇过再吃。”封花立马住手。 二十个罐子刚好装满,白瓷配红樱桃酱,红白分明。 然后全都放进冰槽里冰镇起来。 林晏晏想着,给琸君她们五人一人送一罐,然后封花一罐,景元一罐,周大同一罐,嗯……也送陆昭南和萧潜一罐尝尝,三婶一罐,自己留一罐,剩下的留在店里,给客人们食用。 妥了。 慧娘喜道:“樱桃本就不便宜,咱们制成樱桃酱买二两银子一罐都有得赚。” 慧娘想到了新的拓展生意的法子,很开心。 “二两一罐?那这二十罐岂不是值四十两银子?”锦心掰着手指算道。这也太赚了吧? 林晏晏失笑:“这白瓷罐子不要钱的?” “就是,这白瓷罐子要五百钱一个呢!还有蜂蜜,白糖。”柳先生附和。 “而且,樱桃的季节短,这时候已经不多了,所以,二两银子卖便宜了,这个怎么也值五两一罐。” 五两?众人瞠目,好吧小姐说五两就五两,只是五两银子真有人会买单吗? 第151章 担心 都已经夜了,萧潜还在值事房看资料。 “这封逸尘在京城的底白的跟纸一样,有什么好看的。”陆昭南瘫在椅子上,忙了一下午,累坏了。 “这正是可疑之处,封逸尘利用秋容杀碧涵,就是为了碧涵的棋盘,确切的说是为了张伯谦手里的证据,他要么是奉了两广官员的命令,要么就是奉了京城里某位牵扯到此案的大人物的命令,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行了,先别伤脑筋了,我都快饿扁了。”陆昭南摸摸肚子,有气无力道。 “你想吃饭就自己去吃,顺便给我带点。”萧潜眼皮都不掀一下,淡淡道。 “我自己去吃多没意思,哎……要不咱们也去同源楼?今儿个林晏晏为了宴请景元在国子监的同窗,特意清了场的,周大同那厮有口福咯。” “你也知道那是为了宴请景元的同窗,你是国子监的学子吗?” 陆昭南悻悻:“多咱们两个也无所谓嘛!” “要去你自己去。”萧潜道,他的脸皮才没这么厚,蹭吃蹭喝。 陆昭南翻了个小白眼,他一个人才不去。 咦?什么东西这么香?不会是他太饿了,产生幻觉了吧? 陆昭南嗅了嗅鼻子,不对,是真的有香味。 陆昭南寻香出了门,只见封花笑眯眯地端着一只陶罐站在门口,陶罐的盖子开着,那香气就是从陶罐里飘出来的。 “封花?” “香不香?猪蹄鲫鱼汤。”封花俏皮地歪着头笑看陆昭南。 “香,香死了,封花,你这是给你家主子送吃的?” 封花纠正道:“我是替我家小姐来给殿下送吃的,不过我家小姐说了,如果陆小王爷也在呢,那就是送给你们两吃的。” “敢情我是捎带的。”陆昭南心里酸溜溜。 “不想被捎带,你别吃。”萧潜从里面走出来,接过封花手里的陶罐,施施然道。 “晏晏说了,有我一份,你别独吞。”陆昭南追着萧潜。 封花拎起食盒也跟了进去。 林晏晏准备的晚饭很丰盛,有猪蹄鲫鱼汤,莲藕香菇肉,银芽枸杞炒鸡丝,鲜炸对虾…… “哇,你家主子太贴心了,居然送这么多好吃的。”陆昭南闻着香,看着菜色,不住的咽口水。 封花拿出两个白瓷罐:“我家小姐呢,主要是要给两位送这个东西,其他的都是顺带的。” “这是什么?”陆昭南好奇不已。 “樱桃酱,可好吃了,总共做了没几罐,你们一人一罐。” “樱桃酱?这可是稀罕的东西,这个时节樱桃应该快没了吧!就算在季节上,也很少有人舍得把新鲜的樱桃制成酱的。”陆昭南如获至宝,赶紧把自己那一份放到手边。 眼珠子却盯着萧潜那一份:“萧潜,你不喜欢吃甜食,不如都给我吧!” 说着伸手去拿。 萧潜一把按住罐子:“谁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这是晏晏给他的,就算再不喜欢吃甜食,也要吃。 陆昭南悻悻收回手,给自己装了一碗猪蹄鲫鱼汤。 “今儿个有个卖樱桃的老伯昏倒在同源楼前,小姐心善,把人救了回来,看老伯的樱桃都蔫了卖不出去,便花大价钱买下,整整两大筐,全做成樱桃酱,还能卖五两银子一罐,不但本钱回来了,还有得赚。”封花骄傲道。 自家小姐真是太聪明了,又做了好事,又弄出好吃的,还能赚钱,一举三得。 “五两?这么贵?有人要?” “全卖光了啊,供不应求。”封花得意的扭了扭脖子。 “好了,你们慢慢吃,同源楼那边的宴席快结束了,我得赶紧回去。” “这么着急?”陆昭南随口问道。 “当然,小姐今儿个把某人得罪狠了,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萧潜目光一凛:“得罪了谁?” “晴柔郡主啊,除了她还有谁?” 陆昭南错愕:“晏晏把晴柔怎么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家小姐不让我往外说,所以,想知道经过,你们自己问小姐去,我走了,对了,食盒和餐具,改明儿你们自己送回同源楼,这些餐具都是成套的,少一个也不行。”封花说完施施然走了。 萧潜突然有些食不下咽,面色凝重起来。 晴柔开养容堂跟晏晏的同源楼打擂台他是知道的,生意上比拼他一点不担心,十个晴柔加十个余晚晚也竞争不过晏晏,但要是晴柔使别的阴招,那就难说了。 “萧潜,晴柔那女人一向不讲道理还记仇,晏晏若真把她得罪狠了,怕是有麻烦。”陆昭南也很担心。 “上次晴柔不就算计景元来着?” 萧潜道:“我会留意的。” 陆昭南点点头:“如果只是晴柔倒也不用怎么担心,就怕公主殿下知道自己女儿被人欺负了……” 公主殿下出手的话,别说晏晏,就是萧潜也得悠着点。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晴柔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论心计,论才智,连公主殿下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他曾听说过,信阳公主深得先皇宠爱,先皇还允许她批阅奏折来着,若非她是个女儿身,恐怕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不是父皇了。 这样的人不容小觑。 林晏晏姐弟回到墨渊阁已经快酉时,李妈说,慈恩堂那边传话,让她明早过去一趟。 “知道所谓何事吗?” 李妈踟蹰道:“应该还是为了议亲的事儿。” 林晏晏头大如斗,上回她敷衍祖母说会好好想想,才得拖延几日。看来祖母是觉得她想太久了,又要催她了。 “姐,要不我去祖母那撒泼打滚,就说不让姐你嫁人。”林景元道。 林晏晏哭笑不得:“你一个男人撒泼打滚像样吗?” “为了我姐,撒泼打滚又怎么了?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林景元拍拍胸脯。 “行了,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赶紧洗漱了睡觉去。”林晏晏催促道。 林晏晏回到房中,正准备沐浴,只听得窗户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响。 林晏晏看了眼封花,封花道:“锦心,檀云,你们先出去,我有事儿跟小姐说。” 第152章 交换 锦心和檀云被封花推出了房间。 檀云悻悻道:“这封花一来,好像咱们在小姐那都没什么地位了。” 檀云深感自己大丫鬟的地位不保。 锦心嗔了她一眼:“你少瞎琢磨,咱们是各有所长,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檀云神色怏怏。 她没有锦心心细沉稳,没有封花的身手敏捷,除了贪吃别无所长。 “怎么没有?你没发现,小姐每次需要给别的小姐送信,送礼都是派你去的吗?就因为你嘴巴甜,能说会道。”锦心安慰道。 “是吗?”檀云对自己表示怀疑。 “当然是啊,李妈打理内务,我在小姐身边服侍多一些,你负责帮小姐跑腿,封花负责小姐的安全,咱们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檀云顺着锦心的话一想,心情好多了。 屋里,萧潜跃窗而入。 封花率先声明:“小姐,我可什么都没跟殿下说。” 萧潜道:“我听巡街的捕快说,你和晴柔今儿个都去了天香楼。” 萧潜很识趣的没有出卖封花,封花也确实没说什么。 林晏晏示意封花先出去。 “你就为这事儿来的?” “也是想当面谢谢你送的樱桃酱,以及丰盛的晚餐,但主要还是为了你和晴柔的事,今天是她约的你,还是你约的她?你没吃亏吧?” 林晏晏看他眼底盛满关切,心里还是有点小欢喜的。 “我怎么会吃亏?” “那就是她吃亏了。” “怎么?你心疼她?”林晏晏斜睨着他玩笑道。 萧潜:“……我心疼她做什么?她跟我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吗?” 我担心的是你好吗?姑奶奶。 “晏晏,你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我。” “干嘛要告诉你?我跟你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看上的人。”萧潜情急脱口而出。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原本就有些闷热的空气似乎越发闷热,热的林晏晏觉得自己的脸都发烫了。 萧潜抿了抿发干的唇:“晏晏,我不知道你对晴柔做了什么,让晴柔吃了什么亏,我要告诉你的是,晴柔此人娇蛮任性爱记仇,而她不是最可怕的,我怕的是万一公主殿下护犊子,要替晴柔找回场子,所以,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好早做安排。”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若晏晏真把晴柔得罪狠了,就另当别论了。 “你觉得公主殿下会对我出手吗?”林晏晏收回刚刚有些摇曳的心思,正色道。 萧潜道:“晴柔是公主殿下的遗腹子,公主殿下和驸马情深意笃,怎奈驸马不久后死于一场意外,这么多年,父皇和太后多次劝说公主殿下改嫁,但公主殿下始终不曾答应,对晴柔更是千般宠爱,你说,如果她知道晴柔在你手上吃了大亏,她能袖手旁观?” 林晏晏沉吟:“这点我知道,我也做好了她对付我的准备,只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桃花宴是我第一次跟晴柔见面,以前从无交集,我不知道晴柔对我的敌意来自哪里。” 萧潜想了想:“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不对眼。” “萧潜,我父亲或者母亲是不是跟信阳公主有过节?” “我没听说,不过,我可以去了解一下。”萧潜道。 “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今天我是让晴柔下不来台,她逼迫我四妹偷我的配方,被我知道了,所以我设了个局,让她拿到假配方,她养容堂的生意一落千丈,便恼羞了,要我四妹赔她五万两银子,派人往我四妹房里送恐吓信,昨晚还派人潜入侯府,意欲对我四妹不利,被封花给打发了,所以我约她今日见面做个了断。” 萧潜也是无语,晴柔的刁蛮任性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法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找了一个戏班子的人还有周大同扮演京城各商会的负责人躲在屏风后,晴柔一开始还很嚣张,理直气壮的承认她逼迫我四妹偷配方的事,结果你应该猜到了。” 萧潜目瞪口呆,可想而知,当晴柔发现自己那嚣张的言论被一干商会的负责人听见了,该有多气急败坏。这脸打的,比上次太后寿宴还要狠,晴柔的脸肯定肿了吧! “我也想与人为善,她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惹她,但她惹到我头上,我肯定要反击的。” 萧潜安慰道:“这件事,你做的没错,得罪了就得罪了,以后咱们都小心点,防着点,对了,那戏班子的人呢?” “他们已经出城了,想必以后都不会来京城,晴柔还想派人跟踪他们来着,被封花赵信他们收拾了。” 萧潜哂笑:“看来,得罪你的人,都得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找戏班子的人假扮商会的人,这种招数怕是只有晏晏能想得出来,那晴柔又怎么可能认识商会的人,肯定被唬住了。 林晏晏剜他一眼:“所以,你别得罪我啊!” 萧潜摸摸她的头:“我哪敢,再说我也不舍的。” 林晏晏脑子里嗡的一下,又开始迷糊了,他现在真是一有机会就撩拨她。可气的是,她好像很不经撩,被他一撩就犯晕乎。 “事情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林晏晏偏了偏头想逃离他的手掌,可他的手掌像黏在了她头上。萧潜看她害羞的样子,甚是欢喜:“晏晏,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干干嘛无缘无故送我东西?”林晏晏嘟哝着,又偏了偏头。 萧潜突然松开手,抽走她头上的梅花簪子,变戏法似的换了根镶嵌了珍珠的簪子给她插上。 “这是我今日巡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算是你送我樱桃酱的回礼。” 事实上他是觉得之前送逐月的意义不大,逐月现在还在他府上的马厩里呆着,所以他改送簪子,簪子她可以日日戴着,就当他陪在她身边。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萧潜又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跃窗而去。 林晏晏迟钝的反应过来:“喂……我的梅花簪……” 他送她一根簪子,拿走她原来的簪子是什么意思? 这还叫送吗?这分明是换。 无奈人已经走了,林晏晏拔下他送的簪子,只见簪子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粉色的东珠,京城里上好的东珠尤其是这种难得一见的粉色东珠,只有荣宝轩里有的卖,说什么巡街的时候看到,分明就是他去荣宝轩特意给她买的。 林晏晏看着东珠,唇边不禁漾开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第153章 火灾 封逸尘踉跄着从密室里出来,手下忙上前扶他。 封逸尘摆摆手,自己慢慢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公子,您……还好吧?” 封逸尘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汗珠,藏在袖子里的紧握拳头的手一直在抖,他紧咬着牙关从齿缝中迸出:“死不了。” 耳边回响着她的话:这二十鞭只是小小惩戒,若再找不到东西,下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还是第一次领教到她的惩罚,二十记鞭子几乎要了他的小命。这会儿他不但背上火辣辣的疼,连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抽移位了。 他总以为她对他是与别人不同的,没想到她下起手来这么狠,还说什么只是小小惩戒。 “罗平。” “小的在。” “事情有进展吗?” 罗平惭愧:“公子,那甄日安已经多日没出现了,十殿下抓了乔四,乔四现在还关在牢里,说明他已经发现咱们派人盯着他,不过乔四信得过,必不会供出公子。” “公子,要不,小的亲自去十殿下府上把东西偷出来,那甄日安和棋盘肯定都在十殿下府上。” “不行。”封逸尘果断否定。 “公子,咱们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啊。”罗平担心地看着公子。 封逸尘沉吟道:“十殿下那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甄日安引出来。” “根据你们之前收集到的信息,这甄日安足智多谋,懂医术,会勘验尸体,是十殿下的智囊、得力助手,之前十殿下破获的几桩大案,甄日安都在里面起到了关键作用,可见,甄日安平时不出现,一旦十殿下遇到棘手的案子,他必会出现。” 罗平斟酌道:“公子的意思是……用案子引这甄日安出现?” 封逸尘眼中一抹狠厉之色:“没错,来一招引蛇出洞。” 他就不信?他搞不定甄日安。 信阳公主府上,公主殿下正在飘满花瓣的池子里闭目养神。 嬷嬷进来?给几个伺候的宫娥使了个眼色,宫娥们欠身一礼,依次退下,嬷嬷来到池边,低眉顺目道:“殿下?今日采菱来报?郡主在林小姐手上吃了大亏,气的午饭晚饭都没吃。” 公主闭着眼叹气:“这孩子何苦折磨自己。” “郡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一下午的对策。” “肯定是没想出来,她那脑子能想到办法才怪。” “殿下?要不……奴婢帮帮郡主?” 公主沉默片刻,道:“先不要动手,郡主刚跟她交锋吃了亏?现在动手?很容易让人怀疑到郡主头上?慢慢来吧!不着急。” 再说?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想为此事分了心。 萧潜一大早来到府衙?关胜禀报?昨晚城西发生一起火灾?水龙队扑灭大火后?在火场里发现三具烧的半焦的尸体?而且据他们勘验火灾现场,认定是人为纵火?尸体已经送到府衙,许仵作正在验尸。 萧潜神情肃然:“你去召集弟兄们,我先去验尸房看看情况。” “大人?要不要通知甄公子?” 萧潜摇头:“不用。” 虽然他很想和晏晏一起查案,但甄日安这个身份最近还是别出现的好。 萧潜来到验尸房?许仵作正在填尸格。 “许仵作,什么情况?” 许仵作忙起身见礼:“大人,死者是一家三口,男性死者叫池立文,今年二十有七,是个秀才,今年准备下场考举人,女性死者有两位,年长者是池立文母亲叫郑秀娟,年纪四十有六,年轻的是池立文的妻子宁氏,他们原有一个孩子,但去年得病死了,宁氏肚子里还五个月左右的胎儿。” 萧潜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么说来是三尸四命。 “这么惨吗?”陆昭南站在门口说道。 萧潜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昭南讪讪道:“我就不进去了,许仵作,你继续说。” 许仵作道:“根据尸检结果,这三人应该是死后被焚烧,尸体的鼻腔,气管,肺部没有吸入浓烟的痕迹,身上亦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和中毒痕迹,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有人捂死了他们,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萧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出了验尸房。 陆昭南忙跟上:“萧潜……” “肖大人。”萧潜纠正道。 “是,肖大人,这案子一听就很复杂,咱们真的不叫上晏……甄公子?” 萧潜面无表情:“先查着。” 一行人来到火场,萧潜开始分工,一部分人去了解池家人的情况,看池家人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其他人随昨晚参与救火的水龙队的人进火场勘验现场。 水龙队的人在前面带路:“大家小心点,别碰到柱子什么的,房子随时会坍塌。” “我们扑灭大火后,发现的第一具尸体就在正厢的中堂,喏,就是这里。” “另外两具尸体,男性的在东厢的门口,女性的东厢房里。” “起火点在哪?”萧潜问。 “起火点应该在书房,书房的损毁程度是最严重的,看起来似乎是男人秉烛夜读不慎走了水,但我们在书房发现火油的痕迹,所以绝不是不慎走水。” “起火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萧潜又问。 “我们赶到时是亥时三刻不到一点,据报火情的人,也就是这家人的邻居说,他们是亥时初发现火情,立马敲锣,大家一起救火。大人,我们水龙队真的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前后只花了不到一刻钟。”水龙队的人强调。 不是他们救火不及时,救火不利。 萧潜点头表示认可,火灾发生两刻钟内赶到现场,确实不算慢。 陆昭南思忖道:“从这三位死者死亡的地点看,似乎是他们发现了火情后试图逃出来,可惜没能成功,但验尸结果是他们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是凶手故布疑阵?” 萧潜拍拍他的肩膀:“有道理,继续。” 陆昭南备受鼓舞,道:“可惜,这房子被烧的一塌糊涂,昨晚参与救火的人又多,凶手留下的痕迹肯定是找不到了,我们只能通过走访,看看谁跟池家人不对付。” 第154章 茶局 林晏晏一早去见祖母。 老夫人开门见山:“晏晏,你已经想了好多日了,可曾想好?” 林晏晏道:“祖母,这些人我都不太满意。” 老夫人:呃……这些可都算人中龙凤了,你还不满意?你还要怎样才算满意? “晏晏,祖母理解,你现在是挑花了眼难下决断,可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过了这个村没这店,别挑来挑去,最后都落了空。” “祖母,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起见,这不,孙女今日约了琸君她们喝茶,顺便向她们打听打听她们家兄长的情况。” 老夫人微微颔首:“打听打听也好,你的意思是……你意属荣国公家的,永宁伯家的和东平伯家的公子?” “不是啊,孙女就先打听,了解下脾气性格什么的,如果不合适,就先排除掉。其他人,孙女想别的法子去打听。” 老夫人语重心长:“晏晏,慎重一点是对的,但婚姻是皆两姓之好,除了性格脾气,你要多方考量。” “祖母,孙女懂的,孙女到时候从中挑出两三位,再请祖母来定夺,祖母说谁合适,孙女就嫁谁。”林晏晏哄道。 老夫人这才开了笑脸:“抓紧点。” 只要林晏晏不排斥议亲,别的都好说。 林晏晏从慈恩堂出来,三婶在等着她:“晏晏,我按你说的法子,请了个大师,说莜莜的八字不适合太早成婚?可田家不介意,非要尽早完婚?这可怎么办?” “我也让人多方打听,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林晏晏心生惭愧,本来她打听三婶去打听田家的事儿,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都没能腾出手来办这件事。 “三婶没答应吧?” 周氏郁郁道:“还没呢?快顶不住了。” “三婶千万不要答应?田家这么着急完婚,肯定有问题?我待会儿就去打听打听。”林晏晏道,大师这招都不好使儿?田家的问题不是一般大。 “晏晏,我知道你很忙,不过你路子广?莜莜的事儿?三婶只能拜托你了。” “三婶?我肯定不会不管莜莜的。” 跟三婶分开后?林晏晏先回了墨渊阁,叫来檀云。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檀云昨儿个受了锦心鼓舞?态度都积极起来。 “檀云?给你件差事?你到太常寺寺丞田大人府外盯着?看到有丫鬟妈妈什么的出府,你想办法跟她们套近乎?打听一下田二公子的情况,记得别让人起疑心,问的含蓄点。” “小姐?田二公子,那不是跟三小姐议亲的对象吗?” “正是?现在田家着急跟三小姐完婚,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行,奴婢这就去打听。”檀云信心满满地领了差事,套近乎,打听小道消息,她最拿手了。 “可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奴婢晓得。”檀云欢欢喜喜地走了。 林晏晏有些讶异:“她好像很高兴。” 锦心笑道:“小姐,檀云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她本就是个包打听,好奇心重的很。” 林晏晏失笑:“说的也是,檀云这丫头,就喜欢刨根问底。” 说起来,最近檀云很少问她问题了,她还以为檀云转性了,原来是一直憋着呢,这差事交给檀云办最合适不过。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溜进田家,那田二公子什么问题,马上就清楚了。”封花闲闲道。 “封花,你给檀云留点发挥作用的余地吧!”锦心笑嗔道。 封花撇了撇嘴:“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哪有空干别的事儿,我得保护小姐的安全。” 林晏晏笑道:“没错,你们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 锦心:呃…… 这话昨晚她刚跟檀云说过,小姐今儿个就说出来了,好像小姐听见了似的。 “行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出门吧,约了人喝茶,咱们却迟到,那就太失礼了。” 杨琸君等人已经好些天没聚会了,收到林晏晏邀约,都来了同源楼。 “晏晏,你这个大忙人,说好同源楼开张后,请我们喝茶,这都过了多久了才兑现,算了,看在你昨日送的那樱桃酱的份上,我原谅你。”杨琸君故作傲娇道。 “那樱桃酱太好吃了。”郑梓萱一说到樱桃酱,情不自禁口舌生津。 陈茜瑶附和道:“真的很好吃,我府里以前也做过果酱,像杨梅酱,桑葚酱,都没这樱桃酱好吃。” “樱桃少,且贵,每年能尝到那么一小篮子的樱桃都不容易,咱们谁会想到去做樱桃酱啊。”楚知斓道。 “正是,今年我都没吃到过樱桃,听说今年樱桃小年。”文素妍也道。 林晏晏莞尔:“我也是机缘巧合,得了些樱桃,自己吃不完,索性做成樱桃酱,你们若是喜欢,来年我多做一点。” 杨琸君道:“锦心,拿个小本子把你家小姐说的话记下来,你家小姐事儿多,可别忙忘了。” 锦心笑道:“杨小姐,我家小姐说过的话,迟早都会兑现的。” “那不行,只能准时,不能迟了。” 林晏晏忍俊不禁,笑嗔道:“我的信誉在你这是破产了吗?” “差不多,再有一次就没了。”杨琸君故意板着脸说道。 林晏晏道:“锦心,拿笔记下,明年早点提醒我。” 众小姐皆笑,晏晏姐也有被人闹的没脾气的时候啊。 姐妹们开过玩笑后,林晏晏进入正题:“今儿个叫你们来,一是喝茶聊天,二是有件事请姐妹们帮个忙。” “晏晏姐,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咱们还分什么彼此。”陈茜瑶说着漂亮话。 林晏晏干咳两声:“既然是好姐妹,我就直说了,琸君,知斓,茜瑶,你们家派人上我家说亲你们知道吗?” 三人眼神交流,然后很有默契地摇头。 “晏晏,这事儿我可真不知道,没听爹娘提起。我爹娘真的派人去你家说亲了?给我哪位哥哥说亲呢?”杨琸君装傻充楞。 “我也没听说,不过,晏晏姐,你要是真能成为我嫂子就好了。”陈茜瑶笑嘻嘻道。 “晏晏,虽然我不知道这事儿,但我绝对欢迎你做我嫂子。”楚知斓不甘示弱,好嫂子可别被人抢了去。 林晏晏无语,一看这三人就是装的。 第155章 熟人 “跟你们说正经的,跟朱家解除婚约后,我去批了八字,法师说我的夫妻宫为伤宫,不宜早婚,二十以前定亲,定一门毁一门,不是夫死便是灾临,想想也是,我和朱子玉定亲后不久,我爹就没了,这门婚事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我不想祸害别人更不想身边的亲人受伤害,你们回去跟家里说说,还是早早替你们兄长另择良配才是。”林晏晏一本正经瞎扯。 几个小姐妹甚是惊讶,要说这法师批的不准,可晏晏姐的父亲的确壮烈了,跟朱家又闹成那样,而且晏晏姐说的郑重其事,由不得不信。 只能暗自叹息,晏晏姐不管是样貌还是能力都这般出众,性情又好,偏生是这样的命。 “哎……你们是我的姐妹,我不能瞒你们,其实这事儿我祖母也知道,祖母她老人家就是抱了一丝侥幸,但命这种事,是侥幸不来的。”林晏晏做戏做全套,神情落寞地说道。 “晏晏,你别难过,像你这么出挑的女子,就算二十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杨琸君安慰道。 “就是,好女不愁嫁。”陈茜瑶也来安慰。 林晏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愁啊,我现在就想好好经营同源楼,跟我师父多学点医术,其他的等景元有了出息再说。” 大家心里越发的难过,晏晏姐的笑容实在是太勉强了,强颜欢笑。 林晏晏看大家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作用了,不管怎样,今天一口气解决了三家,剩下的如法炮制,她就不信还有人上门提亲。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八字命格?都会退避三舍,像田家这般不管不顾?只想把人早点迎进门的,肯定有古怪。 茶室里的气氛有些低落,郑梓萱转移话题:“我来的时候路过里仁街,看到有间宅子被烧了,官府的人正在查?据说是人为纵火。” “有人受伤吗?”文素妍问道。 郑梓萱道:“听说一家三口一个没跑出来。” “全烧死了?”陈茜瑶震惊。 “这家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纵火杀人也太狠毒了,殃及旁人又是一桩最孽。” “京城最近是怎么了?之前出了一起灭门惨案?现在又是一桩灭门惨案,如今的人戾气都这么重吗?动不动就要灭人家满门。”杨琸君愤慨不已。 林晏晏也很惊讶?按说出了命案,萧潜会派人来叫她,可她没收到任何消息。 “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情?”林晏晏问。 郑梓萱道:“听说是昨晚亥时?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敲锣声?那时不知道是走水。说起来我家离里仁街只隔两条街。” “幸亏昨晚无风?要是起风?只怕遭殃的就不止一家了。”楚知斓庆幸道。 “水火无情,更可怕的却是人心。”林晏晏感慨。恨不得立刻就去现场看看?找到线索?揪出真凶。 不过萧潜没通知她?定是不想甄日安露面。所以?她只好暂时忍耐了。 林晏晏留姐妹们在同源楼用了午饭?才各回各家。 一回到墨渊阁,檀云就兴奋地来找小姐。 “小姐?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来听听。” “奴婢在田府外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丫鬟婆子出来,倒是有个管事的急匆匆的出府?奴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了上去,跟着管事的到了一户人家?没多久,就见一个大夫背着药箱出来,奴婢装作路过,听到那管事的跟大夫说,他家公子伤口又恶化了,之后他们上了马车,奴婢就回来了,奴婢没能打听到受伤的是哪位公子。” 林晏晏道:“檀云,这差事你办的极好。” 不用问,受伤的肯定是跟三妹妹定了亲的田家二公子,而且伤的还挺重,所以田家急于办喜事来冲冲喜。 “那大夫家在哪你还记得?” “奴婢记得。”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那大夫。”林晏晏雷厉风行,说去就去。 到了那大夫家,檀云去敲门,不多时有人来开门。林晏晏一见此人,不由失笑,真是巧了,她要找的人居然是刘大夫。 刘大夫见到林晏晏也是一怔。 “林小姐,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不是我不想在惠民医馆继续做下去,实在是,我跟那新来的大夫说不到一块儿去,本事不大,架子倒挺大,见他就烦。” 林晏晏有几天没去惠民医馆了,听刘大夫这意思,他已经离开惠民医馆,刘大夫以为她是来劝说他的? “刘大夫,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别的事?先进来再说吧!” 刘大夫把林晏晏请进门,让夫人上茶。 “林小姐,你找我何事?” “刘大夫,你是不是在给田家人看病?” “你怎么知道?”刘大夫挺讶异的。 “不瞒你说,我田家公子跟我三妹有婚约,本来说好明年再完婚,但田家突然着急着办婚事,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便让丫鬟到田家打听打听,正好我家丫鬟看到田家的管事来请刘大夫。” 刘大夫恍然:“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会知道,田家三天前才请的我,之前那位大夫没法治了,恰好他跟我有交情,知道我离开惠民医馆了,便跟田家推荐的我。今天是我第二次去田家出诊。” “敢问刘大夫,生病的可是田家二公子?” 刘大夫斟酌半响,为难道:“林小姐,田家再三嘱咐,关于田公子的事情,让我一律不得外传。咱们当大夫的,为病人保守秘密也是职责所在。” “刘大夫,我知道你的难处,可问题是,这件事关系到我三妹妹一生的幸福,还望刘大夫理解,不如这样,我问几个问题,你什么都不用回答,只需给出正常反应,问完我就走,这样你也不算违背了承诺,违背医德。” 刘大夫犹豫。 “刘大夫,我妹妹是个很乖巧温顺的人,要是她因此葬送了一生的幸福,想必你心里也会不安是不是?”林晏晏再接再厉。 刘大夫挣扎良久,终于妥协:“好吧,你问吧!” 第156章 只问 “刘大夫,你是去给田家二公子看病吗?” 刘大夫面无表情。 “田家二公子其实不是得病而是受伤对吗?” 刘大夫眉头几不可查的耸动了一下。 “他受的伤很严重?” 刘大夫眨了眨眼。 “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林晏晏自言自语。 刘大夫神色如常。 “但他的伤会影响他娶妻。” 刘大夫目色微微一滞。 “眼瞎了?” “耳朵少了一只?” “断了手?” “断了腿?” “断了命根子?” 刘大夫的瞳孔顿时一缩,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林晏晏起身一礼:“今日冒昧打扰了,改日晏晏和师父一起来拜访刘大夫。” 刘大夫道:“我今日可什么都没说。” 他不能确定林晏晏是不是真的搞清楚状况了,但她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 林晏晏笑道:“是,刘大夫什么都没说。” 出了刘大夫家,檀云和封花都是一头雾水。 “小姐,您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檀云问。 林晏晏道:“自然。” “可是,奴婢为什么什么都没明白?那刘大夫始终没什么表情。” “我也没看出来。”封花摇头。 林晏晏故弄玄虚:“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其实她是听心跳来着。 只要她凝神,全神贯注,屋子里每个人的心跳她都能听见。 当她问道田二公子的伤会影响娶妻的时候,刘大夫的心跳节奏乱了一下。 那么什么样的伤会影响娶妻?不外乎毁容,残废,残废不止断手断脚,还包括不能人道,所以当她问出是否命根子断了的时候,刘大夫的心跳陡然加快。 事实已然明了,那田家二公子不知何故伤了命根子,田家生怕时间久了,此事会传将出去,这才着急让莜莜过门,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林家就不能反悔了。 作为田家人,怕自己儿子娶不上媳妇,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坑人家闺女呀! 还说什么长辈急着抱孙子,坑人不是这么坑的,田家的孙子自然会有,但绝不会出自田二公子就是了。 林晏晏回到家,立马去找三婶。 莜莜这会儿再周氏屋里讨教绣花。 林晏晏凑过去看,莜莜绣的是一朵并蒂莲,那颜色搭配,细密的针脚,花的形状都无可挑剔。 “三妹的针线活可是尽得三婶的真传。”林晏晏称赞三妹,顺便拍拍三婶马屁。 莜莜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我娘绣的好。” “比我绣的好就成了。”林晏晏笑道,她的绣活才是惨不忍睹,打小她就不喜欢女红,不管是陶思雨还是林晏晏。陶思雨醉心医学?林晏晏则喜欢看书,写字。 周氏知道林晏晏过来肯定有事儿?便道:“莜莜,你且回房,娘跟你大姐有生意上的事要商议。”莜莜听话的起身:“母亲,大姐,我先告退了。” 等莜莜走后?周氏让林晏晏坐下?又命人看茶,把人都打发走了?这才问道:“晏晏,你来找三婶?该不会是田家的事儿有眉目了吧?” 林晏晏神色凝重:“三婶,别的我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田家二公子受了伤?而且是……” 林晏晏怕人听见?凑到周氏耳边说出那几个字。 周氏脸色大变:“当真?你从哪打听来的?” “三婶莫问消息来处?我答应那人不说,消息绝对可靠就是了。” “这可如何是好?难怪我搬出大师之言?田家还不肯罢休?步步紧逼?这不明摆着坑害我家莜莜吗?”周氏又气又急。 “不行?我这就去田家找他们算账去。” “三婶切莫冲动?这事儿咱得里里外外都站住了理才行。田家人是不是说了还要来?” “田家说好明日登门。” “那就好,明日三婶叫上您娘家嫂子?他们不是借口说长辈急着抱孙子吗?届时三婶您就当开玩笑似的问一句,该不会是田二公子有什么问题吧?田家人必不会承认,然后您说再跟祖母商议商议?缓一日给他们确信,先把他们打发了?隔日让三叔去趟田家,三叔最好带上您娘家哥哥,我让赵信他们几个跟三叔一块儿去,届时就说要看看田二公子,他们不给看,就硬闯,直接把这事儿给揭开。” “这样一来,田家彻底理亏,咱们再提出解除婚约,以替田家保守秘密为筹码,田家不敢不答应,否则他家公子不但不能人道,做人都没法做了。” “为什么要叫上我娘家哥哥和嫂子?”周氏不解,哪怕错在田家,可毕竟关系到莜莜的名声,以后大家说起莜莜是因为未婚夫断了命根子才退婚的,多难听。就算自己娘家人,她也不想他们知道。 “三婶,这是以防万一,有第三人介入,田家就不敢造次。不然万一他们耍赖又多些麻烦。” “那……要不请你二叔?” “别,二叔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清楚,在外挺能的,家里一出事儿他就怂,可别到时候他还反过来帮田家说话。”林晏晏对二叔毫无信心,二叔可是连自己亲身闺女都能舍弃的人,还指望他帮侄女? 周氏犹豫不决。 “三婶,碰上了这种事也是没办法,咱们只求顺顺利利把婚约给解除了,您娘家人毕竟是自己人,总比找外人强。” 周氏叹气:“好吧,就按你说的,我回头就让人给我娘家嫂子送个信。” “还有,祖母那边最好也瞒着。”林晏晏提醒道。 “祖母和二叔一个脾气,就怕家丑外扬,我已经跟朱家解除婚约,林蓁蓁也和离回了家,莜莜的婚事再出问题,祖母肯定难以接受,说不定会让莜莜委曲求全。” 说来也是奇了怪,林家的女儿怎么婚事都这么艰难,林晏晏觉得改天得请人看看祖坟,或者来家里看看风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氏恨恨道:“你说的对,你祖母昨儿个还怪我拖着田家,她压根就不管莜莜死活。莜莜是我的女儿,别人不疼我自己疼,想让我女儿委屈求全,没门。” “三婶,这事儿我坚决站在您这边儿。”林晏晏鼓励她。 第157章 自伤 这晚,林晏晏借口要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早早把锦心和檀云支走,特意开了窗。 然而等到亥正,也没见人来。 林晏晏不开心,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三条人命呢,不让她参与就算了,起码告诉下她情况吧! 行,萧潜,有本事你以后再也别来找我。 林晏晏悻悻去关窗。 可是窗子关上,她又忍不住想,也许他现在正在忙,抽不出空来找她。 他不让她露面也是为她着想。 林晏晏又郁郁地打开窗子,坐回桌旁,百无聊赖的抓了一把龙井茶在那数:会来……不会来……会来……不会来…… 一把茶叶数完,得出个不会来的结论,林晏晏泄气,托着腮帮子发呆。 这一晚林晏晏终究是没等到萧潜。 而某人也是等了一天一夜也没等到甄日安出现。 封逸尘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你确定负责盯梢的人没有错眼?” 罗平道:“大人,绝对不可能错眼,昨晚十殿下就歇在府衙,没有回府,甄日安始终不曾出现。” 封逸尘眉头深蹙:“这就奇怪了,甄日安不是逢命案必出的吗?” “大人,小的觉得甄日安多日不露面,或许还在研究那棋盘的奥秘。” 封逸尘点头:“有这可能。” 如果是这样倒也算个好消息。 只要他们没发现棋盘中的秘密,对他来说就是好消息,他就还有机会。 “继续盯着,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林晏晏一早又给檀云派差事。 檀云一听小姐派的差事,直摇头:“小姐,这事儿奴婢干不了。” 林晏晏失笑:“居然还有你干不了的事儿?上回让你散布消息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那不一样,小姐,哪有人这么编排自己的?万一大家真的信了,以后您还怎么嫁人?”檀云坚决不干。 “就是晚几年而已,又不是真嫁不出去了。” “小姐,您现在年纪就不小了,再晚几年就成老姑娘了。”老姑娘即便嫁的出去,还能有好人家愿意娶? 林晏晏板起脸来:“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好,你不去?我让锦心去。” “小姐……”檀云急的噘嘴。 “檀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还真能干对自己不利的事儿?” 檀云:…… “赶紧去,不然我真叫锦心去了。” 檀云这才怏怏地领了差事。 等檀云走了,封花闲闲道:“小姐,你这样一来?可就上了京城子弟议亲的黑名单了。” “我就是想上这份黑名单。”林晏晏不以为然。 她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查清当年的冤案?别的,暂不考虑。 “万一皇上要给十殿下找媳妇?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林晏晏嗔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嫁给他?” 封花笑了起来:“也不知某人昨晚窗户开了关关了开。” 林晏晏恼羞:“封花,你今天就搬出隔壁的屋子。” 封花立马道:“我昨晚什么也没听见。” 赶紧溜了。 林晏晏作为京城新近崛起的知名人物?有关她命犯夫妻宫的消息一传出,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晴柔郡主听到这消息?那叫一个解气?恨不得放个一万响炮竹庆祝一下。 “郡主?您觉得这传言是真是假?”余晚晚吃不准。 晴柔施施然道:“管她是真是假?现在消息都传开了,谁敢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去验证真假?林晏晏啊林晏晏?你就等着做老姑娘吧!” 余晚晚凑趣道:“前些日子上定安府说亲的媒人都快把定安府的门槛踏破了?估计很快就没人上门了。” 晴柔啧啧:“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妙的法子呢?” 早知道只需一个传言就能让林晏晏那贱人灰头土脸?她还费这牛鼻子老劲开什么养容堂?吃力不讨好。 余晚晚一怔?蹙眉担忧道:“郡主?那林晏晏不会怀疑是咱们散布的传言吧?” 余晚晚有些忌惮林晏晏,连晴柔郡主都在林晏晏手上吃了大亏?万一林晏晏认为又是养容堂在搞事情,还不知会如何反击。 晴柔不以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想做呢?可惜晚了一步,被别人抢了先?看来讨厌林晏晏的人不在少数。再说了,就算是我传的又怎样?她能拿我怎样?” 余晚晚:“这倒也是,我听说中秋节,贵妃娘娘要宴请京中名门闺秀,替几位未成亲的皇子选妃,可有此事?” 晴柔目光流转,笑道:“怎么?你也想去?” 余晚晚露出羞涩的神情:“只怕宫中贵人看不上我这小门小户的出身。” “这有什么?你想去,我跟贵妃娘娘说一声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余晚晚喜上眉梢:“郡主真的愿意帮我?” “晚晚,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的事,我能不帮吗?不过呢,机会我帮你争取,能不能成事就看你自己本事了。其实我那几位堂兄心里已经有中意的人选,这次中秋宴不过是想让皇上和宫里的贵人再掌掌眼,据我所知,他们看中的人里没有你。” 余晚晚备受打击:“那……我还是不去了。” “你看你,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先泄气了,不瞒你说我那七堂兄看上的就是林晏晏,老天都在帮你,林晏晏命犯夫妻宫,中秋宴她是没资格参加了,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我七堂兄虽然不如我大堂兄,三堂兄那般出众,但行事稳妥,皇上还是很看好他的。到时候你好好表现。” 余晚晚赶紧起身福了一礼:“晚晚先谢过郡主。” 晴柔道:“快起来。” “不过呢,你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养容堂上,王可人研发药膳可有进展?咱们养容堂若不能赶紧推出新配方,可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余晚晚道:“王可人原本不太愿意来,我许了她不少好处她才答应,昨日送了几个配方过来,我让大厨试着做了,我觉得还不错。” “让她抓紧点,时间不等人。”晴柔看着空荡荡的养容堂就憋闷。 她可不想就这么认输,这么多银子砸下去,无论如何也要回本才行。 第158章 名册 晴柔离开养容堂后就进了宫,直奔光华殿。 朱贵妃正在琢磨名册的事儿,皇上要给几个儿子选妃,这差事交到了她手上。今日几位皇子的生母送来名册,皆是皇子们中意的人选。 她一一过目,别的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几位皇子中意的人选中居然都有林晏晏。这就让她头疼了。 林晏晏把朱子玉,把她朱家害的这么惨,她为了彰显大度不能拿林晏晏怎么样,可如今林晏晏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心,竟然成了皇子们争抢的对象。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林晏晏嫁入皇室,即便是一直追随涵儿的老八萧濯也不行。这女人太厉害,老八根本拿不住她。 可她又该以什么理由把林晏晏剔除出去呢?理由若是不充分,皇上还以为她对林晏晏怀恨在心,趁机报复。 “贵妃娘娘,晴柔郡主求见。”宫娥来禀报。 朱贵妃道:“让她进来。” 须臾,晴柔进殿来,笑眯眯脆生生道:“贵妃娘娘,晴柔来给您请安了。” 朱贵妃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东风。”晴柔俏皮道。 朱贵妃莞尔:“你来的正好,中秋临近,本宫想邀请几位名门闺秀来宫里坐坐,你帮本宫参详参详。” “好啊,晴柔帮娘娘瞧瞧,京城的名门闺秀晴柔大都了解一二。”贵妃娘娘的话正中晴柔下怀。 朱贵妃让宫娥把名册给晴柔。 晴柔看了一眼,故作讶异:“咦?怎么林晏晏也在名册上?” “有什么问题吗?”朱贵妃不动声色。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贵妃娘娘,难道您没听说林晏晏命犯夫妻宫,不宜早婚的事儿?” 朱贵妃诧异:“还有这事儿?可别是外头乱传。” “贵妃娘娘,晴柔是不知这传言从何处传出来的,但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无人不知,都说林晏晏命犯夫妻宫,不宜早婚,?二十以前定亲,定一门毁一门?不是夫死便是灾临,您想啊,林晏晏先前不是跟子玉哥哥定过亲吗?定亲没多久定安侯就战死了,子玉哥哥和晋国公府也被她连累,想来传言不假。”晴柔煞有介事地说道。 朱贵妃不由蹙眉?沉吟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贵妃娘娘?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然将来真出了事儿?还不得埋怨到您头上?” 朱贵妃暗暗心喜,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阵东风把晴柔送到她面前,解决了她一大难题。 “只是若把林晏晏去掉,不知该换上谁。”朱贵妃故作为难。 晴柔眨巴着眼:“贵妃娘娘若是信得过我?我向贵妃娘娘推荐几个人选?保证容貌出众?品性端方。” 晴柔趁机推荐余晚晚?朱贵妃斟酌了下,便点了头。 晴柔继续往下看:“贵妃娘娘?怎么十堂兄名下是空白?” 朱贵妃叹道:“本宫早就知会贤妃了?可贤妃那边迟迟不送来名册。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是难以决断还是……” 晴柔自然知道贤妃与萧潜这对母子八字不合?宫里人都知道。贤妃娘娘压根就是对萧潜的事儿不上心。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儿?而且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素来不怎么对付,她就不来多嘴了。 贤妃那边这回还真不是不上心?贤妃听了老四的劝,的确是认真的在敲定人选,只是在人选上犹豫不决?挑太好的,怕老十盖过老四?挑一般的,又怕老十帮不上老四,太难了。 皇子选妃那可是大有门道的,谁不想借着联姻增加实力巩固地位? 所以,贤妃把老四叫进宫,让老四帮着参详。 萧清一听母妃叫他来是为了十弟的婚事,便道:“母妃何不宣十弟进宫,问问十弟自己的意思?” “问他做什么?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做主,清儿,你是他兄长,你替他做主也一样,清儿,你觉得老十娶谁对你比较有利。” 萧清哭笑不得,这是十弟选妃,如今弄的跟他选妃一样。 不过,想自己的十弟向来对女人的事不上心,家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估计问十弟,十弟也拿不出个章程,罢了,这事儿还真得他这个兄长帮忙参详。 萧清想了想,道:“十弟在军中待过,他心心念念想回军营,儿臣觉得他可能会中意武官家的小姐,这东平伯,永宁伯家的小姐,儿臣觉得合适。” 贤妃琢磨着,清儿缺的不就是军中势力吗?要是老十能取这两家的小姐,倒是对清儿有助益。 “行,那就她们两吧,还缺三人,母妃自己做主了。” 东平伯和永宁伯这两家已经够扎眼了,姓朱的让拟五个人的名册,她再随便找两个家世普通一些的交上去。 “回头,你跟你十弟通个气,到时候在这两家小姐中选一位,别犯糊涂。”贤妃交代道。 朱贵妃拿到贤妃那边递来的名册,不禁冷笑,贤妃的野心还挺大,居然敢肖想东平伯和永宁伯家的小姐。她这是替她的老四在筹谋吧! 问题是老八和老九的名册中也有这两家,轮得到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十吗? 朱贵妃整理好名册,让人送到皇上那。 皇上看了后,问道:“怎么没有康平郡主?” 自己的儿子这么没眼光吗? 宫娥如实回道:“最近外头传闻康平郡主命犯夫妻宫,不宜早婚,否则定一门毁一门,不是夫死便是灾临,贵妃娘娘谨慎起见,暂且将康平郡主的名字去了。贵妃娘娘说,皇上要是觉得康平郡主可以上名册,便添上。” 皇上沉吟片刻,道:“传言不知真假,谨慎一些没错,你回去告诉贵妃,这次选妃老十不参与,老十还不到弱冠之年,不着急。” 朱贵妃得到回复,心中不免犹疑,老十今年十九,虽没到弱冠之年,可也到了选妃的年纪,老大老四还有老六,不都早早就选了妃成了亲?怎的偏偏到了老十这就不着急了? 难道皇上对老十另有安排? 朱贵妃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这是皇上的决定,她只能遵命。 第159章 认命 萧潜这两天都在忙着查纵火案,根据走访,死者池立文就是个书呆子,整日就知道读书,但资质平平,勉勉强强考了个秀才,用街坊以及池立文的同窗的话来说,池立文这人话都很少,让他得罪人都不知要怎么得罪。 池立文的媳妇也是个好相与的,文静秀气,平时鲜少出门,是个规规矩矩的妇道人家,街坊对她的评价都是正面的。 不过,池立文倒是有个强悍的锱铢必较的母亲,跟好些个街坊都吵过架。 可他和一帮弟兄把所有跟池立文母亲有过纠葛不快的人都查了一遍,毫无收获。案子陷入僵局。 回府衙的路上,陆昭南忍不住道:“查来查去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看得请某人出山了。” 萧潜面无表情地睃他一眼,懒得搭腔。 谁说没有头绪?排除了仇杀情杀劫财的可能后,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真相。 “我说肖大人,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好像不太认同我的话。”陆昭南道。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服气,某人就是比你强,你不承认也不行。”陆昭南继续打击好友,不能他一个人受打击不是? 他本以为这个案子手到擒来,谁知会这么难,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萧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梢,看到前面有家小酒馆,便道:“大家忙了大半天,先去吃饭,我请客,不过事先说明,不许喝酒。” 不是他小气,府衙有规定?当值期间不许喝酒。 一行人进了小酒馆,找空位坐下。 陆昭南点了菜?菜一时半会儿上不来,大家就先喝茶。 陆昭南喝了口碎茶叶泡的劣质茶,自嘲苦笑:“搁以前这种茶根本入不了口,现在居然还能喝出茶香味来,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萧潜淡淡道:“你若在军中待过就不会生出这样的感慨?行军打仗的时候?渴了能有雨水喝,有冰碴子嚼就不错了。” “我爹倒是每天想把我扔到军中历练?怎奈我娘不肯,我爹都没法子?我就更没法子了。”陆昭南叹道,总听萧潜说以前在军中的事,听的他心痒痒?也想去感受一下军中的铁血、热血。 “有空多看看兵法?练练拳脚?总有一天你要去的。”萧潜道。 平南王位世袭罔替?只要平南王不造反,陆昭南迟早要继承王位。 陆昭南皱了皱鼻子:“我爹身体壮如牛?离接他的班还早着呢!” 陆昭南感慨着自己的无奈?萧潜的注意力却被边上一桌客人的谈话给吸引了过去。 “当真这么玄乎?” “可不是吗?你们想?晋国公府的朱公子跟林大小姐的婚事最终还不是告吹了?朱公子乃至朱家都弄的灰头土脸了?这不正印证了命犯夫妻宫一说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那林家大小姐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还有谁敢上门求娶,万一落得跟朱家一样倒霉……是吧?” “我听说前阵子上侯府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这下香饽饽要变臭鸡蛋咯!” 陆昭南也听见了,看了看兄弟的脸色,兄弟的脸色有点难看?那拳头攥的紧紧的,紧到骨节发白?感觉随时会暴跳起来揍人。 陆昭南朝那桌人问话:“你们说的林大小姐可是定安侯府的林大小姐?” 那桌人以为陆昭南跟他们一样热衷八卦,便道:“正是。” “你们说的命犯夫妻宫是怎么回事?”陆昭南又问。 “这位官爷,您没听说吗?京城里可都传遍了,说林家大小姐命犯夫妻宫,不宜早婚,否则定一门毁一门,不是夫死就是灾临。” “嘭”的一声响,萧潜捶桌,震的桌上骨碟里的花生米都蹦了出来,咕噜噜滚到地上。 陆昭南忙道:“肖大人,息怒息怒。” 萧潜脸色铁青,起身道:“我先走了。” 陆昭南知道他要去找林晏晏:“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萧潜大步流星的离开。 陆昭南转脸跟那一桌子目瞪口呆的客人赔了个笑脸:“他不是针对你们,他查案子查的着急上火呢。” 那桌客人这才回魂,继续八卦。 小二来上菜:“官爷,您的红烧肉,请慢用。” 陆昭南看着红烧肉,蓦然想起一事,说好萧潜请客,结果萧潜中途走了,得儿,合着又是他掏腰包。 杨琸君这会儿正在同源楼的茶室里。 “晏晏,我敢保证我家里人绝对没有把消息传出去,我也问了茜瑶她们几个,她们也是再三跟家人交代不许外传的。” 林晏晏深感歉意地看着满脸不安的琸君,可她又不能告诉琸君,消息是她自己传出去的,就为了解决议亲的麻烦,不然琸君就知道她诓了她们。 “琸君,你们我还能信不过?无妨的,传就传吧,毕竟这是事实,我也不想害了人家。” “可是,这会对你不利,你可知道,中秋前夕,贵妃娘娘要宴请几位王公家的和大臣家的小姐,意在为几位皇子选妃,茜瑶和知斓都收到邀请了,按说你也该收到,可你收到了吗?” 林晏晏怔忡,什么?宫里要为皇子选妃了?包括萧潜吗? 杨琸君看她震惊地样子,就知道林晏晏没收到,而且林晏晏在痛惜失去这样的机会。 “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行,晏晏,我家常年给莲华寺捐大笔的香油钱,我父亲跟莲花寺的方丈慧觉大师有些交情,慧觉大师佛法高深,我这便回去跟父亲说,让他去找慧觉大师,只要慧觉大师肯帮你说话,传言自会不攻而破。”杨琸君是个急性子,起身就要告辞。 “琸君,不必了。”林晏晏忙道。 她只是想解决眼下的麻烦,但没想到宫里这个时候要为皇子选妃,看来,这都是命,她和萧潜还是欠点缘分。 “晏晏,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坐视不理的。”杨琸君心怀愧疚,她可以保证她家里人不会外传,但她没法保证是不是其他几家的家人传出去的,晏晏是信得过她们才实言以告,结果事情闹成这样,她于心不安。 “琸君,真的不必了,我说过,我现在不想议亲,跟谁都不想议。” 正说着,封花敲门进来:“小姐,十殿下来找您。” 话音刚落,萧潜便走了进来。 第160章 糊涂 林晏晏猜到萧潜大白天找到同源楼来所谓何事,便道:“十殿下请您到隔壁包间稍等片刻。” 萧潜静静地看了她几息,转身去了包间。 林晏晏这才对杨琸君说:“琸君,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其实消息是我命人传出去的,我真的不想议亲,可我祖母十分热衷此事,我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与其让好友愧疚不安,她宁愿坦白交代,哪怕被琸君骂一顿也好,当时是她欠思量,没想到琸君她们会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去。 杨琸君听了越发愧疚了:“晏晏,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我们几个身上。” 林晏晏急了:“我没骗你,不信你问我的婢女檀云,是我让她去集市上散布的。” 杨琸君方才信了,气骂道:“林晏晏,你是不是昏头了?你还当自己想的是妙计呢?简直就是馊主意。” “还有,我问你,你和十殿下怎么回事?”杨琸君敏锐地察觉到刚才萧潜看晏晏的眼神不对劲。 她不由的猜想,是不是晏晏和萧潜对上眼了,所以才想解决议亲的麻烦,谁知宫里却挑这个时候给皇子议亲,萧潜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自然在这次选妃之列,所以,两人是没商量好,弄岔了,所以,刚才晏晏听到宫里给皇子选妃才会那么惊讶。 “什么怎么回事?我……我和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你一向说话利索,这会儿倒磕巴了,还敢说你们没事儿?”杨琸君咄咄逼人。 林晏晏无言以对,刚才她是心虚了。 “你呀……”杨琸君怒其不争的戳了下她的额头。 “我现在就回去找我爹,你快去见你的十殿下吧。”杨琸君说罢便先走了,不过出了门却是拐进了隔壁的包间。 “十殿下。” 萧潜起身一礼?晏晏的朋友自然要以礼相待。 “琸君,你干嘛?不是说回家吗?”林晏晏追了进来?生怕琸君说什么让萧潜难堪的话。 杨琸君甩开晏晏的手,正色道:“十殿下,宫里给你选妃的事你知道吗?” 萧潜茫然:“选妃?” “看来你是不知道,得儿,你们两都是糊涂蛋?我都懒得说你们了?我走了。”杨琸君很生气,看来萧潜也是个不靠谱的人?若真喜欢晏晏,就该由他来想办法?这才是男人的担当,而不是让晏晏用这种自毁名声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这哪是解决问题,简直就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林晏晏送杨琸君出门?方才回到包间。 “你怎么来了?” 萧潜道:“晏晏?我这几日忙着查案?今日才听到外面的传言?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黑手,还你清白。” 萧潜怀疑这事是晴柔在背地里使坏?明着斗不过晏晏?就使阴招坏晏晏名声。 “你不用查了?是我让人散布的。” 萧潜错愕?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定是侯府老夫人逼的紧,晏晏才出此下策?想要一劳永逸。 再一想,坏了,刚才杨琸君说宫里要替他选妃。 在这节骨眼上?晏晏命犯夫妻宫的传言满天飞,那他还怎么求娶晏晏? 萧潜顿时坐不住了:“晏晏?我现在立马进宫跟父皇禀明此事。” “等等,你……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萧潜不知该气还是该很气,都火烧眉毛了她还关心案子。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萧潜马不停蹄地走了。 封花倚在门口叹道:“小姐,这回你好像失策了。” 林晏晏郁郁地剜了她一眼,嘴硬道:“谁说的?我就是谁也不想嫁。” 封花撇了撇嘴,小姐,嘴硬于事无补啊! 萧潜进宫来到御书房,父皇正在和大臣们议事,萧潜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皇上议事完毕,疲惫的敲了敲头,正想歇会儿,听说老十来了,便让他进来。 “父皇。”萧潜纳头便拜。 “老十,你来的正好,有件事,孤正想找你说。” 萧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是先听父皇说正事。 “老七老八老九还有你,都已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恰逢中秋在即,孤打算借这个时机给你们选妃。” “父皇,儿臣现在只想好好当差,两广的案子尚未有头绪,儿臣实在无心他事。”萧潜没想到父皇要说的正事就是这件事,想来晏晏肯定不会出现在选妃名册上了,他不如以公务为由暂时躲过选妃,再从长计议。 皇上闻言深感欣慰,老十做事还是认真的,一切以国事为重。 皇上沉吟道:“孤就知道你这脾气,所以,这次选妃,孤暂且不考虑你。” 萧潜闻言心头一松:“父皇明鉴。” “对了,你进宫来,可是有要事?” 萧潜道:“儿臣就是听说了选妃的事儿才进宫见父皇,没想到父皇已经替儿臣着想了,儿臣没别的事了。” 皇上笑道:“你倒是痛快。要不是你母妃呈上来的名册,孤瞧着不太满意,孤还真不想耽误你。” “父皇,谈不上耽误,儿臣自当以国事为重。” “你有这份责任担当,孤甚是欣慰,有件事,你去查一查,孤听闻康平郡主命犯夫妻宫,不知是有人刻意诋毁还是真有其事。” 萧潜本想立刻替晏晏澄清,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然退出此次选妃,还是暂时不要澄清了吧!父皇这么问,显然是把晏晏列入选妃对象,万一他澄清了,父皇把晏晏指给其他皇兄,那就麻烦了。 于是故作愕然:“有这事儿?” “孤也是不信,晏晏是个好孩子,若是有人刻意诋毁于她,孤不能让她受这委屈,不然对不起在泉下的定安侯。”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快查清。”萧潜欣然领命。 从御书房出来,萧潜长出一口气,还好是虚惊一场。 看来,晏晏此举歪打正着,反而是躲过一劫。 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晏晏。 萧潜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八哥阴阳怪气地声音:“喲,老十,难得见你入宫,莫不是为了选妃一事前来?” “你也不要在意,父皇只有他的考量,你年纪还小,来日方长。” 说的是劝慰的话,但老八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分明就是在炫耀,在嘲弄,炫耀自己马上就要选妃了,而老十不得父皇欢心。 第161章 时务 要问一众皇兄中,萧潜最看不来的人是谁?老八无疑。 这家伙在他面前就没好好说过一句话,总是阴阳怪气,一天到晚趾高气昂,也不知他到底有啥好得意的。他的生母不过是个婕妤,是所有皇子中生母位份最低的一位,他自己又没什么才干,就会拍三哥马屁而已。 萧潜神情淡淡,拱手道:“祝八哥此次能得配良偶。” 便要走。 “慢着。”老八拦住他。 “听说前阵子,你到老九那喝茶了?” 原来,这才是重点。萧潜道:“偶遇九哥,九哥的确请我喝了杯茶。” “那不如,待会儿你随我去三哥那坐坐?” “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萧潜拒绝。 上次要不是为了拿到张伯谦藏下的东西,他也不会跟九哥去喝茶。老八是三哥的人,老九是大哥的人。 大哥三哥争储多年,水火不容,他才不想卷入其中。 老八冷冷一笑:“这么说的话,十弟是看不上三哥了?” “大家都是兄弟,不存在看得上谁看不上谁。” “老十,良禽择木而栖,你可要擦亮了眼睛,别跟错了人。” 萧潜耳朵一动,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便道:“八哥此言差矣,身为皇子,当以国事为重,为父皇分忧为先,什么良禽择木,我们的一切都是父皇赐予的,小弟当真有要务在身,告辞了。” 萧潜这次不给八哥拦他的机会,脚下一个错步,闪过八哥,快速离去。 老八萧濯的武功远不及萧潜,只能恨恨看着萧潜远去的背影,冷哼道:“不识时务。” 隔墙站着的皇上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他是准备去紫宸殿,谁知走到这,会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一旁的曹全一脸无奈,心里为八殿下默哀。 大殿下和三殿下这些年为了争储动作频频?在皇上面前争的面红耳赤也是常有的事儿,但谁都不会把“我才是最有资格成为储君”这句话坦白的说出来?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今日八殿下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却是直接将窗户纸给捅破了。 老八还在等三哥,准备一起去御书房见父皇。 却听身后传来威严十足的声音:“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孤倒想知道你栖在哪棵大树之上?” 老八顿时如遭雷击?扑通跪地?瑟瑟发抖:“父……父皇,儿臣……儿臣是跟十弟开玩笑来着。” 心道:完了完了?这回真完了。 萧潜离开同源楼没多久,林晏晏就被老夫人派来的人叫了回去。 到了慈恩堂?只见祖母和二叔都在,两人面色凝重。 “孙女见过祖母,见过二叔。”林晏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祖母已经知道她命犯夫妻宫的事儿?镇定地上前见礼。 “晏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谁?”老夫人问道。 “没有啊?没得罪谁?祖母怎会这么问?”林晏晏故作茫然。 “那你有没有听说关于你的传言?” “祖母问的可是孙女命犯夫妻宫的事儿?”林晏晏莞尔道:“都是无稽之谈,谁会信啊!” 老夫人脸色越发阴郁?怒其不争:“你这孩子真是不分轻重?你知道竟然不告诉祖母?若不是你二叔今日听说了?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你懂不懂?如今外边传言满天飞,你又正在议亲的关头,这下好了?我看还有谁愿意娶你。” “让你早做决断你偏不听,现在你想随便选一个怕是都不能够了。”老夫人痛惜不已?那么多青年才俊,大盛朝最拔尖的这一拨,晏晏怕是要错过了。 林仲坤沉吟道:“我看,定是晏晏最近风头太盛引人嫉恨才招来诋毁,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想办法破了这谣言,以免事态扩大。” “可问题是怎么破?拿晏晏的八字出去让大家自己去算?”老夫人气馁,女儿家的八字又不能轻易拿出去。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林蓁蓁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林晏晏也有今天,让你得意,这下好了,出事儿了。 “那倒不用,咱们只要找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将晏晏的八字不存在犯夫妻宫一说传出去便可。”林仲坤道。 林蓁蓁懊恼,父亲这么关心晏晏的事儿做什么?自己亲生的女儿不管,去管侄女。 老夫人一琢磨也对,便道:“仲坤,此事刻不容缓,你立即去办,无论如何要把局面扭转过来。” 正说着,三叔三婶来了。 三叔一脸怒气,三婶则跟在后面抹眼泪。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林叔齐正色道:“母亲,莜莜与田家那小子的婚约解除了,那田家太可恨,我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让莜莜进门,原来是田家那小子跟人争风吃醋,被人放狼狗咬断了命根子。” 林叔齐这会儿都觉得后怕,要不是晏晏打听到原由,又定下计谋,还派了赵信他们陪同前去,恐怕他都没法当场揭穿田家人隐瞒的秘密,更没法顺利的解除婚约。 老夫人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跟田家的婚约解除了?” “母亲,那田家是想坑害咱们,莜莜要是真嫁进了田家,一辈子就毁了。”周氏哭道。 “老三,田家小子的事当真?”林仲坤惊讶道。 “自然是真的,我都亲眼看见了田家小子的伤,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还说什么田家长辈急着抱孙子,简直坏透了。” “田家小子的伤没法挽救了?”林仲坤问。 林叔齐不悦:“二哥的意思,怎样才算彻底没法挽救?是不是连蛋都没了才算?” 当真是不是自己亲闺女才问得出这样的话。 林晏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死命憋住。 老夫人哀嚎:“咱们林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哟,一个两个的婚事都这般艰难坎坷。” 还以为林蓁蓁是个意外,结果,现在晏晏被谣言缠身,都已经订婚的莜莜又遇上这等糟心事儿。 老夫人实在想不通,难道是林家祖坟出了问题? 第162章 乐祸 林仲坤唉声叹气:“莜莜这命也真是,三弟,田家那边同意解除婚约可是心平气和?可别闹僵了,万一田家说咱们不守婚约就麻烦了。” 林叔齐和周氏对了个眼神,果然又被晏晏说中了,二哥遇到事儿,首先考虑的是会不会影响林家的声誉,而非莜莜的切身利益。 林叔齐冷哼:“田家不心平气和又能怎样?自己儿子命根子都没了,传出去,谁比谁更丢脸?他们敢吗?” 林仲坤点点头:“此事,仅限于这屋子里的人知道,谁也不得外传。” 老夫人接连受打击,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现在只想请个风水先生去看看祖坟。 林晏晏跟着三叔三婶一同离开慈恩堂。 三婶感激涕零:“晏晏,这次多亏了你。” “三婶,说这些就见外了,三妹妹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还没跟她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周氏想想自己女儿,难过的掉眼泪。莜莜那么乖巧,老天爷怎么就不能善待与她。 “三婶,此事对三妹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三妹年纪还小,以后咱们再好好替三妹物色一门好亲事,再风风光光地出嫁。”林晏晏劝道。 林叔齐也劝妻子:“晏晏说的对,咱闺女能逃过此劫必有后福。” 夫妻两这几天都在为自己女儿的事儿操心,还不知道外头传林晏晏命犯夫妻宫的事儿。 林晏晏告别了三叔三婶,在回墨渊阁的路上碰到了林景元。 “景元,现在还不到下学时间,你怎么回来了?”林晏晏诧异。 林景元把姐姐拉到一旁,封花和锦心很识趣地没跟过去。 林景元神情严肃地问:“姐,外面的传言是不是你自己散布出去的?” 林晏晏笑了:“你不笨嘛,居然猜到了。” “你还笑得出来,姐,你知不知道这次的问题很严重?这次不像上回?上回错在朱子玉,不管外面怎么传?大家只会同情你,可这次……你拿自己的八字说事儿,万一真的嫁不出去了怎么办?”林景元气到不行。 姐为了他做这么大的牺牲,叫他怎么能心安。 “啧啧,我又没说我一辈子命犯夫妻宫?就是不宜早婚而已。” “可别人会这么想吗?别人可只记得你命犯夫妻宫?不会是良配。”林景元气道,人们只会拣最重要的一点听信?传到后面,估计会越传越离谱。 “行了?我既然这么做就是想好了对策的,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不知道多轻松呢!” 林景元无语:“姐?你是轻松了?我可是觉得我肩上的担子千斤重。” 姐为了他牺牲自己的个人幸福?他的压力能不大吗? “大可不必?我都说了,我暂时不想嫁人?可不全是为了你?我要嫁只会嫁我喜欢的人?现在这个人还没出现?我急什么?” “当真?” “自然当真?我一向都很羡慕爹娘的感情,他们就是彼此喜欢才结为连理?虽然娘不幸早逝,可他们在一起的每一日都很开心,幸福?我也想要像爹娘一样,找个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人过日子,而不仅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才在一起。” 林晏晏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多少有点担忧。 本来她只想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再想办法澄清,谁知道事情会这么凑巧呢? 也不知萧潜进宫见他父皇,有没有结果。 林景元怔忡,在他的意识里还没有过是因为互相喜欢才要在一起的想法,可能是他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更因为他听到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的说辞。 但姐的这番话,让他觉得自己居然也开始羡慕并向往那样的感情。 林蓁蓁伺候祖母喝了药便去茗香苑找四妹林芃芃。 “芃芃,你听说了吗?” “二姐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我整日待在屋子里,我能听说什么?”林芃芃淡漠道,自顾编璎珞。 “芃芃,我跟你说,大姐不知得罪了谁,现在外面都在传,大姐命犯夫妻宫,不宜婚配,否则不是夫死便是灾临,大姐这回惨咯,那些上门说媒的怕是不会再来了。”林蓁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说道。 林芃芃编织璎珞的手一顿,脸色骤变。 难道是晴柔郡主在报复大姐? 大姐为了她得罪了晴柔郡主,听檀云说,还得罪的不轻。 所以,晴柔想出这法子来报复大姐完全有可能。 完了,大姐要是抵挡不住晴柔郡主,那晴柔郡主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该是她了。 “芃芃,你的脸怎么白了?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林芃芃忙摇头:“我能知道什么?只是为大姐担心罢了。” 林蓁蓁冷笑:“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大姐的。” “都是自家姐妹,能不关心吗?” “我回家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关心我来着,你我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林蓁蓁酸溜溜地说道。 “你有祖母护着,有什么好担心的?”林芃芃语气生硬。 “算了,反正你以后别跟大姐走太近,万一被连累到,你可没有侯府嫡长女以及郡主的身份护着。”林蓁蓁今日来不过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她的喜悦,可惜自己的亲妹妹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无趣。 “我倒想劝二姐,还是少幸灾乐祸为妙,你没有大姐的脑子,也没有大姐的本事,说不定哪天又被打脸。”还嫌脸被打的不够肿? 林芃芃虽然不喜欢大姐,但大姐这次替她出头,她还是领情的。 “你……”林蓁蓁被气到,真是奇了怪了,林晏晏到底哪里好了?连芃芃也向着她。 “芃芃,我知道你现在瞧不起我,但人总有高低起落的时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我定不会一直这么倒霉下去。”林蓁蓁说罢拂袖而去。 林芃芃翻了个白眼,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算给你一辈子,你也比不过大姐。大姐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人家能赚钱,有太后和皇上的赏识,怎么都比你强。 林芃芃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璎珞,准备去墨渊阁看看大姐。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关心一下,顺便看看大姐有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第163章 捉弄 萧潜策马先去了同源楼,得知晏晏被叫回家了,便来到墨渊阁,底下人要去通传,封花正好路过。 “不用通传了,小姐正等着呢,我带殿下过去。” “林小姐真的在等我?”萧潜窃喜,说明晏晏在意他是不是要选妃。 “殿下,我就随口一说,反正您来了,小姐还能不见您?” 萧潜:…… 林晏晏正在跟林芃芃说话。 “多大点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您才会遭人诋毁。”芃芃怏怏道。 林晏晏哭笑不得,事情是她做的,却一个个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琸君这样,景元这样,现在连芃芃也来道歉。 “芃芃,你的关心我收到了,不过,你真没必要自责,更不必杞人忧天,我好着呢,我还得谢谢这个传谣的人,帮我解决了大麻烦,我是真不想议亲,朱家的事儿多少让我有点心理阴影。” 林芃芃不得不服气,大姐真沉得住气,也许正是因为大姐有底气,才不惧流言伤害。换做是她,会觉得天塌了。 可笑的是二姐还觉得大姐这次倒大霉了,可劲的幸灾乐祸,却不知大姐压根就没把这事儿当成一回事。 “大姐?不管怎样,您还是要小心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来晴柔郡主是京城最风光的女子,如今风头被您盖过,且又在您手上吃了亏,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林芃芃很清楚?她得罪了晴柔后?真的只能依仗大姐了,她是真心实意不希望大姐垮掉。 林晏晏笑看着林芃芃?林芃芃心里怎么想的,她一清二楚?这丫头就担心她斗不过晴柔,护不了她。这份关心,更多的是出于利益的考量?而非出自姐妹之情。 不过?无所谓?她对林芃芃的要求就是别给她惹事儿。 可芃芃如今在家里的处境比较糟糕?姚氏被软禁自顾不暇,二叔和魏月婉的事儿似乎已经挑明了?听说过了中秋就会正式纳魏月婉为妾?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女儿的二叔有了新欢?怕是更没心思管女儿?林蓁蓁就更不用提了?心术不正还不长记性。林芃芃又是个心气高的人,一心想出头?所以上次才会受晴柔蛊惑和胁迫。 看来得给林芃芃找点事儿做。 “芃芃,你想不想学药膳?” 林芃芃惶恐:“大姐,我……我说过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大姐还是信不过她吗?怕她又惦记她的配方? “你怕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学药膳,我教你?而且是能自己写配方的那种。” 林芃芃怔怔,大姐是说真的吗?不会是试探她吧? “想不想?给句话。” “想。”林芃芃当然想,大姐带动了京城的药膳风潮,许多千金小姐,贵夫人都开始注重药膳养生了。她要是学会做药膳,是不是也能像大姐那样受欢迎? “行,你稍等。”林晏晏去找了本《草药大全》来。 “学做药膳,你首先得掌握各种药材的性味,这本书你那去看,等你全背下来,我再教你医理和病理。” 林芃芃如获至宝:“谢谢大姐。” “好好学,半吊子是做不好药膳的。” “大姐放心,我一定认真学,把这里面的东西全背下来。”林芃芃郑重点头,虽然书有点厚,但她记性向来不错,大不了多花点时间。 锦心送走林芃芃,回来道:“小姐,您真的要教四小姐做药膳?” “四小姐年纪还小,心性未定,若是我能把她往征途上引,也算是件好事儿。” 毕竟都是姓林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小姐,有贵客来访。”封花进来笑眯眯地说道。 林晏晏抬眼,看见了封花身后的萧潜。 封花朝锦心使眼色,锦心会意,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晏晏……”萧潜欲言又止,蹙着眉头故作沉重。 林晏晏心头一沉,看来萧潜是躲不过选妃了。 “晏晏,我……” “你不用说了,祝你能得配良偶。”林晏晏笑的勉强。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心里还是很难受,人算不如天算。 她是喜欢他,如果非要嫁人,她希望嫁的人是他。 可现在不能够了。 “晏晏,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萧潜,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已经错过了。 “有,只要你说你不想我娶别人,我就……” “你就怎么样?抗旨吗?萧潜,为了我,不值得。”他本就是个小透明皇子,爹不疼娘不爱,抗旨之罪,他担不起。 “但我已经这么做了。” 林晏晏愕然地看着他。 “晏晏,我已经跟父皇禀明,我不想这么早选妃,两广的案子尚未查明,我更不想为此分心。” 林晏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陛下怎么说?” 萧潜见她紧张的神情尽收眼底,忽而一笑:“父皇允了。” 林晏晏顿觉心头一松,这么说……萧潜不选妃了? 可是刚才他一脸沉重的样子…… 林晏晏立马反应过来,捡起骨碟里的桂花糕朝他脸上扔去。 “你戏弄我,看我笑话。” 萧潜一把将桂花糕抓在手里,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我进宫之前,就是抱着宁愿抗旨被父皇降罪也不选妃的决心,晏晏,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承诺过你的就一定会兑现。” 前面他是故意试探晏晏来着,他想知道晏晏对他的感情到底如何,不惜撒了个小谎。 但现在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父皇非要他选妃,他是死也不从的。 林晏晏动容,却是故意娇嗔道:“你选不选妃,关我什么事儿。” “我的心都交给你了,不关你的事儿关谁的事儿?”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父皇还让我查是谁在散布你的谣言,我当时没解释,反正我不选妃了,你命犯夫妻宫的传言就不如让它多传一会儿,等我几位皇兄选妃的事儿尘埃落定,再跟父皇澄清。” 林晏晏略感讶异,没想到传言居然到皇上那了。 第164章 反诱 “晏晏,以后你再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一定事先跟我通个气,我也好早做准备。”萧潜后怕道。 这次幸亏有两广的案子,父皇还要重用他才没安排他选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林晏晏本来还想嘴硬一下,但一想到他都为了她抗旨了,便心虚地哦了一声。 萧潜微哂,她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对了,纵火案查的怎么样了?”林晏晏转移话题。 “晏晏,我快马加鞭的进宫,在父皇那费了好一顿口舌,又马不停蹄的赶来见你,能不能先给我一杯茶?渴死我了。” 林晏晏嗔他一眼,去叫锦心送茶来。 萧潜灌了杯茶下去,这才道:“此案蹊跷,验尸结果,池家三口不是死于火灾,而是在火灾前便已经丧命,死者的气管咽喉和肺部都没有被烟尘以及被高温灼烧的痕迹,且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致命伤,许仵作推断是窒息而亡,也就是被闷死的。这得亏街坊四邻以及水龙队救火及时,三具尸体被焚烧的程度不算太严重。” “水龙队在死者的书房发现多处起火点,而且有火油的痕迹,认定这是人为纵火所致。事后,我们走访了街坊四邻,以及死者池立文的同窗,池立文平日里话不多,是个老实的读书人,从不得罪人,而且他资质平平,也不可能是谁出于嫉才妒能对他下毒手,其妻性情温和遵规守矩,鲜少出门,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只有池立文的母亲性格要强,倒是多次与人发生争执。” “但所有与池母发生过争执的人我们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作案的可能。” 林晏晏静静地听着,并不着急发表自己的看法。 “排除了仇杀和情杀,我只得把目光放在为财的可能性上?据了解,池家早年也算小富之家?后来池父经营上出了问题,亏了一大笔钱,郁郁而终,池母便卖了十几亩良田和一栋三进的宅子,他们又不会做生意?便把钱存进了鑫隆钱庄。” 林晏晏心思一动?鑫隆钱庄不是封逸尘的吗? “这些年池家人就是靠吃利息钱过日子,去年池立文的长子生了场大病?耗费了不少银子,动用了存在钱庄里的本金?最后还是没能留住,所以,我派人去鑫隆钱庄查了查?池家在鑫隆钱庄的本金有三千两?拿的是每月三厘的利息?等于九两的收益?池立文还要读书,这点钱只够他们维持温饱而已。而且他们的钱存在银庄?上他家劫财不可能。” “这些因素都排除后?我猜想?很可能池家人是被魔鬼选中了。” 林晏晏暗暗心惊?也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做下此案的人的目的是为了……棋盘?” “没错,确切地说是为了引甄日安现身?为了棋盘,因为棋盘是甄日安拿走的,而甄日安每逢大案必定出现。池家是鑫隆银庄的客户?就这样被挑选出来成为他们的棋子。” 萧潜这个猜想十分大胆,若非池家在鑫隆银庄有存银?他还不敢这么想。 “如果这个可能性再被排除,那我就真的一筹莫展了。”萧潜道。 林晏晏心情无比复杂,如果萧潜猜对了,那么池家三口便是因她而死。 萧潜看她神色不对,忙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张伯谦留下的东西,为了捂住两广的盖子,并不能说是针对你,只是你恰好是他们要找的突破口,毕竟我皇子的身份他们还是忌惮的。” 林晏晏目色深寒:“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封逸尘用三条人命做诱饵,引甄日安现身,那就如他所愿。 萧潜道:“晏晏,不用甄日安现身,我也有办法试探。” 他不想晏晏冒险,封逸尘先是鼓动暗示,制造条件让秋容杀了碧涵,如果池家的案子也是封逸尘的手笔,证明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机深沉,让甄日安现身,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萧潜,此事因我而起。” “晏晏,我再说一遍,此事因两广的案子而起,并非是因为你,你等我用我的法子先试试,实在不行,你再出面。”萧潜不容抗拒道。 “今晚,你让封花把碧涵的棋盘送到我家,不要走正门,从陶宅进来。” 林晏晏沉默半响,点了点头。 如果萧潜搞不定封逸尘,她再出手也不迟,池家三条人命,她定要问封逸尘讨回来。 萧潜走后,林晏晏让锦心把拆的七零八落的棋盘找出来。 幸亏当初没把棋盘拿去当柴火烧了。 “封花,这棋盘你能复原吗?” 封花挑了挑眉:“里面的秘密你不是已经破解了吗?还要这棋盘何用?” “我是用不着了,但有人惦记着。” 封花托着下巴,思忖道:“复原倒是可以,不过,你就不怕这棋盘落入他人手中,里面的秘密被别人知晓?” 林晏晏眉眼弯弯:“所以,我要做点手脚。” 林晏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刻刀,在张伯谦的那篇游记上刻起字来。 她从小练习书法,字练的不算好,但模仿人的笔迹倒是十足的像,模仿着棋盘上的字迹,加上几个字,让通篇文章读起来顺畅,但破了三百二十四个字的暗示。又在那副地图上胡乱刻上几个三角标记,再用法子把这几处新的刻痕做旧,直到看不出新旧之差。 呵呵!她猜萧潜把棋盘要过去要就是要拿棋盘做诱饵,她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万一这东西到了封逸尘手里,那封逸尘就该伤脑筋了,想破解其中的奥秘,先去卧牛山转几圈吧! 当晚,封花从陶宅进入萧潜府中。 “殿下,棋盘给你送来了。” 萧潜打开布包,只见棋盘上还是能看出拆过的痕迹。 封花讪讪道:“殿下,这我可没办法,当初小姐让我拆的时候,没说要装回去,我下手就重了些。” 萧潜点点头:“无妨。” “对了,殿下,小姐在棋盘背面做了手脚,多刻了几个字,做了些标记,我保证你看不出来。” 萧潜:呃…… 晏晏想到他前面去了,本来他也打算这么做的。 第165章 得手 第二天,萧潜把祁柒和栾羽都遣了出去,让祁柒去卧牛山转几圈,装作在找东西,栾羽则离开后悄悄潜回,在府外隐藏。 并吩咐封凌,要是今日家中有不速之客,反应不要太快,等人要走了再作势追一追,千万别追上。 吩咐完毕,萧潜把棋盘放在书房,自己也出门了。 封府里,罗平一路飞奔进了书房:“公子,十殿下府中的两位高手出府了,一位出了城,一位去了平南王府,公子,要动手吗?” 封逸尘不禁激动:“可看清楚了?确认了?” “小的亲眼看到的,让人跟着他们,小的赶紧回来禀报。” 封逸尘兴奋的拍案而起:“等了这么些日子,总算等到这个机会,罗平,你亲自去,务必找到棋盘,如果找不到,速速撤离。” “是。”罗平领命而去。 封逸尘仰天长舒一口气,这几日他内心无比焦灼,纵火案都过了四天了,甄日安还是没露面,结果没等到甄日安,却等来十殿下府中两大高手出府的机会。 就因为这两位高手武功深不可测,所以罗平迟迟不敢潜入十殿下府中寻找棋盘,若推断不错,棋盘必定就在十殿下府里。 真是天不绝我封逸尘。 封凌得了殿下的吩咐,拿了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坐在前院阴凉通风处乘凉,让府中其他侍卫帮老田去锄地种菜。 守卫都松懈成这样了?要是外面那些人还不敢进来,只能说对方的主子养了一群废物。 罗平是从陶宅潜入?跃上银杏树观察府内情况,幸亏有这座废宅,不引人注意,要是他围着十殿下的府邸到处找潜入之处怕是没等府里的侍卫发现,就先被路过的百姓看穿了。 后院没人?罗平轻轻一跃?如一只鸟儿悄无声息的落地。 棋盘这么重要的东西,想来不是在十殿下卧室就是在书房。 罗平判断卧室所在?朝卧室摸去,一路上左看右看小心翼翼?有惊无险地摸进了卧室,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棋盘?罗平又去书房?一进书房?赫然看到榻上的方几上放着一副棋盘。 罗平跟公子去过流晶阁?见过碧涵姑娘房中的棋盘,正是眼前这副。 罗平压抑住心中的狂喜?用布包裹了棋盘?正准备离开?只听见?外头有人道:“谁在书房?殿下不是吩咐过吗?他不在的时候谁也不准进书房?那个小子这么不长记性。” 罗平大惊,看到一旁的窗子?忙推开窗,跃窗而出。 “谁?”封凌大喝一声,也越窗追了出来。 一个故意行动慢半拍?而罗平则是施展出平生最好的轻功水平,没命的狂奔?飞上银杏树,跳进了陶宅,只余树叶晃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阵风吹过。 封逸尘紧张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根本坐不下来。 罗平是他手下功夫最为了得的一位,尤其是轻功,十殿下府中两大高手不在,罗平即便被人发现,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封逸尘自我安慰。 但愿罗平这次能得手,拿回他想要的东西。 眼看着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流逝,封逸尘手心都出汗了。 “公子。”罗平一头闯了进来。 封逸尘快步上前:“怎么样?” 罗平咧嘴一笑:“幸不辱命。” 说着解下背上的布包交给公子。 “小的见过碧涵姑娘的棋盘,应该没错。” 封逸尘把布包放在桌案上,揭开布包,惊喜万分:“没错,就是这副棋盘,罗平,此行可有被人发现。” “回公子,有惊无险,小的被发现了,但小的轻功好,没跟十殿下府中的侍卫打照面,而且他们也没能追上小的。” 封逸尘心中大石落了地:“这就好,你先下去歇息。” 等罗平走后,封逸尘开始仔细翻看棋盘。 咦?这棋盘有被拆过的痕迹。 封逸尘顿时心头一紧,拿刀拆棋盘。 封逸尘不像封花懂木匠活,所以费了好大劲才把棋盘拆开。 “果然秘密就在棋盘里。” 看到棋盘背面的文章和地图,封逸尘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他的判断没错,秘密就在棋盘里。当初张伯谦入狱后,怎么也逼问不出来东西藏哪了,上面那位怕事情有变,只能先解决了张伯谦,而他们寻边了张家,也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 他是偶然间得知,当初张家被抄家后,有人花重金买走了这棋盘,后来他才知道买走棋盘的是张伯谦的女儿,也就是流晶阁的碧涵,可笑的是,那是他早已经是流晶阁的常客,跟碧涵打过好多次照面,却不知碧涵就是张伯谦的女儿,若早知道,也就没十殿下和甄日安什么事儿了,东西他早拿到手了。 担忧的是,棋盘已经被人拆过,可见十殿下也已窥到其中机密。 不过,十殿下有没有解开这秘密中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想那碧涵琢磨了这么多年也没参透其中奥秘。 封逸尘仔细的读了文章,不得其解,这不就是篇游记吗?写的是张伯谦游卧牛山后的感想。再看那地图,的确是西山一带卧牛山的形状,而且地图上有几处标记。 难道东西就藏在这标记之一? 张伯谦这老东西还真是会打哑谜。 不过,现在封逸尘却是十分感谢张伯谦出的难题,若不是这老东西把秘密藏的这么深,就没有他施展的机会了。他必须赶在十殿下破解谜底之前揭开谜底。 “公子。”罗平去而复还。 “咱们的人飞鸽传信,十殿下的手下之一去了卧牛山,拿着一张地图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封逸尘心头一凛,糟了,莫不是十殿下已经知道东西藏哪了,派手下去取? 封逸尘当即道:“速速回信,让他盯紧点,罗平,你马上带人赶往卧牛山与他汇合,多带些人,如果对方拿到了东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把东西给我弄到手,此事事关整个封家的生死。” 罗平神情一肃:“小的明白。” 今天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把东西拿回来。 第166章 赴宴 就在罗平再次出发去卧牛山之时,栾羽也在府衙跟萧潜禀报。 “殿下所料不错,果然是封家派人来偷棋盘,而且那厮并非住在属下先前去过的那座府邸。” 萧潜心底冷笑,这下算是找到封逸尘的老巢了。之前他就让栾羽去封宅盯过梢,但一无所获,连封逸尘的影子都没瞧见,封逸尘又不去鑫隆银庄,找他人都没地方找。 萧潜淡淡道:“你盯着封家,看看封逸尘都跟谁接触。” “是。”栾羽领命离开了府衙。 当天祁柒带着罗平的人在卧牛山兜了一天的圈子,爬遍了卧牛山,差点没把封逸尘的手下累瘫,然后祁柒故作沮丧的回了城。 罗平等人精疲力尽,还得赶紧回去报信。 封逸尘闻言,狠狠松了口气,继续研究棋盘的秘密。 萧潜没打算这么快收网,既然找到了封逸尘的老巢,那就静待幕后之人现身。 林晏晏得到消息,也就不着急了,封逸尘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却不知他自己现在成了被猫盯上的老鼠,那就好好玩呗! 不过,这日林晏晏却收到了靖王妃的邀请,请她去靖王妃府赴宴,一同受邀的还有陈茜瑶,楚知斓以及郑梓萱。 去不去呢?林晏晏犯难。 她和靖王妃也就同源楼开张送过贺礼这点交集,而且,靖王妃送这份贺礼无非是为了做做样子给皇上看。 毕竟那会儿朱家围困侯府一事闹得太大,连靖王都受到波及。靖王妃适时的示好,以平复皇上的怒火。 所以,靖王妃邀请她前去赴宴,目的何在? “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吧!朱家可是靖王的外家,说不定朱家人也在,万一她们不坏好意……”檀云道。 锦心却道:“请帖都送来了,小姐若是不去,怕是不好。” 小姐虽然有郡主的身份,但靖王毕竟是皇上最宠爱器重的皇子啊?不好得罪,也得罪不起。 林晏晏沉吟道:“去是要去的?有陈小姐,郑小姐还有楚小姐在,怕什么?我倒要看看这是不是鸿门宴。” 她又不是孤军深入,没什么好怕的。 林晏晏收拾一番准备去赴宴,却听下人来报?说陈小姐的马车在外等候。 林晏晏出了府?果然看到东平伯府的马车,陈茜瑶探出车窗向她招手:“晏晏姐?你坐我的马车去吧!” 林晏晏欣然,上了陈茜瑶的马车。 “茜瑶?你怎么来接我了?东平伯府到我家再去靖王府可不顺路。” “晏晏姐,我是听说晴柔也要去靖王府赴宴,怕你不知道没有心里准备?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 “晴柔也去?”林晏晏并不感到意外?而且她已经做好了在宴会上遇见晴柔的准备?她连晴柔赔给她的簪子都戴上了。 “是啊?真的是哪哪都能碰到她,太讨厌了。”陈茜瑶露出嫌弃的神色。 “无妨?她要是敢作妖?我照样收拾她。”林晏晏不以为然。 “我劝你小心点?晴柔跟靖王殿下的关系不错。” “知道了?反正她不惹我便罢?否则……”林晏晏冷冷一笑。 “对了,茜瑶?你知道靖王妃这次宴请是何意图?” 陈茜瑶叹气道:“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了,据我所知,这次受邀的都是在选妃名册上的小姐?估计靖王妃是想为不久之后的宫宴预热一下,毕竟贵妃娘娘是她婆婆?所以我就纳闷了,晏晏姐你分明不在名册上,靖王妃却给你发了请帖,我怀疑这里头有文章。” 这么说来,她是今日受邀的唯一不在名册之列的人,那肯定有问题。 “不过晏晏姐,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和知斓还有梓萱在,如果她们敢对你不利,咱们立马走人,我才不怕得罪不得罪的,反正我又不想嫁皇子,我家里也不赞成,只是皇命不好违抗罢了。” 林晏晏笑道:“是呢,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到了靖王府,林晏晏和陈茜瑶先后下了车,正要往里走,突然林晏晏道:“呀,我的耳环掉了,可能掉在车上。” 转身就跑回马车。 陈茜瑶跟了过来,瞅了眼林晏晏的耳朵,笑道:“晏晏姐,你的耳环不是戴着吗?没掉。” “没掉吗?”林晏晏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掉了呢!” 一边偷瞄靖王府大门口,看到王伊人走了,她才松口气。 吁……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王伊人。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见王伊人了,听萧潜说,王伊人又去府衙找过甄日安。 林晏晏觉得自己挺罪孽的,勾了人家的芳心却躲着不见,像极了话本里的负心汉。 看来上次萧潜说的法子,该试一试,好叫王伊人死心,起码不让王伊人再把时间和精神浪费在她身上。 “晏晏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不想进去。” 陈茜瑶还以为晏晏姐怕了:“要不,我帮你跟王妃说你突然身体不适?” “那倒不用,来都来了,岂有不进去的道理。走吧,我准备好了。”林晏晏挽了陈茜瑶的手朝王府大门走去。 出示了请帖,两人顺利进入府中。 林晏晏刚进去,朱子玉也来到了靖王府。 今日是他伤好后第一次出门,他本不想来的,但靖王要他来作陪,陪八殿下,母亲也劝他出来走动走动,别老闷在家中。他才不得已走一遭。 “大哥,精神点,今天王妃可是请了林晏晏来,别让她看见你如此颓废不振的样子。”与朱子玉同来的是朱家的三小姐朱珮。 朱珮看到原本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大哥被林家两姐妹打击的灰头土脸一蹶不振,就恨的直咬牙。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林晏晏,今天她一定要叫林晏晏好看。 “什么?林晏晏也来?她也在这次选妃之列?”朱子玉闻言,心头杂乱如麻。 林晏晏跟他解除了婚约后就如同走了大运,先是开同源楼,日进斗金,后又得太后和皇上的赏识封了康平郡主,而他,被人辱骂,被人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最可恨的是,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 第167章 道歉 而现在,林晏晏又要参与选妃了。 这女人原本是他的呀! 朱子玉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皆而有之。 朱珮冷哼:“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嫁皇子?做妾都没资格,今儿个是晴柔郡主提议让王妃邀请她来的,目的么……估计和我一样,晴柔也看她不顺眼。” “大哥,你看着好了,我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朱子玉却满脑子都是那日桃花宴上,恢复了花容月貌后的林晏晏的一颦一笑。 若早知道她的病能好,他何须招惹林蓁蓁? 罢了,他和林晏晏终究是不可能了。 兄妹两往里走,朱子玉道:“你们也别做的太过分,这里毕竟是靖王府,万一过了,会让靖王为难的。” “大哥,你还帮她说话,你整日待在家中是不知道,外头都传遍了,说林晏晏命犯夫妻宫,不宜早婚配,否则不是夫死就是灾临,你之所以倒霉都是被她给妨了,都是她之故。” “外头的谣言你也相信?”朱子玉是不信的,当初娘拿了林晏晏的生辰八字请了钦天监的人算过,晏晏的八字极好,贵不可言,且旺夫,所以两家才定了婚,怎么可能有命犯夫妻宫一说,简直一派胡言。 朱珮觉得自己的大哥也太不争气了,都被害的这么惨?怎么还老向着那贱人说话。 “大哥,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咽不下,你不追究,我要追究到底。” 朱子玉哭笑,朱珮一定是觉得他还对林晏晏心存想法?他哪里是有什么想法?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听到见到朱家两姐妹。他不过是不希望妹妹在靖王府生事?免得靖王难做,上次母亲带人去林家讨公道已经让皇上龙颜震怒?还连累了贵妃娘娘和靖王殿下都挨了训斥。 如今靖王和赵王争储正烈,不能坏了靖王的大事。 林晏晏和陈茜瑶进了花厅?受邀的小姐们都到了,除了楚知斓和郑梓萱,也有跟林晏晏认识的?纷纷跟林晏晏打招呼?不过还有四五个跟余晚晚坐一块儿的?对林晏晏视而不见。 “晏晏姐?茜瑶,坐这来。”郑梓萱招招手。 林晏晏和陈茜瑶走过去?在郑梓萱和楚知斓旁边坐下。 “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今儿个受邀的都是参与选妃之人吗?怎么?一个命犯夫妻宫的人也有资格选妃了?” 林晏晏茶都还没端起来就听到有人阴阳怪气道。 说话之人她不认识?陈茜瑶小声道:“那是唐太傅的孙女唐钰莹。” 林晏晏笑了笑?太傅的孙女来当炮灰了? 陈茜瑶杨声道:“唐小姐,谣言止于智者?看来你们唐家的智慧到你这一代已经所剩无几了。” 唐钰莹不怒反笑:“我们唐家的智慧剩的再少也比马夫出身的陈家人要强。” 东平伯是马夫出身这件事在京城知道的人不少,但东平伯是靠赫赫军功封的爵位,且东平伯还救过先皇的命?谁敢拿东平伯的出身来说事儿?没想到唐钰莹胆大包天,公然侮辱东平伯。 陈茜瑶当即怒了?她嘲讽的是唐钰莹,但唐钰莹侮辱她祖父不能忍。 林晏晏拦住要开口的陈茜瑶,笑微微道:“唐小姐,你要是质疑我为何会来赴宴,你得问靖王妃,我可是拿着靖王妃的请柬进来的,难道你是在质疑靖王妃?要不待会儿王妃来了,我替你问问?” 唐钰莹哪敢质疑靖王妃,冷笑道:“我就是好奇罢了。” “有些好奇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我劝唐小姐还是收收你的好奇心,免得出了事儿,影响你选妃。哦,不对,已经出事了,东平伯也是你该议论的?” 唐钰莹死死盯着林晏晏,这个林晏晏果然是口舌伶俐,她是新进才来的京城,还没领教过林晏晏的厉害。 对于林晏晏的了解都是从余晚晚和晴柔郡主那听来的。 听说此人极其嚣张而且阴险,果不其然。 “是她先出口不逊。” “陈小姐只是说你蠢罢了,可没说你家长辈蠢,但你说的却是东平伯,所以,陈小姐没说错,你果然是蠢。” 唐钰莹变了脸色:“林晏晏,这里可是靖王府,我劝你不要太嚣张。” “你叫唐钰莹是吧?今儿个你向陈小姐道歉,我便不予追究,不然,我立马进宫见太后,让太后给评评理。” 唐钰莹顿时哑火了,她也知道林晏晏是身怀太后令的人,随时可以进宫见太后。 刚才她为了反击陈茜瑶,口不择言,其实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东平伯可是救过先皇的人,连皇上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林晏晏若真到太后跟前告状,说不定她的选妃资格会直接被取消,甚至还会连累到祖父,落个家教不严的罪名。 余晚晚见唐钰莹不是林晏晏的对手,被林晏晏逼的骑虎难下,便开口道:“林小姐,大家都是王妃请来的客人,总要给王妃几分面子,事情闹大了谁面上都不好看,要不,此事就算了吧?” “余小姐,你说的倒轻巧,若是有人辱骂你父亲,你也能说算了?现在想起来要给王妃面子了?刚才唐钰莹口出狂言的时候,你怎不劝她给王妃面子?真是好笑,舌头无骨,正话反话都被你说了,做人一点原则也没有,难怪你的养容堂经营的这般糟糕,晴柔郡主找你这个搭档真是找错了人。” 余晚晚被怼的面红耳赤。这林晏晏肯定是属狗的,咬人的本事一流。 “唐小姐,道不道歉?我数三下,不道歉,我这就进宫见太后。” 唐钰莹银牙都快咬碎了,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逼迫过,还没这么难堪过。 “一、二……” “我道歉。”唐钰莹急声道。 “你跟谁道歉?”林晏晏不咸不淡道。 “陈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说的不对,我收回,请你原谅。” 陈茜瑶也是个狠的,当即轻飘飘道:“算了,我只当遇见了只疯狗,被疯狗咬了一口。” 唐钰莹差点没吐血。 她都道歉了,陈茜瑶还要给她难堪。 郑梓萱和楚知斓暗戳戳地给林晏晏和陈茜瑶竖大拇指。 林晏晏到底是有太后令的人啊,就是牛。 这个唐钰莹明显是被人当枪使了,还当自己是杆铁枪,结果一上来,直接被晏晏姐轰成渣渣。 第168章 靖王 “手持太后令可真是了不起呢,不过再威风,也是被我们朱家退婚的人。”朱珮走了进来,神情傲慢地说道。 林晏晏没见过朱佩,但她自称朱家,看她这年纪,还有跟朱子玉几分相似的容貌,应该是朱子玉的妹妹没错了。 “我记得,退婚是晏晏姐提出来的吧!”楚知斓道。 “楚小姐,我们朱林两家的事儿,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有些人好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退婚,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时间在场的千金小姐们心思活络起来,原来林晏晏才是被退婚的那一个,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退了朱家的婚,朱家也是厚道,一直都没出来说明。要不是林晏晏今天太嚣张,或许朱家人还不会说出实情。 陈茜瑶等人担心地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微微一笑:“朱小姐,你哥的伤好了吗?” 林晏晏这一问,大家忽然又想起朱家骗婚的事儿,这里头的故事有点复杂。 朱珮面无表情,语声冷硬:“我哥的事,不劳林大小姐挂心。”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出于礼貌,朱小姐别想多了。” “呵!我有什么好想的?林大小姐别想多了才是。” “我忙着呢,哪有时间想无关紧要的人。”林晏晏淡笑道。 “大家在聊什么呢?”靖王妃在宫娥的簇拥下,挽着晴柔的手来到花厅,笑微微地问道。 大家起身见礼。 “都坐吧!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随意些。” 晴柔一进来就跟余晚晚目光交流。 两人之前说好了,撺掇唐钰莹向林晏晏发难,林晏晏最近流言缠身,不趁机打打林晏晏的脸都对不起自己。所以,她才向靖王妃建议邀请林晏晏来赴宴。 余晚晚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唐钰莹不行。 晴柔心里暗骂,都是些废物,又转看朱珮。 朱珮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 意思是看她的。 晴柔便道:“朱珮,好久不见了。” 朱珮哂笑:“你也不约我出来玩。” “我最近比较忙,也很少出来走动。” “是吗?我听说你开了养容堂,改天去你那瞧瞧。” 林晏晏拿出碧玉簪插在了头上。 晴柔刚想引出林晏晏,见到林晏晏头上的碧玉簪,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改成:“好啊?随时欢迎。” 靖王妃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林晏晏身上?微然道:“晏晏,听说你是胡太医的弟子。” 林晏晏谦逊道:“臣女拜师时日尚短,学艺不精,让王妃见笑了。” “胡太医自视甚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他既能收你为徒?便说明了一切,晏晏无需妄自菲薄。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小郡主病了多日?看了不少大夫都不见好,你可否给看看?” 林晏晏迟疑。难道靖王妃请她来是给小郡主看病?还是说这是个圈套?但之前她确实见到王伊人出入王府,小郡主生病肯定是真的。 “林大小姐该不会这点忙都不肯帮吧?”晴柔激道。 她说动靖王妃邀请林晏晏的理由便是……林晏晏是胡太医的弟子?医术必定不凡。 福宝确实病了多日?吃了不少药都不见好?靖王妃担忧福宝?这才答应让林晏晏试一试。 她就不信了,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的病?林晏晏能治。 林晏晏莞尔道:“臣女是怕自己医术不精?辜负了王妃的厚望?王妃莫要责怪臣女便好。” “怎么会?既如此?大家稍坐?晴柔,朱珮?你们替我招呼下客人,晏晏,你随我来。” 陈茜瑶有些担心林晏晏?林晏晏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林晏晏跟着王妃去了小郡主的房间。 一路上?王妃已经介绍了小郡主的病情,之前来看过的太医,医士都说小郡主是伤风引发的急性哮喘,可治了七八日,病情时好时坏。 从王妃微蹙的眉头中,林晏晏感受到作为母亲心中的着急。 到了小郡主房间,小郡主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呼吸沉重,睡梦中偶尔还会咳几声,林晏晏把了脉,看了之前的药方,蹙眉沉思。 太医的诊断无误,开的药也是对症的,分量什么的都合适,按说小郡主找就该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病情反复? 林晏晏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桂花香,目光一转,看到窗外一棵桂花树,林晏晏走到窗前,只见窗台和地上飘落着零星的桂花。 “王妃,小郡主对桂花过敏吗?” 王妃诧异:“从未发现过。” 林晏晏道:“臣女以为,小郡主的病情反复,应该与这桂花有关,您说小郡主是七八日前发病,而臣女进府后,发现府中栽种了许多桂花树,有些已经开过了,有些才盛放,就如这一棵,这几日开的正旺。不如替小郡主换个远离桂花的房间,再按时服药,若是再不好,臣女也无能为力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靖王妃半信半疑。 “就按林小姐说的做吧,听大夫的总没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林晏晏回头望去,只见一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俊眉修目,丰神俊朗,穿一袭月白绣金丝蟒袍款步走来。 靖王妃已经迎上前:“王爷怎么来了?” 靖王道:“听说你请林小姐来给福宝看病,本王过来瞧瞧。” 林晏晏这才反应过来,福身一礼:“臣女见过靖王殿下。” “林小姐无需多礼,福宝的病还要拜托林小姐。”靖王萧涵的目光在林晏晏脸上逡巡了一个来回。心中暗赞,好一个康平郡主,虽说容貌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她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透亮,似有星辰镶嵌其中,且沉稳大气,一身气度竟是连王妃都被比下去了。 也不知子玉当初是怎么想的,放着这样的明珠不要,偏去喜欢林蓁蓁那种女人。 听说林晏晏本来也在这次选妃名册上,老七老八老九都看上了她,毕竟林晏晏是深得太后和父皇赏识的人,若能娶到她,必定多有助益,巧的是,最近传出林晏晏命犯夫妻宫的流言,母妃这才把林晏晏的名字从名册上除去。 很好,看来这个女人注定是他的了。 第169章 后悔 萧涵想的很美,林晏晏命犯夫妻宫,不能为正室,做个侧室也不错。 不知为何,林晏晏总觉得靖王的眼神有点怪异,就好像她是什么猎物似的,让人很不舒服。 嘴上却道:“臣女也只是猜想,不然这病情反复的太蹊跷。” “你是第一个提出桂花过敏的大夫,之前的太医,医士都只会摇头,就冲这点,本王就愿意信你。” 靖王妃一心都系在女儿身上,倒没注意靖王看林晏晏的眼神,听靖王这么说,靖王妃立即去给福宝准备新的房间,要远离桂花树的。 屋子里便只留下林晏晏和靖王。 靖王在榻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林晏晏:“倘若福宝的病就此好了,林小姐便算是福宝的救命恩人。” 这女人越看越舒服,是有眼缘的人。 本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能得太后和父皇看重的女人,弄到自己身边来,对自己有帮助。 但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了。 “靖王殿下言重了。”林晏晏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听说林小姐的同源楼只接待女客,让本王很是遗憾,本王的几位兄弟都想尝尝林小姐做的药膳,不知林小姐可否能为本王破一次例?” 林晏晏道:“同源楼的药膳都是为女子准备的美容养颜药膳。” “可你会的不止美容养颜药膳不是吗?你的药膳可是治好了太后的病。” 林晏晏心道:她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这靖王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可不想跟靖王有过多的交集。靖王妃也是,怎么能留下她和靖王独处呢? “那就等臣女研制出适合殿下食用的药膳,再请殿下。”林晏晏敷衍道,至于什么时候研制出来,那得她说了算。 靖王殿下这才满意道:“那本王可就等着了。” 林晏晏道:“臣女已经给小郡主看过病了,臣女的好友还在等着臣女,臣女就先告辞了。” 靖王眯起双眼,笑的耐人寻味,寻常女子能有机会跟他独处,都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这女人却着急着走。 也罢?来日方长,今日他就不为难她了。 “也好?本王派人送你回花厅。” 林晏晏出了小郡主的房间,暗暗松口气,有种逃出狼窝之感。 但愿是她想多了。 林晏晏也不想去前面吃酒席了,本来靖王妃请她来就是给小郡主看病的,病已经看过了?没她什么事儿了?于是,便让锦心去花厅跟陈茜瑶等人说一声?她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谁知,走到半道上?却碰见了朱子玉和八皇子。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吗?”八皇子萧濯认出了林晏晏。 当日在桃花宴上,他一眼就看中了林晏晏?只是那时的林晏晏刚出孝?又跟朱家退了婚?名为定安侯嫡长女?但定安侯已经不在了,不论是从家族势力还是名声上考量?他都不能选林晏晏。谁知后来林晏晏靠做药膳治好了太后的病?因此得了太后和父皇的赏识?还被封为康平郡主。 这样一来?林晏晏的身份地位倍涨?所以,这次选妃?他也递了林晏晏的名字。 怎奈,外头盛传林晏晏命犯夫妻宫,贵妃娘娘又把林晏晏的名字给抹去了。 真是一波三折?萧濯只能叹息,没缘分。 朱子玉看到林晏晏?整个人都怔住了。 许久不见,林晏晏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肌肤凝霜赛雪,吹弹可破, 靖王妃一心都系在女儿身上,倒没注意靖王看林晏晏的眼神,听靖王这么说,靖王妃立即去给福宝准备新的房间,要远离桂花树的。 屋子里便只留下林晏晏和靖王。 靖王在榻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林晏晏:“倘若福宝的病就此好了,林小姐便算是福宝的救命恩人。” 这女人越看越舒服,是有眼缘的人。 本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能得太后和父皇看重的女人,弄到自己身边来,对自己有帮助。 但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了。 “靖王殿下言重了。”林晏晏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听说林小姐的同源楼只接待女客,让本王很是遗憾,本王的几位兄弟都想尝尝林小姐做的药膳,不知林小姐可否能为本王破一次例?” 林晏晏道:“同源楼的药膳都是为女子准备的美容养颜药膳。” “可你会的不止美容养颜药膳不是吗?你的药膳可是治好了太后的病。” 林晏晏心道:她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这靖王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她可不想跟靖王有过多的交集。靖王妃也是,怎么能留下她和靖王独处呢? “那就等臣女研制出适合殿下食用的药膳,再请殿下。”林晏晏敷衍道,至于什么时候研制出来,那得她说了算。 靖王殿下这才满意道:“那本王可就等着了。” 林晏晏道:“臣女已经给小郡主看过病了,臣女的好友还在等着臣女,臣女就先告辞了。” 靖王眯起双眼,笑的耐人寻味,寻常女子能有机会跟他独处,都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这女人却着急着走。 也罢,来日方长,今日他就不为难她了。 “也好,本王派人送你回花厅。” 林晏晏出了小郡主的房间,暗暗松口气,有种逃出狼窝之感。 但愿是她想多了。 林晏晏也不想去前面吃酒席了,本来靖王妃请她来就是给小郡主看病的,病已经看过了,没她什么事儿了,于是,便让锦心去花厅跟陈茜瑶等人说一声,她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谁知,走到半道上,却碰见了朱子玉和八皇子。 “哟,这不是林大小姐吗?”八皇子萧濯认出了林晏晏。 当日在桃花宴上,他一眼就看中了林晏晏,只是那时的林晏晏刚出孝,又跟朱家退了婚,名为定安侯嫡长女,但定安侯已经不在了,不论是从家族势力还是名声上考量,他都不能选林晏晏。谁知后来林晏晏靠做药膳治好了太后的病,因此得了太后和父皇的赏识,还被封为康平郡主。 这样一来,林晏晏的身份地位倍涨,所以,这次选妃,他也递了林晏晏的名字。 第170章 心仪 陈茜瑶三人宴席一结束就直奔同源楼。 林晏晏在茶室招待她们。 “晏晏姐,你提前走了,没出什么事儿吧?”陈茜瑶问。 林晏晏莞尔:“能出什么事儿?靖王妃请我就是为了给小郡主看病,病,我已经看过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若还在那,某些人岂不是会很兴奋?” 郑梓萱噗嗤笑道:“晏晏姐,还真被你说着了,知道你走了,晴柔她们都提不起劲了。” “亏得你走的早,我若知道今日会在那见到八殿下,我也走。”楚知斓。 “就是,这次宴会弄的好像专门给八殿下选妃似的,没意思。”陈茜瑶悻悻。 林晏晏问:“八殿下也参加了宴会?” “那倒不算,他中间和靖王还有朱子玉一起过来,说是前来探望小郡主的,知道大家都在王府,便特意过来敬杯酒,呵呵,这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酒。”陈茜瑶道。 楚知斓说:“要不是茜瑶提醒我,我都没注意到朱子玉,说来这朱子玉的变化真大,形销骨立,双眼无神,跟以前相比,判若两人。所以,晏晏姐早离开的好,不然碰上朱公子,多少有些尴尬。” 林晏晏笑笑,她已经碰上了。 “你们几个老实说,希望嫁给谁?”林晏晏转了话题玩笑道。 陈茜瑶撇嘴:“我谁都不想嫁,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了。” 陈茜瑶说的是真心话,七殿下才能不显,相貌也是一众皇子中最平平无奇的,唯有左右逢源的本事尚可,八殿下是靖王的死忠?以靖王马首是瞻,而九殿下则是赵王的跟班?东平伯府不想卷入争储,可一旦被八殿下或者九殿下选中……哎,真是烦心,可上了选妃名册,不是自己想嫁谁就嫁谁?只有人家挑选她的份。 “我也是?你说我怎么就上了名册呢?”楚知斓神色怏怏。 郑梓萱揶揄道:“要是这次选妃的有十殿下,知斓就高兴了。” 林晏晏心头一凛。咦?楚知斓莫不是喜欢萧潜? 楚知斓恼羞:“你别胡说。” “我哪胡说了?上次桃花宴上?你不是说十殿下长的最英武不凡。” “我就是评价一下长相而已。”楚知斓说着,脸上却是染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陈茜瑶也来打趣:“你就别否认了?桃花宴上,你可是一直盯着人家看,都快流口水了。” 楚知斓道:“你自己不也是看上了平南王府的小王爷?” 林晏晏差点呛到?诧异地看向陈茜瑶?哎呀!真没想到?陆昭南那个没头脑的也有姑娘喜欢。 陈茜瑶倒是大方承认:“我就看上他了?可又能怎样呢?” 说起来就心酸,即便没有选妃一事?她也不可能嫁给小王爷?平南王已经雄霸一方?皇上是不可能让东平伯府和平南王府联姻的?她们这些人的婚姻都不过是衡量权势的筹码而已。 刚刚还害羞的楚知斓也不由叹气?是啊,她们连喜欢人的权力都没有。 气氛一时间有些低沉。 林晏晏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友?她很想说,其实幸福可以靠自己去争取,然而?她们已经上了名册,再这么说?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陈茜瑶转了话题,想要打破这凝重的气氛:“对了,晏晏姐,小郡主的病怎么样?” 林晏晏走后,晴柔等人在那议论,说晏晏姐怕是医术不行,没脸继续呆下去才走的。 晏晏姐做药膳没的说,可看病……陈茜瑶心里还真没底。毕竟晏晏姐拜那胡大夫为师,时日尚短。 林晏晏微然:“小郡主是伤风引发的哮喘,太医的诊断没问题,至于为何病情反复,我猜测是花粉过敏的缘故,我建议给小郡主换个房间,效果如何,三日后便见分晓。” “晏晏姐诊断的肯定不会错。”郑梓萱应该是姐妹中对林晏晏的医术最有信心的一位,当初就是因为晏晏姐的提醒,她才及时请了大夫来诊治,大夫说,再拖几日病情就严重了。 林晏晏看着郑梓萱坚定的眼神,心情有些微妙。 郑梓萱拿她当好友看待,可要是将来确定了郑培鑫就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她和郑梓萱怕是再难以做朋友了。 “对了,我娘说,过几日请大家到我府中做客,晏晏姐,你再忙也得抽空来。”郑梓萱发出邀请。 “好啊,我肯定去。”林晏晏答应下来。 陈茜瑶等人前脚刚走,杨琸君来了。 “晏晏,我父亲跟慧觉法师说好了,明日你与我一同去莲华寺见那慧觉法师。” 林晏晏:……琸君都知道流言是她自己故意散播出去的,还想着帮她澄清。 “琸君,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要是不尽快澄清,你就上不了选妃名册,那你和十殿下岂不是就此错过?”杨琸君真心为好友着急。 虽然她不明白林晏晏怎么就看上了十殿下,可他们两既然已经对上眼了,总得想办法争取一下。 林晏晏不好意思道:“他不参加这次选妃。” 杨琸君:呃…… “已经确认了?” 林晏晏点点头:“他见过皇上了,皇上答应了。” 杨琸君长舒一口气:“那就还好。” “看不出来,他竟然敢抗旨,皇上没责罚他吧?” “应该……没有吧!”涉及两广的案子,林晏晏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 杨琸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晏晏。 “你……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怪渗人的。” “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林晏晏仔细回想,对啊,他们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那晚,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跑来表白心意,她也觉得很突兀啊! 或许是一次次一起查案积累起来的好感吧!然后听说祖母要给她议亲了…… “我也说不清楚。”林晏晏弱弱道。 反正就对上了呗! 杨琸君悻悻:“不说罢了。” 林晏晏想到楚知斓也对萧潜有想法,便道:“琸君,我和十殿下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 杨琸君眉梢一挑:“我是多嘴的人吗?” 林晏晏讪讪:“不是。” “那不就得了?晏晏,不用你吩咐,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知道轻重。”杨琸君都不敢告诉林晏晏,其实知斓心仪的人也是十殿下,免得别坏了姐妹情谊。 第171章 有变 今天,萧潜又让祁柒带着封逸尘的人卧牛山上瞎转悠。 他自己则依旧为了纵火案四处走访,做做样子。 不料在街上碰到了老九。 老九见到他就把他拉去喝茶。 “老十,你说三哥和老八这么做是不是太无耻?他想请客请他自己名册上的人不就好了?把大家都叫了去是什么意思?” 萧潜默默喝茶,不打算接这话,安静地听老九吐槽。 “他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看上他?老十,你说,他这样算不算在勾引我的人?” 萧潜差点没呛着。 安慰道:“九哥,或许贵妃娘娘只是想让靖王妃再给把把关,毕竟贵妃娘娘在深宫,不是谁都认识。” “要把关,凭什么让靖王妃把关?赵王妃不能把关?”老九不忿道。 萧潜心说:人家靖王妃是贵妃的亲儿媳,这种事不交给自己儿媳交给谁?当然,贵妃娘娘和靖王此举怀有私心是一定的,或许是想提前看看老七和老九看上的人都是什么样的。选妃,首要看家世背景,其次才是品性容貌才干。只有了解清楚了,到时候才有文章可做,总归是不能让老七和老九太如意就是了。 “再说了,凭什么只让老八过去,不让我和老七同去?” 萧潜淡淡道:“让你去三哥那,你会去吗?” “当然不去。”老九想都不想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 老九:呃…… “算了,反正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就对了,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靖王妃宴请名册上之人,干嘛把林晏晏也请了去?是,我是写了林晏晏的名字,老八肯定也写了,但林晏晏不是命犯夫妻宫吗?听说贵妃娘娘又把林晏晏的名字去掉了,难不成事情有变?”老九纳闷。 萧潜错愕:“也请了林晏晏?” “是啊,我的人亲眼看到林晏晏和东平伯家的小姐一同进了靖王府。” 萧潜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当真是事情有变吧? “这林晏晏真是可惜了,我本来首选就是她。”老九甚是遗憾地摇头,话锋一转:“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林晏晏上不了名册,是三哥搞的鬼,或许三哥想把林晏晏据为己有。” 萧潜坐不住了:“九哥,我还有公务在身,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老九道:“我说老十,你当差也太认真了吧?你这样会让九哥我很难做的?我整天在宝钞司混日子,待会儿父皇又要训斥我了。” “九哥?你也知道顺天府琐事多,我也是瞎忙,但又不得不忙,纪大人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不像你上司那般识时务。” 老九不由同情道:“这话我倒是认同?纪老头出了名的不讲情面?不通情理,要不然也不会被父皇几度贬谪。算了?我不留你了,改天你跟我去大哥那坐坐?大哥总跟我提到你。” 萧潜不置可否,起身告辞。 出了茶楼,萧潜就想去同源楼?这个时间?晏晏一定在同源楼?可他身后还有尾巴?封逸尘的人还是盯他盯的很紧,只是更为隐蔽了。 思来想去?萧潜去了国子监?等林景元放学。 林景元和周大同一同从国子监出来就看到萧潜。 “萧……萧哥?你怎么会在这?”周大同对上萧潜就心虚?毕竟自己传了萧潜两次谣?陆昭南已经惩罚过他了,敲了他好几顿?但萧潜至今没有动作,他看到萧潜就觉得萧潜是来找他算账的。 “等你们。” “等我们?”林景元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陆小王爷一定也通知了殿下。” 萧潜蹙眉,什么东东? “难道不是一起喝酒?南哥中午让人传话?晚饭畅意居,他请客。”周大同道。 萧潜恍然,原来如此。 陆昭南这厮请客居然不叫他。 “哦,那就一起去。”萧潜道。 周大同看萧潜的神色,不像是来找他算账的,摸摸小心肝,安了,嘿嘿一笑:“一起去一起去。” 三人来到畅意居,陆昭南已经订好包间在里面等着了。 见到萧潜跟周大同和林景元一同进来,陆昭南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萧潜落座,闲闲道:“我来不得?” 陆昭南连忙否认:“哪能啊,我本来想叫上你的,看你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不好意思叫你。”免得又被你说老子办事不认真。 “九哥,你也知道顺天府琐事多,我也是瞎忙,但又不得不忙,纪大人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不像你上司那般识时务。” 老九不由同情道:“这话我倒是认同,纪老头出了名的不讲情面,不通情理,要不然也不会被父皇几度贬谪。算了,我不留你了,改天你跟我去大哥那坐坐,大哥总跟我提到你。” 萧潜不置可否,起身告辞。 出了茶楼,萧潜就想去同源楼,这个时间,晏晏一定在同源楼,可他身后还有尾巴,封逸尘的人还是盯他盯的很紧,只是更为隐蔽了。 思来想去,萧潜去了国子监,等林景元放学。 林景元和周大同一同从国子监出来就看到萧潜。 “萧……萧哥,你怎么会在这?”周大同对上萧潜就心虚,毕竟自己传了萧潜两次谣,陆昭南已经惩罚过他了,敲了他好几顿,但萧潜至今没有动作,他看到萧潜就觉得萧潜是来找他算账的。 “等你们。” “等我们?”林景元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陆小王爷一定也通知了殿下。” 萧潜蹙眉,什么东东? “难道不是一起喝酒?南哥中午让人传话,晚饭畅意居,他请客。”周大同道。 萧潜恍然,原来如此。 陆昭南这厮请客居然不叫他。 “哦,那就一起去。”萧潜道。 周大同看萧潜的神色,不像是来找他算账的,摸摸小心肝,安了,嘿嘿一笑:“一起去一起去。” 三人来到畅意居,陆昭南已经订好包间在里面等着了。 见到萧潜跟周大同和林景元一同进来,陆昭南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萧潜落座,闲闲道:“我来不得?” 陆昭南连忙否认:“哪能啊,我本来想叫上你的,看你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不好意思叫你。”免得又被你说老子办事不认真。 第172章 吉利 余安也不说什么事儿,就说公子让小姐赶紧回家。 林晏晏本来还说陪琸君吃饭来着,只得作罢。 杨琸君怕晏晏家遇上麻烦了,便跟林晏晏一起回了墨渊阁。 客厅里,萧潜面色看起来平静,只是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有些凌乱,陆昭南不停的喝茶,周大同不停的啃鸡腿,林景元则一会儿转到门口张望两眼,又在屋子里转圈圈。 气氛紧张又凝重。 “景元,你不能能别转了?我头都被你转晕了。”陆昭南郁闷道。 林景元顿住脚步,悻悻道:“我也不想转,但我坐不住有什么办法?” 才不管,继续转。 陆昭南管不了林景元,又去唠叨周大同:“你怎么一天到晚啃鸡腿,你到底带了多少鸡腿?啃不完的吗?” 周大同期期艾艾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晏晏要是再不回来,他都不知道该啃什么。 “吃吃吃,就知道吃,难怪长这么胖。”陆昭南也是服气,就没见过比周大同更能吃的人。 林景元望眼欲穿,总算把姐给盼回来了。 林景元急步上前:“姐,你今天去靖王府了?” “是啊!昨日送来的请帖,我忘了跟你说,怎么了?”林晏晏眨巴着眼,景元急巴巴的叫她回来就问这个? 还有,萧潜,陆昭南和周大同怎么也在? “姐,你知不知道今天靖王妃请的都是上了选妃名册的人?” “我知道啊!” 众人:…… “姐,可萧哥说,你的名字并不在名册上。” 杨琸君噗嗤笑道:“景元,你该不会以为你姐又上了名册吧?” 说着,杨琸君貌似不经意的瞄了眼萧潜,想必真正紧张的人是他吧! “不然呢?”陆昭南道。 林晏晏道:“没在名册上受邀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晴柔郡主和朱珮。” “什么?朱家人也在?她没为难你吧?”林景元现在对朱家人印象极其恶劣。 “她为难得了我吗?你们四个聚在一块儿,就为了这事儿?” 周大同道:“晏晏?我们都担心死了。” 林晏晏看了眼萧潜,解释道:“靖王府的小郡主病了?靖王妃觉得我是胡太医的弟子,可能医术不错,便请我去给小郡主瞧瞧,只是凑了个巧而已,跟选妃没关系。” 四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陆昭南抱怨道:“那她直接请胡太医不是更好?看把我们给吓的?以为你逃不过这一劫了。” 杨琸君道:“你不知道胡太医是专门负责给太后看病的吗?可不是谁都能请的。” 陆昭南:呃……他还真不知道。 谁会关心这种事啊?他整天巡街都忙不过来。 “不是入了选妃名册就好,哎呀?吓得我一身汗。”林景元拍拍胸口,安抚下受惊的心脏?他是真怕姐会被选中,听说今年要选妃的三位皇子府中姬妾好几个,姐绝对不能嫁这种花心大萝卜。萧哥也不行?萧哥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至今是个谜。 反正他不喜欢姐嫁入皇室就对了。 周大同开心道:“这下不用担心了?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你都吃了好几个鸡腿了?还吃。”陆昭南怼他。 “鸡腿是零食,零食不能当饭吃。”周大同振振有词。 众人忍俊不禁?这话也就周大同说得出来。 “吩咐厨房做饭了吗?”林晏晏问下人。 下人道:“吩咐了。” “你去瞧瞧?快好了没?等着开饭呢!” 下人退下。 杨琸君道:“晏晏?既然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别?你难得来,吃了再走?反正你已经让人传话今天不回去吃饭了。” 杨琸君看看陆昭南又看看周大同,觉得跟男子一同用饭不太合适。 “琸君姐姐,一起吧?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林景元道。 杨琸君想着自己若是走了,林晏晏一个女子怕是更尴尬?便点了点头。 很快酒菜摆上桌,大家入了席。 一开始杨琸君还有些局促,但听大家谈笑风声,尤其是说到纵火案,杨琸君便忍不住好奇,加入进去。 “纵火案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那一家人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陆昭南道:“杨小姐,你是不知道,破案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该查的我们都查了,但就是找不到凶手。” 陆昭南当然不会把机密说出去,在两广的案子没查清之前,这桩纵火案只能对外宣称无头绪,破不了了。 “南哥,不要放弃,雁过留声,水过留痕,只要你们继续查,这案子肯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周大同鼓励道。 陆昭南嗤鼻:“借你吉言。” “南哥说的对,之前那桩灭门惨案不是也过了很久才查明的吗?萧哥,南哥,我相信你们,一定要把凶徒绳之于法,不能便宜了他。”林景元附和。 陆昭南和萧潜对了个眼神,然后齐齐看向林晏晏。 之前的案子破的那么顺利,都是林晏晏的功劳,可惜你们不知道。 “最近京城真是不太平,凶案一桩接一桩的,也不知怎么了。”杨琸君纳闷。 “杨小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来京城四年多,好像前三年听说的案子都没这几个月加起来的多,萧潜,你说会不会是老纪那家伙不太吉利?”陆昭南思忖道。 萧潜瞪了他一眼:“你干脆说你自己不吉利得了。” 亏他想得出来,居然怪到老纪头上。老纪要是知道了,铁定没收他的腰牌。 “那也说不到我头上,是你先进的顺天府,我后到的。”陆昭南道。 “就是你不吉利,你刚去顺天府就发生灭门惨案来着。”林晏晏帮着萧潜说话。 陆昭南没了脾气:“得儿,你们两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们,我喝汤,喝个福寿全,吉利吉利。” 杨琸君忍笑,这陆昭南挺有意思。 “来来来,大家喝一杯,为了京城太平,天下太平。”林景元举杯。 自从改了称呼,不叫小王爷不叫十殿下,改叫南哥,萧哥后,林景元越发放得开了。 萧潜举杯:“祝在座的诸位诸事顺遂。” 少点惊吓。 虽然确定林晏晏没有再上名册,但九哥的话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回头他得问问晏晏,去靖王府有没有见到靖王。 第173章 直觉 吃过晚饭,杨琸君便告辞了。 林晏晏让陆昭南和周大同送一送。 陆昭南知道林晏晏故意把他们两支开,好方便跟萧潜说话。 算了,他们就不在这碍眼了。 林景元送大家出府。 屋子里只剩下萧潜和林晏晏。 “我去靖王府赴宴的事儿,是不是你告诉景元的?”林晏晏问道。 萧潜坦白:“我本想去同源楼找你,奈何身后有尾巴。” “哦,封逸尘那边还没动静?” “封逸尘的事待会儿再说,晏晏,你今日去靖王府可曾见到靖王?” “见到了。”想到靖王看她的眼神,林晏晏就觉得不舒服。 萧潜心一沉:“靖王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一个劲地说我好话。” 萧潜心道:坏了坏了,三哥这个人可是难得奉承别人,都是别人捧着他,此举不寻常。 萧潜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斟酌道:“晏晏,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再跟靖王打交道。” “我知道,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不说她前世今生的父亲的死是不是与靖王有关,单说这个人,她就不喜欢。 萧潜略略放心,但三哥若是看上了晏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三哥就是这性子。 而且三哥这人心狠手辣,当年他救了三哥,三哥却一脚将他踹下山,对自己的兄弟尚且如此绝情狠辣,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看来他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以前他什么都不想争,只想远离纷扰,但现在,为了晏晏他也要去争一争。 “现在可以说封逸尘的事了吗?”林晏晏笑问道。 他这么紧张她,她心里很是欢喜。 “这几天,祁柒带着封逸尘的人在卧牛山瞎转悠,栾羽在封家外盯着,不过,一直没见封逸尘出来,也没人进去。我在想,封逸尘是不是在潜心破解棋盘上的秘密。” 林晏晏思忖?封逸尘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该第一时间向他背后的人禀报吗?或者把棋盘交给他背后的人? “封逸尘的府邸在哪呢?” “长宁街上?临着镜湖。” 林晏晏蹙眉,长宁街,临着镜湖……似乎信阳公主的府邸就在附近。 “萧潜,你随我到书房。” 两人到书房,林晏晏找出父亲留下的京城地图?摊开来:“你能不能指出封逸尘府邸的具体位置?” 萧潜看了看地图?然后指了一处地方。 林晏晏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萧潜,你有没有发现?封逸尘的宅子和信阳公主府只隔了一条街。” 萧潜目光一凛:“你怀疑信阳公主?” “直觉。”为何封逸尘不住在封宅,却住在这?紧挨着信阳公主的府邸?他们若是开一条地道,往来便利且神不知鬼不觉。 信阳公主丧偶多年,一直寡居?她两次见到信阳公主?信阳公主面色红润?风姿柔媚?尤其是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的,可不像清心寡欲之人。 还有?她特意打听过信阳公主此人?先皇在世时?十分宠爱信阳公主?说她若是身为男子?定能安邦济世,换句话说?信阳公主若是个皇子,江山怕是轮不到当今皇上来坐。 这样一个才能出众的公主,当真会安分守己? 而那封逸尘?丢下妻子在晋州老家,独自一人在京城?要么就是不喜欢他的妻子,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否则他这个年纪应该着急要孩子了。况且封逸尘又长的俊逸潇洒…… 她有个不纯洁的想法,她怀疑封逸尘是信阳公主养的面首。 不管是面首还是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两人很可能关系匪浅。 若是换个人用直觉当做理由,萧潜定会驳斥,就因为封逸尘的宅子在信阳公主府附近,就怀疑信阳公主?太牵强了吧? 而且三哥这人心狠手辣,当年他救了三哥,三哥却一脚将他踹下山,对自己的兄弟尚且如此绝情狠辣,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看来他要尽快强大起来才行,以前他什么都不想争,只想远离纷扰,但现在,为了晏晏他也要去争一争。 “现在可以说封逸尘的事了吗?”林晏晏笑问道。 他这么紧张她,她心里很是欢喜。 “这几天,祁柒带着封逸尘的人在卧牛山瞎转悠,栾羽在封家外盯着,不过,一直没见封逸尘出来,也没人进去。我在想,封逸尘是不是在潜心破解棋盘上的秘密。” 林晏晏思忖,封逸尘得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是该第一时间向他背后的人禀报吗?或者把棋盘交给他背后的人? “封逸尘的府邸在哪呢?” “长宁街上,临着镜湖。” 林晏晏蹙眉,长宁街,临着镜湖……似乎信阳公主的府邸就在附近。 “萧潜,你随我到书房。” 两人到书房,林晏晏找出父亲留下的京城地图,摊开来:“你能不能指出封逸尘府邸的具体位置?” 萧潜看了看地图,然后指了一处地方。 林晏晏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萧潜,你有没有发现,封逸尘的宅子和信阳公主府只隔了一条街。” 萧潜目光一凛:“你怀疑信阳公主?” “直觉。”为何封逸尘不住在封宅,却住在这?紧挨着信阳公主的府邸,他们若是开一条地道,往来便利且神不知鬼不觉。 信阳公主丧偶多年,一直寡居,她两次见到信阳公主,信阳公主面色红润,风姿柔媚,尤其是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的,可不像清心寡欲之人。 还有,她特意打听过信阳公主此人,先皇在世时,十分宠爱信阳公主,说她若是身为男子,定能安邦济世,换句话说,信阳公主若是个皇子,江山怕是轮不到当今皇上来坐。 这样一个才能出众的公主,当真会安分守己? 而那封逸尘,丢下妻子在晋州老家,独自一人在京城,要么就是不喜欢他的妻子,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否则他这个年纪应该着急要孩子了。况且封逸尘又长的俊逸潇洒…… 她有个不纯洁的想法,她怀疑封逸尘是信阳公主养的面首。 不管是面首还是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两人很可能关系匪浅。 第174章 铃声 翌日,封花施展她的易容术,把林晏晏化妆成一个小老太婆。 林晏晏看着镜子里面色暗黄,满是褶子的脸着实惊到了:“封花,你这易容术太绝了,能不能教教我?” 要是她也学会这一手,以后行事更加方便。 “没问题,有好吃的就行。” “今晚就给你做木瓜炖雪蛤。” “成交。” 半个时辰后,一个弯腰驼背,拄着拐,挎着个破篮子,穿着一身打满布丁的土布衣裳的老太婆颤颤巍巍地从封逸尘所在的宅院的门前经过。 林晏晏每敲一下拐棍,就侧耳细听。 封逸尘的宅院十分安静,她的听觉能延伸到之处,毫无动静,仿佛这是一座空宅子。 但萧潜的人一直在这盯着,应该是封逸尘这宅院比较深的缘故。 她只是听力超过常人,并非真正的顺风耳。 林晏晏慢吞吞地拐进封家宅院和信阳公主府相邻的那条街。 封逸尘不眠不休地研究棋盘上的秘密已经快疯魔了。闭上眼就是那篇文章和地图,以及碧涵经常摆的那副残局。 却怎么也找不出其中的联系。 令他不由的严重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的脑子不行? 张伯谦留下的这哑谜太难了。 好在十殿下那边似乎也没有进展,十殿下的手下在卧牛山上已经转悠了好几天了,一无所获。 “公子,您歇会儿。”罗平送瓜果进来。 封逸尘一瞬不瞬地盯着棋盘上的残局,仿佛没听见罗平跟他说话。 罗平暗暗叹气,这谜题也太难解了。他都怀疑公子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是那张伯谦在故布疑阵。 罗平放下瓜果正要退下,封逸尘开口:“十殿下那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回公子,十殿下还在查纵火案,昨日又去了银庄。不过无功而返。” 他就不信十殿下能破此案,他是在银庄客户中随机挑选选中的池家。十殿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纵火案的原因吧!这种毫无根由的案子神仙也难查。 “另外,十殿下这些天去过同源楼和定安侯府,还进过宫。” 封逸尘没当回事,十殿下以前在定安侯军中待过,与定安侯府有交情很正常。 “对了,十殿下的手下今天没进山?”封逸尘问,因为罗平没出门。 “没有,可能那边已经放弃了,或者确定要找的东西不在卧牛山,小的一直派人盯着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来。” 封逸尘点点头,继续研究残局。 忽然?书房响起铃声。 封逸尘神情一肃:“你先出去。” 罗平也听见铃声,知道是那位在召唤公子?赶紧退下。 与此同时,在宅院外的林晏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闭着双眼,将所有的精神力都倾注在听觉上。 铃声……非常细微的铃声,由地地下传出?然后她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最后这一声是从封宅传出来的。 不远处的一间宅子的二楼,窗户开了一条细缝?萧潜和栾羽就在这间屋子里。 “殿……” 栾羽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就被萧潜的手势打断。 栾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自从那个老太婆出现后?殿下就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殿下自己一直盯着那老太婆看。 他就不明白了,那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最要命的是不许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那老太婆颤巍巍地走了。 萧潜这才离开窗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栾羽惊奇地看着自家殿下?自家殿下笑的有点诡异啊! 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殿下居然笑的这么开心?能不诡异吗? 萧潜示意栾羽斟茶。 栾羽赶紧给殿下满上。 “现在可以说话了。”萧潜知道栾羽憋坏了。 “殿下,那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 “神人。” 栾羽:…… “还记得火药案吗?” 栾羽点点头。当然记得?火药案?多亏了公子明察秋毫?找到了北狄细作藏匿的火药火油的地点?彻底破坏了北狄人的计划。 “火药火油的藏匿地点就是这老太婆找出来的?她也只是拄着拐从街上经过,就发现了密道。” 栾羽差点没惊掉下巴?不可置信:“殿下……您没说笑吧?” 他知道一些人擅长跟踪术的人有个绝活叫伏地听,用一个碗扣在地上就能听到几里外的脚步声马蹄声。可这老太婆老的都快不行了,居然也有这本事?而且只是拄着拐经过?都不需要伏地听就能找出深挖的密道?这也太玄乎了。 萧潜笑笑,脸上是骄傲的神色。 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哪里知道晏晏的厉害。 封逸尘打开书柜上的机关,书柜自动移开,露出一道门,封逸尘走了进去,书柜在他身后自动合上。 须臾,一身穿黑色薄纱衣裙,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从另一到门进了密室。 封逸尘赶紧稽首行礼。 “谜底还没解开吗?”女子生的一双柔媚之极的凤眼,只是这会儿,这双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的是不耐烦的神色。 封逸尘头垂的更低,小心翼翼道:“在下愚钝,尚未摸到其中窍门。” 女子冷哼一声:“你太叫我失望了。” 封逸尘忍不住冒冷汗。 虽然他们有肌肤之亲,但他始终清醒,这女人是可以覆手翻云的人物,而且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下手毫不留情,在她面前时时都得打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罢了,这事我让别人来做,你也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了。” 封逸尘大惊,忙跪下:“还请再宽限几日。” 让他从这里搬出去就意味着她要放弃他了,成为弃子的他将一无所有,封家乃晋州大族,族中年轻一辈竞争之激烈,残酷,无法想象,他若不是入了她的眼,岂能坐上银庄当家的位置。 他不甘心到手的一切又失去,更舍不得她。 她就像一剂毒药,明知有毒,你却无法抗拒她的魅力,甘之如饴。 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如同鄙视蝼蚁。 “封逸尘,你知道我不养废物。” “是,在下一定尽力。” “我看你也只会在那方面尽力而已。”还是不悦的口气,但多了几分娇嗔的意味。 封逸尘抬眼。 只见女子手中多了一条黑布。 第175章 喜忧 第一百七十五章喜忧 萧潜喝完杯中茶也撤了,留下栾羽继续盯梢。 他没敢直接去找晏晏,晏晏说过不许他出现在她面前,如果她有了发现,自会让封花来找他。 看晏晏先前在某一处驻足良久,应该是有收获了,再次印证了她的直觉。 可萧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就意味着,封逸尘背后的人是信阳公主。 果然,中午,封花拎着食盒来到衙门。 送来除了吃的还有一封信。 信中没别的话,只有密道所在的位置。 “哟,送个饭还捎带情书?昨儿个不是刚见过面吗?”陆昭南羡慕的冒酸泡。 萧潜睃了他一眼,拿出火折子点燃,把信给烧了。 陆昭南悻悻:“我又不会偷看,用不着这么防着吧?” 萧潜道:“有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他现在心里烦着呢!万万没想到,信阳公主和封逸尘,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居然当真有勾连。 两广案背后的黑手当真是信阳公主? 尽管萧潜不愿意相信,但晏晏找到了密道,容不得他不信。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这顿饭是你们的散伙饭?”陆昭南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观察好友的神色。 “是,散伙饭,我跟你的散伙饭。”萧潜没好气道。 “那就是案情有进展了。你老实说,是不是晏晏发现了什么?”陆昭南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萧潜道:“暂时不能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不是他要防着陆昭南,兹事体大,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对谁都不能说。 陆昭南悻悻:“不说就不说,我还懒得听。” 说着又腆着笑脸凑到萧潜身边:“萧潜,你说那杨小姐怎么样?” 萧潜心不在焉:“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人啊,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她不是晏晏的好友吗?你说我让晏晏撮合撮合怎么样?” 萧潜道:“你真看上了?” “也就是看着觉得挺好的,但合不合适不得进一步接触才能确定吗?” “那你自己去问,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荣国公行事一向谨慎,你这身份有点敏感,荣国公怕是有顾虑。”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是没可能找到合意的人了。”陆昭南怏怏道。 没想到他一堂堂小王爷,婚事也这么艰难。 “我只是说杨家,没说别家。” “问题是我就看上杨家的人了。” 萧潜想了想,鼓励道:“事在人为。” 如果陆昭南当真能娶到杨琸君?倒是桩美事。 陆昭南这才有了笑脸:“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有信心了?林晏晏都能看上你,杨琸君凭什么看不上我?” 萧潜:呃……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晏晏都能看上他,他很差劲吗? 又过了一日,顺天府一早接到报案?说是荣国公家失窃了?荣国公家丢了不少东西,包括先皇赏赐的一副墨宝?那可是荣国公视为性命的东西。 接到报案,纪大人亲自带着萧潜和陆昭南去了荣国公府。 陆昭南一路上都处于兴奋的状态。 萧潜提醒道:“管管你的表情?人家家里丢东西了,你这么兴高采烈的去,会被打出来的。” 陆昭南道:“你放心?我就这会儿兴奋一下?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帮我?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萧潜,你是不是好兄弟?” 萧潜面无表情?懒得搭理他。 “是好兄弟的话?这次表现机会你就不要跟我争了。” 萧潜心说:那你也得有这个能力表现才行。 陆昭南兴冲冲到了国公府?结果老纪一马当先?该问的都被老纪问了?陆昭南根本插不上嘴,终于到了调查环节?又找不到理由问人家孙女,他连杨琸君的面都没见着。 从国公府出来陆昭南垂头丧气。 有些事儿,想的挺美?可现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萧潜不忍看他沮丧的模样,道:“回头让晏晏把杨小姐请出来?你再到杨小姐面前好好表现吧。” “这法子好,萧潜,不愧是好兄弟。”陆昭南又开心起来。 回到衙门,纪大人把萧潜叫了去。 “这案子,你们要兴师动众的查,但别认真查,做做样子就行。” 萧潜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这就是皇上要的由头?” 纪大人苦笑:“荣国公参我一本的话,我走的才名正言顺。” 萧潜明白了,看来,荣国公家失窃是父皇授意。 陆昭南的表现机会算是泡汤了。 紧接着,顺天府又接到几家官员家中失窃,京城里传言四起,说是京城来了一神偷,专偷达官权贵家。一时间京中的达官权贵惶惶,纷纷加派人手,日夜巡逻,以防贼人光顾。 之前京城出了多起骇人听闻的命案,官员们都没什么反应,因为跟自己无关,但现在不一样了,官员们连番上折子,痛斥顺天府治安不力,要弹劾纪大人。 于是,纪大人在一片痛斥声中,被皇上被贬到江陵去当小县令去了。 纪大人走的时候,只有林晏晏姐弟两去送了一程,可以说,走的很凄凉。 回来的路上,林景元不忿道:“萧哥和南哥怎么说也是纪先生的手下,纪先生对他们不可谓不关照,如今纪先生被贬去江陵,他们居然送都不来送,算我看错他们了。” 林晏晏道:“看事情不要看表面,你怎知道他们不敬重先生,或许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已经话别过了。不是来相送的才是有情有义的人。” 林晏晏是知道其中缘由的,纪先生不是真被贬,而是去查案。 这是皇上的安排。 就是要让纪先生走的凄凉,两广那边才不会生疑。 林景元知道姐说的有道理,他只是觉得先生总是怀才不遇,殚精竭虑却落不到好,替先生难过罢了。 “放心吧,先生肯定会回来的。”林晏晏安慰道。 林景元怏怏:“还能回来吗?江陵那么远。” “先生不是池中之物,皇上也很赏识他,不然不会几度起复,他一定会回来的。”林晏晏笃定道。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先生的安全。 两广,如虎穴。 第176章 结果 中秋临近,京城上下最关心的两件事儿,一是纪大人走了,将会由谁来接任顺天府府尹一职?二是,三位皇子要选妃,究竟哪家贵女能拔得头筹? 同源楼的茶室里,杨琸君喝着桂花蜜的泡的茶水,发出疑问:“晏晏,为何你家的桂花蜜香味特别纯?喝着很是甘润。” 林晏晏莞尔:“我酿这桂花蜜用的是桂花蜂蜜,味道自然醇香甘润。” “不同的蜂蜜味道不同,功效也不同,比如油菜花蜜,茶花蜜以及枇杷花蜜,最是润肠,红枣花蜜,扶脾养胃,润心肺,和阴阳调营卫。野菊花蜜,生津止渴,清热降火,祛风解毒,平肝明目。龙眼蜜,健脾补血。黄连蜜,清心除烦,泻火排毒,保肝护肝,防治粉刺和青春痘。槐花蜜,其性清凉,有舒张血管的作用。而桂花蜜,被尊为蜜中之王,堪称养生美容之极品。” 杨琸君啧啧:“晏晏,你懂的可真多。” “这还只是其一,养生这门学问大了去了,什么季节易得什么病,该滋补什么?一日三时适合吃什么……” “行行行,你别说了?说了我也记不住,还是你直接给我开养生方子,我遵方进补来的便利,反正我的健康就交给你了。”杨琸君笑道。 林晏晏哂笑:“你呀,先改改你喜辛辣的习惯?咱们这边的地气并不适宜常年吃辛辣食物?尤其是秋季,秋燥易伤肺?你该多吃一些滋阴润肺的食物才好。” “我已经在改了,入了八月我都没怎么吃辛辣的东西。”杨琸君甚觉委屈。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但晏晏说她一到冬季便咳嗽就是辛辣之物吃太过的缘故,为身体健康着想,她只得忍痛改了。 “那便好?回去的时候你带上一罐桂花蜜?吃完了再找我要?我做了不少?足够你喝一季。” 杨琸君欣然:“有你这个神医兼药膳大师在,真是太好了。” 上回林晏晏去靖王府给小郡主看病的事儿又传开了?说太医都对小郡主的病束手无策?但林晏晏只是去小郡主那转了一圈就找到了病因?让小郡主换了个房间?小郡主的病果然就好了。大家都觉得林晏晏特别神?渐渐地就有人称她为神医。 林晏晏嗔了她一眼:“别人瞎说,你也跟着起哄?我算哪门子的神医?我师父都不敢说自己是神医,可别埋汰我了。” 大家或许只是随口说说,但在她心里?“神医”两个字是非常神圣的,只有那些医术超凡?对医学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大夫才配得上神医的称号,她距离这个称号还有十万八千里,需要耗尽毕生的精力去追求。 “反正我觉得你比很多大夫都强,在我心里你就是神医。” 林晏晏拿她没办法,转了话题:“也不知茜瑶她们今日进宫会有什么结果。” 杨琸君叹了口气:“想嫁入皇室的人比比皆是,梓萱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但茜瑶和知斓是不愿意的。” “你也不必太担心,参选的小姐有十几人,能成为皇妃的也就三人,她们未必会被选中。”林晏晏苦笑,对茜瑶和知斓而言,选不中才是万幸。 “还有侧妃呢?万一被选中封为侧皇妃岂不是更惨?” 林晏晏:呃…… 那还不如直接选中皇妃。 “算了,不说她们,反正今天结果就出来了,对了,你上回说的成立乐善会的事儿,我联系了不少小姐,她们都很愿意出一份力。” 林晏晏欣喜:“是吗?那可太好了,我这边也有二十几位小姐愿意入会了。” 林晏晏想成立一个乐善会,提出每月捐一两银子帮扶病弱的口号。对于这些富家小姐们,每月省出一两银子并不是难事儿,一年也就十二两,积少成多,却是能帮助不少生病却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这笔钱她打算捐给惠民医馆。 “晏晏,这个乐善会,为何只有女子可以参加?做好事还分什么男女啊?如果没有这个限制,我想咱们能筹措到的资金会更多。”杨琸君道。 林晏晏道:“问题是咱们认识的男子不多。” “可以交给陆昭南去联络啊,他们男子少喝一顿酒,一年的善款都有了。” 林晏晏心思一转,笑问道:“你跟他说过此事了?确定他愿意加入?” “他愿意的呀!” 林晏晏眼中的笑意愈深:“哦?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杨琸君支吾:“就……就是关于我家失窃的案子,他前日又来了我家,说是想再了解下情况,正好碰上了,就随便聊了几句,然后就说到此事。” 林晏晏心道:陆昭南哪是想查案,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萧潜都跟她说了,陆昭南看上琸君了。 于是林晏晏道:“他若肯帮忙最好不过,这事儿就由你跟他联系好了。” 她这也算帮了陆昭南,给他们制造几面的机会。 陆昭南这人虽然有些时候不太靠谱,但绝对是个好人,他要真能跟琸君成好事,她是乐见其成的。 杨琸君神情不自然道:“为什么是我跟他联系?明明你跟他熟一些,或者你让萧潜出面,萧潜皇子的身份,更方便行事,肯定一呼百应。” “正因为他是皇子,反而不好参与,免得被人说沽名钓誉,或者怀疑他另有企图,陆昭南倒是更适合一些,是你跟他提的这事儿,自然是你去联系。” 杨琸君讪讪道:“那好吧!回头我要是见到他,跟他说说。” “嗯!这事儿麻烦你了,咱们争取在中秋后,把乐善会成立起来。” 两人又闲聊了些别的事儿,没过多久文素妍也来了,三人是约好在这里等消息的。 快到申时,陈茜瑶身边的丫鬟来报信,说楚知斓选上了,赐婚九皇子,七皇子妃是唐钰莹,八皇子妃是郑梓萱,侧皇妃余晚晚。 一时间,大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三位好姐妹,居然两人被选中,最郁闷的是,八皇子和九皇子素来不睦,楚知斓和郑梓萱以后该怎么相处? 第177章 真假 这个结果出来,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尘埃落定,不容更改。 也是同一天,新的顺天府尹人选也定下来了,由萧潜接任。 就在一个时辰前,萧潜被叫进宫去。 皇上问萧潜:“若是让你接替纪大人的位置,你可愿意?” 萧潜坦率道:“父皇觉得儿臣合适,儿臣就去。” 其实萧潜早就心里有数,两广案牵涉甚广,纪大人去了江陵,京城这边的水更深,父皇既然让他负责调查,自然要给他更大的权力,且不能让人给他掣肘,所以,接替纪大人的最佳人选,必定是他。 皇上欣慰地点点头:“那便你去吧!也不用隐瞒身份了。” 老十在顺天府的一言一行他都掌握在手,老十不以皇子自居,反倒刻意隐瞒身份,从不搞特殊,这一点他是很欣赏的,说明老十是真正想做事儿的人。相比之下,老八老九他们几个,一去就摆自己的皇子的谱,高下立见。 “是!” “两广的案子,你这边可有进展?” 萧潜斟酌片刻,道:“进展是有一些,但尚未确定。” 他不敢说信阳公主的事儿,万一父皇知道信阳公主牵扯其中,不让他继续往下查了,那老纪辛苦跑那么远就没意义了,张伯谦费尽心机留下的线索也没了意义,张家父女都白死了,两广的百姓也将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中。 皇上蹙眉?有些不满意,进展太慢了?但转念一想,此事连他这个皇帝都被瞒在鼓里这么多年,可见上下铁板一块,要撬开不容易,便又收起了这点不满的心思。鼓励道:“你接任顺天府后?调查起来会方便些?还是那句话,查?不管查到谁都上都不用怕,万事有父皇。” 萧潜应道:“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待会儿孤就下旨?你接任顺天府尹的事就这么定了。” “父皇,上回您让儿臣查林大小姐命犯夫妻宫的事儿,儿臣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没能及时向父皇禀报。” 皇上眉梢一挑:“哦?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其实这传言是林大小姐自己传出去的,她因为跟朱家的婚约闹的不愉快?有点心灰意冷?然而太后寿宴后?登门求亲的人太多?令她烦不胜烦?便想了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想让这些人打消议亲的念头。” 皇上错愕:…… 转而苦笑:“这种事怕是只有她才做的出来。” 就为了逃避议亲?把自己说成那样。 他还以为是谁在中伤她。 这脾气果然跟她爹伯彦一样,他还记得,当年伯彦为了娶沈家女儿?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也是用的这招。 不过老十憋到这个时候才说?怕是也有私心在里头,今儿个是老七老八老九选妃的日子。 “不过,她这样一来,怕是嫁不出去咯!传言传多了,大家便信以为真。”皇上笑看老十。 萧潜觉得父皇的笑颇为耐人寻味,似乎有试探他的意味,,便道:“别人信以为真无所谓,父皇知道是假的就行了。” 这个结果出来,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尘埃落定,不容更改。 也是同一天,新的顺天府尹人选也定下来了,由萧潜接任。 就在一个时辰前,萧潜被叫进宫去。 皇上问萧潜:“若是让你接替纪大人的位置,你可愿意?” 萧潜坦率道:“父皇觉得儿臣合适,儿臣就去。” 其实萧潜早就心里有数,两广案牵涉甚广,纪大人去了江陵,京城这边的水更深,父皇既然让他负责调查,自然要给他更大的权力,且不能让人给他掣肘,所以,接替纪大人的最佳人选,必定是他。 皇上欣慰地点点头:“那便你去吧!也不用隐瞒身份了。” 老十在顺天府的一言一行他都掌握在手,老十不以皇子自居,反倒刻意隐瞒身份,从不搞特殊,这一点他是很欣赏的,说明老十是真正想做事儿的人。相比之下,老八老九他们几个,一去就摆自己的皇子的谱,高下立见。 “是!” “两广的案子,你这边可有进展?” 萧潜斟酌片刻,道:“进展是有一些,但尚未确定。” 他不敢说信阳公主的事儿,万一父皇知道信阳公主牵扯其中,不让他继续往下查了,那老纪辛苦跑那么远就没意义了,张伯谦费尽心机留下的线索也没了意义,张家父女都白死了,两广的百姓也将继续活在水深火热中。 皇上蹙眉,有些不满意,进展太慢了,但转念一想,此事连他这个皇帝都被瞒在鼓里这么多年,可见上下铁板一块,要撬开不容易,便又收起了这点不满的心思。鼓励道:“你接任顺天府后,调查起来会方便些,还是那句话,查,不管查到谁都上都不用怕,万事有父皇。” 萧潜应道:“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待会儿孤就下旨,你接任顺天府尹的事就这么定了。” “父皇,上回您让儿臣查林大小姐命犯夫妻宫的事儿,儿臣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没能及时向父皇禀报。” 皇上眉梢一挑:“哦?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父皇,其实这传言是林大小姐自己传出去的,她因为跟朱家的婚约闹的不愉快,有点心灰意冷,然而太后寿宴后,登门求亲的人太多,令她烦不胜烦,便想了这招釜底抽薪之计,想让这些人打消议亲的念头。” 皇上错愕:…… 转而苦笑:“这种事怕是只有她才做的出来。” 就为了逃避议亲,把自己说成那样。 他还以为是谁在中伤她。 这脾气果然跟她爹伯彦一样,他还记得,当年伯彦为了娶沈家女儿,不想接受家里的安排,也是用的这招。 不过老十憋到这个时候才说,怕是也有私心在里头,今儿个是老七老八老九选妃的日子。 “不过,她这样一来,怕是嫁不出去咯!传言传多了,大家便信以为真。”皇上笑看老十。 萧潜觉得父皇的笑颇为耐人寻味。 第178章 新官 顺天府的一干兄弟看到肖大人接旨,才知道跟大家一起共事了三个多月的肖大人居然是当朝皇子十殿下,原来此肖乃是彼萧,是国姓。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关胜想起来某次跟肖大人喝酒,多喝了两杯后,他还拍过肖大人……呃……是十殿下的肩膀。他还试图请十殿下去怡春院,让自己的老相好金花介绍姐妹给肖大人。不由的冷汗涔涔。 典吏大人想起来,灭门惨案迟迟没告破,他在纪大人面前质疑这位新任巡检肖大人办事不利,而且还被肖大人听见了,哎妈,这下会不会被穿小鞋?冷汗涔涔。 主簿大人想起来,自己曾向肖大人暗示,新来的得懂规矩,哪些地方哪些人是不该查不能查,完犊子咯,这下肖大人肯定知道他收了贿赂,当了某些人的保护伞,肖大人会不会秋后算账?冷汗涔涔。 萧潜接了圣旨,回身只见府衙上下个个如同见了鬼的表情,震惊,惊恐的都忘了给他道贺。 陆昭南心里发笑,估计这会儿大家都在反思过去三个月有没有得罪这位十殿下。 “肖大人,恭喜恭喜,是不是该请兄弟们喝一杯?”陆昭南笑道。 萧潜面色冷峻:“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萧潜,这位……” 萧潜看向陆昭南:“这位乃是平南王府小王爷陆昭南。” 刚刚经受了一遍打击的众人,再次受到暴击。 一位十殿下,一位小王爷,你们不带这么玩的,简直要人命。 这下大家是真的被吓到了,肖大人来顺天府担任的是巡检一职?职位虽属末流,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大家不敢太放肆,但这位姓陆的,是以肖大人的好友的身份来的顺天府,而且表现平平,总有人对他说过一些不敬的话?做过不敬的事儿。 此刻恐怕唯有经常和陆昭南一起查案和巡街的快班捕头们情绪还算稳定?因为这位陆公子出手大方,经常请大家喝酒吃肉?所以快班的兄弟们对陆公子还是很客气的。 “行了,萧潜?咱们低调一些。”陆昭南嘿嘿笑道。 没看见某些人都开始哆嗦了吗? 萧潜这才道:“这顿酒是要请的,但喝酒之前,我想先请典吏大人和主簿大人喝杯茶。” 两位大人两股战战地跟着萧潜去了议事厅。 两刻钟后?主簿大人卷铺盖回家了?典吏留任。 萧潜早已把顺天府两位主要官员的过往查了个清楚?典吏这人比较圆滑世故?却没犯什么大错,不圆滑世故在顺天府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萧潜理解?所以只是敲打了他一番?还是留任?至于典吏曾经在老纪面前投诉过他?萧潜早忘了。 主簿同样也是老奸巨猾,但他知法犯法?不但不能为民做主,还成了恶势力的保护伞就不能容忍了。 在接下任命的时候,他就向父皇申请了特权?他有权决定顺天府官员的去留,而不必通过吏部?他要查的是大案子,顺天府上下必须齐心,否则,有人在背后给他掣肘,事情就不好办了。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把主簿给发落了,并且由陆昭南接任主簿一职,顺天府众人不由的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免下一个被发落的人就是自己。 林晏晏是第二天才知道新任顺天府府尹是萧潜。同源楼接待的都是千金贵女,朝廷命妇,所以这方面的消息还算灵通。 “没想到,新任府尹居然是十殿下,这算得到重用了吗?”封花啧啧,她还以为十殿下在顺天府就是走走过场呢。 林晏晏道:“顺天府可不比一般府衙,这里是京畿重地,掌管着五府十二州,,是实打实的大盛朝第一府,顺天府府尹官居四品,你说算不算重用?” 虽然萧潜的升迁速度不能跟赵王和靖王相比,但已经远超其他兄弟,而且他是靠自己本事坐上这个位置的。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有很多人盯着萧潜了。 “小姐,你说,十殿下将来有没有可能……” “封花,有些话不能说。”林晏晏立马打断了封花的话。 同源楼人多眼杂,就在刚才,茶室外就有三个人经过。 即便是在墨渊阁,这种话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封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小姐,外面有人找您。”同源楼的伙计来禀报。 林晏晏问:“谁找我?” 只见一侍卫走了进来:“属下奉靖王之命来见小姐,靖王让属下提醒小姐,别忘了约定。” 林晏晏装作想不起来:“什么约定?” 那侍卫错愕,他哪知道是什么约定,靖王只让他这么说来着。 “属下已经把话带到,属下先告辞了。” 等侍卫一走,封花好奇地问:“你和靖王之间还有约定?” 林晏晏嗤鼻:“狗屁的约定,靖王想我请他吃药膳,我才不来请。” “那是不能请,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封花道。 “不管他,不过,我今儿个要进宫一趟。” “进宫做什么?” “去看太后啊,去给太后做点好吃的。”太后寿宴结束后,她还没进宫看过太后,白白揣了太后令了。 “难怪你今天穿的这么好看,精心打扮,我还以为你和十殿下有约。”封花玩笑道。 林晏晏嗔她一眼。 林晏晏手中有太后令,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慈宁宫。 正巧胡太医给太后请了平安脉从慈宁宫出来。 “师父。” “晏晏,你怎么进宫来了?”胡广志好久没见林晏晏了,他一直在太医院忙,家都很少回。 “我来给太后请安,师父,我去了好几趟您家,您都不在。” 胡广志无奈:“为师实在是忙,不过你今日来的正好,太后这几日有些咳嗽,秋燥入体伤肺,你看看,给太后做些药膳调理调理。” 林晏晏笑道:“巧了,我今日来就是专门给太后做药膳的。” “那你赶紧去,对了,你的药膳方回头给为师,为师好参考着用药,还有,信阳公主殿下和贵妃娘娘也在里面,你小心应对。” 第179章 三得 林晏晏听说信阳公主和朱贵妃也在,心道:那还真是巧了,她正想会会这位信阳公主呢! “为师还要去皇上那回话,为师先走了。”胡广志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道:“为师交给你的医书你可看完了?” 林晏晏甜甜一笑:“早看完了,都能倒背了,不过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师父什么时候有空指点一下?” 胡广志皱着眉头,捋了捋胡子:“你可以来太医院找为师。” 去太医院?林晏晏想到王伊人,她才不去太医院。 “还是等师父有空闲了,我再去请教师父。” 太后听说林晏晏来了,笑嗔道:“这没良心的孩子总算想起来来看哀家了。” 信阳公主面上笑着,心里却咯噔一下,小一辈里,晴柔算是最得太后宠爱的,可太后说起晴柔都不曾有这般由内而发的欢喜。 当年太后就很是看重林伯彦,如今是把对林伯彦的这份好感都加在了林晏晏身上了吗? 朱贵妃看到太后脸上毫不掩饰的愉悦,不由的想起涵儿的提议,涵儿想纳林晏晏为侧妃。本来她有些犹豫,毕竟林晏晏跟子玉有过婚约,而且不欢而散,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可看到太后对林晏晏的态度……朱贵妃心里有了决断。 皇上是孝子,最听太后的话,可惜太后从不偏帮哪个皇孙,她再怎么讨好太后,太后也不肯为涵儿说句话,要是涵儿纳林晏晏为侧妃,或许能为涵儿在太后这争取到更多的好感。 于是朱贵妃道:“听说林晏晏的同源楼生意很红火,她做的药膳无人不称道的,估计也是太忙。” “赚钱有比太后重要吗?她明知道太后挂念她来着。”信阳公主不咸不淡地说道。 林晏晏走进内殿,正好听见信阳公主的话。 林晏晏上前跪下请安:“臣女晏晏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赐座。”太后笑眯眯地说。 林晏晏又给朱贵妃和信阳公主请安,这才坐下。 “今儿个怎么想起进宫看哀家了?” 林晏晏不好意思道:“其实臣女早就想来了,就是最近流言缠身,出门都得躲着点,不然被人指指点点?所以……” 太后尚且不知外头的传闻,闻言好奇道:“哦?是何传言?” 信阳公主道:“该不会是说命犯夫妻宫的事儿吧?” “正是?其实也就是不宜早婚配而已,结果被人传的,好像谁娶了我就要倒霉似的,哎……这传言,传来传去?不知什么时候就面目全非了。”林晏晏做出苦恼的样子。 太后道:“何须为这种事苦恼?等你到了适合婚配的时候,哀家替你做主?看谁敢多嘴。” 林晏晏忙起身道谢。 朱贵妃心说,不好?太后要插手林晏晏的婚事,那涵儿想纳晏晏为侧妃一事,就得太后点头才行了。 信阳公主心说:这林晏晏果真聪明?相信林晏晏刚才肯定听到她说的话了?此举不但化解了她一心赚钱没把太后放在心上的指控?而且还说动了太后为她撑腰。 信阳公主不知道的是?林晏晏还想借此让靖王少打她的主意。 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箭三雕。 “太后?臣女听师父说?您最近总咳嗽?能否让臣女替您看看?做些药膳调养一下?” 太后道:“你怎么一说?哀家还真是惦记你做的药膳了,最近胡太医开的药太苦?哀家喝的都反胃。” 皇上听胡广志说起林晏晏进宫了,要给太后做药膳,不由的起了好奇之心?太后对林晏晏的药膳赞不绝口,而且林晏晏大盛朝药膳第一人的名头可是响的很?他也想尝尝看林晏晏做的药膳。 于是,奏折也不想批了,只是时辰还有点早,现在过去等吃的,不合适。 “曹全,派人去慈宁宫传话,孤待会儿去陪太后用膳。” 曹全忍笑,陛下怕是馋林小姐做的药膳吧? 林晏晏这会儿已经在御膳房开始处理药膳,太后身边的宫娥来传话,说皇上今日要在慈宁宫用膳,意思就是你得多做几道药膳。 林晏晏道:“知道了。” 只是……给皇上做药膳可不能随便做的,药膳是食也是药,不能随便乱吃。 于是林晏晏出了御膳房,前去御书房。 “陛下,林大小姐求见。”公公回禀。 皇上颇为意外,林晏晏求见?不知所谓何事。 “宣。” 林晏晏进的御书房,跪地请安:“臣女见过陛下。” “晏晏啊,你来见孤可是有事儿?”皇上态度和蔼。 “臣女听说皇上今日要在慈宁宫用膳,臣女正好要给太后做药膳,所以特意前来,想给陛下请个脉,臣女好对症做药膳,毕竟药膳里有药材。” 太后道:“你怎么一说,哀家还真是惦记你做的药膳了,最近胡太医开的药太苦,哀家喝的都反胃。” 皇上听胡广志说起林晏晏进宫了,要给太后做药膳,不由的起了好奇之心,太后对林晏晏的药膳赞不绝口,而且林晏晏大盛朝药膳第一人的名头可是响的很,他也想尝尝看林晏晏做的药膳。 于是,奏折也不想批了,只是时辰还有点早,现在过去等吃的,不合适。 “曹全,派人去慈宁宫传话,孤待会儿去陪太后用膳。” 曹全忍笑,陛下怕是馋林小姐做的药膳吧? 林晏晏这会儿已经在御膳房开始处理药膳,太后身边的宫娥来传话,说皇上今日要在慈宁宫用膳,意思就是你得多做几道药膳。 林晏晏道:“知道了。” 只是……给皇上做药膳可不能随便做的,药膳是食也是药,不能随便乱吃。 于是林晏晏出了御膳房,前去御书房。 “陛下,林大小姐求见。”公公回禀。 皇上颇为意外,林晏晏求见?不知所谓何事。 “宣。” 林晏晏进的御书房,跪地请安:“臣女见过陛下。” “晏晏啊,你来见孤可是有事儿?”皇上态度和蔼。 “臣女听说皇上今日要在慈宁宫用膳,臣女正好要给太后做药膳,所以特意前来,想给陛下请个脉,臣女好对症做药膳,毕竟药膳里有药材。” 第180章 次品 御药房里,一药童拿着药材单子跑去找御药房总管陶公公,谁知陶公公不在,便去找了管理药材的直长。 直长看了药单:“御膳房送来的药单?御膳房可曾说作何用途?” “御膳房的人说了,今儿个林大小姐进了宫要给陛下和太后做药膳。”药童回道。 直长登记后,亲自去药房取药。 打开鹿茸的格子,发现鹿茸已经没了,直长郁郁地叹了口气。 这御药房每年采办的鹿茸都吃不完,皇上平时不怎么食用,而下个月就要进新鹿茸了,所以…… 御药房里不可为人道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但现在皇上要吃鹿茸了,这鹿茸若是拿不出来,上头一问,岂不露馅? 于是,直长走到最里边,打开一格抽屉,从里面抓了些鹿茸出来。 反正是做药膳用的,次品应付一下。对鹿茸不是特别了解的人也认不出来。 御药房的人送药材过来,林晏晏一一检查,这是她的习惯,在宫里做药膳,所有经她手的东西她都要一一查验。 毕竟这些吃食是要入贵人之口,万一出了问题,她难辞其咎。 林晏晏放几片鹿茸片在手里细细查看。 送药来的小公公陪着笑脸:“林大小姐,这些腊片都是上等货,取自五年左右的梅花鹿的鹿角尖。” 林晏晏心底冷笑,以为她是外行呢?这哪是花鹿茸的腊片,明明就是马鹿茸的腊片。 据她所知,御药房采办的药材都是最好的,只会进花鹿茸,绝不会进马鹿茸。 而且,每次采办来的药材,都要由掌管御药房的公公和太医院的院使,以及礼部官员一同查验过后确认没问题方可入库。 看来?这里头问题不小,水也不是一般的浑。 林晏晏不动声色放下腊片。 “好了?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药童笑道:“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皇上早早来到慈宁宫,陪太后话家常,说起三位选了妃的皇子的婚事。 皇上道:“钦天监已经定了日子,就在十月十八?要挑这个日子不容易?虽然仓促了些,但这是今年唯一能挑出来跟他们六个人的生辰八字都相和的好日子了。” 太后道:“一块办喜事挺好?热闹。” “贵妃,你要多费心了。”皇上道。 朱贵妃笑的温婉:“臣妾自当尽力?把三位皇子的婚事办的风光体面。” 皇上又看信阳公主:“信阳,晴柔也有十六了,你自己可有中意的人选?” 信阳公主淡笑:“皇兄?臣妹还想多留晴柔两年。” 皇上表示理解?严华不在后?晴柔便是信阳唯一的精神依托。 “信阳?也别拖太久,免得耽误了晴柔?女儿家的青春短暂。”太后道。 信阳公主笑而不语?她女儿的事自然由她自己做主。 皇上道:“等你有了中意的人选再告诉孤?孤替晴柔做主。” “臣妹替晴柔先谢过皇兄。” “孤听说晴柔如今也在做药膳?不知做的怎么样?”皇上问道。 信阳公主眼角几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她就是闲着无事?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她早就说过,晴柔开什么养容堂是自不量力的行为?但晴柔一心要跟林晏晏对着干,她又何必阻止,人嘛?总是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后,才会成长。反正她不缺钱。 “学做药膳也不错?起码养生的学问比旁人要多懂一些。”皇上自然知道晴柔在跟林晏晏打擂台,不过,似乎输的挺惨。 这孩子就是要强,凡事都要争个胜负,这点倒是像严华。 “改天,让她也做顿药膳给哀家尝尝。”太后笑道。 信阳公主不好拆晴柔的台,晴柔压根就不会做药膳,都是请人做的,不过太后这么说了,回去让晴柔好好学做几道药膳好讨太后欢心,太后的恩宠不能失。 正说着,公公进来传膳了。 皇上精神一震,可算等到了。 宫娥鱼贯而入,林晏晏跟了进来,亲自介绍菜品。 “这道桂枝川贝蒸雪梨是太后的,有温肺祛痰,止咳平喘的功效。” 太后见那青瓷盅里,一个去了皮的完整的雪梨浸在淡黄色的汤汁中,汤里还飘着两片薄荷叶。 “太后,这雪梨是去了核的,已经炖的软烂,入口即化。”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卖相看着就不错。 “陛下,这是黄芩炖雪梨。有清热降火的,润肺的功效。” 朱贵妃道:“本宫瞧着,这两道甜汤是一样的。” 林晏晏莞尔:“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两道甜汤虽然造型一样,但用的药材不同,功效也不相同,臣女只是把药材去了,留下雪梨和汤。” 皇上道:“太医说孤这几日有些上火,这黄芩雪梨正和孤意。” 看来林晏晏确实精通医术,请脉只是那么随意一搭,也没问他什么,便知道他上火。太医每次请脉都要请良久。 紧接着呈到朱贵妃和信阳公主面前的是用琉璃盏盛着,从表面上看呈淡青色的汤汁,但从侧面看,则可看到那汤汁是青白红相间,层次分明,如同彩虹一般。 “这又叫什么?”朱贵妃好奇不已。 “回贵妃娘娘,这叫美肤养颜汁,是用几种果蔬搅拌成汁,加入少许茶花蜜调制而成,味道酸甜,常服用有亮肤润肤消斑去湿的功效。” 朱贵妃不由的眼睛一亮,对她们这种步入中年的女子来说,肤色暗沉,长斑是最大的困扰,用再好的粉,也只能遮盖一时,晚上卸了妆,看到镜子里的真容,总是忍不住叹气,只能人参燕窝一味的补,但收效甚微。 前日她召了几位命妇进宫,看她们一个个肤色透亮,白里透红的,一问方知她们都是同源楼的常客,而且同源楼也会教她们一些简单的养颜方子,自己在家就能做,以前她以为同源楼所谓的养颜药膳不过是个噱头,现在看来,林晏晏的药膳是当真有奇效。 信阳公主看着眼前的汤汁,心绪复杂,这林晏晏果然七巧玲珑心,不就是一道果蔬汁吗?可她偏生做出你有钱也买不到的样子,难怪晴柔的养容堂一败涂地。 第181章 暗示 林晏晏做了四道汤品,又分别对症做了四道补汤。 太后的是双贝红枣炖龟肉,皇上的是鹿茸枸杞酒虾,朱贵妃的是蟹蓉苋菜汤,信阳公主要喝粥,她就给做了三仁美颜粥。 今天她进宫来,本想给太后多做几道的,可人一多,时间有限,只能委屈太后了。 “晏晏做的药膳就是美味,连药味都透着香。”太后称赞道。 她也让御膳房按照晏晏留下的方子做过,可做出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吃着跟吃药没什么区别,倒胃口。 “确实,美味又营养,这会做药膳就是好,若是常年都这么吃,缺什么补什么,估计没太医院什么事儿了。”皇上意犹未尽,今儿个属于他的只有一道甜汤一道鹿茸枸杞酒虾,不过瘾。 不由的想,林晏晏若不是林伯彦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就好了,他定招她入御膳房。 林晏晏莞尔道:“陛下,人吃五谷杂粮,经历世间万事,自有喜怒哀愁,这些都会导致身体机能有变,生病是避免不了的,但注重养生,早防早治,起码大病不会找上门来,身体总归要康健的多。” “就是这话,孤以为太医院应该开一药膳科。”皇上问道。 “哀家觉得这注意甚好。”太后道。 皇上笑看着林晏晏:“晏晏,你入职太医院如何?” 林晏晏:…… 她想去,也不想去,如果没有王伊人,她肯定欣然答应了。可现在…… 林晏晏灵机一动:“陛下?不如让臣女的师父从太医院挑几位心思灵巧的女医,臣女教她们做药膳。” 皇上有些遗憾?现在教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学会。做药膳,不光光是会做几道菜,关键是了解食材和药材的味性,并能根据食用者的身体状况,开出最合理的药膳方?这可不是一日之功。 可林晏晏委婉拒绝也是情有可原?她自己开着同源楼,还要以甄日安的身份帮助顺天府查案?还领了他七镇司的腰牌,已经是多重身份在身。 “那你就先挂个名?回头让胡太医给你挑几个人,你可不许藏私。”皇上玩笑地口吻。 “臣女保证不藏私,臣女的师父教导过臣女?做药膳和行医是一样的?手里系着人命?半点马虎不得。” 皇上颔首:“胡太医此言甚是?那就这么说定了。” 信阳公主食不知味,这林晏晏做的一手好药膳还真是麻烦?显然皇兄对林晏晏是越发看重了。 用过午膳?皇上等人就先告辞了?林晏晏恭送皇上的时候朝皇上眨了两下眼睛。 皇上心里咯噔?这小丫头是在跟他暗示什么吗? 林晏晏留下陪太后话?太后道:“之前贵妃在此,哀家不好问太多?关于流言的事儿,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太后心里也明白,她在寿宴上夸赞了晏晏?又承认赐了她太后令,皇上更是嘉封她为康平郡主?这一份荣耀在京城贵女中是独一份的,肯定有人眼红。 林晏晏起身跪下。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林晏晏怏怏道:“太后,请恕臣女之前欺瞒之罪,实在是太后寿宴后,登门求亲的人太多了,而臣女才跟朱家解除婚约不久,不想这么快就议亲,臣女只想专心研究药膳,以后能更好的侍奉太后,侍奉祖母,照顾好弟弟。所以……那传言是臣女自己传出去的,为的是吓退那些来议亲的,只是后来传言失控,越传越离谱……” 太后:…… 半响,叹道:“你这孩子,不想议亲,跟哀家说一声便是,何苦自己给自己添烦恼,罢了,事已至此,就随他去,将来你的婚事,你看中了谁,哀家替你做主,但愿哀家能活到那个时候。” “太后,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臣女最近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太后的病情,太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需要精心调养,会越来越好的。”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有心,不过活多久是命定的,哀家已经看开了。” 可林晏晏委婉拒绝也是情有可原,她自己开着同源楼,还要以甄日安的身份帮助顺天府查案,还领了他七镇司的腰牌,已经是多重身份在身。 “那你就先挂个名,回头让胡太医给你挑几个人,你可不许藏私。”皇上玩笑地口吻。 “臣女保证不藏私,臣女的师父教导过臣女,做药膳和行医是一样的,手里系着人命,半点马虎不得。” 皇上颔首:“胡太医此言甚是,那就这么说定了。” 信阳公主食不知味,这林晏晏做的一手好药膳还真是麻烦,显然皇兄对林晏晏是越发看重了。 用过午膳,皇上等人就先告辞了,林晏晏恭送皇上的时候朝皇上眨了两下眼睛。 皇上心里咯噔,这小丫头是在跟他暗示什么吗? 林晏晏留下陪太后话,太后道:“之前贵妃在此,哀家不好问太多,关于流言的事儿,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太后心里也明白,她在寿宴上夸赞了晏晏,又承认赐了她太后令,皇上更是嘉封她为康平郡主,这一份荣耀在京城贵女中是独一份的,肯定有人眼红。 林晏晏起身跪下。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林晏晏怏怏道:“太后,请恕臣女之前欺瞒之罪,实在是太后寿宴后,登门求亲的人太多了,而臣女才跟朱家解除婚约不久,不想这么快就议亲,臣女只想专心研究药膳,以后能更好的侍奉太后,侍奉祖母,照顾好弟弟。所以……那传言是臣女自己传出去的,为的是吓退那些来议亲的,只是后来传言失控,越传越离谱……” 太后:…… 半响,叹道:“你这孩子,不想议亲,跟哀家说一声便是,何苦自己给自己添烦恼,罢了,事已至此,就随他去,将来你的婚事,你看中了谁,哀家替你做主,但愿哀家能活到那个时候。” “太后,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臣女最近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太后的病情,太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需要精心调养,会越来越好的。” 第182章 要债 林晏晏回到同源楼,三婶身边的丫鬟绿芜已经等她好久了。 绿芜说,今儿个老夫人正在挑日子,让二老爷纳了月婉姑娘,结果放高利贷的人来了,拿了张十万两银子的借条,连本带利一共十二五千两,是二夫人五月间问他们借的,老夫人差点没气吐血,这会儿二老爷三老爷都已经赶回去了,就差大小姐了。 林晏晏立刻在心里盘算了下自己还有多少银子。 开酒楼的本钱有一半是大舅贴给她的,当然也是因为大舅看不上小打小闹小本经营,觉得既然要开酒楼就得弄个气派的,所以柳先生接手后,大大追加了预算,好在酒楼生意好,开张两个半月回本了一半左右,也就是大舅贴的那部分已经回来了,但她自己投进去的还没回本。 这其中包括从祖母拿回来的六间铺子的租金,庄子上的收益要到年底才有。 所以,她手里能腾出来的银子只有二万两左右。 她不是想帮姚氏还债,而是老夫人肯定会问她要这笔钱。 侯府遇到困难,她作为侯府的一份子,袖手旁观说不过去,但这钱也不能白拿出去。 “小姐。”柳先生示意她过去说话。 “柳先生,何事?” 柳先生拿出几张银票交给她。 林晏晏略略看了下,足有五万两之多:“这是……” “小姐,事情在下已经知道了,那放高利贷的人是大老爷的人,大老爷离开京城之前特意留下这些银票,让你趁机要回几间铺子。” 林晏晏错愕,原来是大舅布的局。 “小姐,按市价,五万两最多只够买两间铺子,您得多要一间回来才划算。” 林晏晏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做亏本生意。” 其实已经算亏了,那些铺子本来就是娘留下的,属于沈家的产业?现在还要用钱去买回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娘走的时候,是把产业留给了爹和他们两姐弟?这就说不清楚了,爹的产业,祖母和两位叔叔是有权支配的。 再说了,为了点家产一家人闹的不可开交,就算自己占着理也是丢份。只能用这种方式?花尽量小的代价把产业一点一点拿回来。 林晏晏带着银票回了侯府。 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林家已是今非昔比,搁以往?十几万两随时能拿出来,可现在东拼西凑也只够付点利息钱。 一屋子的人愁眉不展。 林晏晏进门后?先给长辈们行了礼,然后默默坐到三婶身边。 老夫人和林仲坤对了个眼神,老夫人无奈?罢了?这事儿还得她来开口。 “晏晏?相信事情绿芜已经跟你说了?家门不幸,如今只能大家齐心共渡难关?公中能挤出来的银子只有八千两?我这里凑凑六千两?你三婶拿出了五千两?你二叔一万两?总共两万九千两,晏晏?你同源楼生意不错,剩下的你想想办法。” 这话林晏晏听着就很不舒服了,什么叫剩下的让她想办法?欠钱的是姚氏?是二房的债,凭什么大头要她来还? 她就算做慈善?也做不到二房头上去。 “祖母,我同源楼的生意是不错,但也就看着热闹而已,每月纯收益也就两万左右,我可是砸了十将近二十万本钱下去,现在还欠着十几万的外债,每月还得还不少利息,我都没跟家里说,想着自己的债自己扛,慢慢还就是了。现在您让我拿十来万出来,我只有变卖家产了,可这毕竟是二婶欠下的债,要变卖家产也轮不到墨渊阁不是?” 老夫人道:“我知道你开酒楼的本钱,是你大舅给你的,你大舅借你银子还要跟你算利息?”她是不信的。 “祖母有所不知,沈家的人但凡自己出来做买卖,沈家给的本金都是要算利息的,连本带利都是要还的,且沈家不会给予人脉商路上的便利,人都说说沈家的人个个都是经商天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都是自己摸爬滚打,在重压之下锻炼出来的。”林晏晏说的是实话,她应该算是沈家唯一的例外。大舅砸大把银子给她,也就图她一个快活而已。 老夫人无语,却是信了林晏晏的话,沈家世代经商,生意越做越大,后辈个个都能独当一面,这跟沈家培养后辈的严苛不无关系。 说来说去都怪姚氏这个扫把星,把林家祸害成这样。 “那你能拿出多少?”老夫人问。 林晏晏斟酌片刻:“我把酒楼的周转资金都拿出来,最多一万两,而且,这会影响到酒楼的正常运作。” 老夫人很失望,本来她以为晏晏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谁知也指望不上。 这放高利贷的简直就是吸血水蛭,利滚利的,每天都在算利息,拖不起。 林仲坤终于沉不住气了:“晏晏,你能不能跟你外祖家商议商议,先借几万两银子周转一下,利息我们照算。” 林仲坤想着,晏晏出面去借,沈家总不好意思不借,而且利息也不会太高,怎样都比借高利贷划算。 再说了,他们若是还不起,晏晏还得起。 林晏晏心底冷笑,让她去借,将来是不是让她去还这笔钱? “二叔,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实在是之前二婶有些事情做的太过,我外祖母和大舅到现在这口气还憋着呢?就算我开口,他们也不会借钱给林家的。” 林晏晏一句话把林仲坤的如意算盘打碎了。 一时间,慈恩堂里只余叹息声。 林叔齐想开口被周氏一记瞪眼,把话又憋了回去。 周氏可不想看到晏晏吃亏。她自己被迫拿五千两出来心里都在滴血了,晏晏愿意拿一万两出来,很够意思了好吗? “借,他们是肯定不会借的,除非……”林晏晏话说半句。 “除非什么?”老夫人和林仲坤异口同声。 “算了,还是不说了,你们肯定不会接受。”林晏晏欲擒故纵。 “你先说来听听。”老夫人道。 眼下只要能尽快把债还了,做一些适当的让步都好商量,不然利息越滚越多,更还不起,而且那放高利贷说了,明儿个再不还,他们就要在侯府门口敲锣打鼓,届时林家的脸该往哪儿放? 第183章 买了 林晏晏施施然道:“借的话肯定是行不通的,沈家不喜欢借钱,喜欢购买产业。” 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晏晏的意思是,卖家产? “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是败家的行为,卖家产容易,但置办家产太难了。 “我就知道祖母不会答应,我也就随口一说。” 周氏道:“母亲,可如今除了卖家产,还有什么法子呢?咱们变卖首饰也凑不起这么多银子,更何况要的还这么急。” 周氏心中甚是鄙夷,林家的产业有多少是自己置办的?还不都是大嫂从生沈家带过来的?沈家肯出钱买回去已经很够意思了,这般亏待人家的外孙女,还想从沈家借钱,想的也太美了些。 “母亲,二哥,能凑的咱们都凑了,要不,二哥你把你置办的三间铺子卖了还债好了,也不用我们凑数了。”林叔齐闲闲道。 林晏晏吃惊地看向二叔,什么?二叔居然还置办了三间铺子?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有产业还要她来想办法还债,二叔太过分了吧? 林仲坤同样吃惊,自己私底下置办的产业,叔齐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只有他和母亲知道,母亲还资助了他一些银子。 吃惊之余是难堪,本来他还能理直气壮哭穷,让大家一起帮忙还债,这下不好开口了。 周氏狠狠瞪丈夫,他早知道二哥私下置办了产业,刚刚她被老夫人逼迫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害她答应拿出五千两银子去,五千两啊,那是她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一下子全没了。 周氏这会儿恨不得掐死林叔齐。 林叔齐不敢跟周氏对视,他本来不想说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哥的做派才说了出来。 林晏晏冷笑:“既然二叔自己有产业?那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祖母,孙女刚从宫里出来?给太后陛下做了一桌子药膳,累了,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晏晏进宫了?还给太后和陛下做药膳? 这样一来老夫人就不好太逼迫晏晏,道:“晏晏?你先别走?卖产业就卖产业,只是你二叔置办的铺子地段一般?卖不起价钱,要卖就卖长兴街那几间铺子?九万两,两间铺子如何?” 老夫人是不会动老二的铺子的,那铺子在老二名下?就是老二的?谁也抢不走?倒不如卖公中的铺子。 周氏差点气的仰倒?原来二哥置办产业,老夫人也知道?合着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林晏晏也很生气?气笑了都:“祖母?长兴街的铺子是旺铺不假?可铺面小?又急着出手,三万两一间都未必有人要?我大舅虽然常年在扬州,但京城的行情可是比咱们都了解,我要这么去跟大舅说?大舅估计得气的骂人,拿他当傻子呢。” 老夫人面上讪讪?咬咬牙:“三间最多了。” “祖母,您若是不着急,慢慢找买家,或许这个价能卖出去,不过卖产业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还道咱们林府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眼下您想尽快筹到这笔钱,除了卖产业没有别的法子,而如今马上拿出这么多钱来,且不会把咱们家的事情说出去的,就只有沈家了。十万两银子,五间铺面,我这边去找大舅留在京城这边的总管要钱,不然我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林晏晏语气强硬道。 周氏不咸不淡道:“说白了这是二房的事儿,还是二哥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反正二叔有产业,不是拿不出来,不像我们,就靠叔齐那点俸禄过日子,紧巴巴的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来用。” 吃惊之余是难堪,本来他还能理直气壮哭穷,让大家一起帮忙还债,这下不好开口了。 周氏狠狠瞪丈夫,他早知道二哥私下置办了产业,刚刚她被老夫人逼迫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害她答应拿出五千两银子去,五千两啊,那是她多年辛苦积攒下来的,一下子全没了。 周氏这会儿恨不得掐死林叔齐。 林叔齐不敢跟周氏对视,他本来不想说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哥的做派才说了出来。 林晏晏冷笑:“既然二叔自己有产业,那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祖母,孙女刚从宫里出来,给太后陛下做了一桌子药膳,累了,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晏晏进宫了?还给太后和陛下做药膳? 这样一来老夫人就不好太逼迫晏晏,道:“晏晏,你先别走,卖产业就卖产业,只是你二叔置办的铺子地段一般,卖不起价钱,要卖就卖长兴街那几间铺子,九万两,两间铺子如何?” 老夫人是不会动老二的铺子的,那铺子在老二名下,就是老二的,谁也抢不走,倒不如卖公中的铺子。 周氏差点气的仰倒,原来二哥置办产业,老夫人也知道,合着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林晏晏也很生气,气笑了都:“祖母,长兴街的铺子是旺铺不假,可铺面小,又急着出手,三万两一间都未必有人要,我大舅虽然常年在扬州,但京城的行情可是比咱们都了解,我要这么去跟大舅说,大舅估计得气的骂人,拿他当傻子呢。” 老夫人面上讪讪,咬咬牙:“三间最多了。” “祖母,您若是不着急,慢慢找买家,或许这个价能卖出去,不过卖产业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还道咱们林府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眼下您想尽快筹到这笔钱,除了卖产业没有别的法子,而如今马上拿出这么多钱来,且不会把咱们家的事情说出去的,就只有沈家了。十万两银子,五间铺面,我这边去找大舅留在京城这边的总管要钱,不然我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林晏晏语气强硬道。 周氏不咸不淡道:“说白了这是二房的事儿,还是二哥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反正二叔有产业,不是拿不出来,不像我们,就靠叔齐那点俸禄过日子,紧巴巴的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来用。” 第184章 默契 林晏晏故意拖到天黑了才回侯府,跟她一同来的还有方总管和萧潜。 这事儿,还是方总管出面比较合适。 至于萧潜,是她在路上碰到的,萧潜正找她。于是她就把人带回侯府,做个公证人。 “祖母,方总管来了,带着十万两银票,方总管做事谨慎,要一手交银票一手交房契,新任顺天府尹正好做个公证人。” 此前林晏晏迟迟不回,老夫人担心林晏晏要不到银子,可现在银子有了,人来了,手里的铺子就得交出去了,又觉得心疼。 林仲坤心里不悦,晏晏为什么找十殿下做公证人?那他家里这点破事儿岂不是被皇家人知道了? 心里不高兴,但林仲坤面上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催促母亲快把事儿办了。 老夫人无奈,让老二写了房产交易契约,双方以及公证人皆在上面摁了手印,一方银票到手,一方房契到手。 林仲坤拿到银票,讪笑着对萧潜说:“十殿下,让您见笑了。” 萧潜淡淡道:“并不觉得可笑,更可笑的事儿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 林仲坤噎住,涨的满脸通红,是啊,姚氏这个蠢货偷换墨渊阁的东西拿去制假出售,典当,这案子可不就是十殿下办的吗? “十殿下,天色已晚,不如留下一同吃个便饭?”林仲坤厚着脸皮道。 “本官的确还没吃饭,不过,景元公子已经邀请在先。”萧潜看向林晏晏。 林晏晏心说:景元什么时候邀请你吃饭了?你们今儿个怕是面都没见着吧! 不过,她知道这是萧潜的托词,萧潜有话跟她说。 “二叔,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晏晏福身一礼:“殿下?走吧!” 出了慈恩堂,林晏晏吩咐封花?待会儿你盯着点我二叔。 萧潜并不好奇林晏晏为什么要让封花去盯林仲坤,这是晏晏的家事,他暂时不宜过问。 等走远些,萧潜才道:“父皇宣我进宫了,父皇说你发现御药房有问题?想以甄日安的身份调查此事。” “陛下是不是有疑虑?”林晏晏笑问。 之前她跟曹全公公说的时候?就看到曹全公公眼底有疑惑。 萧潜道:“按说,御药房有问题?应该交由内务总管调查,也就是说这是曹公公的差事。” “我知道?但我要查的不仅仅是御药房以次充好的问题,萧潜,我突然想到?或许当初皇后娘娘暴毙?御药房也有嫌疑?所以我想去御药房暗中调查。” 萧潜眉头一蹙:“据我所知?父皇调查过御药房,但没发现问题。” “若是有心为之?痕迹早就被处理掉了?哪还会留着等陛下去查?但现在不一样?事情过去这么久?大家都以为没事儿了,就会松懈?会露出马脚,萧潜,我的直觉告诉我?御药房脱不了干系。” 又是直觉,萧潜这次真心希望林晏晏的直觉是准确的?如果能证明皇后的死与御药房有关,那么陶唯诚的罪名或许就能洗脱了。 “我跟父皇说,你的嗅觉一向敏锐,也许发现的问题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父皇已经同意了。让我来问问你,你准备自己进宫,还是让曹公公来安排。” 林晏晏莞尔一笑:“当然是由曹公公来安排。” 没什么事是能瞒住皇上的,自己费尽心机,搞不好反被皇上猜疑,何必呢? 萧潜低眉哂笑,不得不说,他和晏晏确实有默契,他已经帮她回答了,他跟父皇说,林晏晏自己哪有本事进太医院,除非去考医学馆,然后在医学馆表现优异,就算破格入太医院,起码也得一年以后,一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准备去见王伊人了?” 林晏晏弯了弯眉眼:“用你说的那个法子。” 萧潜点点头:“封花的易容术不错,应该不用我再帮你找人了吧?” “人不用你找,但宅子要给我准备一间,地点偏僻安静,一进小宅院即可。” 说话间,两人回到了墨渊阁,林景元还在等姐吃饭,见到十殿下,讶异道:“十殿下,您怎么来了?” 林晏晏把二婶欠了高利贷,大舅花十万两银子买下长兴街的五间铺面的事儿说了说。 林景元郁郁道:“那原本就是沈家的铺子,现在还要花十万两买回去,估计这是沈家做的唯一一次亏本的买卖。” “谁让咱们没用呢?”林晏晏叹道。 不这样的话,等祖母一闭眼,这些产业大半都要落到二叔手里。 这边姐弟二人陪着萧潜用饭,那边林仲坤直奔软禁姚氏的澄心斋。 姚氏鼻青脸肿的蓬头垢面,正陷在极度的惶恐不安中。 她被关进这里的时候,她还不曾绝望,想着自己跟老爷二十年夫妻,多少总有点感情,等老爷气消了,或许就会放她出去。她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肯定也会帮她说话。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老爷压根就不踏足这里,她的孩子也不曾来看过她,她想传信出去都不可能,她像是被遗忘了。 下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送来的饭食越来越糙,甚至还有馊的。 她慢慢意识到,她真的被抛弃了,被她的相公,孩子抛弃了。 今天她终于把老爷盼了来,然而,盼来的是老爷的拳脚相加,因为她借高利贷的事瞒不住了。 她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凶神恶煞的面目,恨不得撕碎了她,哪怕当日把她关进这里,老爷也只是冷淡相对。 姚氏战战兢兢,不知道老爷这次会怎么发落她。 哐当……房门被推开,林仲坤走了进来。 姚氏下意识的整个人都缩成团。 林仲坤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疯妇一般的姚氏,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还有没有事瞒着我?”林仲坤居高临下威严质问。 姚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是不会说出她在外放了一百万两印子钱的事,她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林家,娘家都靠不住了,她只能靠自己。 只要她能逃出去,离开这里,她就带着一百万两远走高飞。 第185章 报应 “姚淑娴,我再最后问你一次,还有没有事瞒着我?”林仲坤加重语气。 姚氏吓的心脏怦怦跳,老爷是在诈她?还是已经知道一百万两印子钱的事儿了? 衡量再三,姚氏摇头。 林仲坤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再欠钱就好,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掐死她。 林仲坤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姚氏一眼,转身就走。 姚氏突然从榻上跳下来,飞快的抓住了老爷的衣袖,跪在老爷面前,哭道:“老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老爷……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就放了妾身吧!” 林仲坤厌恶地甩袖,但姚氏抓的死紧,甩了几下都没能甩掉。 恨恨道:“放了你?你是嫌毁我,毁几个孩子毁的还不够彻底?” “老爷,臣妾不是故意的,妾身一心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只是中间出了点岔子……” “这话说出来,只怕你自己都很难相信吧?姚淑娴,你一心为的不是只有你们姚家吗?可如今呢?你那老母亲,你的两个兄弟可领你的情?出了事儿,他们生怕吞进去的银子要吐出来,对你避之唯恐不及,还会管你死活?” 姚氏心中悲凉,哭道:“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妾身心里只有林家,再无姚家。” 她掏心掏肺的对娘家人,可娘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姚淑娴,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老爷,妾身不敢求老爷原谅,但请老爷让我见见几个孩子……” “姚淑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景文景修,蓁蓁和芃芃他们还会愿意帮你?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们的不幸,是耻辱。姚淑娴,你放心,我不会休了你,休妻与官声不利?我已经放出风声?说你病了,就在你住进这澄心斋的第一天。”林仲坤冷冷道。 姚氏心头一沉?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老爷在打什么主意,老爷把她关进这里不是要惩罚她?是要她死。 不能休妻,但可以丧偶,不是吗? 外头都知道她病了?病的久了?不知什么时候人就没了?顺理成章。 “林仲坤?你不能这么做……”姚氏惶恐到极点,八月的闷热的天里?她一点感觉不到热?反倒如同堕入冰窖?浑身直冒冷汗。 林仲坤冷冷一笑?一脚踹开姚氏?飞快地出了房间,房门在身后用力关上?里面传出姚氏撕心裂肺的哭喊……林仲坤,你王八蛋,你猪狗不如…… 林仲坤回头看了眼那扇门?对看守的婆子说:“夫人的疯病越发严重了,要看紧些。” 潜伏在树上的封花直摇头?一个是恶妇,一个是渣男,这两人本该是绝配,如今却是狗咬狗。 萧潜吃过晚饭就先走了,没多久封花回来,把在澄心斋听到的告诉林晏晏。 林晏晏沉默良久。 她就知道二叔拿到银票后会去见姚氏。 自从姚氏被关进澄心斋,她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人,她知道姚氏已经完了,祖母和二叔其实都是极度自私的人,姚氏做了对不起林家的事,而且不是小事,祖母和二叔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但她没想到二叔做的这么绝。 当然她不会同情姚氏,她还没忘记,姚氏曾经下毒想害死她。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姚氏落到今天这个人嫌狗弃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你确定我二婶没说一百万两印子钱的事儿?” 封花想了想:“确定,你二叔问了她两遍,她都没说。” 林晏晏冷笑:看来姚氏还指望着那一百万两印子钱翻身,可惜这是痴心妄想,那一百万两,大舅要直接吞了。 姚氏心中悲凉,哭道:“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妾身心里只有林家,再无姚家。” 她掏心掏肺的对娘家人,可娘家人是怎么对她的? “姚淑娴,现在知道后悔,晚了。” “老爷,妾身不敢求老爷原谅,但请老爷让我见见几个孩子……” “姚淑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景文景修,蓁蓁和芃芃他们还会愿意帮你?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们的不幸,是耻辱。姚淑娴,你放心,我不会休了你,休妻与官声不利,我已经放出风声,说你病了,就在你住进这澄心斋的第一天。”林仲坤冷冷道。 姚氏心头一沉,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老爷在打什么主意,老爷把她关进这里不是要惩罚她,是要她死。 不能休妻,但可以丧偶,不是吗? 外头都知道她病了,病的久了,不知什么时候人就没了,顺理成章。 “林仲坤,你不能这么做……”姚氏惶恐到极点,八月的闷热的天里,她一点感觉不到热,反倒如同堕入冰窖,浑身直冒冷汗。 林仲坤冷冷一笑,一脚踹开姚氏,飞快地出了房间,房门在身后用力关上,里面传出姚氏撕心裂肺的哭喊……林仲坤,你王八蛋,你猪狗不如…… 林仲坤回头看了眼那扇门,对看守的婆子说:“夫人的疯病越发严重了,要看紧些。” 潜伏在树上的封花直摇头,一个是恶妇,一个是渣男,这两人本该是绝配,如今却是狗咬狗。 萧潜吃过晚饭就先走了,没多久封花回来,把在澄心斋听到的告诉林晏晏。 林晏晏沉默良久。 她就知道二叔拿到银票后会去见姚氏。 自从姚氏被关进澄心斋,她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人,她知道姚氏已经完了,祖母和二叔其实都是极度自私的人,姚氏做了对不起林家的事,而且不是小事,祖母和二叔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但她没想到二叔做的这么绝。 当然她不会同情姚氏,她还没忘记,姚氏曾经下毒想害死她。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姚氏落到今天这个人嫌狗弃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你确定我二婶没说一百万两印子钱的事儿?” 封花想了想:“确定,你二叔问了她两遍,她都没说。” 林晏晏冷笑:看来姚氏还指望着那一百万两印子钱翻身。 第186章 打赌 林晏晏都不忍看王伊人眼中糅杂了失望、难过、委屈……等诸多情绪的复杂眼神,既然“假娘子”已经亮过相了,目的已经达到,林晏晏便拱手道:“王医士,在下和娘子先告辞了。” 王伊人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甄公子携娘子离去。 等走出一段路,封花娇嗔道:“相公,看看你欠的风流债,为妻都不忍瞧那王医士伤心的模样,好生可怜。” 林晏晏斜了她一眼:“戏过了。” 封花揶揄道:“你不心疼吗?” 林晏晏心说,心疼个屁,难为情倒是真的。 她也没想到王伊人会看上甄日安。 之前萧潜调侃,说王伊人看她的眼神异样,似乎喜欢她,她都没当真。还当王伊人只是感谢她替王可儿说话,解了王可儿的危机才对她礼遇有加,等发现事情不对头已经晚了。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我觉得你跟王伊人之间还有得纠缠,尤其是你要进太医院了,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难断。” “不会,王伊人清高孤傲,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还死缠烂打的人。”林晏晏笃定道。 “咱们打赌。” “赌什么?” “如果被我说中了,你给我做三顿木瓜炖雪蛤外加十斤糖炒栗子,如果你赢了,条件你来说。” 林晏晏无语,封花正宗一吃货,檀云在她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如果我赢了,把你的易容术教给我。”林晏晏对封花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十分感兴趣。 “成交。”封花觉得自己赚定了。 王可儿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中,今儿个她心情极好,她研发的药膳得到了客人的肯定,余晚晚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跟她说话都客气起来。 哈哈,做药膳也不是很难啊! 或许她很快就能超过林晏晏,成为京城药膳第一人。 到时候她也要自己开一家酒楼。 从大姐门前经过,王可儿忽的顿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咦?大姐的房门怎么是开着的?但里面没点灯。 难道大姐早上出去的时候忘关房门了? 王可儿抹黑进了大姐的屋子,想帮大姐把门关上。 猛地看到黑布隆冬的房中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 王可儿吓的声音打着飘:“谁?” 那人还是不动,也不出声。王可人定睛仔细瞧,这人好像是大姐。 “是……大姐吗?” 王可儿摸到桌边点亮了烛灯,果然是大姐呆呆的坐在那。 王可儿从没见过大姐两眼无神,跟丢了魂似的模样。 “大姐,您这是怎么了?” 王伊人睫毛颤动了几下,有气无力道:“我没事,你出去,把门带上。” 跟甄公子分开后,她就回家了,大哭一场。似乎从记事后,这是她第一次哭,要强的她从不相信眼泪能解决问题,所以她从不哭,可今天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遇见甄公子后,她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心里住进一个人,心魂就不再是自己的,喜怒哀乐皆被他操控,心心念念全是他,见到了欢喜,见不到忧伤…… 她总以为她的优秀足够配的上甄公子,哪怕甄公子现在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放弃,她相信总有一天,甄公子会喜欢上她,她还有很多时间,她勾描的未来的图画里,全是她和他。 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没有机会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机会。 他已经成亲了,有个美娇娘。 他们恩爱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可她能怪甄公子吗? 她从没问过甄公子有没有娶妻,不曾跟甄公子表白心迹,虽然她的眼神,言语里有诸多暗示,但甄公子是谦谦君子,从不曾给她半分回应,那时她以为是他迟钝。 现在才知道,他是心有所属,不愿让她产生误会。 所以,她不能怪他。 可是她真的很难过,心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在里头肆虐,可悲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种痛苦,明明知道不可能了,她却依然那么喜欢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喜欢。 她该怎么办? “大姐,您这样子像没事儿吗?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王可儿担心不已。 肯定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不然姐不会这副模样。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王伊人什么都不想说,也不能说。 难道她要告诉可儿,她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喜欢的不能自拔?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可儿会怎么看她? “可儿,你不要问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姐,你这样我很担心。”王可儿不知道姐发生了什么,想安慰都无从安慰。 “可儿,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出去。”王伊人冷声道。 王可儿只得郁郁地出门去,又不甘心地回头看大姐的房门。 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大姐这么不开心。 当晚,王伊人就病倒了。 王院使很担心女儿,想给女儿把脉,怎奈女儿不肯,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不过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王院使只好给女儿请了假。 过了两天,王院使下了值匆匆赶回家,直奔女儿闺房。 王伊人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伊人,你猜今日谁进了太医院?” 王伊人心不在焉,谁进太医院跟她都没关系。 “是甄日安,你的那位甄公子。” 王伊人心头一凛:“父亲,您说的是真的?” 王院使蹙眉道:“自然是真的,听说是十殿下推举的甄日安,他在胸痹症上有颇深的研究,还是曹公公亲自领他进的太医院,为父和太医院的左右院判以及各科太医一同考校了他,啧啧……这甄日安果然了不得,我们这么多人提出的难题,他从容不迫,对答如流,现在他被安排在为父手下,为内科太医算是太医院有史以来第一位破格提拔的太医。” 王伊人如同做梦一般,她一直想让甄公子离开十殿下进太医院,没想到他果真进太医院了。 看女儿一副惊讶的样子,王院使问:“他没跟你说起?” 第187章 重逢 王伊人摇头,两个多月她只见了甄公子一面,还是偶遇,他身边还有娘子,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为父有些困惑,你说他颇受十殿下器重,眼下十殿下接任顺天府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么反倒离开十殿下进了太医院?” “父亲问他了吗?” “今天事情比较多,为父还没抽出空来问他,不过,这事,还是你去问比较合适。”王院使总觉得这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有目的的。 至于什么目的…… 他担心十殿下让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想查皇后暴毙的案子,十殿下前几年有过问过此事。 王伊人心说:她去问,她以什么身份去问? 只怕问了,他也未必会跟她说实话。 可不知为何,知道他在太医院,心里头的某个角落埋着的颗种子,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第二天,王伊人就销了假进宫去了。 一路上,王伊人都在想,见了面说什么呢?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呢? 朋友吗? 她都不确定甄公子是不是拿她当朋友看待。 思忖间,王伊人已经进了太医院,太医院里处的较好的女医士许薇一见到她就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伊人,听说你病了,不要紧吧?” 王伊人淡笑:“得了风寒,已经没事了。” “你不在的时候,咱们太医院来了个长的很俊的太医。”许薇说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太医,眼里都冒着星光。 “我跟你说,这位甄太医不但长的俊,而且医术还十分了得,你知道吗?咱们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联手考他都没能考倒他。” 王伊人笑:“真的有这么俊?” 看来甄公子进了太医院,又搅乱了这里的一池芳心。 “那是当然,不信你去瞧,他这会儿在胡院判那。” 王伊人道:“我这便去瞧瞧。” 王伊人朝胡院判的值事房走去,走到门口就听到胡院判在说:“甄日安,按说你我都是十殿下推举的人,本院判理应对你多加照拂,但你一来就提出要给太后诊治,是不是想多了?” 王伊人摇头,两个多月她只见了甄公子一面,还是偶遇,他身边还有娘子,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为父有些困惑,你说他颇受十殿下器重,眼下十殿下接任顺天府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么反倒离开十殿下进了太医院?” “父亲问他了吗?” “今天事情比较多,为父还没抽出空来问他,不过,这事,还是你去问比较合适。”王院使总觉得这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有目的的。 至于什么目的…… 他担心十殿下让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想查皇后暴毙的案子,十殿下前几年有过问过此事。 王伊人心说:她去问,她以什么身份去问? 只怕问了,他也未必会跟她说实话。 可不知为何,知道他在太医院,心里头的某个角落埋着的颗种子,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第二天,王伊人就销了假进宫去了。 一路上,王伊人都在想,见了面说什么呢?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呢? 朋友吗? 她都不确定甄公子是不是拿她当朋友看待。 思忖间,王伊人已经进了太医院,太医院里处的较好的女医士许薇一见到她就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伊人,听说你病了,不要紧吧?” 王伊人淡笑:“得了风寒,已经没事了。” “你不在的时候,咱们太医院来了个长的很俊的太医。”许薇说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太医,眼里都冒着星光。 “我跟你说,这位甄太医不但长的俊,而且医术还十分了得,你知道吗?咱们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联手考他都没能考倒他。” 王伊人笑:“真的有这么俊?” 看来甄公子进了太医院,又搅乱了这里的一池芳心。 “那是当然,不信你去瞧,他这会儿在胡院判那。” 王伊人道:“我这便去瞧瞧。” 王伊人朝胡院判的值事房走去,走到门口就听到胡院判在说:“甄日安,按说你我都是十殿下推举的人,本院判理应对你多加照拂,但你一来就提出要给太后诊治,是不是想多了?” 王伊人摇头,两个多月她只见了甄公子一面,还是偶遇,他身边还有娘子,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为父有些困惑,你说他颇受十殿下器重,眼下十殿下接任顺天府正是用人之际,他怎么反倒离开十殿下进了太医院?” “父亲问他了吗?” “今天事情比较多,为父还没抽出空来问他,不过,这事,还是你去问比较合适。”王院使总觉得这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有目的的。 至于什么目的…… 他担心十殿下让甄日安进太医院是想查皇后暴毙的案子,十殿下前几年有过问过此事。 王伊人心说:她去问,她以什么身份去问? 只怕问了,他也未必会跟她说实话。 可不知为何,知道他在太医院,心里头的某个角落埋着的颗种子,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第二天,王伊人就销了假进宫去了。 一路上,王伊人都在想,见了面说什么呢?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呢? 朋友吗? 她都不确定甄公子是不是拿她当朋友看待。 思忖间,王伊人已经进了太医院,太医院里处的较好的女医士许薇一见到她就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伊人,听说你病了,不要紧吧?” 王伊人淡笑:“得了风寒,已经没事了。” “你不在的时候,咱们太医院来了个长的很俊的太医。”许薇说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太医,眼里都冒着星光。 “我跟你说,这位甄太医不但长的俊,而且医术还十分了得,你知道吗?咱们太医院资格最老,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联手考他都没能考倒他。” 王伊人笑:“真的有这么俊?” 看来甄公子进了太医院,又搅乱了这里的一池芳心。 “那是当然,不信你去瞧,他这会儿在胡院判那。” 王伊人道:“我这便去瞧瞧。” 王伊人朝胡院判的值事房走去,走到门口就听到胡院判在说:“甄日安,按说你我都是十殿下推举的人,本院判理应对你多加照拂,但你一来就提出要给太后诊治,是不是想多了?” 第188章 刁难 就在甄日安进太医院的第二天,封逸尘才得到消息。 “甄日安进了太医院?你确定?” 罗平道:“千真万确,宫里传来的消息。” 封逸尘眉头紧蹙,他找这个甄日安找了这么久,结果甄日安在太医院。 “公子,会不会那东西藏在太医院?” 封逸尘脑子有点乱,实在无法把张伯谦和太医院联系在一起。 张伯谦在世时是否跟太医院的人有往来已经无从得知。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他相信十殿下让甄日安进太医院一定是有目的的。 “公子,那甄日安在太医院,咱们就不好下手了呀!” 封逸尘点点头,他的手还没那么长,能伸到太医院去,除非请那位帮忙。 可问题是,他为了自保,已经假装破解了棋盘的奥秘,伪造了一本账册交差。 想着只要盯防住十殿下那边,若是十殿下也破解不了张伯谦留下的谜,皆大欢喜,若是破解了,他就赶在十殿下之前,把东西弄到手,毁掉。照样能瞒天过海。 所以,不能去找哪位了。 封逸尘沉吟良久:“你加派人手在皇宫外盯着,只要甄日安出宫,就给我盯死了。” “是,小的这便去安排。” 林晏晏进太医院之前,师父胡广志就告诉过她,太医院的水很深,明争暗斗互相倾轧的厉害。 师父是因为有功在身,太后的病还需他医治,所以王院使不敢对他怎么样,加上师父以前在太医院时,医术就十分了得,声名在外,别的太医也不敢不服他,所以日子过的还算清净。 但她一个新来的,而且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太医,肯定没人服她。那些年长的太医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才当上太医,你个小子凭什么?还不是靠关系吗?会看不起他。 而那些排着队眼巴巴盯着少的可怜的晋升位,结果你一来就给霸占了,定会嫉恨她。 林晏晏很快就领教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 她被分在内科,内科是太医院最忙碌的地方,可忙碌是别人的事,她在内科就像个隐形人,什么活都插不上手,大家都把她当空气。哪怕叫出诊的都要排队,也不让她去。 当太医的就是靠一次次出诊给贵人们看病积累名声和威望,不让你出诊你还算个屁太医? 更让人郁闷的是,她走到哪,哪里的人就突然忙碌起来,找借口避开,好像她身上有瘟疫,就算路上碰到,大家也都绕开走。 那些本来对他颇有好感的女医士也是如此,应该受到了警告,不许接近她跟她说话。 好吧!不给出诊,没关系,她来这是为了查案,不是来当一个合格的太医。 没人理她,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林晏晏百无聊赖便去了藏书楼,父亲曾说过,太医院的藏书楼里收藏着很多珍贵的医典。结果到了藏书楼,看门的老头只允许她在一层看书,说二层需院判的手令,三层需院使的手令。 林晏晏看了看一层医书,实在没看头,这些书她十岁以前就都看过了。 但就算这里的医书没看头,她还是选择呆在这里,清静,权当休息。 林晏晏对这不友善的新环境泰然处之,可王伊人看不下去了,去了父亲哪。 “父亲,你帮帮甄公子吧,现在大家都针对他,连胡太医也当众给他难堪。” 王院使慢条斯理道:“急什么?他若是连这点困难都应付不了,就不值得我帮他。” 更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可是……” “别可是了,他这步子迈得太大,受到这样的对待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是他来安排,他会让甄日安从吏目做起,给他创造机会让他露脸,再升医士,用三年的时间当上太医。 这已经是最快的晋升速度,但只要甄日安表现出色,不难办到。 可甄日安一来就当上太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等于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知道在他之前,晋升太医最快的是谁?又用了多少时间?” 王伊人道:“女儿知道,是父亲,父亲仅用了三年便当上太医。” 王院使捋了捋胡子,颇有些自豪。 晋升,靠的是实力,更要靠运气。 “如果甄日安是个聪明的,他当时就该拒绝当太医,哪怕是当个医士也比现在骑虎难下的好。” “可那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既然看重他,觉得他是个人才,咱们太医院却这样冷待他,传到陛下那,陛下心里会怎么想?” 王院使呵呵一笑:“陛下真若怪罪下来,那也是胡院判的问题,毕竟为父可不曾刁难他,还将他分配到内科。” “父亲,您这是想利用甄公子对付胡院判吗?”王伊人不悦。 王院使眼睛一瞪,起身走到门边,从缝隙里张望下。 回头严肃道:“这里是太医院,不得口无遮拦。” 王伊人悻悻:“父亲若是不帮他,女儿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行了,你稍安勿躁,为父自有安排。” 王伊人走后,王院使直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王伊人没敢告诉父亲,甄日安已经成亲,只说他把妹子接来京城安顿,所以想要谋个安稳的差事,十殿下这才举荐他进了太医院。 王院使想了想,叫人来,如此这般吩咐。 林晏晏在藏书楼呆了半日,到了下值时间才从藏书楼出来,准备出宫回家。 却有人拦住她:“甄太医,太医院人手不足,安排不出值夜的人手,甄太医是否愿意值夜?” 林晏晏有些意外,居然还有差事找上门来,虽然值夜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聊胜于无。 “行啊!我无所谓,听从太医院的安排。” 那人笑道:“甄太医愿意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内科是必须有一位太医值夜的,孟太医他们年纪大了,白天黑夜的连轴转吃不消,这样好了,你先值七天,毕竟甄太医年轻力壮嘛!” 七天?林晏晏从没听过这种安排法,值夜都是轮着来的。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哪位在刁难她。 可怜她的花花娘子还等着她回家给她做好吃的。 第189章 夜诊 林晏晏出不了宫,正好王伊人下值。(大家稍候再看,修改中。) “王医士。” 王伊人驻足。 “在下可否拜托王医士一件事?” 王伊人道:“甄公子请讲。” “是这样,刚刚院里通知我,让我值夜,可我家娘子还在家等着我,所以,我想请王医士帮我给我家娘子带个口信,今儿个我不回家了,是七天回不了了家了,让她照顾好自己。” 王伊人错愕:“七天?” “正是。” 王伊人怒从心起,这又是谁安排的? 这不明摆着为难人吗?太过分了。 “我去找我父亲。”王伊人转身就往回走。 “王医士请留步。”林晏晏追了上去。 “在下多谢王医士好意,我刚入太医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就值夜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林晏晏委婉道。 想着只要盯防住十殿下那边,若是十殿下也破解不了张伯谦留下的谜,皆大欢喜,若是破解了,他就赶在十殿下之前,把东西弄到手,毁掉。照样能瞒天过海。 所以,不能去找哪位了。 封逸尘沉吟良久:“你加派人手在皇宫外盯着,只要甄日安出宫,就给我盯死了。” “是,小的这便去安排。” 林晏晏进太医院之前,师父胡广志就告诉过她,太医院的水很深,明争暗斗互相倾轧的厉害。 师父是因为有功在身,太后的病还需他医治,所以王院使不敢对他怎么样,加上师父以前在太医院时,医术就十分了得,声名在外,别的太医也不敢不服他,所以日子过的还算清净。 但她一个新来的,而且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太医,肯定没人服她。那些年长的太医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才当上太医,你个小子凭什么?还不是靠关系吗?会看不起他。 而那些排着队眼巴巴盯着少的可怜的晋升位,结果你一来就给霸占了,定会嫉恨她。 林晏晏很快就领教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 她被分在内科,内科是太医院最忙碌的地方,可忙碌是别人的事,她在内科就像个隐形人,什么活都插不上手,大家都把她当空气。哪怕叫出诊的都要排队,也不让她去。 当太医的就是靠一次次出诊给贵人们看病积累名声和威望,不让你出诊你还算个屁太医? 更让人郁闷的是,她走到哪,哪里的人就突然忙碌起来,找借口避开,好像她身上有瘟疫,就算路上碰到,大家也都绕开走。 那些本来对他颇有好感的女医士也是如此,应该受到了警告,不许接近她跟她说话。 好吧!不给出诊,没关系,她来这是为了查案,不是来当一个合格的太医。 没人理她,也没关系,反正她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林晏晏百无聊赖便去了藏书楼,父亲曾说过,太医院的藏书楼里收藏着很多珍贵的医典。结果到了藏书楼,看门的老头只允许她在一层看书,说二层需院判的手令,三层需院使的手令。 林晏晏看了看一层医书,实在没看头,这些书她十岁以前就都看过了。 但就算这里的医书没看头,她还是选择呆在这里,清静,权当休息。 林晏晏对这不友善的新环境泰然处之,可王伊人看不下去了,去了父亲哪。 “父亲,你帮帮甄公子吧,现在大家都针对他,连胡太医也当众给他难堪。” 王院使慢条斯理道:“急什么?他若是连这点困难都应付不了,就不值得我帮他。” 更不值得你倾心相待。 “可是……” “别可是了,他这步子迈得太大,受到这样的对待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是他来安排,他会让甄日安从吏目做起,给他创造机会让他露脸,再升医士,用三年的时间当上太医。 这已经是最快的晋升速度,但只要甄日安表现出色,不难办到。 可甄日安一来就当上太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等于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你知道在他之前,晋升太医最快的是谁?又用了多少时间?” 王伊人道:“女儿知道,是父亲,父亲仅用了三年便当上太医。” 王院使捋了捋胡子,颇有些自豪。 晋升,靠的是实力,更要靠运气。 “如果甄日安是个聪明的,他当时就该拒绝当太医,哪怕是当个医士也比现在骑虎难下的好。” “可那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既然看重他,觉得他是个人才,咱们太医院却这样冷待他,传到陛下那,陛下心里会怎么想?” 王院使呵呵一笑:“陛下真若怪罪下来,那也是胡院判的问题,毕竟为父可不曾刁难他,还将他分配到内科。” “父亲,您这是想利用甄公子对付胡院判吗?”王伊人不悦。 王院使眼睛一瞪,起身走到门边,从缝隙里张望下。 回头严肃道:“这里是太医院,不得口无遮拦。” 王伊人悻悻:“父亲若是不帮他,女儿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行了,你稍安勿躁,为父自有安排。” 王伊人走后,王院使直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王伊人没敢告诉父亲,甄日安已经成亲,只说他把妹子接来京城安顿,所以想要谋个安稳的差事,十殿下这才举荐他进了太医院。 王院使想了想,叫人来,如此这般吩咐。 林晏晏在藏书楼呆了半日,到了下值时间才从藏书楼出来,准备出宫回家。 却有人拦住她:“甄太医,太医院人手不足,安排不出值夜的人手,甄太医是否愿意值夜?” 林晏晏有些意外,居然还有差事找上门来,虽然值夜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聊胜于无。 “行啊!我无所谓,听从太医院的安排。” 那人笑道:“甄太医愿意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内科是必须有一位太医值夜的,孟太医他们年纪大了,白天黑夜的连轴转吃不消,这样好了,你先值七天,毕竟甄太医年轻力壮嘛!” 七天?林晏晏从没听过这种安排法,值夜都是轮着来的。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哪位在刁难她。 可怜她的花花娘子还等着她回家给她做好吃的。 第190章 肠痈 林晏晏一进宸华殿,就听到内殿传来痛苦的呻、吟。 “疼啊,疼死我了……” “娘娘,您再忍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该死的太医,为何来的如此之慢,本宫定要治他一个怠慢之罪……哎呦……疼……” 林晏晏头皮一紧,还没看病呢,就要被治罪了。 “娘娘,太医到……” 冯公公隔着帷幔禀报。 立时有嬷嬷掀开帷幔出来,看到是个年轻的大夫背着药箱。 嬷嬷皱了下眉头,神情不悦:“快去给娘娘诊治。” 林晏晏进了内殿,身后那嬷嬷质问冯公公。 “太医院没有太医留值吗?还是说太医院连贤妃娘娘也敢怠慢了?派个医士来应付?” “陈嬷嬷,这位就是太医,太医院新进的甄太医,今日内科只有这位甄太医当值。” 林晏晏心底苦笑,大家看一个大夫的医术是根据年纪来判断的吗?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对于你不了解的太医,自然会觉得年纪长的经验丰富。 好吧,那就也用她的医术来证明自己。 林晏晏来到床边,只见贤妃娘娘蜷缩着身子,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表情。 林晏晏拿出脉枕,宫娥在娘娘的手腕上盖了块绢帕,不让肌肤接触。 林晏晏按住寸关尺,指尖传来滑数之感,边询问:“娘娘是何时发病?” 一旁的宫娥回答:“晚饭后娘娘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腹部隐隐作痛,娘娘觉得忍忍就过去了,谁知半夜里突然急痛起来,疼痛难忍。” “能说说具体疼痛的位置吗?” “起初是上腹幽幽疼,后来是右下腹剧痛。” “娘娘晚膳用了什么?” “今日御膳房做了水晶肘子,娘娘吃了一个。” “娘娘平日是否爱吃荤食?” “是……” 林晏晏又看了娘娘的舌苔,苔色黄腻,用手背测量了下娘娘的体温,微热。 “下官需要按一按娘娘疼痛的部位,以便确定病因。” 宫娥为难地看娘娘的意思。 贤妃痛的死去活来,现在她只想尽快解除痛苦,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便点了点头。 于是,宫娥让林晏晏先转身,须臾道:“太医,可以了。” 林晏晏回身一看,贤妃娘娘的中衣已被撩了上去,肚子上盖了一块绸子。 林晏晏伸手按在了贤妃娘娘的右下腹,指腹传来清晰的硬满之感,她稍稍使力按下去,贤妃娘娘就大声呼痛。 林晏晏收手,道:“娘娘是得了肠痈,湿热之气内蕴于肠间,导致气滞血瘀,肠络受损而成痈肿。” “甄太医,可有办法医治?”陈嬷嬷问道。 林晏晏道:“庆幸这是初起之症,再晚些就危险了,下官先开药方,马上去抓药,然后下官再给娘娘施针减轻娘娘的痛楚。” 笔墨早已经备下,林晏晏提笔飞快写下方子,交给宫娥。 陈嬷嬷似乎不太放心,道:“甄太医,你的诊断可有把握?” 林晏晏道:“下官愿用项上人头担保,嬷嬷,还是快些抓药吧,人命关天,需争分夺秒。” 陈嬷嬷不再犹豫,命人即刻去抓药。 林晏晏再回头给贤妃娘娘施针,用体针体针取阑尾穴,上巨墟、合谷、足三里等穴。留针半个时辰,每刻钟捻转一次,加强刺激。因娘娘有轻微发热症状,又在曲池加天枢、气海等穴施针。 两次转捻后,贤妃感觉疼痛稍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待施针完毕,情况又有所改善。 陈嬷嬷暗暗松了口气,看着在收拾针具的甄太医,回想他治疗的过程中始终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心道:这位甄太医虽然年轻,医术倒是过得去,果然,能当上太医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时,药也煎好了,送了过来。 陈嬷嬷不疑有他,赶紧服侍娘娘喝下。 林晏晏又开了外敷的方子,亲自调制,教陈嬷嬷敷在娘娘的右下腹来缓解疼痛。 等忙完这些天都亮了,贤妃娘娘沉沉睡去。 林晏晏这才回到太医院继续睡觉。 孟太医等人是看了昨晚的出诊记录才知道,昨晚宸华殿传太医了,不由的着急,赶紧拿了甄日安的诊疗记录去找胡院判和王院使。 这会儿,王院使和两位院判正商议太医院接下来要进的药材。 孟太医等人匆匆赶来,说昨晚甄日安去给宸华殿贤妃娘娘看病,记录上说娘娘得的是急性肠痈,根据脉象,苔色,右下腹硬满,按压有肿块等表现来判断肠痈没问题,开的内服外敷方子也对症,问题是甄日安给贤妃娘娘施针了。 他们对甄日安的针灸术不放心。 王院使看完诊疗记录,暗暗称赞,这甄日安做的诊疗记录着实令人赏心悦目,详细,清晰,且写的一手好字。 看来这小子运气不错,第一晚值夜就碰上贤妃娘娘叫夜诊。 “胡院判,针灸术你最擅长,你看看,甄太医的施针有没有问题。”王院使把诊疗记录交给胡广志。 胡广志心说:这还用看吗?他教出来的徒弟针灸术自然不会差。 但胡广志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道:“从施针的穴位上看,没问题。” 孟太医道:“院判大人,这施针的穴位没问题不代表施针没问题,施针对手法,针刺的深度力度的把控才是关键,这甄太医来的时候可没说他还会针灸术。” 王院使点头道:“孟太医所言有理,那就劳烦胡院判去趟宸华殿,看看贤妃娘娘施针服药后情况,毕竟贤妃娘娘位列四妃,身份尊贵,太医院必须谨慎对待。” 于是,胡广志带着孟太医去了宸华殿。 一刻钟后,两人出了宸华殿,胡广志捋着胡须,有些失落的样子感叹道:“没想到甄日安这小子有点本事。” 孟太医酸溜溜道:“许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也是因为娘娘此病乃是初发,不是很严重的缘故。” 胡广志瞪了他一眼:“急性肠痈向来是棘手的病症,处理不好会出人命,靠碰运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一点孟太医应该很清楚。” 第191章 正名 孟太医讪讪,心说:我这不是附和你,想顺你的心意说话吗?怎么反倒数落起我来了? “一事归一事,这次出诊,甄太医从诊断到治疗,完全挑不出毛病。”胡广志道。 心中甚是欣慰,林晏晏的进步堪称神速,这份天赋和悟性比起陶思雨也毫不逊色。 也不知是谁安排她昨晚值夜,倒送了个大好机会给她。 孟太医心里发愁,这样一来,他就不好再不让甄日安出诊了,刚才陈嬷嬷也说了,贤妃娘娘的病就由甄日安负责。 王伊人得到消息,不由的精神振奋,去找父亲。 “父亲,听说甄公子昨夜出诊宸华殿。” 王院使嗔了眼女儿,女儿眼底的兴奋之情也太明显了。 “呵呵,也不知昨晚是谁责问自己的老父亲为何要刁难人。” 王伊人不好意思道:“是女儿愚钝,误会父亲了。” 如果只是值一夜,她不会怀疑父亲的安排,可父亲让甄公子连值七夜,她自然会觉得父亲也在为难甄公子。 王院使道:“根据太医院的出夜诊记录,最长七天内必定会有一次夜诊,为父这是在给他机会。” 老孟他们不是联手对付甄日安,不让甄日安出诊吗?强行干预不是帮甄日安,只会让甄日安在内科更加难以立足,所以他才想了这个迂回的法子,你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喜欢值夜,那就让年轻人来。 王伊人讨好地给父亲斟茶,又替父亲捏肩。 “还是父亲想的周到,父亲,甄公子这次的表现您看如何?” 王院使哂笑:“连胡广志都没话好说,你说呢?” 王伊人心喜,她就知道甄公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只要给他机会,必定能一鸣惊人,这不就一鸣惊人了吗?这下,敢谁还敢看轻甄公子? 林晏晏是不知道自己的医术被质疑了,又被证实了。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来,一起来就又去了宸华殿。 此时萧潜和四皇子燕王殿下都在宸华殿。 萧清一向以仁孝著称,一大早接到宫里传信,说母妃昨晚得了急病,他一散朝就赶来探望。 不过这次十弟这么积极,倒是他没想到的。 殊不知,萧潜的积极是因为甄日安。 林晏晏以甄日安的身份进太医院后,他就安排人手严密关注,一来是不放心她,二来,一旦案子有进展,他好第一时间配合她。 谁知一早得到消息,晏晏昨晚给他母妃看病了。 母妃此人向来难相与,他怕晏晏吃亏,所以赶紧过来瞧瞧。 “母妃可好些了?”萧清坐在床前关心道。 贤妃叹了口气:“这病差点没疼死为娘。” 昨晚那种疼痛现在回想起来,就仿佛下了趟地狱。 “母妃受苦了,儿臣深感愧疚,母妃受难之时,儿臣没能陪在母妃身边。”萧清愧疚道。 贤妃心中宽慰,还是老四孝顺,不像老十,来了也没一句关心的话,跟木头似的杵在一旁。 “陈嬷嬷。太医怎么说?”萧潜问道。 陈嬷嬷道:“太医说娘娘得的是肠痈之症,发作的急,急痛难忍,好在太医医术高明,给娘娘施针后娘娘的疼痛有所缓解,又弄了外敷的药,娘娘才得以安稳的睡了一觉。” 萧潜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晏晏连这么棘手的病症也能医治,看来她跟胡太医学了不少东西。 “是孟太医还是冯太医给娘娘看的病?”萧清问道。 “是一位新来的甄太医,这甄太医虽说年轻,但医术不比老太医差,昨晚的情况甚是凶险,那甄太医一点都不见慌乱。”陈嬷嬷觉得自己昨晚看轻了甄太医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自觉地给甄太医正名。 “且今早太医院的胡院判和孟太医也来过了,说甄太医医治得方,娘娘的病会好起来的。” 萧潜听了心里有点小小骄傲,他的晏晏就是这么厉害。 他还以为晏晏和母妃要等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才会想见。 谁能想到呢,她们已经见上面了,且是以大夫和病患的关系见的面。 “是吗?那这甄太医不错。”萧清道,新进的太医第一次给位份如此高的贵人看病,哪怕是小病也会紧张的。 宫娥进来禀报:“娘娘,甄太医来了。” 陈嬷嬷笑道:“奴婢失陪片刻。” 须臾,陈嬷嬷带了甄太医进来。 林晏晏一进来就看见萧潜,眼底闪过一抹错愕,随即释然,他母妃病了,他来探望是理所当然的。 林晏晏上前见礼:“在下见过十殿下。” “甄日安,没想到你一进太医院就救了我母妃,看来推举你进太医院是对了。”萧潜微然。 萧清诧异:“十弟,这位甄太医是你推举进太医院的?” 萧潜道:“他叫甄日安,原在我手下当差,医术了得,帮我破了不少案子,只因近期他娘子来了京城,他想要一份安稳的差事,我心想着他医术高明,便推举他进了太医院。” 萧清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由的又多看了眼这位俊俏的太医。 谁能想到呢,她们已经见上面了,且是以大夫和病患的关系见的面。 “是吗?那这甄太医不错。”萧清道,新进的太医第一次给位份如此高的贵人看病,哪怕是小病也会紧张的。 宫娥进来禀报:“娘娘,甄太医来了。” 陈嬷嬷笑道:“奴婢失陪片刻。” 须臾,陈嬷嬷带了甄太医进来。 林晏晏一进来就看见萧潜,眼底闪过一抹错愕,随即释然,他母妃病了,他来探望是理所当然的。 林晏晏上前见礼:“在下见过十殿下。” “甄日安,没想到你一进太医院就救了我母妃,看来推举你进太医院是对了。”萧潜微然。 萧清诧异:“十弟,这位甄太医是你推举进太医院的?” 萧潜道:“他叫甄日安,原在我手下当差,医术了得,帮我破了不少案子,只因近期他娘子来了京城,他想要一份安稳的差事,我心想着他医术高明,便推举他进了太医院。” 萧清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由的又多看了眼这位俊俏的太医。 第192章 机会 燕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萧潜和林晏晏出了宸华宫,行至无人处,萧潜才道:“你在太医院可还好?” 林晏晏想了想:“还算过得去吧!” 其实林晏晏在太医院的处境他都知道,不过他相信晏晏,这点困难对她而言不算事儿。 “那王医士……” 林晏晏仿佛闻到了酸溜溜地味儿,觉得好笑,难道连个女人的醋他也要喝? “她又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林晏晏道。 萧潜放心了:“那便好,你们内科负责接收孟太医的方子监督配药煎药的石吏目明日会请假,请长假,你把握机会,你师父说,御药房不日将会进新药材。” 林晏晏心神领会。 太医院十三科,每科配备一到数名太医,每位太医下皆有一位吏目跟随,一同出诊,然后负责监督配药煎药试药,而太医院的吏目总共只有十几人,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石吏目请假,这个萝卜坑就空出来了,而孟太医是内科太医之首,召孟太医看病的都是皇室中最要紧的人物,所以石吏目所担的职责远比其他吏目要重一些,不仅医术要精,做事也更需谨慎小心。 而御药房进新药材,需要御药房总管,太医院院使,正副院判以及礼部的人在场,一同勘验,所以,能摆在明面上的药材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她需要能进入御药房的机会。 “我知道了。”林晏晏道。 “对了,封逸尘那边有什么动静?” 萧潜嗤鼻一笑:“他应该是知道你进太医院了,派人在宫门口蹲守,而且盯我的人也多了起来,我猜,他觉得你出现在太医院很可能跟两湖的案子有关,紧张的不行。” 林晏晏失笑:“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看来他上面那位给他的压力不小。” “忘了告诉你,前些日子封逸尘的手下把一样东西埋在了卧牛山,之后又挖出来,估计他压力太大,不得不弄虚作假来应付上头那位,所以,咱们这边一有动静,他才格外紧张。” 林晏晏明白了,完不成任务跟弄虚作假的欺骗完全是两码事儿,要是让信阳公主知道,封逸尘就死定了。 “回头,我写个药膳方子交给师父,你到师父那去取,就说是你拜托胡院判问林晏晏要的药膳方子,你母妃的病在饮食上要尤为注意。”林晏晏道,要是知道今天能见到他,她就把药膳方子写好了带过来,让萧潜献方子表表孝心,说不定能改善一下他们的母子关系。 萧潜心说,他献的方子,母妃怕是不会吃,不过他还是有法子把方子送到母妃手里,而且保证母妃不但会吃还吃的很心满意足。 “多谢了!”萧潜笑道,很想摸摸她的头,极力忍住,这是在宫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解释了。 翌日,林晏晏早上一进内科就听到孟太医在发牢骚。 “明知道内科人手不足,忙都忙不过来,他还请假,还要请半个月之久,让我怎么办?我上哪找医助?” “老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家脚扭了不能走路。”同科的冯太医道。 “老孟,不如找个医士顶级日,不就半个月嘛!”顾太医说。 孟太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冯太医忙道:“老孟不仅是咱们内科之首,亦是太医院太医之首,让老孟随便找个医士当医助,像话吗?” “可问题是没有多余的吏目了,要不,从别的科调一个过来?咱们内科最忙,别的科室我看空的很,几天都未必会出诊一次,问他们调个吏目,他们也没话可说。”顾太医道。 “不妥不妥,不同科涉及的医术不同,就算他们肯给人,老孟用起来也不趁手。” 林晏晏适时上前,恭谦一礼:“孟太医,不若让晚辈给您当助手,晚辈资历浅薄,经验不足,正需多学习。” 冯太医和顾太医面面相觑,没想到甄日安愿意给老孟打下手。 若是前日甄日安提出给老孟打下手,大家或许都还会觉得他不够资格,但甄日安成功替贤妃娘娘医治了肠痈后,大家不敢小瞧他了。 如今他自称晚辈,还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孟太医神情淡漠慢吞吞道:“老夫可不敢支使甄太医。” 林晏晏越发谦卑:“孟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乃是首屈一指,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是太医院所有人的敬仰的楷模,晚辈能给孟太医当医助,是晚辈的荣幸,晚辈求之不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说的孟太医通体舒泰,他在太医院资格算最老的,医术上也有自信,首屈一指谈不上,但绝对出不了前三,关键是甄日安还夸了他的医德,这才是孟太医最为看重的,他始终觉得当一个好大夫,首先注重品行,其次才是医术,之所以他对甄日安有意见,就因为他最看不来那种走捷径,虚浮的年轻人。 冯太医觉得甄日安已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如此谦逊,老孟再不答应说不过去。 再说了,不是不让甄日安出诊吗?要是贤妃娘娘的事儿传出去,以后大家点名要甄日安出诊,他们拦得住吗? 既然甄日安愿意给老孟打下手,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权当是对甄日安的考验,若是考验通过,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通不过,到时候再想办法把他赶出内科,不是很好嘛? 于是,冯太医道:“老孟,咱们现在是真找不出比甄太医更合适的人了,他一新来的,先跟着您熟悉熟悉情况,您就当提携提携后辈。” “老冯这话说的有理。” 其实孟太医心里已经动摇了,两位同僚劝说之下,便道:“那就委屈甄太医了。” 林晏晏心中大定,微然道:“这是晚辈求之不得的荣幸,何谈委屈。” 这边事一定下来,立马就有人来叫孟太医出诊。 林晏晏去换了身吏目的服装,背着药箱跟孟太医出了太医院。 一时间太医院的人议论纷纷,甄太医怎么变吏目了?没听说甄太医被降级了呀! 第193章 如愿 这次叫出诊的是成国公,也就是周大同的祖父。 幸好周大同这会儿不在家,林晏晏随着孟太医进了成国公的卧室。 林晏晏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国公,跟周大同的身材一模一样,那肚子跟怀胎十月的女子似的。 孟太医望闻问切,道:“国公爷还是要注意饮食,您这病不能由着自己性子吃喝,酒是万万不能再沾了,甜食更不能吃……” 林晏晏伺候笔墨,孟太医开放。 林晏晏一看那方子就知道是治疗消渴症的。 而且成国公的消渴症相当严重。 林晏晏心想,等她了解了御药房的事,也得给成国公整理一份药膳方子,好生调理。还要劝说周大同那厮也少吃几个鸡腿。 给成国公看病,药方是不需要入太医院的档案的,药也不用从御药房出,成国公府自己会派人去抓药。 成国公家走一趟,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下午林晏晏又跟着孟太医去给一个皇亲国戚看病,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一整天,林晏晏都没有机会进御药房。 晚饭过后,林晏晏要去宸华宫给贤妃娘娘复诊。 昨晚陪同她前去宸华宫的吏目又跟了来。 这位吏目姓黄,是疮疡科的吏目,因为疮疡科比较空闲,所以值夜就多排了几次。 但凡值夜的太医出夜诊,就由值夜的吏目跟随当医助。 林晏晏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既是太医也是孟太医的医助,那是不是她自己出诊后,可以自己去御药房配药? 再一想,又摇头,太医院的规定,开方的和配药煎药的职责分明,不能一人既开方又配药,这也是怕出了事太医背黑锅,只要太医诊断没错,方子没开错,那么太医就没责任,药弄错,那就是负责煎药配药的责任。 这样的制度愿意是要保护太医,可问题是当年她父亲陶唯诚就被这制度给坑了。 如果御药房和父亲的吏目联手陷害父亲,那父亲百口莫辩。 可惜啊,当年父亲身边的吏目以及御药房负责配药的直奉都给杀了,太医院相关的人亦被清理了一大批,所有的档案都被销毁,线索断了。 之前萧潜就已经想办法查过太医院的档案,没查到,师父进太医院后,借着职务的便利,仔细地查过档案,当真是不留半点痕迹。 想了一路,不觉已经走到宸华宫。 贤妃娘娘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正在用膳,林晏晏瞄了眼膳食,便知是她开的药膳方子。 不过贤妃娘娘似乎没什么胃口,见太医来了,便道:“撤了吧,吃不下了。” 陈嬷嬷劝道:“娘娘,你才吃了几口,中午就没吃东西,这样怎么行?这药膳方子可是陛下让那林家大小姐特意为您开的,您看在陛下这份用心的份上,好歹再吃几口。” 林晏晏:呃…… 明明是她交给萧潜的方子,怎么成了皇上让她开的? 仔细一琢磨,林晏晏就明白了,定是萧潜拜托皇上把药膳方子给了贤妃娘娘,可能是因为他们母子关系紧张,萧潜怕他的心意他母妃不肯接纳。 这样也好,起码萧潜的这份孝心皇上看得见。 于是林晏晏道:“容下官多一句嘴,看这药膳,对娘娘的病情大有好处,是对症的,有消肿祛毒去湿气,还有补气养身的功效,虽然这几日娘娘不可多进食,但也不能吃太少,否则没有精神和体力抵抗病痛。” 陈嬷嬷道:“娘娘,太医都这么说了,您就再吃几口。” 贤妃娘娘当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已经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勉强吃了点,不过,听这位年轻的太医说,吃这药膳对身体有好处,便又吃了两口,再也不肯吃了,命宫娥撤下。 贤妃娘娘正要躺下,林晏晏道:“娘娘刚进了食最好不要马上就躺下,若是身体允许,最好在殿中慢慢走几步,消消食,这样好的快。” 贤妃娘娘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位小太医可真啰嗦。 林晏晏看贤妃娘娘神色不渝,忙道:“下官先退下,稍候再来。” 赶紧先退出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陈嬷嬷出来唤她:“甄太医,可以进去给娘娘诊治了。” 又是一番施针,敷药,等林晏晏回到太医院已过戌正。 翌日下午,终于有位容嫔叫了孟太医,没多大毛病,就是有些胃胀气,林晏晏欢喜地拿着药方去御药房。 只见御药房中有好几位吏目在等候配药,那位黄吏目也在。 黄吏目主动跟林晏晏打招呼:“甄太医,您也来抓药?” “是啊,我现在是孟太医的医助,石吏目请假了嘛,内科人手不够。”林晏晏坦然道。 “呵呵,甄太医还真是能屈能伸。”一吏目讥讽道。 林晏晏虽然没个此人打过交道,但瞄了眼他手里的药方,治疗伤风的,便知他是伤寒科的杜吏目。 进太医院之前,师父就把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吏目的资料都给她看过。 如果不是她这个不速之客进了太医院,今年最有可能晋升太医的就是这位杜吏目了,等于是她的出现破灭了杜吏目晋升的希望,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当然这是杜吏目的想法,事实上,皇上只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限。 半个月后她必须查明问题,然后离开太医院。 而杜吏目不知道,所以杜吏目恨她也是情有可原。 “呵呵,甄太医还真是能屈能伸。”一吏目讥讽道。 林晏晏虽然没个此人打过交道,但瞄了眼他手里的药方,治疗伤风的,便知他是伤寒科的杜吏目。 进太医院之前,师父就把太医院的太医以及吏目的资料都给她看过。 如果不是她这个不速之客进了太医院,今年最有可能晋升太医的就是这位杜吏目了,等于是她的出现破灭了杜吏目晋升的希望,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当然这是杜吏目的想法,事实上,皇上只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限。 半个月后她必须查明问题,然后离开太医院。 而杜吏目不知道,所以杜吏目恨她也是情有可原。 第194章 麻烦 林晏晏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发现这配药的直奉是看人下碟,有地位的受宠的贵人给的药材就是十足的好药材,那些不当要紧的,没有皇子公主做依仗,更被皇上不知丢弃在哪个犄角旮旯的主子就给差一些的。 而且林晏晏发现直奉的抓药手法有玄机,好药材,药柜开一半,直接抓,次药材,药柜开大半,靠里抓一把,靠外抓一点。 林晏晏望着满满一墙的药柜,心情复杂,御药房常年这样操作下来,将是一笔多么可观的见不得光的收入。 据萧潜掌握的情况,御药房总管陶公公是皇后去世后第二年才被提拔上来的,是上一任崔总管的手底下的太监,并不得崔总管信任,皇后暴毙,御药房虽然没查出问题,但崔总管受了牵连,被革去御药房总管之职,罚去看守皇陵了。 看来,得去找找这位崔公公,或许从他口中能获得有用的信息。 林晏晏把药送去容嫔那,回来的时候特意绕道御花园,在一处假山下塞了张纸条。 这是她和萧潜约定好的联系方式,每天黄昏,会有人过来看看有没有信,有信就带出去给萧潜,没信就说明她这边不需要联系。 当晚萧潜就拿到了信,立即从衙门后院离开,赶往皇陵。 翌日,林晏晏起床刚出门就看到王伊人站在她门口。 “王医士……你找我?” 王伊人道:“你家娘子托我给你带封信。” 说着王伊人递了封信过来。 她一早到宫门口就看到甄家娘子在那等她,拉着她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昨晚她做的饭菜太好吃,害她忘了把信交给她,又不知道她家住在哪,只好天不亮就来宫门口等她。 她能怎么办?不但要给情敌做饭,还得帮情敌传信,世上不会有比她更悲催的人了。 林晏晏一听就知道这信里头定是萧潜传回来的消息,萧潜不便经常进宫,昨晚师父也值夜,若不是特别要紧的事,萧潜可以把信放在御花园的假山下,等黄昏她再去取,可见这封信很要紧,所以才让封花托王伊人送进来。 “多谢王医士,给你添麻烦了,我家娘子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见我多日不回家,难免心里不安。” 王伊人心说:不安吗?她倒没看出来,甄家娘子能吃能睡,容光焕发。 “甄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她都不好意思跟甄公子说,你家娘子天天喊我去做饭。 王伊人看甄公子又穿着吏目的衣裳,不免心疼,可父亲说甄公子此举聪明,只有跟孟太医搞好关系,得到孟太医的认可,甄公子就能在内科立足,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所以,王伊人尽管替甄公子感到委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甄公子,那我先告辞了,儿科那边还有事。”王伊人道。 “王医士请便。”林晏晏拱手相送。 等王伊人走了,林晏晏回屋,拆看封花送来的信。 这信并没有蜡封,她和封花之间有特定的暗语,就算王伊人拆看了,也看不出名堂。不过她相信王伊人的品性,绝不会偷看的。 林晏晏看完信,不觉惋惜,崔总管在去皇陵看守的第三个月就病故了。 又一条线索断了。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御药房在皇后暴毙事件中有很大的问题。 崔总管的病故,更像是被人灭口。 只是……怎样才能找出当年那桩悬案的突破口呢? 林晏晏头疼。难道就真的没有知情人了吗? 案情陷入焦灼。而一桩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林晏晏。 靖王妃给林晏晏下了帖子,邀请她去府中做客,帖子送到了定安侯府。 老夫人回了来人,说晏晏进宫给太后做药膳了。 林晏晏哪里想到靖王妃会给她下帖子?纯粹为了让祖母安心才想了这个由头。 锦心得到消息立即让赵信去顺天府找十殿下。 结果十殿下不在,萧潜这会儿正带着许仵作在挖崔总管的坟,他要开棺验尸,看看崔总管到底怎么死的。 陆昭南倒是在府衙。 “你说你家小姐进了太医院,却跟老夫人说她去给太后做药膳,然后现在靖王妃找你家小姐,老夫人就告诉她你家小姐在太后那?” 赵信垮着脸:“是这样的,陆公子。” 他知道兹事体大,万一露馅了,小姐就是甄公子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小姐还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第二重身份呐,如今墨渊阁也就锦心姑娘和他知道,连四公子和李妈妈都瞒着。 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助陆公子了。 陆昭南拧着眉头:“你家小姐聪明绝顶,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自儿个在太后那,很容易穿帮的。” 赵信讪讪:“陆公子,您快想想办法吧,不然真坏事儿了。” “你也不用太着急,或许靖王妃不会进宫找你家小姐。” “不是啊陆公子,锦心姑娘怀疑真正要找小姐的不是靖王妃,而是靖王殿下,先前靖王殿下就派人去过同源楼,要小姐请他吃药膳。” 陆昭南:呃…… 好个不要脸的靖王,这是在打林晏晏的主意。 “我马上让人进宫请太医,点名要甄太医,把你家小姐叫出宫来。”陆昭南当即道。 林晏晏刚随孟太医出诊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有人来报:“甄太医,平南王府的小王爷说是染了风寒,点名要您去替他看病。” 林晏晏心说:陆昭南这是闹哪样? 林晏晏看孟太医的意思,孟太医问:“你跟陆小王爷相熟?” 林晏晏讪讪道:“之前晚辈在十殿下手下做事,故认得小王爷,小王爷有头疼脑热都是叫晚辈看的。” 孟太医经过这两天观察,觉得甄日安这人做事认真细致,对他更是恭谦有礼,时不时地还请教他医学上的问题,态度诚恳谦虚,不由的对甄日安有所改观,便道:“既然陆小王爷点名要你去,你便去吧。” “可是孟太医这边若是要出诊……” “无妨,这几日老夫跑的也累了,不是特别要紧的人叫出诊,让冯太医和顾太医去也是一样的。” 林晏晏感激道:“多谢孟太医,晚辈去去就回。” 第195章 解决 林晏晏赶到平南王府,却见陆昭南好端端的,不像生病的样子。 “陆昭南,你搞什么名堂?我很忙的。” 陆昭南道:“我的姑奶奶,你惹上大麻烦了知道不?” 林晏晏错愕:“大麻烦?你指的是……” “你说你那么多理由可以找,为什么偏偏要说自己去给太后做药膳了?这下好了,靖王妃给你下帖子请你去做客,你祖母就这么告诉人家了,把你家锦心丫头给急的,让赵信跑来府衙找萧潜,萧潜正好不在,带着许仵作出门办事儿,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把你叫出来,知会你一声。” 林晏晏郁闷不已,好端端的,靖王妃请她作甚?简直就是添乱。 陆昭南问:“晏晏,你老实跟我说,你上次去靖王府,靖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后来还专门派人去同源楼找你?” 林晏晏心头一凛:“你怀疑要找我的是靖王?” “不是我这么想的,是你家锦心丫头有这担忧,不过,现在我也这么想。” 靖王和朱贵妃一心想讨好太后来着,可惜一直不得方,林晏晏深得太后喜爱,难保靖王不会动林晏晏的脑筋。 “晏晏,如果真的是靖王在打你的主意,我觉得他很可能会进宫找你,给太后请个安什么的。” 林晏晏觉得陆昭南分析的很有道理,不禁也着急起来,当初她跟祖母说进宫给太后做药膳,纯粹是为了让祖母安心,而且祖母和二叔也不会去求证,觉得是个万无一失的借口,她总不能每次都说去杨州看外祖母吧! 谁知会埋下隐患。 “陆昭南,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我现在立马回宫。” “回宫后怎么办?你总不能又在慈宁宫又在太医院吧?” “我找陛下想办法。”林晏晏说走就走。这个盖子能不能捂住,只能求皇上出面跟太后通个气。 陆昭南错愕,找皇上想办法?这是要向皇上坦白…… 完了,你女扮男装混入太医院当太医,那可是欺君大罪,你去坦白,皇上能宽恕你吗? 陆昭南只知道是萧潜安排林晏晏进太医院查案,至于查什么案他并不清楚,这两人总是瞒着他做事儿。 陆昭南连忙追出去,可哪里还有林晏晏的影子。陆昭南急的直跺脚,这么关键的时候,偏偏萧潜不在。这家伙也不告诉他去了哪,让他想找人都没地方找。 林晏晏进宫就去了御书房求见皇上。 皇上正在批折子,听说甄日安求见,便让曹全把人带进来。 “微臣甄日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林晏晏叩首大礼。 皇上还是第一次见林晏晏化身甄日安的模样,俊眉修目,眉宇间自有英气,依稀有几分伯彦年轻时的样子,伯彦的小儿子几年前他见过一面,一点也不像伯彦,更像他母亲沈氏。 皇上心头涌起一阵感慨,若林晏晏当真是男儿身,凭她这份聪慧和才干,将来定是安邦治国的栋梁之才。 可惜了…… 皇上示意曹全屏退左右,方才道:“起来说话。” “多谢陛下。” “可是案子有进展了?” “回陛下,案子确实有进展了,不过还没拿到证据,眼下微臣遇到一件麻烦事儿,故而冒昧来求陛下。” 皇上眉头一蹙,其实林晏晏在太医院的处境他都知道,是他的疏忽,觉得给个太医的名分方便她行事,结果反倒成了她的阻碍,现在林晏晏在太医院举步维艰。 不过,这也是对林晏晏的考验,在不利的环境下,是否能顺利完成任务。 “说来听听。”皇上略有些遗憾,看来林晏晏求到他面前,是觉得她自己搞不定太医院的问题。 林晏晏不好意思道:“陛下,微臣进太医院之前,跟家里人说微臣是去慈宁宫给太后做药膳来着,不出意外的话,家里人是不会怀疑的,是微臣欠考量,意外发生了。” 皇上眯了眯眼,好奇道:“哦?是什么意外?” “今日靖王妃给微臣下帖子,邀请微臣过一叙,想来靖王妃是为了答谢微臣前阵子治好了小郡主的病,现在靖王妃知道微臣在慈宁宫了。” 林晏晏不能说靖王妃之邀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靖王是皇上的儿子,当着皇上的面说你儿子对我有非分之想,这是极不合适的,所以,她还给靖王妃的邀请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皇上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靖王妃平时不怎么进宫,这你无需多虑。”皇上道。 “但微臣听说靖王经常进宫,时常去给太后请安,既然靖王妃知道了,想必靖王也知道了。” 皇上手指叩着御案,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节奏。 林晏晏心道:萧潜想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原来这个习惯像他父皇。 “孤知道了,回头孤会跟太后说一声。” 林晏晏松了口气:“微臣因为这点小事来叨扰陛下,实在是惶恐,是微臣欠思量,下次微臣一定小心。” 皇上失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晏晏:“孤听你自称微臣,仿佛又看到了你父亲,想起来君臣对奏时的情景。” 林晏晏讪讪:“臣现在毕竟担着太医的职。” 穿着什么样的衣裳,就说什么样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皇上微哂:“孤这次帮你化解麻烦,等御药房的事了,你得给孤专门做一顿药膳。” 林晏晏俏皮一笑:“陛下不嫌微臣手艺粗糙,做多少顿都没关系,那是微臣的荣幸。” 皇上开怀道:“这话孤可是记下了。” 事情解决了,林晏晏告退。 皇上这才道:“曹全,摆驾慈宁宫。” 曹全低眉顺目:“遵旨。” 心说:陛下对这林小姐可真是不一般,便是陛下自个儿的皇子都没这么上心的,林小姐一说,陛下立马就要去慈宁宫了。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因为林小姐是定安侯之女?或是因为林小姐的药膳确实做的极好?还是说……陛下看上林小姐了? 不管怎样,曹全打定主意,以后对林小姐一定要更上心些才是。 第196章 毒死 一座荒山上,许仵作摆弄着一堆发黑的骨头,说:“这位死者是中了砒霜之毒而亡。” “确定吗?”萧潜自然是相信许仵作的判断,不过出于慎重,他还是多问一句。 许仵作道:“确定。” 萧潜默然,果然是被毒死的。 不仅懊恼,崔总管死之前他就已经回京城了,可惜当时他完全忽略了这条线索,不然说不定早就真相大白。 “把尸骨好好装殓,安葬回去。”萧潜吩咐关胜。 又等了一会儿,封凌回来了。 两人走远些说话。 “小的问过看守皇陵的小太监,说崔总管死后的第二年,确实有人来找过崔总管,说自儿个是崔总管的老乡,那位小太监就把那人带到了坟前。除此之外再无人来找过崔总管,所以,坟上的香烛纸钱应该是那人留下的。”封凌道。 萧潜眉头紧锁。这些香烛纸钱,有新有旧,可见崔总管的那位老乡年年都来祭奠。 估计老乡一说就是个托词,应该是崔总管相识之人,而且关系非同寻常,亦或者是个知情人,所以,等事过境迁才敢来找崔总管。 这个人会是谁呢?当年崔总管的亲信都已经不在宫中,去向不明。 “问过那人长什么样吗?” “问了,可能是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皇陵,所以他还记得那人模样,个子比我矮半个头,清清瘦瘦,八字眉,左边太阳穴有颗黑痣,对了,小太监说,他身上有股子药味。” 萧潜眸光一凛,药味? 莫不是御药房的人? 这是条重要线索。 “你马上回去,把信息传给甄日安,让他留意下御药房中有没有八字眉,左边太阳穴有黑痣的人。” “是。” 封凌立刻下山回城。 萧潜等关胜他们重新安葬了崔总管,站在崔总管坟前道:“崔友兴,今日叨扰了,你若是冤死的,我必为你伸冤。” 随即萧潜带着手下赶回顺天府。 一到顺天府,陆昭南就迎上来:“我有要事跟你说。” 萧潜示意他去后堂说话。 听到靖王府给林晏晏下帖子,萧潜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三哥竟然还想纠缠林晏晏。 “她说她去找陛下解决,萧潜,那她岂不是不打自招?这欺君之罪……” 萧潜闻言反倒不那么着急了,这事儿的确只有找父皇去解决最合适,说道:“无妨,父皇早就知道林晏晏就是甄日安,甄日安便是林晏晏,这次林晏晏进太医院,是在父皇那过了明路的。” 陆昭南长松一口气,随即抱怨道:“萧潜,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事先跟我通个气,害我愁死急死,差点就进宫去了。”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父皇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事儿。” 陆昭南悻悻,他懂萧潜的意思,就是让他别多问,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 “不过,今天还是要多谢你,不然晏晏肯定会措手不及,等身份被戳穿就麻烦了。” “行了,没事就好,晚上你请我喝酒,给我压压惊。”陆昭南道。 “晚些吧,这顿酒少不了你的,我得进宫一趟,不亲自去看看,总是不安。”萧潜拍拍陆昭南的肩膀,马不停蹄地赶去皇宫。 光华殿中,朱贵妃道:“本宫每日去慈宁宫请安,都没见着林小姐,这该不会是林小姐的推诿之词吧!” 若真是,这林晏晏也未免太大胆了,拿太后当幌子,该以欺君之罪论处。 靖王道:“或许母妃去的时候没见着而已,林小姐也不会时时刻刻都陪在太后身边。” 其实靖王也有这样的疑虑,看得出来林晏晏有躲他的意思,所以他特意进宫求证。 朱贵妃微微颔首:“说的也是,涵儿,母妃考虑过了,林小姐深得太后和你父皇的喜爱,我看太后宠爱晴柔也不过如此,若你真能纳林小姐为侧妃,对你助益良多。” 如果只是贪图定安侯的声望,她是不会考虑让涵儿纳林晏晏为侧妃的,毕竟林晏晏曾是朱家定下的孙媳妇,又闹的不欢而散。但林晏晏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都能讨喜,让她不由不动心,毕竟涵儿能不能登上储君之位,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而太后是唯一可以左右皇上决定的人。 再说了,林晏晏精明能干,远比靖王妃要强太多,靖王妃在皇上面前还不如赵王妃得脸。 靖王欢喜道:“儿臣也是出于诸多考量,才动了这心思,所以劳烦母妃受累,去趟慈宁宫确认一下,看林晏晏是否在太后那,儿臣也好找机会多跟林小姐接触接触。” 他不是没动过脑筋,可林晏晏不是在侯府就是同源楼,同源楼又只接待女客,他想制造跟林晏晏相处的机会太难。 但林晏晏若在宫中,那就好办了。 朱贵妃莞尔:“罢了,母妃就替你走一趟。” 慈宁宫中,皇上刚跟太后说完林晏晏化身甄日安进太医院查案一事,就听宫人禀报,说朱贵妃到…… 朱贵妃给太后和皇上请了安,微然道:“刚刚涵儿进宫,他费了不少心力寻了一支五百年上的人参,本想亲自给太后送来,怎奈政务缠身,便交到了臣妾手里,让臣妾代他转呈太后。” 朱贵妃身边的嬷嬷捧上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 太后笑道:“涵儿有心了。” 便让人收下。 朱贵妃道:“涵儿心里一直挂念着太后的安康,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儿,说是要天天来给太后请安。” “哀家身体已经好多了,让他不要太过挂念,一切以国事为重,替他父皇分忧为重。”太后道,不管这些皇孙是真孝顺还是有目的的孝顺,她都不愿意他们常来慈宁宫,尤其是老大和老三,两人争储多年,水火不容。立储涉及国本,皇上心里有杆秤,她也相信皇上的眼光,所以,她是不会干预皇上的决定,所以,这些皇孙们也不用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朱贵妃看了眼一旁慢悠悠喝茶的皇上,笑容有些僵硬,故意张望了下,道:“臣妾听说晏晏又来慈宁宫给太后做药膳了,怎没见到她?” 第197章 意图 皇上心说,贵妃果然是冲着林晏晏来的。(稍候修改,大家晚点再看) 什么涵儿的心意,五百年上的人参,还每日要来给太后请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来,老三在打林晏晏的主意。 林丫头到底年轻,怕是还没能洞悉老三的心思。 皇上茶盏一搁,道:“贵妃,胡太医说了,太后这阵子要好生调养,所以孤特意宣林晏晏进宫给太后做药膳,配合胡太医治疗,贵妃也告知下六宫嫔妃,这期间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太后静养。” 太后也道:“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就怕吵闹。” 朱贵妃讪讪,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不但不欢迎涵儿来,还不欢迎她来。 不过面上却是温婉道:“臣妾回头就告知六宫,秋季干燥,太后一定要多注意身体,陛下也是,莫要太过操劳。” “贵妃若无事,便先退下。”皇上直接下逐客令。 老三在打林晏晏的主意已经让皇上心里不悦,贵妃还帮老三来试探虚实,更让皇上不喜。 朱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起身告退。 等朱贵妃一走,太后道:“皇上,哀家答应过林丫头,等她到了合适的年纪,有了中意之人,哀家替她做主。” 太后心里门儿清,朱贵妃和老三这是把心思动到晏晏身上了,无非是因为她这个老婆子与林丫头合意罢了。故而她先把话说前头,免得皇上被枕边风吹的稀里糊涂,坑了林丫头。 皇上笑道:“林丫头能入太后的眼,是她的造化,就依太后的意思。” 这下该老十自己多用点心了,本来他还说等时机到了,给老十和林丫头指婚,如今太后要插手,只怕只有林丫头自己点头,老十才有希望。 朱贵妃碰了一鼻子灰,郁郁地回到光华殿。 “母妃,确定了吗?”靖王萧涵急切地问。 朱贵妃让宫娥们退下,沉吟片刻,道:“涵儿,你还是断了纳林小姐为侧妃的念头吧!” 萧涵一怔:“母妃何出此言?” 刚刚母妃不还说,纳林晏晏为侧妃对他有助益吗?怎么去了趟慈宁宫就改了想法? 朱贵妃道:“适才你父皇也在慈宁宫,我说你忙完这阵子,以后会常去给太后请安,结果你父皇说太后要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还让我告知六宫,太后也说,让你不必挂念她,一切以国事为重,好好替你父皇分忧才是。” “说来说去,太后还是不愿意插手立储之事,更不希望你把主意打到林晏晏身上,别看太后年纪大了,眼睛浑浊了,可看人看心还是很毒的。” 皇上心说,贵妃果然是冲着林晏晏来的。 什么涵儿的心意,五百年上的人参,还每日要来给太后请安……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来,老三在打林晏晏的主意。 林丫头到底年轻,怕是还没能洞悉老三的心思。 皇上茶盏一搁,道:“贵妃,胡太医说了,太后这阵子要好生调养,所以孤特意宣林晏晏进宫给太后做药膳,配合胡太医治疗,贵妃也告知下六宫嫔妃,这期间没事就不要来打扰太后静养。” 太后也道:“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就怕吵闹。” 朱贵妃讪讪,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不但不欢迎涵儿来,还不欢迎她来。 不过面上却是温婉道:“臣妾回头就告知六宫,秋季干燥,太后一定要多注意身体,陛下也是,莫要太过操劳。” “贵妃若无事,便先退下。”皇上直接下逐客令。 老三在打林晏晏的主意已经让皇上心里不悦,贵妃还帮老三来试探虚实,更让皇上不喜。 朱贵妃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起身告退。 等朱贵妃一走,太后道:“皇上,哀家答应过林丫头,等她到了合适的年纪,有了中意之人,哀家替她做主。” 太后心里门儿清,朱贵妃和老三这是把心思动到晏晏身上了,无非是因为她这个老婆子与林丫头合意罢了。故而她先把话说前头,免得皇上被枕边风吹的稀里糊涂,坑了林丫头。 皇上笑道:“林丫头能入太后的眼,是她的造化,就依太后的意思。” 这下该老十自己多用点心了,本来他还说等时机到了,给老十和林丫头指婚,如今太后要插手,只怕只有林丫头自己点头,老十才有希望。 朱贵妃碰了一鼻子灰,郁郁地回到光华殿。 “母妃,确定了吗?”靖王萧涵急切地问。 朱贵妃让宫娥们退下,沉吟片刻,道:“涵儿,你还是断了纳林小姐为侧妃的念头吧!” 萧涵一怔:“母妃何出此言?” 刚刚母妃不还说,纳林晏晏为侧妃对他有助益吗?怎么去了趟慈宁宫就改了想法? 朱贵妃道:“适才你父皇也在慈宁宫,我说你忙完这阵子,以后会常去给太后请安,结果你父皇说太后要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还让我告知六宫,太后也说,让你不必挂念她,一切以国事为重,好好替你父皇分忧才是。” “说来说去,太后还是不愿意插手立储之事,更不希望你把主意打到林晏晏身上,别看太后年纪大了,眼睛浑浊了,可看人看心还是很毒的。” 这下该老十自己多用点心了,本来他还说等时机到了,给老十和林丫头指婚,如今太后要插手,只怕只有林丫头自己点头,老十才有希望。 朱贵妃碰了一鼻子灰,郁郁地回到光华殿。 朱贵妃让宫娥们退下,沉吟片刻,道:“涵儿,你还是断了纳林小姐为侧妃的念头吧!” 刚刚母妃不还说,纳林晏晏为侧妃对他有助益吗?怎么去了趟慈宁宫就改了想法? 朱贵妃道:“适才你父皇也在慈宁宫,我说你忙完这阵子,以后会常去给太后请安,结果你父皇说太后要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还让我告知六宫,太后也说,让你不必挂念她,一切以国事为重,好好替你父皇分忧才是。” “说来说去,太后还是不愿意插手立储之事,更不希望你把主意打到林晏晏身上,别看太后年纪大了,眼睛浑浊了,可看人看心还是很毒的。” 第198章 线索 萧潜见父皇答应了,心中一宽,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府衙还有诸多要事。” “老十,你既已进宫,还是去看看你母妃再走。”皇上道。 萧潜就知道父皇会有此提议,不由的面露难色,这个时候林晏晏应该不在宸华殿,他去干嘛?又去看母妃冷眼,惹母妃厌弃吗? “老十,其实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是你的母妃性子太执拗,但不管你母妃怎么对你,为人子该表示还得表示,光心里孝顺是不行的,不然就算你能力再出众,立下多大的功劳,也会受人诟病,因为你是皇子,明白吗?” 萧潜道:“父皇教诲,儿臣记下了,儿臣这便去宸华殿探望母妃。” 皇上摆摆手,看着老十离去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愧疚之意涌上心头。 问曹全:“你去内务挑选一处像样的府邸,离皇宫近一些。” 曹全心里打了个转,皇上是要赐十殿下府邸吗? 关键是,皇上要求离皇宫近一些,看来十殿下当真入了皇上的心。 萧潜来到宸华殿,却在殿外见到了林晏晏。 不由的惊喜:“你这个时候来给母妃医治吗?” 林晏晏莞尔:“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啊,猜的,孟大夫身体有些不适,我不用跟他出诊,反正闲着也没事,就说来看看贤妃娘娘,或许能碰到你。” 林晏晏就觉得她这边出了纰漏,萧潜肯定会进宫,原本也不会刻意在这里候他,但她早上不是收到封花的传信嘛,她就怀疑崔总管的死因,想让他去查查这件事,刻不容缓,毕竟皇上给她的期限只有十五天,她可不想到期后,只能以利用职务便利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之罪来结案。 没想到果真等到了萧潜。 但萧潜可不会去想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我在等你”四个字就足以让他心中溢满欢喜。 “果然是心有灵犀,来时我还在想,要是能见到你就好了。” 萧潜眸光熠熠,满心的喜悦不加掩饰。 他是知道晏晏每日给母妃看病的时间,在晚饭后。所以,这真是惊喜。 林晏晏嗔他一眼:“我怀疑崔总管的死因,你最好去查查。” 萧潜方才想起,他和她约定是每日黄昏后去御花园假山下取信。 他虽然第一时间让封凌把信送进来,但这会儿还没到取信时间,所以晏晏还没收到信。 “我已经查明了,之前就是去办这事,不然锦心来顺天府就不会错过了。” 林晏晏眼睛一亮:“结果怎么样?” “中了砒霜之毒而亡。” 林晏晏不由的叹气,虽然猜中了,但也意味着线索断了。 “我已经让封凌给你传信了,不过既然见了面,还是详细跟你说,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当时崔公公被罚去守皇陵,同去的还有一位公公,应该是去监视崔总管的,崔总管的死估计也是他下的手,崔总管死后,那位公公就被调走了,我派人密查此人,今天应该能出结果,但找到此人的可能性不大。” “另外还有一个发现,我今天去挖崔总管的坟,看到坟上有香烛,新旧皆有,我便让封凌去打听,据守皇陵的小太监说,崔总管死后的第二年有人去皇陵找过崔公公,那是唯一去找过崔总管的人,当时他带那人去了崔总管的坟地。” 林晏晏本来都灰心了,闻言大喜:“那小太监还记得那人长相吗?”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那人为什么要等一年后才去找崔总管?而且之后每年都给崔总管上香,很可能这人与崔总管有不为人知的交情,要不然早就被清理了,而这条漏网之鱼很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不敢立马去找崔总管,等事过境迁,没人注意的时候再去。 “据小太监回忆,此人身高比封凌矮半个头,清清瘦瘦,八字眉,左边太阳穴处有颗痣,身上一股药味,我怀疑是御药房的人,你留一下御药房那边。” 林晏晏把萧潜的描述记在心里,到目前为止她只去过御药房一次,见到过两三人,都没有这长相的,看来她要多去几次才行。 “萧潜,不错啊,这次的发现意义重大。”林晏晏由衷赞道。 之前他们一起查案,很多重要线索都是她发现的,但萧潜的执行能力没的说,这次他们分头行事,萧潜的查案的能力就体现出来了。第一时间去查了崔总管的死因,并且找到了关键线索。 萧潜嘴角微扬,办了几件案子,他也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若是他早几年就有这本事,说不定早就查清陶家的冤案了。 “你要进去吗?”萧潜朝宸华殿昂了昂下巴。 “来都来了,肯定要进去。” 萧潜眸光里闪过一道复杂神色:“要不我先进去,你稍候再来。” 他是不想让晏晏看到母妃待他那般冷漠的样子,搞不好还会挨母妃的训斥。 林晏晏以为他跟母妃有什么话要说,她在不方便,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潜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快的让林晏晏有点惊讶。 “你这就出来了?” 萧潜能说其实他连母妃的面都没见着吗? 罢了,还是不说了。 “嗯,府衙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太医院万事小心。” “好!” “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好!” “如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让你师父告诉我。” “好!” 萧潜蓦然又想起一事:“你遇到的麻烦,父皇已经解决了,相信靖王不敢去慈宁宫找事儿。” “哦!”林晏晏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皇上出马肯定能搞定。 “那……我走了。” 林晏晏看他嘴上说走,双脚却一动不动,一副不舍的样子,不由笑道:“快走吧,等办完这案子,有的是时间说话。” 萧潜笑了起来,眉目朗润:“我等你的好消息。” 真希望这案子明天就结束,他想吃她做的药膳了。 林晏晏目送他离去,这才回身进了宸华殿。 第199章 换人 宸华宫的宫人见到她,便引她去内殿。 帷幔后传来陈嬷嬷地声音:“娘娘,十殿下来探望您,好歹是一片孝心,您又何必避而不见?四殿下也说了,现在陛下很看重十殿下的。” “你说的这些本宫都清楚,但本宫就是不想见,本来就身体不适,见了他就心烦,八字犯冲,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林晏晏这才知道,原来萧潜根本没见到他母妃。 萧潜也太可怜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这般冷漠厌弃。 萧潜若是个纨绔,不求上进老是闯祸,遭自己母亲嫌弃还情有可原。 可萧潜是这样的人吗? 想想都替萧潜委屈。 早知道就不给贤妃娘娘施针,就让她狠狠痛上几天。 “娘娘,甄太医来了。”宫人禀报。 须臾陈嬷嬷出来:“甄太医,怎么这会儿来了?” 林晏晏微然道:“心里放心不下娘娘的病情,过来看看。” 林晏晏替贤妃娘娘诊了脉,道:“贤妃娘娘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吃完七天药应该就无大碍了。” 陈嬷嬷大喜:“甄太医医术高明,那日胡院判和孟太医过来,还说娘娘的病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好。” 林晏晏谦逊道:“如果只是吃药,半个月是肯定要的,如今有针灸,外敷,再加上药膳,四管齐下,娘娘自然好的快。” 贤妃本来对这个小太医印象挺不错,年纪轻轻医术了得,但听老四说,这甄日安原是老十的手下,刚刚被老十举荐进太医院,她就忍不住想,到底她跟老十八字犯冲,老十举荐的人刚进太医院,她就得了这么一场大病,差点没痛死过去。 故而连带着对甄日安也不喜,看着就不顺眼。 于是贤妃道:“甄太医,之后你就不必过来了,本宫会让别的太医继续为本宫治疗。” 别看她现在是好转了,谁知道让甄日安继续治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晏晏有些诧异,好端端的,为何要换太医?她治的不好吗? 陈嬷嬷神色复杂,道:“甄太医请先回吧!” 林晏晏不好说什么,只得拱手告退。 等林晏晏走了,陈嬷嬷道:“娘娘这又是何必呢?甄太医的医术,便是胡院判和孟太医都是信服的。” “本宫信不过他,你看老十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陈嬷嬷无语,这有什么关系?甄太医就算是十殿下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十殿下其实也很孝顺娘娘的。 罢了罢了,娘娘性子执拗,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怪就怪当年钦天监那位大人,信口胡诌,说娘娘和十殿下八字犯冲。 很快宸华殿要换太医的事传遍了太医院。 王伊人听闻后,第一时间来找林晏晏。 “甄公子,宸华宫那边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甄日安苦笑:“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今天刚去给贤妃娘娘复诊,贤妃娘娘恢复的很好。” 她想来想去,可能是贤妃娘娘知道她是萧潜举荐的,连带着对她也讨厌起来。 王伊人叹了口气,替甄公子感到惋惜。 甄公子这么快就能治好贤妃娘娘的病,本来可以借此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现在贤妃娘娘执意要换太医,对甄公子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别人肯定会以为是甄公子医术不行,不能让贤妃娘娘满意,贤妃娘娘才要换人的。 林晏晏看王伊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感动,有些惭愧。 可惜她不是男子,注定无法回应王伊人的这份情。 “王医士不必替我担心,倘若这太医院真待不下去,我去找间药堂当个坐堂大夫也是可以的。” 王伊人心思一动,诚恳道:“甄公子若真这么想,余庆堂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只是,能进太医院不容易,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相信甄公子的医术一定有大放异彩的时候,别灰心。” 林晏晏感激地点点头:“多谢王医士宽慰。” 这不是她的灰心之言,而是等这边的案子一结束,她就要离开太医院的。 林晏晏回到内科,本以为会遭到大家的嘲讽,谁知居然没人笑话她,反倒用一种怜悯地眼神看她。 她若真是想在太医院扬名立万的甄日安,这样的怜悯恐怕比嘲讽更让她难受。 可惜她不是,所以并不难受。 “日安。”孟太医叫她。 “孟太医有何吩咐?” “你去御药房盯着点,别耽误了容嫔进药的时辰。” 林晏晏一看条案上的钟漏,哟!容嫔进药的时辰快到了。 “晚辈马上就去。”林晏晏赶紧去御药房。 只见御药房里排了老长的队。 林晏晏问一吏目:“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排这么长的队?” “甄太医不知道?今天御药房进新药材,院长大人和两位院判大人都在里面验药,御药房的人也在忙着归置新药材,所以人手不够,只紧着那些要紧的主子,其他人都得等。”那吏目道。 林晏晏当然知道今天是进药材的日子,可也不能耽误配药煎药不是?这御药房可真有意思,要紧的主子给的是好药,凡事优先,不要紧的主子给的是次药,乖乖给我等着。 牢骚归牢骚,而且只能在心里发,林晏晏挤进去,催促道:“邓直奉,容嫔的进药时辰快到了,能不能快点?” 容嫔算是不上不下的主子,你说她要紧也行,不要紧也行,可毕竟人家是生了个皇子的,而且抱的是朱贵妃的大腿,御药房还是不敢怠慢的。 邓直奉看了眼甄日安,道:“马上就好。” 就在等待的时候,只见里面库房的门打开,王院使等人走了出来。 跟王院使走在一起的还有位大臣,应该是礼部官员。 落后王院使一个身为的胖乎乎满面红光的应该就是陶公公了。 而胡院判和石院判走在最后。 那礼部官员笑呵呵地说:“这次的药材成色比上次的更好,陶公公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陶公公笑的见眉不见眼:“都是给贵人主子的药,杂家敢不尽心?” 林晏晏看向师父,两人目光交汇,胡广志微微摇了摇头。 意思是……没发现问题。 第200章 天花 林晏晏倒不觉得意外,摆在明面上让你们查验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些次品甚至劣质药材到底放在哪里,拿到进出货的记录,不然光凭药格里那些猫腻是不够的,到时候陶总管随便推个替罪羊出来就不好办了。 须臾,陶总管送走礼部官员以及王院使等人,又转回身,往库房走去。 从林晏晏身边走过的时候,林晏晏听到陶总管腰间的一串钥匙叮当作响。 眼看着陶总管进了库房,库房厚重的大门被关上,林晏晏琢磨着得弄到陶总管身上的钥匙,进库房看看。 这时,直奉叫道:“甄太医,你的药。” 林晏晏回神,接过药,不敢多做停留,直奔煎药房。 等给容嫔送药回来,林晏晏又没事干了,孟太医身体不适回家休息去了,冯太医和顾太医都在外出诊,内科只剩林晏晏和几位医士。 这时,胡广志走了进来,目光扫了一圈,问人:“顾太医冯太医呢?” 一医士回道:“院判大人,顾太医和冯太医出诊去了。” 胡广志的视线落在林晏晏身上,道:“医署那边有事,需要内科出个人随本院判一同去解决一下,甄太医,你随我来。” 林晏晏忙起身随师父出了内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太医院,出了宫,上了马车,胡广志拿出一份册子给林晏晏:“御药房的事一向是王院使亲自管理,我不好打听太多,以免打草惊蛇,但给你弄到了御药房的名册。” 林晏晏心喜,接过名册,想开口又犹豫地看了眼车夫所在的方向。 胡广志道:“无妨,车夫是十殿下安排的。” 林晏晏这才放心:“师父,你有没有见过御药房中有人长着八字眉,左边太阳穴上有颗黑痣的人?” 胡广志想了想:“你说的是徐直奉吧?” “真有此人?”林晏晏大喜,萧潜的判断没错,这人果真就在御药房,而且还是个负责配药的直奉,应该是她去御药房的次数太少,没能碰上徐直奉。 “师父对徐直奉了解吗?” 胡广志沉吟道:“只是知道有此人,但并不了解,怎么?此人有问题?” “他可能是知情人。” 胡广志道:“他是配药房直奉,如果你说的问题存在,那他必然是知情人之一。” 那些次等药材是需要配药直奉给散发出去的,配药房一共三个直奉,每个都是知情人,这些人都是陶总管的亲信。 “师父,我指的是上一任御药房崔总管的事情。” 胡广志目光一凛,上一任总管?那岂不是说老陶的案子有线索了? “好家伙,还真被你发现问题了。”胡广志兴奋不已,他进太医院两个多月都没能找到线索,林晏晏才进来几天就有收获。 “也是机缘巧合,是十殿下发现问题的,师父,你让十殿下去查查此人,我要尽快拿到此人的详细资料。” 胡广志敲敲车壁:“听见了?此事尽快告知十殿下。” 外头车夫语声低沉:“明白。” 林晏晏怔了怔,敢情这车夫的职责不仅仅是赶车,还负责师父和萧潜之间的联络。 要找的人有下落了,林晏晏大定,这才问道:“师父,咱们去医署当真是去办事儿?” “自然,这几日京郊一村子里发现多起天花病例。” 林晏晏不由色变,天花?那可是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高的传染病之一,关键是目前还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大都靠熬,熬过去则终身不会再感染天花,熬不过去就是死。 “很多吗?”林晏晏担心起来。 胡广志神色严峻:“医署那边已经命人排查,现在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两人心事沉重地到了医署,听医署官员禀报情况,两人的心都快沉到谷底了。 病源来自一个孩子,因为是穷苦人家,没什么见识,更没钱治病,所以耽误了最佳控制时机,等到村里感染上的人越来越多,死了人,才有人反应过来。 目前附近几个村子都已经出现天花病例,据了解,有不少病患家属这几日都进城了,寻药的,做工的……难保证京城里有没有人感染上。 “你们先派人把病患都隔离起来,尤其是出现天花的村子全都要管控起来,不得让村子里的人出村,本官马上回太医院,将此事禀报院使大人。” 胡广志心急如焚,此事若不再加以严控,将是一场大灾难。 两人速速回太医院,王院使得到消息,赶紧和胡广志一起去面见皇上。 林晏晏虽然也很担心着急,但这事上面自有安排,不是她可以随意插手,想想还是安下心来先把手头的案子查清楚再说。 当天,王院使便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商议,连身体不适请假回了家的孟太医都赶了回来,王院使决定由石院判牵头组成疫情调查组,还要选出两位太医随行。 “你们有谁愿意主动请缨?”王院使问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 林晏晏想去,可是师父冲她微微摇头。 “都没人愿意去吗?”王院使的语气冷了几分,看着一众装聋做哑的太医,心里很是失望。 骨科的常太医斟酌道:“院使大人,非是下官不愿效力,实在是下官只精通正骨之术,对疫症知之甚少,有心无力。” 其他几科太医纷纷附和。 “是啊,非是我等不愿出力,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 “内科乃是太医院十三科之首,要我说,内科该派个人去,而且得天花的多是体弱的孩童,小方科应该能派上用场,也该派个人去。” 林晏晏无语,这些人自己贪生怕死,推别人出去倒是积极,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方科的钟太医咬了咬牙:“算我一个吧!”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解决了一个名额,那剩下的……太医们都把目光对准了内科的四位太医。 孟太医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道:“我是内科之首,责无旁贷,我去。” “还是我去。”林晏晏忍不住道。 孟太医年纪大了,他是太医院年纪最长的太医,而且身体不好,去了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林晏晏觉得解决这场疫病,比查案更要紧,便主动请缨了。 王院使立马道:“你们二人都不合适。” 第201章 请缨 (稍候修改,待会儿再看)王院使继续说:“孟太医身体抱恙,不适合前往,甄太医年纪轻,资历浅,经验不足也不适合,换人,你们在座当众有谁是出过天花的?” 他当然不能让甄日安去,要不然伊人肯定也会闹着去。 他不能让伊人去冒险,伊人还没出过天花。 王院使的这个提议令一众想推诿的人找到了新的理由,纷纷开始检举揭发。 “冯太医,你似乎出过天花,对此病有切身体会。” “好像楚太医也出过天花。” “谁说的?我没出过。”楚太医当即否认。 “那你一脸麻子哪来的?” “天生的不行吗?” 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还是点了冯太医的名。 接着就是挑选吏目和医士,这个就由石院判自己定夺了。 太医们推三阻四不愿涉险,但底下的吏目和医士态度就要积极的多,这是他们博功劳的机会,要不然,靠熬资历很难得以晋升,有道是富贵险中求。 很快八名吏目和十名医士的名单定了下来。让林晏晏感到意外的是,王伊人居然主动请缨了。 王伊人是院使大人的千金,她自己不主动提出来,谁也不会把这差事派到她头上。 王院使气的把王伊人叫去一顿训斥。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种事,大家都巴不得躲远点,你还巴巴地往前凑。” 王伊人道:“父亲,别人去得,我为何去不得?我学医的第一天,父亲就教导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不仅要有精湛的医术,更要有一颗仁爱之心,心怀慈悲,普济苍生,是谓大医精诚,我现在就是在践行大医精诚之道。” 王院使语塞:“那也不用挑这个时候,你知不知道天花有多危险?一个不慎被感染上,也许就会丢了性命。”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疾病,当大夫的都绝无退缩之理。”王伊人义正言辞。 她是在践行身为医者应当担负的职责,而她更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当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医学馆,又历经重重考核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太医院,为此,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可就是因为她有个当太医院院使的父亲,所以她的所有努力都被人忽视,被怀疑。大家都觉得她即便什么都不做,迟早也会晋升太医,谁让她父亲是院使呢? 她受不了这种眼光和非议,她是父亲的女儿这一点无从改变,她唯有更加努力的证明自己。 “伊人,别的父亲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为父就是怕你冲动,今日还特意拦下了甄日安,没想到你……” 王伊人眸光晶亮,甄公子也请缨了吗?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不畏难,不怕险。 “父亲,别的事,女儿都可以听父亲的,但这次女儿一定要去,女儿答应父亲,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保护好自己。” 王院使看着女儿一副决绝的样子,终究是叹了口气。 拦是拦不住了,只有吩咐石院判,尽量别让伊人涉险。 王伊人出了父亲的值事房,就看到甄公子在外等着。 王伊人迎上前去:“甄公子是来找院使大人吗?” 林晏晏神色复杂:“我在等王医士,听说你主动请缨了。” “嗯!” “院使大人答应了?” 王伊人莞尔:“虽然父亲不赞成,但还是答应了。” 林晏晏踟蹰道:“疫情比想象的更严重,你一定要小心。” 王伊人心头一暖:“我会平安归来的,不过……。” 林晏晏眉梢微挑,不过什么? “我们今晚就要出发,时间紧迫,所以,接下来可能不能去看你家娘子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 林晏晏莫名,难道她和封花还有约不成? “我会跟娘子说的。” 王伊人笑笑:“甄公子,我先告辞了。” 林晏晏拱手一礼:“静候王医士凯旋而归。”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疾病,当大夫的都绝无退缩之理。”王伊人义正言辞。 她是在践行身为医者应当担负的职责,而她更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当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医学馆,又历经重重考核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太医院,为此,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可就是因为她有个当太医院院使的父亲,所以她的所有努力都被人忽视,被怀疑。大家都觉得她即便什么都不做,迟早也会晋升太医,谁让她父亲是院使呢? 她受不了这种眼光和非议,她是父亲的女儿这一点无从改变,她唯有更加努力的证明自己。 “伊人,别的父亲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为父就是怕你冲动,今日还特意拦下了甄日安,没想到你……” 王伊人眸光晶亮,甄公子也请缨了吗?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不畏难,不怕险。 “父亲,别的事,女儿都可以听父亲的,但这次女儿一定要去,女儿答应父亲,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保护好自己。” 王院使看着女儿一副决绝的样子,终究是叹了口气。 拦是拦不住了,只有吩咐石院判,尽量别让伊人涉险。 王伊人出了父亲的值事房,就看到甄公子在外等着。 王伊人迎上前去:“甄公子是来找院使大人吗?” 林晏晏神色复杂:“我在等王医士,听说你主动请缨了。” “嗯!” “院使大人答应了?” 王伊人莞尔:“虽然父亲不赞成,但还是答应了。” 林晏晏踟蹰道:“疫情比想象的更严重,你一定要小心。” 王伊人心头一暖:“我会平安归来的,不过……。” 林晏晏眉梢微挑,不过什么? “我们今晚就要出发,时间紧迫,所以,接下来可能不能去看你家娘子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 林晏晏莫名,难道她和封花还有约不成? “我会跟娘子说的。” 王伊人笑笑:“甄公子,我先告辞了。” 林晏晏拱手一礼:“静候王医士凯旋而归。” 第202章 真相 很巧,今晚徐直奉值夜,林晏晏也值夜,夜晚的太医院若无突发情况,很安静。 夜半丑时,正是人们酣睡正畅之时,林晏晏换了身夜行衣,蒙上面巾,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确定外面没人,一点一点打开房门,尽量不发出声响,随即朝亮着微弱烛光的配药房走去。 徐直奉,徐元祐此时正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睡觉。 迷迷糊糊地似乎看到眼前站着一个黑影。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继续睡。 “徐直奉好眠啊!”低沉的声音耳边响起。 徐元祐一个激灵,睁开眼,这才发现不是梦,真的有个人站在他面前,一身黑衣,目光凌厉。 “你……你是谁?”徐元祐惊的舌头打结。 这可是在宫里,宫中守卫深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林晏晏亮出腰牌。 徐元祐看清腰牌上的字,不由的瞳孔紧缩。 七镇司…… 但凡宫里的官场上的人都听说过七镇司。谁也不知道七镇司在哪,都有谁,只知七镇司是直接听命于陛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末流小吏皆在七镇司监察范围之内,可以说,七镇司是大盛朝最为神秘的机构。那些见过七镇司的人,要么都死了,要么守口如瓶,宁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可七镇司为何会找上他?徐元祐猛的想起那件事,莫不是冲着那事来的,顿时冷汗涔涔,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 徐直奉眼中的惊恐,忐忑皆落入林晏晏眼底。 “你不必惶恐,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了解一下。” 徐元祐看了看四周,今晚御药房只有他一个人,这里距离太医院正院有些距离,当然,如果他大声喊叫是能惊动太医院值守之人,可对方是七镇司的人,既然找上门来,就躲不过了。 徐元祐摆正心态:“大人请问。” “天宝四年七月,你去过皇陵找过御药房前任总管崔公公,可有此事?” 徐元祐暗暗心惊,果然是为此事而来,他都已经这么小心了。 “是。”徐元祐没有否认,否认也没用,这位大人连时间都说的这般清楚,定是已经调查过了。 “此后你每年清明都去祭拜崔公公,可有此事?” “是。” “天宝三年正月,皇后娘娘薨逝,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太医院陶太医误诊,延误了病情,以至皇后娘娘遭遇不幸,身为御药房总管的崔公公也受牵连,被罚去看守皇陵,崔公公身边的亲信全被清理干净,陶公公上位,徐直奉为何会在事发后第二年去探望崔公公,知道崔公公已死,还每年去祭拜?” 徐元祐一时没法判断这位大人的目的何在,是要灭口还是想翻旧案? 林晏晏看出他的疑虑,严肃道:“你应该知道七镇司代表的是陛下,陛下对皇后娘娘的薨逝一直心存疑虑,徐直奉,希望你不要心存侥幸,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可保你无忧,如有半点隐瞒,你总不希望你的一家老小受你连累死无葬身之地吧!” 徐元祐吓的扑通跪地:“大人,小的的家人与此事无关,还望大人不要牵连无辜……” 林晏晏冷冷道:“事关皇后娘娘之死,你若知情不报,便与同犯同罪论处,理当株连九族,你的家人何来无辜之说。” 当年陶家不就被株连九族了吗? 陶家五十九口,五十九个人头落地,他们死的不冤吗? “你若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助七镇司查到真凶,非但无过还有功,徐直奉,你自己的命,你一家老小的命现在都攥在你手里,你自己决断。” 徐元祐颓然,他瞒了这么多年,日日受着良心的煎熬,又害怕那些人找上他,祸及满门,惶惶不可终日。 今天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大人,小的有罪万死难赎,但求大人饶过小的一家老小,小的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徐元祐涕零。 林晏晏心绪难平,果然找对了人,真相就在眼前了。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林晏晏许诺。 徐元祐整理了下情绪,开始叙说。 “皇后娘娘薨逝后,御药房也被查了个底朝天,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崔公公被革去总管一职,罚去看守皇陵,而一直不受重用的陶公公接替了崔公公成为新一任御药房总管。小的不是崔公公的亲信,没有受到牵连,但崔公公于小的,是有恩的,只是旁人不知情。” “小的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每年吃药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小的这点微薄的俸禄养活一家人尚且困难,如何负担的起这笔巨大的开销,可小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治不起病而撒手人寰,所以小的就动了心思,偷御药房的药材出去,结果被崔公公发现了,崔公公念在小的一片孝心,非但没有处置小的,还把此事瞒了下来,并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给母亲看病。崔公公对小的而言,有救命之恩。” “崔公公走后,小的才发现药柜里的甘遂数目不对,小的明明记得之前账薄上记录着,甘遂三两,但药柜里的甘遂所剩无几,小的去翻账簿,却发现账簿上显示的是甘遂二两。小的不可能记错,小的的记性一向很好,过目不忘。” 听到这,林晏晏已经知道原由了,父亲给皇后娘娘开的药方里,有甘草,十八反决云: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若是一剂药中,甘草的数量与甘遂相等或大于甘遂,则毒性大增。 徐元祐继续道:“小的又查了那段时间的配药记录,所用的甘遂加起来只有五钱,就算直奉抓药时略有出入,也不可能相差那么大,定是有人把甘遂用在了别的地方,而且修改了账簿,小的不由的想到皇后娘娘的药方,里面有味甘草,若在里头加上甘遂,娘娘原本就有体寒之症……只是小的确定那账簿就是之前的账簿,没有调换过也没有重抄的痕迹,而负责记录账簿,同时也是负责给娘娘配药的陆直奉已经成了陶总管的亲信升任副总管,小的虽然心有怀疑,却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之人微言轻,故不敢声张,生怕会死的不明不白。” 第203章 大白 “小的不敢去看崔公公,想着等事过境迁,大家都淡忘了此事再前去探望,结果小的第二年去找崔公公才知道崔公公已经病死了,小的怀疑崔公公是死于非命,更加不敢说出此事,可小的总觉得对不起崔公公,若是当时小的有勇气揭发,或许崔公公不会死,小的心怀愧疚,只能每年清明去祭拜,以表愧疚之意。” 林晏晏听完这段冗长的叙述,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皇后娘娘果然是遭人毒手,而父亲背了黑锅,陶家满门因此上了断头台。 萧潜和师父一直在太医院找证据,结果证据在御药房。 这就是太医院保护太医的制度啊,太医开方,不得参与配药验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如果是父亲亲自验药,早就识破汤药中是否加了甘遂。 那负责验药的吏目如今也死了,死无对证,成了一颗被抛弃的棋子。 好在当年负责配药和记录账簿的陆直奉,不,应该是陆副总管还在,正春风得意。 “那账薄如今在何处?” 徐元祐道:“已经被毁坏了,前年春季大雨,偏偏存放账册的库房屋顶漏雨,都被水淋了,里面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认。” 林晏晏目露寒光,真是巧啊,别处都不漏雨,偏偏存放账册的库房漏雨,这是在毁灭证据。 “徐直奉,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元祐:“小的藏了多年的心事已经悉数告知大人。” “那御药房以次充好偷梁换柱是怎么操作的?那些次等的药材藏于何处?” 徐元祐惊讶,大人连这事儿也知道? 林晏晏点点头:“你为了自保而没能举报,虽情有可原,但陛下与皇后恩爱情深,皇后薨逝让陛下痛惜至今,怕是不能释怀免你之过,现在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告诉我,那些次等药材藏在哪?又是如何瞒过检验进的御药房?” 徐元祐心想,如果陶公公上下借着职务便利,偷梁换柱中饱私囊的事揪出来,肯定要被问责,这样的话,能威胁到他的人就不存在了,当即道:“御药房的药材都是从孙氏药行进的,大人或许不知道,这孙氏药行乃是王院使的妻舅所开,崔公公在的时候便从孙氏药行进药材,每次药材送进宫,袋子上面的是上等药材,下面才是次等药材,等检验过后,陆副总管便带着他的亲信在库房收拾好半天,估计是把上等和次等药材分开,之后,我们直奉配药的时候,遇到那些不当要紧的主子来配药,就会把次等药材放进去,因此,我们负责抓药的三个直奉每月都能多领二两银子的俸禄,大家心照不宣,犯不着得罪陶总管,还能多拿二两银。”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他们的利润不大,御药房每年会清理一批陈旧药材,至于运出去处理的到底是陈旧药材还是上等药材,怕是只有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才知道。” “所以,次等药材就存放在库房?” “是的,库房的钥匙只有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才有。” 林晏晏愤慨,看来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是藏在宫里的两只大老鼠,而且王院使的妻舅也参与其中,那王院使是否知情? “陆副总管每日都来当值吗?”林晏晏问道,她进太医院后,好像只见过一次陆副总管。 “陆副总管大多在外,收集一些名贵药材,每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外头,昨日他来过御药房,接下来几日应该不会在。” “他家住哪?”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林晏晏不再追问,想来徐直奉是真的不知道,萧潜的情报上说徐直奉下了值就回家,很少出门。 “徐直奉,今晚本司找过你的事权当没有发生,不得与任何人说起,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你的家人性命难保,不是本司不放过他们,而是有人不会放过你们一家,懂吗?” 徐元祐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厉害,绝对不会说出去。” “等案情水落石出,陛下定会亲自询问,届时你再好好表现,本司也会替你陈情,本司答应过你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徐元祐长松一口气:“多谢大人。” 林晏晏出了御药房,隐没在黑夜中。 徐元祐看着空荡荡的配药房,恍如做了一场梦。 天一亮,等太医院的人都来了,林晏晏去找王院使请假,说是换洗衣裳带的不够,想回家去取,最多半日就回。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他们的利润不大,御药房每年会清理一批陈旧药材,至于运出去处理的到底是陈旧药材还是上等药材,怕是只有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才知道。” “所以,次等药材就存放在库房?” “是的,库房的钥匙只有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才有。” 林晏晏愤慨,看来陶总管和陆副总管是藏在宫里的两只大老鼠,而且王院使的妻舅也参与其中,那王院使是否知情? “陆副总管每日都来当值吗?”林晏晏问道,她进太医院后,好像只见过一次陆副总管。 “陆副总管大多在外,收集一些名贵药材,每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外头,昨日他来过御药房,接下来几日应该不会在。” “他家住哪?”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林晏晏不再追问,想来徐直奉是真的不知道,萧潜的情报上说徐直奉下了值就回家,很少出门。 “徐直奉,今晚本司找过你的事权当没有发生,不得与任何人说起,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你的家人性命难保,不是本司不放过他们,而是有人不会放过你们一家,懂吗?” 徐元祐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厉害,绝对不会说出去。” “等案情水落石出,陛下定会亲自询问,届时你再好好表现,本司也会替你陈情,本司答应过你的事,就绝不会食言。” 徐元祐长松一口气:“多谢大人。” 林晏晏出了御药房,隐没在黑夜中。 徐元祐看着空荡荡的配药房,恍如做了一场梦。 天一亮,等太医院的人都来了,林晏晏去找王院使请假,说是换洗衣裳带的不够,想回家去取,最多半日就回。 第204章 也许 林晏晏直接回了她和封花的临时住所。 封花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身后,看林晏晏收拾东西,也没有搭把手的觉悟,娇滴滴道:“相公,你回太医院后帮我问问王医士,她昨天怎么没来?害我没饭吃,只好出去买了只烧鸡对付。” 林晏晏怔了怔:“你让她管饭?” “是啊,你在太医院当值这几天都是她来给我做饭,手艺不错,当然,比起你来还差那么一丢丢。” 林晏晏很是无语,难怪王伊人临走的时候让她转告花花,不能来看花花了。 “你真好意思支使人家。”林晏晏道。 封花不以为然:“我就是想试探一下她对你的情意有多深嘛!你还别说,这王医士看着性格冷淡,其实还挺好说话的,你要是个男的,我会劝你收了她。” 林晏晏斜她一眼,说的好听试探一下,还不是想捉弄人。 封花这调皮的性子跟她哥封凌可一点都不像。 “这种废话就不用说了,等我走后,你也收拾一下回家去。” 封花诧异中带着几分失望:“不演戏了?案子查清了?” “让你扮演我娘子,为的就是不让王伊人起疑心,昨晚太医院接到医署禀报,京郊出现了天花疫情,情况堪忧,太医院组织人手昨晚便出发前往疫区,王伊人也在其中,这一去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所以你没必要呆在这了。” “哎……真没劲,好不容易碰上这般附和我心意的差事,结果这么快就收场。”封花怏怏道。 正说着,只听外头传来两短两长的叩门声。 林晏晏心头一喜,忙道:“是十殿下来了,快去开门。” 她甩掉尾巴后本想去找萧潜,结果在路上碰到了衙门里的捕快,便让那捕快给萧潜传话,让萧潜尽快上她家来一趟。 萧潜来的还真快。 封花会过意来,嘿嘿一笑,笑的很是暧昧:“原来你回来不仅仅是收拾换洗衣物哦!” 林晏晏装作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越搭理她,她越来劲。 须臾萧潜进来:“晏晏,你找我有急事?” 林晏晏示意他坐:“我昨晚找过徐直奉了。” 萧潜怔怔,晏晏动作这么快吗? “怎样?有收获吗?” “收获太大了,我昨晚亮出了七镇司的身份,当然他不知道我是甄日安,他什么都说了。”林晏晏也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简单扼要的把徐直奉交代的情况跟萧潜说了说。 “足可见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谋逆大案,陶总管是否知情暂且不说,这姓陆的肯定有问题,账簿是他做的,为何账簿上的‘三’字会无端少一横?我知道民间有种方法,就是用墨鱼汁当成墨汁,写下的字过段时间会慢慢消失。” 萧潜肃然道:“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去查这个姓陆的。” “陆副总管平常不怎么来御药房,你就算把他抓了,一时也不会有人怀疑。” “明白了,我会尽快撬开他的嘴。”萧潜振奋道。 尘封了多年的悬案,谜团很快就能揭开了。 “你也查一下孙氏药行,孙氏药行是王院使的妻舅开的,崔总管在时,便从孙氏药行拿货。我猜想,御药房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的事,跟王院使也脱不了干系。” “我会去查,最多不超过三天就出结果。”萧潜现在是信心满满,事情越来越明朗了。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封花,默默地叹了口气,可怜地王伊人,你老爹要被你喜欢的“男人”干掉了。 “对了,一早府衙就收到命令,这几日严控进城的百姓,说是城外出现了天花疫情,你在太医院可知内情?到底严不严重?” 林晏晏心情沉重道:“相当严重,几个村的人都被感染了,而且不少病人家属还进过城,要是防控不及时,不得当,怕是会死不少人。” 天花的传染性很强,能通过咳嗽打喷嚏,飞沫传染,以及接触病患的物品传染,可以说防不胜防,林晏晏想到医书上记载的史上几次规模较大的天花疫情就头皮发麻。 萧潜道:“那我可得抓紧了,现在上面只是让顺天府协助,一旦疫情控制不住,顺天府也有的忙了。” “衙门里的捕快天天要出去巡街,你也常出去办事,我建议你们出门最好都戴面巾,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飞沫传染,再就是勤洗手,千万别不当回事,一旦染上是要命的事情。”林晏晏不得不郑重叮咛。 萧潜神色一凛:“我会注意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有消息我会马上派人给你传信。” 等萧潜走了,林晏晏道:“封花,你回去帮我转告四公子,让他最近别去国子监了,称病在家吧,让锦心告知下三夫人,就说我说的,非常时期,大家都要小心。” 林晏晏办完了要办的事儿,拿着个包袱出门回宫去。 而此时,封逸尘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人跟丢了。 气的封逸尘脸色铁青,一群没用的废物,好不容易碰到甄日安落单,白白错过大好机会。 “公子,也许甄日安只是出诊。”罗平心存侥幸道。 “也许?万一不是呢?让你们盯紧十殿下你们盯不住,如今连甄日安也盯不住,我要你们何用?”封逸尘心急如焚,就怕一错眼,让甄日安和萧潜碰面,交换了重要信息。 罗平不敢吭声,手下的弟兄本来就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有失手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也理解公子的焦虑,公子用假账册欺瞒上面那位,一旦东窗事发,公子小命难保。 “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罗平弱弱道:“本来已经找好了,可是今早得到消息,那人被派去城郊处理天花疫情,不过,小的会尽快再找一个合适的人。” 封逸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找了个太医院的医士,收买成功,可以帮他盯着甄日安在太医院的一举一动,这下好了,计划又泡汤。 该死的天花疫情,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205章 密审 尽管这几日因为天花疫情的事闹的京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但陆永庆毫不在意,因为他小时候得过天花,已经过了那道鬼门关,别人对天花闻之色变,他最多也就回忆一下得天花时的难受。 今晚一个北方来的参商请客,送了他一份厚礼,厚重程度令他十分满意。 陆永庆酒足饭饱囊鼓鼓的出了酒楼,上了自家的马车。 摸摸身边的匣子,想着怀里揣着的银票,陆永庆止不住嘴角上扬,眯起眼惬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这几年,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陶总管还特别信任他,甚至把采购药材的大权交到他手里。陆永庆很庆幸自己当年做了明智的决定,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突然马车停下了下来,陆永庆睁开眼,问:“怎么回事?” 离家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是,怎么就停下了。 忽然帘子掀开,陆永庆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寒芒,一把透着森冷杀气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平南王府的地牢里,封凌揭开了蒙着陆永庆眼睛的黑布,抽去塞在陆永庆嘴里的布团。 陆永庆甩了甩头,使劲眨了眨眼,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看清自己所在之处,这里好像是一间地牢。 陆永庆看着眼前蒙着面巾,一身夜行衣装束的男子,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被绑票了,是不是他今晚收了大笔银票和黄金,所以被贼人盯上了? “这位好汉,大哥,有事儿好商量,若是求财,我家中略有浮财,我都可以给你……”陆永庆惶惶道。 封凌冷冷道:“陆永庆,陆副总管,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要问你,你若是如实交代,还能免受皮肉之苦,你若不老实,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陆永庆心里一突,不是为财?那是为何事? “大……大哥。” “谁是你大哥?”封凌的语气更冷了。 “大……大爷,你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永庆不知道他要问何事,打定主意先周旋着,自己今晚不回家,家里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会报案,或许他还能得救。 “陆永庆,你最好老实点,别跟我耍花腔,更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你进了这座地牢,便是顺天府也找不到。”封凌知道此人甚是油滑,先断了他的侥幸之想。 陆永庆暗暗叫苦,嘴上不住道:“是是……” 封凌问道:“天宝三年正月,当时你还是御药房负责记录账簿的小太监,之后摇身一变成了陆副总管还掌管御药房采办油水十足的美差,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有此际遇。” 陆永庆不由的心惊,没想到此人居然问起天宝三年的事。 他以为此事早已盖棺定论,再无人追究了。 “大爷,我一向是个老实本分,勤恳之人,当年宫里出了点事儿,御药房不少人受牵连,我是运气好入了陶总管的眼,这才提携我。” “是吗?当年你负责记账,那些账目你还记得?” “大爷,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我哪里还记得?” “哦,那我问你,账簿上原本记录着甘遂三两,却又变成甘遂二两又是怎么回事?” 陆永庆内心惊涛汹涌,这件事根本就没人知道,眼前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陆永庆极力保持镇定:“大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来记录的就是二两,何来三两之说?” 封凌嗤鼻:“刚不是说不记得吗?这会儿怎么又记得这么清楚?” 封凌说着目光陡然一寒,抓住陆永庆一根手指,使力一掰,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陆永庆的手指被硬生生掰断。 陆永庆发出凄厉的惨叫,痛的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我说过,别给我耍花腔,不老实的话,有你受的。” 陆永庆叫屈:“大爷,我不是记得,我是知道自己记账绝对不会出错。” “我听说民间有种法子,用墨鱼汁替代墨汁,写下的字会慢慢退去,毫无踪迹。陆永庆你那点伎俩我一清二楚。” “大……大爷,你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永庆不知道他要问何事,打定主意先周旋着,自己今晚不回家,家里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会报案,或许他还能得救。 “陆永庆,你最好老实点,别跟我耍花腔,更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你进了这座地牢,便是顺天府也找不到。”封凌知道此人甚是油滑,先断了他的侥幸之想。 陆永庆暗暗叫苦,嘴上不住道:“是是……” 封凌问道:“天宝三年正月,当时你还是御药房负责记录账簿的小太监,之后摇身一变成了陆副总管还掌管御药房采办油水十足的美差,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有此际遇。” 陆永庆不由的心惊,没想到此人居然问起天宝三年的事。 他以为此事早已盖棺定论,再无人追究了。 “大爷,我一向是个老实本分,勤恳之人,当年宫里出了点事儿,御药房不少人受牵连,我是运气好入了陶总管的眼,这才提携我。” “是吗?当年你负责记账,那些账目你还记得?” “大爷,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我哪里还记得?” “哦,那我问你,账簿上原本记录着甘遂三两,却又变成甘遂二两又是怎么回事?” 陆永庆内心惊涛汹涌,这件事根本就没人知道,眼前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陆永庆极力保持镇定:“大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来记录的就是二两,何来三两之说?” 封凌嗤鼻:“刚不是说不记得吗?这会儿怎么又记得这么清楚?” 封凌说着目光陡然一寒,抓住陆永庆一根手指,使力一掰,只听得清脆的咔嚓一声。陆永庆的手指被硬生生掰断。 陆永庆发出凄厉的惨叫,痛的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我说过,别给我耍花腔,不老实的话,有你受的。” 陆永庆叫屈:“大爷,我不是记得,我是知道自己记账绝对不会出错。” “我听说民间有种法子,用墨鱼汁替代墨汁,写下的字会慢慢退去,毫无踪迹。陆永庆你那点伎俩我一清二楚。” 第206章 辞别 既然此案还涉及定安侯,那么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袖手旁观。 “萧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萧潜道:“此事必然牵涉甚广,平南王府自身的处境已是艰难,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暂时借你的地方一用,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平南王雄霸一方,又是异姓王,朝中撤藩的呼声一直没断过,父皇心里对平南王府肯定是有猜忌的,不然不会提出让陆昭南来京。 若非他实在找不到更为安全隐秘的地方审问嫌犯,他都不会让陆昭南知道这件事,他和晏晏追查定安侯之死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但平南王府插手,难免会引发诸多猜想。 陆昭南想到来京时,父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慎行事,莫要卷入不必要的是非,无奈道:“这劳什子小王爷当的太没意思了。不过,我先表个态,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要跟我客气,也别想那么多,反正平南王府什么也不做,某些人照样不放心。” 萧潜笑笑,举杯:“情领了。” 不多时,封凌出来:“殿下,他招了。” 随即递上一份供词。 萧潜仔细看了看,不由皱眉。 蛊毒? 这可是苗疆人特有的本事。难道此案还跟平南王有关? 陆永庆招供,当年他被一个女人下了蛊毒,如果他不照办,就会受百虫钻心而死,他想着也就是在账簿上做点手脚而已,当时并不知道会牵涉进皇后娘娘的案子里,后来皇上追查起来,他吓坏了,不敢说出来,一直隐瞒至今。 “招了什么?我看看。”陆昭南从萧潜手里取过供词。 看了两眼不由的脸色大变:“萧潜,我父王虽然镇守南疆,但这苗人一向不服管束,好在他们也不敢生事,所以就一直保持着苗人自治的局面。” 萧潜安抚道:“我相信你父王不会参与其中。” 陆昭南道:“这苗人也不是人人会用蛊,尤其是一些厉害的蛊,只掌握在圣女和长老手中,只要知道这陆永庆中的是什么蛊,给他下蛊的女人的长相,我立马传信给父王,让父王去查,定能查出来。” 萧潜当即道:“封凌,继续审问。” 林晏晏很快收到消息,来传信的是扮做宫女的封花。 林晏晏一看陆永庆描述的中蛊的症状,便有了猜想。 “这应该是噬心蛊。”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你怎么知道?” “听师父说起过。”林晏晏随口一扯。 其实前世她的母亲就是南疆人,虽然不会蛊术,知道的却不少,她都是当故事来听的,所以略知一二。 “现在殿下已经让陆小王爷传信平南王,请平南王调查这个女人,不过,我也听说苗疆人人会蛊术,怕是不太好找。” 林晏晏失笑:“你听说的不全对,蛊术很神秘,炼制的方法十分复杂,条件很苛刻,所以并不是人人都会,噬心蛊是苗疆蛊术中最厉害的那种,能掌握噬心蛊的不是苗疆圣女便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只要查一查,天宝二年到天宝三年不在苗疆的圣女或长老,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封花啧啧:“你知道的还挺详细,不过这一来一往,怕是颇费时间,殿下已经查明那孙氏药行与御药房总管勾结,证据也到手了,早在上一任总管在时,就是这么操作的,六成上等药材夹杂四成劣等药材,等御药房每年清理陈年药材的时候,再把上好的药材当做陈年药材运出去,由孙氏药行高价回购,御药房总管每年这一项收入便达好几千两,而王院使和礼部官员每年也能得到不少的红利。” “殿下的意思是先把御药房的案子结了,剩下的再慢慢查,他不能一直扣着陆永庆,要扣也得找个合理的由头,以免打草惊蛇。” 林晏晏认同地点头:“你回去告诉殿下,可以收网了。” 林晏晏回到太医院,王院使正派人找她,林晏晏便去了王院使的值事房。 “日安呐!我想让你去办件事。” “院使大人只管吩咐。” “石院判传回来的消息,说城外的疫情越来越严重了,感染天花的病患已经破百,而且与日俱增,我希望你跑一趟隔离所,说服伊人回来。” “我知道这样做有失为一个医者的该有的责任和担当,但伊人毕竟是我的女儿,她还没出过天花,待在那太危险,她自小就聪明,又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位良医,能救治更多的人,不能把命丢在这场疫情中。”王院使忧心忡忡。 每日传来的消息让他心惊肉跳,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思来想去,只能拉下脸来求甄日安。 现在也只有甄日安或许能劝得动伊人。 林晏晏心中感慨,她能理解王院使拳拳爱女之心,可她更敬佩王伊人为正医道甘愿以身犯险的勇气和担当。 然而,眼下王院使自己自身难保,甚至还会连累女儿,但王伊人若能在这场疫情中立功,或许可逃过这一劫。 林晏晏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稳住王院使:“下官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劝说成功。” 王院使心喜:“你去说一定能行,我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日安那,只要你帮我办妥这件事,你和伊人的事,我不会阻拦。” 林晏晏:…… 王院使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呀!可惜,她永远成不了王家的女婿。但她一定会照看好王伊人,不为别的,就为王伊人是个好大夫。 林晏晏拱手告辞,回屋收拾东西,然后又去拜见师父。 胡广志看她背着包袱,诧异道:“你这是……” 林晏晏小声道:“院使大人命我去隔离所劝说王医士,徒儿这趟出宫,应该是不会再回到太医院了。” 胡广志问弦歌知雅意:“这么说,案子要结了?” “嗯!今天就结。” 不出意外的话,王院使倒台,院使这个位置就是师父的了。 “那……那件事可有结果了?” “暂时还没有,但相信离真相大白之日不远了。” 胡广志欣慰地点点头,或许真是陶氏一家泉下有灵,把林晏晏送到他面前,陶老弟啊陶老弟,等真相大白那一天,老哥去坟上看你,咱们一起好好喝一壶。 第207章 收网 林晏晏离开后没多久,曹全亲自带领禁卫军进了太医院,带走了王院使和陶总管。 太医院上下震动,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莫非疫情控制不住,陛下要降罪王院使?可那也不关陶总管什么事儿啊? 王院使脸色灰败,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陶总管一同被抓,定是掺劣质药材一事曝露了。 曹全拿走陶总管的钥匙,命人开库房,从库房里搜出大量假药材。 大家方明白过来。 哦!原来是为这事。 其实太医院很多人都知道御药房的猫腻,只是谁也不愿意多嘴,免得惹祸上身。 太医院的巨变很快传到信阳公主府。 “殿下,王院使和御药房的正副总管都被抓了,会不会……”信阳公主身边的嬷嬷担心道。 信阳公主放下逗鸟杆,不以为然道:“无妨,陆永庆晓得厉害,不敢胡言乱语,至于陶总管,原本就是个幌子,他什么都不知道,王院使或许能猜中一二,但他也不会说,不说,最多就是个贪污渎职之罪,若是说了便是灭门之祸。” “人心不足蛇吞象,迟早会有这一天的,都是咎由自取。”信阳公主鄙夷道。 “不过,这件事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是谁在查办此案?” “听说是十殿下,他先抓了陆永庆,撬开了陆永庆的嘴,曹公公亲自去太医院拿人,还搜出了大批劣等药材。”嬷嬷道。 信阳公主眸光一冷:“十殿下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顺天府是太闲了吗?还管起宫里的事来。” “奴婢听说,之前十殿下举荐他的手下甄日安进太医院,应该就是为了查此案。” “甄日安?”信阳公主想到封逸尘曾跟她起过这个甄日安。 就是这个甄日安看出了碧涵的棋盘有问题,把棋盘拿走了,以至封逸尘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棋盘拿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 “奴婢还听说,先前的灭门惨案,以及北狄细作案,这个甄日安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殿下,咱们是不是要留心下这个人?” 信阳公主冷冷一笑:“咱们该留心的是老十,这孩子以前不声不响的,今年倒是突然冒了出来,不过,他再能干,到底根基浅薄,不足为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揭过了。 回到墨渊阁的林晏晏,换了女装,先去拜见祖母。 先前她让锦心转告三婶的话,三婶倒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起来,府里谢绝访客,府里的人没事尽量都不外出,要外出的,都把面巾戴起来,回府就先洗手,一天三次的熏艾,走到哪都是艾草的味儿。 林晏晏刚到慈恩堂,就看到堂哥林景文和林景修从慈恩堂出来。 林晏晏出于礼貌,屈膝行礼:“两位堂兄,好久不见。” 然而,两兄弟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锦心愤懑:“大公子和二公子怎么这样?小姐您又没得罪他们。” 林晏晏直起身,笑了笑,谁说没得罪,他们肯定也跟林蓁蓁一样,把二房的败落算到她头上。 无所谓,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林景修走远了还回头看,愤愤道:“我真想抽她一个大嘴巴,把咱们二房害的这么惨,还装出一副跟她无关的样子。” 林景文道:“行了,这种心机深沉的人,以后少接触就是。人家现在毕竟是郡主,了不得了。” 之前很多事他们都不了解,这次因为天花疫情,书院放假,才从蓁蓁那得知林晏晏干的好事儿。 让蓁蓁当众出丑,又在外面四处宣扬蓁蓁抢了朱子玉,害的朱子玉不敢娶蓁蓁,把蓁蓁推给了朱家五公子。 林晏晏还勾结顺天府尹纪大人和三婶,借着母亲换了墨渊阁的古董一事,趁机敲诈了父亲五万两,还害的母亲失去了掌家之权,害的父亲母亲离心离德,母亲经受不住打击神志失常,而父亲很快就要纳魏月婉为侧室了。 就是这个甄日安看出了碧涵的棋盘有问题,把棋盘拿走了,以至封逸尘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棋盘拿回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 “奴婢还听说,先前的灭门惨案,以及北狄细作案,这个甄日安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殿下,咱们是不是要留心下这个人?” 信阳公主冷冷一笑:“咱们该留心的是老十,这孩子以前不声不响的,今年倒是突然冒了出来,不过,他再能干,到底根基浅薄,不足为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揭过了。 回到墨渊阁的林晏晏,换了女装,先去拜见祖母。 先前她让锦心转告三婶的话,三婶倒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起来,府里谢绝访客,府里的人没事尽量都不外出,要外出的,都把面巾戴起来,回府就先洗手,一天三次的熏艾,走到哪都是艾草的味儿。 林晏晏刚到慈恩堂,就看到堂哥林景文和林景修从慈恩堂出来。 林晏晏出于礼貌,屈膝行礼:“两位堂兄,好久不见。” 然而,两兄弟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锦心愤懑:“大公子和二公子怎么这样?小姐您又没得罪他们。” 林晏晏直起身,笑了笑,谁说没得罪,他们肯定也跟林蓁蓁一样,把二房的败落算到她头上。 无所谓,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林景修走远了还回头看,愤愤道:“我真想抽她一个大嘴巴,把咱们二房害的这么惨,还装出一副跟她无关的样子。” 林景文道:“行了,这种心机深沉的人,以后少接触就是。人家现在毕竟是郡主,了不得了。” 之前很多事他们都不了解,这次因为天花疫情,书院放假,才从蓁蓁那得知林晏晏干的好事儿。 林晏晏还勾结顺天府尹纪大人和三婶,借着母亲换了墨渊阁的古董一事,趁机敲诈了父亲五万两,还害的母亲失去了掌家之权,害的父亲母亲离心离德,母亲经受不住打击神志失常,而父亲很快就要纳魏月婉为侧室了。 第208章 完了 林晏晏又陪祖母聊了会儿便起身告辞,周氏跟她一同出来。 “晏晏,去婶那坐坐?莜莜和芃芃都在看你给的医书,我瞧着莜莜对药膳也挺感兴趣的,你多指点指点。”周氏笑眯眯地说道。 “是吗?那敢情好,莜莜性子沉稳,做事认真,她若真心想学,回头我教她,不过这会儿我得去趟同源楼。” “行,那你先去忙,有空再来。” 林晏晏笑笑,带着锦心去同源楼。 因为疫情的缘故,出门的人少了,出来吃饭的人更少,同源楼生意清淡。 柳先生把账册给小姐:“这个月怕是只能保保本了。” 林晏晏翻了翻账册,道:“能保本就不错了,天灾人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疫情能控制住,估计再有一个半月形势就好转了。” “生意上的事不用在意,大家还是保持警惕,做好防控为上。” “是,已经再三叮嘱,每个人都戴面巾,勤洗手。” “不好了不好了,春兰晕过去了。”外面有人大喊。 林晏晏心里一紧,赶紧出去。 只见几个女伙计围着春兰,掐人中的,搓手的,倒水的…… “呀!春兰手臂上怎么有水痘。”有人叫了起来。 林晏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大家快让开,都让开,赶紧去洗手,用艾草熏一熏。”林晏晏急声道。 众人霎时脸色惨白,小姐这么一说,都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赶紧都散开去。 柳先生立马道:“你们几个跟春兰有过碰触的都跟我来。” 林晏晏要上前看春兰,锦心和慧娘一边一个把她拉住。 “小姐,你不能去。” 林晏晏道:“我懂医术,不怕的,你们都退下,慧娘,去把店门关了。” 慧娘迟钝地哦了一声,连忙去关店门。 林晏晏拿出面巾戴上,走到春兰身边,一摸春兰额头,滚烫,再看春兰手臂上的水泡,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春兰这个症状说明她染上天花起码有七天左右,说不定店里已经有不少人都感染了。 虽然这段时间来店里的客人不多,可再少加起来也有好几十吧,这好几十人若是也染上了,回到家又传给家人…… 林晏晏不敢往下想,同源楼已然成为又一疫情的爆发点。 “喂!怎么关门了?开门啊,我是封花。”封花在外面喊道。 林晏晏忙起身来到门边,隔着门,道:“封花,你现在立即去顺天府禀报,同源楼有人感染天花,需要隔离,而且需要府衙即刻派人手追查接触者。” 封花怔愣住:“小姐,不会吧!” “什么不会,赶紧去,你报信后就回家,告诉四公子,我暂时回不去了,让他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封花知道兹事体大,掉头就往顺天府去。 店里,慧娘等人都沉默着,心中懊恼自责,小姐再三叮咛,要注意要注意,她们已经很注意了,怎么还着了道呢? 如今官府对疫情管控十分之严厉,街道里发现一例天花病例,立马就整条街都给封锁起来,同源楼是酒楼啊,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这……这得传染了多少人啊! 林晏晏让人戴上手套,把春兰抬到后院杂役住的房间去,吩咐柳先生,立即把知道的客人的名单列出来,然后告诉店里所有人,春兰染上了天花,所以,谁也不能离开这了,这几天跟春兰有近距离接触,尤其是有皮肤接触的人,隔离在后院,其他人两人一间隔离到包间。 看众人神色惶惶,林晏晏安慰道:“大家不用怕,我师父已经研制出治疗天花的有效方药,城外试用效果良好,大家就当在一起休息几天,我保证你们都会没事。” 其实林晏晏心里也没底,但人处在惶恐的精神状态下,会导致情志失调,更容易被外邪所侵,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非常重要,所以,她要给大家信心,乐观的面对疫病。 大家半信半疑,但确实内之前那么害怕了。 “小姐,春兰醒了。” 林晏晏去到春兰的屋子里。 春兰知道自己得了天花一直在哭。 “春兰,我看你前几日就有些不舒服,你为何不早说?你看看,现在大家都出不去了,被隔离了,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染上。”慧娘很是气愤。 春兰染上天花是不幸,可你不能把不幸传给别人。 “对不起,其实前几天我就怀疑自己染上了天花,可我不敢说,我怕会被关起来。”春兰哭道。 林晏晏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可是要人命的疫病啊!就因为你怕自己会被关起来,就连累了这么多人。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责怪也于事无补。查清病源才是当务之急。 林晏晏正色道:“春兰,你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染上疫病的?你身边有没有发热,打寒战,浑身乏力,周身酸痛,还有皮疹的人?” 春兰仔细想了想,摇头:“我爹娘带着弟弟妹妹去探望我外祖母了,最近都不在家,我每日都在酒楼做事,酒楼打烊后,我直接回家,也不出门的,要说接触,就只有酒楼里的人。” “那你接待的客人里有看起来身体不舒服的吗?” 春兰又摇头。 “那你可有接触过客人的什么物件?” 春兰思忖着,蓦然眼里闪过一抹疑虑之色。 林晏晏追问:“有,是吗?是什么?” 春兰抖抖索索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方帕子,是上好的杭绸料子。 弱弱道:“就只有这个,是一位小姐落下的。” 林晏晏戴上手套,拿起帕子,走到窗边展开帕子,对着日光仔细看。 雪白的绢帕上有几点白色的凝固的物体。 看来这就是病源了。 慧娘差点没气吐血:“春兰啊春兰,我该说你什么才好,同源楼给的工钱少吗?啊?你说你的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呢?别人丢下的绢帕你也要,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了。” 她真不是不宽厚的人,实在是这次的事影响太大,慧娘没法子淡定。 第209章 中计 林晏晏阻止了慧娘的牢骚,问道:“你可认得那位小姐?” 春兰抽泣道:“不认得,是个生脸,应该是第一次来,而且那位小姐是一个人来的,点了份甜点吃完就走了。” 林晏晏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是被算计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块帕子是那人故意落下的?”慧娘惊诧不已。 “你想啊!咱们同源楼开张至今,都是老客带新客来,什么时候见过那位小姐第一次来且独自一人前来?而且这么巧就落了一块沾有痘浓的帕子。若是出了痘脓,此人必定脸上长满了水泡,一眼就被人看穿了,可见这块帕子不是她的,她是特意来传播疫病的。” “至于目的嘛!如果能让我也染上天花,病死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退而求其次,咱们同源楼发现了天花疫病,肯定要关门歇业,搞不好同源楼的名声就此垮掉。”林晏晏分析道。 能想出这么毒的计策来对付她对付同源楼的,除了晴柔郡主那些人,林晏晏不做他想。 慧娘自然也想到了养容堂,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她们这是在谋命。” 林晏晏眸光森寒:“先熬过这一关再来计较。” 这件事,她会查实,不管是谁做的,她都不会放过。 萧潜刚审完陶总管和王院使,认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抵赖,拿到供状后,萧潜命人把人犯押下去关押起来好生看管。 陆昭南啧啧摇头:“他们还真是生财有道,这一进一出,每年就是上万两的出入,陶总管占了大头,礼部官员每年也能拿三千两,最亏的就是王院使,每年才拿一千两,你说他到底图什么?他自家开的余庆堂是京城生意最好的药堂,还差这点钱?” 萧潜沉吟道:“想来王院使是看在亡妻的情分上,才帮小舅子一把。” 王院使做官做人如何他不清楚,但王院使的夫人早逝,他就没再续弦,独自拉扯两个女儿长大,可见王院使对其亡妻的感情很深。这一点值得肯定。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纵容妻弟与陶总管勾结,并从中牵线搭桥,提供各种便利之罪的理由。 想想看,那可是御药房啊,是保障宫中贵人们身体健康,甚至关系到性命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们居然敢以次充好,从中牟利,连父皇用的药都敢做手脚,胆大包天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他们。 “刚才问案的时候,你怎么没问那件事?”陆昭南不解。他觉得光凭一个陆永庆是做不了那件事的,陆永庆只是在账簿上动手脚,还有抓药的煎药的送药的呢?他不相信身为太医院院使的王大人就半点不知情,而陶公公更是那件事的直接受益人。不然靠熬资历,他这辈子都当不上御药房总管。 萧潜道:“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还是等你父王那边有了消息再做计较,否则,他们心里有了准备,或是走漏了风声,事情就不好办了。” “大人,封花姑娘求见。”关胜在门外道。 封花来了,定是晏晏让她来的,萧潜忙道:“请她进来。” 封花心急火燎,进门便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同源楼出现天花,小姐被困在里面了。” 萧潜和陆昭南惊跳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萧潜问。 “确定是天花吗?”陆昭南问。 “就刚才,我本来是跟小姐一起去同源楼的,但我中途去了百香楼买烤乳鸽,耽误了下,等我过去时,酒楼已经关门了,小姐在门里跟我说,酒楼里有人染上了天花,让我速速来报信,求情隔离,并且追查密切接触者。” 陆昭南急的跺脚:“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同源楼里每日进进出出的客人这么多,万一疫情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潜压根就没想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晏晏现在跟染了天花的人在一起,晏晏危险了。 “关胜,立刻带上兄弟们,随我去同源楼。” 萧潜带人赶到同源楼,命人在大门前设卡,在门口挂上红布条,以做警示。 路过的百姓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热闹看,一见挂起了红布条,顿时做鸟兽散。 萧潜自己来到后院小门,敲敲门,须臾有人应门。 “哪位?” “顺天府尹,请你家小姐过来。” 林晏晏听说萧潜来了,忙来到小门处。 “晏晏,是你吗?” “是我。” “里面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接触病患?” “接触了。” 萧潜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仿佛堕入了冰窖,一想到万一晏晏被感染上疫病,便恨不得翻墙入内。 林晏晏见他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他一定急坏了。 “萧潜,你不用担心我,我懂医术,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这几日来过同源楼的客人,名单我已经整理好了,我现在就扔出来给你,你不要直接用手拿知道吗?” 半响才传来他沉闷的声音:“好。” 林晏晏把写着一长串名字的纸揉成团,扔了出去。 “萧潜。” “我在。” “还要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抓桑菊饮,升麻葛根汤,沙参麦冬汤所需的药材来,要多,我这有二十多个人需要喝药。” “我马上去办。” “里面情况怎么样?你有没有接触病患?” “接触了。” 萧潜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仿佛堕入了冰窖,一想到万一晏晏被感染上疫病,便恨不得翻墙入内。 林晏晏见他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他一定急坏了。 “萧潜,你不用担心我,我懂医术,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这几日来过同源楼的客人,名单我已经整理好了,我现在就扔出来给你,你不要直接用手拿知道吗?” 半响才传来他沉闷的声音:“好。” 林晏晏把写着一长串名字的纸揉成团,扔了出去。 “萧潜。” “我在。” “还要拜托你一件事,你帮我抓桑菊饮,升麻葛根汤,沙参麦冬汤所需的药材来,要多,我这有二十多个人需要喝药。” 第210章 无方 晴柔得到消息,同源楼因为出现天花病人被封了,不由的喜上眉梢:“太好了,这一封起码得封个把月,看她们还怎么跟咱们争。” 余晚晚笑道:“最巧的事,林晏晏今天刚出宫去了同源楼,现在也被隔离在里面。” 晴柔哈哈大笑:“林晏晏啊林晏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真是天随人愿。” 这意外之喜让晴柔心情大好,不但同源楼完了,说不定林晏晏也难逃此劫。 余晚晚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不是天随人愿,是她想出来的妙计,让人携带染有天花病毒的帕子去同源楼,只要同源楼里有人触碰过这块帕子中招的机会很大。 她等了好些天,还以为失败了,正想再试一次,结果就传来了好消息。 余晚晚道:“我想过了,咱们趁机推出预防疫病的药膳,肯定能大获成功,说不定就此扭转局面。” 晴柔拍案而起:“好主意,只是王可儿能研发出预防疫病的药膳方吗?” “郡主,所谓预防疫病不过是个噱头,我跟王可儿谈过了,只要在药膳里加一些桑菊饮的药材,对外就可以宣称有预防疫病的作用,别人又不懂,又不会真来看咱们的药膳方,所谓的预防,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 晴柔笑眯眯地打量着余晚晚,夸赞道:“余晚晚,我发现你的脑袋瓜子是越来越好使了。” 余晚晚笑了笑:“不过是渐渐摸透了经商之道。” “很好,就按你说的办,抓紧推出新药膳。”晴柔振奋不已,翻身就看这次机会了。 原本她还盼望着疫情早点结束,现在她到巴不得疫情晚点结束。 同源楼这边,萧潜见过林晏晏后,让陆昭南按着名单去追查,但凡今日来过同源楼的人都居家隔离起来,让封花和封凌去购买药材,命关胜亲自带人守住同源楼,自己则即刻进宫去找胡大夫商量对策。 胡广志听说晏晏被隔离在同源楼了,大惊失色。早上晏晏跟他告别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在为陶老弟沉冤即将得雪而欢喜,没想到噩耗随即而来。 “胡大夫,你给我交个底,天花的传染性到底有多强,晏晏已经接触过病患了,被感染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胡广志看十殿下满目焦急,犹豫再三道:“晏晏自己就是大夫,她心里有数的。” 他不敢据实已告,这次的天花疫病来势汹汹,传染性极强,致死率很高,连青壮也不能幸免。从医署发现疫情到现在,还没有一例病患有好转的迹象,倒是死了好几个,危重的更是占大多数。 “太医院和医署组成的医疗队可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胡广志摇摇头,目前为止,对天花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措施,前人摸索出来痘衣法,痘浆法成功率极低,且危险性很大,而桑菊饮,升麻葛根汤,沙参麦冬汤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身体底子好的,运气好的或许能挺过来。 萧潜的心沉入谷底,连胡大夫都束手无策,还能指望谁? 萧潜咬咬牙:“我现在就去把晏晏放出来,让她回家或者去我那,待在同源楼太危险。” 胡广志:呃…… 十殿下,你这么做是知法犯法。 朝廷已经颁布最严禁令。 一旦发现天花病例,所有接触者都必须就地隔离。 “殿下,切莫冲动行事,同源楼地方够宽敞,晏晏肯定知道怎么安排,现在我们除了相信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那是天花。”萧潜吼道。他没法不冲动。 人人闻之色变的天花,得了天花,九死一生。晏晏又不会治天花,怎么相信她?凭什么相信她? 萧潜只想把晏晏接出来,起码不要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胡广志正色道:“殿下,就算你要放她出来,她也不会答应,晏晏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既然让你封了同源楼,她就没想过自己一个人出来。” 萧潜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苦恼的扶额。 胡广志缓和了语气:“殿下,你莫要心急,我和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在倾尽全力研究治疗之方,或许能找到方法也不一定,你还是尽快把同源楼的情况禀报陛下为妥。” 同源楼里,林晏晏带着员工们,把同源楼上上下下都消了一遍毒,厨房的炉灶也不炖高汤了,支起大锅把碗碟筷子等餐具全部放进去煮。 “小姐,您去歇会儿吧,这里有奴婢看着就好了。”锦心担心小姐累着。 林晏晏道:“防疫无小事,每一个细节都很关键,我不亲自在这盯着,怎么能放心?” 人命关天,她是不敢心存半点侥幸,只有把防疫工作做到位了,才能把危害降到最低。 “小姐,你要做这些,奴婢不拦你,但春兰那屋子,您一定不能再进去了,让奴婢去照顾春兰。”锦心道。 万一小姐出了意外,她怎么跟四公子交代?怎么跟十殿下交代? 林晏晏嗔了她一眼:“你是大夫?你会看病?” “那就让医署派大夫来,反正您不能进去。” “医署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哪还能派出人来,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锦心郁闷,小姐的脾气太犟了,别人遇到这种事,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小姐可好,不但不躲,还要往病人跟前凑。 小姐又不是真正的大夫? 慧娘进厨房,道:“小姐,李妈妈命人送来一些被褥和换洗衣裳。” 林晏晏问:“李妈妈还在?” “在,在后门,被褥什么的都是打包从围墙扔进来的。” 林晏晏赶紧去后门。 “李妈妈……” “小姐……”李妈妈语声哽咽,使劲拍门。 “李妈妈,我好好的,你哭什么?” “小姐,我能不哭吗?万一你有个好歹,老奴九泉之下没脸见老爷和夫人了。” “好吧,你在这哭会儿,回家可千万别哭,景元会担心的,家里都还好吧?” 李妈妈吸了吸鼻子:“四公子一定要亲自来,老奴让赵信看着他,决不许他出门半步。三夫人那边也已经通知了,三夫人让老奴给你捎个话,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家,一家人都等着你回去。” 第211章 灵感 晚上,林晏晏去看春兰,春兰烧的越发厉害了,人都糊涂了,身上的水泡胀鼓鼓的,胀到发亮,脸上也冒出几个水痘来,甚至连口腔里也长满了水痘。 这个时候浑身会很痒,为了不让春兰抓破水泡,林晏晏把春兰的手给绑在床柱上。 柳先生和慧娘都等在外边,见小姐出来,忙问:“小姐,春兰她怎么样了?” 林晏晏叹气:“情况不太好,如果高烧退不下来就危险了。” 慧娘道:“晚上我来照顾春兰。” 柳先生招来的伙计里一个出过天花的人也没有,也是巧了。慧娘是酒楼的二管事,她责无旁贷,总不能叫别人来涉险,更何况,小姐都亲自上了。 “慧娘,还是我们来吧。”秀芝和翠萍走过来。 “你们?你们又没得过天花,太危险了,还是我自己来。”慧娘道。 “慧娘,我们两平时就跟春兰处的好,如今她病了,我们来照顾她是应该的,易地而处,我想春兰也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秀芝道。 “不行,你们都还这么年轻,还有一家老小靠你们养活,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林晏晏出言道:“慧娘,就让她们照顾春兰吧,大家一起做事,理应互帮互助,共渡难关。你给她们两在楼下安排个住处,秀芝,翠萍,你们两轮流照看春兰,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慧娘这才作罢。 林晏晏的住处也安排在一楼,便于照顾春兰,躺在凳子拼凑成的简易床上,林晏晏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各种药方走马灯似的转。 从春兰的病症上看是得了天花中最难治也是最危险的大天花。 升麻葛根汤已经喂春兰喝下,就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 救春兰的命是其一,最关键的是,如何让其他人不染上。 毕竟发现的太晚,酒楼里很多人都跟春兰接触过,聊过天,甚至一桌吃饭。 林晏晏头大如斗。 她不过是看起来镇定,但她内心比任何人都焦虑。 忽然,她听到外头有异动,好像有人进了院子。 林晏晏忙下床披上衣裳。 看了眼一旁沉睡的锦心,林晏晏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萧潜还是没忍住,翻墙进来,可站在院子里,他不禁呆愣住。 他不知道晏晏住在哪里。 “萧潜?”林晏晏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惊诧不已。 “晏晏……”萧潜欣喜,抬脚就要迎上来。 “你站住,不许动。”林晏晏急声道。 “谁让你进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进来?” 萧潜弱弱道:“我就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林晏晏快被他气死了:“萧潜,十殿下,萧大人,你是三岁孩童吗?你知道自己肩上挑着多重的担子,你这个顺天府尹要是出了事儿,那可真要乱套了。赶紧出去,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晚上,林晏晏去看春兰,春兰烧的越发厉害了,人都糊涂了,身上的水泡胀鼓鼓的,胀到发亮,脸上也冒出几个水痘来,甚至连口腔里也长满了水痘。 这个时候浑身会很痒,为了不让春兰抓破水泡,林晏晏把春兰的手给绑在床柱上。 柳先生和慧娘都等在外边,见小姐出来,忙问:“小姐,春兰她怎么样了?” 林晏晏叹气:“情况不太好,如果高烧退不下来就危险了。” 慧娘道:“晚上我来照顾春兰。” 柳先生招来的伙计里一个出过天花的人也没有,也是巧了。慧娘是酒楼的二管事,她责无旁贷,总不能叫别人来涉险,更何况,小姐都亲自上了。 “慧娘,还是我们来吧。”秀芝和翠萍走过来。 “你们?你们又没得过天花,太危险了,还是我自己来。”慧娘道。 “慧娘,我们两平时就跟春兰处的好,如今她病了,我们来照顾她是应该的,易地而处,我想春兰也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秀芝道。 “不行,你们都还这么年轻,还有一家老小靠你们养活,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林晏晏出言道:“慧娘,就让她们照顾春兰吧,大家一起做事,理应互帮互助,共渡难关。你给她们两在楼下安排个住处,秀芝,翠萍,你们两轮流照看春兰,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慧娘这才作罢。 林晏晏的住处也安排在一楼,便于照顾春兰,躺在凳子拼凑成的简易床上,林晏晏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各种药方走马灯似的转。 从春兰的病症上看是得了天花中最难治也是最危险的大天花。 升麻葛根汤已经喂春兰喝下,就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 救春兰的命是其一,最关键的是,如何让其他人不染上。 毕竟发现的太晚,酒楼里很多人都跟春兰接触过,聊过天,甚至一桌吃饭。 林晏晏头大如斗。 她不过是看起来镇定,但她内心比任何人都焦虑。 忽然,她听到外头有异动,好像有人进了院子。 林晏晏忙下床披上衣裳。 看了眼一旁沉睡的锦心,林晏晏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萧潜还是没忍住,翻墙进来,可站在院子里,他不禁呆愣住。 他不知道晏晏住在哪里。 “萧潜?”林晏晏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惊诧不已。 “晏晏……”萧潜欣喜,抬脚就要迎上来。 “你站住,不许动。”林晏晏急声道。 “谁让你进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进来?” 萧潜弱弱道:“我就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林晏晏快被他气死了:“萧潜,十殿下,萧大人,你是三岁孩童吗?你知道自己肩上挑着多重的担子,你这个顺天府尹要是出了事儿,那可真要乱套了。赶紧出去,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林晏晏快被他气死了:“萧潜,十殿下,萧大人,你是三岁孩童吗?你知道自己肩上挑着多重的担子,你这个顺天府尹要是出了事儿,那可真要乱套了。赶紧出去,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林晏晏快被他气死了:“萧潜,十殿下,萧大人,你是三岁孩童吗?你知道自己肩上挑着多重的担子,你这个顺天府尹要是出了事儿,那可真要乱套了。赶紧出去,不然我再也不理你。” 第212章 准了 “你要痘痂做什么?晏晏,你可别乱来。”萧潜听的心惊肉跳,痘痂那是最具传染性的东西,别人避都避不及,她还要他想办法给她弄痘痂? “你帮我弄来就是了,我有用处,越快越好。” 萧潜无奈,连夜跑去城外隔离所,弄到几个痘痂,用油纸层层包裹起来,还是觉得手里握着一个火雷,随时会炸一样。 林晏晏拿到痘痂又犯愁了,毕竟这个法子太危险,父亲说的那个人是成功了没错,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就好比有人得了天花能熬过去,有人就熬不过。再则,这个用量多少才合适需要很多次的实验,简直就是拿人命去要一个结果。 事到临头,林晏晏才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或许整个同源楼的人全押上去都得不到结果。 锦心早上醒来,就看到小姐坐在那对着个油纸包发呆。 “小姐,这是什么?”锦心走过来好奇地想要去摸油纸包。 “别碰。”林晏晏忙道。 锦心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 “这里面是痘痂。” 锦心脸色大变:“小姐,这东西哪来的?奴婢拿去烧掉。” “别,这可是我拜托十殿下连夜从城外隔离所拿回来的。” 锦心无语地看着小姐,实在搞不懂小姐心里怎么想的,春兰就是因为一条沾染了痘浆的帕子才感染了天花。 “锦心,我想到个法子,但没法操作,不敢让人试。”林晏晏苦恼道。 “小姐,您说的法子,该不会就是让人碰触这痘痂吧?” 林晏晏点点头:“把这东西磨成粉末,塞进鼻孔。” 锦心目瞪口呆:“那还用试吗?春兰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不一样,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这叫接种。 “奴婢明白的,痘衣法和痘浆法奴婢都听说过,可那两种法子不但没什么作用,还危险,小姐您说的法子更加危险,小姐,奴婢劝您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别病急乱投医。” 林晏晏扶额,叹气。 锦心又不忍看小姐愁眉不展,踟蹰道:“要不……找牢里的死囚试一试?反正这些罪大恶极的人难逃一死,若能为治愈天花做出点贡献,便是积德了,说不定不用下地狱。” 林晏晏眼睛一亮,随即又摇头。 谁知道死囚里有没有含冤的。 “要是觉得死囚也不合适,能不能让牲畜来试?”锦心又道。 牲畜?让牲畜感染上天花?然后再把痘转接到人身上? 这可真是异想天开了,不过,很多医学上的疑难杂症不就是异想天开才最终得以解决的吗? “小姐,奴婢是胡说的,您别当真,奴婢先去看看春兰,再去厨房弄点吃的。”锦心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赶紧溜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小姐,您千万不要碰那东西。” “放心,我惜命着呢!” 她还有很多心愿未了,不会轻易找死。 林晏晏一个人寻思良久,最终还是提笔把法子写下来,让萧潜交给师父,让师父去想办法验证。 胡广志收到林晏晏的信,沉吟良久,这个法子似乎陶老弟也提起过。 只是当时他和陶老弟一致认为那位同行或许只是运气好,并非这个法子安全有效。 “胡大夫,您觉得此法是否可行?”萧潜期待地看着胡广志。 胡广志道:“不好说,晏晏在信里提到,将痘痂研磨成粉,用人乳调和,涂在棉签上,塞入鼻中,以前是有人这么做,且成功了,但这只是个例,并不能说明此法百分之百的奏效,晏晏自己也说了,此法关键在于用量多少才能让种痘成功,又不危及性命,这个用量的度需要多次试验才能得出结论,我们上哪找人试验?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那,用牲畜替代呢?”萧潜也看了信。 胡广志更无语了,用牲畜替代简直荒谬。 萧潜看胡大夫的反应是要否决晏晏的提议了,道:“胡大夫,既然有过成功的先例,就说明这法子还是值得试一试的,晏晏的脾气你知道,她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求证,现在她被困在同源楼无法施为,只能求助你,倘若你不尝试一下就否决了,说不定她会拿自己的性命去验证。” 胡广志脸色微变,觉得萧潜不是在危言耸听,自己这个徒儿确实是个主意大的人。 “反正现在你们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就试一试,要人,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里关押着不少死囚,秋后就要问斩,如果他们愿意一试,成功了,免其死罪,不成功也好过人头落地,尸首两处……至于牲畜,这个好办,牛羊马驴骡子,挑那些年老的,我都可以想办法解决。”萧潜道。 晏晏在信中没提死囚,只说了需要人去验证,萧潜的想法却是与锦心不谋而合了。 胡广志胡须抖了抖,他知道十殿下心悦晏晏,可这也太宠晏晏了吧,晏晏说什么他都赞成。 不过,十殿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举国上下的医者都对天花束手无策,而眼下天花疫情肆虐,每日新增的病患只多不少,每天都有人死于天花。既然眼前没有了路,倒不如放手一博。若失败,那些死囚也死的不冤,若成功,可救无数苍生,人们再也不用谈天花变色,不用再惧怕天花,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思虑至此,胡广志下定决心:“十殿下,此事还得报于陛下,请陛下定夺。” 萧潜暗暗松了口气:“我就等胡大夫这句话。” 胡大夫去说,父皇才会采纳,毕竟胡大夫如今是太医院之首,于医学之道,没人比胡大夫更有权威。 御书房里,皇上听了胡大夫的提议后,当即道:“就算有万一的可能也要试一试,若成功,则功在社稷,功在千秋,老十,你配合太医院尽快验证此法是否可行,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孤承诺,那些死囚若是参与试验而不死,恕他罪过,放回家去。” 皇上已经被这天花疫情弄的焦头烂额,心急如焚,不单单是死人的问题,现在连每日的廷议都取消了,国事积压如山,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出大乱子的。 第213章 恶化 林晏晏收到萧潜传来的信,陛下已经令太医院尽快验证她说的方法,人和牲畜同时进行。 林晏晏大喜,她觉得这次很有可能会成功。医学之道便是如此,大胆设想,谨慎求证。 不过,要验证此法是否可行,还需要较长的时间。 所以,这段时间,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同源楼的危机。 一面要精心护理染病的春兰,针对春兰的病情和她本身的身体状况,方子改了又改。 另一方面,在做好防护措施的同时,还要增强大家的身体各项机能。 于是,林晏晏又下了一番苦功,研究药膳方。 首先要做的就是排毒,人体内的毒素可分为湿毒、热毒、寒毒、淤血之毒、积食之毒、药毒和虫毒,还有先天之毒,也就是胎毒。 医者大多认为天花就是一种胎毒,有人发有人终身不发。 总的来说,体内毒素多的脏器必定受损。 林晏晏排出菜单,一日三餐健康饮食。 封花承担了每日给同源楼买菜送菜的任务。 “小姐,您到底在做什么好吃的,每天的菜都不重样。”封花好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被隔离在里面。 “没做什么好吃的,不都是些家常菜吗?”林晏晏知道封花嘴馋的毛病又犯了。 “你也别馋,等我出来了,给你做好吃的。” 封花被安抚了,道:“我听说养容堂推出了预防疫病的药膳,生意好的不行,我回来的时候特意从养容堂门前经过,当真是车水马龙,哼!这些人也真是不怕死,现在天花疫情到处都有了,她们还敢出来下馆子,看吃不死她们。” 林晏晏嗤鼻,狗屁的预防疫病的药膳,最多也就排毒的方子。晴柔和余晚晚倒是会抓时机。 如果她们没使坏暗算同源楼在先,她还真要佩服她们的经商头脑。 现在么……等她出去定要找她们算账。 “不用羡慕,除非我死了,不然她们的好日子长不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有龙气护体,想死都死不了。”封花打趣道。 林晏晏啐她一口:“是不是不想吃好吃的了?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你什么都吃不着。” “我说错了吗?某人特意去莲花寺求了觉远大师开光过的护身符,难道那道符现在不是戴在你脖子上?”封花吃吃地笑。 十殿下对林晏晏的这份心,天地可鉴。 林晏晏不由的脸红,昨晚萧潜确实送了她一道符,让她一定要贴身佩戴,只是她不知这符是觉远大师开过光的。 觉远大师是大盛朝最负盛名的得道高僧,轻易不做法事开光。 “懒得跟你说话,你赶紧回吧,我要去看春兰了。” “等等,我忘了件要紧的事儿,杨小姐托我给你捎信,确切地说,是杨小姐托陆小王爷捎信,陆小王爷太忙了,就让我转交。” 封花从门底下的缝隙塞进来一封信。 林晏晏拆开信细细阅读,不由的心头暖暖。 信不长,寥寥数语,但溢满关切之情。 不过,杨琸君怎么会让陆昭南捎信给她?她从太医院出来,还没见到杨琸君就被隔离在了同源楼,难道这半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琸君和陆昭南的关系有了长足的进展? “我走啦?我要去买烧乳鸽吃了,哎,可怜的我,天天吃烤乳鸽都吃腻了,甚是想念你做的菜,哎……我还是咬牙再熬一熬吧!“封花唉声叹气地走了。 林晏晏隔着门握拳,这话说的真欠揍。 “小姐,不好了,秀芝好像也染上天花了。”锦心跑来报信。 林晏晏心头一凛,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先前跟春兰有过密切接触的昨天就犯病了,今天又一个。 林晏晏赶紧去看秀芝。 秀芝此刻在春兰房中坐着,神色还算淡定,慧娘离她远远地站着,蒙着面巾,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秀芝,你哪里不舒服?”林晏晏进门询问道。 秀芝撸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几个红点子。 林晏晏问:“发热吗?” 秀芝摇摇头。 林晏晏道:“你现在是初发,莫慌,肯定会没事的,慧娘,马上安排房间。” “是。” 安顿好秀芝,慧娘跟随小姐来到茶室。 “小姐,这可怎生是好?已经三个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开始慌了。” 多了两个病患,就得多几个人过来照看,她都不知道该找谁。 林晏晏强做镇定:“春兰的病情算凶险了,可不都还没事吗?她只要等再挺过三天,就一定会好起来,只要春兰能好起来,大家的心就能定下来。” 正因为看不到希望,大家才会恐慌。 “秀芝和桂圆的病症都还轻,不需要特别的照顾,只需要每日按时送药,监督她们服药即可,慧娘,你受累多上点心,春兰那,我亲自盯着。” 先前跟春兰有过密切接触的昨天就犯病了,今天又一个。 林晏晏赶紧去看秀芝。 秀芝此刻在春兰房中坐着,神色还算淡定,慧娘离她远远地站着,蒙着面巾,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秀芝,你哪里不舒服?”林晏晏进门询问道。 秀芝撸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几个红点子。 林晏晏问:“发热吗?” 秀芝摇摇头。 林晏晏道:“你现在是初发,莫慌,肯定会没事的,慧娘,马上安排房间。” “是。” 安顿好秀芝,慧娘跟随小姐来到茶室。 “小姐,这可怎生是好?已经三个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开始慌了。” 多了两个病患,就得多几个人过来照看,她都不知道该找谁。 林晏晏强做镇定:“春兰的病情算凶险了,可不都还没事吗?她只要等再挺过三天,就一定会好起来,只要春兰能好起来,大家的心就能定下来。” 正因为看不到希望,大家才会恐慌。 “秀芝和桂圆的病症都还轻,不需要特别的照顾,只需要每日按时送药,监督她们服药即可,慧娘,你受累多上点心,春兰那,我亲自盯着。” 第214章 喜讯 “我是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安全,但我尽最大的努力给你们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尽最大努力保你们的健康,你们回家也会被隔离,不管你们隔离在哪,我敢说你们找不到比同源楼更好的隔离所,言尽于此,柳先生你让开,谁要走就让他们走,他们走出这个门也会被官兵拦住,到时候这扇门不会再为他们打开。” 林晏晏说罢转身走掉,都这个时候了还脑子不清楚的人,不能惯。 慧娘生气道:“你们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若是换个东家,碰上这样的事,会不会管你们死活?小姐原本可以什么都不管,离开这里,但她选择留下来,替春兰治病,每日熬药给你们喝,做药膳给你们吃,出钱出力,还不是希望大家可以共渡难关,你们倒好,不顾律法不顾别人的安危,怎么?自己倒霉了,想拉着更多人跟你们一起倒霉?我看就是小姐对你们太好了,惯的。” 慧娘骂完,看着石英:“不是要走吗?走啊!” 石英哇的又哭了起来,刚才她只是听说秀芝也感染上天花,一时害怕慌了神,只想逃离这里。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错了,正如小姐说的,她回家只会害了家人,她逃离了同源楼,可外面还有官兵。 柳先生看石英是不想走了,便道:“不走就回自己屋去,别在这里哭,影响病人的心情。” 锦心追着小姐进了茶室:“小姐,您别生气,石英也是一时糊涂。” 林晏晏道:“我有什么好气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挺好。” 就像萧潜,若没有这场疫情,她都不知道他这般在乎她。 “再说了,大家的情绪一直都压抑着,这根弦绷的太紧,迟早会断,石英今天闹这一出真的挺好,起码能让人醒醒脑子,我们已经身在劫难中,逃避是没用的,只有挺过去。” 锦心点点头:“大家肯定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好,不然小姐太难了,真的,既要照顾大家的身体,又要照顾大家的情绪,又有谁来照顾小姐的情绪啊? 呃……不对,十殿下每天晚上都来陪小姐说话来着。 十殿下对小姐是真好。 不一会儿慧娘进来:“小姐,石英回房了。” “想通了?” “不知道,应该是没胆子出去。”慧娘心里还恼火着呢,石英这不是添乱吗? “不再闹就好。” “她敢。”慧娘狠狠道。 林晏晏诧异地瞄慧娘一眼,记得慧娘刚来墨渊阁的时候安静又讷言,像个小媳妇似的,当了几个月二管事,如今颇有些管事的样子了。 “小姐,您干吗这么看着我?”慧娘被小姐看的心里发毛,她说错什么了? 林晏晏莞尔道:“就觉得你现在像个管事了,说话做事都有魄力了。” 慧娘不由脸红:“小姐快别打趣人了,我只是被气着了。” “没有,你这样挺好,当管事就得有管事的气势,不然怎么震的住这些人?” 有了这段插曲,果然接下来几天大家都安生了许多,当然焦虑情绪还是在的,不过春兰的病情开始稳定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晏晏心情大好,跟春兰说:“春兰,你会好起来了。” 春兰病的稀里糊涂好几天,一直在鬼门关前徘徊,今天脑子才算清醒点,闻言喜极而泣:“小姐,是真的吗?” “当然,你的烧已经退下来了,一整晚都没有再发热,脉象也稳定下来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接下来,水痘要开始结痂,会特别痒,你一定要忍住,要是抓破了皮,到时候变成大麻子脸,小心嫁不出去。” 春兰破涕为笑:“嗯,奴婢一定忍住。” 最难熬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只要不死,痒怕什么? “真好,春兰,我太为你高兴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秀芝。”翠萍道。 林晏晏催促:“快去快去,也告诉其他人,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目前同源楼里已经出现了四个病患,秀芝的病情开始变严重了,正沮丧着呢,这个好消息可是比任何仙丹妙药都灵。 萧潜这会儿正在医署关注实验进展。 他从刑部,大理寺以及顺天府的大牢中找出五十个愿意参加种痘的死囚,胡大夫亲自来进行这项实验,五十个死囚根据身体状况分组,然后用不同的剂量,每天记录下实验者的身体状况变化。 “胡大夫,实验进行的怎么样了?” 胡广志道:“目前还没有死亡,但有几人病情严重,估计是熬不过去。” “不过,这些人本身身体状况就不好。”死囚的身体状况能好到哪里去?有受过酷刑的,加上长期吃没营养的牢饭。 萧潜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只能等。 “城外隔离所的情况如何?” “目前,十个病患八个死,存活的人太少了,这次的天花是天花中最厉害的大天花,而且似乎比以往发现的大天花更为厉害,能有两成活下来大夫们已经是尽全力了。”胡广志面色凝重道。 这么少?萧潜想到同源楼里已经倒下四个,晏晏还每天要给这四个病患医治,不想接触都不行……萧潜愁的肠子打结。 陆昭南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囔囔着:“萧潜……好消息好消息……” 萧潜眉梢微挑,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少死几个人都算好消息了吧! “刚才封花来找你,说春兰的病情好转了,已经退烧,且脉象也稳定了,晏晏说,春兰性命无忧了……” 萧潜和胡广志都是瞪大了眼,反应迟钝地问:“当真?” “当然是真的,封花要去给晏晏置办东西,我立马跑来告诉你还有胡太医。” 胡广志兴奋的抚掌:“这可真是好消息,说明晏晏有把握控制住同源楼的疫情。” 这孩子,太给他长脸了。 萧潜也笑,傻傻地乐。 晏晏总说她心里有数,他以为她是怕他担心才这么安慰他,看来晏晏是真的心里有数,她真的能治好天花病人。 第215章 夸夸 胡广志和萧潜立马赶到同源楼,师徒两隔着门交流经验。 每一例成功的病例都值得研究,借取经验。 萧潜听不懂这些深奥的医学问题,他只知道他的女人说的话,连胡广志都连连点头。 师徒两交流了小半个时辰,胡广志迫不及待要去城外的隔离所,把晏晏的经验跟那边的大夫分享一下,虽说只是个例,但他觉得非常值得借鉴。 林晏晏说的口干舌燥,正准备回去喝茶,听到萧潜叫她。 “晏晏……” “萧潜,你怎么也来了?” “我跟胡大夫一起过来的。” 林晏晏:呃…… 这家伙来了也不吱个声,她还以为外面只有师父呢。 “晏晏,恭喜你,不过,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萧潜柔声道。 “我不累啊,才这么几个病人,想当初我为了拜师,去医署给师父打白工,半天要看好几十病人呢!”林晏晏语气轻松道。 她才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走几步都要喘。她的内功心法不是白练的,药膳不是白吃的。 萧潜失笑,无奈地摇摇头,他最佩服晏晏的就是晏晏面对困难的心态,乐观、积极,只会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而不会逃避,或者哭鼻子。 就像跟朱子玉解除婚约,别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怕是早就哭死了,或者一根绳子吊死了,但晏晏看起来云淡风轻,哪怕她心里很气,觉得委屈,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被自己的婶娘欺负,她不动声色整回去,她不会哭,她得让你哭。 朱家围困定安侯府,晏晏也是气定神闲,关门打狗,制造舆论,让你吃了明亏你还得赔钱。 还有这一次,他都觉得天要塌了,她反过来安慰他,跟他说笑,让你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正是这样,他才格外心疼,谁知道她这看似不以为然云淡风轻下,有多少委屈和艰难,独自抗下。 他希望以后她不用这么要强,不用这么坚强,让他来做她的天,她的伞,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墙。 “哦,不累也要多休息,你没事,同源楼才会没事,别忘了,大家都还指望着你呢!” “知道知道,萧潜,帮我弄点好酒来呗,柳先生好些天没酒喝了。”林晏晏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喝酒,高兴嘛,就得喝点酒庆祝一下。 正好从走廊经过的柳先生诧异地看了眼小姐,有点懵,他明明滴酒不沾的人,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还给他讨酒喝? 林晏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柳先生正错愕地看着自己。 本来想借柳先生要点酒喝,结果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 林晏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柳先生装作没看见,赶紧低头走了。 “你想喝什么酒?” “梨花酿吧,青梅酒也行。”林晏晏刚被抓包,精神不够集中,下意识地回答。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了。 这家伙变狡猾了,居然套她的话。 萧潜笑了笑,分明是她自己想喝,一试就试出来了。 “行,梨花酿,青梅酒都给你送来,但是不许多喝。” 萧潜命人去买酒,自己则进宫去见父皇。 “你说晏晏治好了同源楼里的病患?”皇上不可置信,晏晏不是做药膳吗?怎么还会治病了? 而且治的还是天花。 “目前那病患只是好转了,病情稳定下来,胡大夫去确认过,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胡大夫都确认过了,那肯定是真的。 皇上感叹道:“没想到这孩子医术也不错。” “名师出高徒嘛!”萧潜垂着眼,藏着眼中的骄傲神色。 “胡大夫跟她交流了好一会儿,觉得她的法子有很大的可取之处,已经往城外隔离所去了。” “胡大夫说,同源楼的疫情之所以能有效控制住,跟晏晏采取的严密的防预措施不无关系,与她研发的预防疾病的药膳不无关系。” 是的,他就是来夸自己女人来的。 同源楼出事被封后,有两位客人也染上了天花,便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在诋毁同源楼,说什么同源楼就是做药膳的,结果自己人都病倒了,可见药膳都是骗人的,甚至还造谣说病毒的源头就在同源楼。 父皇自然是不信的,但说的人多了,父皇会不会信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要替晏晏正名,晏晏的药膳是有效的。 皇上听了大为感兴趣:“她还研究了预防疾病的药膳?” “儿臣也不是很懂,但听胡大夫跟晏晏交流的时候,说什么排毒,增加身体各脏器的机能什么的,胡大夫很是认同。” “老十,你回头问问晏晏,方不方便把方子呈上来,如今宫里也是人心慌慌,若有这方子,大家心里也能安稳些,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嘛!” “是,儿臣去问问,晏晏那肯定没问题,她也很担心父皇和太后,儿臣每次过去,她都要问起父皇和太后,宫里可安好。” 皇上甚感欣慰:“这孩子有心了。” 是的,他就是来夸自己女人来的。 同源楼出事被封后,有两位客人也染上了天花,便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在诋毁同源楼,说什么同源楼就是做药膳的,结果自己人都病倒了,可见药膳都是骗人的,甚至还造谣说病毒的源头就在同源楼。 父皇自然是不信的,但说的人多了,父皇会不会信就不好说了。 所以,他要替晏晏正名,晏晏的药膳是有效的。 皇上听了大为感兴趣:“她还研究了预防疾病的药膳?” “儿臣也不是很懂,但听胡大夫跟晏晏交流的时候,说什么排毒,增加身体各脏器的机能什么的,胡大夫很是认同。” “老十,你回头问问晏晏,方不方便把方子呈上来,如今宫里也是人心慌慌,若有这方子,大家心里也能安稳些,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嘛!” “是,儿臣去问问,晏晏那肯定没问题,她也很担心父皇和太后,儿臣每次过去,她都要问起父皇和太后,宫里可安好。” 皇上甚感欣慰:“这孩子有心了。” 第216章 复发 萧潜窘,觉得自己被父皇套路了。 正要告退,宸华宫的宫女来报信,说贤妃娘娘病情复发,痛的死去活来。 父子两赶紧去宸华宫。 顾太医跪在殿中瑟瑟发抖,内殿传出贤妃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大好了吗?”皇上阴沉着脸质问。 顾太医欲哭无泪,贤妃娘娘点名要换他来医治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到底贤妃娘娘还是更相信他的医术,接手后他才知道后悔的悔字怎么写,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娘娘的肠痈虽是初犯,但是情况相当严重,不得不承认甄日安的医术相当高明,三管齐下,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了病情,所以看起来是大好了,然而隐患尚未根除。 可娘娘觉得已经不痛了,拒绝施针,只用药物外敷,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医术,在明知道甄日安开的药方才是最合理的情况下,改了药方。 他以为娘娘只要按时服药,再注意饮食,就会好起来了。 确实有段时间是好转了,可今天娘娘突然又发病。 他该怎么回陛下?说自己医术不行?会不会被拉出去砍了? 说娘娘不配合?他也没这胆。 顾太医整个人抖的如同风中落叶。 皇上看顾太医这副怂样越发生气,骂了一句“废物”,先进内殿看望贤妃。 萧潜紧跟了过去。 孟太医在给娘娘施针,可是根本不奏效,娘娘还是疼的惨叫连连,害他也急的满头大汗。 “孟太医,情况如何?” 孟太医收了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道:“陛下,娘娘的肠痈若不能及时切除,怕是有性命之忧。” 现在切除是唯一的办法,可问题是,切除这种法子从来没人尝试过,硬生生剖开人的肚子,把坏掉的肠子切掉,想都不敢想。 这是肚子里的肠子啊!不是手臂上一个脓包,说切就可以切。 所以,孟太医心里已经在给贤妃娘娘哀悼了。 “切除?你的意思是切开肚子?”皇上惊呆了。 “哎呦……痛死我了,皇上,快救救臣妾救救臣妾……”贤妃看到皇上来了,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哭了起来。 皇上虽然对贤妃的爱意已经淡若无痕,但毕竟贤妃为他诞下两位皇子,看贤妃如此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紧蹙眉头,死死盯着孟太医:“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如果皇上的眼神能杀人,孟太医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掉下来了。 孟太医噗通跪地:“陛下,臣无能,臣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问道:“如何切?谁来切?切除有几分把握让娘娘好起来?” 孟太医道:“臣从未做过切除肠痈的手术,或许……胡院判可以,至于有几分把握,得问胡院判。” 没办法,胡院判的医术在太医院是公认的最强,他只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胡院判。 皇上立马道:“老十,你速速把胡太医带回宫来。” 萧潜领旨,忙出宫去找胡太医。 找到胡太医的时候,胡太医还在跟城外隔离所的石院判在讨论疫病的治疗方案。 萧潜拉了胡太医就走。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胡广志看十殿下急的不行。 “我母妃病发了,情况危急,孟太医说只有切除坏掉的肠子才能救我母妃,胡太医,现在只有你能救我母妃了。” 胡广志瞠目:“切除……” 乖乖,他没做过肠痈切除术,虽然他一直想尝试,可尝试也不能拿贤妃娘娘尝试,万一失败了,贤妃娘娘一命呜呼,他岂不是也要人头落地? 胡广志气的想骂人。老顾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晏晏给贤妃治的好好的,怎么人一到他手里病情还恶化了呢? 最可气的是老孟,自己不敢切,把他推出去。 “殿下,这切除术,臣没法做,风险太大了,臣连一成把握都不敢说。”胡广志道。 “胡太医,火烧眉毛了,你就死马权当活马医。”萧潜道,总不能眼看着母妃活活痛死吧! “殿下,那可是贤妃娘娘,不是马,臣真的不敢,臣但凡有一成把握都不会推辞的。”胡广志头大如斗。 “做这种切除术,要对人体内部结构有非常详细的了解,不是光光切开肚子,把坏肠子割掉,再缝回去这么简单。”胡太医道。 针灸术同样需要对人体的了解,但了解的内容跟开刀是不一样的,而且针灸术可以借鉴前人的经验,可以拿自己来施针,已经是一套相对成熟的治疗手段。可剖腹,切肠子,从古至今没几个大夫敢尝试,这方面的经验少的可怜,更何况,他活到这把年纪,一具尸体都没解剖过,就让他给活人剖腹,他怎么敢?这也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对人体内部结构相当了解,给你做医助,就可以?” 胡广志想了想:“好歹多一两成把握吧!” 萧潜道:“走,我们去同源楼。” “去同源楼做什么?” “找晏晏,她在顺天府当差的条件就是能提供尸体给她,经过她手的尸体也有好几具了,我们去问问她,看她可不可以帮忙。” 胡广志错愕:“殿下,您别忘了,她还在隔离,说不定她身上已经潜伏着天花病毒,要是传给了贤妃娘娘,就贤妃娘娘目前的状况,一旦感染上,必死无疑。” 说完胡广志赶紧呸了几口,他胡说的,晏晏肯定不能染上天花。 “那怎么办?”萧潜一筹莫展,不管怎么说,母妃都是他的请生母亲,如今危在旦夕,他能不管吗? 胡广志想了想:“或许还有个人能帮忙。” “谁?” “静慈庵的妙音法师。” 也就是陶唯诚的妹妹陶慧茹,陶慧茹的医学天分远远高于陶唯诚,倘若她不出家,继续行医,已然是一代名医。 而且他知道陶家的家传绝学中就有替人开腹的医术,陶唯诚曾告诉过他,慧茹曾经给一个难产的孕妇剖腹取子,那孕妇还活下来了。 胡广志心里抱歉:慧茹啊,人命关天,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请你走一遭了。 第217章 见面 这晚萧潜没出现,林晏晏不禁担忧,是不是疫情失控了他没空过来?还是说他累倒了来不了? 本来她还想跟他喝两杯的。 萧潜不来,林晏晏早早睡下,一晚上都睡不踏实,一有风吹草动就醒过来,竖着耳朵听,确定不是他来了,又迷迷糊糊睡回去。 晨曦初透的时候,同源楼响起了敲门声。 柳先生已经起了,去询问:“是谁?” “我。” “原来是殿下,您稍等,在下马上去叫小姐。” “柳先生,她若没醒就别叫了,告诉她我来过就行。” 萧潜道。 他每日都来看晏晏,昨晚没来,又没能及时告知她,她肯定会担心,所以,宫里的事儿一了,他就赶紧来了。 萧潜正要离去,听见里面传来晏晏的声音。 “萧潜?” 萧潜忙回身:“我在。” 柳先生识趣地走开,并朝楼上开了窗子探头探脑的人摆摆手,让她们别看热闹。 于是,一个个的都把头缩回去,关上窗门。 “你昨晚去哪儿了?”林晏晏问道。 “昨晚我在宫里,母妃的病复发了。” 林晏晏心头一紧,她很清楚贤妃的病,就算好了也要非常注意保养,一旦复发则危矣。 “现在怎样了?” “胡大夫给她做了切除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得修养好一阵子。” 切除术?林晏晏眼睛发亮,而且还成功了,这可是医学界的一大突破,意味着严重的肠痈不再是无法医治的疾病,是可以根除的,那些受肠痈之苦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了。 只有学医的人,才会明白这一突破有多么不容易,真的太难了。 “我师父也太厉害了。”林晏晏与有荣焉,激动万分,师父凭此例手术足可登上医学泰斗的地位。 林晏晏内心叫嚣着:我要跟师父学剖腹手术…… 萧潜笑了笑:“这次主刀的是妙音法师,当然你师父也很厉害。” 林晏晏震惊了:“妙音法师主刀?” 那姑姑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嗯!妙音法师主刀,你师父做助手,足足做了两个时辰,才算完成。” 天呐!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是听爹说过姑姑曾给孕妇剖腹取子,且母子皆安。 没想到姑姑还能做肠痈切除术,姑姑太厉害了。 妈呀!她要跟姑姑学剖腹手术…… 林晏晏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你母妃没事就好,你忙了一夜快点回去休息。” “我真想就在同源楼歇一歇。”萧潜头顶着门,低低道,在有她的地方歇,心里最踏实。 “我开门你敢进来吗?”林晏晏将他。 “敢啊!” 林晏晏:呃…… 好吧,他一定是敢的,同源楼被封的第一天,他就跳墙进来了。 “晏晏,我想看看你,好久没看到你了。” 语声温柔的像在撒娇。 林晏晏心里软的不像话,想了想,道:“你到正门。” “为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 “哦!”萧潜听话的从后面的巷子绕出来,来到同源楼正门。 “喂……这里。” 头顶传来晏晏的声音。 萧潜抬头,只见临街的包间开了一扇窗,晏晏探出头来,笑颜如花跟他打招呼。 萧潜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晏晏似乎没瘦,很好!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像星星眨呀眨。 “看过了,你快回去休息。”林晏晏看着他消瘦憔悴的样子,眼眶都凹陷进去了,不由的鼻子泛酸,心疼。 他这阵子肯定忙坏了,还要担心她的安危,备受煎熬。 “等等,再看一眼。”萧潜昂着头,一眼不够,想要一直一直看着她。 看着她好好的,看着她笑。 他也是傻,为什么他早没想到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差不多快半个月了,两人天天隔着门说话。 “你住这间吗?” 林晏晏回头看了眼在忍笑的女侍应。忙道:“我不住这里,住楼下。” 不赶紧说清楚,万一晚上萧潜用石子砸窗,那就尴尬了。 “哦……”萧潜有些失望,原来这是别人的屋子。 那他们还得继续隔着门说话。 “别哦了,快回去。”林晏晏已经看到关胜带着衙差转到了这条街上。 看到窗门关上,萧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天盼着能见一面,以解相思之苦,真见到了,却发现相思更甚。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 楼上屋子里,女侍应笑眯眯地说:“小姐,要不奴婢跟您换一间房?” 小姐急巴巴地来敲门,她还以为出什么事儿,原来小姐是着急着见心上人。她很愿意做做好事跟小姐换房。 林晏晏呵呵:“楼下可是住着四个病号,你不怕?” “有小姐在,奴婢才不怕,小姐能治好春兰,就一定能治好其他人。”女侍应有恃无恐。春兰的病大好,大家现在都不怎么怕天花了。 林晏晏:“……谢谢你的信任以及你的好意,这屋子还是你自己住吧!” 她可不敢托大,每天病房里转来转去还跑到楼上来。 “对了,待会儿别忘了消毒。” 女侍应哦了一声,又问:“小姐,真的不换吗?” 林晏晏无语,换你个头。 只要没有新的病号出现,再有半个月,大家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想见萧潜就方便了。 嗯!再忍忍。 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离胜利还会远吗? 这样想,林晏晏心情好多了,赶紧下楼去。 关胜老远就看到萧大人站在同源楼门前,忙快步赶过来:“大人,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是不是有事要吩咐属下?” “没事,就随便转转,你忙你的。”萧潜又抬头看了眼关上的窗子,这才转身离去。 关胜也抬头看了眼窗子,突然福至心灵,敢情萧大人是想见林小姐。 每日隔着门见不着人,萧大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哎……但愿疫情早点结束,林小姐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同源楼,关胜心里默默祈祷。 关胜也抬头看了眼窗子,突然福至心灵,敢情萧大人是想见林小姐。 每日隔着门见不着人,萧大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哎……但愿疫情早点结束,林小姐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同源楼,关胜心里默默祈祷。 第218章 我担 萧潜回衙门歪在椅子上,才眯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到外面陆昭南在说。 “算了,还是让萧大人再休息一会儿,反正这事儿也不在萧大人的职责范围内。” “陆大人,城外当真乱起来了?” “是啊!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治不好,一个个死去,再呆在那或许下一个咽气的就是自己,想逃是可以理解的,可问题是你逃出去,会害了别人,五城兵马司的冯将军不得急?一着急就杀人了,这下好了,全乱套了。” 萧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起身走了出去。 “昭南,什么情况?” 陆昭南道:“你怎么醒了?我说的挺小声的。” “别废话,快说。” 陆昭南把情况大致说了下。 昨晚隔离所里有几个人发疯似的想跑出来,大夫们去阻拦,结果那些人把大夫的面巾扯了,还往大夫和驻守在那的官兵身上吐口水,官兵们也是怕他们身上有病毒,不敢去抓,冯将军正好过去巡视,见状就下令格杀。 然后这事儿不知怎么的就传开了去,传来传去就传变样了,说朝廷眼看着疫情没法控制要把隔离所的人都屠杀来了,大家可不得暴躁起来,一大早举着锄头挥着镰刀菜刀冲卡,伤亡不小。 五城兵马司已经增兵了。 萧潜扶额,疫情之下人心不稳,最容易出乱子。 “走,我们过去瞧瞧。” “萧潜,咱们去干什么?现在那边太危险。” “危险也要去,五城兵马司的人杀心重,可越杀百姓的抵抗情绪越强烈,演变到最后,可就真成了屠杀。”萧潜疾步衙门外走。 陆昭南只好跟上。 到了城外隔离所,萧潜惊呆了,只见五城兵马司的长枪手陌刀手将一群百姓围住,连弓弩手也派上了,而义愤填膺的百姓们,拿锄头的,拿扫把的,拿菜刀的……怒目相视地对峙着,在他们面前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 “这是做什么?把弓箭刀枪都收起来。”萧潜上去就先呵斥官兵。 领兵的冯将军自然认得萧潜,不过,他并没把这位十殿下放在眼里。 “殿下,此事您还是莫要插手的好,维护隔离所的治安是朝廷交给本将军的任务。” 萧潜冷冷道:“朝廷是要你们维护治安,不是让你们杀人,大盛士兵的刀枪只会对着外敌,而不是自己的百姓。” “朝廷有令,在疫情没有结束之前,隔离所的人一律不得离开,现在他们要冲卡,要逃跑,万一疫病扩散,朝廷怪罪下来,殿下担得起责任吗?”冯将军愠怒道,十殿下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跑来着指手画脚,最烦这种人。 上面真要怪罪下来,刀只会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会架在皇子头上。 “我担。”萧潜也是硬刚。 两人目光交锋,冯将军又气又怒:“好,大家都听见了,今儿个要是有一个人从这里跑出去,责任,十殿下杠。” 冯将军大手一挥,官兵们收了手中武器,却不敢撤退。 萧潜这才走到百姓前面,保持着一定距离,百姓们手里的武器没放下,但眼中的愤怒情绪已经没那么强烈了。 这位殿下跟冯将军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在他们看来,这位殿下或许也不会放他们走,但起码会讲道理。 “诸位,我是顺天府尹,是当朝十皇子,我请你们听我说几句。” “疫病发生后,朝廷第一时间将你们隔离,为什么?为的是不让疫病扩散。疫病猛如虎,没有人比你们体会更深,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不治而亡的痛,害怕厄运会落到自己头上的惶恐,我都理解,可是能怎么办?我们已经身陷其中,难道就因为我们遭遇了不幸,就要把不幸带给别人?那与杀人谋命有何区别?” “我们不想死,可你们要放弃我们了。”有百姓道。 “一派胡言,这是谣传,如果朝廷要放弃你们,为何大夫们都还在?”萧潜指向医所的方向,那里站着几十位大夫。 “他们都是从太医院挑选出来的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他们苦学多年,历经重重考核才进的太医院,他们本可拿着优厚的俸禄,在太医院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一听说这里出了天花疫情,他们就奋不顾身的来了,他们是医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的疫病有多可怕,但他们义无反顾,在这里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没日没夜的照顾病患,想方设法救你们的命,以至于,他们中也倒下了不少人,可你们有看到他们中有一个人因为害怕逃离吗?” “别跟我说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谁的命都只有一次,都无比珍贵,你们的命也一样,他们懂,所以他们不后退。” 医署和太医院来的大夫们不由的感动落泪。 能听到十殿下这番话,他们觉得这大半个月的艰难与辛苦都值得了。 他们要的不多,唯有“理解”二字,足矣! 萧潜说着,又指向另一边:“还有那边,负责你们衣食的官员,他们为了你们,每天辛苦忙碌,无法跟家人团聚,疫病一天不消除,他们就一天不能回家,他们不想走吗?可他们知道,疫病当前,他们没有选择,只能舍小家为大家,这是他们职责所在。” 官员们也不由的抹泪,被理解被肯定的感动之下,还有那么一些些惭愧。 其实他们每天都在抱怨来着,为什么这倒霉差事偏偏轮到自己头上? 百姓中,不少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还有这些官兵,他们每日守在这里,不是要把你们当犯人看管起来,他们是在守卫身后无数的黎民百姓免遭疫病的侵害。” 官兵们不由的挺直了腰杆,妈呀……被十殿下这么一说,居然觉得自己有点了不起了呢! “还有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朝廷召集了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正在夜以继日地研究如何消除疫病,陛下每日醒来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陷在隔离所的你们,听到有人治好了,陛下就高兴,听到又有人不幸离世,陛下都要难过许久。陛下没有一时一刻忘记他身陷苦难的子民们,几次三番强调,要不遗余力救治你们,有陛下的牵挂,有这么多人与你们共渡难关,你们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第219章 误会 萧潜话音一落,百姓中便有个貌似读书人的中年男子扑通跪下,哭喊着:“陛下乃千古仁君呐……” 其他百姓见状也纷纷跪地,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潜很清楚,说了那么多,真正能触动到这些人的便是最后那几句关于父皇的。 在老百姓心中,帝王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帝王对他们的态度才是他们最在意的,才能给他们踏实的安全感。 等百姓们心情平复后,萧潜看着地上的尸体,心情复杂道:“陆大人,你带人把这些死难的百姓姓名逐一登记,还有亲人在的,抚恤十两银,亲人中若有老人和孩童的,额外再加十两银。” 陆昭南张了张嘴,银子从哪来?不过想到这是萧潜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大不了这笔钱他来掏,便没问出口,拱手领命,带人去登记。 萧潜抬眼,扫视眼前的百姓们,神色一凛道:“我代陛下跟大家保证,决不放弃你们,朝廷会继续尽全力医治病患,请大家相信,朝廷是有信心有决心解决这个难题的,但疫病隔离,是当下必须遵循的规定,不管是这个隔离所,还是城里的隔离点,不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高官权贵,一视同仁,违者必将严惩。现在,都给我回去,好好配合大夫,一切听从赵大人的安排。” 这时候隔离所的负责人,赵大人上前:“殿下的话都听见了?还不快回去,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会加大传染的危险知不知道?” 老百姓们看着萧潜,把这位十殿下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对这位十殿下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十殿下出面,今日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死多少人都得不到一个心安。 大家默默地给十殿下磕了三个头才散开去。 冯将军之前退的那么干脆,是存心想看萧潜出丑,群情激奋之下,哪是那么好解决的?就得靠杀,杀一个不够就杀十个,十个不够就百个,杀到他们怕为止。 结果萧潜一番慷慨言辞,恩威并用,愣是说动了百姓,乖乖地散了。 冯将军意识到自己有点小瞧萧潜了,看来,萧潜能短短几个月从一个末流的顺天府巡检坐到府尹的位置,未必如传言那般靠的是运气和四殿下燕王的周旋,他自己确实有几分本事。 于是冯将军上前一礼:“殿下,臣适才情急,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萧潜没想到冯将军还会来赔罪,早就听闻这位冯将军脾气暴躁的很,性情傲的很,不过,带兵打仗确实勇猛,也是历经百战积累的功勋才被调任五城兵马司。 萧潜微微颔首:“冯将军虽说是职责所在,只是民愤靠杀是解决不了的,就算你杀的他们怕了,不过是暂时按了下去,总有一天还会爆发,届时民意沸腾,而陛下一向以仁政治国,又会如何处置将军呢?” 冯将军心头一凛,不由的冷汗涔涔,是啊!事情要真的闹大了,陛下为了安抚民意,肯定要拿他开刀。 “多谢殿下解围,臣确实欠考量了。”这一句是冯将军发自内心的话。 萧潜叹了口气:“大家都有难处,互相体谅吧!” 问题解决了,萧潜又去医所转了转,发现王伊人不在。便问旁人:“王医士呢?” 一个吏目道:“王医士昨晚阻拦要逃离的百姓,被百姓打伤了,而且她的面巾也被扯下来,现在正在隔离养伤中。” 萧潜:呃…… 本来他对王伊人没什么好感,谁让她喜欢晏晏来着,但这些天王伊人在隔离所的表现,她的敬业, 即便知道父亲被下大狱的事儿,还是咬牙坚守在这里,让人不由的对她改观。 萧潜吩咐道:“好好照顾她。” “是。”那位吏目有些惊讶,王伊人这人太过清高,难以近亲,令人不喜,加上她年纪轻轻就进了太医院,很多人都质疑她,觉得她是靠着她父亲王院使的关系进来的,私底下对她多有微词,如今王院使倒了,大家都看王伊人笑话呢。 没想到王伊人又得了十殿下的青睐。 该吏目立马回想,自己有没有对王伊人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 好像有哎! 得赶紧补救才行。 王伊人这会儿正躺在一个简易棚里发呆。 其实昨晚她只是被打了一巴掌,又被推倒扭到了脚脖子,伤势无大碍,还能继续给人看病,但昨晚的拉扯中,她的面巾被扯下来,还被人吐了口水,有很大的可能染上疫病,所以她只能呆在这里。 她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染上疫病,从主动报名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被感染上的准备。 现在,她只担心父亲和可儿。 舅舅的事,终究是连累到父亲,可她知道父亲并不是贪图那点钱,而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得不帮舅舅一把。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很深,母亲离开十多年了,父亲还是忘不了母亲。 父亲是拒绝过哪些钱的,但舅舅说,您要不收,大家都不安心。 只能说,情有可原,但法不容情。 最让她操心的就是可儿了,可儿在医学馆不好好念书,天天往养容堂跑,自以为攀上了晴柔郡主的交情,想求晴柔郡主替父亲说说好话。 可儿想的太简单了,人家怎么可能会帮你?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能帮她赚钱的工具。再说了,人赃并获的事,还是陛下下令查处的事,怎么帮? 她真怕可儿病急乱投医。 “伊人,喝药了。”进来的是太医院的同僚,女医士孙倩。 王伊人忙起身,孙倩殷勤地把汤药递到她手上,笑眯眯地说:“药已经温了,你快喝。” 说着又摸出一枚杏仁蜜饯:“伊人,要是觉得苦就含一颗。” 王伊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孙倩。 自从父亲下狱的消息传来,孙倩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今儿个怎么了?孙倩转性了?对她这么友好,一口一个伊人。她都怀疑孙倩是不是在蜜饯里下了药。 “伊人,你可瞒的真紧。”孙倩并没有着急走,跟王伊人聊了起来。 王伊人:“……我瞒什么了?” “十殿下啊!”孙倩笑的很是暧昧。 王伊人一头雾水:“十殿下怎么了?” “还装,咱们什么关系,你就别瞒我了。” 王伊人:我跟你能是什么关系?说的好像她们两有多好似的。 她在太医院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许薇。 当然,甄公子也算。 第220章 搞鬼 “伊人,十殿下特意交代了,要照顾好你,你还敢说你们没关系。” 王伊人怔了怔,十殿下交代要照顾好她? 随即明白过来,定是甄公子拜托十殿下的吧,甄公子可是很受十殿下器重的。 王伊人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个朋友曾经在甄公子手底下做事……” 孙倩嗔笑:“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有什么事儿叫我。” 王伊人:“我……”我说的是实话。 萧潜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赵大人带了个人来见他。 “殿下,传谣的人找到了,就是他,叫刘阿富,三区的。” 隔离所一共分为三个区,一区是确诊的,其中又分轻症与重症,二区是与病患有过密切接触的,三区是较为安全的,但也还是有感染的风险。 萧潜打量着刘阿富,不是他要以貌取人,实在是这刘阿富看起来就像个好吃懒做的闲汉。 “而且,有人还看到他这几天跟昨晚闹事被冯将军处置了刘东旺和刘宝根嘀嘀咕咕,下官怀疑,刘东旺和刘宝根就是被他撺掇着闹事。” “官爷,小民真的没撺掇,小民和东旺、宝根都是刘家村的,没事儿一起扯扯闲话而已。” 萧潜挑眉:“是吗?那传谣你不能否认吧?” 刘阿富讪讪:“小民不是有心的,小民这不是见东旺和宝根被杀了嘛,小民误会了。” 萧潜冷冷道:“误会?刘阿富,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休怪本官手下不留情,你要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煽动闹事这便是死罪。” 刘阿富惊呆了,叫起屈来:“官爷,小的真的只是误会了……小的没有想要闹事,官爷明察啊……” “说不说?” 刘阿富哭丧着脸:“小的说的句句是实话啊官爷。” 萧潜面无表情:“拖出去乱棍打死。” 陆昭南给手下递了个眼神,两个衙差上前抓住了刘阿富就要往外拖。 刘阿富杀猪一样叫起来:“官爷,冤枉啊……小的冤枉。” “拖出去,打他一百棍才允许他咽气。”陆昭南叮嘱道。 两个衙差齐声道:“遵命。” 刘阿富吓到了,他以为耍赖皮能蒙混过去,谁知这官爷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当即喊道:“我招我招……” 萧潜示意衙差松开刘阿富。 刘阿富哭腔道:“前几天有个官兵找小的,让小的煽动大家闹事儿,事成不但放小的离开,还会给小一笔钱,若是小的不答应,他就把小的扔到一区去,小的是被逼无奈啊官爷。” 萧潜心头一凛:“哪个官兵?姓甚名谁?” “官爷,小的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过……小的记得他的长相。” 萧潜心头窜着一把火,怒火。 他就怀疑这件事情不简单,果真是有人背后搞鬼。 “赵大人,冯将军走了吗?” “还没。” “请冯将军过来。” 冯将军听说后也很恼火:“一定要把这龟孙子揪出来。” 于是,冯将军集合驻军,让刘阿富认人。 刘阿富把三百多个士兵全认了一遍,摇头:“官爷,将军,那人不在这里头。” “可人都在这了。”冯将军不由地怀疑这刘阿富是不是胡编乱造,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萧潜想了想:“冯将军,你们中间有换过人吗?” “没有,这三百六十号人从隔离所成立第一天就驻扎在这,就没换过,要不,我把今天带来的两百多号人也拉过来叫刘阿富认一认?” 萧潜道:“冯将军,你去了解一下,中途有没有人私自离开过,或者问一问,有没有异常的情况,比如有生面孔出现。” “殿下,您的意思是有人混入驻军中?”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冯将军摸了摸后脑勺:“行,我去问问,一定把这人找出来。” 不找出来,这屎盆子搞不好就得扣他头上了。 等冯将军和赵大人走后,陆昭南道:“萧潜,你说会是谁在搞鬼?” 萧潜苦笑:“还有谁?父皇让三皇兄负责处理疫情的事,可三皇兄天天躲在家中,隔离所就来过一次,还没进来,只远远地看了两眼就走了,要是这时候隔离所出大乱子,完全可以说是三皇兄懈怠造成,届时,父皇能轻易饶了三皇兄?” 陆昭南无语:“他们争权夺利,却算计到老百姓头上,这些老百姓已经够惨了,还要被当成棋子来利用,简直没人性。” “是啊,说不定这会儿参三皇兄的折子已经呈到父皇面前了。” 萧潜猜的没错,他和陆昭南刚回顺天府,宫里就来人,让他速速进宫。 一进御书房,看到父皇那张阴沉的脸,几位皇兄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有人要倒霉了。 萧潜给父皇行了礼,又给几位皇兄行礼,退到老位置上,第二排最右边。 “老十,听说你去了隔离所。”皇上沉沉开口。 “回父皇,儿臣刚从隔离所回来。” 皇上又看老三:“老三,你别告诉孤,你不知道隔离所出了乱子。” 萧涵苦着脸说:“父皇,儿臣是得到消息了,急的不行,本欲立即前往,可是刚一上马两眼一黑从马背上栽下来,要不是侍卫扶的快,儿臣这一栽怕是要头破血流,等儿臣缓过来,听说父皇召见,儿臣……儿臣只能先来见父皇。” “臣弟瞧着……三皇兄面色挺红润的嘛!”老九阴阳怪气道。 扯什么谎,还一头栽下来,你咋不说一头栽茅坑里呢? “老九,你什么意思?你是非要看到三皇兄头破血流才满意?”老八出来替萧潜抱不平。 “到底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父皇把控制疫情的重任交给三皇兄,可三皇兄天天躲在家中,隔离所在哪怕是都不知道吧!”老九讥讽道。 “老九,敢情你很闲呐!一双眼睛天天就盯着三皇兄,你是谁家看门狗啊?” “你说谁是看门狗?” “说的就是你,怎样?难道不是吗?就属你叫的欢。” 老八老九怒目相视,恨不得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扎几个窟窿。 第221章 嫌疑 皇上实在听不下去了,抄起手边的镇纸用力一拍,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张口闭口狗啊狗的,敢情他生的是一窝狗崽子,他岂不成了狗爹?太不像话。 “你们两个再说一个字,信不信孤拔了你们的狗牙。” 呸呸呸,自己也被带沟里了。 “父皇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体,都是儿臣的错,父皇对儿臣委以重任,都是儿臣身子骨不争气,先是受了寒,咳嗽发热,王妃还以为儿臣染上疫病了……这一躺就好几天,等风寒好了……”萧涵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三,你干脆直说,你得的是心病,疫病猛如虎,一旦染上十死九生,你怕,你愁,你惜命……”皇上一针见血地戳破老三的心思,心中是无比的失望。 老三一心争储,想要继承大统,可一个心中装不下百姓,只装着自己的皇子要是坐上皇位,那将是大盛百姓的灾难。 再看看老十,老十不声不响,可干的都是实事,每天去各个隔离点巡查,维护京城治安,还帮着想办法如何解决疫病,今天城外隔离所出乱子,老三得到消息装病不去,老十昨晚在宫里守着他母妃守了一夜,没等合个眼就跑去隔离所。 哎!都是他生的儿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父皇,儿臣真不是,真的是不凑巧……”萧涵还想辩解。 赵王萧淙出列:“父皇,隔离所的乱子已经出了,就算三皇弟赶过去也为时已晚,关键还是平时疏于管控。” 萧涵心里恨的牙痒痒,好你个老大,干啥啥不行,落井下石第一名。 “不过,儿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善后,儿臣听说死了好些个百姓,隔离所里人心不稳,要是再出更大的乱子,那对疫情管控是雪上加霜啊!”萧淙道。 皇上没好气地瞪了眼老大,这还用你说? 谁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总算抓着老三的小辫子了,得到消息一蹦三尺高吧!巴巴地跑来美其名曰禀报紧急情况,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还不是为了告老三的状。 “老十,你刚从隔离所回来,你说说那边的情况。”皇上点了老十的名,当然他已经命人去隔离所了解情况。 萧潜出列:“父皇,乱子已经平息了,百姓们都散了,不过,冲突中有二十七名百姓身亡。” “什么?二十七名,这么多吗?死了这么多人,民愤如何平息?他们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屈服与武力镇压?”萧淙做出忧心的样子。 “父皇请放心,百姓们是真的想通了,心平气和的散去,身亡的百姓,儿臣已命人处理后事,还有亲人在的抚恤十两银,亲人中有老有小的再增加十两银,家属们也都接受了,只抱怨自己家人傻,听信了谣言。” 皇上眉头一拧:“谣言?怎么回事?” 难道这次的暴乱还有隐情不成? “回父皇,昨夜有两个二区的百姓闹事,想逃离隔离所,与医馆的大夫、驻守的士兵起了冲突,因为他们身上很可能带有天花疫病,所以大家不太敢靠近拿他们没办法,冯将军怕两人这么闹下去,事态无法控制,便下令格杀了这两人,然后隔离所里便传起了谣言,说朝廷眼看着疫病控制不住,要放弃他们,准备把隔离所的人全杀了,这才有了今晨的暴乱。” “一派胡言。”皇上气的拍桌子。他是暴君吗?他怎么可能下令屠杀隔离所的百姓。 “回父皇,儿臣已经查清楚,传谣的人叫刘阿富,是刘家村人,平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据他交代,前些日子有个官兵找他,要他见机煽动百姓闹事,事成之后许他离开隔离所,还会给他一笔钱,不然的话,就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儿臣的人在刘阿富那搜出了二十两银票,和两片金叶子。” “刁民,刁民,这种刁民就该杀了祭天。”萧涵这下来了神气,原来是有人故意捣乱。 “闭嘴,老十,你继续说。”皇上没好气道。 “冯将军召集了所有驻扎隔离所的官兵让刘阿富辨认,刘阿富说人不在其中,儿臣怀疑是有人假扮士兵混进了隔离所,目前冯将军和赵大人还在继续排查,试着找出这个人,儿臣怕衙门里有事,就先回城了。” 燕王萧清神色复杂了看了眼十弟,思忖道:“这人假扮士兵混进隔离所煽动百姓闹事,居心何在呢?” 一言激起在场每个心湖里的千重浪。 萧涵顿时恶狠狠地看向萧淙。不用查了,这人肯定是老大派去的,父皇把疫病防控的重任交给了他,只要出了乱子,就是他的责任,这么好的机会,老大怎么肯放过。 萧淙心里暗道不好,他先看了下老九,老九暗暗摇头,表示不是他干的。 糟糕,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他的嫌疑最大。是,他是一听说隔离所暴乱,兴奋的额手相庆,赶紧进宫禀报父皇,可这事儿真不是他派人去做的。 “老三,你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萧淙强做淡定。 “除了你还能有谁?”萧涵咬牙切齿。 这几年他们之间明争暗斗,什么手段没使过? “父皇,请父皇彻查,一定要将这心思叵测之人揪出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萧涵跪地,振声道。 皇上看着神色如常的老大,心里也在怀疑,这真的是老大做的吗? 萧淙正色道:“父皇,若此事是儿臣做的,儿臣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没做过,发什么毒誓都不怕。 皇上又不确定了,老大神色坦然,而且发了这等毒誓,或许真不是老大做的。 “此事,查是一定要查,要彻查,一旦查到谁头上,孤绝不宽恕。”皇上威严道。 胆敢煽动隔离所的百姓闹事,幸亏老十及时赶到把事情处理妥当,不然后果不敢设想,轻则他将落下个暴君的恶名,重则疫情扩散,更多无辜百姓遭难,甚至动摇国本。 “老十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皇上道。 他要再问问老十。 第222章 又吵 等几个儿子都走了,皇上问道:“老十,此事你怎么看?” 萧潜慎重地想了想,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儿臣不敢妄言。” 他也怀疑大皇兄,但定罪要有实证,不然猜疑谁都不好。 皇上沉吟半响:“此事你不要插手了,孤另派人去查。” 萧潜暗松口气,他还真怕父皇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他去办,都是皇兄,得罪谁都不是。 “是……那儿臣先告退了。” 皇上看老十那憔悴的模样,再想想其他皇子一个个容光焕发,吵起架来中气十足,不由心疼起老十来。 遇难方知谁堪用。 “你快些回去休息,不是太要紧的事你就放一放,别累坏了,孤知道你已经尽心尽力,孤很欣慰。” “多谢父皇。”萧潜长这么大,就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母妃待他如仇人,父皇子女多,国事又忙,根本想不起他,现在面对父皇的关心,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萧潜走出御书房,却发现八皇兄和九皇兄在等他。 “八哥,九哥,你们怎么还没走?” 老九抢步上前:“老十,父皇留你下来问什么了?” 老八也眼巴巴地看着老十。 “没问什么,让我多去看看母妃,你们也知道我母妃昨晚很凶险。” “老十,咱们兄弟,你可别隐瞒。”老九道。 “九哥,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萧潜淡笑。 “老十,你九哥这是怕你在父皇面前说了对他主子不利的话。”老八讥讽道。 “你少阴阳怪气,大哥拿我当兄弟,三哥怕是拿你当狗吧,不然你怎么会有那是你主子的觉悟?你要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等在这干嘛?还不是想把大哥拉下水,我告诉你,就算你把大哥拉下水也不能掩盖三哥的失职。” “对,三哥最多就失职,但大哥要做了那是就是天理不容。” “想咬死大哥啊,拿出证据来啊……不然你就是条乱吠乱咬人的狗。” 老八老九吵的不可开交,萧潜一个头三个大,八哥和九哥每次见面就吵,宛如前世的仇敌今世的冤家。 “八哥,九哥,这里离御书房可不远,小心父皇听见,臣弟还要去探望母妃,就先走一步了。” 萧潜赶紧遁走,不然会成炮灰。 他总算理解七哥的苦了,理解七哥为啥现在都躲着八哥和九哥。 老八和老九一听到父皇两个字,立马住嘴,等反应过来发现老十已经跑了。 萧潜到了宸华殿,四哥已经在那。 “十弟,妙音法师说母妃的情况还好,但母妃很疼,麻沸散又不能多吃。”萧清说着眼泪泛起泪光,语声都哽咽起来:“母妃一向娇贵,哪里挨得住这疼法。” 萧潜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我找胡大夫问问,能不能用针灸术给母妃止痛。” 萧清道:“那你赶紧去,我在这里守着母妃就好。” 萧潜都没来得及进去看一眼母妃就被四哥催促着去找胡大夫。 皇上在御书房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终于等到冯将军和赵大人前来觐见。 两人说的情况与老十说的一致,暴乱确实平息下来了,隔离所里的百姓现在情绪稳定。 “十殿下是怎么劝说的大家平息了怒气?”皇上很好奇,老十这孩子一向话不多。 冯将军道:“赵大人,还是你来说,十殿下说的那些话,我记不住。” 赵大人把萧潜说的话几乎是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皇上听的连连点头,尤其是老十说他的那一段,让他尤为满意。 “陛下,那些百姓听完十殿下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涕泪满面,对着皇宫的方向,那是山呼万岁啊……那场面,臣都震撼了。” 冯将军一旁傻眼,赵大人是不是太过夸张了? 不过看皇上似乎很受用,想到皇上心情好,或许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今日之事,他确实处理的太过粗暴。 于是,冯将军补充道:“臣在后续调查的时候,还有百姓问臣,陛下当真心里牵挂着隔离所的百姓?臣说,那还能有假,陛下一向爱民如子,那百姓感动的直呼陛下是千古明君。” 赵大人不甘示弱,继续道:“不过十殿下也是有胆色,一个人面对着几百手持锄头,菜刀义愤填膺的百姓丝毫不怵,臣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万一百姓们情绪控制不住,十殿下岂不危矣,没想到十殿下一番话,以情动人恩威并重,化解了一场危机,臣当真是感佩不已。” 光夸皇上哪够啊,得连十殿下一起夸,当爹的都有体会,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那绝对比夸自己更高兴。 果然,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和悦:“这次危机,十殿下处理的十分妥当,你们二人也辛苦了。” 两人正色,义正言辞道:“能为陛下分忧,为国效劳,臣万死不辞。” 皇上满意地颔首:“赵爱卿,给死者的抚恤是谁出的?” 赵大人道:“回陛下,此事是陆小王爷经办,钱也是他出的,朝廷的拨款有些紧张,隔离所里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 “回头孤给户部尚书一道手谕,让他追加拨款,届时,你把发放的抚恤金还给陆小王爷。”总不能让那两个小子又出力又出钱。 赵大人感激莫名,三拜大礼:“臣替隔离所的百姓谢过陛下,陛下皇恩浩荡。” 皇上又看向冯将军:“冯爱卿,那假冒士兵混入军营之人,你务必给孤找出来,此事,孤要一查到底,不管查到谁头上,绝不姑息。” 冯将军腰杆挺的笔直:“臣定竭尽全力寻找此人。” “有了今次的教训,你二人要加大隔离所的管治力度,不能再让心怀叵测之人再有可趁之机,对里面的百姓要有耐心,不要动不动就动刀枪。” “臣等遵旨。” 冯将军和赵大人退出御书房后都是长出一口气,摸摸一头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进宫之前还以为皇上要问责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没想到皇上不但没责问他们,还给了钱,还说他们辛苦了。 两人心里越发感激十殿下,今日要不是十殿下赶来,他们两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第223章 两府 赵王府里,萧淙再三问道:“老九,你当真没派人去教唆?” “大哥,您还不相信我?没您的吩咐,我哪敢,再说了,我知道轻重,疫病要是扩散开,谁也逃不走,疫病又不认人。”老九道。 “没有就好。”萧淙松了口气。 “可现在三哥那边认定是您做的。”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大哥,三哥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就算明知不是您做的,说不定也会制造假证把屎盆子扣到您头上,您不得不防。” 萧淙眉头紧蹙:“你说的对,这次的事让父皇震怒,父皇肯定要彻查的,你确定父皇没把这差事交给老十?” 老九道:“我问过老十,老十说父皇只是留他说他母妃的事情,没提查案的事。” 萧淙庆幸:“不是老十就好,是老十的话,咱们要防的就不止是老三,还有老四。” “四哥?不能吧!四哥从不参与纷争。” 萧淙斜他一眼:“你别把老四想的太简单了,貌似不争,做事却滴水不漏,貌似不显,但朝臣们乃至父皇说起他都是,稳重、踏实,没有一句负面的评价。这就很可怕了,如果哪天我和老三斗的两败俱伤,他就是那得利的渔翁,更何况他如今有老十这个助力,老十今年才冒出来,一下就坐上了顺天府尹的位置……而且,你想想,近几个月父皇把咱们兄弟全叫去训话拢共两次,两次到最后都单独留下老十,你敢小瞧他吗?” “可是,老十和四哥似乎也不是很亲近,大哥,您想,贤妃娘娘是如何对四哥的又是如何对老十的,我听说贤妃娘娘就是知道那甄太医是老十推举进太医院,才硬要换掉甄太医,如今自作自受了,我觉得老十心里不可能没想法,要他全心全意帮衬四哥不太可能。”老九分析道。 “呵呵,你别忘了,他们是一母同胞,如果非要老十站队,老十能不帮自己的亲兄弟?” 老九挠头,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儿。 “算了,先不谈老四和老十,现在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父皇把案子交给了谁,我以为,交给冯将军的可能性最大,毕竟那人是假扮冯将军手下的士兵混入隔离所的。”萧淙道。 老九沉吟:“交给冯将军的话,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儿吧,冯将军既不是咱们的人也不是三哥那边的人,他起码能做到公正。” “不能掉以轻心,他现在不是老三的人,你能保证他以后不是?老九,冯将军那边你给我盯紧了,老三这边我亲自盯着。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没那么容易,我要他偷鸡不着蚀把米。”萧淙眼底盛起一抹阴冷。 靖王府,靖王的书房里,萧涵在确定父皇没把案子交给老十后,也是松了口气。 “这案子不交给老十最好。” “为什么?三哥,老十破案有一套的,这点我服气,什么案子到他手里就没破不了的,大哥他们肯定跑不掉。”老八道。 萧涵嗤鼻:“你别忘了他和老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其实说起来,咱们兄弟几个心机最深的就是老四,这些年,咱们挖了多少坑,老大那边肯定也给他挖过坑,他跳了吗?没有,老四这份谨慎小心太可怕。所以,我最忌惮的人,不是老大,而是老四。” 老八认同地点点头:“三哥,大哥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抵赖,说不定那个混入隔离所的人早就被抹除了。” “抹除了又如何?这件事他嫌疑最大,我倒希望查不出个结果,那样老大就永远无法洗脱嫌疑。” 老八忍不住鼓掌:“三哥,妙啊,实在是妙,我还一心想着怎么给大哥来个证据确凿,远不如三哥这招来的高明。” 萧涵淡淡一笑,喝了口热茶,慢条斯理道:“一来,此案不好查,这背后主谋不管是谁,肯定不会留下把柄让你去查,二来,父皇口口声声要严惩,真要查到老大头上,给坐实了,父皇还能砍了老大不成?最后肯定是重拿轻放,各打五十大板,这一幕咱们见多了。倒不如让父皇心里一直存疑,这比噼里啪啦揍老大一顿更叫老大难受。” “所以,咱们什么都不用作,就作壁上观?”老八笑呵呵地说道。 “那也不行,还是要防,万一老大找个替死鬼出来洗白自己,咱们就被动了。老八,隔离所那边派人给我盯仔细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至于老大那,我会亲自盯着他。” 老八踟蹰:“四哥那边……” “老四那边我早已布下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必担心。” “那就好,不过,三哥,您是不是该去趟隔离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您要不去瞧瞧,难免落人口实。” 说到这事儿萧涵就头疼,他是真不想去,隔离所里如今有三百多个病患,感觉空气中都是天花病毒的味道,太危险了。 上回他去过一次,还没进去,就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回来都好几天不舒服。 父皇也是,为什么要把这么难的差事交给他?父皇就不怕他染上天花吗?他都怀疑父皇是不是在刻意刁难他。 老八道:“三哥,其实这天花也没那么可怕,只要戴上面巾,隔得远一点,不近距离接触感染的风险很小,您看老十天天往隔离所跑,在城里各处隔离点转悠,不也没事?要不,我陪三哥去?” 老八是真心觉得三哥必须走一趟,哪怕做做样子。 萧涵叹气,要是你能替我去就好了。 他的命怎么能跟老十那种贱命相提并论。 但不得不说,往往贱人命硬。 当年老十从那么高的山崖跌落下去,居然没死,也没受多大的伤,好在老十识趣,没去跟父皇告状。就不知老十如今能耐了,入了父皇的眼,会不会旧事重提。 想到这,萧涵就觉得喉咙里梗着一根刺,等他腾出手来收拾了老大,再来收拾老十。 此人一天不除,就是个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第224章 回应 林晏晏是晚上才知道隔离所发生的事情,出离的愤怒。 “挑起这场暴乱的人不得好死,太可恨了。” “别气,父皇已经下令彻查,就算最后查不出来,律法不能惩罚他,老天也会罚他的。” “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对了,你说王伊人受伤,她伤的严不严重?” “还好,就是拗伤了脚,目前处在隔离中,我已经叮嘱赵大人多照拂她。” 林晏晏不由地叹气:“她和她父亲真的太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她知道是我把她父亲送进大牢后,会不会恨我。” “我觉得不会,她应该会理解,不过,你若是不想告诉她,她永远不会知道。” “我要告诉她的,等疫情结束,我们都还活着,我会亲自跟她说。” 如果王伊人还愿意接受她,她一定会把她当成一辈子的好朋友。 “傻瓜,你们当然会活着。”萧潜说着,心就跟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疼。 陆昭南问他,今天在隔离所,那么危险,他怎么就敢上? 他说,那是他的职责所在。 其实,他不过是想到了同样被隔离的晏晏,想到如果有人也这么对晏晏,他和他们一样会去拼命。 所以,他理解他们,他们心里痛楚,惶恐,他感同身受。 林晏晏感觉到他的低落,笑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我当然会没事啦,王伊人也会没事,萧潜,等我出去了,你请我吃饭啊,你都没请我吃过放,呃……不对,你请过一次,没我请的多,以后都换你请。” 萧潜唇角微扬,眼底泛起柔波:“好,请你吃一辈子。” 林晏晏抿嘴笑,坏蛋,这是骗她为他做一辈子饭吧! 一辈子,这三个字以前根本不会想,觉得好遥远。 她重生了,陶思雨的命运和林晏晏的命运从此纠缠在一起,无法剥离,她只想伸冤,她知道这条路很艰难,或许丢了性命也不一定能达成心愿。所以,她真的没办法想很远的事情。 可现在,因为有了他,她突然很期盼一辈子,和他的一辈子。 相亲相爱,生一儿一女,他查他的案,她做她的药膳,偶尔做做他的助手。 “萧潜,说话算数啊。” 萧潜蓦然转身,紧盯着房门,灼热的目光似乎要把门板烧出一个洞来。 她这算是回应他吗? 她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了吗? 虽然他从确定心意后,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娶到她,可是能听到她的回应,让他欣喜如狂,激动的有些无措。 林晏晏竖着耳朵,怎么外面没声音了? “喂!萧潜,你在不在?” “晏晏,此生我萧潜定不负你。”门那边传来他郑重地承诺。 林晏晏翻了个傲娇的小白眼,嗔道:“你倒是敢呢!” 萧潜无声地笑,他不是不敢,而是不会,绝不会。 “晏晏,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萧潜说。 林晏晏也笑着,她能说,这是她两辈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吗?好像不是,她是陶思雨的时候,每天都过的很开心,有娘,有爹,有易乐,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过,没关系,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皇上让萧潜不要插手隔离所暴乱的事,萧潜就当真再也没过问,不知道进展如何,但胡大夫那边却是有进展了。 “殿下,我们第一批实验结束,找到了最适宜的用量,这些病患染上天花后,病情是最轻的,从发病到痊愈,最短的用时五天。而我们用牛羊马来种痘也有了初步的成果,我想再问您要一批死囚做第二次试验,就用这个量,然后再来试验一下人染上牛痘后的反应。”胡广志激动道。 萧潜大喜:“如果第二次试验成功,是不是就可以推广了?” 胡广志道:“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行,我马上去安排。” 萧潜立即跑去刑部大牢,动员死囚。 刑部左侍郎江大人道:“殿下,这还用跟他们商议?他们原本就是死囚,拉出去就是了。” 萧潜道:“这不是拉去做苦力,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天花,若不是心甘情愿配合,效果会打折扣的。” 其实他是觉得即便是死囚,你要在他们身上做试验,也要尊重他们的意愿。他们的罪恶是由律法来判,而不是他。 只是他的真实想法,很多人不会认同。 江大人这才恍然,配合萧潜动员犯人。 死囚们听到已经有不少死囚挺过试验,免去了罪责,重获自由,都心动不已,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搏一搏,别人都能熬过去,或许自己也可以。 第二批五十个犯人很快送到医署。 紧接着隔离所那边传来好消息,王伊人已经解除隔离,她很幸运没有染上疫病,而另一个和她一起受伤的大夫则没那么幸运。 林晏晏现在好像每天都能听到好消息,而春兰已经痊愈了,秀芝也挺过了危险期,林晏晏觉得一切向好,离同源楼解封的日子不远了。 周氏每天都派人到墨渊阁打听消息,同源楼的情况墨渊阁随时掌握。 知道同源楼的四个病患,一个已经好了,其他人也都渡过了危险期,周氏激动的直念阿弥陀佛,赶紧去慈恩堂把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这么说,晏晏会没事儿了?”老夫人不敢确定。 “老夫人,您想,病患都好的差不多了,还是晏晏医治的,晏晏肯定不会有事。”周氏笃定地说。景元就是这么笃定地告诉她的。 老夫人心里一块大石落下:“这就好,这就好……” 晏晏被隔离在同源楼,她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急死了,她以为晏晏在劫难逃,那对林家来说打击太大,损失太大了。 林蓁蓁无比失落,她还以为这次林晏晏死定了呢,林晏晏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天花带走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带走林晏晏? 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正说着,有人着急慌张地来报:“老夫人,三夫人,不好了,二夫人不见了。” 屋子里的人都怔愣住,还是周氏先反应过来:“什么叫二夫人不见了?” 那人是负责看守姚氏的婆子,婆子道:“因为二夫人的疯病越来越厉害,奴婢不敢靠的太近,今早送饭就把饭放在了门口,中午送饭的时候,奴婢发现早饭没动过,这才进去瞧瞧,谁知一瞧,夫人压根就不在屋里,奴婢找遍了茗香苑,都没找到二夫人。” 第225章 跑了 “也就是说,你们连人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老夫人怒了。 姚氏若是逃走去外面乱说一气,那就糟了。 婆子支支吾吾:“昨……昨晚屋子里还亮着灯。” “灯什么时候灭的?”林蓁蓁追问。 婆子快哭了,她不知道啊,她早就睡下了。 老夫人急道:“大家还不快去找?” 林蓁蓁也道:“快去把二老爷叫回来。” 一个时辰后,林家人齐聚慈恩堂。 林景文道:“祖母,父亲,我和二弟整个侯府都找遍了,找不到。” 林叔齐道:“我去了姚家,姚家说大小姐没回过姚家,当然这是他们的说辞,他们若有心把人藏起来,咱也不好去搜查。” 林仲坤焦躁不已:“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呢?难不成她还会飞天遁地?” “二叔,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帮二婶,要不然,谁给二婶开的门?况且自从疫情发生后,府里不得随便出入。”林景元慢悠悠地说道。 林仲坤目光一凛,扫视众人,沉声问道:“昨晚到今天中午,除了我和三老爷,还有谁出过府?” 林景文闻言不由的看向二弟林景修,二弟今天一大早就出过府,说是出去找同窗借本书。 林景修眼神闪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周氏道:“这么说来的话,二公子今早出过府。” 林仲坤目光锁定老二,厉声质问:“景修,是不是你?” 林景修低着头不吭声。 内心天人交战,他不咬死不承认的话,父亲会不会相信他? “二哥,你快说啊,是不是你把母亲放出去了?”林蓁蓁急声追问。 林景修还心存侥幸,然而这时婆子道:“奴婢想起来了,前几日二公子去探望过二夫人。” 林景修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噗通跪下,哭道:“父亲,母亲太可怜了,就算她有错,可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疼了我十九年,儿子实在不忍心。” 林仲坤胸膛起伏,气到两肋生疼,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你个逆子……” 林景修被踹的一个后仰,倒在地上。 “景修,你糊涂啊……”老夫人又气又急,指着景修连声哀叹。 林景修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跪好,哭道:“祖母,父亲,你们就放过母亲吧……母亲答应过我,为了我和大哥的前程,她会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二哥,你傻呀,母亲已经疯了,疯子的话你也信?”林蓁蓁真的要被二哥蠢哭了。 母亲那么要强的性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能甘心?她心里不知道多恨父亲,恨这个家的人。 “景修,我一再跟你说,什么事都等咱们下场考试后再计较,你怎么就不听?”景文也是忍不住责备道。 二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林景修哭囔道:“母亲没疯,我就是不忍心看到母亲那样凄惨,她是我们的母亲啊……大哥,我做不到像你一样事事用利益来权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一生被关在那方寸之地,受那无休无止的折磨。” 而且母亲告诉他,父亲为了自己的官声,为了娶魏月婉,要让她“病死”。 他不知道母亲说的是真是假,可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便害怕的不行。 一直以来,父亲母亲相敬如宾,他实在无法看到他们夫妻相残。 林仲坤咆哮:“你母亲就是疯了,你个逆子,你有没有想过,她若是在外面发疯,胡说八道,会给咱们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他真恨不得打死这个逆子,更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弄死姚氏。 林景元看着怒不可遏地二叔,痛哭流涕的二哥,冷漠的大哥和林蓁蓁,心里暗暗摇头,二房啊,就只有二哥还算有点良心,其他人的血都是冷的。 他不是可怜姚氏,姚氏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她咎由自取,但作为子女,易地而处,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当成疯子关一辈子。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侄儿就先告辞了,侄儿还要回去看书。”林景元懒得再看二房这些丑陋的嘴脸,先行离去。 周氏朝林叔齐使眼色,林叔齐会意,也道:“二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在这不方便,我和美英先回了。” 老夫人拍桌子:“你们给我站住,二房的事便是林家的事,老三,你带上景文立刻再去一趟姚家,姚氏除了娘家,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一定在姚家。” 老夫人猜的没错,姚氏确实第一时间回了娘家。 姚家老夫人和姚家二爷听到姚氏问他们拿那一百万两印子钱的凭据,当时就说她疯了,把人给关了起来。 姚氏的心在滴血,她以为回到娘家能得到娘家人的庇护,谁知娘家人跟林仲坤一样狠毒,她为娘家付出这么多,连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搭进去了,最后却落得这样夫家不容,娘家不容的地步。 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姚氏后悔不已,早知道娘家全是白眼狼,她何苦来哉? 林叔齐带着林景文再次来到姚家,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回应……姚氏没来过。 姚家人反过来问他们要人。 林景文只得扯谎,说母亲和父亲吵嘴,母亲一气之下离家。 姚家人心知肚明,姚氏跑回来的时候形容枯槁,头发散乱,浑身臭气,跟街边的乞丐无一,这哪是吵吵嘴这么简单?姚氏分明在林家饱受虐待。但问题是涉及一百万两的印子钱,姚家是绝对不会把钱还给姚氏的,若放姚氏回去,姚氏跟林家说出这一百万两印子钱的事就不妙了。 所以,姚家人乐得装糊涂,说若是姚氏回来,定派人告知林家。 作为舅舅地姚二爷还让林景文给林仲坤带话,若是再敢欺负他姐,就要他好看。 林叔齐和林景文无功而返。 侯府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到处找人,一来怕惊动旁人,二来现在疫情形势严峻,这样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林仲坤侥幸的想:或许姚氏真的跟许诺的一样,已经离开京城了。 第226章 带头 又过了几天,同源楼的病患全部康复,也没有人再受感染,但按照规定同源楼还必须再隔离七天才能解封。 但大家的心情跟刚被隔离时已经完全不同。 彼时各种担心害怕,觉得死神就在身边徘徊,一不小心就会被带走,现在,权当多休息几天。 胡广志得到消息和萧潜等人一同来到同源楼。 “晏晏,你这里是唯一一处没死人的隔离点,你太厉害了。”陆昭南忍不住要夸夸林晏晏。 “也有我的功劳好吗?要不是我每天好吃好喝的往里面送,她们能恢复的这么好?”封花表功。 “那你怎么不说殿下每天来给晏晏打气鼓励?精神上的支持更重要。”陆昭南帮好友邀功。 萧潜嗔了陆昭南一眼,就你话多。 林晏晏对着门板呵呵:“是啊是啊,全靠你们。” 大家心知肚明,忍俊不禁。 胡广志笑道:“总算挺过来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值得庆贺。” “胡大夫,还是赶快把好消息告诉晏晏吧!”萧潜都要安耐不住,自己说了。 “师父,什么好消息?是不是痘种成功了?”林晏晏期待着问。 胡广志哈哈一笑:“没错,可以说成功了,第二批试验,五十个人,一半采用你说的痘痂磨粉用人乳调和塞入人鼻孔的种痘方式,你猜怎么样?” “成功率是多少?”林晏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八成。” 八成?那是很高的概率了,完全可以说是成功的。 “而且失败的二成里还要刨除几个身体状况本来不怎么好的。”胡广志道。 林晏晏激动道:“也就是说,如果身体好的,成功率还要高?” “没错。” “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我们用了牛痘,你猜怎么样?” “师父,总不会比人痘的成功率还要高吧?”林晏晏踟蹰着问,从师父说话的语气来分析好像是这样。 因为师父的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全部成功。” 林晏晏惊呆了,这……这可能吗?用牲畜居然成功了,而且是全部成功,这太不可思议了。 “晏晏?你听见了吗?”萧潜没听到林晏晏的声音,但能想象到晏晏震惊的神情。 林晏晏激动地都不知该说什么,语声哽咽:“我听见了,太好了,大家有救了。” 天啊!简直不敢相信,让人闻之色变的天花,要了无数人性命的天花,就这样被解决了。 “当然,仅仅做了二十五个人的试验,数据还是不够准确,我们要进行第三次试验,殿下决定让隔离所三区的百姓先行接种,晏晏,等你出来,或许就可以大范围的进行接种了。” “嗯嗯,能大范围的接种是最好了,只是隔离所的百姓真的愿意做这个试验吗?要不,我也做吧!” “那不行。”萧潜一口决绝。 “为什么不行?我相信师父。” “晏晏,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毕竟二十五个人的数据还不能下最后的定论。”胡广志道。 “师父,我懂,但我觉得,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有我参与,更具说服力,而且,我是大夫,真有什么问题,我知道怎么应对,所以风险又要小很多,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参与这次试验。”林晏晏对师父对自己充满信心,她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还有同源楼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么高的成功率,完全值得一试。 关键是,她参与了,萧潜再去动员隔离所的百姓参与就会容易许多。 一个全新的治疗方法推出的时候,质疑怀疑是避免不了的,就像剖腹术,在没动刀之前,有多少人认为会成功? 况且你不能承诺百分之一百的成功,总会有意外。而人,都是惜命的。 所以,必须有人带头。 她就是最好的人选。 萧潜明白晏晏的心思,她定是怕他无法说动隔离所的百姓,所以要给他打个样,好让隔离所的人安心。 萧潜暗暗决定,既然晏晏要参与,那他就和她一起。 要生一起生,要死,大不了一起死。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更何况,他们生的可能性更高。 林晏晏固执起来,胡广志也没办法,答应回去准备,明天就接种。 而林晏晏把召集同源楼所有人召集起来。 “我师父,也就是太医院现任院使,刚刚研制出一种预防天花的牛痘,用牛痘给正常人接种,就能或去永久性的免疫,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怕感染上天花,第一批试验的结果是百分之百成功,但还要进行第二次试验,我已经决定做这喝第一口水的人,你们中间,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尝试的?” 锦心忙道:“小姐,您让奴婢先试,若是成功了,您再试。” 哪能让小姐去冒险呢? “小姐,还是让我先来。”慧娘也道。 “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们女的去试,要试我去。”柳先生也道。 大老爷让他照看好小姐,他不能让小姐先冒险。 “小姐,还是让奴婢先来。” “小姐,让小的先来。” 林晏晏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神情,心里暖暖地,很是感动。 林晏晏笑道:“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这牛痘接种法,可是比以前的痘衣法,痘浆法不知安全多少倍,我是大夫我很清楚,就算有风险,我相信我也能化险为夷。春兰秀芝她们病的那么重不都被我治好了吗?” “根据我师父之前的试验,种了牛痘后一般人只会轻微不适,最严重的也就发烧几天,跟真正感染上天花的病症相比,轻多了。凡事总要有人去尝试,如果成功了,那咱们就成了史上第一批接种牛痘的人,说出去多牛啊。所以,我要自己来,你们若是愿意一起的,也欢迎。” “那我要跟小姐一起。”锦心第一个表态。 最后定下来第一批十个人明天接种牛痘。总要剩下几个人做饭洗衣,照顾万一病了的人。 第二天,胡广志过来先给晏晏等人接种。 萧潜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叮嘱道:“我让封花和封凌在外面候着,如果有问题,让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晏晏莞尔:“知道啦,不会有问题的。” 萧潜无语,她怎么做什么事都这么乐观呢? 好吧,反正他已经决定和她一起了。 随后,萧潜和胡广志等人去了隔离所。 第227章 打样 第三区的百姓被召集起来,胡广志给大家做了详细的介绍,最后问:“有愿意接种的吗?” 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是拿咱们做试验呢!” “是啊,说成功的可能性大,但也有风险,还是会死人的。” “这牛痘真要那么好,还能轮得到咱们?就当咱们百姓的命不是命呗!” “那你种不种?” “我不种,赵大人那天不是说了吗?咱们再隔离五天就可以出去了,干嘛还种这个,万一死了咋办?” “要是他们给钱,我就种,就算死了好歹能给家人留点钱。” 胡广志为难地看萧潜,这可怎么办? 萧潜上前,目色沉静,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有顾虑,觉得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你们头上?肯定是觉得你们的命不值钱,拿你们当试验品。” “没错,我们确实是在做试验,第三次试验,根据第二次试验的结果,种这种牛痘的成功率是九成九,我们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底下一片哗然。 萧潜抬手,大家安静下来。 “为什么选你们?因为你们身在隔离所,你们最需要种牛痘……就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去了同源楼,或许你们中有些人知道同源楼,京城药膳第一楼,那里一个月前也出现了天花,康平郡主也被隔离其中,而康平郡主主动要求做第一个接种牛痘的人,她是大夫,她对牛痘充满信心。” “真的假的?那可是康平郡主,她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陈倩跟身边的医士小声议论。 “谁知道呢?或许是为了让这些人放心接种牛痘吧!” “牲畜身上的水痘种到人身上,我怎么想都觉得悬。” 王伊人道:“院使大人是谨慎的人,他说有九成九的成功率就必然不会掺水分。” 只听十殿下继续道:“今天,我们不强迫你们接种,因为是试验期,我们的牛痘数量也有限,这次是免费接种,以后就要收费了,至于价钱多少,我也不好说,你们自己去想,得一场小病就能获得免疫,永久性的免疫,再也不用害怕得天花,这种药会是什么价钱?” “别的不说了,我给你们打个样。”萧潜回头对胡大夫说:“我第一个,开始吧!” 胡广志怔了怔。 陆昭南不禁着急,小声道:“萧潜,你要三思。” 林晏晏胆大包天,人家那是懂医术,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何必现在凑热闹? 要打样还不如他来打。 “还是我来。”陆昭南道。 萧潜摇头:“别争了,现在你的身份不如我的身份管用,再说了,晏晏都信任胡大夫,我为什么不信?胡大夫,开始吧!” 胡广志不由苦笑,十殿下啊十殿下,您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您是天潢贵胄,万一有个好歹,老夫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但现在这个情况,十殿下愿意带头,确实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以,但殿下必须答应臣一个条件,这几日你就呆在医署,让臣亲自照看。” 萧潜敷衍道:“都依你。” 大家看殿下带头种牛痘,不由的心动起来。 殿下是皇子都敢试,他们草头百姓一个,贱命一条,有什么不敢的?错过了今天,说不定再想接种都接不上了。 “走,咱们去。”几个百姓带头走向胡大夫。 有人动了,越来越多人也动了起来。 陆昭南上前维持次序:“不要挤,排队,今天只有两百份,先到先接种……” 不说还好,一说只有两百份,大家都争先恐后抢着排队。 陈倩胳膊肘捅了下王伊人,笑的暧昧:“伊人,十殿下很不错哦,长的又英俊,还有魄力。” 王伊人窘,十殿下长的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都解释过好几回了,好像越解释她们越不信。 算了,随她们怎么想。 只是甄公子今天怎么不随胡院使一起来?都一个多月没见了,不知甄公子在太医院过的好不好。 靖王府的书房里,八皇子道:“三哥,今天老十和胡院使去了隔离所,说是给百姓们接种牛痘。” “这事儿我知道,胡院使已经征得父皇的同意。” “三哥,您觉得这牛痘管用吗?” 萧涵皱了皱眉头:“不好说,风险肯定是有的。” 反正现在防疫的事情父皇全权交给了老十,他乐的轻松。这种随时能要了人命的差事,即便有再大的好处他都不稀罕。 “我听说,林晏晏第一个接种了。” “什么?”萧涵怔愣。 这女人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如果牛痘当真有效,这林晏晏可算又出了一回风头,父皇怕是会更看重于她,我算是服了这女人,她真的跟别的闺秀不一样。”老八颇为遗憾。 要不是那该死的八字,他定要选林晏晏为皇妃。 萧涵摸着光洁的下巴,有些走神:是啊!这样的女子让人想不心动都难,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他早就开始行动,等疫情过去,他得花点心思在这上面才行。 “三哥,挑动暴乱之人到现在还没查出来,老大那边到底是胸有成竹,料定冯将军什么也查不到还是说……或许真不是他们做的?”老八言归正传。 萧涵回神:“只要他们不动,我们就不动,不管是不是老大做的,他是洗不掉这个嫌疑。” “不是啊,三哥,我想到四年前,父皇原本有意立您为太子,可皇后娘娘突然驾崩了,皇后娘娘一直跟贵妃娘娘不太对付,所以很多人都怀疑是咱们做的,一时风向转变,支持老大的人多了起来,可没过多久,定安侯突然战死沙场,大家又怀疑是老大在报复,于是,立储的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定安侯之死跟老大有没有关系咱们不能确定,但皇后娘娘薨逝,绝对跟咱们无关啊!我总觉得这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而这次隔离所暴乱又让我有这种感觉。” 萧涵沉吟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当年定安侯之死,我特意调查过,但毫无头绪,相信老大也查过皇后之死,应该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不然我和老大不能安安稳稳到现在。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在背后搞鬼,这个人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四哥?” 萧涵摇头:“他没这本事。” 第228章 你做 想谋害皇后娘娘,设计定北侯以及八万林家军,且不露破绽,那都得是通天的手段,老四即便有这心机,也没这本事。 可若不是老四,那又会是谁呢? 萧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的冷汗涔涔,赶紧把那念头从脑子里摒除出去。 “三哥,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老八见三哥脸色骤变,问道。 “以前的事莫要再提,以后你我行事都小心些便是。”萧涵道。 老八讪讪,不敢追问,三哥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见了鬼一样。 林晏晏种了牛痘,当晚就开始发热。 一了解,十个人里头,有三个出现了发热症状。 林晏晏忍着身体不适,给大家都把了脉,开了药方,亲自抓药,让锦心和春兰几个去煎药。 第二天胡广志亲自来询问情况,锦心一一道明。 胡广志道:“发热是正常的,昨晚就发热的说明症状来的快,一般要到第二天才会出现不适。热度高不高?” “倒不是很高,人也还清醒。” “那就不用担心,一旦发热过高,人陷入昏迷马上让封花来告诉老夫。” 胡太医说不用担心,锦心就狠松了口气:“知道了,胡太医。” 胡广志本来想告诉晏晏,十殿下也接种了牛痘,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一来十殿下不让告诉,二来他也怕晏晏担心,影响病情。 第三天,发热的人又多了四个,好在热度都不高,就身上酸痛。 继续喝药。 第四天,只剩一个人没发热,什么症状都没有,有两人出现了皮疹。 第五天,大家陆陆续续出现皮疹,热度逐渐消退。而那个没发热的人,还是没症状。 胡广志觉得,这人可能接种失败了。 这样的失败情况,隔离所那边也有。 第六天,林晏晏身上的症状消失。林晏晏这才知道萧潜跟她同一天接种,症状起的没她快,但恢复的比她快,昨天就好了。 难怪他这几天都没出现,她还以为他在隔离所那边忙,没时间过来。 到第八天,同源楼接种的十人,除一人接种失败,其他人全部小病一场,康复了,同源楼解封。 萧潜亲自来接林晏晏出同源楼。 两人碰面,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一上马车,萧潜就情不自禁地将林晏晏拥进怀中,紧紧抱着,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林晏晏被他抱的透不过气来,艰难道:“我要窒息了……” 萧潜赶紧松开,笑道:“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 林晏晏嗔了他一眼:“我没死在里头,却差点被你勒死。” “对不起对不起,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别。”林晏晏忙道,谁要你揉,想趁机占我便宜呢? 萧潜哂笑:“隔离所那边,两百人接种,失败五人,一例死亡都没出现。” “当真?”林晏晏眸光灼亮。 这意味着牛痘成功了,大获成功。 “嗯!不过这次接种的都是青壮,效果甚佳,接下来你师父要给老人和孩童接种。” “老人和小孩应该风险大一些,不过,这已经是很不了不起的突破了,我师父算是攻克了几百年来大家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林晏晏替师父感到骄傲。 萧潜宠溺地看着她,帮她捋了捋鬓边垂下来的发丝:“其实,功劳最大的是你。” 如果这设想不是晏晏提出来,他不会极力说动胡大夫,或许就没有牛痘的出现。 所以,追根溯源,晏晏都功不可没。 林晏晏娇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做。” “建议是你提的,用牛羊马来做试验也是你说的。” 林晏晏:呃…… “其实,用牛羊马做试验,是锦心提的,她觉得用人来做太危险。”林晏晏弱弱道。 这丫头异想天开的胡说,却成就了医学上的重大突破。 萧潜也是无语,还有这事儿。 “反正你师父已经把你的功劳都上呈陛下了,所以,我先送你回家换身衣裳,我父皇知道你今天解封,要召见你。” 林晏晏苦着脸:“必须今天吗?” 她还想回去好好泡个花瓣澡,躺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一个多月,天天睡凳子,睡得腰都硬了。 “父皇迫不及待,要嘉奖你。” 林晏晏气馁,皇上召见不敢不去啊。 萧潜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觉好笑,捏捏她的脸:“见过父皇,你想怎么放松都行,还有,明天请你吃饭如何?” “除非是你自己做的。”林晏晏随口道。 萧潜怔了怔:“好,只要你不嫌难吃。” “那不行,必须要好吃的。” 萧潜:“那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得学学。” 林晏晏有些讶异地看萧潜,她是开玩笑的,他还真去学? “你……当真要亲手做给饭我吃?” “建议是你提的,用牛羊马来做试验也是你说的。” 林晏晏:呃…… “其实,用牛羊马做试验,是锦心提的,她觉得用人来做太危险。”林晏晏弱弱道。 这丫头异想天开的胡说,却成就了医学上的重大突破。 萧潜也是无语,还有这事儿。 “反正你师父已经把你的功劳都上呈陛下了,所以,我先送你回家换身衣裳,我父皇知道你今天解封,要召见你。” 林晏晏苦着脸:“必须今天吗?” 她还想回去好好泡个花瓣澡,躺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一个多月,天天睡凳子,睡得腰都硬了。 “父皇迫不及待,要嘉奖你。” 林晏晏气馁,皇上召见不敢不去啊。 萧潜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觉好笑,捏捏她的脸:“见过父皇,你想怎么放松都行,还有,明天请你吃饭如何?” “除非是你自己做的。”林晏晏随口道。 萧潜怔了怔:“好,只要你不嫌难吃。” “那不行,必须要好吃的。” 萧潜:“那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得学学。” 林晏晏有些讶异地看萧潜,她是开玩笑的,他还真去学? 萧潜:“那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得学学。” 林晏晏有些讶异地看萧潜,她是开玩笑的,他还真去学? 第229章 墨宝 跨过火盆,又用柚子叶泡了澡。 林晏晏泡在热水里舒服的想打瞌睡。 檀云在一旁添水,边说起这阵子府里发生的事儿:“小姐,二夫人被二公子放跑了。” 林晏晏猛地睁开眼睛:“跑了?没找着?” “二老爷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姚家一口咬定二夫人没回过姚家,三老爷和大公子上门去,姚家还反过来质问,反正大半个月过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二老爷气坏了,罚二公子跪祠堂,跪了三天。” 林晏晏道:“二夫人离了侯府还能去哪?肯定回姚家,说不定现在被姚家给关起来了。” “不会吧,怎么说二夫人也是姚家亲闺女,而且都快把侯府掏空了贴补姚家,姚家会这么狠心对她?”檀云不敢相信。 林晏晏嗤鼻冷笑,姚家人一双眼睛都钻在钱眼里,认钱不认人的主,姚氏还有一百万两印子钱放在姚家二爷手里,姚氏回娘家定是为了这一百万两,姚家能给她吗?不给又怕姚氏声张,那就只能把姚氏关起来,三叔和大堂兄心虚,被姚家反咬一口,立马就怂了,换做她去的话,直接带人闯进去,不怕搜不出人来。 “檀云,不要低估人性的丑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晏晏慢悠悠道。 等林晏晏收拾整齐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三婶和祖母都派人来询问过,知道她马上要进宫,便说等她回来后去慈恩堂说话。 皇上在紫宸殿召见了林晏晏。 “晏晏,你这次居功甚伟,你自己说,想要什么奖励?”皇上笑眯眯地看着林晏晏。 林晏晏谦虚道:“陛下,臣女真的没做什么,都是臣女的师父和十殿下辛劳,臣女不敢居功。” “你不用谦虚,你师父的功劳孤也给他记着,这会儿孤问你,你若一味谦虚,可就错过咯!” 林晏晏眼珠子一转,俏生生地说:“臣女斗胆,想问陛下讨几个字。” 皇上:“这么简单?” “陛下,这可不简单,臣女早就听闻陛下的字银钩铁画,气势如虹,文人间议论,说陛下堪称大盛书法大家,且陛下轻易不给人题字,臣女若是能求到陛下的字,可就赚翻了。”林晏晏道。 皇上开怀大笑:“你个马屁精。” 被皇上说成马屁精,林晏晏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天底下多少人想拍皇上马屁都拍不上呢! “说吧,你要孤给你写什么字?” 林晏晏笑道:“就写‘同源楼’三个字。” 皇上一怔,随即失笑:“你呀,不但是个马屁精还是个生意精,罢了,孤就依你。” 皇上命曹全笔墨伺候,林晏晏赶忙上前,殷勤道:“臣女帮陛下研墨。” 求到皇上的墨宝,林晏晏如获至宝,再三叩谢。 皇上心情舒畅,道:“这字算是孤额外送你的,明天你让景元进宫一趟。” 这孩子太聪明了,立了这么大的功,说起来就只问他讨了三个字,但这三个字一挂出去,便是御赐金字招牌,可世代传承,永立不败。甚至先前因为同源楼传出疫病而造成的负面影响,都会因为这三个字一扫而空。 而且,还让他觉得这样的奖励太过寒酸,但她已经是郡主,不能再升了,再升就是公主了,他倒是乐意,可老十肯定不乐意,所以,他临时起意,把奖励给景元。 原本他是打算等景元弱冠再让景元继承定安侯的爵位,不如就提早兑现了吧! 林晏晏听到皇上要召见景元,大致能猜到皇上的意思,当即莞尔道:“臣女谢皇上隆恩。” 萧潜在殿外等候,见她笑着出来,便问道:“父皇赏你什么了?” 林晏晏神秘兮兮地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十殿下,陛下宣召。”曹全出来传话。 林晏晏道:“你父皇叫你,赶紧去,我要去趟慈宁宫。” “那我待会儿来找你。”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可能会在慈宁宫呆久一点。” 林晏晏从慈宁宫出来已是傍晚,回到家便直接去了慈恩堂。 老夫人那正好开饭,林晏晏就留下一起用饭。 “晏晏,你进宫大半日,皇上都跟你说了什么?” 林晏晏笑的温婉:“祖母,皇上就是问问同源楼的情况,毕竟同源楼是京城所有隔离点里唯一没有死人的,之后我又去陪太后说了半天话,太后原本要留我在宫里用膳,我想着我被隔离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见过祖母呢,就赶紧回来了。” 老夫人笑嗔道:“你还知道祖母担心你呀!” “那当然,我是您的长孙女,您肯定担心我,我在同源楼也很担心家里的,出不来没办法。” 老夫人笑叹:“你这次逃过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蓁蓁心里冒酸泡:“大姐,我听说这次同源楼的疫病传给了好几个客人,还死了人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魏月婉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林蓁蓁地脚。 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蓁蓁就是见不得晏晏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 林晏晏慢条斯理地说:“账是肯定要算的,却不该问我同源楼算,冤有头债有主嘛!” “大姐,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疫病是从同源楼传出去的,不问你同源楼算问谁算?” “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林晏晏故意话说一半,就不满足林蓁蓁地好奇心。 “对了,祖母,我听说二婶跑出去了?”林晏晏转了话题。 林蓁蓁脸色一变,她现在最烦听到母亲的事。 魏月婉默默吃饭,心道:让你别多嘴,这下好了,想看别人笑话,要先被别人笑话了。 老夫人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姚氏失踪已然成为她的一块心病。 “是啊,跑了,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林晏晏故作担心:“没回姚家吗?” 老夫人摇摇头。 “那可麻烦了,听说二婶这里病的挺严重的。”林晏晏指指脑子。 “现在外头又这么乱,她一个神志不清,又身无分文的人要怎么讨生活?要不,我回头跟十殿下说说,让府衙帮忙找人。” 老夫人忙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日子过不下去,她自然会回来。” 她哪敢让官府知道老二媳妇跑了,传出去侯府就成大笑话了。 第230章 封侯 林晏晏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当然,前提是林蓁蓁别来找不痛快。 好在林蓁蓁还算识趣,闭嘴当哑巴了。 晚饭后,魏月婉和林蓁蓁先告退。 林晏晏这才跟祖母说:“祖母,陛下让景元明日进宫。” 老夫人错愕:“陛下要召见景元?可知为了何事?” 林晏晏道:“祖母,我师父研制出可靠有效的防止天花的法子,我呢,也给师父出了点主意,算是有些微功劳,我想,陛下是想论功行赏,可我如今已经是郡主了,赏无可赏,所以,我猜……陛下可能要赏景元。” “这都是我自己猜的,不一定对。” 老夫人又激动又忐忑:“晏晏,你觉得如果陛下要赏景元,会赏他什么?” “祖母,这……孙女可不敢说。” 老夫人道:“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提起,等明日景元见过陛下就知道了。”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到时候又不是这么回事儿,得多尴尬。 林晏晏笑笑:“我就跟祖母说一说,我心里也没底。” 第二天早上,林晏晏送林景元到宫门口。 林景元期期艾艾地:“姐,你真的不陪我去见陛下吗?” 林晏晏不觉好笑:“你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要我陪着?” “不是啊姐,我没单独见过陛下,上一次见陛下还是五岁时随父亲一同进宫,我都快忘了陛下长啥样,他脾气好不好。” “景元,我发现我病好了以后,你就变的越来越没用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管你管的太多了的缘故,拿出你守孝三年期间的担当和智慧来,你一定行的。” 林晏晏道。确实,自从她强势起来后,景元就不爱动脑子了,但她知道她的弟弟是有勇有谋的,机智过人的。 那三年,景元很好的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她。 林景元不由的腰杆子一挺:“好,我自己去,姐,你先回。” 林晏晏摸摸他的头:“见到皇上不要太过拘谨,大大方方的,有礼有节就好,别堕了咱父亲的威名。” “嗯!我记住了。” “出宫后,到同源楼来找我。” “好。” 目送林景元走进宫门,林晏晏这才上了马车去同源楼。 同源楼暂时还没开张,需要修整几日。 林晏晏把昨日得到的墨宝交给柳先生。 柳先生一看署名,惊的差点跪下:“小……小姐,这是……陛下提的字?” “是啊,你赶紧去找最好的笔墨斋装裱起来,咱们换块招牌再重新开张。” 柳先生回过神来,激动不已,这可是皇上的墨宝啊,装裱起来便是御赐金牌,以后同源楼可就是大盛第一酒楼了,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是,我这就去办。”柳先生去拿了个匣子把皇上的墨宝放进去,小心翼翼地捧着去找人装裱。 “小姐,春兰来了。”锦心站门外回禀。 “让她进来。” 林晏晏叫春兰来是要找出当日在同源楼放天花病毒之人。 这笔账,她肯定要算的。 林晏晏点到为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当然,前提是林蓁蓁别来找不痛快。 好在林蓁蓁还算识趣,闭嘴当哑巴了。 晚饭后,魏月婉和林蓁蓁先告退。 林晏晏这才跟祖母说:“祖母,陛下让景元明日进宫。” 老夫人错愕:“陛下要召见景元?可知为了何事?” 林晏晏道:“祖母,我师父研制出可靠有效的防止天花的法子,我呢,也给师父出了点主意,算是有些微功劳,我想,陛下是想论功行赏,可我如今已经是郡主了,赏无可赏,所以,我猜……陛下可能要赏景元。” “这都是我自己猜的,不一定对。” 老夫人又激动又忐忑:“晏晏,你觉得如果陛下要赏景元,会赏他什么?” “祖母,这……孙女可不敢说。” 老夫人道:“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提起,等明日景元见过陛下就知道了。”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到时候又不是这么回事儿,得多尴尬。 林晏晏笑笑:“我就跟祖母说一说,我心里也没底。” 第二天早上,林晏晏送林景元到宫门口。 林景元期期艾艾地:“姐,你真的不陪我去见陛下吗?” 林晏晏不觉好笑:“你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要我陪着?” “不是啊姐,我没单独见过陛下,上一次见陛下还是五岁时随父亲一同进宫,我都快忘了陛下长啥样,他脾气好不好。” “景元,我发现我病好了以后,你就变的越来越没用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管你管的太多了的缘故,拿出你守孝三年期间的担当和智慧来,你一定行的。” 林晏晏道。确实,自从她强势起来后,景元就不爱动脑子了,但她知道她的弟弟是有勇有谋的,机智过人的。 那三年,景元很好的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她。 林景元不由的腰杆子一挺:“好,我自己去,姐,你先回。” 林晏晏摸摸他的头:“见到皇上不要太过拘谨,大大方方的,有礼有节就好,别堕了咱父亲的威名。” “嗯!我记住了。” “出宫后,到同源楼来找我。” “好。” 目送林景元走进宫门,林晏晏这才上了马车去同源楼。 同源楼暂时还没开张,需要修整几日。 林晏晏把昨日得到的墨宝交给柳先生。 柳先生一看署名,惊的差点跪下:“小……小姐,这是……陛下提的字?” “是啊,你赶紧去找最好的笔墨斋装裱起来,咱们换块招牌再重新开张。” 柳先生回过神来,激动不已,这可是皇上的墨宝啊,装裱起来便是御赐金牌,以后同源楼可就是大盛第一酒楼了,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是,我这就去办。”柳先生去拿了个匣子把皇上的墨宝放进去,小心翼翼地捧着去找人装裱。 “小姐,春兰来了。”锦心站门外回禀。 “让她进来。” 林晏晏叫春兰来是要找出当日在同源楼放天花病毒之人。 这笔账,她肯定要算的。 “小姐,春兰来了。”锦心站门外回禀。 “让她进来。” 林晏晏叫春兰来是要找出当日在同源楼放天花病毒之人。 这笔账,她肯定要算的。(稍候修改晚点再看) 第231章 酸了 萧潜的案头堆满了公文,陆昭南也帮着处理,嘴里忍不住发牢骚:“本来衙门里琐事就够多了,现在又多了医署的事务,我说你干脆请个师爷,让师爷替你处理这些杂务。” “少废话,赶紧看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萧潜道。 陆昭南叫苦:“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跟你说,我这几天看公文看的头昏脑涨,每天还要跑城外隔离所,我精力透支了,啥也干不了了,你别指望我。” 萧潜抬眼:“景元继承定安侯爵位了,圣旨今天到定安侯府,你不去恭喜?也行,到时候我就说你忙。” “等等……景元继承爵位了?不是说要等弱冠才能继承吗?”陆昭南诧异。 萧潜施施然道:“早继承晚继承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 其实父皇是觉得晏晏立了大功,不好好奖励一番说不过去,但晏晏已经是郡主了,便把奖赏给了景元。 陆昭南来了兴致:“不管怎样,这是大喜事儿,光恭喜哪成,必须得好好庆祝。” “所以,赶紧干活。” “好嘞!你早说嘛,早说我干劲就足了,说不定这会儿都弄完了。”陆昭南笑呵呵。 关胜领了封花来找萧潜。 “大人,封姑娘来了。” 萧潜放下手中的文公。 封花拿出小姐画的画像给萧潜:“殿下,先前小姐瞒着没说,春兰感染天花其实是有人故意传播,把一块染了天花痘浆的绢帕留在了座位上,现在小姐把这人的画像画出来了,请殿下帮忙找找这人。” “根据春兰的描述,这女子很可能在花街柳巷谋生之人。” 陆昭南凑过去瞧了两眼:“长的挺不错啊!” 萧潜斜他一眼,叫关胜:“关胜,你拿上画像带几个兄弟去京城的花街柳巷看看,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关胜接过画像看了眼。 “咦?” 萧潜眉梢微挑:“怎么?你认识?” 关胜踟蹰道:“这人看着面熟,大人容小的想想。” 关胜左看右看,蓦然一拍脑门:“小的想起来了,此人是醉红楼的海棠姑娘,耳朵上有颗黑痣,错不了。” 陆昭南不禁失笑,揶揄道:“关胜,你行啊,对花街柳巷的姑娘如数家珍,连有颗黑痣你都留意了。” 关胜老脸一红:“凑巧而已,这海棠姑娘跟前任典吏大人……哎呀你们知道的,去年有人在醉红楼闹事,前任典吏还让小的带人去处理,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认人……见过一面说过话的,小的就肯定记得。” “走,去醉红楼。”萧潜起身。 “哎,萧潜,咱们还得看公文呢。”陆昭南抗议。 萧潜道:“公文交给你,这件事我得亲自去看看。” 敢对同源楼下黑手,活腻了吧! “喂……萧潜,萧大人,我一个人看不完啊……” 萧潜已经带着关胜和封花走了。 陆昭南悻悻,只要跟晏晏有关的事儿,萧潜就特别紧张,哎……他这个好友啊,只能靠边站咯! 到了醉红楼,一问才知道海棠姑娘一个多月前已经离开醉红楼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萧潜问老鸨。 老鸨道:“她自己给自己赎了身,跟一个秀才走了,这死丫头居然偷偷攒了这么多私房钱,不过人应该还在京城,那秀才是来赶考的,这不是因为疫病,秋闱推迟了嘛!” “那秀才叫什么?” 老鸨想了想:“叫什么名字不清楚,但听海棠喊他吕公子,年纪二十出头,长的挺清秀的。” “哪里人?” “这我哪知道,听口音像南边的。” 一行人从醉红楼出来,封花道:“我严重怀疑海棠赎身的银子是就是她害同源楼的酬劳。” 萧潜嘴角一斜,还用说? “大人,现在怎么办?因为疫病的缘故,来京城赶考的秀才都还没去登记呢,查名册也查不成。”关胜道。 萧潜道:“不用去礼部查名册。” “因为疫情,顺天府户房把京城的人口都摸了一遍,尤其是外来的,走,回衙门。” 萧潜回到衙门,把六房的人全部叫到户房:“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别的事儿不用做了,给我查所有外来的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姓吕的秀才。” 定安侯府一派喜气洋洋,老夫人把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乐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景元已经是侯爷了。” 林仲坤心里酸溜溜,嘴上却道:“咱们大盛朝惯例,一般都要年及弱冠才能继承爵位,像景元这样绝无仅有,只能说皇恩浩荡。” 林景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沾了姐的光。” 老夫人笑道:“晏晏啊,就是咱们家的福星。” 林仲坤心里更酸了,什么叫咱们家的福星?大家沾到晏晏的光了吗?就知道替她弟弟求封赏,哪里想得到其他人,晏晏若是个识大体的,在皇上面前替他这个二叔美言几句,说不定他就升官了。 现在可好,就大房一房独自荣耀。 “可不是?自打晏晏出了孝,真是一路顺风顺水,先是封乡君,又封郡主,如今连景元也成了侯爷了,景元,从今后你可就是侯爷了,要拿出侯爷的派头来。”周氏欢喜道。 长房得意,她就高兴。 林叔齐玩笑道:“景元,以后可得你罩着叔了。” “叔,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林景元还有些不习惯,感觉有了侯爷这顶帽子,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还拿他当孩子看呢。 屋外,林蓁蓁郁闷道:“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命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我们拼了命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 想想大哥,二哥,苦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可那又怎样?即便金榜题名也只能从官阶末流开始混。 林景文心情阴郁,他知道景元迟早是要继承爵位的,但他一直认为靠自己争取来才算有本事,可今天,圣旨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受到了打击,蓁蓁说的没错,景元就是命好,这个世道有太多的不公。 第232章 怨言 人都散了,慈恩堂里只余老夫人和林仲坤。 老夫人还沉浸在喜悦中:“老二啊,以后咱们侯府又是名正言顺的侯府了,。” 林仲坤道:“母亲是这么认为吗?母亲别忘了,墨渊阁已经自理,连大门都另开了。” 老夫人不以为然:“只是事务上由他们自己打理,不还都是一家人吗?” “母亲您把晏晏和景元当孙子孙女,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对您也还算孝顺,但两位叔叔他们未必放在眼里。”(稍候修改,晚点再看)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母亲,晏晏这次立了大功,她若有心帮衬叔叔,只需在陛下跟前提一嘴,可她却只记得给景元讨封,还有,上回放高利息的人来要债,她若真把自己当成林家人,便是砸锅卖铁也应该帮一把,更何况只是向她借,可她呢?趁机要了八间铺子,事后,儿子去了解过,把八间铺子拿出去卖,至少能卖到十六万两,她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儿子算是看明白了,在他们心里只有墨渊阁,跟咱们没关系。” 老夫人沉默,老二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那意思。 “老二,许是姚氏和蓁蓁做了对不起晏晏的事儿,晏晏心里还存着疙瘩。” “母亲,您不用替他们说好话,儿子明白的很,沾他们的光是别想了,还是自求多福吧!”林仲坤自嘲苦笑。 “不会的,老二,你别着急,现在晏晏深得陛下和太后的喜爱,有的是机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我会跟她说,一家人互相帮衬是理所应当,一人好不算好,全家好才是家族兴旺之道。”老夫人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权威。 她的话,晏晏不敢不听。 “试一试就知道了,礼部尚书的母亲病危,怕是捱不了多少时间,届时尚书大人要丁忧,听说右侍郎余大人已经在走三殿下靖王的门路,他这人向来跟我不对付,他若上位,儿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老夫人不由地担忧起来:“那余大人走靖王的门路成吗?好像靖王妃跟晏晏也有交情,上回还送帖子来请晏晏去赴宴。” “母亲,余大人的千金很快要成为八殿下的侧妃,八殿下和靖王殿下最为亲密,八殿下开口,靖王殿下能不答应?” “为娘知道了,这事儿我会跟晏晏商量,总之不能让余大人骑到你头上去。” 林仲坤暗暗松口气,他是不会去求晏晏的,求了也没用,只有母亲出面才行。 陆昭南处理完公务,见萧潜还在户房查人口,便约上周大同先行去墨渊阁道贺。 周大同好久都没出门了,今儿个总算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出门,兴奋不已。 “南哥,你怎么现在才想到我,我被爷爷拘着,大门都走不出去,这两个月差点没把我憋疯。” “老子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功夫想起你,要不是现在有了牛痘,我和你萧哥心里这根弦根本松不下来。” “你忙的人有忙的苦,我闲的人有闲的苦,南哥,咱都有苦。” 陆昭南翻白眼,还闲有闲的苦,这话真欠扁,让你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忙的饭都没时间吃,还饱受天花疫病的威胁,看你还能说出这么欠扁的话来。 罢了,今儿个是景元的好日子,他就不揍人了。 人都散了,慈恩堂里只余老夫人和林仲坤。 老夫人还沉浸在喜悦中:“老二啊,以后咱们侯府又是名正言顺的侯府了,。” 林仲坤道:“母亲是这么认为吗?母亲别忘了,墨渊阁已经自理,连大门都另开了。” 老夫人不以为然:“只是事务上由他们自己打理,不还都是一家人吗?” “母亲您把晏晏和景元当孙子孙女,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对您也还算孝顺,但两位叔叔他们未必放在眼里。”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此话怎讲?” “母亲,晏晏这次立了大功,她若有心帮衬叔叔,只需在陛下跟前提一嘴,可她却只记得给景元讨封,还有,上回放高利息的人来要债,她若真把自己当成林家人,便是砸锅卖铁也应该帮一把,更何况只是向她借,可她呢?趁机要了八间铺子,事后,儿子去了解过,把八间铺子拿出去卖,至少能卖到十六万两,她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儿子算是看明白了,在他们心里只有墨渊阁,跟咱们没关系。” 老夫人沉默,老二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那意思。 “老二,许是姚氏和蓁蓁做了对不起晏晏的事儿,晏晏心里还存着疙瘩。” “母亲,您不用替他们说好话,儿子明白的很,沾他们的光是别想了,还是自求多福吧!”林仲坤自嘲苦笑。 “不会的,老二,你别着急,现在晏晏深得陛下和太后的喜爱,有的是机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我会跟她说,一家人互相帮衬是理所应当,一人好不算好,全家好才是家族兴旺之道。”老夫人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权威。 她的话,晏晏不敢不听。 “试一试就知道了,礼部尚书的母亲病危,怕是捱不了多少时间,届时尚书大人要丁忧,听说右侍郎余大人已经在走三殿下靖王的门路,他这人向来跟我不对付,他若上位,儿子的日子就难过了。” 老夫人不由地担忧起来:“那余大人走靖王的门路成吗?好像靖王妃跟晏晏也有交情,上回还送帖子来请晏晏去赴宴。” “母亲,余大人的千金很快要成为八殿下的侧妃,八殿下和靖王殿下最为亲密,八殿下开口,靖王殿下能不答应?” “为娘知道了,这事儿我会跟晏晏商量,总之不能让余大人骑到你头上去。” 林仲坤暗暗松口气,他是不会去求晏晏的,求了也没用,只有母亲出面才行。 陆昭南处理完公务,见萧潜还在户房查人口,便约上周大同先行去墨渊阁道贺。 周大同好久都没出门了,今儿个总算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出门,兴奋不已。 “南哥,你怎么现在才想到我,我被爷爷拘着,大门都走不出去,这两个月差点没把我憋疯。” 第233章 找到 林晏晏现在只想尽快把人找出来。她在顺天府衙门里呆过,顺天府的情况大致了解。整个京城总人口超过百万,顺天府所辖户数有三十一万五千一百六十九户,刨去常住户数,近三年来外来的登记在册的户数也有上万户,要在这上万户中找出一个姓吕的人,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林晏晏道:“我带几个人去帮忙找。” 林景元说:“姐,你就别去了,我去。” “我也去,虽然我学问做不好,但字还是认识的嘛!”周大同道。 陆昭南摸了摸额头,他刚从一堆公文中解脱出来,看来又得埋回去了,苦笑道:“算了,大家一起去。” “你们稍等我一下。” 林晏晏去换了身男装。 户房里,十几人分区片正在查找户籍。 一小吏看着堆成山一样的户籍册,深感绝望,悄声抱怨:“这么多户籍,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嘛!” 边上的同僚看了眼另一排书架后正在认真翻找的府尹大人,道:“大人下了死命令,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要把这根针从大海里捞出来,别抱怨了,干吧!” 正说着,只见陆大人带人进来。 大家忙见礼:“陆大人。” 萧潜听见声抬起头来,只见陆昭南,周大同和林景元来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庆祝吗? 陆昭南道:“没办法,有人非要来。” 三人识趣的往边上一让,露出站在最后的一身男装的林晏晏。 林晏晏眉眼弯弯:“我们来帮忙。” 封花眼睛一亮,娇滴滴道:“相公,你快来帮我。” 众人打了个哆嗦,一阵恶寒。 周大同和林景元面面相觑,满脑袋都是问号。 封花为什么喊晏晏相公?这里头难道有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萧潜拎着封花的后脖领,见她拉到后边去,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这正缺人手,昭南,你找城东区片,景元,你去城南,大同,你去城北,晏……甄公子你来我这。” 说着回头看了眼封花:“你跟你哥去城西。” 戏都演完了,还在这跟他抢人,胆肥了? 封花噘着嘴不情愿,封凌一把将妹子给拖走。 林晏晏来到萧潜身边,两人相视一笑。 “你还没吃晚饭吧?”林晏晏小声问。 萧潜摇摇头,本来觉得有点饿,见到她就不饿了,正所谓秀色可餐。 “我让锦心去百香楼买些吃的送过来,人人有份。” “其实不用破费,府衙有厨子。” 林晏晏莞尔:“毕竟是帮我办事,我总得犒劳犒劳大家嘛!” 萧潜道:“这件事已经不能说是你的事了,有人故意传播疫病,是大罪,而防控疫病是我的职责,所以,现在这事是我的分内之事。当然,你的事更是我的分内之事。” 林晏晏赶紧左右瞄了两眼,嗔道:“你小声点。” 这么多人在,公然调情,影响多不好。 林景元和周大同隔着书柜,小声道:“大同,你看萧哥和我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两人有说有笑的,萧哥看姐的眼神灼热的像要把他姐给融化掉。 周大同心说:这还用问吗?瞎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头。 现在他总算相信南哥的话,南哥和萧哥确实没那关系,萧哥看上的人分明就是晏晏,错不了。 不过周大同吃过一回乱说话的教训变谨慎起来,道:“有吗?我没看出来啊。” 林景元纳闷,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大家找了一个通宵,终于锁定了一户姓吕的人家,住在城西,年纪二十有六,祖籍东阳。 “我先带人去这户人家看看,你们休息一下。” 萧潜叫上关胜就要走,林晏晏也想跟去。 萧潜忍住摸她头的冲动,道:“你也熬了一个通宵,先去我那睡会儿,陆大人,你带甄公子,景元和大同去后衙歇会儿。” 林晏晏只得作罢,希望这姓吕的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不然,还得继续翻户籍。 林景元已经很困了,但他心里存了个疑问,在去后衙的路上,林景元问:“姐,为什么萧哥叫你甄公子?” 封花鄙夷道:“四公子,你是不是看户籍看的脑子锈住了?” “封花,我还没问你,为啥叫我姐相公?” 封花挽住林晏晏的胳膊,把头靠在林晏晏肩膀上:“因为我是她的花娘子啊。” 周大同作呕:“还好没吃早饭。” 陆昭南忍笑:“景元,灭门惨案你听说过吧?” “当然,那会儿大家都在议论这桩案子……”林景元陡然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姐:“姐,你就是甄日安?” 林晏晏眯了眯眼,假笑。 林景元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天呐……原来甄日安就是姐,所以那段时间姐经常换男装出去,有时候一晚上都不回来,原来就是破案去了。 林景元敲自己的头:“我真是太笨了。” 可谁能想到呢? “晏晏,我就替你一并交代了吧,你不但是顺天府的甄日安,也是太医院的甄太医。” 林景元目瞪口呆,冲击来的太猛烈,他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周大同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摸个鸡腿压压惊,却摸了个空,鸡腿昨晚已经吃完了。 “不过,晏晏这个身份你们要保密,不得泄露出去,现在可是有人紧盯着甄日安,想要她的命。”陆昭南提醒道。 “谁?谁敢要我姐的命?”林景元一下醒过神来。 “景元,说来话长,等事情了结,我再告诉你。”林晏晏道。 萧潜带人找到吕秀才家,巧了,来开门的就是个女子。 见来人一身官服,身后还跟着衙差,那女子脸色微变,强做镇定,问道:“请问官爷有何事?” 萧潜和关胜对了个眼神,两人皆已认出,这女子就是海棠。 没想到锁定的第一户有嫌疑的,就找到了正主。 萧潜面无表情道:“海棠姑娘,你让本官好找。” 海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官爷,您认错人了吧?奴家姓李,闺名梦梅,不是你说的海棠。” “是吗?要不要我叫醉红楼的老鸨来与你见一见?” 第234章 拿下 海棠知道否认不了了,昂了昂下巴:“即便奴家就是海棠,那又如何?奴家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萧潜冷笑,还敢自称良民? “一个多月前,你去过同源楼,并且在同源楼留下一块染有天花疫病的帕子,涉嫌故意散播疫病罪,关胜,将人拿下。” 关胜头一偏,手下的衙差立时上前给海棠套上枷锁。 海棠挣扎:“奴家都听不懂官爷在说什么,奴家从未去过同源楼,奴家冤枉……” 吕秀才闻声赶来,惊愕不已:“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拿人?梅儿做错什么了?” 萧潜懒得跟他解释:“把他也带走。”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 萧潜道:“把他嘴堵上。” 人带回衙门,萧潜立马开始审问。叫了同源楼的春兰来认人,春兰看了看海棠的耳朵,笃定道:“奴婢认得她,那块帕子就是她留下的。” 都被认出来了,海棠还一味抵赖,非说春兰冤枉她,萧潜怒道:“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来人,大刑伺候。” “大人手下留情……梅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吕秀才在一旁急坏了。 陆昭南适时道:“李梦梅,你若是从实招来,散布疫病是你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大人或许还能网开一面,根据大盛律法,故意散播疫病,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死罪,而且吕秀才也会受你连累,轻则革去功名,重则服劳役。” 海棠听到会连累吕秀才,终于不淡定了。 “我招,恳请大人不要牵连无辜,相公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晏晏等人在屏风后听审。 只听海棠说。 “一个多月前,有人来找我,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把染了天花痘浆的帕子送进同源楼,事成之后,再给我三百两银子,那时我一心想脱了贱籍从良,可相公他没有银子,我多年的积蓄还差一些,便应下了。” “你可知那人是谁?”萧潜追问。 “我当时怕对方耍赖,所以偷偷跟了去,见那人进了养容堂,我躲在养容堂外盯着,没过多久看到那人跟着一位小姐出来,上了有余字标记的马车,看起来那人应该是那位小姐婢女。” 林晏晏眼底一片冰寒,竟然是余晚晚。 林景元转身就要走。 被林晏晏拉回来,用眼神警告他别毛躁。 “如果让你去辨认,能辨认出来吗?” 海棠点头:“能。” 萧潜道:“好,你且签字画押,若能认出主谋,本官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发落。” 海棠弱弱地问:“会连累我家相公吗?” 萧潜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吕秀才,道:“本官承诺不累及吕秀才。” 海棠松了口气:“我一定能认出来。” 余晚晚此时正在养容堂的雅室里看账目。 婢女兰依笑道:“小姐,这个月盈利不少呢!” 余晚晚叹道:“这个月收益是不少,不过离回本还差的远。” 若是一直保持现状,那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本了。可惜同源楼已经解封,说不定很快会重新开张,以林晏晏的手段,怕是很快就能扭转局面。 真是老天不开眼,居然让林晏晏毫发无损地走出了同源楼。 “兰依。” “小姐有何吩咐?” “我让你找人制造舆论,你可安排妥了?” “回小姐,奴婢已经安排好了,找的都是嘴碎的婆子。” 余晚晚点点头,林晏晏虽然逃过一劫,但她不会轻易让林晏晏好过,同源楼出了天花疫病,还让客人感染了,并且死了人,只要大肆宣扬,尤其是挑起死者家属的愤怒情绪,同源楼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小姐,如今预防疫病的药已经有了,说不定这场疫情很快就能控制住,您和八皇子的婚事也就快了。小姐,您得多花点心思在婚事上,夫人都抱怨过好几回了。”兰依道。 余晚晚轻笑:“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 余晚晚道:“进来。” 王可儿走了进来:“余小姐,我父亲的事,您跟郡主说了吗?” “我当时怕对方耍赖,所以偷偷跟了去,见那人进了养容堂,我躲在养容堂外盯着,没过多久看到那人跟着一位小姐出来,上了有余字标记的马车,看起来那人应该是那位小姐婢女。” 林晏晏眼底一片冰寒,竟然是余晚晚。 林景元转身就要走。 被林晏晏拉回来,用眼神警告他别毛躁。 “如果让你去辨认,能辨认出来吗?” 海棠点头:“能。” 萧潜道:“好,你且签字画押,若能认出主谋,本官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发落。” 海棠弱弱地问:“会连累我家相公吗?” 萧潜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吕秀才,道:“本官承诺不累及吕秀才。” 海棠松了口气:“我一定能认出来。” 余晚晚此时正在养容堂的雅室里看账目。 婢女兰依笑道:“小姐,这个月盈利不少呢!” 余晚晚叹道:“这个月收益是不少,不过离回本还差的远。” 若是一直保持现状,那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回本了。可惜同源楼已经解封,说不定很快会重新开张,以林晏晏的手段,怕是很快就能扭转局面。 真是老天不开眼,居然让林晏晏毫发无损地走出了同源楼。 “兰依。” “小姐有何吩咐?” “我让你找人制造舆论,你可安排妥了?” “回小姐,奴婢已经安排好了,找的都是嘴碎的婆子。” 余晚晚点点头,林晏晏虽然逃过一劫,但她不会轻易让林晏晏好过,同源楼出了天花疫病,还让客人感染了,并且死了人,只要大肆宣扬,尤其是挑起死者家属的愤怒情绪,同源楼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小姐,如今预防疫病的药已经有了,说不定这场疫情很快就能控制住,您和八皇子的婚事也就快了。小姐,您得多花点心思在婚事上,夫人都抱怨过好几回了。”兰依道。 余晚晚轻笑:“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 余晚晚道:“进来。” 王可儿走了进来:“余小姐,我父亲的事,您跟郡主说了吗?” 第235章 招了 王可儿看到余晚晚被衙差带走了,忙去余府报信。 余府炸了锅,余大人问王可儿顺天府为什么要带走余晚晚。 王可儿哪知道为什么,一问三不知。 余大人只得带人赶去顺天府,却是被拦在外面,连顺天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又不敢在府衙门口闹,一来自己女儿被抓了,虽然不知道原由,但传出去总是难听,二来,顺天府尹可是最近正受圣宠的十殿下,不好硬刚。 余大人犯难,求上峰?不行,上峰会说他教女无方,求八殿下?更不行,晚晚马上就要成为八殿下的侧妃了,这个时候千万不敢出乱子。 想来想去,余大人去了信阳公主府,求见晴柔郡主。 晴柔听到余晚晚被顺天府抓了,不禁紧张起来,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心里有数,真要说晚晚触犯了刑律,便只有散播天花疫病这一桩。 可余晚晚这么做都是为了养容堂,她是养容堂的大东家,晚晚要是陷了进去,她也脱不了干系。 十堂兄也太不给面子了,他不知道晚晚即将成为他的皇嫂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晴柔自知解决不了,但人必须捞出来,越快越好。看来,得请母亲出面了。 顺天府里,萧潜和陆昭南分头审问,萧潜审余晚晚,陆昭南审兰依。 “十殿下,我不过是帮晴柔郡主照看酒楼,处理些日常事务,你所问之事,我毫不知情,殿下还是尽快把我放了吧,不然晴柔郡主的面子上不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养容堂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也会让八殿下为难,要是坏了你们兄弟情就不好了,十殿下,你说呢?”余晚晚不咸不淡地说道。 萧潜漠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你触犯了律法,搬出谁来都不好使。余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心存侥幸,我既然命人拿你,便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余晚晚强装淡定,莞尔一笑:“殿下若是有足够的证据,那还问我做什么?” “我现在问你,就是看在八皇兄的面子上,你若招认,或许我还能从轻发落,你若宁玩不灵,抵死不认,那……等你的婢女招了,我也没必要问你了,证据确凿,顺天府可直接定你的罪,你自己掂量掂量。” 余晚晚神色微变。 萧潜淡淡道:“你的婢女可不是千金小姐,顺天府的手段不知她能受得了几样。” “你想屈打成招?”余晚晚心里发慌。 “余小姐放心,顺天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对作恶之人,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余晚晚死死盯着气定神闲地萧潜,他一定是在诈她。 都过了快两个月了,林晏晏顶多怀疑那绢帕是养容堂搞的鬼,毕竟养容堂是同源楼是竞争对手。但她不相信林晏晏有真凭实据,醉红楼的海棠早已赎身离开了醉红楼,天地之大,他们上哪找人?再说了,林晏晏都不一定知道留下染了天花痘浆的绢帕之人就是海棠。 所以,她决不能上当,只要拖延时间,相信父亲,还有晴柔郡主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殿下,苦主可是林家大小姐?” 萧潜道:“目前为止苦主是同源楼,但事情涉及疫病的防控,那苦主可就多了去了。” 余晚晚轻嗤,曼声道:“我听说故去的定安侯是殿下的武学师父,殿下与定安侯府交情颇深呐!” 萧潜:“余小姐的意思是,本官徇私?” “事实如何,殿下自己清楚,养容堂和同源楼都是做药膳的,之前也有过不愉快,你说有人故意在同源楼传播疫病,便将养容堂作为首要怀疑目标,我也能理解,只可惜,这件事的确与养容堂无关,与我无关,殿下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赶紧去找真正的人犯。” 萧潜冷冷道:“看来,余小姐是不想坦白了,本官再给你一点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萧潜起身离了审讯室。 公堂上,兰依已经受了拶刑,昏厥过去,被凉水泼醒。 陆昭南惊堂木用力一拍,喝道:“兰依,还不从实招来。” 这丫头骨头还挺硬,海棠都指认她了,她还能来个抵死不认。 “大人,奴婢真的不认识她,奴婢从未见过她,您说的事,奴婢没做过,招无可招。”兰依虚弱道,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太疼了。 可她不能招,招了会连累小姐的。 她相信只要再撑一阵就没事了,老爷和郡主肯定会想办法救她们的。 “还嘴硬,来人,上夹棍。” 两个衙差拿了刑具上来,要给兰依上夹棍。 兰依怕的直发抖,却是要紧了牙关不肯招。 这时,萧潜走了进来,道:“不必了,她招不招都无所谓,余小姐已经招认,是她命她的婢女兰依去醉红楼找海棠姑娘,把沾染了天花痘浆的绢帕送进同源楼,目的就是让同源楼关门大吉。” 兰依错愕:小姐招了? “不可能……”兰依叫囔起来。 小姐不可能招的,招认了,小姐就完了。 萧潜冷笑:“有什么不可能?本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余小姐即将成为八殿下的侧妃,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故而本官说了,只要余小姐招认,向林大小姐赔礼道歉,并且赔偿同源楼的损失,这件事便就此揭过,她斟酌再三,便招了。” 兰依怔愣住,这是真的吗?这件事真的可以善了吗? 萧潜给陆昭南递了个眼色,陆昭南会意,道:“大人,按规矩,得两人的口供一致,才能结案,若是不一致……咱这案卷没法写。” 萧潜做出恍然地神色,道:“那你还是让她快点招,本官已经命人去请林大小姐,别等人来了,事情还没弄清楚,耽误事儿。” 萧潜说完便走了。 陆昭南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严厉了:“兰依,你家小姐招认的可是事实?” 兰依张了张嘴,犹豫着…… “问你话呢,是不是事实?”陆昭南陡然加重语气。 兰依的心防已经被冲开,思绪摇摆不定,被陆昭南一呵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陆昭南道:“你再说一遍,记住,要实事求是,万一跟你家小姐的供词对不上,还有得麻烦。” 第236章 定音 陆昭南这边拿到供词,让人给萧潜送去。 余晚晚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了,就拖时间,萧潜也不催她,自顾喝茶。 没多久,一衙差进来,呈上一张纸:“大人,兰依已经招认。” 余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兰依竟然招了?这么快就招了? 萧潜看完供词,起身走到余晚晚面前,将供词展开:“余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余晚晚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整个人如堕冰窖。 兰依这贱婢,不但全招,还招的仔仔细细彻彻底底。这下,可把她害惨了。 “来人,拶刑伺候。”萧潜收起供词,回到座位上,沉声道。 余晚晚惊恐:“殿下,你不能对我动刑。” 萧潜冷冷道:“余晚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衙差抓住余晚晚的手,把刑具套在她手指上。 余晚晚吓的魂不附体,她这双手还要抚琴,还要画画,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哭道:“我招我招……” 萧潜这边刚让余晚晚摁了手印,关胜进来,在萧潜耳边小声道:“信阳公主殿下来了。” 萧潜面不改色,命人先把余晚晚看押起来。 余晚晚被带下去后,萧潜道:“你让陆大人先应付,我即刻进宫。” 信阳公主坐在客厅里,神色阴翳,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进顺天府衙门,可她不得不来。 她早就说过,余晚晚此人不堪用,可晴柔就是跟余晚晚投缘,还一起开养容堂,还费心帮余晚晚选上老八的侧妃。 结果余晚晚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一个不慎还会连累到晴柔。 做事都不知道把屁股擦干净,气死她了。 希望她来的不晚。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殿下恕罪。”陆昭南一进门就腆着笑脸先告罪。 信阳公主冷着脸:“怎么是你?萧潜呢?” “萧大人去隔离所了,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儿跟下官说也是一样。” “听说你们抓了余晚晚。” 陆昭南故作茫然:“殿下,您说的余晚晚可是礼部右侍郎的千金?” 信阳公主忍着怒气:“正是。” “不会吧,衙门抓她回来做什么?” 信阳公主皱眉:“人是你们顺天府衙差抓的,你问我我问谁?” “殿下稍安勿躁,这阵子疫病流行,下官琐事缠身,衙门里很多事,下官都不接头,下官马上让人去确认一下。” 陆昭南回头吩咐关胜:“你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弄清楚,人是谁抓的,为什么抓?” 关胜知道陆大人是在拖延时间。 出去便直奔后衙。 林晏晏等人这会儿都在后衙等消息。 “甄公子……” “关胜,事情进展如何?”林晏晏忙起身迎上去。 “余小姐和她的婢女都招认了。”关胜道。 林景元诧异:“招认了?这么爽快?” 他刚还跟周大同打赌,说余晚晚肯定不会招。周大同这厮非说萧哥和南哥厉害着呢,肯定有办法让余晚晚开口。 关胜道:“两位大人使了些手段。” 林晏晏忍笑,之前姚氏偷了墨渊阁的古董字画出去卖,萧潜把刘妈妈和崔管事抓回来,也是使了点小手段就让刘妈妈招了。 “怎么招的?”林晏晏追问。 “她们承认是她们找的海棠姑娘,给了六百两银子,让海棠姑娘把染了天花痘浆的帕子扔在了同源楼,两人俱已签字画押,现在信阳公主殿下找上门来,陆大人在与她周旋,萧大人已经带着供词进宫去了。” “信阳公主来了?南哥他顶的住吗?”周大同对信阳公主还是有些惧怕的,不禁担心起他的南哥来。 林晏晏道:“能顶一时是一时,陆昭南不过是在为萧潜争取时间。” 这件事只有尽快上达天听,皇上要怎么发落,从轻还是从重,一旦皇上开了口,这案子就铁板钉钉,谁来说项都不好使。 “余晚晚的供词里有没有提晴柔?”林景元问道。 关胜回想了下,摇头:“没有。” 林景元嗤鼻冷笑:“明明不关晴柔的事,信阳公主殿下急巴巴的来捞人,倒是让人觉得此事跟晴柔郡主也脱不了干系呢!” “确实脱不了干系,余晚晚一向唯晴柔马首是瞻,一块帕子就让同源楼被封了这么久,她能不向晴柔邀功?晴柔说不定还夸奖她呢。 林景元诧异:“招认了?这么爽快?” 他刚还跟周大同打赌,说余晚晚肯定不会招。周大同这厮非说萧哥和南哥厉害着呢,肯定有办法让余晚晚开口。 关胜道:“两位大人使了些手段。” 林晏晏忍笑,之前姚氏偷了墨渊阁的古董字画出去卖,萧潜把刘妈妈和崔管事抓回来,也是使了点小手段就让刘妈妈招了。 “怎么招的?”林晏晏追问。 “她们承认是她们找的海棠姑娘,给了六百两银子,让海棠姑娘把染了天花痘浆的帕子扔在了同源楼,两人俱已签字画押,现在信阳公主殿下找上门来,陆大人在与她周旋,萧大人已经带着供词进宫去了。” “信阳公主来了?南哥他顶的住吗?”周大同对信阳公主还是有些惧怕的,不禁担心起他的南哥来。 林晏晏道:“能顶一时是一时,陆昭南不过是在为萧潜争取时间。” 这件事只有尽快上达天听,皇上要怎么发落,从轻还是从重,一旦皇上开了口,这案子就铁板钉钉,谁来说项都不好使。 “余晚晚的供词里有没有提晴柔?”林景元问道。 关胜回想了下,摇头:“没有。” 林景元嗤鼻冷笑:“明明不关晴柔的事,信阳公主殿下急巴巴的来捞人,倒是让人觉得此事跟晴柔郡主也脱不了干系呢!” “确实脱不了干系,余晚晚一向唯晴柔马首是瞻,一块帕子就让同源楼被封了这么久,她能不向晴柔邀功?晴柔说不定还夸奖她呢。 “确实脱不了干系,余晚晚一向唯晴柔马首是瞻,一块帕子就让同源楼被封了这么久,她能不向晴柔邀功?晴柔说不定还夸奖她呢。 第237章 劫狱 顺天府衙门会客厅里,陆昭南一通东拉西扯,信阳公主听的不耐烦:“陆大人,本公主今日不是来听你唠家常的,这顺天府里当差的难不成都是废物?这么点小事儿了解了半天还没弄明白?” 陆昭南打呵呵:“公主殿下莫急,毕竟余小姐身份不一般,底下人自然要谨慎些,了解全面才行。” 信阳公主冷哼,讥讽道:“知道余小姐身份不一般,你们抓人怎不谨慎些?” “殿下,这事儿下官的确不知情,要不,下官亲自去问问?” 信阳公主没好声气道:“速去速回。” “唉,您稍等,下官去去就回。” 陆昭南出了会客厅,直奔后衙。 一进萧潜住所,就看到关胜悠闲地坐那喝茶。 陆昭南悻悻道:“你倒是清闲,独我在那受罪。” 关胜赶忙起身让座:“小的给大人沏茶,大人缓口气。” 林晏晏笑问道:“公主殿下难伺候吧?” 陆昭南灌了杯茶下去,方道:“这还用说?我是搜肠刮肚找话题,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冰着一张脸,我再不出来,都快被她冻成冰人了。” “算算时辰,萧潜应该已经见到陛下了。” “我得撑到萧潜回来。” 林景元道:“你就在这喝茶,晾着她,她总不敢动手抢人。” 陆昭南呵呵一笑:“我倒希望她动手,她是带了人来的。” 林晏晏莞尔:确实,事情闹大才好,闹得越大,晴柔跟余晚晚捆绑的就越紧,届时大家定会认为信阳公主府怕余晚晚咬出晴柔,这才火急火燎的上顺天府抢人。 陆昭南道:“关胜,你去吩咐一下,若是公主殿下要动手,咱们的人拦是要拦一拦的,别死拦,动静闹的大一点。” 周大同担心:“拦不住的话,人被抢走怎么办?” 关胜道:“周公子,人不在大牢。” 萧大人早就防了一手。 又过去两盏茶时间,信阳公主身边的嬷嬷道:“殿下,这陆大人怕是在刻意拖延时间,您不能再等了,或许十殿下并未去什么隔离所,而是在审问余小姐,他们或许不敢对余小姐用刑,但余小姐身边还有个丫鬟……” 信阳公主的面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好你个萧潜,好你个陆昭南,两人合起伙来戏弄她。 信阳公主手一挥,扫落茶几上的茶盏。 “苗嬷嬷,叫上人,我们去牢房。” 信阳公主带着一干侍卫到了牢房。 看守的衙役上前阻拦:“牢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信阳公主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把两个衙役打翻在地。 衙役大喊:“来人呐!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这边一喊,就有衙役从四面八方赶来,还有衙役跑出府衙,大声喊道:“公主殿下劫狱啦……公主殿下劫狱啦,快去请萧大人……” 牢房前,双方剑拔弩张,快班的班头按照关胜交代的做出一番胆怯又为难地样子,道:“公主殿下,牢房重地,真的不能闯,陆大人已经派人去隔离所请萧大人回来,还请公主殿下耐心等待。” “你们陆大人呢?” “呃……陆大人呢?”快班班头扭头问身边的弟兄。 有摇头的,有说之前还看见来着,反正就是不知道陆大人在哪。 信阳公主眼中火苗攒动,还想敷衍她? “人,本公主现在就要带走,要么你们把人放出来,要么本公主命人进去把人带出来,你们自己选。” 快班班头哭丧着脸:“公主殿下,没有萧大人的命令,小的实在不敢放人。” 信阳公主沉声下令:“你们,进去把人带出来。” 侍卫们齐齐应声,就要冲进去。 快班班头硬着头皮带人拦在门口,双方交上手。 大家得了关捕头的叮嘱,一碰就倒,叫的倒是凄惨。 不一会儿,二十几个衙役倒在地上嚎叫。 信阳公主鄙夷地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地衙役,顺天府的人果然都是废物。 侍卫冲进地牢转了一圈出来复命:“公主殿下,没找到人。” 信阳公主眸光冷凝,走到快班班头面前:“说,人在哪里?” 快班班头战战兢兢:“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刚巡街回来。” 信阳公主那个气啊,转身抽出侍卫的刀就要刺过去。 快班班头吓的面无人色:“公主殿下,小的不知道,但牢头肯定知道。” 信阳硬生生收回刀:“把牢头带上来。” 牢头跪下就磕头,哭道:“公主殿下,之前那余小姐确实是关在大牢里,可陆大人提审后,人就没送回来,小的也不知道人在哪!小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字虚言,小的愿遭天打雷劈。” “不用雷劈,本公主今日就结果了你。”信阳气大了。 这辈子头一回被人当猴子一样戏耍。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信阳闻声,回头看向来人。 萧潜和陆昭南赶到。 萧潜看着自己狼狈不堪地手下,面色越发沉冷:“敢问皇姑姑,为何在我顺天府大动干戈?” “为何?你心里没点数?”信阳愠怒道。 “萧潜,公主殿下是来捞人的,为了余晚晚。”陆昭南道。 萧潜挑眉:“皇姑姑来捞余晚晚?是余大人求到皇姑姑面前,还是我八皇兄?” 你要替人出头,自然得有个说法。 “余晚晚是晴柔的闺中好友,且她们一同经营养容堂,余小姐是养容堂主事之人,你们无缘无故抓了余晚晚,养容堂怎么办?本公主自然要过问。” 萧潜冷笑:“皇姑姑,侄儿劝您,下次替人出头之前最好先了解下情况,免得忙没帮上反惹一身骚。” 信阳公主气极,两个小辈联手戏弄与她,这会儿反倒振振有词说教起她来。 “那你现在就给我个解释,若是解释不清楚……就乖乖给我放人。” 萧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冷笑,拿出圣旨:“陛下有旨。” 信阳公主脸色微变,放下刀,下跪听旨,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萧潜宣读完圣旨,居高临下看着脸色苍白的皇姑姑,道:“皇姑姑,你来晚了,余晚晚已经招认,现在,你还要捞人吗?” 第238章 找死 信阳公主泄了气,余晚晚都已经招了,皇兄圣旨都下了,她还捞什么人? 余晚晚啊余晚晚,你太不争气了。 信阳公主起身,冷冷看着萧潜,咬牙切齿道:“老十,你好,你好的很!” 说什么去隔离所,分明就是缓兵之计。 他和陆昭南,一个进宫面圣,一个在这里拖延时间,她真是小瞧了老十,自从老十进了顺天府,可不止一次坏她的事。 萧潜从容道:“多谢皇姑姑夸赞,父皇有句话让侄儿转告皇姑姑。” 信阳心头一凛。 “父皇让皇姑姑管好自家的女儿,在家多抄抄经文,学学《女戒》,修身养性,莫要走了歪路,至于养容堂,封了也罢。” 信阳身形微微一晃,皇兄这是怀疑晴柔也参与其中,养容堂一封,加上她今日这么一闹,晴柔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信阳此时不仅有些后悔,这一趟,她就不该来,既然来了,就该更果决一些,直接动手抢人,可惜她低估了老十的手段,这么短时间内就让余晚晚开了口。 事已至此,她留在这也没用了,信阳公主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走了。 一干侍卫紧随而去。 陆昭南长叹一气:“终于走了。” 关胜上去扶起弟兄们:“你们都没事儿吧?” 大家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没事,没真跟他们打起来,都按您的吩咐,摆摆样子而已。” 萧潜道:“你们做的很好。” 说着,萧潜掏出钱袋子扔给关胜:“去买点酒菜,犒劳犒劳。” 众人笑道:“多谢大人。” 萧潜和陆昭南来到后衙。 林晏晏见两人神色轻松,心里头也一松:“事情都解决了?” 萧潜点头:“父皇下了旨,余晚晚德行有亏,不配为八皇子侧妃,并革了余大人的职,抄没家产,逐出京城,永不叙用,养容堂也被查封。” “就这样?她们害死了好几条人命呢!”林景元不服。 “余晚晚的婢女兰依流放三千里。”萧潜补充道。 “可余晚晚才是罪魁祸首。”周大同说道。 林晏晏道:“陛下的处置没问题,若一定要重责余晚晚,只怕余家会豁出去拖晴柔下水,陛下对晴柔还是有维护之意,再则,余晚晚毕竟是钦定的八皇子侧妃,不管流放还是处死皇家颜面上都不好看,赶出京城是最好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忘了。” 萧潜笑笑,还是晏晏看问题透彻。 陆昭南笑着拍了拍林景元的肩膀:“没错没错,恶人罪有应得,同源楼的黑锅也能卸下了,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番?顺便恭贺咱们的小侯爷。” 林晏晏莞尔:“庆祝是一定要庆祝的,不如再等几日,等同源楼重新开张,等疫病彻底控制住。” 林晏晏估算,再有一个月,疫情就差不多能结束了,眼下萧潜和陆昭南都挺忙的。 虽然这段时间大家都不怎么出门,但余晚晚刻意传播疫病陷害同源楼,以至余家被抄,信阳公主大闹顺天府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一时间猜测纷纷,大都认为其实余晚晚是当了替罪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晴柔郡主。 信阳公主听到这些传闻,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她很清楚,经此一事,她多年来积累的声望将会一落千丈。 该死的萧潜,该死的林晏晏。 若不是林晏晏告了余晚晚,顺天府不会去拿人。 苗嬷嬷不忍看公主殿下这般气恼,道:“殿下,不如让老奴出手,解决了林晏晏。” 信阳公主眸色深寒:“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但现在不能动手。” 现在信阳公主府正处在风口浪尖,谁都知道养容堂和同源楼之间的恩怨,林晏晏若是遭遇不测,首先被怀疑的就是信阳公主府。 “殿下,外头有个女乞丐,非闹着要见殿下。”下人进来禀报。 苗嬷嬷呵斥道:“荒唐,一个乞丐赶走便是。” “可是……那乞丐说殿下若是不见她,必定会后悔。” 苗嬷嬷怒道:“乞丐的疯话也能当真?” 信阳公主制止住苗嬷嬷,吩咐道:“你去看看。” 苗嬷嬷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殿下,那乞丐是姚氏。” 信阳公主一怔:“姚氏?她怎么变成乞丐了?” “奴婢问了,她说林家二老爷想弄死她,她从林家逃了出来。 余家被抄,最高兴的莫过于林仲坤,余侍郎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余侍郎一倒,只要他再找找门路,礼部尚书的位置唾手可得。 虽然这段时间大家都不怎么出门,但余晚晚刻意传播疫病陷害同源楼,以至余家被抄,信阳公主大闹顺天府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一时间猜测纷纷,大都认为其实余晚晚是当了替罪羊,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晴柔郡主。 信阳公主听到这些传闻,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她很清楚,经此一事,她多年来积累的声望将会一落千丈。 该死的萧潜,该死的林晏晏。 若不是林晏晏告了余晚晚,顺天府不会去拿人。 苗嬷嬷不忍看公主殿下这般气恼,道:“殿下,不如让老奴出手,解决了林晏晏。” 信阳公主眸色深寒:“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但现在不能动手。” 现在信阳公主府正处在风口浪尖,谁都知道养容堂和同源楼之间的恩怨,林晏晏若是遭遇不测,首先被怀疑的就是信阳公主府。 “殿下,外头有个女乞丐,非闹着要见殿下。”下人进来禀报。 苗嬷嬷呵斥道:“荒唐,一个乞丐赶走便是。” “可是……那乞丐说殿下若是不见她,必定会后悔。” 苗嬷嬷怒道:“乞丐的疯话也能当真?” 信阳公主制止住苗嬷嬷,吩咐道:“你去看看。” 苗嬷嬷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殿下,那乞丐是姚氏。” 信阳公主一怔:“姚氏?她怎么变成乞丐了?” “奴婢问了,她说林家二老爷想弄死她,她从林家逃了出来。 余家被抄,最高兴的莫过于林仲坤,余侍郎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余侍郎一倒,只要他再找找门路,礼部尚书的位置唾手可得。 第239章 遇险 余家被抄,最高兴的莫过于林仲坤,礼部尚书因老母病危已经告假回乡,丁忧势在必行,朝廷也已开始考虑谁来接替礼部尚书一职,而他和余侍郎本是最有希望上位的,现在余侍郎倒台,他的希望又多了好几成。 于是,林仲坤告诉母亲,时机到了。 林晏晏这会儿正坐在萧潜的马车上,透过掀开的窗帘一角,看到关胜带人撕下余庆堂的封条。 王可儿在一旁激动的抹泪。 萧潜示意封凌驾车。 “萧潜,这件事不会太为难你吧?”林晏晏担心这会让萧潜遭人诟病,按王院使犯下的罪,抄家查封产业是一定的。可她不希望王伊人从隔离所回来无家可归,王家经营了多年的余庆堂也没了,所以就跟萧潜提了一嘴,问有没有可能把余庆堂还给王家,结果萧潜今天就带她过来,让她亲眼看到余庆堂解封。 萧潜微哂:“这有何难?王院使固然犯了罪,但王伊人在隔离所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她不顾自身安危阻拦了疑似病患出逃,也算立了功,我已向父皇禀明,替她请功,余庆堂解封是父皇点了头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林晏晏笑看着他。 萧潜眸光灼灼:“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想做一件事……” 萧潜话音未落,林晏晏突然大声道:“封凌,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萧潜不解地问:“怎么了?” 林晏晏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下车去,逃了。 萧潜怔愣住,摸了摸脸,不禁失笑。 这丫头,还真跟他心有灵犀,他就想亲她来着。 这还是丫头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萧潜掀开车帘,探出身:“我送你去医署吧!” 林晏晏红着脸回头:“不用了,不远,我自己走过去。” 萧潜苦笑,丫头害羞了。 “殿下,咱们去哪?”赶车的封凌问道。 “回府。” “回府?”封凌有些诧异,殿下都多久没回府了,自从疫病爆发,殿下吃住都在顺天府。 林晏晏走出没多远,封花跟了上来。 “相公……” 林晏晏无语,封花怎么还没脱离角色? 只要她穿上男装,封花就来劲。 “封花,差不多得了。” “哎呀!相公,你不能过河拆桥,始乱终弃。”封花娇嗔。 林晏晏静静地看着封花,警告道:“你再这么不正经,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封花撇了撇嘴:“不叫就不叫呗!真小气,叫几声,你又不会少两肉。” “是不会少量肉,但会起鸡皮疙瘩。” “哎……我好可怜,被嫌弃了。”封花哀叹。 林晏晏不理她,快步朝医署走去。 快到医署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冒出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林晏晏回头,见后面也被堵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甄公子,我家主人想请你喝茶。” “没空。” “甄公子,那就别怪我们无礼了。”为首的男子一挥手,几个打手围了上来。 封花嗤鼻一笑,撸了撸衣袖:“公子,你靠边让让,我可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希望这几个毛贼不要让我失望。” 有架打,开心。 林晏晏退到墙边,手摸上了腰间的银针包。 她知道封花功夫了得,但对方人多,一打八,不知胜算有几分。 封花和对方交手后,暗暗叫苦,对方身手不错,一对三的话,他们不是她的对手,可他们八个人,就让封花有些疲于招架。 封花依旧嬉皮笑脸,语气轻松道:“公子你先走,我收拾了这些毛贼再来找你。” 林晏晏一听这话就知道封花不敌,封花是在暗示她赶紧跑。 可她不能丢下封花一个人。 就这么一犹豫,两个打手朝林晏晏扑过来,林晏晏双手交叠在胸前做出害怕的样子,待两人近身,林晏晏陡然出手,看起来像是要推开来人,手中的银针却是猛地刺入对方的穴位。 那人只觉胸口刺痛难忍,后退了几步,低头一看,见自己胸口插着一根针,而另一位一只手臂上也被刺了一针,手臂麻了,抬都抬不起来。 不远处暗中跟随林晏晏的两个大内侍卫本来要出手解救,看这情形又按耐住。 陛下有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马的,敢偷袭老子。” 两人拔去银针,又要冲过来。 “别动,我警告你们,我这银针可是喂了五步蛇的剧毒,你们要是再动,毒就会顺着血液进入你们的心脏,到时候神仙也难救。”林晏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两人杵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林晏晏。 “你少来诓骗老子。”胸口中针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又往前迈了一步。 “我骗你做什么?你有没有觉得胸口发闷,气血受阻?还有一点头晕?” 男子感受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些症状。 “这就是毒发前的症状了,你家主人盯我的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能没有准备?”林晏晏轻嗤道。 余光瞟向封花那边,封花正吃力的应付六个打手。 “解药拿来。”男子道。 “解药没有,但只要你们不动就没事儿。”林晏晏骗他们。 “不要听他胡扯,公子有令,今日无论如何要拿下他,都给我上。”罗平见两个手下被甄日安唬住,忙喝道,自己也拼命朝甄日安这边靠近。 马的,没想到甄日安的小娘子身手如此之高。 两个手下咬咬牙,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毒,再次朝林晏晏扑过来。 林晏晏撒腿就跑,边跑边喊:“花花,你也撤……” 封花轻功极好,只要她想跑,应该能跑的掉。 可惜她没轻功,跑出十几米就被人追上了,两人扭住林晏晏的手:“看你往哪跑。” 林晏晏心道:这下完了,早知道就坐萧潜的马车去医署。谁让她没把持住偷亲了人家,不好意思再坐人家的马车。 然而,就在这时,林晏晏耳朵一动,听到两声破风声呼啸而来。林晏晏抬眼,只见两道寒光朝她射来。 速度之快,没等她做出反应,只听身边传来闷哼声,随即,抓着她的两人仰面倒下,心口皆插着两把匕首。 一刀入心,没救了。 第240章 下厨 呃……到底是谁出手搭救? 林晏晏东张西望。 可是没见到人。 封花踢飞了两人人,飞身朝林晏晏掠过来,抓住林晏晏的手:“快跑。” 罗平急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然而又是两把利刃飞来,又有两人应声倒地,挡住了罗平等人追击的脚步。(稍候修改,晚点再看) 封花拉着林晏晏飞快跑出巷子,朝医署大门跑去,封花还不忘扭头看:“咦?没追上来。” “别看了,快跑。”林晏晏反过来拉了封花一头冲进医署。 进了医署就安全了,林晏晏弯着腰,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妈呀,太危险了。”差点就真被请去封逸尘那喝茶了。 封花双手叉腰笑眯眯地看着林晏晏:“公子,身手挺利落的嘛!居然干掉两个。” 林晏晏胡乱挥手:“别提了,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 “真不是我,我身上只带了银针,没匕首。” 封花摸着下巴思忖:“难道殿下还派了其他人暗中保护?会是谁呢?祁柒还是栾羽……不对,祁柒用的是流星镖,栾羽用的是燕尾镖,他们两都不用匕首来着……” “回头问问殿下不就行了?”林晏晏也觉得是萧潜派的人,不然还有谁会这么在乎她的安危呢?而且,也只有萧潜知道封逸尘一直盯着甄日安。 这封逸尘还真是执着,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放过她。 胡广志刚好要出医署,看见林晏晏在这喘大气,好奇道:“晏……甄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晏晏不想让师父知道自己刚被人追杀,笑道:“没事儿,我跟封花比赛谁跑的快。” 胡广志无语,两个女儿家大街上比谁跑的快?怎么想都觉得画风诡异。 “胡太医,您这是要出去?” “嗯!今天要去给隔离所的老弱种痘,你去不去?” “啊?我……我就不去了吧!”林晏晏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下医治天花的新药方的效果如何,她可不想去隔离所见王伊人。 她已经决定了,再见到王伊人的时候,希望是以林晏晏的身份,她不想再欺骗王伊人。 胡广志明白她在顾虑什么,道:“也好,你进去找老顾,我跟他说了你要来,有什么问题问他便是。” 封逸尘的书房里,封逸尘黑着脸,看着一身狼狈的罗平。 “你们八个人都搞不定一个甄日安?” “公子,那甄日安的娘子武艺高强,而且,还有人暗中帮衬,那人的飞刀极其厉害,弟兄们折损了四人,让甄日安跑了。” 封逸尘气的拍桌子。 他们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甄日安出现,抓住甄日安落单的机会,结果还是让人跑了。 “什么娘子,分明就是十殿下安排的贴身护卫,不但明着保护,暗中还派了人保护,十殿下越是紧张甄日安,越说明甄日安的重要性。” “公子,小的再找机会,下次一定把人绑回来。”罗平道。 封逸尘瞪了他一眼:“一次没得手,你还以为十殿下会给你再下手的机会?” 等疫情一过,十殿下腾出手来,解开了棋盘的秘密,那就真的晚了。 “罗平,你让人再去盯着甄日安,有机会就……”封逸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既然抓活口太难,那就直接下死手,不管用什么方式,必须杀了甄日安。 罗平目光一凛,振声道:“是。” 萧潜还不知道林晏晏遇险,这会儿,他正在厨房里学做菜。 林晏晏说过老田的酱肘子做的好,今天他要学的就是这道菜。 殿下进了厨房,让老田心里很是忐忑,小心翼翼道:“殿下,小的帮您打下手。” “不用,你只需告诉我怎么做。”萧潜拿着一把剔骨刀在刮肘子上的猪毛。 老田苦着脸:“殿下,这种粗活让小的来做便是,殿下身份精贵……” 看着殿下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剔骨刀刮猪毛的场景 “嗯!今天要去给隔离所的老弱种痘,你去不去?” “啊?我……我就不去了吧!”林晏晏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下医治天花的新药方的效果如何,她可不想去隔离所见王伊人。 她已经决定了,再见到王伊人的时候,希望是以林晏晏的身份,她不想再欺骗王伊人。 胡广志明白她在顾虑什么,道:“也好,你进去找老顾,我跟他说了你要来,有什么问题问他便是。” 封逸尘的书房里,封逸尘黑着脸,看着一身狼狈的罗平。 “你们八个人都搞不定一个甄日安?” “公子,那甄日安的娘子武艺高强,而且,还有人暗中帮衬,那人的飞刀极其厉害,弟兄们折损了四人,让甄日安跑了。” 封逸尘气的拍桌子。 他们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甄日安出现,抓住甄日安落单的机会,结果还是让人跑了。 “什么娘子,分明就是十殿下安排的贴身护卫,不但明着保护,暗中还派了人保护,十殿下越是紧张甄日安,越说明甄日安的重要性。” “公子,小的再找机会,下次一定把人绑回来。”罗平道。 封逸尘瞪了他一眼:“一次没得手,你还以为十殿下会给你再下手的机会?” 等疫情一过,十殿下腾出手来,解开了棋盘的秘密,那就真的晚了。 “罗平,你让人再去盯着甄日安,有机会就……”封逸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既然抓活口太难,那就直接下死手,不管用什么方式,必须杀了甄日安。 罗平目光一凛,振声道:“是。” 萧潜还不知道林晏晏遇险,这会儿,他正在厨房里学做菜。 林晏晏说过老田的酱肘子做的好,今天他要学的就是这道菜。 殿下进了厨房,让老田心里很是忐忑,小心翼翼道:“殿下,小的帮您打下手。” “不用,你只需告诉我怎么做。”萧潜拿着一把剔骨刀在刮肘子上的猪毛。 老田苦着脸:“殿下,这种粗活让小的来做便是,殿下身份精贵……” 看着殿下系着围裙,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剔骨刀刮猪毛的场景 第241章 先机 萧潜策马赶到医署,翻身下马,疾步往里走,边下令:“封凌,祁柒,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可疑之人,有的全抓起来。” “是。”封凌、祁柒抱拳,应声而去。 “封花。” “在!” “我在厨房的事,不许跟小姐说。”萧潜道。 封花:“啊……”这么有趣的事儿为什么不能跟小姐说? 萧潜回头,严肃道:“你要是说了,就没惊喜了。” 封花:“哦……” 难不成殿下下厨学做菜是要做给小姐吃?哈哈……那就看在殿下这么用心的份上,暂且不说吧! 林晏晏正在跟顾太医讨论药方改进的问题。 萧潜走了进来。 “殿……殿下。”顾太医忙见礼。 “顾太医,我与甄公子有事商谈。”萧潜的视线从进门的那一刻就黏在了林晏晏身上。 顾太医会意:“下官先告退。” 顾太医一走。萧潜和林晏晏同时开口。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没受伤吧?” 萧潜走过去,拉了林晏晏的手,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边道:“听说你遇险,我能不来吗?” “我没事,你的手指怎么了?”林晏晏看到他的左手手指包着手帕,手帕上还有血迹。 “一点小伤,不碍事。” 林晏晏拉着他坐下:“我给你处理一下。” 林晏晏去拿了药箱,解开他手指上包着的手帕,只见食指上一块肉差点被削了,不禁皱眉。 “切菜切的?” “啊……不是……我削苹果不小心割到手指。”萧潜忙否认。 林晏晏嗔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上了金疮药,又重新包扎起来:“下回可要小心点,记住,伤口没愈合之前别沾水。” “知道了,你这边的事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现在使用的药方效果不错,治愈率有了明显的提高。” “那我先送你回家。” 林晏晏点点头又担心道:“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封逸尘的人。” “我已经命人去查看,若有,全抓起来。”萧潜已经打定主意,等他送晏晏回侯府,就去把封逸尘的老巢给端了。 本来留着封逸尘,是想顺藤摸瓜,可封逸尘这两个多月以来似乎只把视线锁在他和晏晏身上,今天更是直接对晏晏动手,那就留他不得了。 他可以拿自己做诱饵,但绝不能再让晏晏身处险境。 林晏晏看他一脸杀气,就知道他要对封逸尘动手,便道:“你可以抓封逸尘的手下,敲打敲打他,但最好先别动封逸尘。鑫隆钱庄是大盛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布各地,抓了他,会引起恐慌,影响太大,你也会面临很大的压力,再则,我怀疑那些贪官的赃款都是通过鑫隆银庄来运作,除非我们掌握了证据,一击即中,不然打草惊蛇,反倒不妙。” 萧潜沉默,他何尝不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可这封逸尘实在太猖狂了,他怕封逸尘一次动手不成功,下次就会对晏晏下死手。 林晏晏微然道:“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没有暴露,只要不以甄日安的身份露面就没事,以后我出门多带几个人,赵信他们身手也不错……对了,今天遇险的时候,还有人在暗中施以援手,那人是你安排的吗?” 这件事来的路上封花已经告诉他了,萧潜如实道:“应该是父皇的人,先前你进了太医院,我怕封逸尘对你不利,我这边又缺人手,便禀明了父皇,让父皇派人暗中保护。” 反正现在没有隐瞒地必要了。 林晏晏诧异,陛下竟然派人保护她? “改天我得进宫好好谢谢陛下。”林晏晏笑道。 萧潜送林晏晏回到墨渊阁,锦心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去了同源楼没找到您。” “锦心,这么着急找我,可是有事?” “老夫人传话,让您去慈恩堂用晚饭,这都快到饭点了。” 林晏晏诧异:“好端端地叫我去吃饭?” 肯定没什么好事。 “晏晏,那你先忙,有什么问题让封花来告诉我一声。” “好。”林晏晏目送萧潜策马离去,这才回屋换了衣裳去慈恩堂。 今儿个的晚饭只有老夫人和晏晏两人,魏月婉和林蓁蓁都不在。 “晏晏,祖母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与你商量。”老夫人笑的慈眉善目。 “祖母有什么吩咐?”林晏晏莞尔问道。 “晏晏,听说礼部尚书大人的母亲病危,尚书大人已经告假回乡探望,丁忧势在必行,如今礼部右侍郎余大人又被革了职,礼部的主事之人就剩你二叔……” 林晏晏听明白了,二叔是想趁机更上一层楼。 “晏晏,你深得陛下和太后的喜爱,你看看,最近是否进宫一趟,找机会在陛下面前替你二叔美言几句?要知道,到了你二叔这个位置,要想再往上走一步都无比艰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眼下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夫人热切地期待地看着晏晏。 林晏晏笑了笑:“不就是替二叔说说好话吗?小事儿,不过……孙女说的话有没有分量,孙女不敢保证,孙女觉得这事儿咱们不能太着急,尚书大人还没向朝廷奏请丁忧,咱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反倒不好。” “晏晏,这种事就得快,六部大员就这么几个,好不容易有了空缺,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补这个缺,咱们就得抢占先机。” 林晏晏暗暗鄙夷:人家母亲还没死呢,就盼着人家赶快死了,这种抢占先机法,不会引起反感吗?易地而处,若您病了,别人也眼巴巴地盯着二叔的位置,您会怎么想? “行,过几天孙女便进宫一趟,探探口风,若是陛下有意提拔,孙女再替二叔说说好话,若陛下没这意思,孙女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免得惹陛下不高兴,适得其反。”林晏晏敷衍道。 她要是现在拒绝,祖母肯定要说她没有亲情,跟她翻脸。 老夫人眉开眼笑:“你去说,一定能成。” 林晏晏苦笑:您可太看得起我了。 用过晚饭,林晏晏前脚离了慈恩堂,林仲坤后脚便进了慈恩堂,没过多久,满面春风的离开。 第242章 姚氏 翌日,林晏晏正和景元用早饭。 赵信进来禀报:“小姐,公子……顺天府的关捕头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林晏晏和景元忙去客厅见关胜。 “出什么事儿了?” 关胜道:“一大清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女尸,大人请小姐去认一认,大人怀疑那女尸是侯府的二夫人姚氏。”(稍候修改,晚点再看) 林晏晏和景元俱是神色一凛。 姚氏死了? “关捕头,你稍等,我去叫上三婶和大堂兄他们。”林晏晏道。 如果女尸果真是姚氏,就她和景元去认尸不妥,但这会儿二叔应该还没下朝,三叔已经去上值,所以她打算叫上三婶他们。 周氏和林景文闻讯立即赶了来,四人坐上马车跟随关胜前往城外发现尸体的地方。 地点在城外十里通往南边的官道旁。 萧潜等在那。 见林家的人来了,萧潜上前道:“你们去认一认,我看着像,但不能确定。” 林景文不等萧潜话说完就跑向了女尸,大家赶紧跟过去。 林晏晏看到女尸就明白萧潜为什么说不敢确定了。 因为这具女尸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哪里还有半点姚氏丰腴雍容的样子,若非熟悉之人,哪还认得出来。 林景文已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母亲……” 周氏心情复杂,她嫁入林家后就一直被姚氏压一头,明里暗里受了姚氏多少气,气狠了的时候也会咒姚氏不得好死,可现在人果真死了,还死的这么凄惨,周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确认了吗?”萧潜问。 林晏晏点点头:“是我二婶,死因查明了吗?” 萧潜招手,叫来许仵作。 许仵作道:“小的粗粗看了下,死者死了应该有两天了,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致命伤,具体的死因要进一步的检验。” 萧潜道:“这里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现在不好下定论,这条水沟水草茂盛,尸体藏于其中一时很难发现,要不是今日过路的人有东西滚了下去,他下去捡,还发现不了尸体。” 林晏晏道:“我想亲自检验。” 萧潜点点头:“把尸体带回衙门。” 林景文哭道:“我要把母亲的尸体带回家。” “大堂兄,二婶死的不明不白,衙门肯定要做尸检,才能查明死因。”林景元劝道。 “做尸检?你们要对我母亲做什么?剖腹开膛吗?我不答应,母亲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母亲死后还遭罪,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林景文执意不肯。 萧潜和林晏晏对了个眼神,林晏晏道:“大堂兄,难道你想你母亲死不瞑目吗?” “晏晏,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五品诰命,她的尸身不容亵渎,查案是官府的事,总之你们不能动我母亲的尸身。” 萧潜无语,道:“那就先把你母亲的尸身带回衙门,要不要做尸检,等你父亲来决定。” 翌日,林晏晏正和景元用早饭。 赵信进来禀报:“小姐,公子……顺天府的关捕头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林晏晏和景元忙去客厅见关胜。 “出什么事儿了?” 关胜道:“一大清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女尸,大人请小姐去认一认,大人怀疑那女尸是侯府的二夫人姚氏。” 林晏晏和景元俱是神色一凛。 姚氏死了? “关捕头,你稍等,我去叫上三婶和大堂兄他们。”林晏晏道。 如果女尸果真是姚氏,就她和景元去认尸不妥,但这会儿二叔应该还没下朝,三叔已经去上值,所以她打算叫上三婶他们。 周氏和林景文闻讯立即赶了来,四人坐上马车跟随关胜前往城外发现尸体的地方。 地点在城外十里通往南边的官道旁。 萧潜等在那。 见林家的人来了,萧潜上前道:“你们去认一认,我看着像,但不能确定。” 林景文不等萧潜话说完就跑向了女尸,大家赶紧跟过去。 林晏晏看到女尸就明白萧潜为什么说不敢确定了。 因为这具女尸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哪里还有半点姚氏丰腴雍容的样子,若非熟悉之人,哪还认得出来。 林景文已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母亲……” 周氏心情复杂,她嫁入林家后就一直被姚氏压一头,明里暗里受了姚氏多少气,气狠了的时候也会咒姚氏不得好死,可现在人果真死了,还死的这么凄惨,周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确认了吗?”萧潜问。 林晏晏点点头:“是我二婶,死因查明了吗?” 萧潜招手,叫来许仵作。 许仵作道:“小的粗粗看了下,死者死了应该有两天了,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致命伤,具体的死因要进一步的检验。” 萧潜道:“这里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现在不好下定论,这条水沟水草茂盛,尸体藏于其中一时很难发现,要不是今日过路的人有东西滚了下去,他下去捡,还发现不了尸体。” 林晏晏道:“我想亲自检验。” 萧潜点点头:“把尸体带回衙门。” 林景文哭道:“我要把母亲的尸体带回家。” “大堂兄,二婶死的不明不白,衙门肯定要做尸检,才能查明死因。”林景元劝道。 “做尸检?你们要对我母亲做什么?剖腹开膛吗?我不答应,母亲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母亲死后还遭罪,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林景文执意不肯。 萧潜和林晏晏对了个眼神,林晏晏道:“大堂兄,难道你想你母亲死不瞑目吗?” “晏晏,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五品诰命,她的尸身不容亵渎,查案是官府的事,总之你们不能动我母亲的尸身。” 萧潜无语,道:“那就先把你母亲的尸身带回衙门,要不要做尸检,等你父亲来决定。” 萧潜和林晏晏对了个眼神,林晏晏道:“大堂兄,难道你想你母亲死不瞑目吗?” “晏晏,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五品诰命,她的尸身不容亵渎,查案是官府的事,总之你们不能动我母亲的尸身。” 萧潜无语,道:“那就先把你母亲的尸身带回衙门,要不要做尸检,等你父亲来决定。” 第243章 验尸 “你说的这些,顺天府需要进一步核实,尊夫人的尸身我们也要进一步检验以确定死因。”萧潜道。 “一定要验尸吗?”林仲坤问。 萧潜道:“尊夫人曝尸荒野,按规矩是一定要验尸确定死因,进而判断是他杀还是意外,若死因有问题,官府必须立案。” 林仲坤面露难色:“萧大人,我与姚氏结发二十二年,实在不忍她死后不得安宁,再说,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对林家的名声……还望萧大人理解一二。” 林晏晏等人在外面等侯。 景元小声道:“姐,你觉得二叔能同意验尸吗?” 林晏晏摇摇头,二叔当然不会答应。 二叔现在最在乎的是能否晋升,如果姚氏死于非命的消息传出去,也就断了二叔晋升的可能性。 所以二叔肯定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姚氏的尸身带回去,以暴病的理由安排后事。 “姐,二婶的死会不会是二叔……” 林晏晏回头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中的林景文林景修两兄弟,道:“不可能。” “姐,我曾无意中听到二堂兄跟大堂兄说……二叔想害死二婶。”林景元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景元,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回去再议。” 过了许久,萧潜和二叔三叔出来。 二叔对萧潜拱手一揖:“今日之事,多谢萧大人。” 萧潜道:“大人节哀。” 随后,三叔过来说:“我们先回去。” 林晏晏没跟着走,问萧潜:“我二叔答应验尸了?” 萧潜道:“我答应你二叔请女仵作验尸,保持尸身完整,且只留一夜,明日便让你们将尸身领回。” 林晏晏:呃……保持尸身完整?那怎么验? “其实也就走走程序,你二叔不希望事情闹大。” “那……还是我来验吧!” 萧潜道:“原本就是这意思,晚些你再过来。” 回到侯府,侯府还没开始准备丧事,三婶说,老夫人的意思是等姚氏的尸身带回来再准备,不然姚家得到消息前来吊唁,却见不着姚氏的尸身,闹将起来就不好了。 林晏晏点点头,先回墨渊阁。 姐弟两继续先前的话题。 “姐,二堂兄之所以偷偷放了二婶,就是怕二叔对二婶下手,真的,我亲耳听见的,大堂兄还呵斥二堂兄,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胡说八道。” 林晏晏叹了口气:“二叔想让二婶死是显而易见的,二叔是个自私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他自己和两位堂兄的前程,所以,二叔想让二婶死却不会现在就要二婶的命。” “姐,是因为两位堂兄今年要下场参加科考吗?”按照大盛律例,守孝之人不得应试。 “这只是其一,昨日祖母叫我过去吃饭,你猜祖母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林景元好奇。 “礼部尚书大人的母亲病危,尚书大人已经告假回乡,丁忧势在必行,而礼部右侍郎余大人又因为余晚晚之故被革了职,所以,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任礼部尚书的,便是二叔了。祖母想让我进宫在陛下面前为二叔进言。” 林景元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么说来,不可能是二叔下的手。” 林晏晏沉吟道:“我现在怀疑姚家人。” “姚家人不是说二婶没回去吗?” “这话你也信?有件事你不知道,大舅查到二婶拿了一百万两放在姚家二爷那放印子钱,这笔钱明年四月到期。” 林景元惊诧:“一百万两?她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应该是林家产业多年来的收益,被二婶一点点蚕食,都变成她的了,要不然林家现在至于过的这般捉襟见肘?” 林景元简直不敢相信:“那二婶岂不是坑了咱们家一百七八十万两?” “其实二婶也不全然为了姚家,那一百万两,我想她是为了几个子女留的,她怕等到你弱冠,继承了爵位,会问她要回咱爹娘留下的产业,所以她早早做打算。但姚家人贪得无厌,且无情无义是毋庸置疑,二婶用夫家的财物帮扶娘家的事暴露后,二叔找过姚家人,可他们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净,就怕二叔问他们把银子要回去。” “所以,二婶逃出后,肯定先回姚家,她不可能不要那一百万两,以姚家人只进不出的贪婪性子,会甘心把这一百万两还给姚氏吗?” 林景元明白了,讥讽冷笑:“姐,我总算明白二婶为什么这么狠毒,原来是家传。” “那……这件事二叔不知道吧?” “二叔定然不知,若知道还能放过姚家?” “咱们要不要告诉二叔?不然姚家人知道二婶没了,肯定上门闹事。” “没用的,大舅查过了,那一百万两印子钱是以姚家二爷的名义放出去的,二婶手里或许有能证明这笔钱是她的的凭证,可咱们能找到这凭证吗?说不定凭证已经落在姚家人手里,且被销毁了。” “那怎么办?姚家人如此可恶,就没办法收拾他们吗?到时候他们来闹,肯定又要讹钱,祖母和二叔又该把主意打到你我头上。”林景元不甘心。 “办法自然是有的,咱们只要能证明二婶离开林家后去过姚家便成。” 林景元眼睛一亮:“我现在就去打听,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进了姚家会没人看见。” 林晏晏摇头:“这事儿你去做不合适。” 林晏晏把檀云叫来,如此这般吩咐,檀云领命退下。 吃过晚饭,林晏晏去了顺天府。 这次她没换男装,省的又被封逸尘的人盯上。 许仵作已经把该准备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萧潜看了看阴森的停尸房,有些担心地问:“就你和封花能行吗?” 林晏晏莞尔:“有封花在,没什么好怕的。” 她不怕死人变成鬼,其实最可怕的是心里有鬼的人。 封花吸了吸鼻子,小姐你最好别指望我,我自己都怕。 杀人她不怕,但这里的环境太过阴森恐怖,她现在都已经满身鸡皮疙瘩了。 萧潜道:“我和许仵作就在门外,你若想找人说说话,随时叫我。” 他不方便待在里面,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 第244章 毒现 林晏晏先用清水替姚氏清理干净身体,姚氏身上除了手臂上有被绳索捆绑过的痕迹,确实没有致命伤,但姚氏瘦的跟排骨一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饥饿造成的。 她忘了问林景修,他最后见到姚氏,姚氏是不是已经这么瘦了? 若不是,那便是姚氏被姚家人囚禁期间,受到了虐待。 “你二婶也太惨了吧!怎么瘦成这副模样?就剩一把骨头了,比饥荒的难民还惨。”封花不禁叹道。 林晏晏神色复杂,虽然痛恨姚氏,可人已经死了,该受的报应也受了…… “封花,你再点几根蜡烛。” “哦!”封花去点蜡烛。 林晏晏用手一寸一寸的摸姚氏的尸身。 没有断骨的现象。 又拿着烛台,仔仔细细地查看。 终于在姚氏右边耳后靠近发际的颈部血脉处发现一个极其细小的针孔。 林晏晏把烛台交给封花,拿出银针插入姚氏的心脏。 “你怀疑她是中毒死的?”封花问。 林晏晏抽出银针,针尖并未变黑。 “没毒啊!”封花道。 林晏晏蹙眉:“银针没变黑,不一定就没有毒,用银针试毒,也只能试砒霜一类的毒药,有些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就像她之前中的毒,让身体慢慢发胖,毒素逐渐侵害五脏六腑,银针就试不出来。 “如果这个针孔就是她的死因,那么她必然是中毒而亡,而且这种毒素发作的极快,顺着血液进入心脏……” 林晏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怎么了?”封花见她说一半愣住。 林晏晏没回答,出了停尸房。 萧潜就站在门口,听到开门声,回头:“已经结束了?” “萧潜,之前秋容害死碧涵的那种毒药还在吗?” 萧潜怔了怔:“在,还在证据库里存着。” “能不能拿来我看看。” 萧潜命许仵作去取来。 不多时许仵作取回一个小瓷瓶,林晏晏用银针试毒,果然是没有变黑。 “你怀疑你二婶也是死于这种奇毒?”萧潜问道。 林晏晏思忖道:“不好说,我在二婶的耳后的发际根的血管处发现一个针孔,但我用银针试不出毒来,如果二婶是中毒而死,那么这种毒很奇特且发作的很快,因为二婶的面部表情很平静,我就想到了碧涵的死。” “可碧涵的毒发没那么快,她甚至还来得及留下提示。”萧潜道。 林晏晏想了想,陡然眼中放光:“我知道了,因为秋容扎的是碧涵的胳膊,四肢的血液流回心脏的时间要久一些,但我二婶是被扎在颈部的大血管上,毒发的时间就要快许多,我有办法了。” 林晏晏又回到停尸房,萧潜也跟了进去。 林晏晏取了一根铍针切开颈部的大血管,再用大针挑出一些已经凝结了的血液。 “封花,给我半杯温水。” 封花去倒了半杯水来。 林晏晏把大针针头放进水中,搅拌,让凝结的血液融入水中。 萧潜懂了,命人去找只鸡来。 都晚上了,集市不开,没处买鸡,最后是住在附近的衙差回家把自家的鸡给拎了过来。 许仵作把血水给鸡灌下。 “一步,两步……五步,鸡倒了,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 这一幕,萧潜是见到过的,惊讶不已:“你二婶也是死于这种毒?难道你二婶跟封逸尘认识?“ 林晏晏摇头,这事儿她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二婶那一百万两银子钱不是通过鑫隆银庄放出去的。 “看来,我得请这位封公子来喝茶了。”萧潜道。 “还是先别着急,或许拥有这种毒的不止封逸尘。”林晏晏道。 不能因为二婶的死,打乱了两湖大案的计划。 “大人,小侯爷和林小姐的婢女来了。”关胜带了景元和檀云过来。 林晏晏心里一喜:“檀云,有结果了?” 檀云用力点头:“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二夫人确实去过姚家,被姚家关了差不多半个月,前两日才从姚家逃走,姚家人不敢声张。” “可有证人?” “奴婢花了些银子从姚家一采办婆子那打听来的,奴婢只说奴婢是夫人的丫鬟,担心夫人,求她告知,那婆子不肯告诉奴婢她的姓名。” 萧潜道:“无妨,届时把姚家的下人拿住一问便知。” 翌日,林仲坤亲自去带回姚氏的尸体,府里开始搭灵棚,挂白灯笼,派人去姚家报丧。 林晏晏姐弟也换了素服。 “走吧!今天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姚家得到消息,姚老夫人立马带着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怒气冲冲地上门来。 一到灵堂,姚家人扶着棺木大哭。 “淑娴啊我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要痛死为娘啊……”姚老夫人悲痛欲绝。 “姐……三月三的时候见到你还好好的,你还说今年是娘大寿,你要给娘好好操办,眼看着娘的大寿快到了,你却……呜呜呜呜……”姚家二爷捶胸顿足。 一家人哭声都快把灵棚给掀了。 林仲坤上前劝慰:“岳母大人,大舅爷,二舅爷,还请节哀……” 姚家二爷抬眼,冲上前一把揪住林仲坤的衣襟,双眼睛赤红死死盯着林仲坤,咬牙切齿道:“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姐?” “二舅爷,你这是什么话?我二哥和二嫂一向和睦,相敬如宾,怎么可能害死二嫂。”林叔齐忙去劝住。 “相敬如宾?骗鬼呢?前阵子你们上我家来寻我姐,我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要不是我娘拦着,说你们夫妻的事,旁人最好不要掺和,我早就上门来质问了,你看看我姐,好端端的一个人,都瘦脱相了,我姐肯定是被你们林家人害死的。”姚家大爷道。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起来呀,你跟娘说,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姚老夫人哭囔道。 姚家人顿时七嘴八舌的指责,总归是一口咬定人就是林家害死的。 姚家两位舅爷更是揪着林仲坤,要拉他去见官。 老夫人听说闹起来,赶忙过来瞧瞧。 也被姚家老夫人扯住,非要她赔她女儿。 第245章 闹场 厮打的,劝架的,怒骂的,哭泣的……场面混乱不堪。 林晏晏冷眼瞧着,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姚家只知道从女儿身上吸血,在女儿落难之时,非但没有施以援手,甚至将姚氏囚困,还不给饭吃,做的比林仲坤更绝,毫无人性。 二叔和祖母自私自利,一旦发现姚氏损害了林家的利益便翻脸,翻脸便翻脸,两人却商量着要让姚氏“病死”,保留林家的体面,也是绝情。 “大姐,你想想办法劝一劝吧!我娘尸骨未寒,他们就闹成这样……呜呜呜……”林芃芃来到大姐身边哭着求大姐。 其实娘是她和二哥一起放出去的,她虽然恨娘糊涂,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儿,以至于子女都跟着遭罪,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那是生她养她的娘啊!所以,她和二哥联手,她偷婆子的钥匙,二哥负责把娘放走。事发后,二哥一人承担下过错,没有出卖她。 但她没想到,娘都逃走了结果还是死了,而且死的这么凄惨。 现在只有大姐能化解眼下的混乱,上次朱家来闹事,就是大姐力挽狂澜,她得罪了晴柔郡主,也是大姐替她解围。 林晏晏看到二叔挨了姚家兄弟好几下,一只眼睛都打肿了,祖母被姚家女眷扯的衣衫都裂开,三婶去拦,挨了姚家大儿媳一耳光…… 林晏晏给景元递了个眼色。 林景元不知从哪弄来一面铜锣,哐哐哐的敲起来。 巨大的声响下,争执的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向林晏晏姐弟。 林晏晏目色沉静地看着姚家人,缓缓道:“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 姚家人来闹的目的就是讹钱,但林晏晏这么直白地问出他们心中所想,反倒让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姚大爷脖子一梗,面红耳赤:“你休想拿钱了事,我们要的是公道。” “不要钱,要公道?你确定?”林晏晏问道。 姚大爷嘟嘟囔囔:“我姐的命无价,我们就是要讨个公道,不能让我姐死的不明不白。” “既然你们要公道,敢问你们打算怎么要公道?” “当然是报官,查清我姐的死因,以命抵命。”姚二爷出声。 他们就是料定林家不敢报官,不敢把事情闹大,届时,他们自然会送上大把大把的银子。” “这……这万万使不得。”果然老夫人沉不住气了。 “两位舅爷,万事好商量。”林仲坤不顾自己眼睛肿痛,连连作揖。 “好啊!报官,景元,你现在就去报官。”林晏晏沉声道。 “晏晏,这是长辈的事,你莫要插手。”林仲坤急了,晏晏这是要害死他吗?他昨日好不容易说服十殿下,低调处理。姚家来闹是意料中的事,他已经决定出点血,安抚姚家。 魏月婉随老夫人过来,虽然没进灵棚,但也没离去,听到林仲坤的话,心里很是失望。她之所以答应嫁给林仲坤做妾,便是仰慕林仲坤的才学,以及他身上清流砥柱的名声,甚至同情林仲坤娶了个吃里扒外的姚氏,姚氏受不住打击得了疯病,当然她并不知道林仲坤想弄死姚氏。 然而,眼下姚家人闹上门来,林仲坤丝毫不敢得罪,一味退让,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怎能让她不嫌弃。 “二叔,您一味求和,姚家人还以为咱们心虚了呢?”林晏晏嗤鼻讥讽。 “你懂什么?你莫要再说话了。”林仲坤面色不善,怀疑晏晏居心不良。 “父亲,您就听大姐的吧!”林芃芃道。 大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大姐既然开口了,就一定有办法治姚家,她坚信。 林晏晏道:“二叔,你真的相信二婶没回过姚家?” 林仲坤愕然,什么意思? 林晏晏走到姚家人面前:“你们以为矢口否认倒打一耙就能蒙混过关吗?事实上二婶离开林家当天就去了姚家,可你们呢?把人关起来,还不给吃饭,我现在怀疑,二婶就是被你们谋害的。” 林家众人惊愕,林景文道:“晏晏,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胡说,你才是倒打一耙,我们有什么理由把我姐关起来?”姚家二爷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跳将起来。 “理由?我二婶为了帮扶娘家,几乎搬空了林家,姚家翻修扩建宅子的钱是我二婶出的吧?你们做生意的本钱是我二婶出的吧?你们娶媳妇,你们儿子娶媳妇嫁女儿的聘金嫁妆都是我二婶出的吧?我二婶因为你们让自己陷入窘境,她回家问你们要钱不是很正常吗?可惜,她想错了,她的母亲她的兄弟只知道从她身上榨取钱财,她能给钱她便是好女儿,好姐姐,她不给钱反问你们要钱,便成了姚家的罪人,直到她死,你们还不放过利用她的死来讹林家的钱,我真没见过像你们这般冷血无情恶心丑陋的家人。”林晏晏冷冷说道。 “一派胡言,我警告你,说话要有证据。”姚家大媳妇跳出来指着林晏晏的鼻子虚张声势。 林景元冷笑:“证据?证据当然有,现在官府已经去你们姚家查问,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敢保证你们姚家的下人都跟你们这班无耻?” 这下姚家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要去报官。”林景修之前都不敢说话,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娘,没想到真正害死娘的是娘一心一意想着的姚家人,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林仲坤也醒过神来了,指着姚家两位舅爷:“好啊!原来这才是真相,亏我还一直觉得没照顾好淑娴,心里愧疚,对你们一味忍让,谁知你们竟然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闺女,亲姐姐都下得了手,景修,你马上去报官,没得商量。” 林景修抬腿就要往外走。 姚家二爷忙上前拉住景修:“等等,这其中有误会,是,我承认我姐是回过姚家,但事情不是你们想想的那样,是大姐不让告诉你们她的去向,而且我们也没囚禁她,我们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家轮番劝说她,让她不要跟婆家置气,劝了好几日,大姐终于想通了,我们本来要送她回林家的,可大姐不让,她要自己回,我们拗不过啊……” 第246章 乞儿 “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姚家的?”林景文问道。 “大……大前天。”姚家二爷心虚道。 “是吗?可官府说我娘就是大前天没的。”林景文的眼神越来越冷。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你娘是自己离开的。” “这些话,你们还是跟官府去说吧,但愿你们说的跟姚家下人交代的一样。”林景元冷冷讥诮。 林晏晏也道:“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两家长辈商议一下,这事到底怎么解决,要是一刻钟后还没个结果,我们就报官,毕竟最后见过我二婶的是你们姚家人。” 林晏晏说罢,带头先出了灵棚,至于二叔和祖母要怎么解决她就不管了。 反正她能肯定姚氏不是死于姚家人之手。 但姚家想要撇赶紧没那么容易。 晚辈们都随着林晏晏离开灵棚。 林景修挪到林晏晏身边,拱手一礼:“今日的事,多谢妹妹,只是我娘去过姚家的事,妹妹是如何得知?” 林景文也好奇地看着林晏晏。 “简单,你娘走投无路,在她想来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人,先前我被困在同源楼没法子去证实,这几天又在忙别的事,本想等空闲了再去姚家打探一下,谁知二婶就出事了,昨天我才派人去打听,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林晏晏没提一百万两的事。 一来这笔钱,大舅有主张,二来,她也不想两家真的闹上公堂,说出去总是桩丑闻,二叔的脸面她不管,但她毕竟是林家嫡长女,景元又刚继承了爵位,林家丢脸,她和景元面上也无光。 林景修顿足自责不已:“我怎么这么蠢?外祖家说什么我就信了。” 如果他们能早点找到娘,或许娘不会死。 “怪我,都怪我。”林景文也是抱头懊恼不已。 “大哥,二哥,这如何能怪你们,娘就不该回外祖家,她都病了这么久,咱们不是没给外祖家递信,外祖家有人来看过娘吗?娘还不清醒,还以为外祖家的人靠得住。”林蓁蓁道。 “姐,娘已经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你就不亏心吗?”林芃芃听不下去,呛声道。 “我有什么好亏心的?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娘要不是为了你,能走到今天吗?” “什么叫为了我?要不是娘胡乱出主意,我至于这么落魄吗?” 姐妹两吵了起来。 林晏晏给景元、景成还有莜莜递眼色,大家会意,都走开了去,让他们二房的人吵个够。 一刻钟后,姚家人灰溜溜地出来,三叔偷偷告诉晏晏,丧葬费姚家出了。 林晏晏心底翻了个白眼,二叔也就这点出息,她还以为二叔抓住这个机会,会让姚家把银子吐出来一部分。 姚氏的葬礼风光体面的办了,而姚氏的死,导致景文和景修两兄弟今天无法参加科考,又要再等三年,二叔一年之内也不能纳妾了,至于二叔升迁的事,暂时还没有说法。 林晏晏则要把精力放在同源楼重新开张上。 这日林晏晏刚到同源楼,柳先生告诉林晏晏,前日有个乞儿来找她,见她没在就走了,问那乞儿什么事儿,乞儿不肯说,也不知还会不会回来。 林晏晏觉得纳闷,一个小乞儿能找她什么事儿? 暂且不管,林晏晏看了装裱好的陛下墨宝,已经重新做好的牌匾,心情大好。 “小姐,在下看了黄历,五天后是好日子,宜开张。” 林晏晏莞尔道:“那就定在五日后,正好趁这段时间准备下冬日的药膳。” 林晏晏和慧娘一同进了厨房捣鼓药膳。 晌午时,柳先生进来:“小姐,那乞儿又来了。” 林晏晏神情一滞,忙擦了手解了围裙出去。 见到那小乞儿,小乞儿大约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林晏晏把乞儿带进茶室,让人去弄点吃的给小乞儿。 小乞儿看着盘中的大馒头和大块肉,舌头舔了舔嘴唇。 “吃吧,吃不完带走。” 小乞儿不吃,把肉夹进馒头里,全部塞进怀里,塞的鼓鼓囊囊的。 “你要带给家人吃?”林晏晏问道。 小乞儿摇头:“我没有家人了,但我捡了个妹妹,她好些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林晏晏心头泛酸,一个无父无母的乞儿,自己生活都艰难,却还想着捡来的妹妹。 “你和你妹妹以后若是没吃的,就到同源楼来,但不能在饭点上,到时候你们帮着干点活,给你们吃饭。”林晏晏柔声道。 小乞儿脸虽脏,一双眼睛却清澈乌亮,似乎有些不信。 开酒楼的最讨厌乞丐上门,每次都是驱赶,有些凶的伙计,甚至动手打人。 “你找我有事?”林晏晏问道。 小乞儿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纸条:“七天前,有个乞丐婆婆给我的,还给了我两个铜钱,说她要去一个地方,如果三天不回来找我,就让我来同源楼找林大小姐,告诉你,她去了信阳公主府。” 林晏晏错愕地跟封花对了个眼神。 乞丐婆婆莫非是姚氏? “那位婆婆还说了什么?”林晏晏追问。 小乞儿摇摇头。 林晏晏沉思:姚氏去信阳公主府前留了一手,姚氏自知此去凶多吉少,可姚氏为什么要去信阳公主府?找信阳公主还是晴柔郡主?可是姚氏跟信阳公主府有什么关系呢?以前从未听说过。 “对了,婆婆说,你以前很胖。”小乞儿又想起一句话。 林晏晏心头巨震。 她明白了,姚氏是在告诉她,令她发胖,却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什么毛病的药是信阳公主府给她的,姚氏找的定是信阳公主。姚氏恨林家也恨姚家,但她没有办法替自己出气,所以以当年的事做要挟,想请信阳公主替她出手。 姚氏太傻了,信阳公主岂是你能威胁的? 姚氏心里也有数,此举乃是火中取栗,所以让小乞儿给她传话。 只有给她传话,她或许会在意这件事,毕竟她也被信阳公主算计过,其他人只会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知道也当做不知道。 第247章 机缘 林晏晏严肃的警告小乞儿:“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对谁都不能说,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懂吗?” 小乞儿眼睛睁的老大,不见害怕反倒是困惑:“妹妹也不能说吗?” “你若不想你妹妹出事,就不能说。” 小乞儿点点头。 林晏晏觉得这孩子虽然脏,但长得眉清目秀,而且信守承诺,胆子大,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宝儿。” 林晏晏不禁有些心酸,每个孩子都是爹娘的宝,他娘叫他宝儿,可见有多疼他。 “你是怎么流落街头当了乞儿的?” 小乞儿道:“我爹战死了,我娘生病,后来我娘也死了,叔叔抢走了房子,城隍庙附近的乞丐爷爷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可他去年也死了……” 封花都要掉眼泪了,这孩子太可怜。 “你说你爹战死,你爹是军中的?” 小乞儿点头:“我爹是林家军。” 林晏晏心头一凛,林家军?他居然是林家军的遗孤? “封花,你随他去,把他的妹妹接来,以后这两孩子,我来抚养。” 她不能让林家军的遗孤流落街头,姚氏啊姚氏,你临死也算做了件好事,把这孩子送到她面前来。 林景元今日凑上周大同去了趟国子监,问问国子监到底什么时候开学。 得到回复,说是至少还要半月。 国子监里的学子都是非富即贵,大家都惜命,疫情不结束,国子监肯定不会复课。 “哎,还要再等半个月,我都快在家里憋疯了。”林景元失望地叹气。 “我也快疯了,上学好歹能逃课,待在家里,要不是你们来找我,我根本出不了门。”周大同比他更苦恼。 “景元,你能不能跟我爷爷去说说,就说我搬到你家,你给我补课。”周大同眼巴巴地望着林景元。 林景元直摇头:“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大同哥,你别害我。” 周大同神色怏怏:“那我今天总能在你家吃顿饭吧?出都出来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于是两人回到墨渊阁,却见檀云和锦心带着两个漂亮小孩儿。 “咦?哪来的孩子?” 锦心笑道:“是大小姐带回来的,说是以后就住咱们家了,宝儿,秀儿,快见过四公子,周公子。” 宝儿端正的行了一礼,秀儿却是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公子和胖公子。 林景元诧异:“我姐要收养孩子?” 周大同道:“我看着两孩子眉清目秀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叫你姐收养了呢?” “公子,奴婢先带两个孩子去安置。”锦心屈膝一礼,带着孩子走了。 林景元道:“去问问我姐。” 林晏晏正在考虑给两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乳名。 “姐……” “景元,大同,你们来的正好,刚才可见到那两孩子了?” “姐,我正想问你,那两孩子什么来历?” “他们是乞儿,机缘巧合下得知他们父亲乃是林家军,而且你应该认得,便是父亲麾下的孟少棠。”林晏晏进一步了解了两孩子的身世后,才发现他们的父亲竟然是孟少棠。 “孟大哥的孩子?”林景元惊诧不已。 孟大哥是父亲的亲卫。 林晏晏怅然道:“八万林家军全军覆没,他们的亲眷家属还不知有多少和宝儿一样。” 林晏晏暗暗决定,等当年的案子查清楚了,她要好好了解下阵亡的林家军中还有多少跟宝儿一样的情况。 林景元闻言,心情沉重,八万林家军曾经是大盛最富盛名的军队,他们随父亲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却不料为国捐躯后,家人却落得这般境地,可悲可叹! “小姐,萧大人来了。”丫鬟进来禀报。 周大同:“咦?萧哥是知道我在这吗?” 林景元忍不住睨他一眼,大同哥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晏晏莞尔:“是我请来的。” 萧潜刚从隔离所回来,得到音讯就赶紧过来了。 林晏晏把人请到书房。 “我知道是谁杀了姚氏。” 萧潜错愕:“你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不是我查出来的,是姚氏告诉我的。” 萧潜茫然不解:“此话怎讲?” “姚氏从姚家逃出来后,你猜她去了哪?” 萧潜踟蹰道:“总不会是去了鑫隆钱庄吧?” 林晏晏不让他去找封逸尘,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种可能,说不定姚氏还有体己存在鑫隆钱庄,也只有这样才能跟封逸尘扯上关系。 林晏晏道:“你忘了封逸尘背后的人是谁?” “信阳公主?可姚氏如何又跟信阳公主扯上关系?” 林晏晏苦笑:“这事要从我的病说起,你见过我以前的模样,大家都以为我得了怪病,连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直到那日去静慈庵上香,见到了妙音法师,才知道我其实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这毒无色无味,混在我每日的饭菜中,吃了会不断发胖,并且毒素会慢慢侵蚀我的五脏六腑,大夫根本查不出来,若没有遇见妙音法师,再过半年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会心衰而亡。” 萧潜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心的手狠狠捏住,生疼。 他是见过晏晏肥胖不堪的样子,但他觉得晏晏肯定不希望有人提起她以前的模样,所以他从不问这事儿,谁知道晏晏是被人下了毒。 林晏晏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自己中毒后就开始暗中调查,虽然没有实证,但我能肯定,给我下毒之人就是姚氏,所以,我才要扳倒姚氏,让墨渊阁自立门户,把李妈妈从扬州请了来,把所有姚氏安插在我身边的人都赶走……” “今日我去同源楼,柳先生告诉我,几天前有个乞儿来找我,那会儿家中正在给姚氏发丧,谁知,乞儿今日又来了,他是受人所托给我捎口信,托他的人便是从姚家逃出来的姚氏,姚氏让他给我带句话,她去信阳公主府了,还跟乞儿说,我以前很胖。” 萧潜明白了,姚氏这是间接告诉晏晏,当年给晏晏下毒的人,其实是信阳公主。 第248章 任务 “晏晏,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萧潜道。 林晏晏目色微凝,洗耳恭听。 “之前你让我打听信阳公主与父母有没有过节,我打听到了,只是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时便忘了。” “我皇姑父叫严华,文武双全,是大盛不可多得的才俊,与皇姑姑十分恩爱,十七年前,严华与你父亲一同去南方平苗疆之乱,严华不幸战死,你父亲一人凯旋而归,那时皇姑姑万念俱灰,几度想要随严华而去,要不是皇姑姑肚子里已经有了晴柔,皇姑姑肯定活不下去。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否算过节,或许皇姑姑心里痛恨你父亲没有照看好严华也不一定。” 林晏晏有些错愕,原来是这样吗? 她一度以为是不是父亲年轻时惹下的情债,信阳公主求而不得心生怨恨,父亲不在了,就报复于她。 “这也太没道理了,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不是很正常吗?怎能怪到我父亲头上?”林晏晏气愤道。 萧潜踟蹰道:“你父亲就是那一仗后被封定安侯,试想,自己最爱的人血染沙场再也回不来了,而与他同去之人却凭此一役,封侯拜相,她心里不甘,不平衡肯定有的。” 林晏晏不悦:“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不是,我是在分析她的心理,我怎么可能帮她说话,就凭她对你下毒,她就不是我皇姑姑。”萧潜连忙解释,表态。 反正这个皇姑姑跟他也不亲。 而且她还有可能卷入两湖大案,是那些无视国法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的靠山,他就更不会认她做姑姑。 林晏晏这才面色缓和了些:“信阳公主如此痛恨我父亲,不惜对我下手,现在我又把晴柔得罪狠了,估计她是绝计容不下我了。” “她敢。”萧潜正色道。 “有什么她不敢的吗?”林晏晏反问,如果两湖案的背后真的是信阳公主,她甚至怀疑父亲的死八万林家军的覆灭都是信阳公主的手笔,信阳公主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要不是养容堂的案子闹的太大,信阳公主想弄死她必定会怀疑,信阳公主肯定早就动手了。 “我不会让她得手的。”萧潜道。 想伤害晏晏,得先问他答不答应。 他现在可不是小透明皇子,而是掌控京畿二十三县,官至三品的顺天府尹。真要逼急了他,他也有筹码跟信阳公主掰掰手腕。 封逸尘此刻焦躁地在房中踱步,那日罗平动手失败后,萧潜抓了他不少手下,几乎是派出去的人全被抓了,导致他现在无人可用。 这萧潜,明明已经怀疑他了,但就是不撕破这层纸,不来找他,萧潜到底在算计什么?想看看他的深浅?亦或是想要找出他背后的人? 封逸尘不禁头疼。他就没见过这么沉得住气的人,这场猫鼠博弈,他原以为他才是猫,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被猫盯上的鼠。 不过,封逸尘笃定萧潜不可能发现他和那位的关系,甚至还不知道沈伯谦到底留下什么。只是萧潜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自乱阵脚。 清脆地铃声响起。 封逸尘眉头一蹙看向书柜。 铃声急促起来。 封逸尘打开书柜,进入密室。 信阳公主斜倚在密室的软塌上,姿态妖娆,手中把玩着一只琉璃盏,琉璃盏中有着琥珀色的美酒。 “怎么这么久?”语声娇嗔。 封逸尘垂眸:“适才有事,耽搁了片刻。” 信阳公主将琉璃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这才放下琉璃盏,曼声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封逸尘拱手:“阁主请吩咐。” “我要你去盯一个人,定安侯府的林大小姐,过几天同源楼便要重新开张,弄清楚她每日出行的时辰,路线,身边都有什么人。” 封逸尘会意,晴柔郡主在那林家大小姐手里吃了大亏,甚至连累到信阳公主的声誉,信阳公主这是不想放过林大小姐,要对林大小姐下手了。 “是,在下一定尽快摸清状况,阁主,要不要在下……”封逸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信阳曼声道:“不用,你还是好好打理鑫隆钱庄,快到年底了,该忙的事情会很多,那件事,本阁主另派人去做。” 封逸尘恭顺道:“是。” 年底了,各地孝敬的银两会大把大把的通过鑫隆钱庄,再由鑫隆钱庄调剂到该调剂的地方。这件事要做的天衣无缝,确实要小心谨慎。 信阳公主起身,封逸尘顿时全身都紧绷起来,他以为又该到他身体力行的时候了。 谁知,信阳公主从他面前走过,便径直走向那道暗门。 直到暗门徐徐关上,封逸尘才松了口气。 现在他最怕见的人就是这位,生怕他欺瞒的事情暴露。 封逸尘离开密室后叫来罗平:“罗平,暂停对十殿下和甄日安的盯梢,你现在派人去盯着定安侯府的林大小姐。” 罗平不解:“林大小姐跟咱们有关系吗?” “不必问,让你盯着就盯着。” “是。” “咱们的人有被放回来吗?”封逸尘问,派去盯萧潜的人被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抓去关了两天就被放回来,据说萧潜什么也没问,只把他们当成不法之人关起来。 罗平摇头:“一个都没放回来。” 都已经好些天了,一共被抓了二十七个弟兄。 封逸尘揉了揉眉心:“好在他们知道的也不多。”萧潜就算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可越是这样,封逸尘就越不安。 萧潜为什么还不来找他? “公子放心,这些人知道轻重,他们的家人都还在公子手中,是不会乱说的。”罗平安慰道。 封逸尘也只能自欺欺人地点点头,叮嘱道:“盯林大小姐的梢也要小心些,听说林大小姐和这位十殿下颇有交情。” 可别又惹到萧潜,再把他剩下的人也抓了。 “公子,就一个小姐而已,总不至于比甄日安更难搞。”罗平不以为然。 封逸尘瞪了他一眼:“人家是康平郡主,她弟弟还是新承袭侯爵之位的定安侯。”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249章 雅意 翌日一早,罗平在定安侯府外蹲点,没多久,东侧门传来消息,说林大小姐上马车了。 罗平道:“你们继续在这守着。” 自己亲自跟踪马车。 罗平以为林大小姐就是普通的千金小姐,所以也没怎么掩饰,远远地缀在马车后。 马车里,封花和锦心正在聊宝儿和秀儿。 “我早上过去看两孩子,结果看到他们在打扫院子,两人都还没扫把高呢!尤其是秀儿,才五岁,又瘦又小,扫把都拿不太动,却扫的很认真,我说这种活不用你们做,你猜宝儿怎么回我?” 封花好奇:“宝儿怎么说的?” “宝儿说,他们不能吃白饭,他们会好好干活的,听着怪叫人心酸。” 封花唏嘘:“宝儿的娘教的好,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帮助弱小,信守承诺,不吃白食,还长的这么好看……” 林晏晏道:“封花,你有空就教宝儿武艺,当然,书也要念。” 她要把孟子义培养成文武双全的男儿。 孟子义是她刚给宝儿取的名字,这孩子有情有义。 “没问题,交给我了。”封花一口答应下来。 “小姐,宝儿和秀儿的事儿您打算什么时候跟老夫人说?”锦心问。 小姐的意思不仅仅是收留两个孩子,小姐要认宝儿为义弟的。这肯定得向老夫人说明一下。 “过几天吧,二夫人的丧事刚忙完,老夫人心情不太好。”林晏晏道。 忽然,林晏晏支棱起耳朵。 封花警惕道:“怎么了?” “我听到有个脚步声,始终缀在后面十丈开外。”林晏晏道。 这很奇怪,就算她的马车速度不是很快,寻常人要一直保持这个距离跟着也是不太容易。 封花把掀开后车帘一条缝,张望了一眼,神情严肃道:“我看到那日带头拦咱们的人了。” 锦心茫然:“拦你们?谁啊?” 林晏晏敷衍道:“没什么,就是个无赖。” 她可不想让锦心担心,若是知道自家小姐差点被人掳走,怕是愁的觉也不会睡。 封花会意,没有多说。 不过两人心里皆打起鼓来,难不成封逸尘已经知道甄日安的真实身份了? 封花看着小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意思是:老娘去做了他?就一个人,老娘轻松搞定。 林晏晏犹豫,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呢?封逸尘是信阳公主的人,若是信阳公主想要对她动手,先让封逸尘的人来盯她的梢呢? 她倒是想知道信阳公主会出什么招来对付她。 于是林晏晏微微摇头。还是看看再说。 马车到了同源楼,林晏晏让大家把面纱蒙上再下车。 锦心没多想,还以为小姐在防疫病呢!她好些天没跟小姐出门了。 罗平看着马车上下来三个蒙了面纱的女子,走在最前面身穿素色衣裙的应该就是林大小姐了。 林仲坤下了朝,心事重重地往礼部去。 尽管皇上点了他为今年秋闱的副主考,有重用的意思,但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的青春又要被辜负三年,一年之内他也不能娶月婉过门,就提不起劲来。 “林大人。”身后有人叫他。 林仲坤一怔,这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原来是靖王。 林仲坤忙见礼:“见过靖王殿下。” 萧涵笑眯眯地上前:“林大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殿下见谅,下官……” 萧涵摆摆手:“本王知道,林大人节哀,只是眼看着科考在即,林侍郎肩负重任,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伤痛也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殿下教训地是,下官定不负陛下和殿下的厚望。” “如此甚好,是本王在陛下面前推举你为副主考,你若办不好差事,陛下面前,本王就不好交代了。”萧涵半开玩笑地说道。 林仲坤怔然,原来是靖王推举他?可之前他和靖王并没什么交集,靖王为何会举荐他? “蒙殿下抬爱,下官感激不尽。” 萧涵微哂:“林大人不必客气,陛下征询本王的意见,本王不过是顺水推舟,对了,昨日,姚尚书请求丁忧的折子已经到了。” 林仲坤眼睛都亮了起来,靖王提及此事的意思……莫非是有意提携他? 这可万万没想到,简直是意外之喜。 “本来嘛!若是直接从礼部挑选合适的人,林大人是不二人选,但据本王所知,陛下有夺情的想法,而且户部的江侍郎,吏部的宁侍郎都在盯着这个位置。”萧涵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仲坤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先不管陛下是怎么想的,户部江侍郎是赵王的心腹,吏部的宁侍郎是靖王的人,靖王的意思是……礼部尚书的位置你就别想了,推举你当个副主考本王已经很够意思了。 总归轮不到他头上就是了。 “不过嘛……” 只听靖王话锋一转,林仲坤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难道有转机? “本王几次想感谢林大人的侄女儿林晏晏救了小女一命,想约她吃顿饭,怎奈晏晏太忙,都未得一见。” 林仲坤:呃……难道说问题的关键在晏晏? “殿下,晏晏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殿下要见她是她的荣幸,怎奈她前阵子因为疫病被困在了同源楼,同源楼刚解封,她二婶又病故……”林仲坤解释道。 萧涵笑笑:“是啊,那阵子,本王还挺担心她来着。” 林仲坤心思活络,闻弦歌知雅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靖王这是看上了林晏晏,只要他能成全了靖王的心思,那礼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下官替晏晏多谢殿下挂念,下官回去必定好好跟晏晏谈谈。” 萧涵道:“林大人是聪明人。” 林仲坤辞别靖王回到礼部,心情激动,又深感头疼。 靖王的意思是,让他把晏晏单独约出来,但不能说是靖王要见晏晏。 这可不太好办,晏晏出入身边都跟着锦心还有那个封花。 而且晏晏这孩子贼精明,不是那么好诓骗的。 可这事再难,能有当上礼部尚书更难吗? 林仲坤脑子转的飞快,一定要想个法子办成此事。 第250章 急病 下午林晏晏从同源楼出来,又看到了上午跟在马车后的那人。 看来是真被盯上了。 吃过晚饭,老夫人派人来叫晏晏。 老夫人屏退左右,只留祖孙两说话。 “晏晏,你二婶是横死,怕是冤魂不散,这几日家中不少人都梦见了她,七孔流血的,模样甚是凄惨,我和你二叔商议了下,决定给你二婶做一场法事,超度亡魂。”(稍候修改,大家待会儿再看) 林晏晏心底冷笑,这做梦梦到姚氏的是怕是祖母和二叔吧!毕竟亏心。 “可以啊!”这种事用得着问她吗?还是说想叫她出钱? “你二叔已经跟莲花寺说好了,明日就开始,只是蓁蓁,芃芃还有你大堂兄二堂兄重孝在身,不能出门,这事怕是要你去办。” “三婶去不行吗?” “你三婶的生肖跟你二婶相冲,你和莜莜的生肖不犯冲,所以,你和莜莜去,就三天,没问题吧?” 林晏晏无语,她能说有问题吗?最大的问题是她不情愿。 算了,看在姚氏帮她找到了孟大哥的遗孤的份上,还告诉她真正想毒死她的人的份上,去就去吧! 三天后回来,刚好同源楼重新开张,倒是不耽误事。 “好吧!那我和莜莜去。”林晏晏答应下来。 老夫人舒展眉头,问道:“听说你带回来两个小乞儿?还收养在府中了?” 林晏晏道:“那小乞儿是父亲的手下孟少棠的孩子,孟大哥壮烈后,妻子也病故了,可怜那孩子孤苦无依沦落街头,孙女无意中发现,这才带了回来,孙女想认下他做义弟。” 本以为老夫人会不喜,谁知老夫人叹息道:“可怜见的,你既收养了他,便好好带他,你父亲当年对下属都是极好的,视为手足。” 林晏晏心里一宽,祖母这回倒是明事理:“孙女会好好待他的。” 入夜后,封花悄无声息地出府去了趟顺天府。 第二天一大早,林晏晏和林莜莜出发前往莲华寺。 罗平弄清楚情况赶紧回去禀报。 封逸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又把消息传给了信阳公主。 跪了一天,念了一天地藏经,林莜莜已经累的不行,吃过晚饭便回房去休息了。 锦心帮小姐铺床边担心道:“这才一天,三小姐就受不了了,还有两天可怎么办?” “她是太认真了,也不知道偷个懒。”林晏晏苦笑。 莜莜心性纯良,姚氏的很多事她都不知情,三婶不想污了莜莜的耳朵就没告诉莜莜,所以,莜莜是真心把姚氏当亲人,诚心诚意地为姚氏超度。 “小姐,您累不累?要不待会儿让封花给您捏捏肩。” “不用,我没事儿,封花呢?” “她说这里风景好,要出去走走,乌漆嘛黑的,哪有什么风景看。”锦心道。 下午林晏晏从同源楼出来,又看到了上午跟在马车后的那人。 看来是真被盯上了。 吃过晚饭,老夫人派人来叫晏晏。 老夫人屏退左右,只留祖孙两说话。 “晏晏,你二婶是横死,怕是冤魂不散,这几日家中不少人都梦见了她,七孔流血的,模样甚是凄惨,我和你二叔商议了下,决定给你二婶做一场法事,超度亡魂。” 林晏晏心底冷笑,这做梦梦到姚氏的是怕是祖母和二叔吧!毕竟亏心。 “可以啊!”这种事用得着问她吗?还是说想叫她出钱? “你二叔已经跟莲花寺说好了,明日就开始,只是蓁蓁,芃芃还有你大堂兄二堂兄重孝在身,不能出门,这事怕是要你去办。” “三婶去不行吗?” “你三婶的生肖跟你二婶相冲,你和莜莜的生肖不犯冲,所以,你和莜莜去,就三天,没问题吧?” 林晏晏无语,她能说有问题吗?最大的问题是她不情愿。 算了,看在姚氏帮她找到了孟大哥的遗孤的份上,还告诉她真正想毒死她的人的份上,去就去吧! 三天后回来,刚好同源楼重新开张,倒是不耽误事。 “好吧!那我和莜莜去。”林晏晏答应下来。 老夫人舒展眉头,问道:“听说你带回来两个小乞儿?还收养在府中了?” 林晏晏道:“那小乞儿是父亲的手下孟少棠的孩子,孟大哥壮烈后,妻子也病故了,可怜那孩子孤苦无依沦落街头,孙女无意中发现,这才带了回来,孙女想认下他做义弟。” 本以为老夫人会不喜,谁知老夫人叹息道:“可怜见的,你既收养了他,便好好带他,你父亲当年对下属都是极好的,视为手足。” 林晏晏心里一宽,祖母这回倒是明事理:“孙女会好好待他的。” 入夜后,封花悄无声息地出府去了趟顺天府。 第二天一大早,林晏晏和林莜莜出发前往莲华寺。 罗平弄清楚情况赶紧回去禀报。 封逸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又把消息传给了信阳公主。 跪了一天,念了一天地藏经,林莜莜已经累的不行,吃过晚饭便回房去休息了。 锦心帮小姐铺床边担心道:“这才一天,三小姐就受不了了,还有两天可怎么办?” “她是太认真了,也不知道偷个懒。”林晏晏苦笑。 莜莜心性纯良,姚氏的很多事她都不知情,三婶不想污了莜莜的耳朵就没告诉莜莜,所以,莜莜是真心把姚氏当亲人,诚心诚意地为姚氏超度。 “小姐,您累不累?要不待会儿让封花给您捏捏肩。” “不用,我没事儿,封花呢?” “她说这里风景好,要出去走走,乌漆嘛黑的,哪有什么风景看。”锦心道。 莜莜心性纯良,姚氏的很多事她都不知情,三婶不想污了莜莜的耳朵就没告诉莜莜,所以,莜莜是真心把姚氏当亲人,诚心诚意地为姚氏超度。 “小姐,您累不累?要不待会儿让封花给您捏捏肩。” “不用,我没事儿,封花呢?” “她说这里风景好,要出去走走,乌漆嘛黑的,哪有什么风景看。”锦心道。 “小姐,您累不累?要不待会儿让封花给您捏捏肩。” “不用,我没事儿,封花呢?” “她说这里风景好,要出去走走,乌漆嘛黑的,哪有什么风景看。”锦心道。 第251章 失踪 萧潜深夜还在看卷宗,封凌端了茶水进来,轻轻地把茶水放在殿下手边。 看殿下专注地神情,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刚得的消息告诉殿下。 “有事就说。”萧潜虽然没抬眼,但封凌站在边上不走,就知道封凌有事禀报。 封凌道:“收到祁柒飞鸽传信,林家的三小姐夜里突发疾病,封花护送她下山就医。” 萧潜目色一凛,合上卷宗,道:“备马。” “殿下,林大小姐那边有祁柒盯着,应该不会有问题,您明早还要进宫……”封凌道。 萧潜不做解释,快步往外走。 本来他就不赞成晏晏去莲华寺,晏晏被封逸尘的人盯上,也不知是甄日安的身份暴露,还是信阳公主要开始跟晏晏算账,这个时候去莲华寺太危险,可晏晏已经决定要去,他也没办法,加上他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只能让祁柒带人跟去护卫,想着内有封花,外有祁柒,甚至还有父皇的暗卫,信阳公主想动晏晏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现在封花离开,后院香房便无人盯防。 他能不着急吗? 而且林三小姐得急病是不是得的太巧了? 萧潜一路疾驰到了西山脚下,弃了马步行上山。 祁柒见到殿下了,发出布谷鸟的鸣叫。 萧潜找到祁柒的隐藏地。 “有没有异常情况?” 祁柒道:“没见有人出入莲花寺,这寺庙前前后后都有咱们的人盯着,对方的人也没有动作,都在监控中。” 萧潜望向夜幕中的莲华寺,问:“知道林小姐住在那间香房?” “封花给过消息,林小姐住在后边左垮院考东边的第一间香房,那里安置的都是进香的女眷。” 萧潜目色沉沉,对方的人都没动,按说应该没问题,可他心里就是不踏实。 “你们在这继续盯守。” 萧潜说着,施展轻功朝莲华寺掠去,几个起落,便到了围墙边,踩着墙边的一颗大树,借力如同一只鹏鸟悄无声息的落入院中。 莲华寺他来过多次,与此间的多位大师相熟,只是半夜三更地他要溜进女客住的香房,还是要低调些才好。 萧潜熟门熟路地来到左垮院,认准林晏晏住的房间,推了下门,门上了闩推不动,萧潜耐心地等了片刻,难道说晏晏睡的太沉没听见? 萧潜又推了下,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萧潜变了脸色,顿觉不妙。 萧潜绕到后窗,发现窗户半掩着,便跃了进去。 然而屋子里空无一人,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睡过。 萧潜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果然出事了。 半刻钟后,莲花寺主持觉远大师带人来到后香房。 “殿下,你说有女客失踪?” 萧潜一直在这盯着,各香房都没有动静。 “本官得到消息,定安侯府林大小姐和她的婢女都不见了,适才本官已经勘查过,林大小姐房中无人。本官要查看今晚宿在莲华寺的所有香客的名单。”萧潜语声冰冷,目透寒光,浑身透着肃杀的寒意。 觉远大师心头一震,忙命人去取登记的名册。 祁柒来报:“大人,所有潜伏的人都已拿下。” 祁柒心里惴惴不安,林大小姐失踪,他难辞其咎。 萧潜冷冷道:“你亲自审问,其他人继续盯守,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人确实是不见了,但他相信自己的手下,祁柒说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寺庙,那就一定没有,所以……晏晏很可能还在寺中。 “是。”祁柒领命。 祁柒刚退下,封凌过来:“信已经传出去,半个时辰,关胜定能带人赶到。” 觉远大师踟蹰道:“林大小姐会不会宿在林三小姐房中?” 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萧潜冷冷一眼撇过去:“林三小姐房中无人。” 还有你问,他早就想到了。 此时有不少香客听到动静,屋子里亮起了灯,还有婢女开门出来查看情况,见外面好多人,吓得赶紧关门。 觉远大师甚是头疼,人是在莲华寺不见的,而且林大小姐身份非同寻常,十殿下亲自来过问…… 这人若能找到便罢,若是找不到,恐怕莲华寺几百年的声誉都要毁于一旦。 他不是没听说过有些寺庙明面上供着菩萨,暗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觉远大师当即道:“老衲这就召集全寺僧众,配合殿下查案。” 萧潜面若覆霜,点了点头。 一主事送来香客登记的册子。 萧潜翻了翻册子,大声道:“本官是顺天府尹,今晚有女客失踪,现本官要逐一搜查各房,请诸位穿戴整齐,半盏茶后接受搜查询问。” 封花把人送回府,就立马往回赶。 刚到城门口就看到陆昭南和关胜带着一众捕快出城。 “小王爷,办案呐!”封花在马上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陆昭南诧异:“封花,你怎么在这?” 陆昭南睡得正香,关胜来报,说林晏晏在莲华寺失踪了,萧潜让他立马带人赶过去。 吓得他瞌睡虫都飞了,赶紧召集人手出城。 林晏晏怎么失踪的,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封花一直跟在林晏晏身边,所以,这会儿突然看到封花,陆昭南能不吃惊么? “林三小姐突发急病,小姐让我送林三小姐回府医治啊!”封花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家小姐出事了。”陆昭南心说,什么突发急病,分明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封花惊愕:“小姐出事了?” “人不见了,殿下这会儿就在莲华寺,这不,让我带人过去。” 封花大急,挥鞭策马,疾驰而去。 “喂!你等等……”陆昭南也赶紧催促手底下的人快点赶路。 萧潜拿着册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查,询问。 “乔夫人,昨晚戌正后,你和你的婢女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响动?” 乔夫人和婢女齐齐摇头。 “我们昨晚酉时一过就睡下了,并未听到什么。”乔夫人回道。 封凌已经查问完男客那边,回来复命,冲萧潜摇头。 萧潜犯难,每个香房都查过了,没发现可疑的人,难道是他想错了?人早已经被送出莲华寺?还是他关心则乱,忽略了重要线索? 第252章 突破 “殿下,找到小姐了吗?”封花赶到了。 萧潜面色冷峻,示意封花出去再说。 大家回到晏晏的香房。 封花一进门就哭腔道:“我说我不能走,小姐非要我送三小姐回去,这下好了,出事了……” 封凌瞪妹子:“你少说两句。”(马上修改,大家稍候再看) 没看到殿下心情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差到了极点。 萧潜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事关晏晏的性命,他必须冷静下来,保持清醒的头脑。 “封花,你把昨晚发生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封花道:“昨晚戌时后,绿芜跑来敲门,说林三小姐突然吐的厉害,小姐就赶紧过去瞧,给林三小姐把了脉,说是吃坏了东西,我看小姐那神色,应该是情况挺严重,不止是吃坏肚子那么简单,小姐让我送三小姐回府,赶紧找大夫医治。我推辞不过,想着我把人送到就赶回来,应该没太大问题,何况外面还有祁柒,所以就……” “吃坏肚子?”萧潜神色一凛:“封凌,去找方丈,把昨晚做斋菜和送斋菜的人都给我带来。” 封凌领命去找人。 封花道:“殿下,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小姐是不是被人弄下山了?” 萧潜摇头:“你送三小姐下山后,祁柒没看见任何人出入寺院,所以,人肯定还在寺院内。” 萧潜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就搜啊,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萧潜:“已经搜过了,里里外外全搜了一遍。” “一遍不够,我再去搜。”封花拔腿就走,只要人还在寺院,她就不信找不到。 “回来,别毛躁,等陆昭南来了再说。”现在他人手不够,或许是搜查的不彻底才没找到人。 萧潜背着手,在房中到处查看。 房门窗户都没有被破坏痕迹,屋子里也是整整齐齐,桌上还放着半盏茶。 萧潜走到半开的窗户前,望着窗外的一束芭蕉,摇了摇头。 晏晏有着超乎常人的耳力,如果有人要从窗户进来,怕是没靠近窗户就会被晏晏听见,萧潜又望向床铺,被褥是铺好的,但没有人躺过的痕迹,说明晏晏还没睡。 在晏晏的清醒的状况下,以她的机敏,发现有人意图不轨,不可能一点反应都不做。 萧潜又看向房门。 他来的时候房门是闩着的,窗户是半开的。 这会不会是故布疑阵,让他以为歹人是从窗户进来的呢? 萧潜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此人怕是不知道晏晏有着敏锐的听觉吧! 所以,应该是晏晏或锦心不设防的开了门。然后被人偷袭。 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晏晏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人凭空消失了。 所以,这个人,晏晏必定是认识的,而且认为此人不会构成威胁。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个院子里,一共住着七户香客。 除去林三小姐和晏晏,还剩五户。 分别是乔夫人,文小姐,文老夫人,姜夫人,陶夫人。 其中,文小姐是文老夫人的孙女,陶夫人是文老夫人的媳妇,她们分别住在南厢房。 姜夫人和乔夫人住在对面也就是西厢房。 “封花,小姐白天在院中可有跟这里的香客打招呼?” 封花回想了下:“这里住的香客,中午的时候都碰过面,不过……要说打招呼,点头算不算啊?” “算。” “那就只有一位老夫人和小姐,还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夫人,就跟她们点头打过招呼。” 瘦瘦高高?应该是乔夫人。 “是小姐主动,还是她们主动?你仔细回想。” “都是她们主动的,文小姐对小姐笑了,小姐就回了她一个微笑,瘦高的夫人也是主动跟小姐点了个头。” “殿下,你怀疑她们?” 萧潜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 正说着,封凌和陆昭南一起过来了。 “萧潜,现在什么情况?”陆昭南气喘吁吁,可见爬山爬的很辛苦。 萧潜道:“人还没找到,封凌,你那边怎么样?” “回殿下,做斋菜的厨子和送斋菜的小沙弥都带来了,在外面候着。” 萧潜看封花:“封花,你去认认,尤其是送斋菜的小沙弥,人对的话,让关胜去审他们。” “好。”封花二话不说去认人。 萧潜这才跟陆昭南说:“我怀疑掳走晏晏的人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香客。” “你确定?” 萧潜郑重点头:“所以,你跟我再去搜查盘问一遍。 这个院子里,一共住着七户香客。 除去林三小姐和晏晏,还剩五户。 分别是乔夫人,文小姐,文老夫人,姜夫人,陶夫人。 其中,文小姐是文老夫人的孙女,陶夫人是文老夫人的媳妇,她们分别住在南厢房。 姜夫人和乔夫人住在对面也就是西厢房。 “封花,小姐白天在院中可有跟这里的香客打招呼?” 封花回想了下:“这里住的香客,中午的时候都碰过面,不过……要说打招呼,点头算不算啊?” “算。” “那就只有一位老夫人和小姐,还有一位瘦瘦高高的夫人,就跟她们点头打过招呼。” 瘦瘦高高?应该是乔夫人。 “是小姐主动,还是她们主动?你仔细回想。” “都是她们主动的,文小姐对小姐笑了,小姐就回了她一个微笑,瘦高的夫人也是主动跟小姐点了个头。” “殿下,你怀疑她们?” 萧潜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 正说着,封凌和陆昭南一起过来了。 “萧潜,现在什么情况?”陆昭南气喘吁吁,可见爬山爬的很辛苦。 萧潜道:“人还没找到,封凌,你那边怎么样?” “回殿下,做斋菜的厨子和送斋菜的小沙弥都带来了,在外面候着。” 萧潜看封花:“封花,你去认认,尤其是送斋菜的小沙弥,人对的话,让关胜去审他们。” “好。”封花二话不说去认人。 萧潜这才跟陆昭南说:“我怀疑掳走晏晏的人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香客。” “你确定?” 萧潜郑重点头:“所以,你跟我再去搜查盘问一遍。 第253章 锁定 萧潜起身告辞。 出了房间,陆昭南道:“掳走晏晏的必定是最后敲门的人,没跑了。” 就不知道是姓姜的还是姓乔的。 萧潜目光锁定对面靠左边手边的香房。 “我已经知道是谁,走吧,去验证一下。” 萧潜敲了敲乔夫人的房门。 须臾婢女来开门,见到萧潜,道:“大人,我家夫人已经躺下了,我家夫人夜里睡不好便会犯偏头痛。” “不好意思,刚才想到一些问题,还得再问问,让你家夫人起来吧!” 婢女迟疑,里面乔夫人道:“雪燕,请官爷稍等。” 一盏茶后,雪燕请萧潜和陆昭南入内。 “大人还有什么要问?”乔夫人言语温和,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萧潜道:“能否问夫人讨杯茶?口渴了。” 乔夫人莞尔:“雪燕,上茶。” “乔夫人,之前你说你是平洋县人,平洋县离此地可不近,坐马车得两天吧!” “倒不用两天,一天半就够了。” 萧潜点点头:“敢问夫人可是平洋县乡绅乔如海家的家眷?” 乔家在当地是大家族,而且当地姓乔的就此一家。 乔夫人从容道:“沾亲带故。” “哦……那夫人一定见过乔老夫人吧?” “见过几次。” “乔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老夫人身体康健。” 萧潜又点点头。 雪燕送茶来:“大人请喝茶。” 萧潜伸手去接,手一滑,没接住茶托,茶托掉了下去。 然而并没有听到碎响声,雪燕伸手接住了茶托。 萧潜抬眼看雪燕,雪燕眼里有惊慌一闪而过。 萧潜笑了笑:“不好意思,忙了大半夜,有点犯晕乎,还好你接住了。” 雪燕讪讪,退开到一旁。 萧潜喝了口茶,又道:“乔夫人,你们当真没听到什么异响吗?” 乔夫人摇头。 萧潜放下茶盏:“那好吧,本官就不叨扰了。” 出了香房,陆昭南要开口,萧潜用眼神制止他。 两人回到林晏晏的房间,陆昭南道:“萧潜,刚才那婢女接住茶托的时候,乔夫人脸色都变了。” 萧潜冷哼:“就是她们了。平洋县乔家老夫人去年患了脑卒中,瘫痪在床,只要是乔家人都知道,这乔夫人却说乔老夫人身体康健,这是其一,其二,茶托是我故意手滑掉下去的,但她的婢女雪燕却接住了,这么快的反应,说明她身怀绝技。” 陆昭南道:“那就是了,只有这等身手的人,才能让晏晏和锦心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就着了道。” “萧潜,那还等什么?动手抓人啊。” 萧潜瞥了他一眼:“刚才你在里面,而且雪燕离你很近,如果动起手来,人家拿住你要挟我怎么办?” 陆昭南:呃……被嫌弃了。 好吧!谁让他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呢? 对门香房里,乔夫人冷着脸道:“你刚才太不小心了,那茶托你就不该接。” 叫雪燕的婢女讪讪,她那是条件反射。 “那位大人会不会生疑?”雪燕忐忑地问。 “你说呢?”乔夫人冷哼。 那位大人问起乔家的事,她全是胡诌的,她是平洋县人氏不假,却并非乔家人,只是借用了乔家人的身份,她哪知道乔家老夫人身体好不好,估计那会儿大人就起疑了,所有才故作失手摔落茶托,来试探雪燕的身手,雪燕偏偏还去接了。 雪燕心里发慌:“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走?” “走?怎么走?外面全是官兵,而且有好几位高手,我们走不掉的。”乔夫人眉头紧蹙,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有两颗暗红色的药丸,乔夫人自己拿了一颗,把盒子往雪燕面前一递,严肃道:“真若走不脱,你该知道怎么做。” 雪燕眼中有纠结和挣扎,咬了咬牙,还是拿起了药丸。 “或许,我们可以乐观点,毕竟人不在这,他们找不到人,就没法定我们的罪。” 乔夫人嗤鼻冷笑:“你想去尝尝官府的十八般酷刑吗?” 雪燕脸色一白,恨恨道:“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本来天一亮我们就能离开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静观其变吧!” 话音未落,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轰然倒塌,随即两道寒光快速朝她们袭来。 一盏茶后,乔夫人和雪燕被押到萧潜面前。 封花道:“这两人身手不错,竟能在我兄妹二人手底下走二三十招。” 封凌摊开手掌,掌心里两颗暗红色的药丸:“这是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 萧潜目色森寒:“说,人藏哪了?” 乔夫人秋香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完全没有了之前温婉柔静的模样,神情淡漠:“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封花气急,长剑架在了乔夫人脖子上:“信不信我在你身上戳一百个窟窿。”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戳一千个窟窿我也不知道。”乔夫人硬气道。 只要他们找不到人,熬到天亮,那林小姐必死无疑,也算是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主子原本是想亲手了解林小姐的。 “你们以为你们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人?这莲华寺总共这么点大,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找不到。”陆昭南道。 乔夫人冷冷一笑,那眼神充满挑衅,似在说:有本事你们去找啊! 萧潜强压住怒火,不然他会控制不住撕碎了这两个贱人。 “封凌,把人带出寺外,交给祁柒,不管用什么手段,给我撬开她们的嘴。”这里是寺院,免得玷污了佛门之地。 封凌领命,将两人给拎了出去。 封花上前道:“寺院的厨子和送菜的沙弥都盘问过了,沙弥把饭菜送进来就走了,我们是饭菜摆齐了才上桌吃饭的,送菜的沙弥都不清楚我们谁会坐哪个位置,我想过了,如果要在饭菜里做手脚而不被大小姐发现,除非是三小姐自己或者帮三小姐布菜的管彤。” 萧潜当即道:“封花,你马上回定安侯府,盯住三小姐和管彤。” 如果这件事她们也有份参与,他可不管三小姐是不是晏晏的妹子,绝不宽恕。 第254章 找到 又一个时辰过去,乔夫人和雪燕已经被祁柒折磨的奄奄一息,几度死去活来,但两人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寺院里九十一位僧人全都摸排完毕,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在外面蹲点盯梢的人也都审问过,他们只负责盯着,没有接到动手的命令。 萧潜问过觉远大师,这莲华寺里有没有暗室,密道?觉远甚至以佛祖起誓,绝对没有。(稍候修改,晚点再看) 大家已经把寺里每个角落都搜遍,甚至连井里都派水性好的衙差下去摸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人。 “奇了怪了,两个大活人,到底被她们藏哪了?”陆昭南急的冒汗。 萧潜也急啊,时间过去越久,晏晏就越危险。 可是人到底藏哪了呢? 还是说他的判断出错,人早已经不在寺院中? 不,萧潜摇头,他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萧潜的目光到处搜寻,最后落在那一尊尊佛像上。 萧潜问觉远大师:“佛像是中空的吗?” 觉远大师道:“有些是空的有些是实心的。” “哪些是空的,烦请方丈指出。” 觉远大师头疼,十殿下该不会想把佛像砸了吧? 萧潜看出觉远的忧虑:“方丈放心,我不会砸佛像,如果人能藏进去,说明有机关,用不着砸。” 觉远大师松了口气:“能藏人的佛像都在这三座大殿还有外面的天王殿。” “关胜,马上命弟兄们,一座佛像一座佛像找,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是。”关胜大声应道。 觉远大师忙叮嘱:“你们小心一点,别损毁了佛像,亵渎了菩萨。” 关胜心说,倘若人真的被藏在佛像中,那你这寺院里的佛祖菩萨便是帮着恶人作恶,砸了又如何? 萧潜心说:只要能找到晏晏,亵渎了就亵渎了,有什么报应他都受着便是。 随即跃上大雄宝殿供奉的最大一尊佛,释迦牟尼佛,到处摸索,敲敲佛身,边喊晏晏,然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昭南见状,也动起手来。 萧潜并不气馁,晏晏不能给他反应,说明她没办法反应。这些佛像是最后的希望了。 突然,萧潜感觉到释迦牟尼佛头顶上的疙瘩似乎有点不对,用力一按,只听到咔嚓一声。 萧潜怔愣住,看佛像并没有变化。 但那疙瘩确实被他按下去了,他也听到咔嚓声,应该是机关被打开的声音。 萧潜心思一动,从佛身上跃下,钻进香案底下。 “拿烛火来。”萧潜大声道。 旋即有人递来蜡烛。 萧潜借着烛光,看到佛像底下果然露出一个密室。 再往里一照,顿时心头急跳,大声道:“人找到了。” 陆昭南闻言便要从佛身上跳下来,却是没站稳,摔了狗啃泥,顾不得疼,爬起来就跑到萧潜身边。 萧潜小心翼翼把人从密室里抱出来。 只见晏晏双眸紧闭。 “晏晏,晏晏……”喊她也没反应。 萧潜一颗心直往下沉,怎么拽都拽不住。 陆昭南,拭了拭鼻息:“萧潜,晏晏还活着,你快运功查看一下,是不是被封了穴道。” 又一个时辰过去,乔夫人和雪燕已经被祁柒折磨的奄奄一息,几度死去活来,但两人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寺院里九十一位僧人全都摸排完毕,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在外面蹲点盯梢的人也都审问过,他们只负责盯着,没有接到动手的命令。 萧潜问过觉远大师,这莲华寺里有没有暗室,密道?觉远甚至以佛祖起誓,绝对没有。 大家已经把寺里每个角落都搜遍,甚至连井里都派水性好的衙差下去摸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人。 “奇了怪了,两个大活人,到底被她们藏哪了?”陆昭南急的冒汗。 萧潜也急啊,时间过去越久,晏晏就越危险。 可是人到底藏哪了呢? 还是说他的判断出错,人早已经不在寺院中? 不,萧潜摇头,他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萧潜的目光到处搜寻,最后落在那一尊尊佛像上。 萧潜问觉远大师:“佛像是中空的吗?” 觉远大师道:“有些是空的有些是实心的。” “哪些是空的,烦请方丈指出。” 觉远大师头疼,十殿下该不会想把佛像砸了吧? 萧潜看出觉远的忧虑:“方丈放心,我不会砸佛像,如果人能藏进去,说明有机关,用不着砸。” 觉远大师松了口气:“能藏人的佛像都在这三座大殿还有外面的天王殿。” “关胜,马上命弟兄们,一座佛像一座佛像找,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是。”关胜大声应道。 觉远大师忙叮嘱:“你们小心一点,别损毁了佛像,亵渎了菩萨。” 关胜心说,倘若人真的被藏在佛像中,那你这寺院里的佛祖菩萨便是帮着恶人作恶,砸了又如何? 萧潜心说:只要能找到晏晏,亵渎了就亵渎了,有什么报应他都受着便是。 随即跃上大雄宝殿供奉的最大一尊佛,释迦牟尼佛,到处摸索,敲敲佛身,边喊晏晏,然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昭南见状,也动起手来。 萧潜并不气馁,晏晏不能给他反应,说明她没办法反应。这些佛像是最后的希望了。 突然,萧潜感觉到释迦牟尼佛头顶上的疙瘩似乎有点不对,用力一按,只听到咔嚓一声。 萧潜怔愣住,看佛像并没有变化。 但那疙瘩确实被他按下去了,他也听到咔嚓声,应该是机关被打开的声音。 萧潜心思一动,从佛身上跃下,钻进香案底下。 “拿烛火来。”萧潜大声道。 旋即有人递来蜡烛。 萧潜借着烛光,看到佛像底下果然露出一个密室。 再往里一照,顿时心头急跳,大声道:“人找到了。” 陆昭南闻言便要从佛身上跳下来,却是没站稳,摔了狗啃泥,顾不得疼,爬起来就跑到萧潜身边。 萧潜小心翼翼把人从密室里抱出来。 只见晏晏双眸紧闭。 “晏晏,晏晏……”喊她也没反应。 萧潜一颗心直往下沉,怎么拽都拽不住。 陆昭南,拭了拭鼻息:“萧潜,晏晏还活着,你快运功查看一下,是不是被封了穴道。” 第255章 醒来 林晏晏悠悠醒转,入眼便是萧潜那双写满焦灼、担忧的眼。 她是在做梦吗?她不是着了道吗?现在应该落入敌人手中了。 “晏晏,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萧潜急切地问,握紧了晏晏的手,如同握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可能还要缓一缓才能真正清醒。” 林晏晏目光微转,又看到了师父。 “晏晏,你快把萧潜吓死了,好在总算化险为夷。”陆昭南也凑了过来。 林晏晏总算反应过来,她这是得救了。 “锦心呢?”林晏晏着急起来,锦心不会遭了毒手吧? 萧潜安慰道:“锦心没事,妙音法师在照看她。” “那个婢女……” “你别着急,对你下手的人已经抓住了,祁柒会审问的。” 林晏晏松了口气,脑子也清醒了。 看窗外,日光耀眼,再看萧潜和陆昭南都是一双乌青眼,尤其是陆昭南嘴唇都破了,肿的老高,估计他们为了救她,这一晚人仰马翻。 林晏晏不由心生懊恼,她太不谨慎了,已经怀疑芃芃的病来的蹊跷,还不警醒,万一交代了,只能说自己活该,还连累锦心。 胡广志看林晏晏没事了,道:“你们在这,我送妙音法师回宫。” “是是,麻烦胡大夫了,赶紧让妙音法师回宫。”陆昭南看萧潜现在眼里心里只有林晏晏,完全想不起贤妃娘娘了,估计这会儿贤妃娘娘在大骂不孝子呢! 胡广志瞅了眼陆昭南肿的跟香肠似的嘴,叹道:“小王爷去处理下伤吧!” 陆昭南咧嘴笑,却是牵扯到伤口,倒抽一口凉气:“这就去。” 这里还是留给萧潜和林晏晏。 大家都退了出去,林晏晏想要起身,萧潜忙扶了她一把,塞了个枕头在她背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萧潜,陆昭南嘴上的伤?” “哦,他太着急摔了一跤。”萧潜是没看到陆昭南狗啃泥的样子,当时他在香案下,就听到吧唧一声响,不过,陆昭南这一跤摔的够呛,估计有阵子不能去杨琸君面前晃了。 林晏晏:呃……她还以为陆昭南被人打了。 “萧潜,我想喝水。” “你稍等。” 萧潜倒来温水,林晏晏喝了两个,发现萧潜一直盯着她看,都不错眼的。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林晏晏不好意思道。 “我怕我一眨眼,你又不见了。”这一晚的心情起伏,一言难尽,命都要吓没了。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林晏晏很惭愧。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没有安排的更周到。”萧潜也很自责。 如果找不回晏晏……简直不敢想。 “算了,我们不要自我检讨了,既然人抓到了,我也没事了,我们一起来梳理下,到底是谁对我下手。”林晏晏自己愧疚,结果他更自责,让她心里更不好受,索性撇开这话题,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布的局要害她。 当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信阳公主。 两人把事发前事发后的情况分析了下,萧潜道:“现在祁柒在审问乔夫人和雪燕,但这两人的嘴很硬,估计一时半会儿撬不开,但我更关心的是,你三妹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有提出做法事的人也很可疑。” “莜莜不会的,莜莜胆子最小,而且心性单纯,就算是我三婶交代她这么做,她也不敢算计我,更何况三婶与我关系亲厚,不会害我的,我想,就算有问题,也只会出在绿芜和管彤身上。”这一点,林晏晏很笃定。 萧潜道:“我已经让封花先回家,盯着绿芜和管彤。” 林晏晏又休息了半个时辰,等锦心也恢复了,萧潜送两人回到林府就先回衙门,说不定乔夫人已经招了,约定了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对方。 林家人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知道莜莜病了,除了周氏,没人在意,林家如往常一样平静。 林晏晏直奔三房。 没到三房,封花出现,惊喜道:“小姐,你没事啦!” 林晏晏微微一笑:“你盯着的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封花说:“我送她们回来就回了莲华寺,再从莲华寺赶回来,一来一去的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盯着她们后,没发现什么情况。” 林晏晏蹙了蹙眉头:“你随我一起进去吧!” 周氏见到林晏晏,颇为惊讶:“晏晏,你也回来了?那法事……” “三婶,莜莜还好吗?” “幸好送的及时,大夫说莜莜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了药好多了,就是还时不时的犯恶心。奇了怪了,不都说莲华寺的斋饭很有名吗?居然还能让人吃坏肚子。”周氏悻悻,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林晏晏松了口气,道:“三婶,我想来想去,莜莜吃坏肚子一事很是蹊跷,我要见见管彤和绿芜。” 周氏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奴婢害主?可是理由呢?她们为什么要害莜莜,我家莜莜又没有碍到谁……” “三婶,您别胡思乱想,问一问就知道了。” 周氏马上让人把管彤和绿芜叫过来,关起门让晏晏问话。 她现在心里很乱,一想到有人要对莜莜下手,她就无法淡定。 管彤是从小伺候莜莜的,绿芜又是她身边的亲信,她就是怕管彤伺候不好莜莜,这才让绿芜也跟了去……如果连她们都信不过,她还能相信谁? 林晏晏也不问话,只静静地看着管彤和绿芜,那洞若观火的犀利眼神,无形的施压,然后看到管彤额头冒汗了。 “管彤,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把你送官,让官府来查问?” 管彤低着头,咬着唇,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 “你要在这里交代,就按家规处置,送到官府,那就由律法处置了,届时,你爹娘,你哥他们都要受连累,你可要想好。”林晏晏慢悠悠地说道,平静的语气里是赤、裸、裸地威胁。 管彤还是不开口。 周氏恼了,怒道:“再不说,我就先处置了你爹娘。” 管彤扑通跪下,哭道:“三夫人,大小姐,奴婢是被逼迫的,奴婢实在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