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还珠之永琪》 1、第1章 人生最大的惊恐是什么,就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看到自己穿越了,穿越就穿越嘛,穿越到琼瑶nn的文里面就太罪过了!叶卉不止一次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然老天怎么这样对他! 叶卉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很有名的人物,五阿哥永琪。 叶卉对这个人物还是有些了解的,在正史上,永琪是一个挺有才的人,甚至有曾经火中救乾隆的历史!所以颇得乾隆的喜爱,也一度想让他担任皇位继承人。但是这丫的命苦,所以没活太久就见上帝去了,让乾隆最后选了嘉庆那个无能只会抄家的家伙。 叶卉是胎穿过来的,也就是说,他是投胎转世来了,而因为他的出生,他的生母瑜嫔就当上了瑜妃。瑜嫔是跟着乾隆从潜邸过来的老人了,为人一向安份守已,长得也不漂亮,身份也不高,在这宫里人缘也一般,除了突然得了个儿子,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现在的皇后孝贤对她倒还满好,毕竟不跟慧贤一样给她添堵的在她看来都是不错的人了。 瑜妃生下永琪时也算是大龄产妇吧,生后不久因为身体过于虚弱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永琪就被抱给了死了皇子的皇后娘娘养,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皇后的两个儿子死了,永琪的身份显得与众不同的原因。 永琪原本对这周围的一切并不怎么关心,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快快长大! 永琪对一直关心照顾自己的皇后娘娘并没有多少好感,因为这个女人的权利心太重,争权夺势就算了,连皇上的宠爱也不放过。外面都说慧贤皇贵妃受宠,地位高到足以和皇后叫板什么的,但在自小跟着孝贤的永琪看来,慧贤这么多年极为受宠却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而且自从他出生被抱到这长春宫,皇后就有事没事的以他的名义叫来皇上,再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多乖巧多听话多可爱多聪明之类的。然后说着说着,就到了晚上,再留皇上吃个饭,吃过了饭自然就要留下睡一觉了。 永琪举着自己的小脚活动身子,心里冷哼,在他看来,乾隆并不是琼瑶nn笔下那么脑残的人,相反他心里明白的很,他任由皇后打压慧贤皇贵妃,估计也是不想让这后宫乱套,再加上孝贤除了利欲心重了些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并不多加阻止。 永琪翻身在毯子上爬,一边的小宫女拿着球逗他,皇上皇后加上和敬公主坐在一边呵呵地笑看着,永琪撇撇嘴,这叫什么事。算了,总不好让他们失望,毕竟现在可是靠他们养的呢,就当是彩衣娱亲吧。这么一想,瞅准了机会,向前一扑,抓住了那个球下的流苏! 小宫女使坏地不给他,和他拔河,永琪坐在毯子上,双手揪着那流苏,呀呀大叫着。直逗得和敬笑弯了腰,皇上皇后也是笑声不断。 好半天,看那小姑娘确实是用上了力,永琪也坏笑一下,突然松手,那小宫女扑嗵一下就后仰倒了下去,永琪这才慢悠悠地爬过去,把球拿过来,然后爬到皇后的面前递上去。皇后一看,眼眶一红,低头抱起来心肝宝贝的叫,皇上看出来她是想起永琏了,也唏嘘几声,但仍夸永琪是个好孩子,赏了一块玉佩。 瑜妃生下永琪一年了,身子越来越弱,虽然正史中她活得还是比较长久的,但是这不是正史,所以有一天没一天的活着。 瑜妃一直很想让儿子跟在自己面前养着,但是她清楚,儿子如果跟在面前养,那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所以也是非常同意儿子送到长春宫的,至少皇后娘娘照顾,比给其他妃子要好多了。只是想儿子想得紧,偏偏病着,不能时刻去看望。 这几日春暖花开的,瑜妃身子略了些,就来到御花园里坐坐,她坐在离长春宫比较近的位置,也是希望能从那边看到自家的儿子。 正巧,和敬今天带着永琪出来玩。永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袄,看起来明亮又可爱,加上他那比正太还要可爱的长相,真是够萌的。 永琪才一岁多,还不会走路,不过会喊人了,一般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和敬就教他说话,对被抱在奶娘怀里的永琪指着路上看到的风景说:“花花!”“花花!”“山山!”“山山!”“水水!”“喝水!”“不是喝水!是水水!”“喝水!” 和敬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虽然乖巧懂事,但耐心上面也是不够的,教了两遍后放弃了,却听到永琪突然叫:“额娘!” 和敬吓了一跳,以为自家皇额娘来了,抬头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娇弱的女子,那女子看到永琪激动得全身发颤,在一边宫女的扶持下快步跑了过来:“永琪,额娘的宝贝!” 永琪被抱到这个女人的怀里,泪水口水的不断贴上他圆嘟嘟的可爱小脸,永琪也不恼,只是抱着这个女子的脖子叫:“额娘!” 和敬认出这个是瑜妃,请安后看着这母子亲昵有些别扭。这些日子永琪小包子被养在自家皇额娘的身边,她是真心拿这可爱的孩子当弟弟的,可现在看来这孩子似乎有可能被抢走,让和敬有些不舒服。 瑜妃长时间不见儿子,思念几乎泛滥成灾,抱着儿子不松手,和敬在,她还有几份理智不敢说什么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只是说着长高了,长胖了,变白了,会说话了什么的。然后感激和敬和皇后娘娘对儿子的照顾,并请她们多多照顾永琪小包子之类的。 一行人坐在亭子里,永琪一直抱在瑜妃的怀里,却不忘记和和敬沟通感情,姐姐不在身边了就姐姐姐姐的大叫,额娘放手了额娘额娘的大叫,搞得两个女人拿他没办法,都坐在他身边围着他玩。 皇后似乎是听到了消息,闲着没事也过来看看。永琪看到她来,有些为难,他是知道身后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思念才会一直让她抱着,但是现在皇后来了,他到底是要亲皇后还是要亲瑜妃,这个问题要思考清楚。想了想,他看了看皇后,再看看瑜妃,两边看了半天,才伸出手向着皇后:“额娘,抱抱!” 皇后心里很满意,走过去抱着:“哎哟,你这个小磨人精!” 瑜妃向皇后行了一礼,心里虽然有些酸酸的,但是也放心不少,看来皇后是真的对自个儿的儿子不错。 “妹妹不用多礼了,你身子不好,快坐吧。” 皇后抱着永琪坐在一边,永琪抱着她的脖子亲昵了好一会,皇后抱着他哄个不停,时不时地亲他一下,看得出来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永琪玩了好一会,看起风了,皇后就带着永琪和和敬回去了,瑜妃也在宫女的陪同下回去了。 和敬一边绣着花,一边看着永琪玩自己的小脚,把自己的小身子扭成一个球一样,咯咯地笑个不停。皇后处理好一些事情进来,瞪了自家女儿一眼:“你啊,一点姐姐样都没有,就知道笑话弟弟。”说着过去把永琪的小脚从嘴里拿出来,哄着说:“小五乖啊,不要咬,咬坏了就不能走路了!来,咬这个!”说着拿出一个小老虎给了永琪。 永琪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身体,加上长牙了有些牙痒而已,他不太喜欢老虎的口感,所以咬了两下就扔到一边继续咬脚。和敬在一边笑得更加畅快,皇后无奈。 皇上一走进来就听到女儿的笑声,笑着说:“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参见皇上!” “参见皇阿玛!” “起来吧!”皇上亲手扶起皇后,一眼就看到了榻上正咬脚咬得开心不已的永琪,哈哈大笑道:“这孩子在做什么,哈哈,真真可爱!” 皇后掩嘴笑着说:“哪里可爱了?皮得要命!哎呀,不要再咬了,咬破了可如何是好!”说着过去再次把那小脚从永琪的嘴里拿出来换成老虎。 皇上笑着走到永琪身边坐下,伸手逗着小家伙,捏开他的小嘴看看说:“原来是长牙了,难怪喜欢咬东西,不过怎么喜欢咬脚呢!呵呵。” 永琪知道乾隆是一定要讨好的人,所以翻了一个身,就揪着乾隆的衣服坐起来,然后再向他身上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传统是抱孙不抱子的,所以乾隆并没有准备抱着永琪亲昵,但是架不住永琪对他感兴趣,一个劲地爬,被放回去了继续爬,不让他爬就呀呀大叫。 皇上最终无奈,只有把他抱在怀里,永琪这才满意,抱着乾隆的脖子窝在最舒服的地方不动,握着小拳头打了个可爱的小哈欠然后开始准备睡觉。 乾隆看着这喜欢撒娇的孩子无可奈何,这小子抱得紧,他也不敢随便把他扯开,算了,抱着就抱着吧,小孩子身上香喷喷的,抱着也暖烘烘的挺舒服。就难得当了一回慈父,抱着他靠在枕头上不动,让小家伙睡得更舒服。 和敬在一边酸溜溜地说:“皇阿玛就喜欢永琪,偏心!” 乾隆笑着小声说:“跟着弟弟都吃醋,哪里长得这么小的心眼。” 和敬嘟着可以挂二两猪油的小嘴说:“我都没看皇阿玛抱过我们的!” 孝贤在一边绣花,笑着说:“哪里不抱过你,你小时候,比永琪还粘你皇阿玛,哪天不抱就又哭又闹!” 和敬脸上一红,娇嗔道:“皇额娘骗人,我怎么不记得!” 乾隆笑着说:“你啊,那个时候比永琪还小呢,记得什么。” 和敬抿嘴笑笑,走过去看着乾隆怀里的小家伙小声说:“这小东西太坏了,就知道撒娇。天天抱着人不松手不下地的,到现在学不会走路!” “永琪还小,身子软,哪里能学走路了。”乾隆轻拍着怀里的小身子,心里柔柔的,多少年没有抱过孩子了,以前也就抱过大皇子和和敬还有永琏,其他的孩子都没有这么亲近过了。 和敬告状说:“父皇可不能宠这小家伙,他精明着呢!谁对他好就缠着谁,违了他的意就呀呀大叫,太坏了!” “哈哈,他是个孩子,你都和他计较。是不是你今天惹着他的他跟你呀呀大叫来着?” “哎呀,人家哪有!人家只是看瑜妃娘娘抱着他辛苦,才想抱过来嘛,他就跟我呀呀大叫!” “瑜妃?”乾隆抱着永琪看向皇后,皇后脸上神色有些黯淡地说:“今天两个孩子出去在御花园里玩,正好碰到出来散步的瑜妃了,瑜妃就抱着永琪说了一会话。唉,瑜妃妹妹的气色,看来是越来越差了,这可怎么好,永琪还这么小呢。” 乾隆一手轻柔地拍着永琪的背,一边眯着眼睛想着什么,最终问:“她的身子太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和之前一样,要静养。” “那就养着吧,永琪不要随便抱给她看了,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孩子还小,身子弱,病了就麻烦了。” “是。唉,臣妾只是看到永琪这般的可爱,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你也是他皇额娘,对他又这么好,和额娘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皇上说得是。” 从那后,永琪养成了一个坏习惯,看到乾隆就喜欢扑上去抱抱,然后再抱着睡一觉,甚至到了没有乾隆就睡不好不肯睡的地步。让乾隆非常无奈,但是习惯了以后也成自然了,甚至在没空的时候,还会让人去把小家伙抱到养心殿来抱着让他睡午觉,让所有的文武大臣们都明白了皇上对这个五阿哥的喜爱。 永琪其实这样也不是故意的,首先,他确实是很喜欢抱着人在人身上睡觉,因为暖和而且舒服。第二,乾隆身上的种香味闻起来很舒服,比皇后和其他人身上那种粉甜的香味好闻多了。第三,他是故意和乾隆养成一种亲昵的父子关系,他不一定要当皇上,但当最受宠的阿哥总是没坏处的。 2、第2章 宫里除了皇上皇后宠永琪外,最后一大巨头皇太后,对永琪也是份外喜爱。小家伙一逗就咯咯直笑,笑得皇太后心花怒放,看着小金童一样的乖孙那个开心啊。乾隆的几个儿子,性格都比较弱,被养得规规矩矩的,连亲祖母也不敢多亲热,让皇太后很有些孤单。永琪不,永琪是逮谁亲谁,长得可爱,又活泼,又乖巧,又聪明,谁不喜欢?所以皇太后也没事就把小家伙抱到自己的慈宁宫去逗弄一番,连带着对孝贤也亲热不少。 皇太后对孝贤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对她死抓着手中权力不放的样子不太看得惯,婆媳两个也不交恶,但也算不上关系多好。但因为永琪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所以宫里三大巨头都喜欢的小家伙,自然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受宠。 这一受宠,就出了麻烦了。 乾隆一进长春宫就怒吼:“怎么好好的会出豆呢?也没见着别人出事,怎么永琪被保护得好好的却出豆了?” 豆症,也就是天花,算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病,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都死在这个上头。当然,不排除是有人恶意地让她的孩子染上天花。但是也因此可见这种病的可怕。 三大巨头一起围在床边,看着一向活泼的小家伙抽泣地躺在床上,脸色通红,一个一个小小的豆豆冒在他可爱的小脸上。孝贤哭得快断气:“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可如何是好啊?永琪,小五,乖,疼不疼?啊?” 乾隆脸色很黑,转头看着太医们,冰冷地说着:“朕现在不管小五是怎么染上豆症的,朕现在要你们好好照顾他,一定要让他平安!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 太后也是泪水涟涟,不断地喊着永琪的名字,永琪忍着疼痛和晕眩睁开眼睛看着三人,轻声地哽咽道:“玛姆,疼……” 太后的眼睛哗地流下来了:“我可怜的孩子啊,这么小就要遭这么大的罪!乖啊,小五不怕,有皇玛姆在,没事的啊!” “呜……小五再不要香包了,小五不要痛……” 这话一出,三人同时顿住了,好一会皇上才说:“太医,好好照顾着永琪!” 三人看太医开始忙碌,这才走到了一边,皇上冷冰冰地问:“皇后,香包是什么?” 皇后很严肃认真地说:“臣妾真的不知,不如叫小五的奶娘来问问看?” 太后哼了一声:“孩子放在你这里,你都不知道?” “臣妾知罪,请太后、皇上责罚!” 皇上一甩手:“先不管这些,朕要先查清楚这事,奶娘呢!” 永琪的奶娘害怕地走了过来,一来就跪在地上请罪。太后生气:“先把事交待清楚,否则罪加一等!” 奶娘吓了一跳,立刻停下来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皇太后身边的桂嬷嬷也是喜欢永琪,看三大巨头不说话,就骂:“你这不中用的奴才,还不把事说清楚!五阿哥说的香包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道啊!请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明查啊!” 桂嬷嬷更加生气:“你不知道?你是五阿哥的奶娘,负责照顾五阿哥保护五阿哥,五阿哥明明有说香包,你竟然不知道!” 奶娘跪在地上又是一阵求饶,突然停下来抬头说:“奴婢想到了!是那个宫女!” 原来昨天永琪在外面草地上晒太阳,几个路过的宫女就逗他玩,其中一个宫女就拿自己腰上一个颜色艳丽的香包逗他。永琪因为不怎么喜欢过重的气味,所以自己身上是不带香包的。但是看那香包绣得精致好看,就有些喜欢,于是凑过去玩。奶娘看都是长春宫的宫女,也就不怎么在意,正好要如厕,就让几个宫女看好,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几个宫女被长春宫里的管事嬷嬷赶去做事,永琪就又一个人晒太阳了,不过手里多了一个香包。 “那香包呢?” “奴婢去拿!” 奶娘不多时就冲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香包,桂嬷嬷拆开一看,一声尖叫。那是一片棉花,中间有一片黄色的棉絮,上面还有些斑斑血迹和黑色的血痂。 皇后气得全身发抖,拍案而起:“是哪个宫女?那帮该死的奴才!” 不多时,一个小宫女就被推了出来,宫女约十四五岁,长得清秀可人,瘦瘦弱弱的很是惹人怜爱,哭得梨茶带雨的说冤枉,说那个香包是哪个宫的姐姐送的。 一连串查下来,查到了慧贵妃的头上。宫里没有人说话了,谁都知道皇上有多宠这个慧贵妃,接下来就看永琪和慧贵妃谁在皇上的心中份量重了。 正想丰呢,突然那边永琪一声哭叫,皇上刷地一下跳了起来,几人一起跟了过去,才看到是太医要给他针灸,永琪现在全身火烧一样,碰到哪里都疼,更不要说针灸了。看着烧得全身通红,命在旦夕的儿子,皇上终于怒了。 一甘有牵扯的宫女们全部入了辛者库,慧贵妃被降为妃。 慧贵妃虽然降级,但乾隆并不相信慧妃会做这么明显的事情,但是查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查到后面的人,也只有拿慧妃开刀。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打压慧妃,只是降了两级,以一个汉妃来说,地位仍然是高的,而且,皇上对她的宠爱,以后来看,也没有减少多少。 永琪是几个太医看过的最坚强听话的孩子,烧糊涂了,也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以配合太医们治疗,再难过再疼也没有放弃过,再苦的药都一碗接一碗地喝,吐也吐过,拉也拉过,什么苦都受了,却仍然挺下来。身上的豆包痒得厉害,让他不能抓,他就老实地不抓。可怜可爱得让人心疼。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孩子这么坚强,所以挺了下来。当半个月后,虚弱的永琪扒在乾隆的怀里软软糯糯地叫着“皇阿玛我好想你”的时候,乾隆的心一下子软了。 永琪熬过了豆症,加上他正宗满人身统的出生和受宠的承度,就让大臣们多少明白估计着皇上是要重点关注这个阿哥了。于是,永琪的外家柯里叶特氏也就水涨船高了。好在柯里叶特氏本份惯了,一家子人憨厚老实得很,倒没有让乾隆于过忌惮他们。 乾隆在养心殿看奏章,正在发飙,小包子永琪进来了,一进来就被一本奏章砸到头,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乾隆吓了一跳,一看是自家宝贝儿子,立刻跑过来抱着哄起来:“永琪乖,不哭啊不哭,皇阿玛不是故意的。” “哇!那皇阿玛是有意的?哇啊啊啊啊!皇阿玛不喜欢小五了,皇阿玛打小五!” 乾隆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小五乖,皇阿玛喜欢小五的,皇阿玛刚刚在生气呢,不小心砸到小五的,给皇阿玛看看伤到没?” 永琪揪着乾隆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阿玛不喜欢小五,皇阿玛带哥哥们出去玩不带小五,皇阿玛还砸小五的头,哇啊啊啊啊!” 乾隆真的是无语了,搞了半天为了这件事,再看看儿子的头上只是有点红,并没有伤到。就拎着儿子的衣服丢给站在一边的高无庸:“拿去洗洗再抱进来。”高无庸笑着接过哭闹不休的五阿哥,抱着出去了。 在儿子不在的时候,皇上狠狠地发作了一番那个叫努达海的笨蛋!“朕拖了这么久才让他去平息叛乱,为的就是让那端王一家子死光了!他倒好,竟然把那个什么格格和庶子救了回来!他没长脑子的吗?” 下面的几个大臣刚刚看过乾隆皇上温馨的二十四孝父亲一面,以为皇上终于是息怒了,没想到小阿哥一走又来了,只好低着头把努达海骂了一遍又一遍。 但不管怎么样,叛乱毕竟是平息了,虽然结果不让人如意,但是大清也不是养不起那个什么新月格格和那个叫克善的庶子,正好还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把这个外姓王给平了。想到这里,乾隆也淡定了,反正了不起女的拿去和亲,男的找个宗室养着。 处理完,小包子也被抱了回来。但是永琪很生气,不理自家皇阿玛。乾隆呵呵笑着哄了好一会,最后答应他带他出宫去玩,这才让这小子转头抱着自家阿玛撒娇了。 乾隆捏捏这小子的鼻子,这孩子比女孩子还要娇气,可如何是好。但是看他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撒娇的样子,也不舍得说句重话了。算了算了,反正还小嘛,等再大一点自然就懂事了。抱抱不胖不瘦很称手的小包子,乾隆很满意,永琪本来就要这么可爱才对。 答应了儿子要出宫玩,乾隆这个二十四孝老爸很快找了个热门的日子带着儿子出门了。因为想着要让永琪多些男子气概,所以他们出门的这天,是努达海的大军归来的日子,想让儿子感受一下八旗的威风,然后变得刚强起来。 永琪一出宫就快乐极了,街上人多,许多小摊摆着一些东西在卖。虽然他不一定喜欢,但是只要看着精致的,都会让乾隆买下来,然后扳着小手指数:“给玛姆的,给额娘的,给姐姐的,给哥哥的……” 然后还很得意地让乾隆买了一个瓜皮帽,对着乾隆很高兴地献宝说:“给阿玛的!” 乾隆刚刚还有点小吃醋,现在全部跑光了!儿子有眼光,这帽子还挺好看!于是喜滋滋地扣在脑袋上问:“好看不?” 永琪很给力地握拳点头严肃说:“好看!阿玛好帅!” 周围的奴才和明卫暗卫们笑得快要断肠子了,高无庸呵呵地笑着说:“呵呵,五少爷真是个孝顺孩子!” 乾隆也很开心,抱着儿子点头说:“小五是个好孩子。永琪买完了吗?” 永琪看了看周围,说:“我要买那个!” 乾隆一看是一个卖糖的摊子,以为儿子好吃,就说:“买可以,不能买多,吃坏了牙。” “嗯。” 买下糖来,永琪抓了一把塞给高无庸:“给高叔吃!” 高无庸感动啊,永琪又抓了一把给侍卫们,嘴甜甜的喊他们吃,一甘奴才们感动极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五阿哥真是个和善的人。乾隆得意不已,自家宝贝儿子果然很不错,这么小就知道收买人心了。但是看着永琪又纯净又漂亮的大眼睛,想着这孩子应该只是感激他们对自己的照顾吧,嗯!好孩子! 等到永琪满足,乾隆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孩子自己没有买东西,就问:“小五不想给自己买点东西吗?” 永琪抱着自家阿玛的脖子撒娇:“小五有阿玛!” 乾隆开心啊!亲了儿子一下,做主买下一堆玩具吃食什么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乾隆带着儿子上了一楼酒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喝茶。永琪则坐在皇上的怀里吃东西,就着自家阿玛的茶盏喝茶,两条小腿晃悠着,惬意极了! 远远地吃到了吵闹声,几人都转头去窗口向下看。这一看,乾隆的脸黑了。 那个努达海,竟然抱着一个妙龄少女骑在马上!看那少女一身白,分明是孝服!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依偎在一起,实在是,有伤风化有辱斯文丢人现眼! 永琪则趴在窗台上很纯真地问:“阿玛,那个男的是谁啊?” 悲催的永琪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穿到了琼瑶剧里面,所以问的很单纯。 乾隆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人叫努达海。” “努达海?”永琪皱着眉听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算了,不想了,继续问:“他抱的那个人是谁啊?他女儿吗?” “……不是!” “啊?那是他的福晋吗?” “……不是!” “……那他为什么抱着她?” “……阿玛也不知道!” 高无庸看着黑得跟包青天有得一比的皇上,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回去一定要抱着永琪不放!乾隆不管多生气,也从来不向自己的宝贝儿子发火的。所以,拿小主子当一回挡箭牌保保命,相信五阿哥不会生气的! 永琪歪着头看着两人走过去,突然说:“阿玛,我知道了!” 乾隆吓了一跳,瞪着怀里的宝贝问:“你知道什么?” “这个努达海肯定是抢亲的,那个女人是他抢来的!他是个强盗,阿玛要打他的板子!” 乾隆差点晕倒,有些颤颤地问:“小五啊,你告诉阿玛,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永琪很没义气地说:“姐姐说的!” 乾隆知道永琪会喊姐姐的人只有和敬,这下子明白了!回去就教训一下女儿,怎么能教弟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永琪继续说:“这个努达海肯定就是那个土匪,他抢那个女人当山寨夫人!果然土匪最可恶的,强抢民女,阿玛你看他还抱着那个女人!太可恶了!阿玛打他!” 乾隆内牛满面,下决心让儿子远离和敬! 一边的,他对努达海的怒火更盛了,都是他,害自己的儿子有了这么古怪的联想!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没脑子东西,回去就革了他的职! 3、第3章 几人回到宫里,永琪被送到慈宁宫去玩,乾隆则是回乾清宫里,准备去好好料理一下那个该死的努达海! 永琪一进慈宁宫先行个礼,叫起后熟门熟路地爬到太后的身上在她怀里坐着,软糯糯地撒几个娇,然后把自己买来的东西拿出来献宝。逗得太后开心得不行,抱着亲了一口又一口,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 坐了没多久,前面的乾隆直接两句话打发了努达海,就带着新月和克善进了慈宁宫。他现在非常恼火,他见了人才知道原来努达海抱了一路还被自己宝贝儿子看到的女人竟然就是新月格格!她竟然如此不知检点!这要是把爱新觉罗家的格格们名声都败坏了可怎么办!他现在掐死新月的心都有,不过他还有点理智,戏总要演全套了才好掐死这个东西! 皇后接到传召也到了慈宁宫,先是被小包子一阵献宝,正开心呢,就听着外面传皇上驾到。 乾隆进去后,给太后行了礼,然后免了皇后的礼,坐下后接过小包子对太后说:“这孩子又跟着皇额娘撒娇了吧,真是养不大。” 太后看着乾隆的脸色不对,也不多问,只是就着他的话说:“孩子还小嘛,而且永琪也很聪明孝顺呢,看,出趟宫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东西,亏他能把所有人都记住了。听他说还给皇上也送东西了?呵呵,送的什么?” 乾隆笑笑,捏了下永琪的小鼻子:“他呀,送了顶帽子给朕,小马屁精。” 孝贤与有荣焉,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生的,但是一直是她在养,两大巨头这么喜欢,对她自然是好事的。“这孩子啊,谁对他好都记在心里呢,呵呵。” 太后看乾隆逗儿子逗得开心,好半天不理站在下面的两人,只好问:“皇上,这两人……” 乾隆恶心地打了两人一眼,对太后说:“这是端王府的新月格格和幼子克善。” 玩着乾隆手上的玉扳指玩得正开心的永琪只听得头上天雷阵阵,他终于想起来努达海是谁了!新月格格啊!那是比还珠格格还要早的脑残剧!他当年在老妈的荼毒下还从头到尾地看过呢!天啦!让我死了吧!我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主啊!送我回家吧! 乾隆正怒着,所以没注意到怀里的小包子的异样,继续说:“现在这两个孩子也没有了其他的家人了,朕想着,不如就让克善承世子爵,送到阿哥所,入上书房学习去吧。至于新月嘛,看皇额娘的意思吧。” 皇太后养了乾隆这么些年,乾隆这么明显不待见新月的意思她怎么能看不出来,于是就想着说:“既然这样,那克善的安排就听皇上的,至于新月格格嘛。那就给新月格格在后宫里找一个清静的独立院子住着吧,正好也能天天给端王一家颂经念佛。等过了孝期,哀家再做主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乾隆正满意呢,就听着下面一阵尖叫:“请皇太后开恩,不要把新月和克善分开!” 永琪被吓了一跳,惊得都打起嗝来,乾隆赶忙让儿子喝两口水,对着新月更加恼火了。眯着眼睛道:“阿哥所是阿哥们住的地方,你一个格格难不成要住到阿哥所去?嗯?” 这满含警告味的“嗯?”让新月有了一些理智,但她的理智线太短,所以仍然在标准外。她砰地一声跪下,磕着头说:“请皇上息怒!新月和克善的家人已经全部过世了,世上只有我们姐弟两人了,奴婢实在不想和克善分开啊!请皇上开恩!” 太后也动了气,什么叫世上只有你们姐弟二人,拿我们现在正为你们考虑的人都是死的吗?眯着眼睛问:“哦?那你想要如何啊?” 新月立刻抬起头眼睛发亮地说道:“奴婢想和克善住到努达海将军的府上!努达海将军那日出现在奴婢和克善的面前,就如同天神一样降到我们的身边将我们解救出来!进京的路上,努达海将军也一直对奴婢非常体贴关爱,对克善也非常好,他不断的安慰我们,关心我们。奴婢和克善都非常感动!努达海将军也说愿意照顾我们,奴婢想和克善住到努达海将军府上去,相信他那个温暖和睦的家庭一定能接纳我们的!” 永琪听得嘴角抽搐,其实抽搐的人不止他一个,皇后就冷声道:“荒唐!一个格格怎么能住到一个奴才家里去!这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犯格格!” 新月一听眼泪哗地又流了下来,不断地磕头道:“皇后请恕罪,皇后请恕罪!奴婢只是太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了!努达海将军一路上总是告诉奴婢关于他家里的事,奴婢心生向往才会想要住过去的!奴婢不会打扰将军家里的人的,只要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栖身就满足了!” 太后冷哼一声:“你一个格格,自降身份住到奴才家里?哀家不同意!” 新月哭得更大声了,甚至按着克善的头一起向地上狠磕,看得永琪都为克善疼的慌。“请太后息怒!太后,您这么慈祥,这么高贵,这么善良,一定能明白奴婢和克善对一个温暖家庭的渴望的!奴婢一个人太孤单太可怜了,太后一定能明白的,请太后恩准!” 永琪乖乖坐着不动,心里想着,刚刚还说世上只有你和克善了,现在又只有你一个人太孤单太可怜了。啧啧啧,这话都是你在说! 太后则是在发飙,头上的火气真冒,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她不让一个高贵的格格住到奴才家里,就是不慈祥,不高贵,不善良了! 孝贤皇后听不下去了,喝斥道:“放肆!竟然敢这么跟太后娘娘说话!新月格格你可是和硕格格的品级,是我皇家的高贵格格,按规矩就是要住在皇宫里,等孝期过了自然会有太后和皇上做主给你安排出嫁!你竟然要去一个奴才家里住?这是何道理!” “努达海将军不是奴才!”新月突然的一声尖叫再次吓了众人一跳,乾隆立刻小心地看着永琪,看他有没有再打嗝,好在这次永琪只是吓了一跳。 新月哭个不停,声音又尖又利:“皇后娘娘!努达海不是奴才,他是奴婢心中的天神,从他穿着铠甲击退那些暴民们出现在奴婢面前时,那万丈的光芒显得他是如此神圣又高大!他是奴婢心中独一无二的神!” 慈宁宫里除了新月格格外一片寂静,所有的奴才们都小心地低着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求着不要被三大巨头注意到了! 太后也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情根深重以身相许了!她还在孝期呢!就做下这么不孝不义的事情来!咬着牙对皇上说:“皇上,哀家看新月格格似乎是被家人过世的事打击得有些魔怔了,不如就送到广安寺里好好养一养吧!” 乾隆一看太后动了真怒,直接点头。“传朕旨意,封克善为贝子,暂入阿哥所,入上书房学习。新月格格因病重需要静养,送广安寺休养!” 皇后也生气,见旨意一下,立刻说:“还不送克善贝子离开!” 几个侍卫和嬷嬷一起上前,结果就当着众人的面,新月和克善又演了一出生离死别,看着新月哭到肝肠寸断的模样,所有人都在心里发誓,要远离这个脑子不正常的! 新月一边拉着克善,一边不断的磕头,不管是拉着克善的侍卫还是拉着她的嬷嬷,都被她磕了一个遍。她自己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可怜了这些奴才。一个和硕格格给自己下跪磕头,这可是犯上的重罪!几个奴才又不敢叫起,干脆使大力气把克善给拉走得了! 皇上在后面看得怒火汹汹,一个和硕格格,给奴才下跪,把皇家的脸面放在什么地方!真不知道那个端王府是怎么教养自己女儿的,难怪被暴民们砍死! 克善被带走,新月扶着门框哭得跟克善要被送去砍头一样。太后深呼吸,对皇后说:“哀家看新月格格病得挺重的,事不宜迟,尽快送走吧!” 孝贤应下:“是,儿臣这就去办。”说着就派那几个高壮的嬷嬷们将人拉走了,为了防止她再哭喊个没完,直接拿块手帕将嘴塞住了。 人走了,慈宁宫终于清静了。乾隆抱着一直乖乖坐在腿上的永琪说:“皇额娘辛苦了。” 太后松了口气,将永琪抱过来,玩着他的小手说:“哀家看这个新月也是受了一些迷惑才会这样,皇上可要好好查查,看看那帮奴才都在耍什么花样!” “是,儿臣知道了。” 努达海这边,听说新月因为病重被送去广安寺,担心得彻夜难安。第二天早朝,当太监们喊过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第一个跳了出来。 “皇上,奴才听闻新月格格病重送去广安寺静养一事甚为担忧。格格娇弱,去广安寺路途遥远,而且广安寺偏僻艰苦,格格或许会病情加重啊!” 乾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哦?那依你要如何?” “奴才不才,却有一个温暖祥和的家庭,奴才愿意接新月格格到将军府住,奴才和家人们定会好好照顾新月格格,让新月格格体会到家的温暖。新月格格刚刚不久前失去了家人,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奴才和家人们会全心的呵护新月格格,相信在这么温馨的家庭中,新月格格的身子也一定会尽快康复的!” 所有的大臣拿看白痴和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可惜,这些眼神被努达海理解为妒忌!他们一定是妒忌自己能接新月格格回府照顾,这是多么大的一件荣耀!而且,新月,新月!我的月牙儿,你是多么的柔弱,多么的惹人怜爱,你的天神一定会照顾你,爱护你的!想到新月那水漾的动人眼眸,柔软又脆弱的身子,和抱在怀里时的契合感觉。努达海的肾上腺激素不断狂飙,激动得全身颤抖,快要不能自已了!月牙儿,我们马上就要相守在一起了!我多么想抱紧你,好好的怜爱你安慰你! 乾隆没有做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努达海,渐渐地散发着他身为皇上的皇气,或者说是杀气比较合适。看着看着,让努达海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再接着,他开始冒冷汗,然后,开始全身发抖,然后,趴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乾隆杀了他的心都有!不过到底这个人是刚刚立了功劳的,所以不能杀。只是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然后收了他的兵权!然后将同去的其他将领做出封赏,再直接下朝!从头到尾都没有让努达海起来,于是,努达海就这么跪了一个时辰。等所有人都走了后,他才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双腿,慢慢地爬了起来。 高无庸站在大殿外,努达海看到他,似乎是有了一丝希望:“高公公,是皇上召我吗?” 高无庸哼了一声,冷冷地拿着太监独特的尖利噪音说道:“努达海大人,皇上命奴才告诉您两句话,您且听着:你努达海不过是个奴才,想尚格格?下辈子吧!”说完,也不给努达海请安,直接转身就走,背景帅得要死。如果永琪在这里,肯定拍手叫好! 努达海的脸惨白,心里狂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不能理解他们的爱情,不能接受他们的情不自禁?不行,他要去找皇上,要去找皇上!他要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他与月牙儿的爱情,皇上也是性格中人,他一定能理解的!月牙儿,等着我,我不会放弃你的!一定不会的! 乾隆哪里会召见他,直接就赶人回去,努达海在家里对月狼嚎了几天,嚎得雁姬担心得要命不知道如何是好。努达海又想出个主意,于是,那天沐休,他一个人骑着马,直奔京郊的广安寺而去。 而此时的新月,正跪坐在佛堂里,双手合十对着佛祖不断的乞求:“佛祖啊,小女子新月在这里乞求您,请您慈悲,让小女子能有机会再见见努达海大人!新月别无所求,求求您,满足小女子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吧!让小女子再次见到我心中的天神吧。” 乞求完,沾上泪水的眼帘轻轻掀开,含泪的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佛祖,仿佛看到心中的神穿破了重重危险走到她的身边,单手将她抱上马,让她依偎在那宽阔的胸膛!就如那时他解救自己一般。 “努达海……你有没有想我……” 4、第4章 新月轻轻地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落了下来,她爱得这么苦,这么卑微,为什么还是这么苦?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什么没有人能帮助她呢? 努达海,努达海,努达海!你的月牙儿就要想你想疯了,你可知道? “月牙儿!月牙儿!你听到吗?月牙儿!你的天神来救你了!” 新月顿住,不可置信地转头瞪着那紧闭的大门。 “月牙儿!月牙儿!” 新月一声尖叫:“努达海!”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到大门后,刷地打开门。 门外是喘着粗气,拿着马鞭的努达海,两人深情的对视,将周围的香客和尼姑们当作不存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对方对自己的感情!那是自己如此渴望的热烈爱情! 努达海大步上前伸手将新月紧紧抱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下去,新月泣吟一声,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 周围的尼姑们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男人刚刚挥着马鞭冲进来就算了,还一路冲到了后堂里!要知道,广安寺作为京城附近最大的尼姑庵,那后堂是一个男人能随便进的?那里不知道有多少身份尊贵的贵女呢!而且,而且!这个男人竟然抱着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当着佛祖的面就在光天化日下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广安寺住持气得混身哆嗦,估计她手上要是有凶器她是绝对不介意破了杀戒的。 努达海也没有让住持有机会杀了他,他吻够了,大手一扬,就把新月扛到肩上,大步离开了! 住持哆嗦着嘴皮子,好半天才缓过气:“准备纸笔,贫尼要写信给太后!” 努达海一路将人抱在怀里骑着马冲回了家,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他跳下马来,双手小心地将新月从马上抱下来,温柔地指着将军府的大门对她说:“月牙儿,从此,这里就是你的家!” 新月满含热泪地依偎着努达海点头:“嗯,努达海,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 将军府的老夫人和努达海的妻子雁姬正坐在后厅里喝茶商量一些家事,就见努达海拥着一个少女回来,都非常惊讶。 老夫人看了看那个穿着一身雪白的少女,奇怪地问:“努达海,这位姑娘是?” 努达海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少女,说:“额娘,雁姬,这是端王府的新月格格。从今天起,她要住在我们家了,你们要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她,她是一个温柔又可怜的姑娘,请你们要多给她一些关爱,她受太多苦了。” 雁姬站起来友好地向新月请安,然后奇怪地问:“将军,妾身记得新月格格不是因病被太后娘娘送到了广安寺吗?怎么会……” 努达海扶着新月坐下,这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得其他两个女人眉头一皱,但都不动声色的没有说什么。 努达海看新月坐好,这才气愤地说:“是我冲到广安寺里将新月救出来的!新月这么柔弱的人,太后竟然把她放在广安寺里不问生死!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新月是多么的需要帮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新月也拿出一方白色绣兰花的手帕一边抽泣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喜欢我,一来就将我送到了广安寺。我在那里面被囚禁着不见天日,快要死掉了!是努达海,只有努达海,不顾一切地来救了我。我对努达海的感恩之情这一辈子都无法还完!” 两人深情对视,新月看着努达海继续说:“努达海,你就是我的天神,是无数次将我从黑暗中救出来的神!” “不,我的月牙儿,你是这般惹人怜爱,我怎么能放着你不管?” “努达海!”新月感动得落泪,跳起来扑到努达海的怀里,努达海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不断的温言安慰着。 老夫人惊得脸色青白,雁姬更是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老夫人挥舞着手杖不断的打到努达海的身上,尖声叫着:“你这个劣子!你竟然,你竟然私自把新月格格带回家来!你拿当今太后的旨意当成什么!天啦!我做了什么孽啊!老爷啊,您把我带走吧!我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雁姬也是吓得不轻,一向温柔娴雅的女人也失了形象的瞪着大眼大叫:“将军你疯了吗!你做下这等忤逆悖德的事情来,是要全家陪着你被砍头吗?” 新月也跟着尖叫,她离开努达海的怀抱扑嗵一声跪在两人的面前:“老夫人!雁姬!我没有抢走努达海的意思,我也没有要伤害这个家庭的打算!我只是想在这个温暖的家庭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让我默默地看着努达海就够了!我只是太仰慕他了,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请相信我!” 努达海一把拉起新月抱在怀里瞪着雁姬:“雁姬,你的温柔你的贤惠呢?你难道没有听到月牙儿这么卑微的乞求吗?她已经够可怜了,你难道连这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吗?她只是太爱我,所以才会不顾自己高贵的格格身份,甚至不想抢你福晋的位置,你怎么还不能放过她?” 雁姬的心都凉了,这就是她勇猛无畏,引以为傲的丈夫吗?这就是她那用情专一,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吗? 她扶起快要晕过去的老夫人,哭着问:“将军,不管新月格格怎么样。你先告诉妾身,你不顾太后和皇上的旨意,将新月格格从广安寺里抢了回来,你让皇上怎么想?皇上要是把我们全部抓起来怎么办?你我死了就算了,你让骥远和珞琳怎么办?” 努达海愣了一下,皱着眉冷声道:“皇上是性情中人,他明白了我和新月的感情后,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皇上肯定能明白的!” 骥远和珞琳闻声跑了出来,看着这里乱成一团,有些奇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看到阿玛紧紧抱着一个柔弱的白衣女子和玛姆额娘狠狠对视着,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砰地一声大门被破开的声音,然后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配刀的官员大步走进来,看到一家人都在,冷森着脸大手一挥:“传皇上旨意,努达海一家欺君枉上!押进宫审问!来人,捆起来!” “是!”十来个士兵拿着绳子直接上去就捆,男子的怒吼声,女子的尖叫和哭泣声,让这个一向温馨的家庭,布满了森森之气。 本来太后正在听永琪坐在怀里背诗的,旁边是皇后和和敬,气氛非常温馨。结果一个太监飞一般的跑进来递上了一封信,太后看了看信的人先是一皱眉,再抽出信一看,当时就气得晕了过去,吓得众人又是叫太医又是叫皇上的,一阵手忙脚乱。 乾隆听说太后晕倒,吓了一跳,太后的岁数也不大,现在身子正不错,看一封信竟然晕了过去,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急急地暂时放下手中的政事赶了过来,看太后已经醒过来松了口气,再一看那封信,也是气得差点晕过去。 狠狠地一拍桌子:“来人!来人!来人!” 高无庸吓得不轻,立刻跪在前面:“皇上!” “派大内侍卫去努达海家!把那个欺君枉上的努达海和那个新月,不,把努达海家所有人都给朕押进宫来!朕要仔仔细细地审问他们!” “是,奴才遵旨!” 永琪歪歪倒倒地走到乾隆的身边,揪着他的衣服向上爬,乾隆弯腰抱起儿子亲了一下他胖乎乎的可爱小脸说:“永琪乖,皇阿玛和皇额娘有事,你和姐姐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永琪乖巧地点点头,问:“皇阿玛陪永琪吃饭吗?” 乾隆心中一柔,再亲他一下,点头承诺:“陪,皇阿玛一定去陪永琪吃饭。” 永琪这才乖乖地任乾隆把他递到了和敬的怀里,和敬抱着小家伙退出了慈宁宫。她自然知道,那个叫努达海的肯定是把皇阿玛给气得够呛,但这些不是她一个皇女应该问的事情,所以她直接抱着永琪就回宫了,嗯,还是回宫继续陪小包子玩吧。 乾隆和孝贤两人一动不动地坐在皇太后的两边,好不容易醒过来,缓过气的皇太后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努达海一众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押在下面跪好,好半天皇太后才赏眼扫了一下。然后很惊奇地问:“哟,这都是怎么着啦?这都什么人呢?” 新月一听皇太后问了起来,当时就挣扎着叫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求您放了努达海吧,求您了,都是新月的错,新月认罪,求您放过努达海吧!” 太后也淡定了,理都懒得理她的,只是淡淡地说:“哀家听说,一个不怕死的奴才,不顾哀家和皇上的旨意,将哀家安排在广安寺静养的新月格格给强行带了出去!甚至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当众玷污格格清白!真是该死!” “没有!没有!太后您听奴婢解释啊!太后!” “太后!奴才没有玷污新月的清白,我们只是久别重逢下的情不自禁,您应该用美好的眼光去看待我们真诚的爱情!” “住口!”太后手中的茶杯精准地擦过新月的脸砸到努达海的头上!当时就把努达海的头上给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很快就流了他满脸。新月一声尖叫:“努达海!”想要扑过去,可惜她被捆,跪在地上,起不来,只好一步步挪过去,心疼地看着她的天神为了他们的爱情而受的伤。她哭着不断给太后磕头:“太后,太后娘娘,您是如此是高贵而慈祥,请您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吧!努达海是功臣啊!您怎么舍得伤害他,这会寒了天下臣子们的心的!” 太后手边如果有第二个杯子,肯定会再次砸过去的,可惜,她没有了。她只有劳烦一下自己的手,在扶手上狠狠一拍:“哼!这样不忠不义的奴才也敢自称功臣?那才是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呢!” 新月哭得更凶了,更用力的磕着头:“太后,太后,不是的!他真的是一个忠臣的!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不是吗,他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啊!” 乾隆在一边哼了一声,但没有插嘴。太后冷笑:“忠臣?他若是一个忠臣,怎么敢忤逆哀家和皇上的旨意!” 努达海终于缓过劲来了,磕头道:“太后娘娘,皇上!请听奴才一言!奴才奉旨领兵出征平息叛乱,在战场上遇到了被暴民们包围的新月格格,格格一个人在两个奴才的保护下,用柔弱的身子努力保护着怀里的克善贝子。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下,她是如此柔弱又如此坚强,奴才的心当时就感动了!奴才当时就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新月格格,呵护她,照顾她!可是皇上,您在新月格格刚刚回到京城,还没有体会到一丝温暖的情况下,就将和新月格格相依为命的克善贝子送走,又将新月格格送到那荒无人烟的广安寺囚禁起来!您这会要了新月格格的命的!奴才再也看不下去了!皇上,您怎么能对如此温柔又美好的新月格格如此残忍!” “混账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指责皇上!”皇后跳了起来,她自然要维护皇上的名声地位,加上这该死的奴才胡说八道混淆是非,她怎么能不生气!“来人,掌嘴!” 一个侍卫应了一声走过来,鼓足了力气左右开弓地扇起努达海的耳光!努达海的家人瑟缩在一边没有人动,新月倒是挪过去对着那侍卫不断的磕头,求他放过努达海! 见求侍卫无用,新月再次转身向着皇上和太后磕头,并且说出史上最雷人语句:“皇上,太后,求你们饶过努达海,新月愿放弃格格身份,只求能陪在努达海身边,为奴为婢都甘愿!” 5、第5章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乾隆冷冰冰地问:“哦?只要放过努达海,你就不要你的身份了?” “是,求皇上恩准!” “哼,你倒是挺大度。” “奴婢不是大度,奴婢只是有着比身份更重要的东西!奴婢全心全意的爱着我的天神努达海,奴婢不想让奴婢的身份成了伤害努达海的利器!奴婢相信,有努达海在奴婢的身边,奴婢没有这和硕格格的身份,也一样能幸福的!” 已经不知不觉中不再被掌嘴的努达海挪到新月的身边感动得哽咽,声音沙哑地说着:“新月,我的月牙儿,你不用怕,努达海会保护你的!” 新月靠在他的胸前:“不,海,新月也要坚强起来,新月也要保护你!” 太后在上面看得火冒三丈,这演的是什么?难不成自己、皇上还有皇后都成了与他们为敌的恶人了?真是不知所谓! “放肆!你们两个,一个连孝期都没结束的王府格格,一个年纪已经足够当人家父亲的大将军,竟然在这里亲亲我我,哀家都为你们丢脸!” 新月格格深情地说:“是!奴婢知道我们的爱情犯了大错,但是我们情不自禁,我们无法忍耐,这爱情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幸福,我相信我阿玛和额娘在天上看着都会欣慰的,也会为我的幸福而高兴的!” 皇后不自觉地扫了一下身边,看到没有东西可砸,可惜了一下。她现在多么想效仿一下太后,感受一下砸人的美好的感受啊! 皇上脸色铁青,恨恨地问:“哦?是吗,你们除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了是吧?” “是的!”努达海很痛快地说着,但一说完,旁边的老夫人和雁姬终于哭了出来,努达海这才发现身边原来还有他的家人在的,他用力的挪到老夫人的身边:“额娘!额娘!你不要哭,新月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她是一个温柔美好的姑娘的!雁姬,新月是如此的卑微,你不要担心她会抢你的位置,你还是我的福晋。” 乾隆扫了一眼老夫人他们,问:“这位,是努达海的母亲和福晋?” 两人胆颤心惊地磕头应是,乾隆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低着头问:“你们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啊?” 老夫人低着头抽泣,不敢说话。雁姬低头想了一会,突然抬头说:“妾身想请太后做主准备臣妾与将军和离!” 努达海和新月惊呆了,新月立刻扑过来:“雁姬姐姐!雁姬姐姐!新月不想伤害你的,新月只要在将军府有一个位置就可以了!雁姬姐姐!” 努达海也怒吼:“雁姬!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要破坏这个家庭吗?” 雁姬根本懒得再看他,只是对骥远和珞琳问:“你们,是跟着你们阿玛还是跟着额娘?” 两个孩子,看了看额娘,再看看阿玛,很快地决定:“额娘,我们跟着您。” 努达海惊呆了,新月也惊呆了,老夫人看着雁姬,淡淡地说:“雁姬,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养育他们。” 雁姬含泪点头,乾隆点了点头,看向太后,太后点头应道:“好,哀家准了。” 乾隆再说一遍:“你们,确定了,除了彼此,什么都不要?” “是!”努达海伤心地看了一眼雁姬和两个孩子,坚定地应下。 “是!”新月温柔似水地看了一眼身边拥着她的努达海,应下。 “好,朕成全你们。”乾隆的笑容带着些微的残忍,既然你们彼此有情饮水饱,那也别朕不客气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威武大将军努达海欺君枉上,不忠不义,处极刑,即时行刑,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和硕新月格格因病,逝于广安寺,特命广安寺厚葬之。其弟克善忠孝,封贝勒爵。钦此。” 努达海和新月站在京城外,有些迷茫地看着高高的城墙。皇上下了这两道旨意后,就命新月的奴才莽古泰和云娃代两人死去,然后对两人下了另一道旨意:“你们两人,不是只要爱情吗?好,朕成全你们,朕给你们两人性命,看看你们两人能走多远。你们从即时起离开京城,不准再踏入京城一步,再敢违背,即时乱刀砍死。朕倒要看看,没有银子,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你们,还能维护你们的爱情到几时。” 新月挽着努达海的胳膊,轻轻地依靠着他,努达海伸手拥着她:“走吧,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嗯,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京城的那瞬间,努达海的老母亲在家里的列祖列宗面前磕头后,放火烧了挂着“一门忠烈”的家族祠堂,然后在火焰中吊死在祠堂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雁姬带着骥远和珞琳回到了娘家,被家人低看和耻笑,珞琳甚至只是嫁了一个小小的官员家当了继室。而骥远为了母亲和妹妹,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九死一生才拼下了一些军功,才算有了比较安稳的生活。 永琪趴在自家皇阿玛的腿上,看着皇阿玛那诡异的笑容身上有些发寒,小身子不自觉地向下滑了滑。乾隆马上发现了,伸手把小家伙抱回去:“连坐在腿上都不安份了,是不是想被打小屁股了?” 永琪嘟着嘴,伸手扒拉着乾隆手上的奏折:“皇阿玛不理永琪。” 乾隆笑着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子:“你啊,这爱撒娇耍任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好好,皇阿玛理你,说吧,小永琪又要做什么啦?” “永琪要出宫玩!皇阿玛带永琪出宫玩!” “又要出宫玩?你可是出了好几次宫了!不行,换一个!” “那永琪要骑马马!” “你这么小骑马?小心让马骑着你了!” “哇啊啊啊啊!皇阿玛不喜欢永琪!哇啊啊啊!永琪要皇玛姆!” “你这个臭小子!好好好,带你去骑马行了吧!” “嘻嘻,皇阿玛最好了!” “哼!马屁精!” 两人走出去后,微风吹动桌上的奏折,上面写着: “五月十日,努达海带新月居住于童家村,因没有银两,靠村民接济度日。” “五月十五日,努达海来到桐乡镇,求护院一职,因年龄过大被拒。” “五月二十日,新月被人当街调戏,努达海保护过程中被群殴,重伤。新月被带走。” “六月十日,新月被污,奴才等救出新月送回努达海身边。” “七月,努达海断腿,因无钱救治而被废。新月与努达海回童家村废屋居住,新月刺绣贴补家用。” “八月,努达海与新月争吵,新月离家,被努达海寻回,两人和解。” “八月十五,努达海再次与新月争吵,新月夜晚离家掉入粪池,被人救回。” “八月二十,新月入桐乡镇卖绣品被人拐骗入青楼。” “八月二十五,努达海进桐乡镇寻新月不果,沦为乞丐。” “……” 陪着永琪骑马的乾隆,心中不断的冷笑,不知道在青楼被千人尝万人骑的新月,现在是否觉得爱情是她生命的全部。沦为乞丐的努达海,是否为自己曾经的选择后悔过。乾隆相信,他们是肯定会后悔的吧,如果不后悔,他安排这些,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皇阿玛!永琪也要小马!” “哦?永琪小马做什么?” “永琪要把小马养大,然后永琪要骑着马去打仗,为皇阿玛开疆扩土!” “哈哈哈哈,朕的永琪果然是个有志向的孩子,但是,在那之前,你先把路走稳了!都这么大了,一天到晚的让人抱,走路都走不好!” “哪有哪有!永琪现在走路已经不会跌倒了!” “就有就有,如果不是小敏子扶着你,你一天要跌八回。” “皇阿玛欺负人!皇阿玛欺负人!永琪才没有!” “哈哈哈哈!” 永琪也在心中暗暗反省,貌似他确实是太喜欢让人抱着了,都四岁的小孩子了,连走路都走不好。也不是说走得难看什么的,只是走快点或转弯什么的,就比较容易失去平衡而跌倒。实在是太丢人了!永琪握着小拳头咬紧牙关,一定要多走路,绝对不能让皇阿玛再嘲笑了! 高无庸在一边提醒道:“皇上,差不多是时候用晚膳了。” 乾隆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向儿子伸出手,永琪惯性的伸出手抱着他的脖子,然后发现自己又被抱着走了。汗! 但是,舒服地靠在乾隆的身上,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实在很好,嗯,跌倒就跌倒,不是有人扶嘛!没关系! 长春宫里,乾隆孝贤和敬永琪坐在一起吃饭,永琪夹着一块红烧排骨啃得很开心,他最喜欢这种甜甜的又嫩肉的排骨了!好吃! 看着他吃得满脸酱料,孝贤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拿着帕子擦干净他的小脸:“你啊,吃个东西跟有人要抢似的,慢慢吃,哎呀,你看看你,又弄到脸上了!” 乾隆呵呵地笑,和敬笑着说:“皇额娘,你放弃吧,我已经不知道教过他多少回了,一点用都没有!” 永琪瞪了姐姐一眼,很不怕死地说:“那是因为姐姐笨。” “你说什么!”和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和敬立刻把永琪面前盘子里的红烧排骨给全部夹掉,慢了一步的永琪呆呆地看着空掉的盘子,大眼睛眨巴两下,眼泪立刻就把长睫毛沾湿了,红艳艳的小嘴一扁,圆嘟嘟的小脸一鼓,一场暴风雨似乎马上就要降临! 乾隆急忙把红烧排骨都夹回去,看着那小脸上大雨转晴,暗暗松了口气,捏着他肉肉的小脸佯装生气地说:“就知道吃!还有,你是一个阿哥,不要动不动哭鼻子!” 咬着排骨的永琪一脸幸福的眯眯眼,很无辜地说着:“永琪没有哭啊!” 孝贤和和敬都在一边笑个不停,乾隆无奈地揉着他的脸,这个坏小子! 一家子正和睦幸福的时候,突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皇上,储秀宫传来消息,慧妃娘娘不好了!” 6、第6章 永琪一个人无聊地抱着老虎枕头趴在软榻上,两条小粗腿翘着一摇一晃的,心里不断地回忆着和这位史上有名的慧贤皇贵妃的事迹有关的记忆。可惜,他不是历史系的,这些记忆实在是缺乏得厉害。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位慧贤皇贵妃死的很早!而且,看她病的样子,估计着最多也不过这一两年了吧。 自从永琪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见到慧贤的次数少得可怜。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一个妃子,一个小阿哥,平时哪里有什么机会见面?而且因为除了请安,慧贤很少来长春宫,或者可以说是根本不来。而这个时候,永琪一般都是在睡觉,或者是在后面跟着姐姐玩。再来,慧贤非常不得太后的喜欢,所以老太后平时也不会召见她,她也不会上赶着惹太后看不顺眼。所以永琪在太后这里也是见不到这个人的。第三嘛,就是乾隆是不会带着自己宝贝儿子泡妞的。所以永琪见过慧贤的次数只有几次过节,后宫人员大集合的时候见了几次。 永琪对慧贤的印象也不怎么样,那种水做的女人,柔弱得林妹妹都比不上,碰瓷都没有她脆弱。不过以乾隆喜欢汉妃和温柔女子的喜好来看,她倒是挺符合乾隆的审美条件的。本身就娇弱成那样了,再加上那总是羞涩温婉的笑容和宁静娴雅的气质,明明是京城人却一副江南水乡儿女一般的动人,也难怪每次看到她,乾隆的眼里就容不得其他女人了。 不过永琪不是笨蛋,他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仅仅凭着皇上的宠爱而自己没有一点手段,在这个宫里,只是会死得更快而已。所以这个女人是强大的,虽然她只是一个汉妃,在这个宫里,汉妃的地位低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蒙古的还是朝鲜的都比汉妃要高贵,因为高氏甚至不是汉八旗出生。永琪也相信上一次自己得豆症,这个女人绝对是参了一脚的,但是参了多少他就分析不出来了。可是,她做下了危害皇嗣的事情,竟然只是从贵妃降到了妃而已!估计换成别人,乾隆早就把人扔到了冷宫去了或者让她上吊自尽了。而且看乾隆后来翻牌子的数字来看,慧妃仍然是排名第一的。所以,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光是让孝贤如此忌惮,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永琪摇晃得有些累了,就趴在枕头上打瞌睡,继续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胡思乱想。 慧妃的身子不好是一直就有的事情,乾隆也没少因为她的突然发病而从长春宫跑到储秀宫去,不过每次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证明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争宠罢了。但是这次看来是真的不太好了呢。慧妃的身子一直不好,太医给的结论都是要养,千万不能伤着身子。但是为了生下一个孩子,所以半年前拼命的怀上了一个。那一次怀孕让乾隆高兴坏了,赏了一堆的东西到储秀宫。结果,没两个月,孩子没了,原因就是因为慧妃的身子太弱,保不住这个孩子。失去孩子的打击和流产对身体的伤害,让慧妃的身子更差了。 永琪也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悲哀,不过谁让她不知好歹了,非要跟着皇后对着干,会有好结果吗?可是千万不要小看孝贤这个女人呢。 乾隆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女人。这个女人陪着他也有很多年了,当年雍正皇帝给乾隆配了各色各样的美女,而性格高傲自大的乾隆最喜欢的就是娇弱似水的女人。而满族贵女们,都是当成姑奶奶养大的,哪里会有那样柔弱的性格?所以,汉妃的高氏就成了乾隆最为青睐的女人之一。她一直是特别的,特别的温柔,特别的柔弱,特别的体贴,在她的身边,乾隆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高大并且被需要。乾隆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大男人,哪个大男人喜欢女强人了?所以,不管其他的八旗姑奶奶们如何的漂亮,看着她们那强悍的模样,乾隆就没有了兴趣。 所以,高氏的出现就像是一群大雁中出现了一只黄莺,如果不引人注目又惹人怜爱? 乾隆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他也知道这是她们在这后宫里生存下去必须经历的事情。所以,他放任这些女人自己争斗,并不参与其中。只是,看着床上原本美丽如花的女人,现在如同花榭一般的渐渐败落,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皇上……”一如以往轻柔空灵的声音带上了无力的沙哑,听得乾隆心中一酸,伸手握住她瘦可见骨:“慧儿,朕在这。” 慧妃睁开眼睛,努力地转动头看向了乾隆的方向,虚弱地笑笑:“皇上,您来了。” “是,朕来看看你。”乾隆理了理她有些乱的鬓发,温柔地笑着问:“你啊,肯定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没有好好吃药对不对?真是该打。” 慧妃柔美的脸上泛起暖暖的笑容,眼睛里有了不少的神采:“皇上您别生气,慧儿以后不敢了还不成嘛。” “你哦!比小五还会撒娇!”乾隆笑着摇了摇头,将她的被子向上拉了一些压好被角道:“现在可变天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不许再不喝药了,知道吗?” “知道了啦。”慧妃的声音渐渐弱,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破碎,明亮的大眼睛里渐渐溢出泪水滑下两边的头发里:“皇上,慧儿不舍得你。” 乾隆心中一紧,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好,朕不走,朕在这里陪你。你要坚强一点。” 慧妃轻轻地点头,眼泪溢得更加凶了。她是真的不舍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爱他,她怎么会如此的勉强自己?可,过于勉强自己的结果,竟然是让自己不得不到了今天的地步!她后悔,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愿意放弃她现在得到的许多东西,换取更多的生命来陪着他! “皇上,你要记得,慧儿是真的喜欢你,爱着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 太后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扭转了一下小指上的指甲套,淡淡地问:“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桂嬷嬷接过茶杯让一个宫女送走,这才走到太后身后轻轻地捏着肩,一边轻声说道:“说是受了寒,现在已经好多了。”再看看周围没有什么碍眼的人靠近,这才更加小声地说:“不过太医说了,最多也就再半年了。” 太后轻轻地哼了一声,舒服地眯着眼说道:“既然还有半年,那就不要多做什么了,免得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哼,一个汉妃,便宜她了。” “太后说得是。不过看皇上的样子,是非常不舍得的呢。” “他就是一个情种,当然会不舍得。不过,哼在,这新人笑旧人哭的宫里,美女从来不缺,还能让他寂寞很久?” “娘娘说得是。那要不要也提醒皇后娘娘一声?” “她还用你提醒?她精明着呢。” “是。” “不过,哼,高氏被她害得这么惨,死前肯定要坑她一把的。” “咦?太后娘娘,您是说……” “你且看着吧,高氏能和她斗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她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皇后,死前肯定会给她好看的!对了,小五明年就五岁了吧?” “是的,娘娘。五阿哥明年就要入上书房了呢。” “嗯,找个机会,把小五从长春宫里接出来。” “娘娘,您是说,接出来?” “小五聪明可爱,又是纯正的满人血统,加上又出过豆了,是个有福的孩子。不能放在长春宫里受了波及。” “奴才明白了,奴才会注意着的。” “嗯,你办理哀家放心,不要让哀家失望。” “请娘娘放心,奴才省得。” 因为慧妃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乾隆陪在她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多,对她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了。永琪倒是没有减少多少和乾隆相处的时间,因为乾隆天天中午都会让人将她送来,抱着永琪在养心殿休息,经常也会带着永琪出宫玩或者是骑马什么的。 不过和以前比起来,孝贤见乾隆的日子直线下降,这让孝贤有了一丝危机感。孝贤知道乾隆喜欢的女人都是温柔贤惠型的,所以她一直以温柔端庄而不强硬的姿态出现在乾隆的面前。但是比起病美人慧妃,孝贤无论是在外貌还是在气质上,都略差一点。本来优势就不明显的孝贤如果现在见都见不着乾隆,那离她失宠的日子也不远了。再加上慧妃马上就要死了,活人永远是斗不过死人的!这让孝贤非常纠结。 孝贤比谁都要看中现在皇后的位置,比谁都要在乎皇上的宠爱。或许,她对乾隆的爱中掺杂了许多其他的东西,但是她确实是爱着乾隆的。她要得到皇上的尊重和宠爱,要得到这权力和地位,或许她要得太多,但是身在她这个位置上,她不想要也必须要了。 孝贤看着身边榻上玩得不亦乐乎的永琪和和敬,孝贤知道她还缺少一个东西,她必须有一个皇子!永琪很可爱,也很聪明,甚至很喜欢自己,更是受到了所有人的万般宠爱。但是,永琪不是自己的肚子里生出来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有流着自己的血,怎么会真的和自己一条心呢? 孝贤知道,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永琪,因为永琪实在是太过有竞争力了,乾隆从来没有如此宠爱过一个孩子!可是,她现在没有儿子,所以只能暂时抱养着永琪,如果她真的和自己的孩子无缘,她也让永琪只认准她一个母亲的! 看了看时间不早,孝贤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抱着永琪让他撒娇了好一会才让人抱她离开。孝贤的慈母笑容在永琪离开后渐渐地收了起来,冰冷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孝贤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那个该死的女人!她都要死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皇上?安静的去死不是很好吗?非要让自己运用上手段才肯听话一点! 深呼吸一口气,孝贤抬起脚让宫女帮她褪去鞋子和袜套,将脚放在热水中,任由宫女纤长柔软的手轻轻地捏着,水的温度和宫女适中的力度让孝贤舒服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水里的白嫩脚丫,孝贤的眼睛不争气地模糊了。曾经,她是多么纯洁天真,在父母兄弟的关爱下,是那么单纯快乐的长大,如山花般烂漫。那个时候的她,什么时候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有心机,这么的心狠手辣。 可是,从自己进宫的那天起,从自己第一次被伤害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只有成为最强的,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保护自己的孩子! 真是讽刺,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不得不去伤害了其他人的孩子,她的手上沾过无数的鲜血,她的脚,这纤尘不踩的脚,如今,也从血池里踏出来了! 突然的,她从水的倒影中看到了宫女的脸,孝贤吃了一惊,一瞬间静止的水波让她看到了宫女的脸,这张脸,长得非常像慧妃高氏! “你……抬起头来……” 宫女吓了一跳,但仍听话地抬起了头。那是一张小巧的芙蓉脸,不艳丽,不明亮,白皙的肌肤,远山般的柔眉,水润的杏眼,小巧的葱鼻,樱红的小嘴。这么不轻不重的搭配在这张小小的瓜子脸上,再配上她柔弱的气质和纤细的身子。让孝贤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看到那个江南少女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轻移到自己的面前行礼的那一天。 “你……叫什么?” “奴婢魏氏。” 7、第7章 永琪由自己的小太监小敏子扶着走进了孝贤的正宫,一走进去就眉毛一挑。 “永琪给皇额娘请安。” 孝贤正在吩咐些什么,看到永琪进来,笑着招手:“小五来啦,起来吧,到皇额娘这里来!” 永琪歪歪倒倒地扑到孝贤的腿上趴着,看着站在孝贤身边的一个大宫女打扮的少女奇怪地问道:“皇额娘,这个奴才是谁啊?” 孝贤看了眼身边的少女,笑着说:“这个是皇额娘的宫女,魏氏。” 永琪趴在孝贤的怀里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宫女。看这宫女的外貌,他大致上就明白得差不多了。不过……魏氏?不会是那个令妃吧?他可是记得自己之前借着出豆的事把那个姓魏的宫女给赶到辛者库去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孝贤看着永琪一副对魏氏很好奇的模样笑着说:“小五,怎么了?” “嗯……皇额娘,她也姓魏哦?” “是啊,怎么了?永琪知道还有谁姓魏吗?” “知道啊,那个时候给我香包的那个宫女也姓魏啊。和她长得好像呢。” 孝贤心里咯噔一下,冰森的眼睛扫了魏氏一眼。她可没有忘记,当年那个害永琪染上水豆的面貌清雅美丽的宫女,确实也姓魏的!她更是没有忘记,那个宫女,极可能是慧妃的人! 孝贤看着怀里看着自己眨巴着眼睛的小包笑着说:“真的呀?我们的永琪真是聪明,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呢!” 永琪得意地摇晃着脑袋撒娇着说道:“那当然了,永琪最聪明!永琪还记得姐姐小时候逗鸟玩,结果被鸟拉了大便在脸上!” “爱新觉罗·永琪!”刚刚走进来的和敬气疯了,大叫一声扑过来就开始揉搓小包子:“我告诉过你不许告诉别人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哇啊啊啊啊!皇额娘救命!” “不要跑!给我回来!” “不要,不要,姐姐好可怕!” “站住!坏小子,姐姐今天一定要教训你!” “哇啊啊!啊!” “永琪!” “五阿哥!” “哇啊啊啊啊!好痛哦!” 永琪五体着地地趴在地上哇啊啊啊啊大哭,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孝贤更是立刻上前将小包子抱进怀里哄着,一边在和敬的身上轻拍:“永琪不哭,永琪不哭,都是姐姐的错,看,皇额娘打姐姐了!不要哭了哦!乖,给皇额娘看看,伤哪儿了?啊?乖!” 和敬也吓了一跳,明明知道这个小包子连走路都走不稳,却追着他满屋子跑,能不跌倒吗?也跟着一起哄:“姐姐错了,永琪不哭,我们小五最听话了,姐姐打自己啊!你看,你看!”说着自己在自己的头上拍两下,担心地看着埋头在孝贤怀里不露脸的小包子。 永琪轻轻地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红痕和泪水狼狈不堪的小脸来,看着和敬轻声说:“姐姐不要打,永琪不哭了。” 和敬心里温暖极了,多么可爱的小包子啊!如果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亲弟弟要多好。 孝贤亲手拿着毛巾给永琪擦干净小脸,重新露出干净漂亮的小脸蛋来,一边教育他:“小笨蛋,看你还乱跑。这要是在花园有石头的地方跌倒了可怎么好?”也教训和敬:“他走路不稳你也是知道的,你还逗他跑来跑去,以后再犯定不饶了你!” 和敬连忙点头称是。 孝贤再继续教训小包子:“还有!你既然答应了姐姐要保密,为什么不做到?” 小包子嘟嘴:“因为那是永琪记得最清楚的事了嘛!” 和敬生气,孝贤却是笑了,亲了小包子的小脸一下,教育他说道:“永琪你要记好,既然答应了别的人事,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能轻易答应别人的知道吗?否则这对别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永琪先是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什么叫失礼?” 和敬伸出纤指顶了永琪的小脑门一下:“笨,就是失了礼数嘛!” 永琪继续歪头问:“那什么是礼数?” 和敬呆了一下,求救地看着自家皇额娘,孝贤笑着说:“失礼就是说对别人不尊重,失去了道义的意思。” 见永琪还要继续问,孝贤立刻说:“不过永琪你还小,听不懂这些,等到明年永琪就要进上书房读书了,到时候师父会教给你的,你就会明白了。” 永琪只好哦了一下点头应下。孝贤和和敬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永琪转头看到魏氏还站在身边,嘟着嘴说:“我不喜欢你!你下去!不许呆在我皇额娘身边,你肯定会给我皇额娘香包让皇额娘也痛痛的!” 和敬愣了一下,看向魏氏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许多,虽然她刚刚也看到这个宫女了。但是看她的打扮就知道是皇额娘新提上来的,她正准备过会问呢。听到永琪这么说,自然就联想起了香包事件,也就明白永琪指的是什么人了。 和敬在孝贤的教育下也过了这么些年,自然是多少明白这宫斗的弯弯绕绕,虽然有些震惊于母亲的手段,但是更加可怜自己的母亲。所以,对于慧妃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眼前的少女,长得像慧妃就算了,竟然还像那个给永琪肮脏香包的宫女,那就太不能让人放心了。 孝贤此时已经有些后悔昨天突然的决定了,毕竟人没有查清楚就放到了身边,对于她来说是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她昨天也确实是太着急了,才会一时失了水准。所以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魏氏说:“你先下去吧。” 魏氏脸色一黯,只好退了下去。孝贤这才看向自己身边的第一宫女:“翠珠。” 翠珠点了点头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宫女不引人注目地退了下去。 永琪不放心,继续说:“皇额娘把那个宫女送到辛者库去!她很坏!” 孝贤拍着永琪的背安慰道:“永琪不怕,永琪不怕,皇额娘会保护你们的。”说着,轻轻低下眼帘:“如果她真的是……那皇额娘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嗯!她害永琪痛痛,皇额娘一定要教训她!” “呵呵,你这个记仇的小家伙!闹够了?小肚子饿不饿?” “饿!” “呵呵。”和敬笑坏了:“你这个小家伙,肚子饿都不顾,就记着告状了,放心,姐姐不会放过她的!” 孝贤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想想,永琪说的也未必不是真的。看来,昨天还是不够冷静。虽然想用这个魏氏拉拢皇上,但是如果真的中了套就不好了。嗯,先缓一缓,调查清楚了再说。 中午的时候,乾隆躺在软榻上休息,肚子上趴着睡得幸福无比的小包子一只。乾隆从早上早朝到晚上,都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但只有中午,才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而这个休息时间,自己的宝贝小包子总是乖乖的陪他一起休息,从来没有给他添过麻烦。所以对于小包子粘着自己的行为,乾隆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今天,小包子睡的好好的突然缩了起来,要知道永琪睡觉一向乖巧,睡的时候是什么姿势,醒的时候还是那个姿势不变。所以只要他的姿势没有压到乾隆,乾隆基本上都可以陪着他睡一个好觉。但是今天小包子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他一动,被压在下面的乾隆就醒了过来。 看小包子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挤在身边,乾隆有些奇怪,这个孩子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安的样子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永琪轻轻的抽泣:“好疼……好疼……不要香包……不要香包……额娘……玛姆……阿玛,呜……好疼……” “永琪,永琪,怎么了?哪里疼?永琪?” 听到声音的高无庸立刻跑了进来,看着乾隆紧皱着眉坐在榻上,怀里抱着缩成一团不断□□的五阿哥,吓了一跳:“五阿哥?皇上,这……” “这什么!还不快叫太医!” “是!” 乾隆看永琪全身开始发抖,头上开始冒冷汗,吓得不轻。这孩子身体一向很健康,除了那次出豆,基本没有生病过,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病了吧? “永琪!永琪,醒过来,不要怕,皇阿玛在这里!永琪?太医!太医!” 这个时候,因有急事来禀报的永璜在外面听到乾隆的声音,吓了一跳大步走了进去:“皇阿玛,出了什么事?小五?” 乾隆看是大儿子,立刻大叫:“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快!” 永璜立刻应下,转身跑了出去。其他的宫女太监们跑进跑出,递帕子递茶水,忙得不亦乐乎。 永璜想到太医院太远,想到和自己一起来的纪晓岚懂医术,而且医术还不错,立刻跑过去将人拉了就跑。纪晓岚就见大阿哥向自己跑过来,正要请安,突然被拉着就跑向了养心殿。吓得纪晓岚半死,要知道他只是个小官,没有皇上的宣召,哪里敢进养心殿! “大……大阿哥……你……松手啊!哎哟!大阿哥!那可是养心殿!” “小五生病了,你不是懂医术嘛!快给他看看!” 纪晓岚一听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五阿哥生病,也没有再叫,跟着跑了进去。就见许多太监宫女包围中的乾隆衣衫不整,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焦急万分地吼着:“太医呢!怎么还没有来?” 永璜拉着纪晓岚停下说:“皇阿玛,太医院太远了,这位纪大人也是极通医术的,不如让他先给小五看看?” 乾隆对自己的大儿子还是比较信任的,立刻点头,“那就快来看看!” 纪晓岚正要请安,乾隆着急地吼:“起来!先看看小五!” 纪晓岚告罪一声走近,就看着乾隆怀里的孩子脸色通红,冷汗不断,□□声不止,甚至在哭,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看起来非常可怜的样子。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按住脉门,轻轻地数着,再仔细地打量着他,时不时的捏开小嘴看看舌头,再看看眼睛,摸了摸额头。 乾隆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查什么,立刻说:“小五已经出过豆了,不会再犯的。但是他一直说好疼,你快看看!” “好疼?”在纪晓岚看来,这孩子就是单纯的着凉发烧了而已,为什么会疼?纪晓岚有些奇怪的轻轻地永琪身上掐了两下,发现这孩子并没有反应。不由得放心说:“陛下放心,五阿哥只是发烧了,并没有其他问题。至于五阿哥说疼,估计是在做梦的。” 乾隆愣了一下,想起来小五刚刚有说到香包,马上想起来出豆时小五治疗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万分。知道只是发烧,又放松了一些,问:“那这孩子为什么一直未醒?” “五阿哥烧得比较厉害,所以对您的呼喊没有什么反应,需要马上退烧。” 这时,正好太医也来到了,回复了和纪晓岚一样的结论后,乾隆才放心下来,让他们熬药。 因为要退烧,所以纪晓岚让人找来冰帕子,一贴到永琪的头上,永琪一哆嗦,醒了过来。 永琪一醒,乾隆马上担心地问:“永琪,醒了吗?” 永琪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才意识到是自家皇阿玛,但让乾隆吓了一跳的是,这孩子马上哇啊啊大哭:“哇啊啊啊!皇阿玛!好痛哦!永琪不要香包!” 乾隆立刻小心地安慰着,心里奇怪这孩子为什么老是提到香包? 正想着,皇后赶了过来:“永琪,永琪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跪了一片,皇后随手让他们起来赶到了榻边,看着永琪烧红的小脸,担心得不得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不还好好的吗?嬷嬷呢,怎么照顾主子的?永琪,永琪,皇额娘在这里啊,不怕,很快就好了。” 永琪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哭:“皇额娘,永琪不要香包!永琪怕疼!” 孝贤眼眶一热,立刻点头:“好!永琪不要香包,皇额娘赶她走啊,皇额娘这就把她赶到辛者库去!永琪不怕,有皇额娘在这儿呢,啊?” “嗯。”永琪点点头,伸手抓着孝贤的手指,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乾隆眯着眼睛问:“香包是怎么回事?” 孝贤只好将今天上午的事说了一遍,乾隆半闭的眼睛里寒芒四射,点头说:“送走吧,不要让小五再受了惊吓。” “是,是臣妾考虑得不周,请皇上责罚。” “算了,你也是没有想到小五竟然会把两三岁时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皇上说得是。哪里想到这孩子的记忆力竟然会这么好呢。” “他生平第一次吃那么大苦,怎么会不记得。小五暂时就睡在这里,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乾隆看着孝贤一步步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高无庸,高无庸轻轻地点了下头。 8、第8章 因为永琪只是有些受寒而发烧,乾隆看他乖乖喝了药也就放他休息了。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接见纪晓岚。 纪晓岚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的文臣,职位低,工作也没什么前途的样子,加上他出生并不好,在官场上也没有太多的人帮他照应着,所以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很久没有变动过。这次偶然认识了永璜,对于纪晓岚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得到永璜的好感和信任后,他很爽快地跟着永璜来到了宫里参见皇上。 永璜作为乾隆的长皇子,地位是非常高的。因为爱新觉罗家的传统是长子继位,所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发生,以满族的传统,继位的人独一无二的就是永璜。而且在乾隆所有的儿子中,永璜也算是比较出色的。永璜性格稳重和善,从不与人交恶,被乾隆放到六部中的礼部中任职也一直做得不错,在朝中的声望也挺好。虽然有一些未经世事的天真,但是作为长皇子,他的这些优点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乾隆对永璜还是很看重的,毕竟是皇长子,而且是纯满人血统,并且母家也是富察家,地位也不错。对于没有嫡子的乾隆来说,永璜是他现在心中最看中的继承人。 所以,对于能让已经有了些见识的永璜万分推崇的人,乾隆也是有些好奇的。 结果这一聊,就从中午聊到了下午,聊到最后,连乾隆都非常喜欢这个学识渊博看法独到的年轻人,一边聊着心中也把他的后续发展方向给定了下来。 高无庸服侍好皇上,见一时没他的事,就去看看永琪。谁知道一出门就被门边趴着的小包子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怒斥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小敏子:“混账东西!怎么照看主子的?不知道五阿哥正病着吗?怎么还让五阿哥下床了?” 永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高无庸,嘟着嘴难过地说:“永琪睡饱了,想跟皇阿玛道别回长春宫去的,可是皇阿玛在忙,永琪不敢打扰。” 高无庸对永琪永远都是和颜悦色的,立刻笑着哄道:“五阿哥不生气啊,是奴才不对!五阿哥想回长春宫去了?” “嗯,肚子饿了。” “是永琪吗?进来吧。” 纪晓岚看着走进来的小孩子,立刻站了起来向他行礼,刚刚见面的时候这孩子被抱在乾隆的怀里,所以看不出什么,他也借着行礼的机会打量一下这个孩子。 四岁多的孩子走路慢慢的,圆嘟嘟的小脸非常可爱,五官清秀到精致的地步,看到自己向他行礼,很从容地叫了起,然后很是有模有样的甩袖子问安,被叫起后,做的头一个动作就是一个飞扑进了乾隆的怀里。 乾隆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抱着小家伙,然后用手背试了下头,温度降了一些。放心了一些就开始训:“也不小心摔着!” “嗯,有皇阿玛在,永琪不怕。”永琪一副有皇阿玛万事不怕的势头,很骄傲的昂着小脑袋,让乾隆哈哈大笑,捏捏他的小脸又训了两句,可那两句训话在纪晓岚听来一点生气的味道都没有,这个五阿哥果然是受宠,连一向对子女严格的乾隆都这般的宠爱。 永琪揉了揉眼睛,说:“永琪答应了皇玛姆晚上要陪她吃饭的,永琪要先回长春宫去了。” “永琪回长春宫可以,不过生病了,就不用去陪皇玛姆了,皇玛姆那里皇阿玛会去说,你回去好好吃药休息,知道了吗?” “哦,好。”永琪点点头,从乾隆身上爬下来,再跑到永璜的怀里磨蹭一下,永璜抱着永琪叮嘱了许久,看来也是极宠爱这个弟弟的。然后永琪才在那个小太监的扶持下走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永琪突然转过头问:“大人是纪晓岚?” “是,正是微臣。” “哦,谢谢你今天给永琪看病。” “微臣不敢居功。” 永琪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走了出去,而且他那转身时还踉跄了一下。永璜笑着说道:“小五怎么还是不会走路啊。” 乾隆翻了一个白眼,一副很无奈的语气:“他如果哪天学会不让人抱,就会走路了。” 永琪回到长春宫,因为生病吓了和敬一跳。她这个弟弟从小就身子健康,健康到水豆都很顺利地挺了过来,所以对于他突然的生病和敬也是很惊讶的。 而孝贤则是非常紧张地把服侍永琪的一甘奶娘嬷嬷宫女太监们都发作了一番,最近天气转凉,永琪又从小贪凉,肯定是因此才生病的,这都是奴才们照顾不周的缘故!如果因为这件事让皇上有了不满可如何是好!处理好了,就让永琪把药喝了,再塞到床上逼他睡觉。 而永琪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实因为生病的关系,竟然从傍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而第二天一早,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的父皇,昨天晚上宠幸了那个姓魏的宫女,并且升她为了贵人。 永琪坐在床上喝药,心里气得不行!他都那般想办法把那个女人赶走了,怎么还是让她得逞了!那个会成为令妃的女人,那个会成为十五阿哥也就是嘉庆帝母亲的女人! 将药盏狠狠放在小敏子托的药盘上,托着下巴生闷气! 永琪虽然才四岁,但是他这几年可没少做一些事情,比如,为了让大阿哥活下来,他可是花了不少力气让大阿哥和皇后的关系变好,再让他和皇上的关系变好,也是希望如果孝贤真的死了,大阿哥能表现得争气点! 再来就是渐渐改变乾隆的形象,尤其是在几个儿子中的形象,虽然因此引来了其他兄弟的妒忌,但是至少其他几个阿哥在乾隆的面前不会变成木头了。 最重要的就是重点关注令妃,他虽然对清史尤其是乾隆后宫里的事不清楚,但是那么有名的人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她一开始就是一个洗]宫女,比如她是在孝贤的灵前哭得太惨才被乾隆看中的,比如她是嘉庆的妈! 清朝就是在嘉庆的手上落败的,所以永琪对嘉庆的印象实在是好不起来。他想着反正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不如努力把令妃给搞没了!多少能改变一下那个让人觉得窝火的历史! 不过没想到令妃竟然还是蹦了出来,这该死的女人真小强!可恶啊!要怎么办呢? 小敏子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小主子,自家小主子在他眼里和在其他人眼里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个不同是指性子。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小主子总是一副活跃可爱任□□撒娇的样子,但是当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有的时候会露出一些成人才会露出的表情来,冷静,深沉,有的时候,他的脸上会有一种似乎是在嘲讽什么的表情。不过以小敏子近乎哑巴的沉闷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不利于自己主子的事的。 而他现在,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小主子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好一会,永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自己摔回床上拿被子盖住头:“我要继续睡,有人问了你就说我睡着了!” “喳。” 永琪缩在被子里,不断告诉自己,也许嘉庆是个好皇帝,也许乾隆其他的孩子真的是扶不上台面!毕竟他那么多孩子,最后不是死就是送人,留下来几个歪瓜劣枣的,也只能是在矮子当中挑个高个的了。 而且指不定令妃是个好的呢,如果她真的不错,没有必要和皇阿玛最宠的女人对着干。 现在计较一切都太早,还太早,现在孝贤和慧贤都还没死呢!急个什么! 想通了,永琪药性上来,也就再次迷糊地睡了过去,迷糊中想到,令妃是怎么让皇阿玛把她拖上床的?皇额娘都说要把她赶到辛者库去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知道应该说令妃命好,还是说历史总是要转向同一个方向而使人类做出的妥协。 孝贤因为没有查清楚,所以暂时是没有把魏氏给赶到辛者库去的,虽然她也有些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了。不过无缘无故的赶走她而使自己失去了一个可能的棋子,孝贤也不是很愿意的。所以这人就暂时留在了长春宫里,不过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罢了。 而乾隆呢,当他结束和永璜纪晓岚的聊天后,去了一趟慈宁宫,然后去了一趟储秀宫。最后决定去看望宝贝儿子。唉,当皇上也是辛苦啊,有这么多的人要关心着。 于是,为了走近一些的路,乾隆就走了一条平时很少人走的小路准备从一个小树园子里穿过去,结果就碰到了在树园子里哭的魏氏。 接下来不用想了,该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了。乾隆去看了看睡得很熟的儿子,然后就和孝贤间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于是孝贤的长春宫的偏殿里的一个房间,乾隆收了小令子当贵人,当然,现在是叫魏贵人。 不过,让永琪庆幸的是,魏贵人似乎是太年轻,服侍皇上服侍得并不怎么样,所以长相挺得乾隆喜欢的,但是毕竟和他心中的女神慧妃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一时也没多宠着她。给了她一个头衔再几个宫女太监的就扔到了一个宫里,很长时间都没想起来。 没有想起来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因为慧妃的身子确实是不好了,于是乾隆将她的位置又重提到了贵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冲喜了,慧妃的身子意外地好了起来。 第二件事,就是孝贤怀孕。 孝贤怀孕是在慧妃升份位之后发生的事情,已经近年关了。因为过年而忙碌的孝贤突然晕倒,吓得和敬差点六神无主,被永琪提醒才马上请了太医过来看,结果就是怀孕了,因为过于劳累才会累倒的。 对于孝贤怀孕,最开心的人其实是乾隆自己。虽然乾隆现在的儿子也有几个了,而且他年纪也不大,以后有的是机会继续生孩子。但是对于嫡子的渴望仍然是很强烈的。乾隆到现在为止,嫡系所出的孩子只有二阿哥永琏和和敬。永琏早就死了,不然以那孩子的聪明乾隆肯定是极为看重的。现在孝贤再次怀孕,可能就会给乾隆再添一个嫡系的孩子,他当然是开心的,所以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也高于了其他几个孩子。 所以,这个新年,乾隆过得非常开心。最爱的妃子身子好起来了,老婆又怀上了嫡子,外面也是一片太平,乾隆觉得这完全归功于自己的勤政和努力,才成就了这盛世太平。 永琪如果知道乾隆在想些什么是一定会嗤之以鼻的,但是他不知道。 因为孝贤有了嫡子,太后想要将永琪抱出来的想法终于有了实行的机会。愉妃已经病重到完全在熬时间了,而其他的妃子中,被乾隆看重的不是有自己的孩子就是地位不够,而她是不能轻易抚养孩子的,所以扫描了半天,终于,娴妃入了她的眼。 新年的宴会上,皇帝带着皇后慧妃纯妃他们围着太后坐在一个桌子上,这一桌上特别的热闹,也是格外的温馨的。太后锋利的眼神在慈祥的眼神下不断的扫视着周围的妃子们,于是,笔直地坐着,表情不多但是身份不错的娴妃被太后看中了。 娴妃,乌拉那拉氏,是满清有名的大家族,雍正皇帝的老婆也是这个家族出来的。不过比起雍正那个端庄雍容的皇后,娴妃显然是一个除了外表没什么大脑的笨女人。她长得漂亮,被称为满蒙第一美女,这样的女人竟然不受宠,被一个汉妃给打败了!而原因,就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死板! 不过,这种死板的个性倒是让重视规矩的太后比较看好。毕竟,如果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像孝贤那样重权,像慧妃那样死抓着皇帝不放,这宫里还不乱套? 娴妃被太后看到除了个性外,最看好的就是她的身份。她虽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是也比较受宠了,而且身份够高,在这宫里,因为不惹事,倒也算得上是一股难得的清流。虽然她只是被害了自己不知道罢了。 所以,当她有意无意地让永琪和娴妃多接触后,几大巨头和永琪都感觉出来了。 永琪并不讨厌娴妃,对于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废后,他的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太白目了点!估计她自己并不是一个很会用心计的女人,如果真的再有一个容嬷嬷那样的脑残嬷嬷,她的下场想不悲催也不行了。 乾隆看了看娴妃和永琪,眉头皱了一下没有说话。孝贤则是看着永琪,另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而慧妃,仿佛局外人一般地看着这一切,冷冷的目光下是深深的悲伤和无奈,握住自己瘦得皮包骨的手腕,慧妃知道,太后此举的意思,是让她们之间的争夺不许伤害到永琪,不然太后这件事可以做得更加隐蔽一些,没必要在愉妃还活着,孝贤坐在一边的时候让永琪和娴妃演这一出。 好,我不动永琪,毕竟这个孩子也是无辜的。慧妃冷冷地看着孝贤的肚子,心里笑得悲凉。 永琪在娴妃身边玩的时候,偷空转头看了一眼,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还是听皇玛姆的,离开长春宫好了,反正娴妃呆呆的,很好玩。 9、第9章 娴妃虽然木头了一点,但是又不是白痴,和永琪的接触让她知道至少太后是有些看好她。她一直没有孩子,无子封妃其实是非常不合规矩的,但是不合规矩的又不是从她这里开始的。所以她虽然很顺从地坐在这妃位上,但其实是非常着急的。她也不算不受宠,乾隆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她宫里过夜,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孩子!这可是身为后宫女人的硬伤! 永琪是注定要失去母妃的阿哥,又因为长得可爱性格讨喜深受皇宫里几大巨头的喜爱。娴妃不是没打过永琪的主意的,但是她和永琪一直没有接触过,而且她知道以皇上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是争不过其他几个妃子的。不过没想到太后竟然属意她,所以她很是有些惊奇地看着永琪,没想到永琪竟然也盯着她。 永琪现在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马上就要五岁了,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甜的,靠在她的腿上,抬着头直直地盯着娴妃的脸。娴妃被这么可爱的孩子盯着,再也挂不住死板的表情,忍不住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轻轻地弯着腰拉着他的小手,轻声地问道:“永琪在看什么呢?” “嗯,娴妃娘娘。” “什么?” “你长得好漂亮。” 坐在娴妃身边的纯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娴妃看着眼前大大的笑脸,终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捏捏他的小手:“这么小小的嘴就这么甜了!” 永琪看着娴妃完美的五官很认真地歪着头说道:“确实很漂亮啊!” “呵呵。” 于是,凭着拍马屁和装可爱,永琪胜利得到了继后娘娘的喜爱!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永琪就在太后默许和其他巨头没有干涉的情况下,就这么一直坐在了娴妃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还真像是一对母子呢。 年后,太后的懿旨,永琪带着属于自己的太监宫女和奶娘们,搬到了娴妃的坤宁宫。 娴妃接到永琪是真的很开心的,不过,出乎太后和乾隆孝贤的意料的是,娴妃接到永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永琪去看了愉妃。 愉妃自从过了年,那日子仿佛真的到了尽头,她连每年唯一能看到永琪的年宴都没有参加就知道她病得多么重了。娴妃其实倒也没有和这个女人关系多么好,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怜了一些,而且永琪突然离开皇后身边归自己养,难免会让愉妃担心。娴妃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带上永琪去见见愉妃,不管是让愉妃放心也好,给自己一些良心上的安慰也好,总之她在永琪刚刚走进坤宁宫,甚至还没有坐下喝口水的就带着急急永琪走了。 永琪一开始有些不明就里,后来看着走向的路线突然就有些明白了,心里面娴妃的印象突然光辉正大了不少。一般的妃子被要求认养其他阿哥格格都会尽可能的让他忘记了以前的额娘,没想到娴妃竟然反过来。不过,永琪很喜欢她这样。 愉妃的宫殿有一种黑压压的沉寂,看起来非常不祥,但是娴妃根本视而不见,直接就走了进去,之所以直接走进去的原因是因为根本没有奴才在外面迎着。 愉妃的宫殿里太监宫女没几个,她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又病得快死了,怎么可能留得住奴才。娴妃没有在意这些,虽然心里很火大,毕竟这是一个妃子的宫所,甚至还有一个受宠的孩子呢!这么不待见也太过分了!但是她还没有那个权利去质疑皇后治理后宫的能力,所以只是板着脸牵着永琪的小手进了后面。 终于看到了一个端着水走出来的宫女,那宫女个子高挑,人很瘦,看到娴妃和永琪时吓了一跳,但仍立刻放下盘跪了下来请安。 娴妃走过去问:“起来吧,愉妃娘娘呢?” “娘娘刚刚喝过药,此时正躺着休息。” “嗯,我带五阿哥来给愉妃娘娘请安,你看看愉妃娘娘方便吗?” “是,请娘娘稍待!” 宫女几乎是跳起来冲进屋子里的,那速度相当了得!看得永琪一愣一愣的,怀疑此宫女是不是会轻功的? 里面传来一些轻轻的响动,然后那宫女和另一个小宫女一起走了出来迎着他们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凉,不似其他后妃的宫里总是闷得暖暖的,就算是这样也全都是药味。 愉妃靠在床上,看得出来刚刚这两个宫女是将她扶了起来,还略梳理了一下。看到永琪,她本不明亮的眼睛渐渐的闪现出光芒。永琪看看她,再看看娴妃,娴妃鼓励地推了推他,永琪这才松开她的手走过去,在床边打了个千:“永琪给额娘请安。” “快……快起来……过来,让额娘看看你……”愉妃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证明她的病确实不是夸张。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因为无力手有些颤抖,永琪站起来走过去扶着她贴在自己的小脸上:“额娘,过年的时候永琪没有看到您呢。您答应过额娘过年的时候送给永琪您做的新衣服的!” “抱歉啊,额娘……生病了,所以……没有去呢。”愉妃热泪盈眶地看着偎在自己身上的永琪,这孩子又升高了一些呢,看起来非常健康,真的是太好了。摸着他柔软温暖的小脸,愉妃觉得从未如此幸福过。 看着那母子亲昵,娴妃并没有觉得妒忌,只是觉得心酸。一边的瘦高宫女看她一直站着,立刻请她坐下,并端来一杯茶。娴妃坐着喝了一盏茶,看到床上那母子一起看向她,然后愉妃对永琪说了什么,永琪点点头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娴妃娘娘,额娘请您去床边呢。” 娴妃拍拍永琪的头说了一句乖站了起来在瘦高个宫女的扶持下走了过去,然后坐在宫女端来的凳子上。愉妃则在小宫女的扶持下抬起身子尽可能地行了一个礼,娴妃立刻止住她:“你病着,就好好躺着吧,不要起来了。” 愉妃坚持行完了一礼说道:“我……已经听永琪说过了,以后……永琪这孩子,就,就要多麻烦姐姐了。” “你说的什么话!”娴妃皱着眉,不乐意地说:“要我说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不肯好好养身子才病成这样的!你看看你,永琪这么乖这么好的孩子,为了这孩子你也要养好身子才是!” 愉妃欣慰地笑着轻声说:“我,这一生……有永琪,够了。姐姐说得也是,可是……这身子不争气,不然……怎么也要,坚持到这孩子大婚才放心啊。”愉妃叹息一声,那小宫女已经转头擦眼泪了。愉妃突然抬头紧紧地看着娴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坐了起来伸手抓住娴妃的手,着急地一口气咬牙说道:“姐姐!妹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但请你,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永琪!他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他,他一定会记着你的好的!” 娴妃给她吓了一跳,立刻回握着她的手,不断地说着:“你不要急,慢慢说!” 愉妃看了眼瘦高个的宫女,她带着小宫女退到了一边。愉妃拉着娴妃的手担心地说:“姐姐,妹妹告诉你一些事,你听了就听了,自己小心,但千万不要说出去。” 娴妃愣了一下,立刻认真地点头。 在两个妃子聊天的时候,永琪一个人乖乖地坐在屋子另一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直盯着陪同娴妃走进来的嬷嬷,思考这个嬷嬷是不是容嬷嬷呢? 这个嬷嬷其实长得不难看,年纪看着也不大,虽有些胖,但是直直地站着,一看就知道规矩是不错的老嬷嬷了。而且这个嬷嬷有个好相貌,嘴角天生的上挑,眼角上飞,看着就一副慈祥好说话的模样。 任何人被人一直这么盯着总会有感觉的,嬷嬷这样多年的成精奴才更是敏感。所以嬷嬷很快就问:“五阿哥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谁?” “奴婢是娴妃娘娘的嬷嬷,您叫奴婢一声容嬷嬷就可以了。” 晕,原来还真是容嬷嬷。看着也挺聪明的啊,怎么尽做脑残的事呢。 “我渴了。” “奴婢这就给您端茶去。” 容嬷嬷很麻利地转身桌上倒茶,发现茶不够热后愣了一下,有些为难。永琪在后面见了很体贴地说:“我不要喝热茶。” 容嬷嬷感觉那茶也不是很凉,就倒了来。永琪似乎是真的渴了,一口气渴掉,然后又递回去说:“还要。” 容嬷嬷看着傲骄的小孩,很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过去又倒了一杯来。永琪仍然很痛快地一口喝完,然后终于不渴了,不再要茶,将杯子放在身边的小几上。然后就这么一直盯着嬷嬷看,因为这个无耻的家伙发现自己有一个本领,就是他如果一直用如此纯真的眼神盯着别人看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被他萌倒。 嬷嬷显然也是不例外的,越看永琪越喜欢,轻声细语地问:“五阿哥是不是有些累了?” “还不累。”永琪想了想问:“容嬷嬷你是娴妃娘娘从家里带进宫的嬷嬷?” “是,奴婢是镶黄旗包衣,自娴妃娘娘小就服侍娘娘了。” “哇。”永琪发出一声感叹,这句感叹很无意义,因为嬷嬷一般都是从主子小时候开始服侍的。发了这声感叹后,永琪自己也有些黑线,他其实也算是无话找话吧。“容嬷嬷一定很喜欢娴妃娘娘哦!” “呵呵,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喜欢娘娘的。” “那你喜欢永琪吗?” “五阿哥这么可爱,奴婢自然是喜欢五阿哥的!” 永琪暗暗点头,明白了,只要他保持可爱,这个嬷嬷就不会找他麻烦了。 汗,他也不会给这个容嬷嬷找自己麻烦的机会的! 这边正想着,那边娴妃已经站了起来,对着永琪招手,永琪跳下椅子,走了过去。 娴妃娘娘摸着永琪的头:“永琪,今天我们先回去,过两天再来看你额娘好不好?” 永琪乖乖地点头,走到床边去握着愉妃的手:“额娘你好好养病,生病就要乖乖喝药,永琪也生病过,听皇阿玛和皇额娘的话喝了药就好了。额娘你也要听话!你病好了,永琪奖励你吃牡丹饼!可好吃啦!” 愉妃笑着摸着永琪的小脸:“好,额娘好好养病。永琪,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嗯,永琪会乖乖的。” “好了。回去吧。” 娴妃牵着永琪的手对愉妃说:“姐姐你放心吧,永琪我一定好好照顾着,你放心养病。” 愉妃点头,永琪向愉妃行礼告别。 到了中午,乾隆派高无庸来接小包子去吃饭午睡。永琪被高无庸抱在怀里,娴妃拿出一件小斗篷将小包子包紧,并让他戴上一个小瓜皮帽,这才让他被抱走了。 乾隆看着永琪,见他很喜欢地摸着那件小披风上的刺绣,走过去问:“怎么?这个是娴妃给你做的?” “不是,是额娘给永琪做的。” 乾隆愣了一下,皱了一下眉。愉妃,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淡得记不清长相了。走到永琪身边看着那件宝蓝色的小披风,上面用银蓝色的丝线绣着祥云和福字,精致又漂亮。“永琪喜欢额娘吗?” “喜欢,额娘对永琪很好。” “哦?你是因为额娘对你好才喜欢你的?” 永琪很奇怪地看着他:“皇阿玛对永琪好,永琪也喜欢皇阿玛啊,还有皇额娘,皇玛姆,姐姐,娴妃娘娘,大哥,好多好多人,对永琪都非常好,永琪也喜欢他们啊。” 乾隆笑笑,他不应该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人性上的事。不过永琪很好,知道别人对自己好并记在心里而喜欢对方,这已经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的表现了。 永琪看着手上的披风突然抬头问:“皇阿玛,额娘为什么总是在生病?” 这话问倒乾隆了。乾隆也不知道如何跟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解释什么叫生老病死,只好用一种很低沉的语气很慢很慢地告诉他:“永琪,人生来就会经历生老病逝,你额娘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她一直在生病,也许有一天她会永远的离开你,但你还有皇阿玛皇玛姆娴妃娘娘,我们在一直照顾你陪着你,知道吗?” 永琪睁大着眼睛,似乎有些听不懂的,过了好一会才点头。可他又说:“永琪不想让额娘生病,她看起来好痛哦。” 乾隆摸着他的脑袋:“永琪是好孩子,你额娘肯定很快就不会再痛了。” 永琪点点头继续低头看那小披风,他确实是第一次收到手制的衣服,而且上面的刺绣这么漂亮。这也间接地证明了孝贤对永琪的态度,当然,这也同样让乾隆发现了。所以,在刚刚乾隆说的三个人中,甚至有娴妃的名字,却没有孝贤的位置。 10、第10章 晚上的时候,乾隆和永琪还有皇太后一起用膳,然后一起聊天。皇太后抱着在身边磨蹭来磨蹭去的永琪笑着说:“你这个小东西哦,真是一天不撒娇一天就皮痒。” “因为是皇玛姆永琪才撒娇的啊,皇玛姆疼永琪嘛!” “哦,你的意思是,因为哀家太宠着你这个小家伙你才这么喜欢撒娇的?” 永琪很爽快地点头应下:“是啊!” 乾隆在一边呵呵地笑,太后气得在他头上轻敲了一记:“没良心的小东西!” 闹了一会,太后问:“永琪啊,娴妃对你好不好啊?” 永琪一边玩着一个玉佩一边点头:“娴妃娘娘对永琪很好啊!还教永琪写字,她说永琪快要进上书房了,要好好学习的。” “嗯,说得对,你啊,确实要进上书房了。”太后说完看着乾隆。乾隆点头说:“是的,永琪也五岁了,按规矩是要进上书房的。朕原本是想等春天再让他去的。” “你记着这事就行了,不要耽搁了孩子学习。” “皇额娘放心,朕记着呢。” 太后放心地点头,再看着永琪问:“娴妃还教你什么吗?” 永琪抬着头想了想说:“嗯,娴妃娘娘说永琪现在身子弱,以后练武会很辛苦,所以让永琪天天早上早半柱香起来练走路跑步。” “你身子确实要多练练。嗯,难怪今天走路没有跌倒,很好。” “永琪很健康的!”永琪气鼓着小脸,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弱! 太后摸摸他的小脸,笑着说:“永琪喜欢娴妃娘娘吗?” “喜欢啊,娴妃娘娘很漂亮,而且对永琪很好,会给永琪做衣服,会教永琪满文,还会给永琪做好吃的点心。虽然她对永琪的要求比皇额娘多些,但是额娘说娴妃娘娘是为了永琪好的,所以永琪喜欢她。” 乾隆和太后有些动容,一是动容娴妃这个母亲做得称职,另一个是动容永琪的懂事。太后喜欢得将永琪抱到腿上:“永琪是个好孩子,以后要好好听娴妃娘娘的话,知道吗?” “嗯,知道。娴妃娘娘对永琪很好,永琪以后一定会孝顺她的。” 乾隆听了先是感动,再是吃醋:“怎么,永琪以后不孝顺皇阿玛和皇玛姆了?” 永琪回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皇玛姆不是有皇阿玛吗?永琪自然也会孝顺皇阿玛了,但是娴妃娘娘说皇阿玛有大哥三哥四哥,让永琪不要排到大哥前面去。” 太后满意极了,果然没有看错人,娴妃果然是个懂规矩知大体的。乾隆虽然有些埋怨娴妃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是心里还是比较认可的。 于是,当天晚上乾隆送小包子回去,就顺便留在了娴妃的宫里。 储秀宫 慧贵妃一阵咳嗽,身边的宫女吓得立刻去拿药倒水,慧贵妃轻轻地推开,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不管多好的药下去,效果也没有了。 “娘娘,奴婢去请皇上来!” “回来!”慧贵妃冷斥一声:“我病重,你找皇上来做什么?皇上难不成是太医,来了就可以治好我的病吗?” 宫女吓得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慧贵妃的大宫女走了过来:“娘娘,今天晚上皇上宿在坤宁宫了,您……” 慧贵妃无力地靠在榻上的团枕上,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你也知道的,娴妃对永琪确实是很不错,皇上早晚会注意到她的。太后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让一个满妃上位。” “娘娘您,不难受吗?” “难受?你要是到了我这一步,难受的事就不在这些事上了。”慧贵妃紧紧地握着拳头:“皇上对我现在有情,只要我不给他添堵,在他眼中的我就是最好的一面。所以我病重的时候不能找皇上来,再多的情义也有耗尽的一天!” “是,娘娘。” “至于那些让我难受的事,哼,我不是让你去办了吗,如果那件事做成功了,我难受的事也就没有了!孝贤,你敢害我,害我的孩儿们,我定不能放过你!” 和敬听说小包子要上学,送去了自己亲手做的布袋,回来就看到自己的皇额娘一个人坐在榻上,手上抚摸着肚子,以为皇额娘是在想未出世的弟弟的事,开心地跑过去说:“皇额娘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弟弟今天乖吗?” “乖,是个好孩子。”其实这才几个月,还是一团肉,乖的不能再乖了。孝贤笑着看向和敬问道:“你去看永琪了,那孩子过得好吗?” “我看着挺好,现在会写字了,不过额娘您真是不知道,那哪叫字!他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写得好看,是娴妃娘娘夸过的。”和敬一想到刚刚在坤宁宫的事就想笑,永琪捧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那字丑得和敬都找不出形容词来。偏偏他还得意地说是娴妃夸过的,再看娴妃,是一脸无奈和苦笑的表情。 “是吗,看来他过得不错。”孝贤脸上闪过的一丝落寞被和敬抓到,不由得心疼道:“皇额娘,您不要想太多了,因为您怀孕了,皇玛姆才让娴妃代皇额娘照顾永琪不是吗?而且永琪那孩子现在皮得狠,若是真养在您身边,他又跑又跳还老要人抱着,挤着撞着您的肚子可如何是好?皇额娘如果想他了,在他来问安的时候多留一会就好了!” 孝贤叹息一声:“永琪怎么说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从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抱来了,当时还那么小,就在我手心里一点一点长大。虽然我肚子里是有了小阿哥了,但是永琪也是我养的孩子啊,突然从我向边离开,我这心里……” “皇额娘,您别想太多了,这还不是为了照顾您嘛!” “我也只是怕和那孩子生份了。你看他现在,来了也不让我抱抱了,连撒娇都少了许多。” 和敬一听笑了:“原来皇额娘是在吃醋,那您大可不必了。娴妃是个讲规矩的,永琪在她的□□下可是很少撒娇任性了。现在,除了在皇玛姆和皇阿玛的面前,永琪已经学会不撒娇了。连我去了,他都是乖乖的坐在我身边不乱扑人了呢!” “是吗?那还真是长进了。”孝贤笑着听了,和和敬说一些永琪的笑话,看着心情好了许多。和敬放下心来,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孝贤看着和敬走了,原来温柔笑着的脸渐渐淡了下来。自从永琪离开长春宫,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太后和乾隆的态度变化。太后和她的关系好就是从永琪开始的,现在永琪不在,她问候她的所有话题都围着她的肚子打转,没事就没话可说了。以前永琪在,婆媳总有聊不完的话,说不完的唠叨。这些日子几年没过,孝贤都有些忘记了。 太后的态度不算什么,孝贤相信等自己的孩子出世就会改善了。她惊讶的是乾隆的态度改变!她已经不太记得乾隆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仿佛突然间,她发现乾隆对她,从原来的温情变得客套,从原来的互信互重到现在的相敬如宾。 乾隆没有说过对她有什么不满,只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发现这个男人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改变是不是从永琪离开时开始的,她已经分不清了,似乎是,又似乎是更早。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发生这样改变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宫里有了新人?不,这两年并不是大选小选的年份,而且连之前以为乾隆会喜欢的魏氏也只承恩了一次后就一直沉寂。那么,是娴妃?不,乾隆到现在对娴妃也仍然是不冷不热。娴妃是典型的满州姑奶奶,那个脾气不可能对乾隆的胃口。 剩下唯一的理由,就是慧妃!不,现在应该叫慧贵妃! 高氏,这个快死的女人,在乾隆的心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爱新觉罗家个个都是情种,似乎乾隆的情就种在了慧妃的身上了。孝贤见过他与高氏相处的样子,那温温细语,暖暖体贴,浓浓爱意,那是宫时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感受过的。 她是恨着高氏的,明明自己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不得不容忍一个让自己如此恶心的女人在世并站到几乎和她平等的位置上。所以,她怎么可能容忍她更加得宠,怎么能容忍她生下子嗣,怎么能容忍! 她也惊恐过自己的手段的狠辣,但是,她的身不由己又有谁能了解!皇上?哼,皇上从来都以为他的后宫是一片安静安称和平和睦的,他完全忘记了后宫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谷。这里的女人要想生存下来,哪一个是单纯和纯洁的?他对那些肮脏的东西视而不见,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真是可笑! 可是,皇上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行!她身为皇后,除了皇世的颜面外,更是一定要维持这个称号的崇高地位!她,是天生的凤命,一个小小的汉妃怎么能和她比肩!她敢有这样的想法,她就让这个女人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可是,终于,在这个女人最后的报复中,皇上和她越走越远。 虽然这样,但是孝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慧妃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报复她!可怕的是,宫里其他的主子们竟然对此事视而不见! 孝贤感觉很累,光是今天,她就打了三个奴才。长春宫里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做事,生怕她因为孕期性格不定而被打。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什么人能打,什么人不能打,在她的心里都有本清楚的账。 但是,在这种时候,孝贤就格外的怀念永琪。永琪作为乾隆和太后都喜欢的孩子,有他在的地方都是有暗卫保护的,什么脏的毒的东西不可能靠近永琪。永琪的周围就像是有一团保护层,在里面就是非常安全的! 这也是因为宫里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大巨头都发过话,不许对永琪出手。这些年,因为永琪被赶被打被杀的人还少吗。孝贤虽然拿永琪当棋子和盾牌,但是她确实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是现在永琪被带走,她除了内心的难受外,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可是现在想把永琪带回来是不可能的。如果让永琪归娴妃养的旨意是乾隆发出来的,孝贤是有一半的把握的,但是如果是太后的,那么孝贤是根本没有把握的! 孝贤有些烦躁的翻了一个身,突然感觉下身一热,有什么东西顺着腿中间就留了出来,孝贤吓得尖声大叫:“来人!快来人!” 所有在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冲了进来,来得最快的是孝贤的翠珠,她一跑到孝贤身边,见她抱着肚子脸色惨白,吓了一跳,立刻就冲着后面的太监大叫:“去叫太医!快!” 翠珠去孝贤的时候,看到那明黄色的榻上隐约的红色血迹,脸色大变,看向孝贤,孝贤面无死灰:“快!快!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腹部突然的重坠和疼痛让孝贤发出痛苦的惨叫,翠珠一看不好,脸色难看地回头看着一个太监吩咐:“去叫稳婆来!” 那太监吓了一跳,但仍马上转身跑了出去。 乾隆第一个得到了消息,立刻从乾清宫赶了过来,因为不能进入而在外面等候。太后是第二个赶过来的,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孝贤,但对爱新觉罗家孩子的重视是不容罢疑的。她来了后,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里面孝贤一声响彻云宵的惨叫,吓了两人一大跳。也不顾着说话问安了,一起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 过了一会,隐婆手脚发软,身上手上带着血地走出来跪趴地上:“奴婢该死,皇后娘娘……小产了。” 乾隆惊得身子一晃,他定下神来,狠狠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太后冷冷地看了眼那个稳婆,吩咐道:“给皇后送一些补品来,太医呢?” 太医更加害怕的小心走了出来,太后坐在椅子上,甩手将周围不怎么信任的人赶远一点,然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看了看左右,才小声地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查过,娘娘躺的那块垫子上,被人下了红花的药水。” 太后眯着眼睛,过了一会说:“该怎么做,不用哀家教了吧?” “是,奴才刚刚什么没说。”太医立刻跪下磕头。太后点了点头,正要将人赶走,那太后跪在下面小心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奇怪地问:“怎么了?” 太医似乎是挣扎了很久,这才说道:“皇后娘娘,以后再想怀孕,可是不容易了。” 太后身子一震!恶狠狠地咬牙说:“哀家知道了,你退下。” “是。” 太后的头看向储秀宫的方向,恨恨地说:“该死的女人!你害孝贤,哀家睁只眼闭只眼!可你竟然敢破坏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哀家绝对饶不过你!” 11、第11章 乾隆大步地向着储秀宫的方面走去,他确实是生气的,他知道慧妃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头受过许多罪,甚至知道慧妃怀过的两个孩子走的也是不明不白的。可是,乾隆对这个嫡子的希望实在是太高了,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穿过花园,乾隆隐约地看到储秀宫的飞檐,乾隆突然就站住了。他这是要去做什么?去责备慧妃?他不是最清楚,这种后宫纷争,就是以无数的人命为代价吗?他为了孝贤的孩子去责备慧妃,那么他要如何为慧妃的孩子说话呢?那些一个一个幼小甚至没有见过阳光的生命,就这样在这个肮脏的皇宫里,一个一个来了又走。 乾隆的背景突然间苍老,高无庸叹息一声,示意身后的奴才们远远地站着不要靠近。看着乾隆那低头垂肩的站姿,高无庸不敢上前劝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乾隆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是乾隆对于孩子们,一直是重视的。每个孩子的出现他都是开心至极的,每个孩子的逝去他都会难过很久。但他一直没有干涉,因为后宫是归皇后管的,那些内宅的纷争,自然有皇后和太后处理。他如果干涉,就是乱了家法。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痛心,却仍然无可奈何。 “皇阿玛!”甜甜的清脆叫声将乾隆从深思中唤醒,他转头看到永琪张着双手向自己扑过来,脸上盛开着大大的笑容,那般的阳光可爱。 乾隆笑着迎上去将他抱起来,捏捏他的小鼻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跑,跌倒得还不够多吗?” “永琪已经不会跌倒了!”永琪抱着乾隆的脖子撒娇,磨蹭两下问:“皇阿玛怎么不在乾清宫呢?今天不用批奏折吗?” “当然要了,皇阿玛出来只是有些事要办。” “皇阿玛是来看永琪的吗?” “皇阿玛才不看你,看得够多了。” 永琪嘟着小脸瞪大眼睛生气,乾隆哈哈大笑,问他:“你一个人跑花园来玩?” “不是啊,娴妃娘娘带永琪去看额娘,额娘今天身体好,就一起出来散步了。就在那边的亭子里。”永琪回头指着一个亭子,乾隆看了下,点头抱着永琪过去了。 娴妃和愉妃正坐在亭子里,两个女人似乎是说了什么笑话,正笑得很开心。看得乾隆冰冷的心中渐渐也温暖了起来。两人立刻看到了乾隆,立刻站起来行礼。乾隆抱着永琪,不方便用手去扶,只让两人起来,然后坐在靠近愉妃的位置上。 “愉妃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愉妃笑着点头:“是,所以今天出来看看,在屋子里面呆久了,都不知道已经快春天了,绿芽和花骨朵儿都冒出来了。” 乾隆顺着愉妃的视线看了过去,那是一棵桃花,已经冒出了小小的绿芽和粉粉的花骨朵儿。乾隆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春天已经来了。这花园已经一片绿意盎然,百花盛开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永琪很明显地感觉到乾隆的心情变好,跟着说:“娴妃娘娘说,等桃花开花的时候,永琪就要去上书房读书了!” 乾隆笑着点头说:“是啊,我们的小永琪,终于也要去读书了。永琪喜欢读书吗?” “皇玛姆说读书会让永琪成为对大清有用的人,所以永琪一定要去读书。” 乾隆拥着永琪的手轻轻地紧了紧,没有说话。娴妃看乾隆情绪有些奇怪,只好接话说:“永琪,读书是很辛苦的,去了上书房可不许叫苦!” 永琪嘟着嘴:“永琪才不会叫苦!” 愉妃用帕子掩着嘴笑着说:“去上书房可要很早就起来的,你这个小懒虫能爬得起来吗?” 永琪张了张嘴,然后用可怜兮兮地眼神看着乾隆。乾隆被那眼神刺伤,有些为难地转过头不看他:“永琪加油,皇阿玛相信你一定能起床的。” 永琪受伤,低头对手指。 四人在亭子里笑声不断,站在不远处的高无庸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永琪突然从乾隆的肩头越过来看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高无庸一愣,欣慰地笑了。悄悄地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永琪得意地挑眉一笑,缩了回去。 中午,乾隆就命人把饭送来亭子里,四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极为温馨快乐。之后乾隆抱着永琪去了坤宁宫午睡,一大一小躺在靠窗边的榻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睡梦中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样的。 第二天,愉妃被升为愉贵妃。 太后坐在椅子上,看着趴在腿上哭得快要断气的和敬,叹息一声抚摸着她的头:“不要哭了。” “皇玛姆!我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弟弟的!就这么没了,呜呜……”和敬两个眼睛已经哭成了核桃,正在向桃子发展。“您不知道,皇额娘知道弟弟没了后,立刻就晕倒了。” 太后心说,你不止这个弟弟没了,以后所有的弟弟全部都没了。 “你皇额娘心里肯定是难过的,你要多劝着她点,让她想开些,不要因为这件事把身子给毁了,知道吗?” “嗯,知道。”和敬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抱着太后的腿又哭了一通。“皇玛姆你说,皇额娘还能生个弟弟吗?” 太后愣了一下,安慰地说:“傻孩子,难不成你皇额娘不给你生个弟弟你就没有弟弟了?这话要是被永琪听到,看他不哭个天翻地覆,不要说皇宫了,连长城都要被他哭倒了。” 和敬噗哧一声笑出来,擦擦眼泪点头说:“皇玛姆说得是,我还有其他的哥哥弟弟呢!” “这就对了,你们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都是兄弟姐妹。只要好好相处,是不是一母兄弟又有什么关系?你看你和永琪,你皇额娘真的生一个弟弟出来,你可能还没有喜欢永琪那般喜欢他呢!” 和敬再次笑了起来,靠在太后的腿上:“皇玛姆,我知道皇额娘其实很想有一个阿哥的,要是皇额娘有永琪那样健康又可爱的孩子多好。” “这宫里,谁不想有个阿哥。让你皇额娘好好养好身子,等身子好了,再怀一个。” “嗯,我也是这么和皇额娘说的,希望皇额娘不要因为这次伤了身子才好。” “你是个孝顺孩子,要好好照顾你皇额娘。你皇额娘肯定会好起来的。” 和敬走了慈宁宫,回头看着那高高的宫宇,冷冷地笑了,太后,你竟然如此苛对我皇额娘!你明知道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了,竟然还要把永琪夺走!你是想让我皇额娘孤苦无依啊! 和敬握着拳头一边走一边生气,我皇额娘兢兢业业,皇阿玛多情又无情,慧妃如狼似虎,她为了这皇宫操碎了一颗心!太后却只看到皇额娘把着权力不放,皇额娘如果不把权力把在手中,这宫里还有她们母女的地位吗? 永琪是愉贵妃的孩子,珂里叶特氏地位又不高,愉贵妃的身子又不行了,永琪从小在皇额娘身边长大,本就应该归皇额娘养育的。结果养到能记事最可爱的时候,被太后送给娴妃了!虽然永琪并没有因此和长春宫远离,但是一旦愉贵妃死去了,那么他就必须叫娴妃额娘!乌拉那拉氏又是一个大家族,不比富察氏弱多少! 皇额娘现在身子弱,又心思郁结,有永琪在身边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太后硬是不许永琪回长春宫!虽然大哥也是富察家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宫里最得宠的就是永琪! 和敬回到长春宫,看着躺在床上病歪歪仿佛老了许多的皇额娘,心里一阵酸楚。但强硬着撑起笑容:“皇额娘,我回来了,你刚刚睡醒吗?看着气色好多了呢!” 孝贤淡淡地笑着:“回来啦,皇额娘的身体好吗?” “挺好的呢,皇玛姆还让我带话给皇额娘您呢,让您好好调养好身子,以后再给皇阿玛生一个阿哥呢!” 孝贤笑笑没有说话,和敬坐到床边握着孝贤的手说:“皇额娘,您啊,别想太多,抓紧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 孝贤轻轻地笑着点头,摸着和敬的头发说:“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儿出嫁呢。” 和敬脸色一变:“皇额娘您说什么呢,您当然能看到!” 苦笑渐渐漫上孝贤原本雍容美丽的脸,眼泪悄悄地滑落到两鬓:“皇额娘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次小产,这身子算是彻底毁了。呵呵,接下来就和慧妃愉贵妃一样熬时间罢了。” “皇额娘!不会的!不会的!皇阿玛一定会找最好的太医给您调养的,您不要这么说!”和敬痛哭出声。 乾隆站在门口,叹息一声,示意了一下,退了两步。高无庸叫了一声:“皇上驾到!” 和敬和孝贤立刻擦掉眼泪整理了一下迎驾。乾隆扶起和敬,坐到刚刚和敬坐的位置上,握着孝贤的手问:“皇后,今天好些了吗?” 孝贤笑着说道:“好些了,蒙皇上惦记了。” “你是朕的皇后,说这些生份的话做什么。”皇帝的难过是真心的,眼看着一个一个女人花朵般美丽的生命渐渐凋谢,离开他的身边,乾隆更是了解到岁月的无情和生命的脆弱,更是明白,他马上,就要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和敬悄悄地退了出去,孝贤含着泪看着乾隆:“弘历,是我对不起你。” 乾隆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哑:“你在说些什么,不要胡思乱想了,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弘历,我知道,你对我是怨的。但是我真的是为了大清好。” “我知道……” “你不知道。”孝贤笑得失落,摇头说:“你啊,喜欢谁就对谁一个劲的好。不顾大清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说好听了,叫你重情重义,难听了,就是蔑视祖宗家法。”看乾隆一愣后脸色有些变,孝贤苦笑着说:“我知道说这些,你肯定是不爱听的,但是,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以后不一定能再说这些了,我说着,你且听一听罢。” 乾隆慢慢地点头,握紧孝贤的手,听她继续说。 “弘历,你宠高氏,我没有阻止住你,可你可还记得皇阿玛的旨意?当时潜邸里那么多的妃子,都是皇阿玛赐下的,你宠谁不好,宠着高氏。你将皇阿玛的旨意放在哪里?”孝贤看着乾隆脸上闪过的尴尬和后悔,拍拍他的手说:“皇阿玛是最重规矩的人,他当时都处理不好这后宫的事,我又是个没用的,累你伤心了。” “你做得很好。” “弘历,我死后,你让娴妃继后位吧。” “皇后……”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吧。娴妃是个好人选,乌拉那拉家地位高尚,她的身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看她教永琪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聪明懂规矩的人。她或许不得你的喜欢,但是皇后有许多更重要的职责,你就算不喜欢她,也要知道她是为了你这个皇帝,是为了大清的。”孝贤看着乾隆的脸上表情从不情愿到了悟,松了口气。“我观察这个女人很长时间了,她很善良,非常重规矩,可是性子实在是耿直了一些。或者以后会给你不少气受,但是你要平心静气地听她说,就会知道她虽然从来不会说一些耳顺的话,这些话却是有道理的。弘历,你当上皇帝后,不如意的话听得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喜欢听,但是这些话怎么能不听,否则还要谏臣做什么用?”紧紧地压住乾隆的手阻止他跳起来的动作,孝贤的眼睛明亮得刺眼:“弘历,你还记得皇阿玛说过吗?当一个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自大自负!清朝这么大,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你视而不见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你扪心自问,比起皇阿玛在世,你手下的贪官数量是多了还是少了?你扪心自问,国库内的银两是多了还是少了?你扪心自问,你用在政事上的精力比皇阿玛是多还是少?” 乾隆被问得低头不语,孝贤流着泪说:“我快死了,就格外害怕去见皇阿玛,我不知道见到他,如果跟他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和这个后宫。如果你哪天也要去见皇阿玛,你要如何告诉皇阿玛,你这一生有没有照顾好大清?有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你现在有六个儿子,你是知道的,这六个儿子,有哪个能比得了那些叔叔伯伯?你花在女人身上的时间,能不能转在这些孩子的身上?能不能让他们多长进一些?弘历,我是真的担心,真的害怕,大清如果有一天,因为我们,衰落了,可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12、第13章 永琪今天要去上书房上学了,一向是懒猪的他竟然起了一个大早,看得娴妃一愣一愣的,容嬷嬷笑着夸永琪上进。 正吃着早饭呢,乾隆到了。 乾隆对于永琪的早起也是非常惊讶的,很是夸奖了一番,还奖励了一套文房四宝。然后牵着永琪的手去上书房了。 上书房离坤宁宫有些距离,走过去约一刻钟,这一段时间,乾隆好好地教了永琪要听先生的话,要努力读书之类的。永琪都乖乖地点头。 到了上书房的时候,先生已经到了,这位先生姓关,是一个年纪不怎么大的先生。看到乾隆来,立刻迎出来行礼,上书房里的其他学生们也立刻跑了出来。 永琪看了一下,除了那些哈哈珠色,明显是主子们的学生自己竟然有一多半不认识!乾隆批着手上牵的永琪说:“关先生,这是五阿哥永琪,他从今天起也进上书房。这孩子调皮淘气,不过是个好孩子。” “是,微臣给五阿哥请安。” “永琪给先生问安。” 乾隆又说:“这孩子的哈哈珠色要明天还能挑来,今天如果要的打的地方就记下!” 永琪嘟着脸不服气,结果不到下午,就闹出事来了。 慈宁宫里,太后揉着太阳穴,颇为头痛又颇为好笑地看着自己面前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东西,年纪一般大,一个叫永琪,一个叫福康安。 娴妃坐在一边着急地看着永琪,永琪一向白净得跟豆腐有得一比的小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上的衣服破了,腰带不知道哪里去了,头发也乱成稻草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而另一边,乾隆则好笑地看着福康安,福康安比永琪大一岁多一些,一向漂亮可爱的小脸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眼睛还黑了一只,那衣服倒还整齐,不过印了一个又一个小脚印。 此时两个小家伙谁都没有哭,瞪着大眼死死地看着对方,大有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气魄! 经过上书房其他人的复述,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先生先是带着大家念了两遍书,解读过后,就让学生们抄五十遍。于是大家乖乖抄书,先生就出去休息一会。 永琪虽然跟着娴妃学了一些字,但写得很不好看,所以坐在他身边的福康安见了,很不服气地说了一句:“写得这么难看,真不知道皇上喜欢你哪里,不学无术!” 永琪什么时候被这么说过!就他现在这字,连皇上都要悖着良心说一句长进了许多。所以他速度很快地抓过福康安的字贴,然后很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说我,自己的字写得多好呢,果然是让我比不上,惭愧啊!这哪叫字,你是用鸡爪子爬出来的吧?” 福康安从小在家里就是最小的么子,受尽宠爱,连皇上都喜欢他喜欢得紧快要抢来当儿子养了,永琪没听过教训的话,他又哪里听过?啪地把桌子一拍跳起来大声道:“你的字才是鸭爬出来的呢!” 永琪挑挑眉,轻哼一声:“你也太抬举鸭子了,这皇宫的鸭子可没你家的鸡能干,不会爬字!” 福康安气得半死,伸手就把自己练字的纸揉成一团扔到永琪的头上。永琪非常不甘示弱,伸手抓过一本书劈手就扔了过去,正中脑门! 福康安的脑门瞬间就红了,红着眼睛跳起来扑到永琪身上,永琪反应速度很快,直接拿脚就把人给踹飞了。然后两人就打成一团,等到先生听到响动回来,拼着挨了两下的代价把两人给拉开了,然后揪着送到了乾隆这里,乾隆见好玩,就带到了慈宁宫里。 当然,就事论事,这是福康安先挑起来的,当然要先说福康安的不是,不过看福康安比永琪可怜许多的模样就知道他打架打输了。 太后先是瞪了永琪一眼,对福康安小包子说:“福康安,你们在上书房不好好读书,竟然互相责骂然后还打起架来了!该当何罪!” 福康安委屈极了,低着头不说话,小手时不时地抬头擦擦眼睛,看来是委屈得快哭了。 训过福康安,再瞪向永琪:“小五!你长进了啊!会打架了!”而且还打赢了。“我们送你去上书房的时候怎么说的,要你好好读书的!你在干什么?啊?” 永琪理直气壮:“我在捍卫尊严!” “噗!”正在喝茶的乾隆一口茶喷出一丈远,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太后呆呆地看着昂着头一脸正气的永琪,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指着永琪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回皇玛姆!永琪的字是被皇阿玛和皇玛姆都夸奖过的!这个家伙竟然敢说我写的字难看!那就是看不起皇玛姆你们的眼光!所以永琪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娴妃在一边听得都快晕过去了,乾隆转过头看着窗外,决定不理这事了。皇太后差点气倒掉,他,他打个架还能找出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你们两个小东西!都给我跪到佛堂去好好反省!中午不准吃饭!” 永琪和福康安两人并排跪在佛堂前,一个抬头看佛像,一个低头看地板,嘴却一样不断地动着。一个不停地说着:“南无阿米托佛,肚子好饿。”一个则在嘀咕:“菩萨保佑,赐我一盘红烧肉吧!”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红烧肉不好吃,我要吃红烧排骨。” “排骨也行,肉也行,只要是吃的就行了。” “是啊,肚子好饿。” “我想吃肉,我想吃饭,我想吃面。” “佛祖啊,赐我吃的吧!” “佛祖啊!赐我吃的吧!” 站在小窗外的太后和乾隆气得仰倒,太后手指颤抖:“不给!坚决不给吃的!”乾隆黑着脸点头,两个不争气的小混蛋! 不过通过这件事后,两个小家伙的关系倒是一天比一天好。就算是臭对方的字写得难看也都是调笑的语气了。 在那之前,当天下午,两人被放出来后,太后指着一排四个小孩:“永琪,这是哀家给你挑的四个哈哈珠色人选,你挑一个当伴读吧。” 永琪从左扫到右。这四个孩子都约是五六岁的样子,长得都挺清秀可爱。永琪首先就把那个昂首挺胸的家伙给抛弃,再把那个穿得比自己还华丽的小鬼给扔掉不要,再把那个看起来胆子格外小的家伙给扔掉。留下最后一个。 那个孩子有些瘦,衣服虽然干净但看着比较旧了,看起来年纪和永琪差不多,长得非常可爱。永琪走到他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五阿哥话,奴才钮祜禄·和琳。” “……啊?你说你叫什么?” “回五阿哥话,奴才叫钮祜禄·和琳。” 永琪的脸有些扭曲,怎么回事?他记得和|应该是比永琪出生晚几年的啊!怎么现在连和琳都冒出来了? 太后看永琪挑中和琳也很开心,说道:“这孩子叫和琳,是皇玛姆同族的一个孩子,只是比较苦命,父亲早死,继母对他们也不好,现在和大哥相依为命。哀家听说,又看这孩子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就让他来试试。永琪喜欢他吗?” 永琪点头,又问:“他还有一个哥哥?” “是啊,那也是一个好孩子。”太后似乎有些动容,告诉永琪:“原本哀家是希望他也能来试试的,不过那孩子说只要他弟弟来就好了。后来哀家才知道原来两人在家是吃不饱的,他把当哈哈珠色的机会让给弟弟,就是希望弟弟能吃饱饭,永琪你要对和琳好一点啊!” 永琪想了想,凑到和琳的耳边说:“我会让厨房多做一份饭,你带回去给你哥哥吃啊!” 和琳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永琪看他得露出一口牙齿,尤其是那个小小的虎牙,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当天,永琪就把和琳带到了愉妃的宫里,愉妃笑着给了永琳一些糕点让他吃。又把和琳带到皇额娘那里,孝贤也是开心地赏赐了一块玉佩给和琳,永琪才带着和琳去娴妃那里吃晚饭。但是被娴妃命令跪在蒲团上,整整听了一个时辰的训话才吃上饭。 永琪趴在桌子上拼命写字,福康安也是写个不停,和琳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斗成这样,趴在桌子上老实写自己的,哥哥说不要管这两只,那就不管了。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在三阿哥那里说了什么,永璋吓了一跳的样子,声音大了许多:“你说慧贵妃殁了?” 那太监立刻点头哈腰的应是。整个上书房不再安静,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福康安也凑过去问:“永琪,慧贵妃就是储秀宫那位吧?” 永琪头也不抬,继续写,但仍点了下头。福康安撇撇嘴:“皇上一定很难过吧?” 永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福康安是富察家的,皇后和慧妃这间的恩怨自然是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其实在永琪看来,慧妃还算是一个很理智的人,除了乾隆的宠爱,她其实并没有争太多其他的东西。她后来争成那样,也是被逼出来的。 “皇阿玛肯定是难过的。” “哼。” 永琪继续抄着书,心里则在计算。慧贵妃死了,而永琮没有出生! 永琮是七阿哥,而现在的七阿哥是永璇,根本没有永琮这个名字的阿哥出生!想来,死在孝贤肚子里的那个,就是永琮了吧。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嘉庆就不是十五阿哥而是那个死得很早的十四阿哥了?不对,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其中一个很关键的阿哥被自己的翅膀扇没了,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呵呵,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慧贵妃死了,皇上追封为慧仁皇贵妃。所以,所有的阿哥们下午都不用去练武场,要去给这位皇贵妃送行。 因为皇后的病同样很重,这次的丧事是由纯贵妃和娴妃一同负责的。因为皇上重视,所以丧事办得很大,又因为忌惮皇后,所以没有很张扬。以永琪那现代脑子里面的形容词来形容,就是低调奢华。 对比慧仁皇贵妃的死亡和丧礼,永琪更重视的是乾隆。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乾隆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得很伤心很难过很心情不好之类的,他虽然在灵前是很难过,但是却仍然让阿哥们第二们仍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交待纯贵妃和娴妃办好丧事,然后转身就走了。 永琪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一眼冰冷的和敬。 然而在第二天,传来消息,愉贵妃不好了。 永琪正在上书房读书,听到小敏子不顾规矩地冲进来说这件事后,呆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福康安担心地推了推他,永琪才刷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会滚出去是因为被桌子拌了一跤。 乾隆赶到的时候,永琪正趴在床边,紧紧握着愉妃的手,耳朵贴近在愉妃的嘴边。似乎是听完了,永琪才抬头承诺:“额娘,您放心,永琪知道的。” 愉妃轻轻地勾了抹笑容,眼泪却不可抑制地滑了下来,她有多么不舍得这可爱的孩子啊,她如果能见到他长大,该有多幸福。永琪爬上床,抱着愉妃的脖子躺在她的身边:“额娘,额娘,来世,再给永琪当额娘吧。” “……好……” 乾隆看着愉妃渐渐闭上的眼睛,一阵绞痛袭击心头。他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到床边去,伸手将小包子抱到怀里。永琪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皇阿玛,不要难过,有永琪呢。” 乾隆听着他浓浓的鼻音和哽咽的声音,拥紧怀抱点头说:“皇阿玛不难过,永琪也不难过。” “永琪不难过,额娘终于不痛了,她会去来世等永琪的。来世她一定不会再生病的对不对?” “对,她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永琪的手紧紧揪着乾隆的衣服,乾隆感觉没有一会,自己的肩头就湿了,但是这孩子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永琪趴回乾隆的肩头小声地说:“皇阿玛,不要动哦,永琪就只哭一下,哭完永琪就不哭了。” 乾隆拍着怀里小孩子幼小僵硬的脊背,轻轻地说:“好,好。” 13、第13章 春暖花开,永琪练完字,看着外面的粉色的桃花一串一串,在春风中轻轻地摇曳,心中不由得渐渐平静。 让永琪自己也很惊讶,愉妃的死,让永琪非常的伤心,他整整一个月没有精神。因为担心他,太后不敢提让娴妃正式抚养他的事。因为担心他,皇帝连着许多天找他出去玩。因为担心他,福康安这段时间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都会故意输掉。 永琪放下手中的笔,收拾好桌子,背着手离开房间。小敏子无声又顺从地跟在后面,永琪回头看他一眼,挥手让他走远点。一个人走下台阶,在这不大的花树林中散步,小小的桃花一瓣瓣地落在他的身上。 这桃花林其实桃树并不多,但是已经是这皇宫里最大的一片桃林了。一到春天,景色就非常好,这是阿哥所最好的一个地方。愉妃死去,乾隆就在永琪的坚持下同意让他搬到阿哥所住,不过却让他住在最好的一处。 永琪在花园里缓缓漫步,静静地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叶卉,还是永琪? 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永琪一直缺少一种在清朝的存在感,他一直觉得自己站在这个世界之外,看着这个世界演出一幕幕,他则在他看不顺眼的时候,变更一些东西。他一直觉得,他是理智的,脱离了这个世界的他,是没有真实的感情奉献的,这个世界的悲,这个世界的欢,都不是真实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愉贵妃的死,让永琪感觉很奇妙。那种生命中从此失去了一个人的身影和声音的感觉,仿佛灵魂被硬挖了一个洞般让人无所适从。永琪从愉贵妃的离开才知道,他有多珍惜多在乎这些人,他们无私的爱着他,保护着他,如果哪一天,他们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剩余的生命中,永琪就觉得如坠入冰寒地狱一般的寒冷。那种几乎将灵魂冻僵的冰冷让永琪彻底明白,他,再也不是叶卉了。 他完全不能想象,再也没有太后温柔的笑容和拥抱,没有乾隆宠溺的眼神和牵着他的大手,没有皇额娘,没有娴妃,没有和敬,没有永璜……这些人已经站在他的生命中,不管他是否承认,他们确实存在着重量。如果不见了,他的生命,就会不再完整了吧? 一片桃花砸到了脸上,那柔软的触感让永琪笑了笑。是啊,他早就不是叶卉了,他叫永琪,爱新觉罗·永琪,乾隆王朝的五阿哥。 好吧,既然他是永琪,那么,就抛弃叶卉的一切,成为永琪吧。 永琪就地坐在最浓的一片花雨中,看着满天桃花瓣编织成一片粉色的雾,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闭上眼睛,将自己放空,放叶卉自由离开。 小敏子担心地看着花园,自家小主子最近很不对劲,他服侍他这么长时间了,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不让靠近就是不能靠近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会不会有什么事?小敏子担心地走近,没听到声音,又走了几步。一直走到花园正中,见一个小小的人儿躺在几棵桃树中间,花瓣几乎将他淹没。而他分明看到,主子的眼角,眼泪在闪烁。 “五阿哥?” “小敏子。” “奴才在。” “我们偷跑出宫玩吧。” 小敏子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只觉得自己耳朵刚刚有点问题:“五阿哥,您要出宫?” “爷要偷偷出宫!” “这……您想出宫,可以和皇上说,皇上一定会带您出去的。” “切,我就是想自己出去玩,你帮不帮我?不帮我我自己去了。” “帮!”小敏子泪流满面,爷,你心情仍然不爽吧,所以拿我这个小奴才出气。这被皇上太后和娴妃娘娘知道了,小敏子的命算是保不住了! 福康安偷偷摸摸地塞了一包衣服给永琪,让他和小敏子在房间里换,他站在外面把风。贴着门问:“你抽着什么风呢,干嘛突然要偷出宫去玩?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宫,而且今天本来就不用去上书房,你跟皇上说一声,皇上肯定会带你出去啊。” “福康安啊,你真是没趣。我当然是为了体验一下做坏事的刺激感了!”门打开,永琪和小敏子两人走了出来。永琪撇撇嘴,为什么不管是小敏子和福康安都说一样的话?搞得好象爷我有多大本事似的。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永琪问:“怎么样?” 福康安扫了一眼,点头说:“还行,挺像那么回事。” 两人穿的相当朴素,看起来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旧衣服永琪没有,小敏子弄不来,所以只有让福康安参一脚,让他提供了。 爬进福康安家的马车,因为没有人敢查这小子的马车,人家的爹可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呢,所以只要他在窗子边露个头就过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离开宫门,几个行走间就能看出武艺高强的侍卫,就拿着腰牌跟着离开皇宫了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高无庸笑着问:“皇上,就让五阿哥这么出去啊?” 乾隆看着远去的马车,一挑眉:“不是让人跟着了吗?” “五阿哥第一次一个人出宫,这……” “哼,那小子精着呢。” “呵呵。” “不过,等他回来,就给朕把他揪回来!臭小子,翅膀长硬了!” “喳。” 站在一边的傅恒哭的心都有了,只好心里一遍遍祈祷,儿子,你可争点气!千万不要给五阿哥惹麻烦啊! 永琪不是第一次出宫了,这京城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这一次的意义不同!因为他终于一个人出门了! 果然,花是香的,草是绿的!炸麻雀是好吃的! “小敏子,去给爷买炸麻雀回来!” 福康安翻了一个白眼:“你要吃那东西,也不怕吃出毛病来。” 永琪对他摇了摇手指头:“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去,小敏子,买五串回来!” 小敏子苦着脸跳下了马车,看着那焦黑的麻雀,觉得福康安少爷说得太对了,这东西吃下肚,自己那娇生惯养的主子能受得了?怕是只图个新鲜吧。可是,自家主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的。算了,先买了,了不起不让主子多吃就是了。 拿着炸麻雀,小敏子再次跳上马车,福康安先抢了一串过去翻看了半天说:“这么小,怎么吃啊?你真想吃肉,干嘛不去吃烤鸡烤鸭?” 永琪瞪他一眼:“拢〔幌氤曰刮遥 彼底抛约阂材昧艘淮6孕∶糇铀担骸澳阕约阂渤砸淮∥抛耪饷聪悖肜词呛贸缘摹! 小敏子无奈,只好应下,咬了一口。嗯?又香又嫩,味道还真不错,虽然肉不多,但是那骨头也能咬动的,吃得倒是挺不错。 吃完了,福康安还想吃剩下的两串,被永琪阻止了:“那是要给和琳兄弟的,你留一手吧。” 福康安一听马上收手了,对永琪说道:“你说的和琳兄弟啊,还真的是挺有名呢。他们的额娘在生下和琳后就死了,他们阿玛后来就续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真不是个东西,前两年他们阿玛死了,他们这一支没有其他人能帮衬,家里就败落了下来,继母为了防止善保,哦,就是和琳的哥哥,夺她小儿子家产,把两兄弟当佣人一样用着!实在是不给人活路。” 永琪奇怪地说:“那和琳是为什么能进宫的?” “你以为钮祜禄氏都是其他人都是瞎子啊。”福康安白了他一眼,“怎么着也是一件家族里的丑事,他们不可能不管,这可是在打太后的脸。所以善保被送到了族学里去,和琳就被送进宫了呗。其实当时太后正好说想给你找一个哈哈珠色,让钮祜禄氏找一个身份不要太高但是比较能吃苦又稳当的孩子,于是钮祜禄氏见善保挺合适,想送他进宫去,不过善保自己拒绝了,说是自己年纪大些,怕和你处得不好。和琳和你岁数相差不多,会比较好相处些。其实听说是因为善保担心弟弟一个人在家不能就会额娘,才让和琳进宫的。太后心慈,听了两兄弟的事,就把他留下来让你挑了。” 永琪靠在靠垫子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福康安踢他一脚问:“你出来就为吃串烤麻雀?到底要干嘛?” 永琪瞪他一眼:“你话真多!跟着就是了!” 马车一路不停,渐渐就走到了和琳家。和琳家现在住在一个比较旧的院子,在城西的一个小胡同里。这院子是个小二进的,周围的环境也不见得多好,那房子看着旧旧的,看来家境确实败落得厉害。小敏子跳下车去敲门,半天才出来一个老头。 老头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再看看马车,见那马车虽然朴素,但细小处显着精致。就比较恭敬地问:“请问小哥找谁?” 小敏子说:“我们少爷是富察家三少爷,来找和琳少爷。” 老头点头说:“二少爷去接大少爷了,马上就能回来了,富察少爷要不要进来等一会?” 小敏子转头正要请示,见福康安已经跳了下来,连忙走过去,搭着手让永琪慢慢踩着凳子下来。那老头心里计较,看来这位蓝色衣衫的小哥是富察少爷了? 三人慢慢走了进去,这个小院子并不大,处处显着陈旧,也不怎么干净,院子里还有些地方有鸡粪,不过看着那自由走来走去的鸡也就明白了。福康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非常不自在,连坐下来的时候都看了半天,才小心地坐上去的。 倒是永琪,走过去后直直往最上位一坐,看得老头心里一阵难受,但是想着富察家的地位,也只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他哪里知道,永琪肯坐,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老头送上茶后退了出去。小敏子眯着眼睛看了看说:“似乎是进内院了。” 福康安看了看那茶,终于还是放下了,说:“毕竟他也要跟主子说一声的。” 永琪点了点头,拿起那杯子,拿开茶盏看了眼,也放了回去说道:“他一个奴才,在不听主人吩咐的情况下就让我们进来,已经算是有地位了 福康安坐不住,站起来四下寻看。这个房子真的挺旧的,有些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森森的石砖出来。家具也都比较旧,不过看得出来是好东西放旧掉的,可能是以前的家具吧。虽然旧了点但好歹也能多少装点一下门面。 永琪摸着下巴奇怪地问:“他们家怎么会败落得这么快?” 福康安听他问,走回来坐下说:“你真是不懂事!他们家男人死了,那些叔叔伯伯当然会拼命地夺家产啦!当时善保和和琳还小,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哪里争得过,于是就几乎没剩下什么东西了。加上这么多年,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人赚钱,当然会败落掉啊。” 永琪有些奇怪,为什么叔叔伯伯能来分死去的阿玛留下的钱? 可见,永琪是个不懂事的单纯孩子。 看永琪一脸不明了的模样,福康安和小敏子围着永琪教育,两人一套一套听得永琪头晕目眩。 这时,门被推开,两个孩子手牵手地走了进来。和琳一转头看到三人吓得差点尖叫出来,立刻跑了过来站在正头晕的永琪身边手足无措地结巴问:“五,五阿哥,您……您怎么来了?” 永琪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爷不能来?” “不,您当然能来,可是,您怎么……” 永琪白了他一眼,转头去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以和琳的岁数计算,这个史上最有名的贪官应该才九岁。个子很高,确实长得很漂亮,比起和琳要多许多文雅俊秀的感觉。此时他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看到永琪看过来,立刻过来行礼:“奴才钮祜禄善保,请五阿哥请安!” 永琪点头说:“起来吧。”然后死盯着人家上下打量! 和|的外貌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记载里说和|长得和某个乾隆最爱的妃子一样,所以才让乾隆如此纵容和宠信,甚至在死的时候还吩咐嘉庆不要伤害和|。说他长了一张芙蓉脸,眉心一颗朱沙痣也和那个妃子长得位置一样什么的! 永琪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是大致猜得出来和|的外貌应该是比较能见人的。如今看嘛,果然是不错的,虽然不会强大到那个地步,但是这里五个小孩,就数他长得最好。 善保被看得有些别扭,轻轻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清澈精明的眼睛。永琪轻轻地挑了下眉,转头问和琳:“这就是你自豪不已的学富五车武功盖世无所不能的大哥?” 和琳立刻得意地点头,永琪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福康安笑了:“干嘛?不服气?” 永琪再白他一眼,站起来说:“爷今天出来要买东西的,和琳你陪我。”看了看和|说:“善保你也来。” “是。” 14、第14章 看着在集市上一路走一路吃得开心的几个小孩,善保有些纠结。他不太清楚这位五阿哥突然到自己家然后揪着自己兄弟两人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让他们陪着他出来吃小食的? 正纠结着,永琪反手塞了两个糯米糕给他,大大的眼睛笑成漂亮的上弦月:“这个很好吃呢!” 对着这样的笑脸,善保不自觉地笑着回应他,算了,只要保护好他到晚上回宫就好了。 永琪其实对京城的市集很熟了,但是他一般都是由乾隆抱着来的。这次自己跑出来,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其实他这次出来,只是出来转换一下心情,然后再顺便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贪官和|。 善保给永琪的感觉是非常好的,这个原本应该比自己小的男孩现在约十来岁,虽然身子看着有些瘦,但是长得确实很精致俊秀,小时候就长成这样,长大了也难怪因为外貌而出名了。 看着脸上笑容满面的永琪,小敏子暗暗松了口气,想来五阿哥现在的心情应该变好了吧。正欣慰,就见一双手突然地伸向了永琪的背后。小敏子吓得正要尖叫,就见身边的善保将永琪扯到一边,旋身抬腿横扫了过去。 那人咦了一声,马上退了一步,善保动作很快,和他连着过了两招,将人赶离几步,示意小敏子立刻将人带走。小敏子正要行动,突然见永琪咯咯地笑着伸出双手扑了过去:“五叔!” 弘昼大笑着弯腰将他抱起来:“小五啊,你也出来玩?” 善保愣愣地看着他们,再转头去看身后几人,一脸的无辜和迷茫。福康安咬着煎饼说:“善保,你打错人了,那是小五的五叔。” 五叔,也就是和亲王弘昼? 弘昼抱着永琪哄了一会,低头看着那个少年呆呆地看着自己,挑着眉笑着说:“小五,哪是找来的小侍卫?功夫倒是挺扎实的。” 永琪笑着说:“他是和琳的哥哥善保,他刚刚不是故意打你的哦,你不许怪他。” 弘昼捏捏他的小鼻子,这孩子对谁都撒娇,真是长不大。“爷说过要怪他吗?” 永琪抱着他的脖子开心的磨蹭:“没有,五叔最好了。” 善保惊醒,几乎立刻就要跪下来请罪,弘昼伸手拦住他:“不用了。爷知道你是在保护小五的,你做得很好。”上下打量着有些拘束的善保,问:“你是钮祜禄氏的?你阿玛是福建副都统常保吧?” “是。” “嗯,你阿玛倒是和我相识一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只可惜过世得太早了。” 善保和琳都低下头有些失落,弘昼伸出一只手拍着善保的头:“你失落个什么劲?现在你们家就靠你了,要争点气,知道吗?” “是,奴才一定会上进的。” “看你功夫不错,有跟谁学?” “奴才是跟着先生学的,先生说我身体太弱,需要学些功夫强身健体。” “嗯。好好学着吧。” 永琪心里很满意,弘昼对善保的印象不错,这对善保是大大的好事,要知道弘昼是内务府总管,权力大大地啊! 接下来,弘昼带着一帮小孩子去吃喝玩乐,看着心情不错的永琪暗暗松了口气。 一行人现在正蹲在河边喂鱼,几个小孩子抢鱼抢得不亦乐乎。看着热闹,又有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弘昼在一边坐着喝茶,看着没事,也不担心。 可是,要知道,现在的河边,是没有栏杆的! 所以几个孩子一挤,平衡感最弱的永琪身子一歪就掉进了河里。 所有人惊呆了,福康安大叫一声永琪跟着跳了下去,他可是知道永琪不会游水的。善保狠狠瞪了一眼那个挤着永琪的小孩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和琳正要大叫,就见两个黑子影子也飞速地掠过自己身边跳进了河里。 永琪是不会游水,老实说,他运动方面都是不怎么行的。所以落入水里后除了拼命扑腾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但是因为春天,穿得厚,所以人还是一个劲地向下落。虽然福康安马上就揪住他了,但是他自身难保的,怎么能救得上来和他差不多大的永琪。善保很快就找到了两个孩子,可是也只是不让两人更向下落而已。 幸好永琪身边的护卫跳了下来,很快就将人捞了上来。 看着被救上来的三个湿淋淋的孩子,弘昼只觉得脊背发凉,见永琪在护卫的急救下将水吐了出来,立刻冲过去将人抱起来大吼一声:“回府!去找太医来!” 这里离弘昼的和亲王府并不远,弘昼本来就是打算玩过了带几个孩子回自己家吃晚饭休息的。抱着永琪冲在最前面,看着怀里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永琪,心里担心得不行。这下子完蛋了,皇额娘和四哥绝对不会饶过他了! 另外两个护卫背着福康安和善保,小敏子拉着和琳跟在后面跑,暗中的护卫全部露面清空一路上人的人群,让一行人迅速而顺利的回到了王府。 王府的管事接到了护卫的通知,已经找了一个大夫过来,当然,找太医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善保和福康安没有什么事,泡个澡喝点药注意不要着凉就行了。但是永琪有点麻烦。 永琪这孩子吧,说他身体好,那是真好,一年到头不见他生几次病的。但是说他不好吧,那也确实是不怎么样的,有点小磕小碰的都会变成大毛病。也就是说,这身子,比一般人金贵。 这次落水,永琪在河里喝了不少水,因为落水的时间也有一会,所以着凉是肯定的,而且受了点惊吓所以昏迷不醒。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很快开始发烧,温度吓人。虽然在大夫看来,这不是什么很麻烦的病,但是想想这可是当朝最受宠的阿哥,大夫也有些不敢下药了。只好先用一些常用手段让永琪驱寒,至于用药,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这太医来得也快,看过了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等烧退了就好了,只是这几天可能会有些难受。然后开了药来,弘昼立刻派人煎药,心里则在思考四哥什么时候会来。 乾隆来得很快,宝贝儿子第一次自己出门就被人撞水里去了,他恨不得把那个撞人的小孩给吊死!不过宝贝儿子要紧,先去看儿子! 永琪已经醒了过来,精神还不错,竟然很开心地说他在水里看到许多鱼在身边游,好漂亮。 弘昼无语,善保苦笑,福康安生气,和琳偷笑,小敏子担心。 而赶过来听到这些的乾隆,就是震怒了。 “好漂亮?要不要把你再扔下去一次!” 永琪吓了一跳,乾隆这噪门是越来越向还珠里的乾隆皇帝靠齐了。立刻变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皇阿玛好凶!永琪生病皇阿玛还骂永琪,永琪要向皇玛姆告状!” 乾隆气得半死,走过去捏着他的脸:“敢威胁起皇阿玛了!你胆子长肥了啊!告诉过你什么,不许靠近水边玩水的!当耳旁风是吧?” “永琪没有玩水,永琪在玩鱼!” 乾隆眼睛一瞪,永琪乖乖闭嘴。乾隆回头就瞪着弘昼:“你就这么带侄子玩的?” 弘昼缩缩脖子,小声地辩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因为太医说永琪不适合移动,所以乾隆并没有把永琪带回宫,但是要求弘昼好好照顾永琪,否则就连着害永琪落水的事两罪并罚!绝对会让弘昼印象深刻! 在和亲王府的永琪非常开心,因为他直接就把和琳兄弟给拉下水一起住,福康安也死皮赖脸地住下来,吓得傅恒连夜跑过来把儿子教训一顿,但因为拖不走和弘昼求情,只好留他下来。 永琪其实真的玩得挺开心的,几个孩子挤在床边玩折纸,玩到晚上弘昼受不了过来教训才把几人赶回去睡觉。福康安非要和永琪一起睡,弘昼眼睛一瞪,伸就把人拎起来扔给跟来的大儿子永璧:“扔狗窝里去!” 永璧很严肃地点头:“是,阿玛。”然后将人夹在胳膊下面就走,吓得福康安一路尖声大叫,永琪在屋子里面哈哈大笑,然后又拼命咳嗽。善保倒杯水给他说:“我们回去睡觉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来看你。” 永琪点头,和和琳约好明天一起吃早饭,看他们离开后对小敏子说:“你也去休息吧,让五叔另外找个人来照顾我就好了。” 小敏子摇头:“奴才是主子的贴身奴才,照顾主子是奴才的本份。” “你今天也累了吧,去睡吧,不要你也生病了,会很难受哦。” 弘昼拍拍小敏子的头说:“去睡吧。” 小敏子只好退下了。弘昼坐到床边摸摸他的头,皱着眉说:“烧都没退还不好好休息。” “我不想睡嘛。”永琪的精神确实不错,虽然落水,但是玩得兴奋过头,所以一点睡意都没有。弘昼才不理他想不想睡,就把人压到床上躺好用被子盖得严实了。 永琪乖乖的躺下,然后说:“五叔,你喜欢善保吗?” 正准备离开的弘昼又坐下来问:“怎么?” “五叔要是喜欢善保,让善保和琳住你这里好不好?” 弘昼挑着眉,永琪继续说:“今天永琪去善保家了,他们家又脏又破,只有一个老得快走不动的老头当仆役。福康安说善保的额娘根本就是虐待他们兄弟,不给他们吃饱饭,不给他们穿好的衣服,回到家还必须做家事,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善保平时在族学里有一个好先生照顾,所以虽然在家吃不饱,但是在先生那里能吃到。他担心和琳一个人在家受欺负又吃不饱,才让和琳进宫当我的哈哈珠色的。” “你同情他们兄弟?” “不是同情啦,同情太伤人了。只是觉得他们应该生活得更好些。” 弘昼笑着摸摸永琪的头:“人小鬼大。” 永琪撒娇:“五叔答应永琪呗!” “永琪,你还小。” “啊?” “如果我真的帮他,虽然我可以说我是一片好意,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虽然他们的额娘对他们不好,但是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虽然只有又脏又破,但是那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家,虽然只有一个仆役,什么事情都必须自己做,但是为自己的家做一点事不一定他们就不愿意。永琪,你眼里的善保兄弟是非常可怜的,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他们来和亲王府,那就变成了寄人篱下,你认为他们会愿意吗?” 永琪眨了眨大眼睛,没有说话。弘昼知道他听进去了,欣慰地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不是所有你认为好的事情,对别人而言就是最好的。否则,别人可能会反过来怨你的。” 永琪很失落很无辜很委屈:“永琪没有恶意的。” 弘昼笑着点头:“是的,你是好意的。但是每个人的处境和想法都不一样,你要学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并且一定要了解别人真正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善保他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呢?” “这个嘛,你就要自己想了。呵呵,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五叔记下了,五叔会尽量照顾他们。” “嗯,谢谢五叔。” “好了,睡吧。” 永琪乖乖地闭着眼睛,弘昼看着他慢慢睡着,轻轻地笑笑,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拉开门出去。 永璧站在外面,看到自家阿玛出来,小声地问:“睡了吗?” “睡了。”弘昼点头,问:“其他几个呢?” “也都睡了,看来今天是累坏了。”永璧和永璜年纪一样,和永璜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地永琪也挺关心的。“永琪没事吧?” “不会有什么事,他身子挺好的,豆症都能熬下来还怕什么受凉。好好休息自然很快就好了。” “对了,害他们落水的那孩子的家人来请罪了。” “算了,这事爷帮他们顶了,让他们回去好好教训那小子就是了。” “是,阿玛。” 永琪前半夜睡得不错,但后半夜挺痛苦的,好在弘昼找来的两个奴才挺尽心的,一夜没睡的照顾他,不停地给他擦身子盖冷帕子降温,所以在早上的时候,虽然挺没精神的,但至少温度是降下来了。 因为永琪没什么精神,弘昼不许几个孩子打扰他,小敏子睡了一夜,现在坚持照顾他所以留下来。福康安被弘昼扔去上书房读书了,和琳是永琪的哈哈珠色,永琪不去,他自然就不去了,善保倒是必须要去上学的。 弘昼在几人吃过饭后,把善保招过来说:“善保啊,昨儿个晚上,永琪求我件事。” 善保直觉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没有说话。弘昼接着说:“他看你们两兄弟是长进的,让本王收留你们,好让你们能安心读书,以后长点本事。” 善保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弘昼也不管他,继续说:“本王没答应,他这孩子虽然善心,但还是单纯了点。不过既然他求到本王头上了,本王不会放着不管。你怎么看?” 善保低着头轻声地说:“奴才知道五阿哥是为了奴才好,但是……” “嗯,要不,你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本王就好了。” “是。” 15、第15章 永琪被包得严严实实地坐在榻上,看着福康安和善保写字,福康安的字他没兴趣,反正也就那样,看了快一年了也没什么改善。不过善保的字倒是已经很有些水平了,虽然还没有自成风格,但已经有了自己的特点,非常的俊秀清雅。 永琪一直很奇怪,这样一个上进又聪明的人,是怎么想不通变成了一个大贪官的。 “善保,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吗?”善保看着缩在永琪身边和永琪靠在一起打盹的和琳说:“我想继承我阿玛去当官,但并不希望有什么高官厚禄,只希望一家人能平静幸福的生活就好了。希望和琳能健康长大,能有一个安定的好前途就行了。” 永琪皱着眉越发的奇怪,如果是这个目的,那么他以后变成贪官,难不成只是把这个愿望给放大了一点? “五阿哥怎么了?” “善保,如果让你选,你是想当文官还是武将?” “武将。” 真是奇怪。 永琪转头看着福康安,福康安一脸的快问我吧快问我吧的表情,永琪哼了一声甩头就是不理他。福康安立刻爆炸了:“你为什么不问我?” “反正我早猜到你要做什么了,还多此一举问你干嘛?” “你……你偏心!” “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 “你……你混蛋!” “你骂了我快一年了都不知道换个词,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你……我要和你决斗!” “你属牛的?老决斗。” 福康安缩到墙角画圈圈,永琪不理他,挪到善保的身边,善保无奈地伸手将他的被子压严实,生怕他再着凉。 永琪眨着大眼睛问:“善保,你不要当武将好不好?” 善保奇怪地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当武将?” “因为你太聪明了。” “……啊?” “我经常在皇阿玛的养心殿玩,所以常常见那些文官武将的,我发现皇阿玛的武将们都是非常老实忠厚的人,而文官一般都是心思敏锐的人。所以武将中满人多,文官中汉人多。” “呃……这个,和我当文官武将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为什么让老实忠厚的人当武将吗?” “因为他们忠心?” “因为他们笨。” 福康安跳起来:“你才笨!”福康安的大哥也是武将,老爹也是马背上打下来的。 永琪不理他,继续眨着泪蒙蒙的大眼睛,当然,泪蒙蒙是因为发烧的关系,看着善保说:“你知道吗?一个朝代最重要的权力是什么?” “……军权?” “对!就是军权,所以,有了军权就等于拥有了威胁主子的能力。因此,所有有军权的人都必须是绝对忠心于皇帝的人。满人肯定是心向皇帝的,而且满人性子直,单纯,好战,会比较好掌控,所以皇帝一般都会把军权交给满人。而汉人在满人的心里一向是聪明狡猾的,这种人有了军权,就太麻烦了,所以大大的聪明人,都不会有机会得到军权。” 善保皱着眉沉思,惊讶地看着永琪,这些话竟然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 永琪拍着善保的肩说:“你就是一个大大的聪明人,你不能当武将。但是和琳可以,和琳其实很单纯,容易让人放心。你要当就必须当文官,绝对不要去碰军权。” 善保慢慢地点了点头,永琪说:“所以,你必须好好读书,争取当一个权力大大的文官。而且,清朝都是汉文臣当道,皇阿玛并不高兴,你要当文官,而且是大大有名的满人文官,皇阿玛肯定会重用你的。” 福康安听得愣愣的,凑过来说:“皇上不喜欢汉臣吗?” 永琪白他一眼:“不懂回去问你阿玛。” 善保呵呵地笑着,理了理永琪的被子说:“五阿哥的话善保记下了,善保知道五阿哥说得对,善保会努力的。” 永琪趁机教育:“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真的当了文臣,一定要严于律己,因为汉臣们肯定都是看你不顺眼给你穿小鞋的。你要做一个纯臣,哪怕苦点累点穷点,也不要让别人有机会排挤你,不要让皇阿玛不得不办了你。” 善保继续点头,永琪有些累了,最后说:“为了你好,我是建议你让五叔多照顾你一点,虽然寄人篱下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你想要一个好前程,有一些捷径不走就太浪费了。”说完,永琪转身爬到和琳的身边,两个小家伙头凑着头一起在太阳光底下睡着了。 善保呆呆地看着阳光下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那张白皙粉嫩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仿佛在发光一样,神圣得让人无法正视。那一刻,善保甚至怀疑,永琪是不是被神灵附身,才会说出这番指点迷津的话来。现在的他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满脑子都是永琪给他构建的未来。是的,他明白,那是对他最好的未来,那个未来会很光明,那个世界会如永琪所说的一样是对他最合适的。那么,他是否要为未来做出一些选择? 弘昼站在门外,没骨头一样的倚着墙听了好半天的墙角了,永璧低着头站在他身边。两人来了其实很久了,永琪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漏地都听全了。 弘昼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这小混蛋,原来这么鬼精明的。” 永璧笑着说:“倒是分析得挺对呢。” “哼,这哪叫对,这简直就是算无遗漏了。估计连永璜,都没有这份眼光吧。” 永璧没有说话,他可不是他阿玛,什么话都能说,他虽然心里挺认同的,但这种有隐约说皇位继承权问题的事情上,他必须保持沉默。 弘昼眯着眼睛回味着刚刚永琪说的话,老实说,这些道理谁都懂,但是,不一定谁都能明白。尤其一个孩子,能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即使他是皇子。可是,听了这些话,他想要把这个小侄子当一个普通的皇子看待都真的不行了。且看着吧,且看着吧,如果以后真的…… 看着埋头认真看书的善保,弘昼眯起眼睛,既然这样,就让他卖个面子给他的五侄子,给未来大清最有前途的满人文臣吧! 福康安看了看善保,再看看永琪,没有说话。永琪从来不在他面前说这些,他不知道永琪为什么不说,但是他知道这些话虽然他不一定都听得懂,却是对善保有好处的。永琪对善保的关注让福康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从见面那刻开始,永琪就在无时不刻地为善保着想,这让福康安有一些些嫉妒。 带着这丝嫉妒,福康安回了家。 傅恒端着茶看着坐在面前低头不说话,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什么东西的儿子,有些些奇怪。要说他们福察家,精明的孩子不是没有,但是福康安绝对不在这中间。这孩子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有点小滑头有点小乖巧的小子,脑子里面从来都是装不下三两东西的。现在这么认真地思考着问题,倒是让傅恒非常惊讶的。 “小三,想什么呢?” 福康安抬头看着自己阿玛,自己阿玛是他眼中无所不能,大大的聪明人。可是阿玛却是有军权在身的人,和永琪说的不一样。 “阿玛,皇上为什么不让你当文官?你明明是大大的聪明人啊!” “啊?”傅恒没听明白,他当不当文官,和他是不是聪明人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福康安背书一般的把今天永琪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傅恒捋着胡子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福康安着急,走过去摇着他阿玛的腿:“阿玛,阿玛!你说说啊,永琪说得对不对呢?” 傅恒摸着儿子的头说:“五阿哥小小年纪,能知道这些,确实是不容易的。” “咦?他说对了吗?” “对的。” “那阿玛是聪明人,不也是当了武将吗?” “阿玛当上武将是因为不管阿玛多聪明,皇上都是相信阿玛的。” “皇上相信阿玛?” “手握军权的人头一条,就是必须忠心,不管阿玛多聪明,阿玛都是绝对忠心于皇上的。皇上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使阿玛是个聪明人,皇上也愿意相信阿玛。” “那他为什么不让善保当武将呢?善保以后也肯定是忠心于皇上的!” “那是因为,忠心不忠心,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清楚的。阿玛能得到皇上的信任,是花了很多时间的。善保还小,光凭心性还看不出来什么。加上他确实当文臣更适合些,五阿哥才不让他当武将的。” “……那我能当武将吗?” “你自然是可以的。” “可是永琪都没有说。” “五阿哥不说,是因为五阿哥早就知道了,并且他也不反对才没有告诉你的。” “永琪早就知道了?” “对啊。”傅恒看着有些失落的小儿子,笑着伸手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拍着他小小的脊背说:“五阿哥和你是好朋友,他那么聪明,早就知道了你的志向。他如果觉得那不适合你,早就会告诉你了。” 福康安有些高兴了,傅恒看了有些惊讶地问:“小三,你很喜欢五阿哥?” 福康安点头点得很爽快:“永琪很有趣,对我也很好。” 傅恒皱了下眉,但想想还是放下了,说:“你和他关系好我不反对,但是,有些时候,五阿哥做的一些决定,你不要去干涉。” 福康安没有听得很懂,但是看阿玛这么严肃的脸,也只好点头应下了。 而乾清宫里,乾隆挥挥手,一个暗卫无声而轻巧离开了。高无庸看着乾隆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直打鼓。好半天,乾隆突然幽幽地说:“这个小五啊……” 高无庸心跳加速,老实说,乾隆所有的孩子,永琪和他的关系最好,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他当然不希望乾隆对永琪有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想了想斟酌地说:“皇上,五阿哥毕竟还小呢,想来他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那个叫善保的孩子而做的一番劝告吧。” 乾隆好笑地看他一眼,说道:“朕看他倒是看得挺明白的,没白白跟朕身边呆这么久。” 高无庸这才渐渐松下口气,笑着应下:“五阿哥还这么小,就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因为皇上教得好。” 乾隆摆摆手,他心里很清楚,那孩子那番话绝对不是胡说八道,有这样的心机和远见,乾隆不是不自豪的。可是,这孩子露得太早,实在让人担心呢。 善保陪着永琪和和琳吃饭,因为永琪病没好,所以吃得很比较淡。而这淡也挺淡得特别的。 “鸡汤泡锅巴!” 上好的锅底厚锅巴,用浓浓的鸡汤泡成一大碗,青花大碗中是几乎被熬成的白色的汤,里面除了锅巴还有一些香菇丝和鸡肉丝,焦米香和鸡汤的香味让人闻着就能流下口水。而这,是永琪点明要的晚饭。 善保和和琳倒是没有什么,这顿饭在他们两兄弟看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晚饭了。弘昼就觉得新奇了,他哪里吃过这么平民的饭菜?所以跟着要了一碗。 吃了两口,弘昼眉毛一挑:“好吃!给爷多熬几只鸡,爷这几天就吃它了!” 永璧坐在一边,趁着弘昼转头吩咐的时候,偷偷夹走了弘昼碗里那块最老最厚的锅巴,迅速塞进了嘴里!弘昼一回头看到那声锅巴不见了,大叫:“谁偷了爷的锅巴!”看了看老实坐在一边吃饭的三个小孩,弘昼的目光杀到自己儿子身上:“永璧!你竟然敢偷你阿玛碗里的锅巴!给我还回来!”说完就夹起永璧碗里的锅巴! 永璧拼命地护着碗:“阿玛!不带你这样的啊!拿你一块锅巴而已,啊啊啊!不要啊!” 和琳在一边呵呵地笑,善保低头苦吃,肩膀耸动,永琪撇嘴:“丢脸!” 弘昼的目光刷地扫回来,一脸阴笑:“小五!你刚刚说什么?” 永琪马上低头看碗:“哎呀,真好吃,明天继续吃好了。” 吃过晚饭,善保拦住弘昼:“和亲王。” 弘昼转头挑眉看着他:“怎么,想清楚了?本王可告诉你,虽然下午永琪那些话说得挺动听的,但是最后决定的人仍然是你自己。” 善保笑笑,点头说:“是,奴才明白。但是奴才愿意那么去做,奴才相信五阿哥。” 弘昼没有接话,善保继续说:“所以,奴才想求和亲王,帮奴才一把,奴才真的很想试试看。” “行,只要你有这样的决心,本王也想看看,永琪说的,能不能成真!” “是,奴才不会辜负五阿哥和和亲王的。” 16、第16章 永琪终于病好,兴致很高地参观弘昼的藏宝库,永璧主动带路,弘昼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 “永琪你看,这尊玉佛是用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玉雕成的!而且由已经圆寂的著名方丈苦灯法师开过光!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嗯!果然很漂亮,皇玛姆肯定很喜欢!” 弘昼连忙在后面叫:“皇额娘那里已经有一座玉佛了!” 永璧和永琪一脸的遗憾,然后继续向前看:“这一整套文房四宝也是好东西,看,这一套墨荷很漂亮吧?出自名师之手呢!” 永琪随手拿一个笔洗起来就看,这是一套青釉瓷器,每个上面都画有两片荷叶两朵荷花,仔细看,团荷花的花样都是不一样的,确实高雅精致。很喜欢地点头说:“真漂亮呢!” 永璧坏笑:“永琪喜欢?我让人包好给你送进宫去。” 永琪开心的欢呼:“谢谢永璧哥哥!” 弘昼在后面肉痛不已,那是他花了许多时间淘来的好东西呢! 永璧继续介绍:“永琪你看,这张是唐卡!漂亮吧!可是上百年的好东西了!” 永琪吃了一惊,因为眼前这张确实是唐卡,五彩斑斓的颜色金光闪闪,坐在莲花上的佛祖表情温和慈祥。永琪转头看了眼弘昼,弘昼咬牙切齿地瞪着永璧,永璧把他当空气,满脸期待地看着永琪。永琪有些不太好意思太欺负弘昼,就说:“嗯,可是皇玛姆不太喜欢这种东西,她比较喜欢刺绣和织锦。有别的吗?” “当然有!”永璧又带他去看,一个雕花木架上是一套四扇的小屏风,分别在薄纱上绣着四只小猫,没什么特别的,永琪看着永璧,有些不解,虽然绣工确实不错,四只小猫也非常可爱,但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永璧笑着伸手拨动一下木架上的一个小把手,四个屏风竟然缓缓的转动起来,永琪一看,竟然是四幅双面绣,生动形象,加上这不断转动的设计让四只小猫看起来像活的一样! “我喜欢!要了!” 弘昼欲哭无泪,虽然这是他当时偶然得到的小东西,但是也是双面绣中的精品了,而且设计这么特别,天下要找出第二件可是不容易的。 永琪再向后看,又拿了一套多子多福的瓷摆件,拿了一张五福绳编,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弘昼立刻将他打包扔上了宫里来接的马车,看他和善保两兄弟道别后,立刻摆手让车走了。永璧看着仍然在肉痛的弘昼撇撇嘴:“阿玛,至于吗?我还没带永琪到您书房去呢。” 弘昼大吼一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敢带他去书房,我就要你好看!” 和琳眨着大眼睛奇怪地问哥哥:“王爷怎么了?” 善保想了想永琪回去的时候车上多出来的几件行李,笑着说:“王爷在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王爷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吗?” “是啊,呵呵。” 永琪回了宫,从阿哥所出来直奔乾清宫,这个时间皇上应该在这里才对。高无庸远远地看到他和小敏子跑过来,笑着迎上去:“五阿哥回来了,病可好了?” “好了好了。”永琪拍着小胸脯,问:“皇阿玛在忙吗?” “皇上在和几位大臣商量国事,五阿哥有急事吗?” “没有,没什么事。”永琪想了想说:“那麻烦高总管告诉皇阿玛一声,永琪去看皇额娘了,你让他别怪永琪没来看他哦,永琪来了,他在忙而已。” 高无庸呵呵地笑着点头:“五阿哥放心,奴才会告诉皇上的。” “那我走咯。”永琪拍拍屁股就带着小敏子去找孝贤,高无庸看着永琪忙碌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在宫里过得,也算不上多好呢,小心翼翼,不得不装乖卖巧的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好在他也是真心,否则这宫里几大巨头,哪里会看重这么一个母族地位不高,又非长非嫡的皇子呢。 永琪来了长春宫,不让别人通报,偷偷跑了进去,伸头一看,孝贤正靠在床上休息,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比前一阵更坏。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示意所有人闭嘴。宫女太监们笑着看他做贼一样的踮着脚尖进来,很配合的装作没看见。 和敬挑着眉看着五弟偷偷摸摸地靠近皇额娘,也同样示意所有人闭嘴,然后深吸一口气,突然一声爆喝:“爱新觉罗·永琪!” “喝!”永琪吓得跳了起来,从后面看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仿佛还能看到那兔耳朵给吓得直立得高高的,永琪回过头来,眨着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和敬才不吃那套:“你在干什么?啊?吓着皇额娘怎么办!” 永琪嘟着嘴:“那吓着永琪就不管啦?” “哼!吓着你活该!谁让你贼头贼脑的,说!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 “人家只是不想吵着皇额娘休息嘛!”永琪无辜极了,走过去拉着和敬的袖子,和敬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脑门上顶了一下:“看你那样,肯定是想干坏事来着!不要以为姐姐不知道!” “呵呵,你们两个孩子啊!这般的长不大。”孝贤睁开眼睛笑着看着两个孩子耍宝,她其实早就看到永琪了,故意眯着眼睛看他想干什么,看他被和敬吓得一跳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招招手让永琪过去,永琪很大方地扑到她身上:“皇额娘,永琪来看你啦!” 孝贤摸着他的脑门,温柔地看着这个孩子:“听说永琪生病在和亲王那住了几天,现在都好了吗?” “好了,永琪有乖乖喝药,所以很快就好了。”永琪抱着孝贤磨蹭,孝贤对他真的很好,他真的不舍得她。“皇额娘,你也乖乖喝药早点好起来嘛,然后永琪带你出宫去玩,很好玩哦!外面有耍把式的,扛大旗的,还有翻跟头的,还有好多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呵呵,还有养了许多鱼的河,掉下去很漂亮?”孝贤一想到乾隆跟她说的话就乐,心情也好了许多。 永琪脸上一红,死撑着说:“确实很漂亮啊!水里看着头顶上好多鱼呢,还会吐泡泡!” 和敬笑着敲了他小脑瓜一记:“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靠近水边的去玩!” “我们几个一起都在玩啊,谁会想到有人会撞到我。”永琪装可怜。见和敬挑着眉毛又要教训他,马上转移话题:“皇额娘,永琪从五叔那里抢了好多漂亮好玩的东西回来!给你一个!” 孝贤呵呵地笑着,他还真敢说,抢,也不怕他五叔哪天揍他屁股。 永琪从小敏子手上拿过那套多子多福的瓷器摆件,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床上:“皇额娘你看,好多好好玩!” 和敬也是看得眼睛一亮非常喜欢,这上面的每个孩子都在游戏,有的拿着灯笼,有的拿着对联,有的在玩陀螺,每个孩子都穿着红背心黄裤衩,背上都有一个福字,形象生动颜色鲜艳,实在是可爱。 孝贤摸着这一个个娃娃也是很喜欢,摸着永琪的小脑袋:“皇额娘很喜欢,谢谢永琪。咱们小五真是孝顺。” 永琪得意地看着和敬,和敬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玩娃娃。永琪也不介意,抱着孝贤撒娇道:“皇额娘,你看这么多娃娃,肯定给你带许多福气过来,你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孝贤笑着点头:“对,这么多跟小五一样可爱的娃娃陪着皇额娘,皇额娘想不好也不行呢。” 永琪看着这个原本高雅美丽的女人变成如今这般瘦弱憔悴的模样,心里难过不已。他之前去慈宁宫的时候,碰巧听到太后问太医皇后的病情,让永琪知道这个女人马上就要走了。 永琪靠着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露出来的难过。他真的很难过,这些抱着他长大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他的生命,让永琪觉得这皇宫越发的冰冷。他真的不舍得,即使他以前站在一个了解历史的人的角度上不怎么喜欢孝贤,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孝贤对自己的关怀不全部都是虚情假意,这样的真心,让永琪如何舍得。 孝贤看着这孩子身上散发的悲伤气息,强笑着摸摸他的光脑门说:“永琪都已经是在上书房读书,单独住在阿哥所的大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永琪喜欢跟皇额娘撒娇。”永琪抬着头看着她,“皇额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你不会跟额娘一样的对不对?” 和敬在后面突然呜咽起来,孝贤的眼泪也轻盈地滑了下来。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心中的悔恨让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是她的错,是她走错了路,害了自己,还报应到了永琏和那个未见到面的孩子身上。她现在只能乞求上天,不要再把她的罪报应到这两个孩子身上了。他们是她生命最后的延续,是她现如今,唯一的牵挂。 她声音沙哑却慈祥地跟永琪说:“小五,我的孩子,你听好。皇额娘总有一天,也会和你额娘一样的离开,但是皇额娘和你额娘一样,会永远看着你们。永琪是不是冷啦,是不是饿啦,是不是累啦,皇额娘都能知道。”永琪扑进她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孝贤流着泪,一手拥着他,另一手握住和敬擦泪的手,和敬坐得近一些,靠在她的肩上。孝贤非常满足地抱着他们,轻轻地拍着两个的脊背。“你们都是好孩子,是皇额娘最牵挂的孩子,所以皇额娘不会不管你们的。但是你们要好好的,因为皇额娘再不能教训你们啦。你们要自己注意身体,要健健康康的长大。皇额娘总是梦想着啊,我的女儿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生了几个聪明伶俐又孝顺可爱得像小五一样的孩子。梦想着啊,我的小五呢,能长大成一个有作为的皇家阿哥,变成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帮着他的皇阿玛保护这个大清。皇额娘的梦想好多好多,你们要帮着皇额娘完成啊,知道吗?” 两人一齐点头,却都哭得泣不成声。孝贤反而放下了,是啊,她这些年,到底在争些什么呢,她有这么好的孩子在身边不是吗?她的时间不多了,能在最后这点时间里,体会到她的罪和她的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她歪着头贴着永琪的小脑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在剩下的最后时间里,尽她所有的能力,保护这两个孩子! 永琪在长春宫里哭得睡着了,被人抱到以前他的房间里休息,这里一直打扫得很干净,如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东西总是靠着墙边让空间更加通畅宽阔,家具下面的边角会包上兽皮防止喜欢跌倒的他被碰伤,床头摆着他小时候总喜欢抱着咬的布老虎,永琪记得那还是皇额娘亲手做的。 永琪迷迷糊糊地哭着,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脑子却格外的清醒。 当他知道皇额娘不久于人世后,他就突然明白发现自己马上要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活在这个世上。皇阿玛是疼他不错,但是皇阿玛不是只有他一个阿哥,其他的妃子们也会继续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这些孩子一定会被教育得和自己很像,会分去皇阿玛的关爱。皇玛姆?她也是疼爱自己,但她的疼爱,同样也是要分给所有的孙子的。会全心全意关爱他的人,额娘已经离开,而皇额娘,马上就要离开了。 娴妃?她马上会变成皇后,之后会有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偏的,她不可能做到真正对亲生孩子一样的疼爱半路收养的永琪。 这般的情景让永琪害怕,同时也让他奋起。他不要求有自己的势力,但必须要有一定的保障!而这个保障,他安排了先手和后手。先手,就是弘昼。而后手,就是和|。 弘昼的权力与能力,永琪从来都是敬佩的,他能在多疑的乾隆眼皮底下风光地活上那么多年,不是一个笨蛋可以做到的,光看他掌管着内务府,就知道乾隆对他甚至是非常信任的。而这个人,如果对自己有好感并关注他的成长,那么,他就不会轻易让一些宵小之辈害了自己。弘昼虽然是个荒唐王爷,但他对大清,从来都是不荒唐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关系好又有前途的阿哥被害死,所以,适当的在细微处安排一些来保护他要保护的人,是非常容易并且简单的事情。 而和|,则是永琪安排的二十年后的后手。和|在二十年后,定能成为一方大员,有了这个人,他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他要指引和|走上一条最正确的路,然后让和|成为他的臂膀,即使不能,也要得到他的尊敬和帮助。 永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只能活三十几年,但他知道,自己至少不想这么小就去死!所以,那天在和亲王府说给善保和窗外的弘昼听的那番话,何尝不是一些试探,试探他们是否会帮助自己。这种试探是非常冒险的,但是他找不到更好的选择,所以在做好了准备后,他说出那番话,让弘昼知道自己是一个聪明有远见的阿哥,在所有阿哥中算是优秀。让善保知道自己是一个真心为他着想的阿哥,是他可以交心的朋友,或者主子。 试探的结果,永琪是很满意的,善保留在了和亲王府,永璧和他关系明显变好,这些都是信号,让永琪有了一些信心。同时却也更加的难过,这个他曾经一度以为温暖美丽的皇宫,果然是不靠谱的!需要他这么小就耍心机弄手段来活命!他为自己小时候拼命讨好三巨头变成宫里最得宠的阿哥而后悔,他会因为这个头衔,而成为这宫里最大的靶子! 17、第17章 永琪在上书房里苦着小脸背书,他真是恨死了这个规矩,为什么一定要背一百遍?哪个混蛋想出来的方法!虽然他记忆力还不错,但是背这么多遍也要把人给背疯掉。他暗暗在心画诅咒小人,上面写:“发明上书房背书百遍者”!然后永琪梦想着自己拿着鞋子,狠狠地用鞋底狂打那小人! 和琳看着永琪那笑得阴森森的脸,身子莫名其妙地寒了一下。永琪在所有阿哥中,算是一个最好的主子了。读书用功,不犯错,正经学习的时候也从来不调皮捣蛋,到现在,和琳还没有被先生打过手心呢。不过和琳总觉得,永琪其实非常痛恨上书房,每次背书的时候,他那阳光可爱的小脸都会笑得阴森可怖,而这个时候,哪怕是福康安,也是不敢靠近他的。 终于背完,永琪坐到位置上发呆,小嘴仍然在无声地嘀嘀咕咕,如果懂唇语的人过来,就会知道他在反复地说:“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和琳拉了拉永琪的袖子小声地说:“五阿哥,先生在瞪你了。” 永琪立刻把书捧起来继续大声地读,眼角看到那先生满意地点头将目光移开,松了口气。 和琳在后面小声地偷笑,得到永琪的一个白眼后也立刻埋头装作认真读书。 永琪皱着眉看着书上的文字,总觉得这些字在跳舞一样的乱跑,跑得他心神不安。他平时读书总是能很认真很专心的,但是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在影响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走神。那种感觉非常奇妙,有些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无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的绿叶,看它们在清风的吹拂中摇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光。那些破碎的时隐时现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让永琪想起来一个词,灵魂的碎片。 永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他明明没有见过灵魂,就算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也没有经历过灵魂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灵魂是那般的清亮而闪烁着光芒的,这种光芒很温暖,很慈祥,就像额娘温柔的目光,像皇额娘嘴角的微笑。 皇额娘? 永琪突然刷地跳了起来,所有人被他吓了一跳,先生看着永琪难看至极的脸色也很担心,走过来问:“五阿哥,你……” 永琪突然猛地推开他向外面冲过去,先生被推倒地上,却不急着痛,大叫着:“五阿哥!您去哪儿啊?” 突然,所有人听到,宫中有人在大声呼喊:“皇后娘娘薨了!” “皇后娘娘薨了!” “皇后娘娘薨了!” 永琪的脚步刷地止住了,和琳福康安担心地冲了过来,福康安看着永琪无神的眼睛,拼命摇着他的肩膀:“永琪,永琪!你清醒点!永琪!” “五阿哥!五阿哥!”和琳担心得不行,哥哥说永琪很重情义,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么温柔的永琪的皇额娘薨了,他要多难过?他总是笑着说皇额娘对他多好,教过他些什么,每次出宫还都记得给皇额娘带礼物。永琪喜欢的皇额娘竟然就这么薨了? 永琪被叫清醒过来,呆呆地看着福康安和和琳,两人担心地看着他,和琳着急地说:“五阿哥,快去长春宫看看吧!” 永琪点点头,摇摇晃晃地向外跑,被迎过来的小敏子扶住。小敏子同样一脸担心,冲两人点点头,带着永琪快速地奔向了长春宫。 长春宫里,所有的奴才都跪趴在地上痛哭,没有人通传,永琪甩开小敏子直奔孝贤的寝殿,就见孝贤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样,和敬扑在她的身上痛哭不止,乾隆呆呆地站在一边,太后坐在椅子上也不断的流泪喊着孝贤的名字。 永琪只觉得脑子里面什么东西爆炸掉了,他尖叫一声:“皇额娘!”扑到孝贤的身边拼命的摇着她的身子:“皇额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永琪!看看永琪!皇额娘!皇额娘!” “哀家可怜的小五啊!”太后走过来抱住永琪:“小五啊,你皇额娘走了啊。” “放开我!放开我!皇额娘!皇额娘!”永琪的声音越来越尖,渐渐沙哑,和敬从孝贤的身体上抬起头来,看着永琪同样布满泪水的小脸,踉跄着走过去,从太后手中抱过永琪:“小五,小五,皇额娘走了,皇额娘不会回来了,皇额娘跟你额娘一样也走了。永琪不哭,有姐姐在,有姐姐在……呜……” “呜……姐姐,姐姐!小五要皇额娘,皇额娘……呜哇啊啊啊……” 看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太后拿着帕子不断的擦着眼睛,走到他们身边不断的安慰着。 乾隆没有看到他们,他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整理着孝贤身上因为永琪摇晃而弄乱的衣服与头发,握着她干枯的手,伸手轻轻地抚摸那张被病痛折磨得不再美丽的脸。隐约间,竟然回忆起,当年大婚的时候,他从轿子中,一点点地将一个娇小的人儿牵了出来,那个人儿穿着礼服和花盆底的鞋子,却也只不过到他的鼻子高。大大的礼服虽然合身,却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她非常紧张,两只小手死死地掐着,指节发白。 新房里红烛摇曳,并不是很明亮,弘历在喜娘们的引导下,用一杆系着红绸的喜秤,轻轻地挑起那绣了龙凤成祥的喜帕。喜帕下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的眉毛,低垂的眼帘可以看到长长的浓密睫毛在颤动,小巧的鼻子,因为头太低所以看不到嘴巴。但仍看出来,她皮肤很白,却被红烛映照得红扑扑的。弘历坐在左边,在喜娘们继续礼节的时候,仍然紧盯着身边的少女。少女被他盯得非常紧张,头更低了,只让他看到那满头的黑发。 交杯酒的时候,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张美丽的小脸还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然后,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如同三月的湖水,弘历对着她笑了下,少女立刻羞涩地低下头去。 还记得,那年春天,花园里百花盛开,她最喜欢芍药,总在那株芍药面前徘徊不走。弘历顺手地采了下来,她一声惊呼,责怪他将花采下来,让花不能成果。弘历笑着把花簪在她的头上,“可是,我比较喜欢看它开在你的头发上。嗯,果然人比花娇。”宫女们在后面偷笑,她红着眼睛瞪他一眼,却从此喜欢在头上戴一些花朵。每年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她总会去采一朵最好看的,然后让他将花簪在那乌发中间。从那后,弘历就喜欢叫她采儿。 乾隆的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给她簪花了?每年插在花瓶中的那朵芍药,他视而不见有多长时间了?有多久没有再叫过她采儿?有多久,没有再好好看过她? 握着渐渐冰冷的手,乾隆慢慢低下身,俯到她的耳边,“采儿,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不要……不要离开我……” 乾隆突然想,是不是因为他,这些花一样的女人,才会一个一个在如此年轻的时候香消玉殒?她们如果生活在普通的人家,肯定会过着幸福的相夫教子的简单生活,即使妻妾相争,也不过仅仅争个宠爱,肯定能够与丈夫白头到老。是因为嫁给了自己,这些原本可以生活得幸福的女子,不得不参与到一些她们也许并不想参与的争斗中去。然后,输掉皇帝的圣宠,输掉无辜的孩子,输掉自己的生命。 乾隆一瞬间的苍老,这些陪着他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留给他的,只有让人后悔的回忆和明白自己罪孽后的痛苦。乾隆颤抖着放好孝贤的手,摇晃着站了起来,高无庸吓得立刻过去扶着他,乾隆无力地摆了摆手,沙哑着声音说:“让他们……进来吧。” 高无庸轻轻地应了,看了看已经哭到晕过去的和敬和失神的永琪,叹了口气,扶着乾隆走了出去。 内务府的太监宫女嬷嬷们走了进来,开始为孝贤梳洗打扮,然后,装进了棺材。 乾隆一步一步慢慢地在御花园里走着,脚步有些蹒跚。哲妃,慧妃,愉妃,再到孝贤。这些他最早拥有的女人们,都离开了他。她们每个人,都带给过乾隆快乐和幸福,第一个孩子的幸福,爱恋的幸福,温存的幸福,可是,这些都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乾隆不禁回忆起孝贤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全身一震。苦笑着摇了摇头,皇阿玛的期望?从封高氏为妃的时候起,他就让皇阿玛失望了吧。 他渐渐走回了乾清宫,坐到桌案后拿起了奏折。既然他错了,那么他就会去改,他会照顾好大清,照顾好每个孩子,照顾好这个皇宫。可是,谁来照顾他? 呵呵,他在想些什么呢?他是皇帝,自古,不就是孤家寡人吗? 可是,明明已经明白了这点,他为什么仍然觉得,这威严肃穆的乾清宫,如同牢房一般,阴森冰冷得仿佛要将他的骨髓都冻僵? 永琪端了碗粥走进来,放在发呆的乾隆身边,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轻地唤着:“皇阿玛?您在难过吗?” 乾隆回过神来,看着手边热腾腾的粥,再看看永琪哭到红肿的眼睛正担心地看着自己,欣慰地笑笑,拍拍他的头:“永琪,皇阿玛没事的。” 永琪看了他一会,想了想说:“皇阿玛,皇额娘和额娘都跟我说过,她们不是走了,也没有离开永琪,只是变得让永琪看不到了。但是她们还是会关心永琪的,她们会担心永琪饿不饿,累不累,冷不冷。但是因为永琪看不到她们,所以如果永琪饿了累了冷了,她们会非常着急却不知道要怎么照顾永琪,永琪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就必须照顾好自己。” 乾隆笑着点头:“对的,所以永琪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皇额娘和额娘担心。” “皇阿玛也是呢。皇额娘她们一定也会关心皇阿玛的,皇阿玛也不能让她们担心。而且,皇玛法肯定也和她们一样,也在关心皇阿玛的。皇阿玛不要难过,要照顾好自己。” 乾隆先是笑笑,后来想到雍正一直在天上看着自己,突然觉得寒风刺骨,那笑容就变得越发的僵硬起来。他拍拍永琪的头:“皇阿玛知道了,皇阿玛会照顾好自己的。永琪也要一样。” “嗯,永琪有照顾好自己。”永琪乖巧地点头,指着那碗粥说:“皇阿玛中午没有吃饭对吧?皇阿玛把粥吃了,皇额娘肯定就不担心皇阿玛会饿了。” 乾隆点头,伸手端起粥,感觉从舌尖上温热的粥味道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是有些甜的枣粥,他喝起来会有咸咸的味道呢…… 永琪看着流泪的乾隆,心里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多情的人,并非无情。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害怕,也会孤单。就算是天子,落入凡间,也只是个凡人。 自己不是能一直陪伴他的人,只能支撑着他让他坚强一些。或许他的动机不纯,但也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喝完这碗温热的粥,乾隆吐出一口气,放下碗后,低头看着永琪,认真地说道:“永琪,你听好,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失去很多东西,会很难过很伤心,但是,你一定要记好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不要为一些花样看花了眼,也不要寄情于其他事物,要坚强的面对这一切。” “皇阿玛,那么如果我失去的东西是最重要的呢?” “永琪,如果你失去的东西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最不能放下的,那么,你失去了它,与失去自己的生命,有什么区别呢?” “那皇阿玛,您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皇阿玛吗?”乾隆看着窗外,记得,那天也和这天一样,是一个晴朗明亮的天气呢,皇阿玛也是在乾清宫处理政事。然后,一切就突然发生了。永远记得皇阿玛严肃却隐含期许的眼睛,即使是被训得抬不起头,那双眼睛也没有变过。 “皇阿玛最重要的事,就是要照顾好大清和所有的子民!” 富察氏,乾隆帝之元配嫡皇后。满族镶黄旗,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乾隆十一年薨,殡于长春宫,服缟素十二日,并制述悲赋,谥曰孝贤皇后。 18、第18章 永琪跟在乾隆的身后来到了长春宫,乾隆在小声地叮嘱着他去了那已经布置成灵堂的地方要注意些什么,永琪乖乖地应着,乾隆时不时地拍拍他的头:“小五,人已经逝去的时候,或者哭能代表着你对他的怀念,但是,怀念并不仅仅用哭来表达。” 永琪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乾隆并没有让人通报,事实上,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让人通报然后见着所有人起来向他行礼的人。牵着永琪,乾隆走得很慢,因为,等孝贤的棺椁被抬出去后,他准备把这个宫关起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他能见的机会就不多了。 永琪一言不发地任他牵着,看得出来乾隆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种改变让他看起来非常的苍老,而事实上,这个男人,四十都不到。他抚摸着那琴桌的时候,手微微地蜷曲着,动作很慢,那种古稀老人般的僵硬和蹒跚证明他受到的伤害。 永琪不得不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想说这个男人是自作自受,但是却不得不同情他。走过去牵着他的手,看着乾隆对着自己轻轻一笑,眼神温暖。永琪心里微微地舒服些,他到底是可以为他做些什么的。 长春宫里,从皇子到皇妃到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哭个不停。这种此起彼伏的哭声让永琪听得有些头痛,他看向一身孝服跪在灵前的和敬。和敬一身孝服,头上只戴了一朵白花和几点银首饰,静静地跪坐着,脸色苍白,眼泪似断线珍珠般地向下流,但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哇哇大叫,只是挺直着腰,一片一片地伸手去烧着纸钱,然后,看着那些灰烬在火中飞舞,化为白烟缓缓上升。 “永璜!永璋!” 身边乾隆的大吼让永琪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看向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这两人因为最年长,所以跪在一起,此时吓得脸色苍白全身瑟瑟发抖地低着头。乾隆正要冲过去,永琪反射性地一拉,乾隆顿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但是全身僵硬,看也不看这二人,带着永琪走了进去。 永琪跪在和敬的身边,和敬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伸出一只手来拥着他,歪着头和他的头抵在一起,永琪轻轻地抱着她:“姐姐不要难过,永琪会陪着你的,皇阿玛皇玛姆都在呢。” 和敬轻轻地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永琪的额头上,永琪心里也难过,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可爱,和敬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掉他的眼睛:“永琪,乖,皇额娘最怕见你哭了,不要哭了,你是一个大孩子了呢。” “嗯,永琪哭过这次就不哭了。” “傻孩子。” 乾隆走到永璜永璋面前时,轻轻地抛下一句:“滚出去,不要让你们皇额娘看到你们那恶心的嘴脸!” 永璜永璋的脸瞬间惨白,永琪轻轻地皱了下眉,他刚刚忙着注意和敬,没有看到这二人。他们是做了什么?让他多年的用心付之一炬?可是,看着乾隆阴森的脸和两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永琪却也知道他现在可问不出来。 不过,他听到和敬抱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呵呵,叫你们不敬重我皇额娘,这就是报应。” 永琪抬头看着她:“姐姐?大哥和三哥做了什么吗?” “永琪乖,不要理那两个混蛋。” 永琪轻轻地拉着她的袖子:“姐姐,他们做了什么呢?永琪要知道!” 和敬摸着永琪的头,看着慢慢退出去的两人,冷冷地说:“这两个人,竟然在我娘的灵前谈天说地,还敢看戏一样地笑话痛哭的奴才,真真是……恶心!” 永琪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把两个不知好歹的给臭骂一顿!也不能因为皇阿玛皇玛姆等人不在,就办这么愚蠢的事情吧?他有些无奈地端正姿势跪好,看来想要挽救那两个是不可能的了,还是好好地守灵吧。 永琪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担心和敬,当天陪着和敬守了一整夜。和敬虽然感动,却也知道永琪还只是个孩子,不停地让他回去休息,可是永琪仍然是坚持了下来,结果就是第二天发烧了,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下不了床。 而这三天,有一个女人走进了乾隆的视线里,那就是魏氏。 这个女人实在是很聪明,她知道乾隆不会在那一群哭得凄凄惨惨的女人中注意到貌不惊人的自己,但是她又实在很想向上爬。 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她长得像慧妃,慧妃是乾隆最爱的女人,自己长得像她就很容易引来乾隆的注意。第二,她是孝贤宫里出来的人,那么,她也可以借着孝贤这根杆子向上爬。于是她不断的出现在乾隆会出现的地方,长春宫,御花园,储秀宫附近。 果然,她这些不是白做,乾隆很快在孝贤最喜欢的那株芍药花树下见到了那个一身素服正跪着祭拜的女子,女子柔情似水的脸上尽是刻骨的悲伤,泪水顺着素妆的脸颊滑落下来,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空灵而神圣。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那小小的香炉前跪着说着些什么,当乾隆走进,听到女子哽咽得有些沙哑却动听的声音。 “皇后娘娘,奴婢很想您,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奴婢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能丢下这一切走了呢?呜……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您让奴婢以后怎么办呢?皇后娘娘……” 她弯着纤细的腰,慢慢地磕了三个头,合上双手,抬起头来看着那花树,动情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如此的耀眼美丽,端庄贤淑,世上再也没有比您更好的人……奴婢,一直很崇拜您,可是……可是……红颜薄命,呜……皇后娘娘,您这样一个好人,怎么会,怎么会……皇后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很苦,很累,奴婢只恨自己不能为您分担,呜……皇后娘娘……您,您一定要天上保佑着三公主,奴婢虽然弱小,却也会努力照顾公主的,您请放心,请您……一定要,一定要保佑三公主啊,呜……” “皇后娘娘,奴婢能有现在的地位和身份,都是皇后娘娘您提拔的,奴婢非常满足,欠您的,这辈子都还不完。可是……可是……奴婢还没带得及……呜……娘娘……奴婢只求上天能怜惜您这样美好的女子,奴婢愿用这剩下的寿命,换您下辈子长命百岁,娘娘……” 看着那柔弱的身子不断的颤动着,乾隆的心淡淡平静,他的痛苦,难过,后悔,都在这女子的哭声中,一点点化解开来。她是一个好女子,这样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子,让乾隆在这伤害无数的宫中找到了一丝的救赎。 看着她跪在地上,那在一片深色中唯一的淡彩是那么的明亮而洁净。乾隆知道他不可自拔地想要去亲近这个女人,他一直在追求一份普通人家的亲情,可是,这皇宫的阴晦总是让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人斗来斗去,然后血流成河。他一点也不想这样的,他只希望她们能过着幸福简单的生活。与其他的妃子们好好相处,就那么难吗? 永琪给了他当父亲的幸福,见证着一个孩子在自己的手心一点点长大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他也希望能拥有一份夫妻单纯的感情,可是,这宫里所有人,见到他,无不带着目的和欲望。他已经累了,失去了这么多的女人,他只想有一个人,能陪着他,慢慢老去。 他走近那个女子,踩到石子发出嘎吱的声音,女子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满脸的泪痕却不显得难看,温柔的小脸上表情惊恐得如同被惊吓的兔子一般,她吓得惊呼一声,脸色越发苍白,也顾不得地上的东西,甚至没有向他行礼,跳起来就逃。 乾隆心中一急,立刻追了上去。女子穿着花盘底,在这花园中跑得踉踉跄跄,终于,被一块树根绊住,啊地一声惊叫向前扑了过去。乾隆猛地提气,掠过去在她落到地面之前将她抱到了怀里,看着她受惊瑟缩在怀里的模样。乾隆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看着她不断颤抖的长睫,轻轻地问:“你是谁?” “奴婢……奴婢以前是皇后娘娘的宫女,想念皇后娘娘,但自知身份,不敢单独祭拜。奴婢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只是……求皇上恕罪!” 看着她紧张地解释着,不断眨动着的眼睛又开始盈泪,乾隆温柔地说:“不要怕,朕不会伤害你。”他将人轻轻放在地上,看着她的服饰是贵人品级的,心中一喜,“你姓什么?” “奴婢……姓魏。” “魏贵人?” “……是,皇上。” 永琪听到这事的时候,是正躺在床上喝药。娴妃正坐在床边照顾他。两人听着容嬷嬷添油加醋的说完,都沉默了。 永琪将药一口气灌下肚,将药碗狠狠放在药盘上,砰地一声吓了容嬷嬷一大跳。永琪一挥手,不高兴地说:“所有人都出去。额娘,永琪有话和您说。” 娴妃看永琪这么认真,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全部出去。容嬷嬷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五阿哥不让自己这个贴身嬷嬷也留下来,但是看着永琪身边那个新来的嬷嬷似笑非笑的眼,身上一寒,立刻走了出去。 容嬷嬷走出去后,见那个新来的苏嬷嬷将门关上,直接往门口一站,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撇了撇嘴,走向窗边。却见另一个小太监走到了那个位置站了下来,瞪着眼睛让容嬷嬷不敢靠近。容嬷嬷哼了一声,气坏了。因为生病,永琪被乾隆送回坤宁宫照顾,可这随着回来的嬷嬷宫女太监们可是非常不给自己面子!自己好歹还是这坤宁宫的头号嬷嬷呢! 而且,这五阿哥和娴妃娘娘说话,竟然不让别人听!容嬷嬷心里好奇得要命,她可是知道的,这宫里现在没有了皇后,最可能爬上去的,就是自己的主子了!正宫皇后,当然是要满人的,而这宫里,地位最高,又是满人血统,最受宠的,就是娴妃!而最受宠的阿哥,就是五阿哥,而五阿哥也成了娴妃的儿子! 容嬷嬷坐到走廊上,想着自己的主子要当上皇后,自己就会是皇后的贴身大嬷嬷,实在是兴奋得手指尖都在发抖。 而在屋子里,听完永琪说的话的娴妃坐在床边,低着头,想了想问:“永琪,额娘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要是有圣旨……” “额娘,你听永琪的吧,永琪不会害您的。” “……也好,额娘就听永琪的。”她欣慰地摸着永琪的小光脑门:“额娘的永琪真的长大了。” 永琪不乐意地看她一眼,自己的脑门上长不出头发,一半是因为剔掉的,另一半就是因为被他们摸掉的! 娴妃温柔地笑笑,拍着他的小脑袋说:“永琪,额娘不是一个精明的人,对这宫里的许多弯弯绕绕,额娘是不懂的。所以,额娘从来不参和到那些事情里面去。但是,你说的不错,额娘就算是不想参和进去,也要留下自保的能力。额娘这些年来,没有生过一个孩子,原因是什么,额娘的心中其实是有数的。你放心吧,你的话额娘记下了,也会放在心上。” “额娘,永琪不想再失去一个额娘了。” 娴妃心中一酸,抱着永琪的小身子,是啊,这个孩子,失去的太多了。“放心,放心,你不会再失去额娘的,额娘永远都会陪着你。”愉妃妹妹,你可看见,永琪受到的伤害。 慈宁宫中,皇太后看着恢复了精神的乾隆非常欣慰,这一连串的,宫里三个妃子死去,着实让乾隆受伤不小,看得她这个皇额娘也为他揪心不已。不过,看他现在终于打起了精神,总算是没什么事了,皇太后松了口气。再想想他最近宠的那个妃子,虽然地位太低,但是好歹也算还是有些用处,就不急着敲打了。 “皇帝,孝贤已经亡故,哀家知道你很伤心。可你的中宫这位还是空虚的,这后宫可不能让这后位如此空虚着呢,你可有什么想法?” “皇额娘,儿子想,就娴妃吧。” “娴妃?” “乌喇那拉家是满洲大族,身份高贵地位出众,家中不少人也在朝中担任要职。以她的出生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加上娴妃是嫡女,身份尤其尊贵。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孝贤身子不好的时候,都是由她和纯贵妃处理宫务,皇额娘也看在眼里,知道她做得也都非常不错的,想来,是可以担任的。” “嗯,你想得很周全,哀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这就叫娴妃来通个气吧。” “是,皇额娘。” 娴妃坐在椅子上看着文书,听着太监传旨,伸向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又再次伸过去拿起来喝了一口。容嬷嬷在一边急得要命:“娘娘?这……要不要奴婢去给您准备一套衣裳?” “不用了。”娴妃轻轻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就这样去吧。” 容嬷嬷有些不怎么乐意地看着她一身素淡到不行的打扮,但是也知道这位主子说一不二,只好过去伸手扶着她。 娴妃走出门,看着那刺眼的日光,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心中一片清静,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永琪,额娘不会让你失望。 19、第19章 “娴妃娘娘到。” 太后和乾隆一起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搭着一个中年嬷嬷的手慢慢地走了进来。阳光从她身后射过来,衬得一身浅蓝的女子纤细修长,她没有戴着高旗头,而是梳着二把头,戴着几个玉首饰,整个人非常的素淡,也非常的冷清。 娴妃走到面前,甩帕子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太后对娴妃的印象是非常好的,这个女人在她心中的印象分一向是高过孝贤的,更不要说慧妃了。不过看着一向正装打扮的娴妃看习惯了,突然看着这么冷漠的模样,让太后一时也有些适应不了,让娴妃坐下后,上下打量了她,看她和以前一样端端庄庄的没有什么问题,想着可能是在休息的时候被叫来的,来不及换吧。 和乾隆示意了一下,太后对娴妃说:“娴妃啊,事实上,哀家刚刚和皇帝说到这中宫皇后之位的继任问题,哀家和皇帝都觉得,你很适合。旨意不久就会下来的,你可要好好照顾这后宫,不要让哀家和皇帝失望啊。” 容嬷嬷在一边听得眼睛发亮,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娴妃的背,恨不得马上过去摇醒这个女人,让她马上就应下来! 娴妃却没有动,过了好一会才说:“太后娘娘皇上能如此看重臣妾,臣妾是非常感激的,但臣妾却不得不求太后和皇上收回旨意!” 三人同时一愣,乾隆皱着眉问:“娴妃,这是为何?” 娴妃站起来跪在两人面前行了一礼:“臣妾跟随皇上十余年,至今没有给皇上添下一子一女,实在是臣妾无能,臣妾怎么无所出而继任后位?这让臣妾置祖宗家法于何处?求太后和皇上收为成命另立贤能。” 太后看了更是欣慰,果然是一个守规矩的!跟着四爷一辈子的太后,自然是非常重视规矩的。她亲手将娴妃拉起来说:“傻孩子,你虽然没有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但永琪不是在你的名下养着吗?那也是你的孩子。” 娴妃立刻援手说:“不,不,五阿哥是愉贵妃妹妹所出,更是由皇后娘娘一手带大的,臣妾虽然抚养五阿哥,但臣妾不敢将此功劳算在臣妾头上。祖宗规矩在上,请太后明鉴。”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乾隆:“皇帝,虽然哀家认为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祖宗家法在这里,你看呢?” 乾隆轻轻地点头,眼神温和,看得出来他对娴妃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皇额娘,儿子觉得娴妃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儿子暂时没有看到比娴妃更适合的人选,不如这后位暂时先空着?孝贤离开之前宫务一直是由娴妃和纯贵妃一同办理,不如就照着这个样子继续一段日子再看看?何况这宫里还有皇额娘坐镇,儿子想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太后想想,微笑着说道:“皇上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 容嬷嬷站在娴妃的身边真跺脚,恨铁不成钢:“娘娘,这么好的机会,您怎么能拒绝了?那可是中宫皇后啊!” 娴妃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静静地喝着茶。容嬷嬷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说:“娘娘!您虽然是没有孩子,但是五阿哥也是您的孩子,他也叫您一声额娘不是?而且您怀不上孩子还不是因为那些……” 娴妃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咯地一声,容嬷嬷立刻住了嘴。 “容嬷嬷,本宫敬重你是本宫的乳嬷嬷,但是这宫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的人,本宫是不会顾及任何情分的,你且记住。” 容嬷嬷缩了缩头,嘟着嘴不太服气地小声说:“奴婢错了,奴婢只是担心娘娘这一拒绝,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奴婢也是为娘娘着想的。” 娴妃没有看她,低头看着手指上景泰蓝的细长指甲套,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捻转,神情专注。就在容嬷嬷以为她不会理自己的时候,她听到娴妃轻轻地声音幽幽地响起:“该是本宫的东西,最后就一定会被本宫抓在手里。” 当天,皇上下旨,升娴妃为皇贵妃,与纯贵妃共同暂管宫中事务。 永琪终于病好,在乾隆的特旨下,暂时仍居坤宁宫。 小敏子服侍他穿好衣服,送他去上书房,永琪和和琳碰了面,两人一边聊一边走进书房里。 一进门,就被突然扑过来的福康安吓了一跳。 福康安神情焦急,抓着永琪就蹿到了角落里面,然后急急地说:“永琪,快帮帮大阿哥!” 永琪愣了一下,眉头一皱,不是很乐意地说:“他在皇额娘的灵前失仪,这……” 福康安急得直跳脚,小手一挥:“失仪什么啊!他是被害的!” 和琳也凑过来示意福康安小声些,然后追问:“怎么回事啊?” 福康安喘了两口气说:“听说大阿哥在长春宫失仪被皇上训斥,我阿玛担心得不行,虽然不是皇后姑姑的孩子,但是也是富察家姑奶奶出的阿哥,所以我阿玛当天就想办法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永琪也听出了蹊跷,立刻问:“怎么回事?” 福康安叹了口气说道:“那天大阿哥和三阿哥是真的老老实实在哭灵没错的,他们跪在左边那片,不远的地方是几个长春宫的太监。其中有一个该死的又老又胖的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憋着劲哭的时候,放了一个超级臭屁!” 和琳满脑袋黑线,永琪抽了抽嘴角,福康安气得差点吼出来:“他娘的那个老太监竟然敢祸害大阿哥和三阿哥!也不想想,他那屁那么臭,大阿哥三阿哥就在最近的地方,还不被薰得晕过去!两人被臭得实在忍不住,就用手捂着嘴,忍了好半天。然后三阿哥向大阿哥身边靠了靠,说想向外面挪一点,大阿哥刚应下,就听到后面皇上的怒吼了。” 永琪用手抚着额,他觉得自己无语极了。问:“五叔知道这事?” “是,这事是和亲王告诉阿玛的,和亲王查清楚后已经告诉了皇上,皇上知道是知道了,但是并没有抚慰两人,现在大阿哥已经病了!连三阿哥都消沉得快要病倒了。” 和琳呆了好一会,终于说出话来:“大阿哥不是这么倒霉吧?” 福康安急得抓耳挠腮:“谁说不是呢!我阿玛知道后连连叹气,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永琪皱着眉说:“我听姐姐说了,姐姐说大哥和三哥,在灵前说笑。” “说笑个什么啊!”福康安翻了一个白眼:“两个阿哥用手捂着嘴,都是低着头的,再轻声地抱怨几句,看起来可不就是在说笑嘛!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皇后娘娘的灵前说笑啊!” 永琪点了点头,问:“那老太监呢?” “已经被和亲王抓走了。” “那你就不用管了,五叔既然决定插手要管,就肯定能办好。你让你阿玛告诉大哥,不要想太多了,皇阿玛肯定能明白的。” 福康安叹了口气,走回到位置上,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和琳小声地问:“五阿哥,你不管这事?” 永琪摇头:“我不知道事情经过,不好轻易插手这事,让五叔弄吧。你可以在五叔那里多给我大哥三哥说说好话,他人很精明,知轻重,不会让大哥和三哥受了这委屈的。” “好,我知道了。” 而弘昼,自然是不能看着两个快成年的阿哥被乾隆一句话骂成废人的,何况还被骂得这么冤枉。他一脚把那吓得快要尿出来的老太监踹到一边,拍着乾隆的御案大吼:“四哥,我说了这半天你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啊?你倒是给通个气,那可是你的两个儿子!两个!你总共才几个儿子?” 乾隆被他吵得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冷冷地看了那个太监一眼,把那太监直接瞪成了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示意了一下,高无庸立刻招来两个侍卫将人拖了出去,于是拖出去后是死是活,就不是他关心的了。他抬头看着吼到脸红脖子粗的弘昼问:“弘昼,朕听到了。” “听到了你倒是给我个话,这孩子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了?啊?太医可告诉我了,永璜现在整日昏迷,尽说糊话,连个药都不能主动吞咽。永璋也是一天比一天消沉,马上就要和他大哥一样了!你准备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朕在想和敬。” “啊?这和和敬有什么关系?” 乾隆疲惫地丢下笔,站起来拍拍弘昼的肩,两人一起坐到榻上,乾隆拿出一盘棋,两人一边下一边说着。 乾隆放下一粒白子后叹息一声说:“骂过两人的当天,朕就有些担心了,但和敬却主动告诉朕,这两人是如何在灵前说说笑笑的。朕虽然也有些不信,却看着和敬那痛恨入骨的模样,也只好暂时把这事压下来。没想到,永璜和永璋就已经先病了。唉……” 弘昼随手下了一粒黑子,又马上大叫着悔棋换了一个地方。乾隆也不生气,老实说,习惯了。 “三丫头是怎么了?她难不成很恨永璜?孝贤还在的时候,永璜经常去长春宫请安,按说应该处得不错才是啊?” “朕也是这般想不明白啊。”乾隆看了看盘面,问:“确定要下这里?” 弘昼胡乱点头:“就这里了!我记得三丫头是个挺识大体的孩子,就算大阿哥和三阿哥真的怎么样了,她也应该是劝解才对啊!” “是,以和敬的性子,她应该是劝解朕的,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乾隆下了一粒子,然后就见盘上白龙连成一线,弘昼啊地一声惨叫,只好做拼死挣扎。 “你没有去问过三丫头吗?她难不成是伤心过度了?” “朕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弘昼看着自己大哥平静却眼神无助的模样,也只好叹了口气说:“和敬那里,让永琪去问问?你现在,是不是先安抚一下永璜和永璋,哪怕是安慰一句也是好的。” 乾隆正要说话,听到高无庸通报:“皇上,王爷,五阿哥来了。” 永琪是例行过来吃午饭睡午觉的,但他进来就被弘昼抱了起来:“小五啊!想不想五叔啊!” 永琪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摇头说:“不想。” 弘昼无语,乾隆在后面哈哈大笑,弘昼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直接把永琪扛在肩上就打起了小屁股:“五叔对你这么好你就一点也不想五叔,实在是该打!” 永琪打了个小哈欠,应景地哎哟哎哟叫两声,反正他打得不痛,自己也懒得和他计较,他比较关心他过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永璜和永璋的问题。 弘昼倒也没有让他好奇太久,直接就问起和敬的事来:“永琪,你知不知道你三姐姐哪里和大阿哥他们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 “三姐姐?”为什么又扯到和敬的身上?永琪奇怪地看了看乾隆,见乾隆也是一脸关注的模样,想来肯定和两个哥哥有关。摇摇头说:“没有啊。不过上次在长春宫为皇额娘守孝的时候,姐姐骂大哥和三哥是混蛋,说他们在皇额娘的灵前笑话一个痛哭的奴才,说他们很恶心。” 弘昼看看乾隆,乾隆轻轻地点了下头,看来和敬也是误会了,解释清楚就行了。弘昼又对永琪说:“小五啊,五叔带你出宫玩好不好啊?” “啊?哦,好啊。” 和乾隆打了声招呼,弘昼扛着永琪就出宫去了。永琪虽然不知道他卖得什么关子,但是出了宫倒是比较好问,而且他好一阵没出宫了,这宫里最近总发生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出去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于是,他就跟着弘昼来到了一家酒楼,酒楼名为:龙源楼。 这龙源楼,说来名气也是不小,原因就是因为这是弘昼开的!其实满人是不准做生意的,但是他大爷就是要开店赚银子,哪个官员敢说他的不是?这酒楼上下三层,一层比一层精致漂亮,不过三楼里看不到一楼的表演,也不过是些挺高档的包厢。 弘昼平时没什么大事,最爱来龙源楼听戏看说书的,为了捧他场和找机会结识他的人自然也就经常来这里,时间长了,这龙源楼也就变成了一个挺有名的地方,士子官员们旗人们经常会聚集在这里了。 永琪吃着点心,喝着雨前龙井,味道和以前吃过的不怎么相同。看了看,只觉得挺普通的一个酒楼啊,虽然高档了点,那为什么龙源楼这名字这么让他耳熟呢?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这样不记得的自然以后就会想起来了。 而此时的乾隆,则来到了阿哥所,推开门,就闻到里面扑鼻的药味,两个太医正着急地说着什么,看到乾隆连忙跪下:“参见皇上!” 乾隆摆了摆手让两人起来,走到床边,看着盖在厚被中的永璜,只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年轻人就瘦了一大圈,脸色腊黄,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看起来病得非常重! “传太医院王太医过来,朕要大阿哥平平安安的!” “是,皇上。” 接过高无庸手中的湿手帕,轻轻地给永璜擦着汗,永璜慢慢地转醒,眼睛好半天定在乾隆的身上,立刻就湿润了:“皇……皇阿玛……” “皇阿玛在这里,好好休息。” “皇阿玛……皇阿玛……儿臣那天,不是故意……” “朕知道,朕都知道。朕错怪你了,好好休息吧。” “是……” 看着儿子感动而流下来的眼泪,乾隆心中深深的叹息,他,不想再看见眼泪了。 20、第20章 容嬷嬷不乐意地看着忙前忙后的苏嬷嬷,那总是乐呵呵的神态脸孔也变得有些阴沉。看了看坐在椅子上认真做着事的娴贵妃,容嬷嬷忍不住地换了下姿势。这轻轻地一动,就让娴贵妃看了过来。 娴贵妃扫了她一眼,吩咐下面的宫女嬷嬷:“好了,就先这样吧。都把皮给本宫绷紧了办事,出了一点漏子,本宫要你们好看!” 等宫女嬷嬷们退下了,娴贵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闲闲地问:“容嬷嬷,怎么了?” 容嬷嬷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碍眼的人在,就凑上来小声地说:“娘娘,你怎么把五阿哥身边的苏嬷嬷给调过来了?” 娴贵妃知道她肯定要问这件事的,这个老嬷嬷跟了自己几十年,在自己身边从来是说一不二,突然跳出来一个比她看起来要能干的嬷嬷,她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娴贵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永琪身边有两个嬷嬷,本就是越了定数的。本宫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太后让本宫添个嬷嬷来帮着做些事,永琪就让苏嬷嬷过来,这不是很正常?” 容嬷嬷嘀咕了两声又说:“可是,娘娘让这个新来的嬷嬷负责三公主搬进来的一些事项,会不会太……” “苏嬷嬷到底是跟了永琪一阵的嬷嬷,是愉贵妃妹妹留下来的老人,三公主也是知道她的。虽然说这事让你办可能更放心些,但是以三公主和永琪的关系,毕竟是和苏嬷嬷更熟点,让她负责这事,想必三公主也安心些。你就不用多管了。” “是……” 娴贵妃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自己的乳嬷嬷,看她仍然一副心中不平的模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嬷嬷真的跟了她许多年了,自己也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可是,她这个贪图权势的模样,真的让自己很难做。连三公主都跟自己说过,这个嬷嬷,只能放在身边服侍着,不能弄出去办事,甚至不能靠她拿主意。这样一个只能当奴才的嬷嬷,娴贵妃就算是想提拔她,也只能是当个奴才头子。 揉了揉太阳穴,容嬷嬷一见立刻过来帮她按摩着,娴贵妃摇头:“不用了,怀着身子,还是不做这些的好。” “是,娘娘。” “你去弄些茶点吧,看时辰,永琪也快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永琪一路着急往坤宁宫赶,今天是和敬搬到坤宁宫的日子,永琪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看的。可是今天和福康安打架打得太起劲,把时间忘记了。该死的和琳也不提醒他一下! “这不是五阿哥吗?” 突然一个软软糯糯甜得发腻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永琪忍不住全身的□□疙瘩都跳起来一半,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宫装美人在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旁边的岔路上走了过来。 永琪一看到这个女人就烦,一个贵人,摆什么主子架子。“是魏贵人啊,怀着身孕还在这花园里乱走乱晃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难不成是不重视我皇家血脉!” 魏氏脸上一白,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来:“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出来散散步,奴婢……” “既然如此,就回房间去歇着,散步的话你那院子也够你散的。在这花园里走来走去的,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定要治你一个照顾后嗣不周的重罪!” “是,是,奴婢马上就回去!” 永琪理都不理她,继续向前跑,小敏子回头看了看那个柔弱哭泣的女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小声地问:“主子,您何必不给这位的面子?虽然她地位低了点,但生下孩子后肯定要升位的。” “哼,她再升位,还能越过我去?”永琪不满,口气很冲,“当初真是疏忽了,早该把她踢去辛者库去一辈子也别出来。” 小敏子缩了下头,心中奇怪。自己的主子对皇上爷的众多妃子,虽然说不好多友好,但是一向是敬重不冒犯的,除了这位魏贵人。皇上为此为难极了,一边是自己最宠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现在最宠的女人,两边都不想得罪,只好不停地做和事佬。好在后来魏贵人有了身孕,永琪重视皇嗣,所以也就不找她的麻烦,但这也是在没碰到面的情况下。所以皇上一般是不会让两人碰着面的,省得自己又头痛。 可是前一阵皇上去视查黄河水利了,所以…… 永琪一路奔进坤宁宫,蹦着就踩进了门槛,然后就听到娴贵妃冷嗖嗖的声音:“永、琪 !” 永琪脖子一缩,收回脚理了理衣服,再正经地跨过去,请安:“永琪给额娘请安。” “哼!”娴妃最重视规矩,哪里看得永琪跟疯子一样的冲进来。站起来走到永琪身边揪起他的小耳朵:“额娘说过几次了,啊?不许跑,不许跑!跌得不够狠是不是?” “哎哟,哎哟,额娘,你指甲掐到肉肉了!永琪这不是着急嘛!” “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缓急的!”娴妃看他一副求饶的模样,笑着收了手,揉了揉刚刚掐到的地方:“就该让你好好疼一疼,长点记性!” 永琪委屈地嘟着嘴小声地说:“要是来得迟了姐姐生气了,那可就不是掐耳朵才能完事的了。” “哦?那你说说看,我会怎么地?” 永琪吓了一跳,泥鳅一样溜到娴贵妃的身后缩了起来,伸出半个头看着站在门外似笑非笑的和敬,嘿嘿笑着:“姐姐你来啦,哈哈,来得好快啊,哈哈,永琪都不知道……” 苏嬷嬷站在和敬后面眯着眼睛笑,对着永琪行了一礼。和敬大步走进来,把人从娴贵妃身后揪出来,曲着手指头就猛敲他的脑袋:“长能耐了啊!敢在背后编排姐姐我,今天让你知道姐姐的厉害!” “哎哟!姐姐,姐姐,放手啦!好痛哦!我的脑袋不是木鱼,经不起敲啦!” “你这脑袋就是个木鱼脑袋!难道不该敲吗?” “哎哟,哎哟,哎哟!” 娴贵妃呵呵地笑着,看着两个孩子围着她追逐打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自从孝贤去世,和敬就去了广安寺,呆了一年才肯回来。而她回来时,皇帝因为要去巡察黄河水利而不在宫中,加上长春宫已经关闭不再使用,于是在太后和永琪的劝说下,和敬搬进了坤宁宫。 和敬对娴贵妃的印象其实还不错,这个女人是连皇额娘都称赞过的,而且看她这一年来的行为,也证明皇额娘说得不错。所以和敬对娴贵妃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印象,甚至非常期待能和娴贵妃亲近一些,毕竟她现在能相信的人真的不多。 永琪这一年的变化也挺多,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变瘦了许多,据说是因为开始练武导致的。从以前的小猪到现在的小猴,仍然是非常的可爱。 永琪停住脚步转身抱着和敬的腰,抬着头嘿嘿直笑:“姐姐!” 和敬轻轻地拥着他,摸着他的脑袋:“你哦,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 吃过了饭,永琪和和敬一起散步,永琪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一年宫中的变化。和敬温柔地看着活泼的永琪,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亲的弟弟了。 永琪停住脚步,拉着和敬的手,轻轻地问:“姐姐,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说大哥和三哥?你明知道他们没有在皇额娘灵前失仪的。” 和敬轻轻地笑笑,弯下腰看着永琪:“永琪,你记好,姐姐做的这些,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你要记住,姐姐最喜欢的人就是永琪了,姐姐永远不会伤害永琪的。” 永琪在心中大皱眉毛,为什么他总觉得和敬这话里有话?但是和敬并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她站起身来看了看时辰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阿哥所了,姐姐也要回去休息了。记得早点休息,知道吗?” “好的,姐姐。” 永琪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和敬的笑容,那是非常温柔却阴森的笑容,那种笑容让永琪觉得和敬心中是非常愤恨的!可是,她到底在恨什么?他承认自己并不了解和敬,只知道她是一个喜欢和自己打闹,对自己非常疼爱又非常孝顺的少女。可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和敬是如何的样子,永琪并不了解。和敬在这宫里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永琏死了,未出世的弟弟没有了,皇额娘也死了,皇阿玛是一个花心的男人,皇额娘尸骨未寒就已经有新人了,皇玛姆与她也并不怎么亲近,自己应该是和敬最亲近的人了吧。 永琪睡不着,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继续思考。和敬今天的话的意思是指,她陷害永璜永障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绝对不是对自己不利的。那么就证明和敬很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可是永璜和自己相处得其实还不错,平时也没有什么冲突,并需要和敬特意去做这种陷害的事情。而两人间唯一有可能有冲突的地方,就是皇位继承。 没错,就是皇位!永琪抓了抓头,清朝并没有嫡子继位的传统,更何况现在并没有嫡子。永琪排名第五,但是前面其实只有三个人。永璜永障和永a,而这三人中,满人血统的只有永璜和永琪,而在这两人中,永璜的母妃地位可能高一些,但是永琪却被孝贤皇后收养过,甚至可以算是半个嫡子,而且还出过天花!绝对有和永璜一较高下的能力。更何况,永琪是所有阿哥中,最受乾隆喜欢和宠爱的阿哥! 永琪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离那个位置并不远!可是,他真的要坐那个位置吗?老实说,他觉得自己比较喜欢弘昼的生活,但是心底又不是不承认其实是有些渴望的。而且,他拉拢弘昼,善保和福康安,难道真的没有为未来抢那个位置做打算吗? 永琪抹了把脸,砰地一下躺回床上将被子拉到头顶上盖住,在被子中不断给自己洗脑:“不要紧,不要紧!我还小,还小,还小……” 三个月后,乾隆赶了回来,他赶回来的原因,是魏贵人要生产了。 永琪很奇怪,因为还珠格格的关系,他对令妃还是比较清楚的。这女人受宠归受宠,孩子上面却是有些悲催的,连着生了两个格格,似乎是七格格和九格格,然后才生下十四阿哥和十五阿哥,都是在她受宠了n多年后生下来的。可是,眼下这马上就要生下来了,这如果生下来是的阿哥,那么就是八阿哥,如果是格格,就是五格格。 永琪托着下巴没有什么精神地翻着书,先生的话从左耳朵进从右耳朵出,他心中实在是很在意这个魏氏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来,如果生出来了,证明两点,一,自己错认令妃了,二,这世界他妈的脱离正史了! 永琪想着想着突然一头黑线,这世界本来就不在正史上!他还在指望什么! “唉……” “五阿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抬头看着先生正看着自己,永琪点头,一本正经:“是的,我正在为这世界的未来而担心,因为太过沉重,所以让我非常难受!” “……” “……” 所有人默,永琪再叹息一声,托着下巴转头看着窗外,以一种明媚忧伤的表情,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地说:“这个世界没有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啊,唉,真让人放心不下!” “……” “……” 看着先生魂不守舍地摇晃着走出去,福康安扑上来掐着永琪的脖子:“你再臭屁啊,再臭屁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永琪啊啊惨叫着,伸着垂死挣扎的手朝向和琳,和琳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念着书:“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五阿哥,这也是你受苦受难成就大业必经之路,要忍受啊!”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福康安,我要……透不过气了……” 这时,小敏子突然出现在门外,眼角扫到他的永琪一脚把福康安给踹到一边冲了过去,揪着小敏子就跑到了角落里,问:“生了吗?” 小敏子点头:“是,魏贵人生下了一个阿哥,八阿哥。母子平安,皇上已经下旨,升魏贵人为嫔,令嫔。” 永琪甩过头狠狠地切了一声,“该死的,真的是她!” 小敏子担心地看着他,小声地问:“五阿哥,有什么不对吗?” “皇阿玛有给小阿哥赐名吗?” “是,皇上赐名,永瑜。” 21、第21章 令嫔抱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幸福、感动、向往种种激动的心情一起在心中澎湃。她,从一个包衣出生的宫女,变成了皇上的嫔妃!受尽宠爱,甚至拥有了一个阿哥!她将从此拥有再也不一样的生活!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看着这个红皮肤皱巴巴的孩子,令嫔轻轻低下头将脸贴在这张小脸上,轻轻地呢喃:“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发誓将给你更多,让你拥有更加尊贵的生活!你是我的希望,是我未来的依靠,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更加尊贵! 乾隆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唯美又神圣的模样。温柔的母亲和那孩子轻轻地贴在一起,母爱的神圣和孩子的纯真,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那种圣洁的美丽让乾隆心中无限的感动。这个女人,是真心地爱着这个孩子的!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令嫔的手中接过这个孩子,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孩子柔嫩的皮肤,看着幸福微笑的令嫔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令嫔笑着摇了摇头:“能为您生下孩子,这是奴婢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乾隆笑笑,伸手拥她入怀,两人依靠在一起,一同看着在乾隆手臂中睡得香甜的孩子,这慈祥和睦的一幕让乾隆的心非常平静,他在这里寻找到了一份家的感觉,让人放松平静的家。 “爱妃,朕为这个孩子起了一个很好的名字,永瑜,希望他能像一块璞玉一样,纯净坚强的长大。” “是,皇上,一定会的。” 娴贵妃和和敬坐在一起处理宫务,因为和敬的年纪差不多到了,所以娴贵妃让她学着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当令嫔产子八阿哥赐名的时候,两人正坐在一起商量入冬的衣料分配。 娴贵妃对乾隆有了几个孩子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有几个孩子。而现在,她身边有和敬,有永琪,只要肚子能争气生下一个孩子,她就能坐稳现在的位置。所以,她对还在下面蹦q的令嫔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和敬很不高兴,手中的册子一甩,绞起手中的帕子,气得脸色铁青! 娴贵妃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竟然用永琪额娘的封号给八阿哥赐名!” “愉贵妃妹妹的字与瑜字不同,想来皇上只是觉得瑜字比较好,才赐给八阿哥的吧。” 和敬更不高兴,拍着桌子气愤道:“这天下好的字难道少,偏偏要用永琪额娘的字?这不是在打永琪的脸吗?永琪肯定生气极了!” 娴贵妃倒是觉得以永琪的性子肯定不怎么在意的,那孩子大方着呢。不过:“我听说永琪一直不喜欢这个魏氏,是怎么回事?” 和敬看着娴贵妃有些困惑的模样,这才想起来娴贵妃是不知道这事的,忙解释了一遍。娴贵妃皱着眉放下手中的册子,冷冷地问道:“你是说,魏氏本来是慧妃插进长春宫的钉子?和以前害永琪出豆的宫女是一家的?” “是,两人都是魏家的女儿,是同族的堂姐妹。” 娴贵妃的指甲在册子上轻轻地划过,看似温柔,却留下了一道道鲜明的痕迹。 对于永琪来说,他对永瑜的名字什么的并不在意,以他一个转世投胎的现代人来说,重名实在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虽然他知道乾隆在这事上做得并不地道,但是他没必要揪着不放,乾隆为他和魏氏的事已经够头痛了。 他最在意的,是这个永瑜会不会活下来! 乾隆喜欢令嫔和永瑜,第天都会去看看,永琪自然有大把的机会跟着一起去看,乾隆虽然喜爱那母子,但对自己宝贝儿子的要求却是从来也不能拒绝的。虽然明知道让永琪跟着一起去不会发生什么太好的事情,但是看着儿子扬着明亮的笑脸,眨着长睫的大眼睛,他就没办法拒绝,即使心中泪流满面,也只能想着了不起自己再当一回和事佬罢了。 令嫔现在住在延禧宫偏殿,并不算是一宫主位,但这延禧宫其实并没有其他更高位份的妃子居住。所以,可见乾隆的打算了。 永琪经常跟着乾隆来这里,他来了后,先是给令嫔问个好,然后就直接问:“永瑜呢?抱出来和我玩玩嘛!” 令嫔对这个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五阿哥是非常害怕的,虽然知道有乾隆在这里,他也不会对永瑜怎么样,但是实在是很担心。不过乾隆每次都是点头说:“是啊,永瑜呢?抱出来和永琪玩玩吧。” 永瑜已经一个多月,从原来的皱皮猴变成现在的白皮小包子,长得眉清目秀,虽然瘦了点不如永琪小时候招人疼但是也挺可爱。永琪每次都将永瑜放在榻上,然后在他身上捏来捏去,说是玩不如说是检查。永瑜每次都被他弄得哇哇大哭,然后令嫔就舍不得地抱去哄着,哄得不哭了,永琪一句话,永瑜又被送到永琪手里了。 令嫔是不敢说永琪坏话的,现在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永琪是乾隆的宝贝儿子,从来就没有能越过永琪的人去。不要说弄哭一下小弟弟,就是弄个半死,乾隆都不一定舍得责罚永琪。说不定还会怪令嫔照顾小阿哥不周,没把小阿哥养得强壮点才弄病了。 永琪玩这小阿哥玩了足足有三个月,几乎天天去,导致永瑜现在看到永琪的第一反应就是哭个没完。永琪这样的耐心让乾隆挺意外,难不成是玩上瘾了?不过时间久了,乾隆也不太喜欢去延禧宫看永瑜了,因为每次都哭,挺吵人的。 福康安趴在永琪桌边眨眨眼坏笑着说:“你玩那小子玩了这么久了,玩出什么来?” 永琪放下笔,吹干字贴放在一边,看了看先生不在,也趴在桌子上无聊地说:“什么都没玩出来,还以为他会生病呢,没想到越养越壮实了。” 和琳也跑过来趴在另一边小声地说:“八阿哥吗?听和亲王说皇上挺喜欢这个小阿哥的。” 永琪有气无力:“大概是吧。”永琪倒觉得,乾隆说是喜欢永瑜,不如说是喜欢令嫔。也不见乾隆有抱过永瑜,只是在令嫔抱着凑过去的时候逗弄一下而已。 福康安推推永琪问:“哎,我说,你天天去看那小阿哥,到底是看什么?也不见你多喜欢他的样子。” 永琪一歪头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没什么,只是挺惊讶他能活下来。” 两人同时白他一眼,虽然宫里阿哥存活不容易,但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不怕皇上怪罪。 永琪撇撇嘴说:“真的啊,你们说,这宫里有孩子的妃子就那么几个,这个魏氏受宠就算了,还生了一个健康的阿哥,这其他的妃子竟然也不找她的麻烦,实在是让我意外。” 两人对视了一眼,和琳小心地推了推永琪,凑过去问:“永琪,皇上虽然有些宠爱八阿哥,但是皇上最宠爱的阿哥还是你不是,你可别为这事找八阿哥的不是,皇上总会不高兴的。” 永琪冷哼一声:“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罢了!”永琪一想到魏氏那菟丝花一样的柔弱模样就一肚子火气,自己每次还没做什么呢,她就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然后皇阿玛就会用一副无奈又拜托的眼神看着他。哼!“总有一天会让她好看!该死的女人!” 福康安看着永琪永远的娃娃脸上露出气愤到极点几乎化做杀气的神色,皱起了眉。永琪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也从来不与人为恶,他这么恨令嫔到底是为什么? 和琳也同样奇怪,永琪对魏氏的恶意有些莫名其妙,这不像永琪的为人,永琪聪明却是有些单纯的,而且看人总是先看优点,所以只到对方愿意,谁都能处得来。魏氏应该没有做过什么,永琪就这么痛恨她,肯定有些原因吧?嗯,要不要回去告诉一下和亲王,让他去查查看? 慈宁宫里,念完佛经的太后在桂嬷嬷的服侍下站起来坐到椅子上,接过一杯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桂嬷嬷转身走到太后的身后,熟练地轻轻按摩着太后的背部。太后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淡淡地问:“皇上又去那边了?” “没有,今天皇上去纯妃那了。” “嗯。”太后好一会没有说话,这佛堂里,只有桂嬷嬷给太后敲背那轻轻地咚咚声。 “娴贵妃要生了吧?” “是,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 “希望能压一下那边的风头吧。” “皇上这么重视子嗣,肯定会重视娴贵妃的。” “这话倒也是。” 太后不喜欢汉妃,可是这皇上就喜欢汉妃,太后不乐意,但又不能说得太明了,只能借着一些事来分散皇帝的注意力。也是希望他不要宠出第二个慧妃出来,尤其,不可以宠出第二个年氏出来! 太后的手在袖中狠狠地握拳,桂嬷嬷明显感觉到她的肌肉变化,但不敢说出来,只好以同样的力气轻轻地敲着背,在心中记下这件事。 太后的手又松了开来,轻轻地笑了两声,桂嬷嬷不敢说话,太后的声音慢吞吞的,却带着些杀气:“当初,倒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太后,那魏氏不过一介包衣奴才,就算是生了个阿哥,也改不了她的奴才出生,还能翻上天去?您大可不必在意她。” “她还入不了我的眼,一个奴才罢了。我担心的是皇帝!那几年,宫里一连串的丧事,让皇帝伤心极了,魏氏这个时候能出来安慰着些皇帝,我是很乐意的。”太后抬起手,桂嬷嬷立刻扶着她,慢慢走到了外间的椅子上坐下。太后看着窗外,小声地说:“可是,如果太沉进去,就不太好了。所以,皇上要去巡视水利,我也是只希望他能借着机会转换一下心情。倒没想到,皇上对她如此上心,竟然为了她要生孩子了而赶了回来。” 桂嬷嬷小心地说:“这宫里好一阵没有阿哥出生了,皇上也是极在意的吧?”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太后眯着眼睛,用手指轻轻地捻起一块酥糕,“但如果不是为了八阿哥……” 桂嬷嬷看着太后手指间那块那米色的酥糕,那漂亮的形状慢慢地变形,化成粉末落到了桌面上。看着太后脸上冷冷的笑容,桂嬷嬷心中一寒,只觉得胸口那包了三十两银子的帕子烫伤了肌肤,让她坐立不安。 和琳跳下马车,笑着和看门的侍卫打了声招呼,跳进了和亲王府。 和亲王府的管事见到他笑着说:“二少爷回来了?可别跑跑跳跳的,小心跌倒。” 和琳笑着跑过去行了一礼:“管事伯伯,我回来了。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呢。” “我去找王爷了,谢谢伯伯。” 弘昼正在一个一个擦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英国金币,以着阳光看着那金灿灿的金币上漂亮的花纹,陶醉不已。“哎呀,真是漂亮啊!” “这是什么?” 弘昼吓了一跳,低头就看到和琳趴在他的桌子上看着自己手中的金币。哼了一声把金币扔进盒子里锁起来放到一边问:“回来了,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和琳耸耸肩,就知道这小气王爷不会给自己看。“刚刚回来,有些事想问问王爷啊。” 弘昼倒是挺意外,坐到一边的摇椅上,刷地一下打开一把大折扇问:“想问什么?说吧!” 和琳爬到摇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托着下巴问:“王爷,你知不知道那个令嫔和永琪有什么过结啊?” “哦?永琪说他与那魏氏有过结?” “没有。”和琳摊开双手:“他从来不说,但是就是这样才奇怪啊。难不成她欠了永琪银子?” 弘昼哈哈大笑,用扇子在和琳头上拍了一下:“永琪可不是那种小气孩子。” 和琳马上问:“可他总是看那令嫔娘娘不顺眼,现在看八阿哥也极不顺眼了。” 弘昼轻轻地晃动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说:“令嫔魏氏,汉军旗包衣,内总管魏清泰之女,乾隆六年入宫。先前一直在长春宫任三等宫女,后升为贵人,孝贤皇后薨后,被皇上看重而受宠,生下皇八子升为嫔。” “王爷?” “呵呵,听着,挺正常的是不是?” “是啊。”和琳歪着头,难道哪里奇怪吗? 弘昼再敲他一下,挑着眉毛说:“你认为,为什么她一个三等宫女会被皇上看上变成贵人?又为什么会在沉寂了几年后突然变成宠妃甚至有了阿哥?” 和琳皱着眉不太明白,弘昼躺在摇椅上哼着小曲随着摇椅摇晃着,唱了好一会突然说:“永琪为什么看这女人不顺眼我不知道,不过我也看她挺不顺眼的呢。” 22、第22章 永琪趴在茶馆的桌子上,一副累得半死的模样。福康安也趴在桌子上,身上满是死气。和琳鄙视地看着两人:“真没出息,亏你们还学了一年的功夫呢!” 福康安临死挣扎地伸出右手,竖起两根手指:“两年!” “你还好意思说!”和琳气死。 其实今天是四个人一起出来逛街的,包括小敏子,不过这苦命的奴才刚刚去派人送东西回宫了。他们出来是因为三天前娴贵妃娘娘平安生下了五格格,永琪非要出来给和自己同排行的小妹妹买点礼物,福康安自然是要跟着的,和琳当然也要来的,于是很久没一起出宫玩的四个好好地玩了一把,买了一堆的礼物,因为逛得太尽兴,这两人就这么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模样。 “逛街……果然不是男人能干的苦差事……” “是啊,咱们……还是练武轻松点……” 和琳白了两人一眼,拿起白白的糯米糕咬了一口,好味道!满意地眯起眼睛。 永琪挣扎着爬起来拿起茶杯,连着灌了三杯,才有活过来的感觉。大大地吐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呼,果然买太多了。” 和琳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他一脚:“你带了二百两银子出来满城地买东西,能不买多吗?” 福康安爬起来很困惑地说:“真惊人呢!二百两银子竟然能买那么多东西!” 和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这两个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呢,混蛋! 大清最牛叉的富二代之二毫不知情的不断吃喝补充能量,突然永琪停了下来,将脑袋向窗外伸了一些,眨眨眼睛:“和琳,那个人,是不是善保?” “大哥?”和琳跳过来扑到永琪的背上向下看,福康安嘿嘿一笑,也跟着扑了上去,三人叠叠乐地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街道寻找那个看似善保的人。小敏子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永琪双眼翻白地被压在下面,吓得一声尖叫:“主子!” 和琳脸上盖着一个脚印,一本正经地抱着手臂奇怪地说:“真的是大哥呢,奇怪,这个时间他为什么不在学堂?” “咦?他要在学堂呆到这么晚的吗?”永琪拍拍身上的灰,奇怪地看着和琳。他们上书房已经算辛苦,不过只要功课准时完成,每天还是有不少休息时间的。现在都快到晚上了,怎么还会在学堂里? 福康安同样顶着一个脚印一本正经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偶尔早点放学也很正常嘛。” 小敏子怒吼:“两个混蛋!刚刚对主子做了什么!” 永琪哈哈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已经教训过了,回去让先生再补一百张字帖就好。” “魔鬼!” “两百!” “混蛋!” “三百!” “……” “很好!” “……” 善保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见人流来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奇怪地皱了下眉,继续向前走。 墙角,四个小脑袋重新伸出来,和琳奇怪地说:“这个方向……大哥到底要干什么?” 永琪抬头看着他:“这个方向是哪里?” 和琳皱着眉一脸不高兴,福康安抬头骂:“笨蛋,这个方向是向和琳的家啊,不记得了?” 永琪砰地将他踹到一边去,依旧问和琳:“可是,善保回去你们家做什么呢?你们不是很讨厌那里吗?” “不知道。大哥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会回去啊。”和琳看看人已经够远了,一招手带着几人又追了上去。 善保又走了一阵,再次刷地停住回头!可是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永琪拍拍胸口:“善保武功很好嘛,这么灵敏。” 和琳也扶着墙不断的喘气:“是啊,我大哥嘛!” 善保终究是没有看到人,只好疑惑地继续向前走。然后,让几人惊讶的是,善保并没有走进他们家的那条巷子,而是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福康安站在巷口奇怪地问:“和琳,我记得你们家不住这里的啊!” “是,住隔壁那条巷子。”和琳也很奇怪,“这条巷子是条小路,会离我家越来越远。难道大哥不是要回家的?” “那我们跟进去吗?” “这条巷子很直哦,进去了肯定会被大哥发现的。” “那怎么办?” “去我家门口守着,看大哥会不会过去?” “也好。” 可是,四人在和琳家门口蹲到天黑,善保也没有过来。 善保从巷子里走出来,看着四人跑远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一群小笨蛋。” 看了看天色,善保向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一片可以称为贫民区的地方。看了看左右,然后找到一幢灰砖灰瓦顶却已经很不完整的破房子,走过去推开那应该是门的两片木头,走了进去。 在灰暗的房子里,有几个或站或坐的彪形大汉,只要看看他们身上的衣着和腰间挂的兵器,就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什么良民了。 几人看到善保,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尤其高大的汉子满意地说:“小子,果然有胆量!” 善保将门在身后合上,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们有求于我,我正好也要请你们帮忙做点事,自然不能违约。” “哈哈哈哈!说得好!”大汉摊开手,用缓慢低沉的语气轻轻地说:“只要你,能帮我们拿到我们想要的,那么,你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去帮你完成!” 在大汉的角度上,只看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略微低着头,夕阳从墙缝中照出一条细长的红色光芒,那光芒照在这少年的下半张脸上,将那脸分成明暗两块。 就看到那张优美的薄唇慢慢地挑起,摆出一个非常满意的弧度。他看不到少年的眼睛,这让大汉不是很高兴,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在这个时候乱动。他只能直直地盯着那道光芒,想要看穿那光芒,看穿这少年的所有心思!他不自觉地紧绷起身体,全身的肌肉蓄着力,犹如猎人一般,等待着那少年接下来的动作。 而少年只是笑,笑得云淡风轻的优雅却冰冷,他微微地歪了下头,那在孩子做起来很可爱的动作却让大汉更加的惊心,因为他看到了一只眼睛,那纯黑色的眼睛太黑太冷,带着浓浓的杀意。那眼睛让大汉不敢乱动,只能继续看着。 善保的声音很好听,那有些冷清的音调一向能平息人的心情,在这个寂静的破旧房子里,这声音却冻得人骨头都嘎嘎作响。 “如此,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不要忘记了,我开出的条件,必须一个不漏地完成,更不许走漏任何的消息,不然的话,我就绝对不能,放过你们呢。” 善保站在阳光下,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看天,已经快黑了。 “那几个小笨蛋,不会还在家那边等着吧?”善保抬脚就想走过去,但是想了想,又停了下来,转移方向走回和亲王府,“算了,有五阿哥身边那堆暗卫在,不会有事的。” 和琳偷偷摸摸地走回房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哥的房间还亮着光,证明他还没有休息。和琳小心地缩小身子从窗台下面溜过去。 “砰!” “哎哟!” 和琳抱着脑袋坐在地上,旁边是挺厚的一本书。大叫:“大哥,好痛哦!” 善保走出来,抱着手臂依着门,挑着眉:“哦,很痛啊,不哭哦。能不能告诉大哥一下,你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和琳用手指挠挠脸,转移视线,哈哈两声干笑:“今天五阿哥出宫来给五格格买礼物,我陪着他嘛,哈哈,又一起吃了晚饭,所以才晚了点。” “五阿哥?哼!骗人你还嫩了点!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宫里都下钥了,五阿哥怎么可能在外面呆到这么晚?” “这个,福康安也一起啊,所以……” “这么说,你是跟着那个福康安去玩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混蛋!他非要拖着我去夜市上看杂耍,所以……” “这样啊,那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教训他一顿!” “啊?教训?哦,你教训,随便教训!那家伙确实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算了,今天饶了你,快回去准备睡觉吧!” “好,大哥晚安!” 善保看着和琳连滚带爬地跑回房间,轻轻地笑了起来,“笨死了,连谎话都不会说。”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银亮月亮,轻轻地呢喃:“他们,不会真的呆到那么晚吧……” 同一个月亮下,永琪以马步蹲在坤宁宫的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永琪终于爆发了:“皇玛姆,来救救永琪啊!救命啊!” “噗!”一口茶喷出老远的乾隆呛了半天,拍着桌子怒吼:“混蛋!叫什么叫!一宫的人都被你吵醒了!” 和敬连忙递过手帕:“皇阿玛擦擦吧。”然后看着窗外一脸委屈双眼含泪地看着自己的永琪,心疼得不行,转头又劝:“皇阿玛算了吧,反正永琪也不是第一次出宫了,虽然这次晚了点,但是也没有出事不是?” “什么话!这是没出事,如果出事了呢!”乾隆拍着桌子驳回,再甩头狠狠瞪向永琪:“你!给我蹲好了!马步的姿势是你这样的吗?你在干嘛?骑马吗?” 永琪伤心地扁着小嘴,两泡眼泪在眼睛里滚啊滚,乾隆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嘴角也以同样的频率抽搐,但他很坚毅地甩过头不看:“今天不蹲够半个时辰不许起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要把这天都闹翻了去!” 永琪心里叹息,看来仅仅装可爱没有用了,只有耍无赖了。 不过,正当他准备不要脸不要皮地耍无赖地时候,太后娘娘到了。 太后一进来,看到宝贝孙子这个模样,当时就跳脚了:“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哀家可怜的永琪啊!来给皇玛姆看看,累不累啊?腿都僵了吧!” 永琪坏心眼地看了眼乾隆,站着不动,只把那大眼睛再眨巴两下。太后一看立刻说:“还不起来,不要再蹲着,这么晚了,这要是累病倒了怎么办!” “皇阿玛说,不蹲够半个时辰不许起来,现在才一刻钟。” “什么!半个时辰!皇帝!永琪做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他?他才几岁!” 永琪舒服地靠在小敏子的身上,拍着他的肩:“小敏子,有前途啊!爷有你这么知心的奴才实在是得意啊!” 将太后叫来的小敏子谦虚:“哪里,能为主子做点事奴才光荣着呢。” 两人嘿嘿一笑,缩在角落里看着太后和乾隆大pk! “这日子,果然要这么热热闹闹的才过得下去啊!” 和敬站到永琪的身后,叉着腰阴森森地说:“哦?你很喜欢热闹?姐姐也让你好好热闹一下!” “哇!皇玛姆救命啊!” “站住,不许跑!” 小敏子叹息一声找个角落坐下:“哎呀,今天真的很热闹呢。” 早朝,乾隆忍着昨天晚上闹出的头痛,一脸铁青的坐在龙椅上,心里暗暗发誓,下了早朝他一定要把永琪那个小滑头揪过来好好教训一下! 此时,有太监高举一份公文一路高声大叫:“前线急报!” “呈上来!” “启禀皇上!南洋一战,我清军大败敌军三万,缴获战俘一万,大获全胜!” “好!”乾隆开心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众位爱卿!我军与南洋之战,大获全胜!哈哈哈哈!捷报啊!哈哈!” 所有朝臣一起跪下欢呼:“恭喜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哈哈哈哈,今天是个好日子!” 笑够了,乾隆拿起战报细看,没看两行突然站了起来大吼:“什么!齐王战死?” 满朝文武大臣吓了一跳,乾隆抓起战报仔细地看:“大清齐王爷在最后大战中,领中军部队勇战敌军,被敌军长箭射中刺穿身体,战死沙场!” 乾隆砰地一下坐回龙椅上,将战报放在案上,低着头,深深地长叹:“朕痛失一员猛将!悲哉,悲哉!” 所有的大臣互相看看,不敢乱说话。傅恒站出一步:“皇上,好男儿以保家卫国为勇,战死沙场为荣!齐王爷英勇抗敌,为我大清扫平敌军立下汗马功劳,拥有此等英雄是大清之福!齐王爷也定以此为最大的荣耀。只要我等照顾好齐王爷的后人,齐王爷的在天之灵定能安息圆满。请陛下莫要过度悲伤!” “爱卿说得是,此等功臣,朕绝不能亏待了他的后人!”乾隆点头,他记得齐王爷与福晋夫妻恩爱,家里只有福晋一个女人,嗯,似乎,还有一个女儿吧? 23、第23章 永琪趴在乾清宫自己的小案上默字,乾隆在一边的书桌上批折子,过了好久,累极的乾隆停下了笔,指着批完的那部分说:“搬走吧。” “是。”高无庸让太监将那堆折子搬走,递上一茶热茶:“皇上,休息一会吧。” “也好。”乾隆端起茶来,吹开浮沫,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升起的白烟,想起来马上要入冬了呢。 转头看到认真写字的永琪,乾隆满意地笑笑。这孩子淘气归淘气,但认真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放下茶杯走过去看看永琪的字,更加满意了。嗯,比以前要好多了,果然是长进了不少。 随手从永琪的字贴中抽出一张,看着上面工整的大字,嗯,没有一个错字,虽然还是毛毛糙糙的,但是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 乾隆轻轻拍拍永琪的小脑袋:“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永琪将最后一笔点下,吹干墨迹,点头说:“好啊。我要吃红豆糕。” “尽吃些甜的,也不怕坏了牙齿。” “不怕。”永琪收拾好笔墨,抬头看着乾隆,露出牙齿嘿嘿一笑:“皇阿玛,永琪的字写得好看吧?上一次先生也夸奖过呢,比福康安的字好看多了!” 乾隆哈哈大笑,牵着永琪的手来到榻上坐下,让太监端上永琪要吃的点心,陪儿子聊会天。 “永琪啊,上一次秋狩发生件挺有意思的事呢。” “嗯?上次吗?什么事什么事?”永琪立刻来了兴趣,然后又不高兴地说:“哼,皇阿玛太小气了,难得的秋狩竟然不带我去!” “哈哈哈哈,等你长到马那么高,朕就带你去!” “真的?” “真的真的,哈哈哈哈。” “那好,我回去多吃骨头,长快点!对了,皇阿玛你说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 “那可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呢。这次秋狩,硕王府的世子皓祯也去了,这孩子才十二岁,却非常勇猛,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追逐猎物。”乾隆讲得津津有味,微抬着头半回忆地说:“那孩子带着一小队人马追到树林的时候,看到一只白狐。要知道,在树木里,逮一只狐狸是非常不容易的,这孩子骑射的本事却是意外地好,竟然抓住了。不过这孩子心地善良,他看到那狐狸非常可怜,眼睛里竟然要落下泪来,就把这狐狸给放了,只在这狐狸的尾巴上割下一撮毛做纪念。那狐狸离开的时候竟然回头向他点了三下头,一副感谢他的样子呢!” 永琪吞下嘴里的点心,奇怪地问:“哦?这狐狸成精了?” “哈哈哈哈,可能是哦!” “嗯……”永琪托着下巴:“要是我,我就把这狐狸精给抓回来。” 乾隆黑线,耐心地解释:“永琪,皇阿玛的意思是这孩子武艺不错,而且心地善良,是一个好孩子呢。” 永琪挑着眉:“武艺不错心地善良?” 乾隆点头:“你看他能逮住狐狸,这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他看那狐狸可怜就放了他,难道不是善良吗?” 永琪伸手拿起下一块红豆糕,有点漫不经心地说:“永琪不知道他武艺怎么样。不过秋狩这种事,不都是先让士兵进林子把动物给赶出来然后大家抢嘛,他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一只白色的狐狸罢了。” 乾隆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他有猎到其他猎物吗?” “咦?没有。” “那皇阿玛说他武艺好,似乎有些不确实呢。如果武艺真的好,只抓到一只狐狸,似乎有些太散漫了吧。” “呃?这个……” “至于说他善良,他既然善良,当时干嘛要猎那狐狸?直接放它离开不是更好,还特意把狐狸抓起来豁了撮毛又放了。别是因为武艺太差,没抓到狐狸,又碰巧从狐狸身上揪了撮毛下来,为了面子才编这些话的吧。” 永琪咬着点心,一边拼命回忆,为什么他觉得这个故事挺耳熟的? 乾隆板起脸,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想想这事当时在秋狩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风声,偏偏过了一个月后名声大振起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特意宣传这些吧? 永琪端想茶杯来喝了口茶,看着一脸郁闷自己被忽悠的乾隆笑着说:“不过,既然这个故事比较美好,那么我们就把它当故事听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说得也是。啊!永琪,你又吃了一整盘的点心,晚膳难道不想吃了吗?” “我正在长身体耶,一天只吃两餐会饿到的!” “你天天吃那么多哪里会饿到!” “皇阿玛好小气,不想让我吃就不要让奴才们端上来嘛!” “你说什么!” “皇玛姆救命!” 高无庸看着又闹起来的父子两,叹息一声,让奴才去收拾好那个榻上小桌,然后再命人准备好毯子。果然,一刻钟后,刚才打架打得开心的父子两姿势难看的躺在榻上睡着了。 将毯子给两人盖好,高无庸看看桌上的折子,无奈:“这下子,皇上起来后又要痛苦熬夜了。看来今天是不用翻牌子了,啊,还得让人准备晚膳,五阿哥的功课也没做完,看来要准备两人份的呢。” 这时,一个太监跑到了殿外,与传话的太监说了什么,那太监急忙跑到高无庸的身边来。高无庸一听,吓了一跳,立刻弯下腰唤:“皇上?皇上?” 乾隆睡得很舒服,没反应,高无庸只好放大声音继续唤:“皇上?皇上?” 乾隆没吵醒,永琪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还没醒过来呢。不过还是很帮忙地伸手去摇乾隆,“皇阿玛,皇阿玛,起来,起来!”看到乾隆动了,身子一软,又倒回去继续睡。 乾隆终于是醒了,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什么事?” “皇上,齐王妃自刎了。” “谁?” “齐王妃!齐王妃!齐王爷的福晋!” 乾隆愣了一会,看着高无庸一脸迷茫,显然,这位也没清醒。 高无庸正准备再解释一下这位齐王妃的身份,突然乾隆坐在床上跳了起来大吼:“你说什么!” 太监汇报:“启禀皇上,齐王爷战死的消息传入京后,齐王妃就一直病重不起。皇上的嘉赏赐下后,齐王妃身子好了一些,还带着齐王府的兰格格去寺庙烧香,看着气色也不错。但昨天晚上,齐王妃却突然在房中上吊自尽,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人已经救不回来了。齐王妃留下的遗书说要与齐王生同裘死同穴,所以让府里下人将她与齐王合葬。” 乾隆头疼不已,这齐王妃脑子坏了吧,好好的自尽个什么!好在有留下遗书来说明原因,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一些乱臣贼子编排这事呢。 “朕知道了。现在齐王府怎么样?” “是,齐王府的管事已经就把灵堂设了起来,府里虽然乱了点,但没出什么大事。” “高无庸啊,朕记得齐王府里有一个小格格吧?” “是。”高无庸立刻回道:“齐王府有一个小格格,闺名兰馨,与五阿哥一般大。” “齐王有其他宗亲吗?小格格总要找个归属。” “有是有,但都是比较远的,而且,都是比较贫寒的,想来要抚养小格格,是有些……” 乾隆皱着眉想了想,站起身来,看看永琪还在睡,说:“走,去慈宁宫。” 这个时间,太后刚刚用过饭准备休息了,听说皇上来了非常惊讶,停下脚步坐加椅子上示意奴才们请皇帝进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皇额娘。” “皇帝说得哪里话,哀家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会来的,先坐吧。” 乾隆坐下后,立刻直奔主题,想来这么晚了也不适合太隆l筇辏遄琶妓担骸罢馐拢故遣缓冒炝恕f胪跏腔实鄣拇蠊t迹庋桓龉t贾螅词遣荒芩嬉獯x玫摹2还降滓馕桓窀袼偷侥奈蛔谑腋a藕媚兀俊 “朕也是在想这件事,兰格格才八九岁的年纪,就失去了双亲,实在是可怜。可他们宗族里其他的人家也确实不适合抚养她,不知道谁能放心托付,唉,儿子也挺为难呢。” “要不,就送到弘昼那里?” “弘昼吗?”乾隆想了想摇头说:“弘昼的福晋已经为他生下了三子一女,再养着兰格格朕怕照顾不周,总不能把一个王府格格送到另一个亲王府的侧室那里养吧?” “这倒是。”太后一想也觉得这主意不怎么样,如果弘昼的福晋生不出个孩子,这倒还勉强能算得上是件好事,偏偏弘昼的福晋挺会生的。可这,难不成要弘瞻?那小子的性子…… “皇帝,哀家也想不出个好主意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朕想着,要不,接进宫来?” 太后愣了一下,皱着眉想了想说:“接入宫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呢。功臣之后接入宫来抚养,绝对不会亏待了她,以后也定会给她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出嫁。嗯,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皇帝你准备让哪个宫的妃子抚养呢?按身份说来,这宫里适合抚养兰格格的,只有娴贵妃了,不过娴贵妃身边的孩子也挺多的,永琪,五格格,和敬也在坤宁宫呢。” “是,娴贵妃虽然最合适,不过……所以,儿子想着,能不能让兰格格认养于娴贵妃的名下,请皇额娘留在身边教养呢?” 太后一听先是愣了下,后来也有些激动,对啊!兰格格完全可以由娴贵妃认到名下,再由自己这个太后来教养,这样就有了尊贵,也不会亏待了功臣的后人,自己也有一个小丫头可以留在身边陪伴着。嗯,是个好办法。她一个人过着也确实是太无聊了些,教养一个小丫头,把她教养成大清最尊贵最端庄的格格倒是个好目标! “皇帝,哀家对这个办法是非常满意的。只不过,哀家也有些担心,哀家毕竟也上了年纪了,这兰格格如果是个乖巧的孩子还算了,如果是个活泼的性子,哀家可教不过来呢。” 乾隆笑着说:“儿臣听说兰格格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所以皇额娘不用担心。不过皇额娘既然在意这件事,不如把那孩子接进宫来,如果皇额娘看着喜欢就留在身边,如果看着这孩子性子实在是活泼,再交给其他的妃子养着也就是了。” 太后满意地点头,笑着说:“皇帝说得是,那么就这么办吧。” 今天,皇帝传话过来,因为齐王夫妇已经平安入土,齐王府的事也安定了下来,下人也都散了,王府已经被内务府接手了,现在只留兰格格和两个奴才等着入宫了。于是,会在今天将人送进宫来。 太后一听,立刻请娴贵妃过来,本来也想让其他妃子来的,但是想想别吓坏了小姑娘,还是以后再说吧。和敬爱凑热闹也跟了过来,三人一起在慈宁宫里等待着小格格入宫来。 一顶小轿抬进了宫门,一个中年嬷嬷牵着一个小丫头走在后面跟着。轿子里,一个一身孝服的小女孩紧张地揪着衣角,小脸苍白,衬得两个原来就大的眼睛更大了,小小的贝齿咬着唇,将小嘴咬得发白。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空间里看,这个丫头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吓人。 轿子停下了,嬷嬷过来扶着她走下了轿子。兰馨看着眼前高高的城墙以及那隐藏在城墙和大树间金色的飞檐上的怪兽,努力地放松自己,却将小手攥地更紧了。嬷嬷很快就注意到了,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轻声地说:“格格不要怕,格格是个好孩子,娘娘们一定会喜欢的,格格只要和平时一样就行了。来,我们走吧。” 桂嬷嬷站在不远处负责迎接她们,远远地看见三人走过来了,连忙笑着迎上去:“这就是兰格格了吧?奴婢是奉太后旨意前来接您的。见过格格,格格叫奴婢一声桂嬷嬷就行了。” 兰馨低头稳稳回了一礼:“桂嬷嬷。” 桂嬷嬷打量着这个小格格,小小的一个玲珑孩子,长得很可爱,看着也是挺乖巧的,看这一举一动也是个有规矩的。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格格,果然有教养。看来太后肯定会喜欢她,自己还是不要和她冲突。 桂嬷嬷笑着说:“格格这一路辛苦了,不用担心,格格这么玲珑剔透的人儿,太后一向是最喜欢了。格格跟奴婢去慈宁宫吧,太后和娴贵妃一定已经等急了呢。” 兰馨看着桂嬷嬷圆脸上亲切的笑容,微微地放松一些,小小地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点点头走了过去。 24、第24章 桂嬷嬷牵着兰馨走向慈宁宫,体谅地走得略慢一些,还特意在花园里转一圈,也是借着机会告诉她需要注意的地方。她想,只要这个格格或者身后的嬷嬷是个聪明的,就会知道自己这是在主动示好,只要记着自己的好,以后相处起来也更和睦些。 兰馨的嬷嬷自然是个人精,她对桂嬷嬷的善意自然是感激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小格格的去向还没有定下来,她也不敢轻易地说些什么,谁知道会不会犯着什么忌讳。 快到慈宁宫的时候,对面的一条路上来了两个少年,一个主子模样一个太监,那少年一边走一边笑着与身后的奴才说着什么,看得出来是个很活泼的人。 桂嬷嬷一看到两人马上停了下来,笑着行礼:“奴婢见过五阿哥。” 兰馨立刻跟着行礼,虽然她年纪小,但也不是笨蛋,阿玛和额娘甚至是嬷嬷管事都多次告诉过她这皇宫里有几个必须小心应对的人物,这位五阿哥就是其一。他是皇帝最喜欢的阿哥,受宠程度在大清史上都是少有的。 那少年停在那里,伸手让他们免礼,然后,奇怪地看着自己:“咦?这个小姑娘是谁?” 兰馨紧张地看着他,就见这少年一步步走近了些,似乎是要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兰馨吓得退了一步,这少年似乎是发现了,挑了下眉笑着退回去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远些。调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说:“哎呀,吓到你了?呵呵,抱歉,我是五阿哥永琪,你是哪里来的呢?没见过呢。” 兰馨看着少年的笑脸,记得他应该与自己一般大,却比自己要高半个头。还有些圆的小脸白白嫩嫩的,乌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眨眼睛的时候仿佛有闪亮亮的东西射出来,笑的时候露出一点小小的虎牙。很漂亮的小脸带着这样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像在发光一样,让人莫名其妙的就喜欢亲近。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宝蓝衣袍,腰间系着带子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和一条银色络子,踩着黑色的靴子。很普通的打扮,却显得他非常的高贵,这就是皇阿哥的气势吧。 兰馨不好意思地向桂嬷嬷身后缩了缩,桂嬷嬷笑着说:“格格不要怕,五阿哥可亲切了,你以后住在宫里还可以和他一起玩呢。” 兰馨看着永琪有些惊讶地看向桂嬷嬷问道:“住在宫里?怎么回事呢?” 桂嬷嬷非常喜欢永琪,与他也亲近,直接就说:“五阿哥不知道吗?这位是齐王府的兰格格呢。齐王的事情五阿哥想来是知道的吧,皇上就说接兰格格入宫养在娴贵妃名下,今天是兰格格入宫的时候,奴婢奉太后的旨意刚刚去接兰格格过来了呢。” “哦,你是齐王的格格啊。”永琪很友好地笑着,却并不走近,因为兰馨一直站在桂嬷嬷身后缩着,他想她可能很少接触男孩子吧,所以并不太靠近怕再吓着她。“我知道你阿玛的事哦,你阿玛很伟大呢,我很佩服很尊敬他,你是你阿玛的格格,要和你阿玛一样勇敢啊。” 兰馨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永琪笑笑,对桂嬷嬷说:“看来兰格格是有些害怕,你带着她慢慢走吧,我先去给皇玛姆和额娘请安,一会还要去上书房呢。” “是,五阿哥慢走。” 兰馨看着那少年背着身向前走,刚刚松了口气,突然眼前一暗,一抬头就见那张明亮的小脸放大在眼前,吓得兰馨一声尖叫缩到了桂嬷嬷身后! “哈哈哈哈,你真是可爱。”永琪大笑。桂嬷嬷护着兰馨笑骂:“五阿哥,你怎么能这么吓兰格格呢。兰格格不要怕,五阿哥只是在和你玩呢。” 永琪不理桂嬷嬷,伸着头凑到兰馨面前笑着问:“哈哈,不是故意吓你的,只是有个问题忘记问了,你叫做什么名字呢?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哦,你不告诉我是很不礼貌的呢。” 看兰馨吓得快哭的模样,永琪哈哈大笑,伸长手拍她的小脑袋:“你怕什么呢,你以后也要养在我额娘的名下,那就是我妹妹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兰馨莫名其妙地在听到这句话后放松了下来,轻轻地说:“我叫……兰馨。” 永琪愣了一下,扶着下巴歪头看天:“奇怪,这个名字好熟呢。”然后又摆摆手很乐观的笑着说:“可能是听皇阿玛说过你吧。好了,兰馨对吧?我是五阿哥,以后就是你哥哥,叫我五哥就对了!” 桂嬷嬷笑着鼓励兰馨:“兰格格,叫哥哥吧,五阿哥也是养在娴贵妃名下的,是你哥哥呢。” 兰馨看看桂嬷嬷,再看看永琪,红着脸轻轻地叫:“五哥。” 永琪很友好地伸出手来:“来,五哥我带你去见皇玛姆,有我在,不用怕!” 兰馨看着那张开来伸到眼前的小手,犹豫了一下,将握成拳头的手抬起来,又有些担心地抬头,看永琪依然笑看着她,终于将那小手放上去,感觉到自己的手立刻被紧紧握住,那力度和温暖让人安心极了。兰馨开心地露出笑容来:“嗯!” 小敏子在后面汗颜,主子越来越会勾搭小姑娘了呢。心里的小人立刻拿着大扇子将这个想法给扇走,怎么能想得这么邪恶呢,主子这是在关爱新妹妹嘛!嗯,就是这样! 但看着前面手牵手走着的两人,看着在永琪的带动下笑容越来越多,看着永琪双眼几乎发光的兰馨,小敏子继续汗颜,果然,会勾搭小姑娘! 坐在慈宁宫里正和下首的娴贵妃聊天的太后就听奴才报:“五阿哥到,兰格格到。” “哎呀,这两个怎么一起来了。快让他们进来吧。”太后一听到五阿哥三个字就下意识地笑。娴贵妃一听到儿子来了也是挺惊讶:“真的呢,真是巧。” 不一会,就见两个孩子手牵手走了进来,阳光下,一白一蓝的两个灵巧的孩子仿佛童子下凡一般踏着阳光走了过来,那笑容金灿灿的可爱,看得太后非常满意。 走进来,永琪松开兰馨的手行礼:“永琪给皇玛姆请安,给额娘请安,请姐姐安。” 太后笑着对永琪招手:“呵呵,永琪过来皇玛姆这里。”塞给他一个点心,帮他整理一下衣领,看看衣服穿得够不够厚,看到一切满意这才说:“来的路上碰到兰格格的?” “是啊。”永琪把点心分开一半,一半塞到嘴里去,点头说道:“花园里碰到的。皇玛姆,我有了新的小妹妹,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花了好半天时间她才肯对我笑呢。” 小敏子在后面低着头,内心的小人在尖叫:“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马上就笑了!” 桂嬷嬷笑着说:“五阿哥可是把小格格给吓了一跳呢,呵呵,不过现在两人好着呢。” 和敬听了也笑起来:“哎哟,挺厉害呢,这么快就和新妹妹关系好了。” 永琪挑眉飞了个粉红心心直冒的媚眼给她:“厉害吧!” 娴贵妃在和敬身边,正好被这个媚眼电到。她立刻拿着帕子捂着脸,低着头,肩膀不断耸动,她快要笑贫气了。 和敬也不客气地甩了个眼刀四射的白眼给他,太后在一边看得哈哈大笑,扶着永琪笑弯了腰,哎哟哎哟地呻吟着。永琪责怪地看着和敬:“姐姐,你看看你,害皇玛姆笑岔气了!” “是我害的吗?”和敬客串咆哮君,这个弟弟真的是不教训不成才! 永琪摊开手:“反正不是我害的。”见和敬又要继续咆哮,马上说:“哎呀,我去书房快要来不及了!皇玛姆,额娘,我走啦!” 两人弯着腰依旧,伸出手摆摆。永琪跑到兰馨面前,笑着哄道:“兰儿,乖,张开嘴!” 兰馨很单纯很信任地张开嘴,永琪一弹手将刚刚那半块点心弹进去,看她双手捂着的小脸被塞得圆鼓鼓的,满意地拍拍她的头:“刚刚听到你肚子叫,早上没怎么吃吧,吃了这个会舒服点,过会再吃点东西,乖啊,五哥下学了再来看你。” 兰馨感动地眯着眼睛笑,可爱的点头。永琪很满意地再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小敏子,两人跑出慈宁宫。 和敬叉着腰跺脚:“这个小坏蛋现在越来越皮了!皇阿玛的教训果然不够,下次站一个时辰马步!看他再搞怪!” 太后终于缓过气来,扶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擦着眼泪:“哎呀,真是要笑坏了。呵呵,三丫头你也不要生气嘛,他这不是喜欢你才和你搞怪嘛,呵呵。” 和敬哼了一声,脸上却挂起了得意的笑容来。 娴妃擦擦眼泪叹出口气:“哎呀,这孩子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正经点。” 太后立刻摆手:“可别指望了,太阳从西边南边北边一起出来那天再想这个问题吧。” 太后难得的搞笑让几人又笑了起来。兰馨趁这个时间捂着嘴把点心给吃下肚。 三人笑够了,一起看向兰馨,兰馨立刻又紧张起来,连忙低下头。 太后笑着说道:“哈哈,别怕别怕,过来吧。” 兰馨不敢犹豫,立刻走过去,下意识地走到了永琪刚刚站的位置。其实永琪站的这个位置几乎是永琪专有的,因为就站在太后腿边,这么近的位置除了永琪也没有其他人能走过去站过。当然,永琏站过。 不过太后并不拒绝兰馨的靠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着圆圆小脸的小姑娘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脸圆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嘴都圆圆的,看起来就像小时候的永琪,跟个包子一样。太后一眼就喜欢了,可爱的小姑娘嘛,老太太最喜欢了。 牵着兰馨的小手,看着这干净的小手细细嫩嫩,再看看这一身上下工工整整,心中点头。轻轻地问:“永琪叫你兰儿?那是你小名?” 兰馨点头,轻轻地说:“阿玛额娘都叫我兰儿。五哥是哥哥,所以也叫我兰儿。” 太后看着她一身孝服,脸上挂上伤心同情的模样,摸着她的小脸:“阿玛额娘不在了,不要难过,以后这皇宫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 “兰儿不难过,五哥说了,阿玛额娘都在天上看着兰儿,兰儿难过他们也会担心的。所以兰儿不会难过了,而且,有太后娘娘,皇上,贵妃娘娘,五哥在,兰儿不会难过的。兰儿一定会开开心心的,这样阿玛额娘才会开心。” 太后愣了一下,叹息一声,轻轻地问:“这些话,是不是永琪教你的?” “是啊。” “是吗。”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几人,看到甚至开始擦眼泪的和敬,兰馨紧张级了,“兰儿……兰儿说错了什么吗?” 娴妃摸摸她的小脸,温柔地笑着说:“没有,你没有说错,你说得很好。兰儿以后就要这样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兰馨这才放心些,点头:“嗯,兰儿知道了。” 太后也笑起来,商量地问:“兰儿,以后贵妃娘娘就是你额娘了,你叫她额娘看看?” 兰馨很爽快,转身走向娴贵妃,跪下磕头:“兰儿给额娘请安。” 娴妃受了三个头后拉她起来:“以后,你是额娘的宝贝女儿了,额娘会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你。但是,额娘是很严厉的哦,你可要乖乖的听话,知道吗?” 兰馨惊恐地点头,和敬在一边笑着说:“哎呀,娴额娘,你吓着兰儿了。”和敬拉过兰馨抱在怀里开心地说:“哎呀,兰儿好可爱!果然是妹妹好,比永琪好多了!永琪现在都不让我抱。” 太后哈哈大笑:“永琪都几岁了,再被你抱来抱去,他就长不大啦。兰儿过来。” 兰儿又走回太后的身边,张了张嘴,不知道能不能喊皇玛姆,有些恐慌地看着太后。太后鼓励地看着她问:“刚刚永琪怎么喊我的呢?” “皇玛姆。” “嗯!真乖!哈哈。” 桂嬷嬷在一边凑趣:“恭喜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又喜得千金呢。” 两人笑起来,太后捏捏兰馨的下巴:“兰儿叫我皇玛姆就行啦,不怕哈!” 兰馨笑着又喊了一声,柔柔嫩嫩的声音让太后非常受用。太后再跟兰馨商量:“兰儿呀,你住在慈宁宫里陪着皇玛姆好不好啊?” 兰馨没有犹豫地点头了:“好!” 兰馨的嬷嬷站在下面松了口气,还好,有得到消息,事先提醒过格格,如果太后说要抚养她,一定要立刻答应下来。好在,除了刚刚似乎说错了话,都没有什么问题。 太后和兰馨亲近够了,看着兰馨带来的两个人,一个三十左右的嬷嬷,一个和兰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看来是她的嬷嬷和贴身婢女了。示意桂嬷嬷先带两人下去换个打扮,因为两个也是素服的,在这宫里,除了兰馨,奴才做出这个打扮来不是很合适。 这边,后宫几大巨头围绕着小格格,不断地问这问那,然后被童言童语逗得开心大笑。 25、第25章 乾隆一走进慈宁宫就看到了这祖孙三代和谐美好的景象,非常满意地笑着说:“看来朕的小格格已经来啦?” 几人一起抬头,看到皇上,除了太后都行礼迎接。 这里,乾隆身边走出一个女人,也给几人行礼。三大巨头一看,眯起了眼睛,令嫔? 太后看这个女人不是很顺眼,在她眼里,所有的汉妃都带着年妃的影子,她是怎么也喜欢不过来。更不要说这个女人借着孝贤的死上位,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让人不能放心。 娴妃也不不喜欢这个女人,原本她对令嫔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在永琪的事和和敬的影响下,她看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在还不会去找她的不自在,但也不会看到她很愉快了。 和敬一看到令嫔就直接垮下脸,她是三人中看令嫔最不顺眼的!这个女人从以前就一直和永琪冲突,和敬是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弟弟这边的,自然是不待见她。更不要说这个女人和当年与皇额娘斗得你死我活的慧妃有关系了!而且,她的儿子竟然用永琪母妃的字,真是该死! 乾隆脸上一僵,看来他已经从这三个女人的身上感觉到自己带着令嫔来不是很合适了。其实他也挺无辜的呢,他不过是下朝后,听说兰格格已经到了,就带着高无庸过来慈宁宫看看自己的新女儿,结果路上碰到了令嫔,说了几句,就带着一起来了。现在,乾隆后悔了。 兰馨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所以轻轻地依到太后的身边揪着她的衣服,这轻轻地一扯让太后反应了过来,笑着说:“皇帝这是刚下朝吧,坐吧。令嫔也坐下吧。” 客气完后,太后推着身边的小格格说:“兰儿不要怕,这是你皇阿玛呢。” 乾隆一看兰馨笑了:“哎呀,这模样,还真有点像永琪小时候呢。” 太后哈哈大笑:“对吧,哈哈,哀家刚刚看着也像呢!是个很可爱很单纯的孩子呢。” 乾隆见自己的老娘对这个孩子满意,心里松了口气,一起逗兰馨玩。 令嫔坐在最下首,没办法,连和敬都已经封了固伦和敬公主,在所有人中,她的位份最低。说是嫔,其实换成普通人家,也就是个侍婢罢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令嫔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是有些别样的情绪的。她用了多少功夫才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啊,也幸好她当时上位的时候,高等的妃子们都在为后位而较劲没有过多的心思理她这条小鱼,她才能借着皇上的庇护平安生下八阿哥。可因为八阿哥爱哭,乾隆越来越少去延禧宫,就算去也去得越来越晚,明年新一批的选秀就要开始,她必须抓着这个时间重新让自己更加受宠。 可是,她现在还不敢在这三大巨头面前装乖卖巧,这三个人,任何一个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都是自己不能比较的。皇上或许更宠爱自己,但是皇上很明白什么人更重要,什么人是可以舍弃的。所以,上次她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娴贵妃一直没有为和敬选婿的问题,就被皇上冷冷地教训过了。她不笨,她现在的优势太少,她必须要一步步向上爬才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八阿哥! 是的,八阿哥!她那乖巧可爱的孩子!他是自己的希望,是自己以后的依靠!她现在将他捧得越高,以后自己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多!看五阿哥就知道了,因为这个孩子受宠,连带着本来不受宠的娴妃都被捧到了如此的位置!她的永瑜比永琪更可爱,更聪明!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会取代那个可恶的五阿哥! 娴妃暗暗地注意着令嫔的手,那原本平摆的手紧紧地握着,那种姿势,是紧张,害怕以及愤恨时一定会有的动作!那么,令嫔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和福康安正在比划拳脚的永琪突然愣住了,福康安伸出的拳头一时收不住,碰地一下就落到了永琪的眼睛上,和琳大叫着冲过来:“永琪!你要不要紧!” 福康安也跟着大叫:“你怎么不格挡啊!正在比武呢你突然发什么呆!” 永琪顶着一个黑眼眶呆呆地躺在地上,负责教武的谙达差点吓疯掉,五阿哥竟然被打着了!连连吼着让人去找太医过来,立刻跑过来看伤,见五阿哥呆呆地躺着不动,吓得已经有切腹谢罪的心思了,怎么办,皇上一定会发怒的! 永琪发了好一会的呆,终于跳起来:“我终于想起来了!” 围着他的人吓了一跳,永琪被眼睛的刺痛惊得尖叫一声,单手捂着眼睛,一脚踹飞福康安怒吼:“混蛋!你竟然打我脸!看我不把你打到你额娘都认不出来!” “什么!为什么要怪我!还不是你在比武的时候走神!” “你打到我还有理了!混蛋!不要跑!” 和琳坐在地上看着两个打得热闹的家伙,安抚着泪流满面的谙达:“不要紧,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事。” 小敏子点头:“是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得他再勾搭小姑娘。” 和琳马上甩过头双眼飞星星:“勾搭小姑娘?他勾搭谁了?” 小敏子转过头:“啊,没有,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说!” “没有,你听错了!” “小敏子,老实交待吧!” “你听错了!” 太后拍着椅子生气:“福康安这小子越来越不知轻重了!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永琪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在比武的时候走神是我不对。反正也只是会肿两天,没有受伤,眼睛也没有事,皇玛姆就不要生气了。” 兰馨拉着永琪的袖子,小声地问:“五哥疼不疼?” “不疼,这点小伤算个啥。”永琪很爽快地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包成半个木乃伊的左脸,甚至还在伤口上拍拍说:“看,一点也不疼,那帮太医太小题大做了。” 太后立刻把他的手抓下来:“你在干什么,伤上加伤可怎么办?不行,来人,找太医来看看!” “皇玛姆!真的没事啦!”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贫嘴!” “皇玛姆,我现在眼睛没事,但肚子饿了,找些的给我吧?我想吃热的,嗯,有牛肉面没?” “桂嬷嬷。” “是,奴婢这就去。” 牛肉面端上来,永琪用一个小碗装了一些给兰馨,说:“皇玛姆不喜欢吃这个,你陪我吃吧!” 兰馨看看太后,太后笑着说:“去吃吧,小孩子长身体,多吃些好。” 兰馨开心地嗯了一声跑到永琪身边坐下,接过小碗,两个孩子一起埋头苦吃!太后转头问小敏子:“五阿哥的伤真没事?” 小敏子立刻答道:“福康安当时已经收了手劲,所以确实没有怎么伤到,只是眼眶周围略有些青肿。五阿哥觉得黑着眼眶不好看,才让太医包扎起来,结果太医就包成这样了。”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又有些生气地说:“练武场里都是真刀真枪来的,怎么不看好主子!” 小敏子委屈,好在太后也明白这事不在小敏子,本身练武场里就不准太监进去的。“这次就算了,回去要让五阿哥按时按药,可别让这伤加重了,这可是眼睛。” “喳。” 兰馨捧着自己的小碗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汤,一边惊讶地看着永琪嘶溜嘶溜地猛吃,嘴巴张那么大,一次竟然可以吃下那么多。她是家中独女,这样的经验实在是很新奇呢。不过,她觉得好开心! 吃够了,永琪拍着肚子:“哎呀,吃饱了!因为受伤,就一直搞到现在不让我吃饭,可饿得我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兰馨呵呵地笑,太后瞪他一眼:“还能少你一口饭吃?”接着把永琪揪到面前来好好地教训一顿!看他还敢这么皮! 永琪之后直接回到阿哥所了,一边写字一边回忆。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兰馨就是那个什么梅花三弄里的悲催公主吧?一个公主竟然嫁给一个假世子,还和那个什么名字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还落了下风,真是够雷人的。 嗯?嗯?嗯?等等啊!记得那个假世子,好像就是叫皓祯吧? 劈里叭喳! 狂雷在头顶上不断降下,永琪无力地放下笔。原来如此,难怪他就觉得前一阵的那个什么白狐的故事挺耳熟的,这不就是这个什么梅花三弄里的吗?呵呵,原来如此,有好戏看了!不过嘛,现在兰儿是自己的妹妹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么可爱的妹妹嫁给那个什么假世子的!正好,前一阵皇阿玛对这个皓祯没有了好印象,自己只要盯一下,就不会让兰馨吃这苦头了。嘿嘿,真激动,再次看现场版脑残剧啊! 乾隆有些奇怪地看着永琪,这孩子最近挺开心的啊,经常一个人呆着也能莫名其妙地笑个不停,出了什么事吗? “永琪啊……” “皇上,皇上,快救救永瑜吧!皇上!” 乾隆的脸一黑,这里是乾清宫,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是令嫔!她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禁止一般的后宫妃子们靠近的! “怎么回事?” 高无庸立刻退出去,就见令嫔在两个侍卫的格挡下挣扎着痛哭叫喊着,高无庸一皱眉走过去冷冷地说:“令嫔娘娘,这里是乾清宫,是不许后宫众妃入内的,请您回去。” 令嫔看到高无庸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叫喊着:“高总管,高总管!请你帮帮忙,让皇上来帮帮永瑜吧!我的八阿哥,快死了啊!” 乾隆和永琪同时跳了起来,乾隆大步走出去:“怎么回事!” 令嫔捂着脸痛哭:“皇上!皇上!八阿哥……我们的永瑜……出豆了!” 延禧宫里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喊,宫人们来回奔跑的声音,太医们说话的声音,吵成一团。乾隆抱着坚持跟来的永琪大步走进来,太医们一看到乾隆马上迎过来:“皇上,请皇上止步,八阿哥已经确定为豆症,请皇上不要靠近!” 令嫔一声尖叫当时就晕了过去,于是又多了一团乱。永琪抱着乾隆的脖子奇怪地说:“皇阿玛,豆症很可怕吗?” “是啊,永琪也得过的啊。” “可是,永琪不是没事吗?八弟肯定也不会有事的啊,大家为什么这么害怕?” 乾隆笑笑,拍拍永琪的小脑袋将他放下拥在身边,是啊,永琪没有事,那么永瑜也不会出事的。可是,心里又在告诉自己,永琪是不一样的,永琪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会拼命坚持活下来,而永瑜……想到那孩子瘦小爱哭的性子,乾隆皱起了眉。 “是,五阿哥既然可以治愈,那么八阿哥也肯定可以。朕不管你们要怎么办,总之朕要你们用尽所有办法,让八阿哥活下来!” “是!奴才定当拼尽全力!” 太后赶了过来,看到乾隆和永琪坐在外面守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责怪:“皇帝,你怎么能呆在这里,这里有哀家在呢。还有永琪,你怎么也在,还不回去!” 永琪眨眨眼睛:“太医说永琪已经出过豆,不会有事。” 太后这才想起来永琪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出过豆了,松了口气坐下,严肃地问:“皇帝,这八阿哥的豆出得有些蹊跷。” 乾隆点头:“皇额娘说得是,已经让人去查了。” “那就好。哼!定要查出来是哪个做的!敢陷害皇嗣,真是不想活了!” 乾隆没有说话,上一次永琪出豆的事,被定为慧妃做的,慧妃是他最爱的女人之一,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其实是很重的,他并不想回忆起来。 太后似乎也明白乾隆在想些什么,转移话题说:“娴贵妃原来也准备过来的,但她天天要抱五格格,哀家担心不干净的东西被她带到身上,所以阻止她了,正好也让她照顾着兰儿。” “真是辛苦皇额娘想得这么周全。” “辛苦什么,不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太后看了看周围问:“令嫔呢?” “她听到永瑜出豆的消息晕过去,已经被抬下去了。” “也是个命苦的。永瑜现在怎么样?” “太医说,正在发高烧,身上的豆出得很多,正在全力医治。如果能烧能降下来还好,如果降不下来反而更加严重,就……” 太后皱着眉,没有说话。永琪支着下巴皱着眉。这豆症出得奇妙,满宫里人都健康,就这个比较受宠的阿哥一个人出了问题,哼,放到谁身上会被相信? 永琪跳下椅子,乾隆看着他:“怎么了?” “皇阿玛,永琪不会生病,永琪想去看看八弟。” “不行,那里正忙着,你去做什么?” “儿臣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 太后一拍椅子扶手:“不行!太危险了!” “可是……” “不行就是不行!” 这时,一个太监捧着一个东西跑进来:“皇上,找到了!” 几人一齐看向那个小包被,小包被从中间剪开,露出一块黄色带血痂的棉花来。 乾隆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是这个,又是这个!狠狠一拳砸到桌上:“给朕查!查出来的所有人都给朕处死!” 26、第26章 乾隆走进令嫔的房间,一直走到床边坐下。令嫔安静地躺在床上,虽然睡着了,却仍然泪流满面。即使在梦中,也不断的呢喃着永瑜的名字,看着那清亮的泪水乾隆叹息一声,轻轻地用手指抹去。 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的孩子,却一样是自己的血脉,如此被伤害,乾隆如何不心疼。但看着如此伤心的令嫔,他却不能埋怨她对永瑜的照顾不周。那是她的命根子,恨不得天天抱在手里的宝贝,她怎么会让这个孩子出事。可是,豆症,那是九死一生的病症,永琪的康复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他怎么能期待奇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似乎是乾隆的动作惊醒了令嫔,她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哭到通红的眼睛略迷茫地寻找着什么。 “皇上……” “你醒了?” “皇上……八阿哥……永瑜他……” 乾隆拍拍她的手:“太医还在全力医治,放心吧。” 令嫔揪着乾隆的衣袖瞪大着眼睛,乞求的看着他:“皇上,永瑜一定没事的对不对?五阿哥也治好了,永瑜那么乖,一定也会没事的对不对?” 乾隆心中轻轻地叹息,将她的被子向上拉了一些说道:“放心吧,永瑜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 令嫔顺从地躺在床上,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娇好的面庞流到两鬓,饱含悲伤的眼睛盯着帐幔,用一种很轻盈的声音轻轻地呢喃:“我的永瑜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让额娘为他担心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永瑜……我的永瑜……” 乾隆的心轻轻地揪痛着,为什么这个后宫总是不能平静,为什么自己努力营造的乐土总是不断被污染和伤害。他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有一块可以放松自己的地方? “爱妃不要担心,太医们有经验,永琪能治好,永瑜也一定能治好的。” 令嫔对着乾隆轻轻一笑,信任地点头:“是,皇上说得是,臣妾也相信的。” 那梨花带雨般的美丽让乾隆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下决心,只要让他查出来是谁做的,他绝对不会放过! 看乾隆难过的模样,令嫔坐起来依偎着他,用纤细的手臂圈着乾隆,似乎想要给他温暖:“皇上不用担心,咱们的永瑜一定会好好的。他还没学走路,还没学说话,还没学识字,那么多那么多他都不会的美好,他不会舍得放弃掉的!而且他也知道他的皇阿玛额娘一直在担心他,他那么孝顺一定会痊愈的。” 乾隆靠在令嫔的肩头,鼻间是她香甜温暖的气息,乾隆缓缓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叹息。 宁静的房间里,两人相依相偎,互相拥抱着给彼此温暖和勇气,又仿佛在守护最后的一丝净土。而事实上如何,谁知道呢。 永琪靠在床头皱着眉,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明明已经快要入冬了还总是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似的。这种天气,再加上这寂静无人的皇宫,再配上这个时间,唯一缺少的就是四处游荡的冤鬼了。 永琪不喜欢令嫔,这是肯定的。但他对永瑜却并不怎么讨厌,毕竟那是自己弟弟,是一个无辜的小婴儿,他还没有理由恨一个话都不会讲的小宝宝,即使他额娘自己不待见。 在永琪看来,永瑜虽然不得宠,他额娘却是个受宠的,所以即使身边的护卫阵容不如自己身边的豪华,却也绝对不会差的。 所以永瑜会得天花,是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的。 以他额娘的受宠程度,永瑜肯定是让宫里的妃子不怎么喜欢的存在,毕竟得宠就算了,皇上不可能天天在延禧宫里。但有了阿哥就不一样了,这等于有了竞争更高的地位和权力的砝码!老实说,永瑜能一直平安活到现在反而让永琪挺意外的呢。但是自从自己被害而感染豆症后,乾隆对这种事的重视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按说,不太容易再发生有人把那种脏东西塞到阿哥被子里去这种事的。毕竟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必须有能力经受得住乾隆在事后的彻查。乾隆最憎恨这种事,绝对会去查个水落石出。而且只要皇帝愿意,他连大臣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能查到,不要说查自己后宫的事情了。而这个世界上,不害怕皇上找麻烦的人可是不多的。 所以,这事,怎么想,都挺诡异的呢。 永琪双后合十,心中祈祷:“保佑这事不要闹大!” 晕暗的房间里,乾隆一个人靠在躺椅上,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高无庸知道他还没有睡,怎么可能睡得着,皇子被人害了,在不查出个结果出来,皇上怎么可能睡得着。不过,高无庸看了看时辰,已经这么晚,明天还要上朝呢。 高无庸站在乾隆五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能听到乾隆的声音,也能听到殿外的声音。所以当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高无庸立刻就听到了,他快速地退了三步,眼角看到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无声地从身边走过跪到了乾隆的身边。 高无庸看着那个男人跪在黑暗的阴影里,苍白的手指贴在地面上,指间的反射出的寒芒让高无庸只觉得冷气从脚气升起来。低下头,又小小地退了一步。 乾隆的声音轻轻的带了些慵懒,似乎就快要睡着了:“讲吧。” “是,奴才们查到那个东西确实是被人故意塞进去的。八阿哥每天会换一次被子,昨天八阿哥换过被子后今天重新用了,那个东西就是在这段时间被塞到被子里去的。八阿哥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感染到了。负责处理被子的奴才们共有八名,奴才们一一查后,查到有可能做这事的奴才们背后的势力有四个:内务府,纯贵妃娘娘,嘉妃娘娘,和娴贵妃娘娘。” 乾隆很平静:“怎么,查到娴贵妃头上去了?” “是,一切线索指向娴贵妃。” “树大招风,以娴贵妃现在的地位,她是最可能的。” “是,奴才们也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仍然在查。” “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奴才告退。” 等到那奴才退下,高无庸才站回乾隆的身后,乾隆轻轻地哼了一声:“高无庸,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笨呢。” “皇上?” “他们想诬陷娴贵妃,也太没脑子了。也不想想娴贵妃那性子,她宁可拿着刀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干这种事的。” “娴贵妃是个性子正直的人呢。” “虽然太直了些,但朕还是相信她的为人的。再说了,凭借着太后对她的宠爱和她身边的和敬和永琪,现在皇贵妃的地位,她根本就看不上令嫔和永瑜那点子影响,哪里会花这么大功夫对付她。” 高无庸汗,只好低头不语。乾隆轻轻地拍着椅子的扶手,冷冷地笑着:“想耍朕,也不看看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砍。” 此时,和亲王府里,深夜里同样也是非常的安静,除了守备的侍卫也看不见什么人走动了。 但在弘昼的书房里面,弘昼也拿着一卷书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看着。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一个黑衣人跪在他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轻声的说着什么。 弘昼听完,轻轻地哼了一声:“嗯,下去吧。” 那奴才站起来退了三步,然后轻轻踮脚一跳,人就从房间里消失了。弘昼将书翻过一页,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你怎么看?” 从弘昼身后的书架后转出一人来,声音清冷:“奴才觉得皇上看得很透。而且王爷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如就不要再干涉了,防止被皇上发现可就麻烦了。” “呵呵,我哪里敢插手这种事?我那四哥,虽然平时自大了些,却是个聪明人,哪里会看不透这点事情。”弘昼将书扔到桌上,示意他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两口,冷笑着说:“令嫔为了争宠不惜下毒手害自己的儿子,那我伸手帮她一把不也是为了她好?” 那人轻轻地笑笑,没有说话。弘昼得意地说:“令嫔也挺有胆量,知道自己握有的东西不多,不得不紧紧抓着皇上的宠爱,不然她在后宫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虽然她本来只是想让八阿哥发点高烧什么的,但是拿皇嗣这般的开玩笑,本王也是看不下去,也就借机给她点教训啦。” “王爷这招太凶险了。” “你怕什么,这事不简单着呢。” 那人似乎不太理解,弘昼很善意地解释说:“你以为这事,是我一个不在宫里的王爷想做就能做的?呵呵,这里面,牵扯的多着呢。你还太嫩了,以后等你经历得多了,就知道啦。本王不过是出个点子,有的是人帮忙把事给办了,呵呵呵呵,不过这么顺利,看来这宫里,不待见令嫔的人,还真是不少呢。也对,一个包衣奴才,爬到龙床上也改不了奴才的身份,想和宫里的主子们平起平坐,想得太美了些。” “王爷?” “令嫔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知道宫里不能有那些脏东西,所以托自己在内务府的阿玛帮忙。呵呵,魏清泰那笨蛋如果是个聪明的,就不会在内务府里呆了这么久还是个小管事了。爷手底下的奴才哪个不是精明的,这事从一开始本王就了如指掌。嘿嘿,你知道吗?本王让人把这事轻轻地透露了一些出去,接下来,本王只要看着就行啦。” “呵呵,王爷至少可以控制那东西入宫的。” “哈哈,王爷我当然不会让那种脏东西进去呢!” 天刚亮不久,宫里还挺安静。娴贵妃看着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睡得似乎很舒服的五格格,轻轻地笑笑,将她的小被子拉好,手在那厚厚的棉被子轻轻地抚过。 苏嬷嬷看到,轻轻地说:“娘娘不用担心,五格格这边,我们都小心着呢。” “我知道,你们是用心的。”娴贵妃平时端庄严肃的脸此时温柔娴静,抚摸着女儿胖乎乎的小脸,心中非常满足。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能生的,现在生下五格格,让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有自己的希望的。虽然她已经有了永琪,但是还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骨肉,那代表了自己的生命将被延续,同时也是一个女人完整的证明。“格格比八阿哥要小,身子也弱些,当不得任何病痛,你们最近辛苦些照顾好她。” “是,请娘娘放心。” 娴贵妃站起来,苏嬷嬷伸出手扶着她,带她走出了小格格的房间。娴贵妃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和苏嬷嬷伸手打扮着她,苏嬷嬷轻声说:“娘娘既然一定要去延禧宫,那奴才建议娘娘不要打扮得太过繁华了。” “嗯,素点,不要太艳了。” 苏嬷嬷应下,手上不停,将那一头繁重的首饰取下,换上以珍珠和玉石为主的妆饰,再给娴贵妃换了件颜色朴素却精致的衣服。打扮妥当,娴贵妃很满意地抿嘴笑笑,站了起来。 容嬷嬷被唤来,扶着她带着一众奴才去延禧宫。现在娴贵妃手边的两个嬷嬷,苏嬷嬷虽然是小格格的嬷嬷,却是这宫里最大的管事,而平时呆在娴贵妃手边的嬷嬷是容嬷嬷,在娴贵妃的心中,行事妥当冷静智慧的苏嬷嬷更让她信任。所以,宫里的事情都由苏嬷嬷经手,容嬷嬷则是带着到处跑。 容嬷嬷对此不是不恨的,但是事情到了她的手里办得就是不如苏嬷嬷漂亮,她也挺无可奈何。好在该有的体面娴贵妃并不吝啬,苏嬷嬷也不是很喜欢和她争,她也就忍了。 只不过,在跟着娴贵妃的时候,容嬷嬷总是忍不住自己的嘴巴说些不好听的,让娴贵妃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容嬷嬷缩了下脖子,低头不说话了。 延禧宫里,憔悴的令嫔看到娴贵妃来了,立刻站起身来迎接,一身浅粉让她看起来如樱花般可爱又柔软,但在娴贵妃的面前,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些。 “令嫔妹妹不用多礼了,起来吧。” “是,贵妃娘娘也请坐。”令嫔端过奴才送来的茶水,双手递到了娴贵妃的面前。娴贵妃上下打量她一下,皱着眉说:“你看你,这般糟蹋自己是做什么,虽然知道你心里苦,但也要挺着,要是连你也病了可怎么好。” 令嫔立刻就哭了起来,低头用帕子不断的擦着眼泪。娴贵妃叹息着说:“都是做母亲的,你的心情本宫也是明白的,可你也要为八阿哥多想想,你现在如果也病倒下了,谁还能更好的照顾八阿哥呢?” “奴婢,只要一想到……一想到……八阿哥是奴婢的命根子,奴婢心里……呜……”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娴贵妃再安慰了一会,这才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还在八阿哥那,奴婢也不敢问,怕听到……” “怎么能放着不管,要时不时地问清楚了心里才有底不是?” “贵妃娘娘说的是。” “快,派个人去清一位太医过来。” 过了一会,一个老太医过来了,看他走路还要人扶着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晚,这位老太医也被折腾得够呛。给两位娘娘见过礼,老太医喘了两口气有些激动地说:“启禀两位娘娘,好消息啊!今天看了八阿哥的发病情况,可以确定,八阿哥得的是水痘,并不是豆症!” “什么?真的?” “是,因两病前期有些相似,而宫里也许久没有人出过水痘,所以被认为是豆症。今天看八阿哥全身出的痘包,已经可以肯定是水豆。此病是比较容易治愈的,八阿哥喝了药已经有转好的趋势,请两位娘娘放心,奴才们一定全力救治好八阿哥。” “那昨天的那块棉花……” “那只是块普通的带血的老棉花,并没有问题。” 令嫔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娴贵妃立刻站起来命人送她去休息,让太医去看,又派奴才去通知乾隆。 而乾清宫里,乾隆得了此消息大喜,立刻挥退大臣们赶来了延禧宫。 弘昼坐在书房里轻轻笑:“我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怎么能成为宫里争宠的牺牲品呢。” 27、第27章 最后,永瑜很快顺利的痊愈,本来这似乎是件好事,但令嫔却因照顾皇嗣不周和擅闯乾清宫的罪名被太后禁闭在延禧宫里罚抄经百遍,绿头牌也被撤下了三个月的时间。而一向宠爱令嫔的皇上并没有说一句话,这让宫里的娘娘们纷纷猜测这位是不是失宠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另一个大事发生了。皇上下旨,封皇贵妃乌喇那拉氏为皇后。 紧跟着这道旨意,热热闹闹的封后大典就举办了起来。好在内务府知道肯定有这么一天,这些年一直都有准备,不然肯定要被搞突然袭击的乾隆弄得手忙脚乱。 接下来是过年,今年风调雨顺,加上离皇后册封也没多久,所以各方面努力下,这个年过得挺热闹的。 这样热热闹闹的,一个冬天就过去了,紧跟着春天就来啦。因为各种原因在宫里憋了一个冬天的永琪像一只从笼子里放飞的小鸟,开心地带着小敏子跑出宫去玩啦! 这次福康安因为有事没有来,而善保却是跟着和琳来了。永琪看着高挑修长的善保惊讶得不行,这和他记忆中的善保真的太不一样了。 眼前的少年明明和小敏子差不多大,却比小敏子高半个头,之前精致到可以说清秀漂亮的相貌现在变得成熟斯文,却仍然精雕细琢的出色。笔直站在面前的他气质清冷,举止优雅,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深邃得让人沉醉。比对一下那些后世的电影电视偶像明星,永琪在一瞬间也不由得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一样做过整容了!不然再这么长下去,成年了也不能出门了,否则还不被大姑娘们压死。 永琪呆呆地盯了善保半晌,看到这人的眼睛里笑意越来越多,从那眼睛里也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傻样,永琪甩过头瞪着和琳:“和琳,你真的和你大哥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遭受不明袭击的和琳怒了,张牙舞爪:“你说什么!我们当然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兄弟!” 永琪慢慢上下打量他,那如打量猪肉一样眼神让和琳更怒了,再加上永琪以一声不屑的“哼”为结尾,直接让和琳的理智爆掉,握着拳头嗷嗷叫着就扑了过来。两人打成一团,烟尘将两人包成一团从东滚到西再从西滚到东。 小敏子淡定地请善保坐下,倒杯茶给他:“不用理会,等他们打累了自然就会停下了。”说完端起茶来,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一脸幸福:“悠闲啊。” 善保轻轻地笑笑,坐下来端起茶,看着永琪阳光般明亮可爱的笑容,眼睛微眯,冷芒闪过。 永琪刷地转过头看着善保,大大的美丽眼睛纯净而明亮,在阳光下如琉璃一样耀眼。此时太过沉静的眼神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让善保暗暗心惊。定了定心神,善保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调皮地对着永琪眨了下眼睛,永琪翻了一个白眼,回过头继续和和琳打架。 善保没有想到永琪竟然是这么警觉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可以因为自己的警觉而少受些麻烦。 吃过喝过,善保提议去花庄赏花得到一致赞同,于是四人骑马来到了京城外的一座花庄。 这个花庄是一个秀才开的,这秀才倒也有几分才华,可惜多次科举均没有通过,倒是让他在这个平时赶考时住庄子里住出了感情,索性就买了下来住下。因为擅长种植花草,一个花庄就办了起来,倒是在京城里有了名气。 花庄不大,但在各种植物和花草的细心布置下,形成了不同的空间。在这个地方慢慢地从头走到尾,会有一种灵魂被洗涤一清的感觉。永琪并不稀罕这些花草,毕竟御花园里多的是各地的名花名草,他喜欢的是这里清净圣洁的感觉。 和琳大叫大嚷着向前跑了过去,仿佛每朵花都是他发现的新大陆,善保笑着跟在和琳的身后陪他闹。小敏子则慢步跟在永琪略远的地方,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主子并不喜欢自己在这种地方跟得太近,虽然后来他后悔了。 走过一个爬满了牵牛花的圆门,是一片桃林。红的,粉的,绿的,白的,各色的桃花一同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盛放,花瓣如雨一般的飞舞缠绕。永琪站在桃林正中,昂着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花瓣,将自己融入这片天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啊,对了,今天,是叶卉死的那天呢。 叶卉最爱桃花,他只是喜爱,对这种植物其实并没有什么研究,甚至到死也分不出桃花几种有名的品种,他只是喜欢,喜欢得很单纯。在大学里,因为这个很娘气的爱好,被同学们嘲笑过。女朋友每年春天都要去看樱花,只为那有名的樱花雨,而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其实更喜欢桃花雨。 但这些又怎么样呢,这些都不妨碍他喜欢桃花,他喜欢桃花,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喜欢就好。他从小就出生在这个季节,记忆中最早的片段就是母亲身后的飞雪般的桃花雨。永远记得老家那株不会结桃的桃树,每年春天都如火如荼地盛放着,不过,似乎最后一年,它结桃了呢。哎呀,当时还准备回家去吃吃看呢,可惜来到这里了。 来到大清,叶卉并没有放弃过活下来,可是永琪渐渐拥有了自己的感情。于是,在同样一个桃花漫天飞舞的时候,叶卉在桃花雨中离开了。永琪一直期望叶卉能回去,回去看看那株桃树是不是仍然开着花,是不是真的结了果。回去问问,爱撒娇的她会不会愿意陪他去看一场桃花雨。回去拥抱,桃花树下永远等着他回家的父母。 又是一年桃花开,不知叶卉一路可好。 善保站在一株花树后,看着永琪动也不动的站在花雨中,他闭着眼睛,偏着头,似乎在聆听着什么美妙的旋律,嘴角向上翘着,很幸福的模样。花瓣们奇迹的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欢快地他身边的旋转舞动,轻柔地像在抚摸着他一般。原本明亮可爱的少年越发的空灵,仿佛要长出透明的翅膀,随花而逝。 善保缓缓向前踏了一步,走进花树的包围圈。脚步声放得很轻,却仍然惊动了少年。他慢慢地掀开了眼帘,长睫轻颤,露出深海宝石般的眸子,清楚地倒映着他。 时间仿佛是停止的,周围只能听到风吹起树枝的沙沙声,两个少年站在桃花林中,离得很近,却又仿佛太远太远,远到平行线般的无奈。 永琪眨眨眼睛,笑起来:“善保,怎么了?” 善保也笑了,“你离得太远,和琳担心走散了。” “哈哈,不会啦,这里才多大,哪里会走散。” “可确实挺远的呢,他已经快要走完了。” “啊?不会吧!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的笨蛋!” “呵呵。” 永琪走出桃林,看着一路的花草,走到一条岔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回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善保:“善保,小敏子呢?” “哎呀?他没有在前面吗?”善保愣了一下转过头,没有看到小敏子的人影,又走回去几步查看也仍然没有人影,对永琪说:“你在这里等一下吧,我去看看。不要乱跑哦。” “好。” 善保笑笑转身跑回去。永琪站在原地,托着下巴眯着眼睛,善保今天的行为,挺奇怪呢。 两个高大的人影从背后偷偷接近永琪,永琪警觉地转过身刚要做出防备,就被一条帕子捂住了口鼻,若有若无的气味瞬间夺走了他的神智。永琪的身子软软的倒下,被一个男子伸手接住,轻轻一甩就将永琪扛到了肩上。另一个男子左右看看没有其他碍眼的人存在,示意了一下,两人从一片竹林中穿了过去,消失不见。 善保和小敏子并肩走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岔路口一齐愣住了。 乾清宫,乾隆几乎把桌子给掀了,无数明卫暗卫都被派了出去,如一张大网搜寻起来。 慈宁宫,太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兰馨吓得直哭,嬷嬷们忙成一团。 坤宁宫,皇后立刻跳了起来,头一晕也差点倒下去,被苏嬷嬷扶起来后立刻派人通知乌喇那拉家,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永琪! 和敬走回自己的房间,取下窗台上的花盆,很快一个老太监从后院走了过来,和敬冷冷地轻声下令:“找到永琪!然后,查清楚是谁干的!”老太监行了一礼退回到阴影中消失不见。 “五阿哥失踪了?” “五阿哥失踪?天啦!” “出去找!快找快找!全部出去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快快快!” “你带人找这边,我带人找这边,你带人找那边,一定要找到!” “把花庄的主人抓起来,让他交待五阿哥的去向!” “今天到过花庄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清楚!” “一定要找到五阿哥!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给我好好搜!” “派人去城门守着!有十岁左右的男童都要严加盘查!” 整个京城上下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人心惶惶,当然,这孩子是当朝五阿哥,是皇上太后皇后最宠爱的阿哥,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深夜,善保走进一条巷子,一下轻一下重地敲响一个不起眼的破门,一个老头来开了门,左右看看没有人让他进去了。善保站在院子里冷冷地问:“五阿哥怎么样?” “一直在睡。” “你们对他用药?” “没有,张秀才看过了,似乎是天生对此药敏感些,所以时效会长些。” “带我去看他。” “这边走。” 将房间一个普通的柜子推开,再在墙上用力一推,一道石门就缓缓地推开了。 这个昏暗的狭窄的房间里,有一个破旧的木板床,永琪就平躺在上面。他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胸口那缓缓的起伏,一定会有人认为他已经死了。坐在墙角里的一个大汉抱着刀看到两人,站起来对着善保轻声说:“还在睡。” 善保走到床边弯下腰来仔细地打量着他,看着他连睫毛都不动一下的安静,轻轻地皱了下眉。站直腰转头看向老头:“我们说好的条件,你们绝对不能伤害他。” 老头很冷静:“我们没有动过他,他自从抱来后,就一直没有醒过。” “已经过了四五个时辰,你们中间有没有试着叫醒他?” “叫醒他做什么?让他大喊大叫的暴露我们吗?”墙角的大汉冷冷地问:“而且,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五阿哥的人,肯定被人盯着。这么贸然跑来,难道要害我们暴露。” 善保冷哼:“如果不是事态严重,我也不会冒险赶来。你放心,我一路上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不过我们必须快点带着五阿哥走,我从和亲王那里知道,全城已经戒严,很快可能就要挨家挨户的搜寻了。” “什么?”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出城,快点走,不然被抓到,大家一起完蛋!” 那男子咒骂了一声跑了出去,老头却没有走,只是站在角落里看着善保。善保小心地坐到床边,看着床上安静的永琪,轻轻地笑笑:“睡着也好,省得过会受颠簸。”伸出手轻轻地将永琪抱起来拥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感觉他柔软无力的依靠着自己,温暖的身子紧贴在怀里,近在咫尺的小脸光滑可爱肌肤吹弹可破,仿佛受了诱惑一般的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老头愣了一下,看他紧抱着永琪不动贴着他的脸的模样,心中冷笑:“这般的宝贝这个五阿哥,当初干嘛还帮他们绑了来。” 那跑出去的大汉马上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人,立刻将这个狭窄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几人也不隆=犁髅缮涎劬Π蠛茫靡桓龃笈绨鹄矗傅郊缟仙塘苛思妇渑芰顺鋈ァ 善保跟在后面,看着男子肩上那个包裹,心中不断的乞求着他不要乱动,只要能安安静静地被带出去,就能少受罪了。 可是善保的愿望破灭了,因为男子跑得太快,动作强烈,压着腹部又受了巨大颠簸的永琪终于发出了□□声并渐渐转醒。几人吓了一跳立刻转到一条巷子里藏起来,看着披风里永琪扭曲着身子□□的样子,知道刚刚扛着他的动作肯定是让他很难受。几个人商量一下,善保拿出一条沾有迷药的帕子,塞到永琪的嘴里,然后永琪被捆得更紧,被背到一个男子的背上,保证不要压到他。一行人才继续向前跑。 经过一路上的极其小心翼翼的逃跑,一行人终于顺利地将再次被迷晕倒的永琪塞在一辆送水的大车里带出了城。 善保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着躺在马车里的永琪,出城的时候,永琪被塞在水车水罐下的夹层里才没有被发现。现在还是早春,晚上是很冷的。永琪在那湿冷的水车里呆了那么久,又这么被颠簸,加上大半天没有吃过东西还被迷晕过两次,不小心肯定要生病的,现在可没有大夫可以治疗。看永琪瑟缩着身子很冷的样子,善保终于是忍不住了:“五阿哥这么下去肯定要生病的!” “要求别那么多,还能怎么办,已经给他盖被子了!”赶车的大汉看了一眼永琪,对着善保大吼:“我们可没有那闲功夫慢慢晃悠着逃跑!” 善保狠狠地瞪着他,耳朵却听到永琪轻轻的咳嗽声。吓了一跳的善保立刻跑进马车,伸手一摸,永琪的额头火热,白皙的小脸被烧得通红。 “五阿哥发烧了!五阿哥!五阿哥!永琪?” “什么?妈的,可别死了!” “闭上你的臭嘴!快拿水来!永琪!永琪!” 旁边骑马的人也凑了过来,看着小马车中少年怀里满脸通红的五阿哥,都皱着眉担心。虽然他们把人绑了回来,但是他们也清楚,五阿哥是不能死的,绑了来只是为了要皇上答应他们的要求,等要求满足之后这个人是必须放的。但是如果五阿哥死了,那么他们所有人都活不了的,皇上会上天下地的追杀他们所有人! 其中一个人看了看周围说:“前面应该有个村子,先去看看吧。” 善保抱紧着永琪,眼角看到一棵不显眼的大树的树枝不自然跳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善保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眯着眼睛咬咬牙,不管怎么样,永琪绝对不能出事! 28、第28章 永琪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矮矮的天花板,感觉了一下身下坚硬的床板,心中轻轻的叹息,到底还被带出来了啊。再左右看看,嗯,这是个很小很小的木头房间,除了身下的这张床也没有其他的家具了。从那些木头的痕迹上可以看出这个房间已经挺陈旧了,也不是很干净的样子,最重要的是,整个房间散发着一种奇妙的味道,就是这种味道让永琪爬起来的。 撑着还有些晕的脑袋坐起来,永琪抬头试图从那扇小小的窗子看到外面的情况,但现在只能看到一片蓝天。只好掀开被子下床,一摇一晃地走到那窗子下抓着窗框踮高脚看出去。 “咦?”永琪愣了一会,揉了揉眼睛,再看看,真的,他现在,在船上!? 靠在墙上,永琪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但越晃越晕。叹口气,沿着墙渐渐滑坐到地面,双手无力的搭在膝盖上面,抬头看着离自己很近的天花板,努力回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他们去花庄赏花,然后自己和善保分开的时候,被两个男人用药迷晕过去带走了,后来就一会冷一会热的非常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的,中间只有很短的时间是清醒过的,似乎自己一直在被带着跑呢。也不知道现在自己人在哪里呢? “叩叩叩。” “谁?” “五阿哥,奴才善保。” “……进来吧。” 门被拉开,善保端着一个碗走进来,转身关起门。站在门边停了一会才走到永琪的面前蹲下,双手捧起碗:“吃点东西吧。” 永琪看着那碗粥,只觉得没有一点胃口,不仅是因为不舒服,更因为他从来不喝白粥。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挑剔的时候,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对劲,补充体力和营养是必要的。所以他很乖地伸出手接过碗,触手的温暖让他觉得这碗温热的粥即使不喝,也让人舒服许多。不由得叹了口气,突然有点明白朱元璋吃翡翠白玉汤时的感觉。 善保盘腿坐到他身边,和他一样靠着墙,看着那从窗口斜斜射进来的明亮阳光出神。在这个昏黄的房间里,那白色的光柱格外的神圣,仿佛那里就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可以看见一些灰尘粉粒在阳光下舞蹈,如同精灵,让这束阳光充满了生命力。 “在看什么?” “阳光。” “哦。” “永琪,你恨我吗?” “为什么恨你?” “我把你绑来这里。” “又不是你绑的。”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把你扯进来的。” “嗯,我知道了。” 永琪吞了口粥,立刻皱起眉:“鱼肉!” “刺已经挑掉了。” “我不喜欢吃鱼!” “我知道你喜欢吃瘦肉粥,但是这是在船上。不可以太挑剔,而且,挑食不好。” 永琪皱着眉头继续吞粥,如果不是鱼肉是好东西,他宁可饿肚子。 因为是自己讨厌的东西,所以永琪决定继续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他看着站起来给他整理床铺的善保,很疑惑地问:“外面那帮人是谁?” “白莲教。” “啊?你为什么能和他们在一起?你是满人啊!” 善保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整理被子,然后坐到永琪的身边,微笑地看着他说:“你想知道?” 永琪皱了皱眉,轻轻地点头。善保抬头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说:“因为我阿玛。” “你阿玛?”善保的阿玛对于永琪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经常听和琳说自己的阿玛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了不起。善保的阿玛死前是福建副都统,世袭三等轻车都尉,官做得也不错,听说为人耿直爽朗不拘小节,非常受人尊敬和欢迎,可惜早早病死了。而且这位都统大人也挺清廉的,他活的时候家里日子也只是过得去,人一死,善保一家立刻就贫困起来了。 善保示意永琪回到床上去,省得着凉,然后坐在床边继续说:“我阿玛是武将,每天都会坚持练武,所以一直身体健康,就算是受伤了也比一般人康复得快。” 永琪含着粥一点点吞服,并不出声,他想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父亲的身体变坏非常快,只半年时间就突然倒下了。在我眼中高大英勇无所不能的父亲,躺在床上最后连杯茶都端不动,变得苍老颓废又瘦骨嶙峋。”善保歪着头,笑得美丽又天真,永琪却觉得全身发冷。善保向前探过身子,轻轻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那个好额娘和当时的福建都统暗地里好上了,天天给我阿玛喂□□吃。甚至,连我那个弟弟都不是我阿玛的种呢!知道为什么吗?只因为听说朝廷看中我阿玛的能力,准备调他入京就职。这位都统想得到这个机会,上下打点后,勾搭了那个女人,干下这种事来。” 永琪皱着眉:“这些,你是从白莲教那里知道的?” “他们告诉了我一部分,整件事是我自己想办法查出来的。”善保摊开手,微笑:“我与和亲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你完全不用这么做!你有其他许多办法!” “那是不可能的。你知道那位都统现在是谁吗?那可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人物,就算是皇上,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也是不可能对他怎么样的。毕竟事情是那个女人做下来的,与他可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咬死不承认我们都不能拿他如何,他完全不用害怕。” 永琪叹息一声,善保笑着拍拍他的头:“不用担心我。至于你,你只要乖乖的,加上有我在,你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而且他们也不想要你的命,他们还要不起,你终究还是能回京城的,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需要你暂时留下来。” “和琳呢?” “……他还是个孩子,我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 “好吧。” 善保端起碗,看了下那剩了大半的粥微微地皱了下眉,却没有劝他继续吃下去,只是行了一礼:“那么,奴才告退了,请五阿哥好好休息。” 永琪抱着膝盖看着他离开,紧皱着眉毛。 永琪一直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会进来的人只有善保,除了第一天,他和自己一直都是很少话的,直到第四天,他吃饭的时候善保告诉他已经到地方了。 “什么地方?” “白莲教总坛。” “啊?” 永琪站在船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建筑物,一个水寨。 永琪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看这附近的模样,似乎是海上的一个小岛,不过说小,应该也不小呢。永琪左右看看,除了这个岛就是海,看不到其他的大陆。不过永琪的眼睛很好,他能隐约看到这岛的周围似乎有许多的暗礁。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被大自然保护的世外桃源? 据永琪所知大清的水兵有是有,也很不错,但是乾隆更加重视陆兵呢。不过满人就是马上出来的,对海洋懂得本来就少。这大清国的周围海上永远都有海盗给商人们找麻烦,比邻的小国也都拿着不入流的水兵在大清面前装威风。永琪不由得想,如果自己被抓到这里来的事让乾隆知道了,他以后会不会更重视海军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跳板已经放好,两边都有人默默看着永琪。但是永琪此时非常为难,以他那不靠谱的平衡力,想要走这跳板,掉下去的可能性太大了。他实在是不想尝试!所以左右看了看,很为难地看着善保。善保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永琪很可爱的嘟着嘴眨着大眼睛向他伸出双臂,善保笑了起来,走过来将他抱起来踩上跳板。 “谢谢啦,我实在是很害怕这个。” “很乐意为您效劳,五阿哥。”善保将永琪放在地上,帮他理了下衣服。永琪对着他笑了笑,转头看着一码头的人。这些人不管男女,个个面露凶恶或好奇,几乎个个都带有武器,全部都盯着永琪,仿佛他是史前生物一样引人注目。永琪冷笑一下,背起双手,冰冷的目光从左到右将所有人的扫视一遍,高昂着自己的头颅,大步向前走。 永琪从来没有如此轻视过人类,习惯了现代的他知道人人是平等的,虽然这个观点在清朝变化了一些,但是他还是认为人人都是向往和平的。所以,就如同他不能理解现代的恐怖组织一样,他一样不能理解所谓的白莲教。他承认乾隆的治下还做不到天下大同的境界,但是他一样不承认白莲教反清复明后能做得更好!历史永远是前进的,不好的东西不适应的东西永远都会面临淘汰。反清复明?哼,笑话。淘汰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成为社会主流?又不是时装! 一条修得并不怎么好的碎石路直通这个岛上最大的一个建筑物,也是唯一的砖石建筑。以这个房子的修建特点来看,他似乎是来到了南方。 进了大门,周围的那条包围着一个很大的校场,几十个男男女女正在这里练武。永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这似乎是在摆下马威吧,不过,这点功夫就想吓到他,似乎有点太小看他了吧。 渐渐的,这些人停了下来,站在一起堵在永琪的面前。永琪挑眉,冷冷地看着,不动也不说话。他笔直尖锐的视线仿佛刀剑一般让努力与他对视的人一个个败下阵来,不自觉地就转过了头。等到再没有人在他面前逞威风了,永琪右脚再向前踏了一步,这些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握住了兵器,一齐后退了一步。永琪冷冷地哼了一声,昂着头左脚再前迈一步,这些人很配合的再后退一步。 于是,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永琪直把所有人逼出了校场,来到了前厅。 永琪看着眼前明显人为加高过的门槛心中冷笑。这门槛足足到他的大腿高,以他的身高是无论如何也踏不进去的,他又不是刘翔。再说了,就算跨进去了,那姿势也未免太难看了。 不过,如果这就为难到永琪,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了。永琪转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粗壮的男人冷冷地吩咐:“你,过来。” 那男子甩头呸了一声,永琪继续瞪着他,这男子似乎是有点受不了了,慢慢挪了过来,扛着把大刀同样昂着头:“叫老子干嘛!” 永琪身形一晃,突然靠近到男子身前,以迅雷之速抬起左手肘直击男子上腹,男子当时就双眼翻白,抱着肚子跪了下来,永琪举起右手肘再在男子背心迅速重击,男子嗷地一声惨叫,砰地一下前扑倒地。永琪很满意这男人的姿势,他正好趴在门槛边,让永琪有了很好的阶梯,踩上他的背跨过了门槛。 这个大厅并没有人,中间有一张宽椅,摆着明黄的坐垫,两边分数排摆着太师椅。看来,这是总堂吧,尤其那椅子的上面挂着一块“日月复来”的匾额。 永琪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龙椅”上面。 周围一片安静,善保站在人群中看着永琪,脸上轻轻地扬起笑容。 京城,和亲王府。 弘昼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来看着外面,他身后坐着博恒,履亲王,还有高无庸和乾隆最信任的御前大臣诸克图,几人坐在一边死死地盯着弘昼一言不发。 如果是平时,弘昼早就被他们盯毛掉而火山喷发了,不过今天他没有那个闲功夫。他越走越快,来回的间距越来越短,最后甚至就在原地转来转去了。除了他的脚步声,这个书房里没有任何一丝声响,除了弘昼,其他几人都动也不动的坐着。 终于,一个奴才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跑得太急导致喘不过气,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双手把鸽子捧到弘昼的面前。所有人一齐站了起来凑过来,弘昼从鸽子腿上解下那个小竹筒抽出里面的纸卷打开迅速看一遍,终于松了口气。 允i伸手抢过来仔细地看完纸条上的字,也终于放下心来,把纸条递给高无庸后,伸手就在弘昼的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混账东西!” 自知理亏的弘昼揉着后脑勺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这不是骑虎难下嘛。” 允i的火气又上来了,掌管宗人令至今,他还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当年四哥怎么不把这小子给掐死算了!心里想着,手上更是迅速,一连串的巴掌甩上去:“你骑虎难下就把五阿哥送出去?啊?爷告诉你!永琪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用那几个宫里的主子做什么,爷就先动手把你的皮给扒下来,然后挂你皇阿玛跟前去!” 高无庸看完了立刻对傅恒说:“奴才要立刻回宫去回禀皇上。” 傅恒立刻点头:“麻烦高总管了,皇上应该也等急了。” 高无庸对他行了一礼,立刻跑了出去。 诸克图看完纸,取出地图来,细细地看着,傅恒凑过去。诸克图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这纸上传回来的信息看,五阿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海了。” 弘昼一听立刻冲过来:“你说什么?出海了?” 诸克图点头,脸色沉重地说:“是。” 弘昼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该死,算少了这一点!” 傅恒着急地指着地图说:“按地图上显示的方向来看,他们是从这里出海的,所以肯定是在这片海域。这里水路发达,不太可能是要从海上绕到别的地方去。估计这附近可能有个小岛或者其他的什么基地之类。而且不太可能是一艘大船,毕竟这里也是有海军的。不过按照他们的行为分析,因为他们要不断的在中原上活动,所以目的地绝对不会离陆地太远,” 诸克图也点头说:“我同意富察大人的观点,而且我觉得这附近肯定是一个小岛,而且这里应该是个分堂或者就是总堂口。他们带五阿哥去这里肯定是以为这里最安全,毕竟出了海,我们追踪起来就不容易了。而且,即使我们找到了,他们要发现也很容易,只要有快船,逃跑也比较容易。” 允i在后面一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傅恒也急得几乎上火,立刻说:“虽然以我们的推测,他们至少不会伤害五阿哥的性命,但是时间太久了对我们也是很不利,何况五阿哥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五阿哥又一向体弱,在海上生了病什么的更是不得了!我们还是即刻进宫,请皇上派兵去找吧!” “是,多耽搁一会对五阿哥来说就是多一分危险,而且他们并没有走太远,要追还是肯定能追到的。只要他们在海上,当地的渔民肯定有人知道,多问一些人估计也能找到一些消息的!” “那快走吧,要是迟了皇上再怪罪下来我等可担待不起!” “是,我们快走吧。” 29、第29章 乾隆背着双手站在地图前面一言不发,弘昼跪在他身后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几个军机大臣站在略远一点的地方,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乾隆抬起手,手指在大清地图左边的一片海域上画了一个圈,张开手掌,啪地一声拍在上面,吓了周围人一大跳。“一群没用的东西!朕每年花了那么多银子,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五阿哥要是有个好歹,朕就砍了所有人的脑袋!” 后面的大臣们一个个缩了下头,不敢说话,怕要是接了话,那就会成为乾隆炮口的指向。 “朕不管代价是什么,五阿哥必须平安无事的回来!” “臣等遵旨。” 乾隆挥退其他的大臣,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弘昼哼了一声,坐到榻上才说:“滚起来吧!” 弘昼立刻跳了起来:“谢皇上。” 乾隆皱着眉小声地问:“永琪会不会有事?你告诉我实话!” 弘昼也认真地说:“永琪前几天生病了,不过已经好了,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看来身子是没问题。不过他现在身陷敌营,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到底能不能平安无事,臣真的不好说。” 乾隆拍着桌子低吼:“你当初说保他平安的!” “是臣弟的疏忽,当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出海。” “少说那些个话,你告诉我,永琪他……” “五阿哥聪慧勇敢机智,加上白莲教那些反贼们也是有求于咱们才绑了五阿哥的,想来不会伤害他,只希望五阿哥不要惹怒了他们。” “那孩子性子倔强,真不好说。” “这个,有善保照应着,应该没问题吧。” 乾隆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沉默了,皱着眉看着弘昼,弘昼奇怪地看着他。对视了好一会,乾隆认真地问:“五弟,你老实告诉我,善保,他到底能不能信任?” 弘昼安抚地笑着说:“我的好四哥,你就相信弟弟一次,弟弟虽然不成气,但不会害了小五的,那可是弟弟我最喜欢的侄子,如果善保那小子不能信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可是……” “善保的阿玛常保的事情,弟弟派人去查过,确实如他所说的。” “那……” “但是善保却跟我说,他早就知道了。” “啊?早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善保说,早在常保去世的第二年,他就知道了。但是他说,他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来解决这件事,他会自己去做。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隐忍,努力学习练武,努力向上爬,都是为了让自己有机会为父报仇。”弘昼叹息一声,他不能想象,一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忍住心中的深仇大恨在仇人的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任劳任怨的被她奴役。 乾隆也沉默下来,低头想了想,说:“我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但你这般的信任他,罢,如果这次永琪没事,朕就给他个恩典。” “谢皇上隆恩。” 慈宁宫里,兰馨跪在太后的身后念经,太后虔诚的念了一卷经书,回头看着小女孩儿乖乖的跪在身后轻声念经。心中欣慰不已,轻声说:“兰儿,你还是个小女孩儿,不好天天呆在佛堂里,去外面看看花吧?” 兰馨摇头:“皇玛姆,兰儿不想看花,兰儿就在这里跟着皇玛姆念经,兰儿相信佛祖一定会保佑五哥的!” 太后一想到永琪就心中揪痛,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把兰馨拥在怀里:“兰儿是个好孩子,佛祖一定会听到的,一定会让永琪平安回来的。” “皇玛姆,兰儿好害怕。”兰馨把小脸埋在太后的怀里,声音哽咽:“兰儿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五哥……呜……兰儿好害怕……” 太后心中一惊,忙念了几句南无阿弥陀佛,抚着兰馨的背安慰道:“兰儿不怕,不怕,皇玛姆在这里呢!你五哥是个小机灵鬼,他最会照顾自己了,不怕哈!而且你皇阿玛派人跟着呢,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不怕不怕。” “嗯!”兰馨狠狠点头,咬着唇止住哭意。在宫里不能说死,但是经历过父母双亡,兰馨明白这个字的意思,她现在最害怕的是,这个字会不会降临到五哥身上。 她不断告诉自己肯定没有事的,五哥肯定会回来,还会和以前一样,带着许多吃的玩的东西,笑着塞给她说因为她很乖所以奖给她的。她会乖乖的,所以五哥也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回来奖励自己的!一定会的! 太后牵着兰馨从佛堂里走出来,给兰馨洗了小脸,看她学刺绣。不时抬头看着门外,她心中不断的期盼着永琪能和以前一样从阳光下走过来,昂着可爱的小脸甜甜地叫她皇玛姆,哪怕是被皇帝教训着哭着喊皇玛姆救命都好,只要能见到这孩子她就放心了。 这时,高无庸快步走了进来,甩袖子请安,太后一见他就站了起来:“高无庸,你来……” “回太后,皇上让奴才来给您送个信,五阿哥安好,让您不用担心。” 太后砰地一下坐回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眼泪流了出来,拿着帕子拭泪的手不断的颤抖。兰馨不顾礼仪地跳起来冲出去左右看了半天又跑回来着急地问:“高总管,五哥呢?” 高无庸迟疑地看着太后,太后一见就知道不对了。止住泪问:“你直接说吧,五阿哥呢?何时回宫?” “回禀太后,虽然知道了五阿哥的消息,但是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不过您请安心,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迎五阿哥回宫了!” 太后没有说话,皱着眉看着高无庸,这时,门外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奴才们报是皇后和和敬公主到了。 “皇额娘,是不是小五……”皇后一进来连忙请了安,就着急地追问着永琪的消息。太后免了和敬的安让她们先坐下,然后说:“小五的消息已经回来了,那孩子平安无事。” 皇后喜极而泣:“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 和敬追问:“小五现在人在哪?回宫了吗?” 太后转移视线看着高无庸,和敬愣了一下也转头看过去,高无庸被几个女人看得全身冷汗。皇上的意思是只告诉几位五阿哥平安,让她们不要过于担心,至于五阿哥其他的信息还是要含糊掉的。可是,这真的压力很大。 和敬站起来问:“高总管,你告诉我,永琪是不是还没救回来?” 高无庸头痛,立刻说:“请公主放心,皇上已经派了人,五阿哥救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什么叫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时间就是问题!”皇后着急得声音尖锐刺耳:“永琪被绑走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了,那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呢!这时间越久,他不是越……不行,我要去见皇上!” “皇后,坐下。”太后皱着眉冷斥:“后宫不得参政,这是祖宗家法。” 皇后转头看着太后,满脸的悲伤担心:“皇额娘,臣妾实在是担心那孩子啊!” 太后叹息一声,走下来牵着她坐下,拍着她的手说道:“哀家当然知道你担心永琪,我们谁不担心着呢?皇上也担心不是?他现在已经很着急了,你过去说这些,皇上不是更担心?我们要相信皇上,永琪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现在心里比你更不好受着呢,你是他的皇后,应该多支持他才是,可不能过去添乱子。” 皇后只好低着头乖乖坐着,和敬靠着皇后不断的安慰她。太后见皇后冷静下来,对高无庸说道:“哀家相信皇帝肯定已经做了安排,永琪也肯定能平安回宫里来。不过没有见到人,哀家和皇后毕竟还是不能放心的。你告诉皇上,永琪身子弱,这时间可是真的拖不起的,有了机会就立刻把人救回来吧。” “是,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放心,皇上已经做好了安排,五阿哥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就好,那哀家就和皇后等着皇帝的好消息。” 高无庸退下后,皇后紧张地问:“皇额娘……” 太后拍着她的手说道:“放心吧,皇上是个谨慎的人,被绑的又是他的儿子,他会不惜代价把人接回来的。” 和敬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她得到消息,绑走永琪的人身份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她看着那些情报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以她现在的能力还分析不出来。不过还是能证明这件事并不简单,既然这件事不简单,那么皇阿玛肯定是心中有数的,永琪应该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和敬也松了口气,她将所有的赌注放在永琪的身上,就不能让永琪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延禧宫里,令嫔抱着八阿哥听他用娇嫩的声音背着古诗,听他完整的背完,满意地赏了他一声点心亲了他一下。这时,腊梅走进来,令嫔一看就知道她有话说,让奶娘将八阿哥带下去玩,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问:“怎么了?” “五阿哥有消息了。” “人死了?” “不,五阿哥人平安。” “哼!”令嫔将杯子砰地一下放在桌上,揪着帕子,满脸阴霾。这五阿哥真是命大,被绑走了竟然都没事!“消息从哪里来的?” “是从慈宁宫来的。” “没让人发现吧?” “没有,奴婢有很小心注意,娘娘放心。” “嗯。”令嫔随手递了根簪子给她,让她退下。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沉思。她现在只是嫔,在这宫里连自保都有问题,更不要提给八阿哥更好的将来了。五阿哥的风头太强了,皇上宠着,太后爱着,皇后惯着,而且至少有三大满洲家族站在他身边,这么强大,让她不敢对这个小子做任何的动作,只能让皇上更加喜欢永瑜。 永瑜现在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又聪慧伶俐,小小年纪就勤奋好学。只要表现得好,让皇上更加宠爱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只要自己有了地位,永瑜有了宠爱,那么他们的将来…… 令嫔的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她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自信,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将来也一定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抬头看了看这延禧宫的偏殿,这房子,有点旧了呢,是应该换个地方住了。 她站起身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然后招来另一个贴身宫女冬雪,冬雪收下信后,在当天晚上悄悄溜出去。第二天,一个长条的包裹就到了魏氏的手里。 几天后,乾隆来延禧宫。 夜清人静的时候,宫中一角的天空突然变得通红,宫里的侍卫奴才纷纷敲着锣跑来跑去大叫着:“走水了!走水了!” 令嫔尖叫着推动着身边的乾隆:“皇上,皇上!走水了!快逃啊,走水了!” 乾隆迷糊中听到她的声音,吓出一声冷汗,坐起来一看,卧室外面已经浓烟滚滚,立刻跳下床来,披着衣服就拥着令嫔向外跑。 外面的奴才们高叫着保护皇上,护驾之类的,也很英勇地劈开了一条路进来护着两人向外冲。 一个侍卫用被子包住乾隆的头,另一个侍卫挥刀砍断了挡路的木头,冲开一条小道,乾隆立刻带着令嫔逃跑。可是为了闪躲一块掉下来的断木,乾隆失去了平衡倒向了火堆。 “皇上!” 令嫔尖叫着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把乾隆给推了出去,自己却跌倒在火堆旁。 “爱妃!” “娘娘!” 令嫔身边的一个太监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冲过去抱着令嫔就冲了出来。 在众多奴才和侍卫和护送下,乾隆平安无事的来到了安全地带,令嫔虽然没有被烧伤,但也多处烫伤,头发也烧焦了许多。 乾隆太后和皇后三大巨头震怒,虽然最后查出来是值夜的小宫女晚上睡着了,蜡烛倒下去点燃长幔引起的,但乾隆仍然持怀疑态度。当然,历史上宫里几次走水都和这个原因有点关系,但是在自己就寝的宫中出现走水的问题还是第一次。所以,最可能的就是人为的,而目前最让乾隆怀疑的就是白莲教。 可是他知道,现在的白莲教不可能做下这种事来,那么是谁做的?当然目的肯定是为了杀他,可是既然都能进到皇宫里来放火,杀了自己也不会多困难。而且放火为什么不烧自己睡着的寝殿而要烧另一间相连的房间? 乾隆虽然很想把这件事查个底朝天,但一是自己的人手大多都在永琪那边,另一个是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分心,所以只好暂时压着。 因为令嫔救驾有功,加上延禧宫偏殿被火烧,虽然只烧了一间但仍然很难看,于是令嫔就搬进了正殿。 乾隆走进延禧宫时,令嫔并没有出来迎接。“令嫔呢?” “娘娘……”两个宫女吞吞吐吐,乾隆皱了下眉:“朕问你们,令嫔呢?” 腊梅壮着胆子说:“娘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乾隆挑了下眉走到令嫔紧闭房门的房间外,伸手敲了敲:“爱妃,是朕来了。开门。” “皇上?不!不要!不要进来!”令嫔的声音沙哑哽咽,哭喊着,乾隆有些担心地问:“爱妃你怎么了?快开门!” “不可以,皇上不许进来!” 乾隆多次呼唤无用后,这段日子焦头烂额的让他也没有心思慢慢劝,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坐在床上的令嫔尖叫一声扑到床里,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大团。 乾隆奇怪地看着那团被子,走过去冷声问:“你在干什么?” 令嫔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行,奴婢现在很难看,请皇上不要看奴婢!” 乾隆挑了下眉,伸手抓住被子的一角,一用力钭被子整个扔掉,令嫔尖叫一声跳起来。 乾隆看着她飞扬的及肩短发,心中惊讶。令嫔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到乾隆的怀里:“皇上,皇上,奴婢的头发……哇……” 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的头发,乾隆轻声安慰:“不难看,一点也不难看。不要哭了。”这头发,是为了救他才失去的。满人看重头发,轻易是不能剪发的,但是令嫔的头发被烧掉,如今只剩这么点长。乾隆却觉得一点也不难看,心里除了温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皇上骗人!奴婢不能盘发了,好难看,好难看,哇……” 乾隆哈哈大笑着抱紧她纤细的身子:“不难看,朕是皇上,一言九鼎,朕说不难看就是不难看,来,抬起头来。” 令嫔的头缓缓抬起来,布满泪水的小脸可怜兮兮,在黑发的衬托下更加的雪白柔嫩,乾隆轻轻地给她拭去泪水,温柔地说:“看,真是个大美人。” 令嫔破泣为笑,红着脸扑回乾隆的怀里。 第二天,令嫔因救驾有功,册封为妃。 30、第30章 令嫔封妃的事,在宫里所有人中最气愤的那个,不是太后不是皇后,而是固伦公主和敬。 皇后微笑地看着女儿在自己身边甩着小脚跑来跑去一副活泼好无动的样子,心里即开心女儿身体健康,又有些头疼这孩子过于淘气。转眼间看到和敬坐在一边低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轻轻叹息一声,抓住女儿对奶娘说:“把五格格抱下去吧。” 见女儿抱走了,皇后这才转头轻声问:“三公主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 和敬这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想永琪呢。皇额娘不用担心。” 皇后微笑地说:“算了吧,想永琪能想得这么一脸杀气?你啊,我还能不了解你?你在我身边都几年了。是在想延禧宫那个吧?” 和敬的脸刷地冷下来,冷哼一声道:“一个洗脚的卑贱宫女现在竟然当上主子了,哼,还真是了不起啊,想必她现在正在延禧宫里得意着吧。” 皇后叹息一声,对苏嬷嬷使了个眼色,苏嬷嬷点了下头走了出去,把周围的奴才都赶得远一点。看碍眼的人都不在了,皇后这才说道:“就知道你定是不喜欢,其实皇额娘也不喜欢。不过她也算是个有功的,又生了八阿哥,加上你皇阿玛喜欢,你就忍了她吧,她难不成还敢在你面前充长辈?” “她敢!”和敬身为元后的长女,自小身份就尊贵无比,就算元后已经死了,和敬和高傲也是刻在骨子里的。魏氏不过是她皇额娘身边一个洗脚的宫女,不要说让和敬喊她一声额娘了,就是见了面她也不屑行个礼的。那魏氏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是当了妃子,在和敬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其实,这宫里的妃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想当年康熙爷身边的妃子有几人?不都是有了大功劳熬了许多年才得到的册封?身世教养出生哪样不是要拔尖的?可是就她皇阿玛那性子……和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皇后心里接连的叹息,永琪半个多月还没有回来,她已经担心到心力憔悴,现在宫里还出了这么多的事,什么走水,封妃,前前后后哪样没她皇后的事?但是人既然已经封妃了,就不能让和敬这么和她顶着来,让皇上的面子上不好看就麻烦了。 “三公主,虽然那个女人出生低微,但是毕竟也给你生下了一个八弟,而且也有救你皇阿玛的功劳,给个妃子位置也不算太过分不是?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这宫里的妃子也不少了,缺她一个不少,添她一个也不多不是?” 和敬着急地说:“皇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她太像慧妃了!” 皇后这才明白过来,慧妃啊,说起来两人还真的挺像呢。不过这令妃可是比慧妃要好命得多了。不过,就算她是慧妃,自己也不一定就是元后啊。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冷冷冰冰,直把人心都冻住一般。“那,我们就来斗斗看吧。一些小事我还有那个气度,可希望她识相点,别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不然……” 和敬愣愣地看着皇后,之前她就觉得皇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直爽端庄的娴贵妃渐渐的圆润有气度了起来,对宫中妃子们的勾心斗角从不在乎,一直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才明白,原来皇后只是有了自己的底线,并且对身外的一些东西不看重罢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她的皇额娘就是看不透,才会…… “对了,永琪那皇上还没有消息吗?” “皇阿玛派人传回的消息是说马上就要救出来了。” “都半个月了,那孩子身体不好,这要是再不快点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皇额娘不要担心,皇阿玛一定也很着急的,所以永琪一定很快就能救出来了。” “但愿吧!” 时间倒回…… 永琪坐在“龙椅”上,感觉一下,这破椅子果然不能和龙椅比。虽然他没有坐过太和殿那把真正的龙椅,但是坐过乾清宫里皇阿玛平时批奏折坐的那把椅子。那椅子比这把可是要舒服太多了。他们的圣母真是可怜,好不容易当个圣母能做做皇帝梦吧,却连把好椅子都没得坐。 众人被永琪的动作吓得呆掉,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张着嘴鼓着眼睛看着永琪,永琪气定神闲地坐着,一边在心里把这周围的东西给批得一文不值。 “放肆!谁让你坐在那上面的!给我滚下来!” 永琪冷冷地扫过去,就见左侧的门后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头上扎了一条红色三角巾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身后的一个小丫头就是刚刚叫嚣的。 为首的女人一抬手,那小丫头低头退了一步。她走上前一步,仰着头一脸高傲:“本座乃白莲教圣母,你是何人!” 永琪嗤笑一声:“圣母?”上上下下打量她半天说:“西方的圣母是神的母亲,请问,你儿子是谁?” 这个女人当场脸红如火,那小丫头又跳出来尖叫:“放肆!竟然敢对我们圣母不敬!” “哦?本阿哥我就是不敬了,你拿我如何?” 这个小丫头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此人就是他们绑来的五阿哥永琪,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虽然莽撞,但到底知道五阿哥的身份的,转头求助地看着圣母。这个圣母倒也是有些冷静,深呼吸几次拱手道:“原来是五阿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哪里,你们迎得可远了,直迎到京城去把我请来这里。” “我等无意伤五阿哥,只要五阿哥能安分地呆在这里等事情办完,我等自然会送五阿哥平安离开。还希望五阿哥不要为难我等。” “我就是为难了,你们要怎么办?”永琪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伸出小手指头摇了摇说:“你们在爷我的眼里,连这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爷也可以好心告诉你们,我出来是什么样,走的时候也得是什么样的,连片指甲都不能少,不然,爷保证你们会后悔。” 女人脸色铁青,抬手握住挂在腰上的剑柄:“五阿哥在威胁我们?” “笑话!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用得着爷威胁你们?爷我在好心告诉你们,爷出来玩没关系,但是爷身上少了哪个零件都不是你们赔得起的,把这岛炸沉了爷都做得出来!” “五阿哥大话未免说得太过,您的小命目前还由我们照顾着呢。” “你以为爷怕死?太小看我了,爷要是怕死就不会活这么大了。”永琪靠在椅子上,摊开手说道:“爷从出来的那天起就没准备活着回去。不过,爷死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给爷赔葬才行,包括你那被捉到牢房里的兄弟。我保证,所有人都会被诛九族的。” “你……你们这些残暴的满人!” “残暴?诛九族的刑法貌似不是满人发明,而是你们汉人发明的吧?当然,如果你想让你们的家人朋友尝试满人的刑法,我想我的皇阿玛会满足你们的。” 里里外外一片寂静,从永琪微笑的脸上,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只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全身更加的冰冷。 圣母奴才地平心静气了半天,终于能以比较正常的脸色看着永琪说道:“我们对五阿哥您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希望能换回我们无辜被捉的兄弟。只要我们的兄弟平安回来,自然会送五阿哥您离去,您一片指甲都不会少。” 永琪冷哼:“无辜被捉?真是笑死人了。算了,爷懒得动嘴皮子对牛弹琴。爷累了,给爷准备一间上房休息。在爷没有召见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爷休息。” 善保看着跟人离去的永琪,心里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是震住了,这样去找五阿哥麻烦的人就少了,自己也能放心些。 善保打量了一下圣母,这个女人应该是叫陈江红,因为这次被抓的人中有她的丈夫和弟弟,所以格外的紧张。再打量一下这个圣母身后的人,看起来没有类似很有头脑的人,不过也是,听说整个白莲教中脑子最好的就是她丈夫了。 嗯,只要没有脑子比自己好的,那么就好对付了。善保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乞求上天,传话给皇上和和亲王,拜托快点来吧。 陈江红看永琪离开了,暗暗地放松了一些,她只以为十来岁的孩子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想到如此难对付。向着平时自己坐的位置走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了下来,那椅子今天显得特别高特别远,她竟没有勇气坐上去!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问:“和|是哪个?” 善保走近一步:“拜见圣母。” 陈江红上下打量他一下,点头:“你做得很好,我会记得你的功劳。” “多谢圣母。” “你和五阿哥相熟,这一路上也是你照顾他,听说相处得也不错。” “是。” “那么这段日子五阿哥也拜托你照顾了,记得千万不可以怠慢。” “是,和|明白。” 陈江红说完满意地转身就走。善保在后面用一种冷嗖嗖的声音轻轻地问:“那么,和|的条件呢?” 陈江红的脚步顿住,转过头看着他。善保长得很英俊,笔直地站着的时候总会让人不由得忘记他的年龄而不由得欣赏他的出色。但他的眼神却总给人一种凌厉逼人的感觉,不是任何人都能顶住这样的目光的。 “……我们约好的条件,我自然会为你办到。” “希望如此,否则,和|可是比五阿哥,还要难对付的。” 善保来到永琪的房间时,永琪正拿着本书坐在桌边。 “怎么不休息?” “还不怎么累。”永琪示意他坐下,把书扔到一边:“说吧?” “我在这里周围看了下,虽然有人看守,但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嗯。我问的是,你之前一直不肯告诉我的事现在能说了吧?” “呵呵。”善保把凳子挪得离永琪近一点,小声地说:“这里是白莲教的总坛没错,不过并不常用,这次是因为你才用这里的,这里以前只是用来避难的场所。白莲教之前不是闹得挺凶的,结果被皇上一口气抓了一大半人嘛?那里面有那个圣母陈洒红的丈夫,弟弟,小叔子,还有许多重要的头目,但因为没有连根拔起,所以皇上才一直没有砍了他们的脑袋。这里剩下的,差不多就能让皇上一网打尽了。” “哦,我说上次皇阿玛怎么会那么开心的封赏了一堆的人呢。” “呵呵,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只要能找到他们的据点就成了,虽然没想到是在海上,不过接下来我们只要老实点,等着被救就行了。” “行啊,那我就去睡觉了。” 善保伺候他躺下,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五阿哥,您怎么知道奴才不是真的投靠了白莲教?” 永琪转头看他,奇怪地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咦?什么时候?” “被抓那天晚上,你不是到那个小房间里抱着我,小声说‘奴才奉命潜入白莲教内部,请五阿哥保重。’不是你说的?” “咦?你那个时候没睡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而且你抱那么紧,我又不是猪。” “呵呵,因为我说了但您一直没反应,我以为您一直昏迷着呢。” 永琪坐了起来,看着善保认真地问:“善保,你,真的没有投靠他们的想法吗?你的阿玛……” 善保愣了一下,笑着坐到床边轻声说:“五阿哥,奴才首先是个满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投靠白莲教这种地方的。虽然奴才的阿玛确实死得冤枉,虽然奴才也确实很想给他报仇,但是奴才不认为白莲教做得到,而且,奴才也不想借他人之手。” “可是……” “奴才的阿玛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是比死去的人要重要。奴才不是一个人,奴才还有个弟弟呢,奴才必须要照顾弟弟长大。我相信阿玛肯定也会这么想的,所以五阿哥别担心,奴才不会做傻事的。” “善保,你一个人这样,不苦吗?” “苦啊,心里很难过,但是奴才现在很满足啊。和琳跟着五阿哥你一天比一天长进,和亲王也重用奴才对奴才兄弟很好,奴才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的。” 永琪眨眨眼睛,凑到善保的身边靠着他坐着:“善保,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报复那个混蛋?” 善保歪着头想了想说:“没有想过。在奴才有那个能力之前,想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永琪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星星眼狂闪,闪得善保脸都红了。“善保你好成熟哦!” 善保不好意思地笑笑,永琪看他害羞,这才收起自己的星星眼,靠着他说:“善保,我一直很喜欢你,你只比我大三岁,但你永远都比我们要聪明可靠,成熟懂事。和琳总是在我的面前夸你,说你是个怎么怎么好的大哥,说你有多伟大,他有多骄傲之类的。我其实也想有个哥哥,能让我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的跟在他后面,以前大哥对我好的时候,我可高兴了。但是我还是很快发现大哥对我的好跟你们兄弟不一样,后来皇额娘过世,大哥就慢慢不再理我了。三哥也是,从来不理我,四哥整天只把自己当隐形人。其他的弟弟要不太小,要不就不肯理我只与自己的胞兄弟相好。” 善保不自觉地伸手把永琪揽在怀里,永琪对他笑笑,继续说:“我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皇阿玛对所有的儿子都很严厉,唯独对我很宠爱。甚至现在更加的变本加厉了,因为我已经十岁了,皇阿玛竟然还每天让我出入乾清宫,呵呵,我确实不仅仅在那里睡午觉,皇阿玛也确实会问我一些政见的理解和看法,但因为这件事,大哥的党派就说我许多坏话。”永琪缩了缩,很委屈地说:“我其实,真的没有争权夺势的想法的。” 善保看着他低着头嘟着小嘴的模样,轻轻地笑笑,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 “可是,我现在,已经下不来了。” “咦?” “三姐姐和皇额娘告诉我,我要不就去争夺,要不,就不要再当这个受宠的五阿哥了。” “那五阿哥是怎么想的呢?” “我喜欢皇阿玛,我也喜欢他们一直宠着我。” “那五阿哥不想去争夺那些东西?” “……也不是不想。但是我害怕。” “害怕自己做不好?” “嗯……” “五阿哥,你认为权势这东西,最大的用处是什么?” “嗯?作用?造福百姓啊。” 善保温柔地笑了起来,永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善保摸着他的头轻声说:“五阿哥,只要你记住你说的这四个字,那么你就能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31、第31章 陈江红站在岛上最高的建筑t望塔上,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向远处张望着。身边的一个男子说:“圣母殿下,据我们观察,周围并没有清军出现的迹象。留守在岸上的兄弟也没有发现清军活动的迹象,非常平静。” “一定要小心,五阿哥是那狗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不可能放着不管。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才对,我们一定要注意他们的动向,不能陷入被动。” “是,请圣母放心。” 陈江红点了点头,拿起望远镜继续看着。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是非常冒险而且轻率的,许多长老都不同意她的决定。但是如果她不这么做,她不能保证以自己目前的人手能顺利救下所有的兄弟。她并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即将被送到哪里,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主动把人交出来才行。 “对了,那个五阿哥怎么样?” “五阿哥人挺老实的,一直呆在屋子里也不出来,平时都是看看书练练字什么的。” “希望他乖一点别给我们惹什么麻烦。” “看守的人说他除了在吃住上面挺挑剔的外,倒是很少提什么要求。” “那就好。吃住上面尽量安排就是了。” “是,殿下。” 看了好一会没有动静,陈江红放下了望远镜走下了t望塔,她这两天总是有些心神不宁,可观察了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有动静,想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不过,就算是清军到了,她也一定要救下兄弟们! 走回屋内,陈江红换下一身盔甲,伸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表情渐渐温柔。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相公盼望已久的孩子,她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出生并好好的长大。“不要怕,娘会保护你,娘一定会让你爹爹平安回来的。” 永琪惊讶地看着善保:“你说什么?” 善保笑笑说:“奴才刚才说,延禧宫走水,令嫔因有救驾之功封妃了。” 永琪皱着眉问:“皇阿玛没事?” “皇上没事。” 永琪放下筷子,摆摆手示意不想吃了,起身来到了书桌边坐下。善保走到他身边倒了杯茶给他问道:“五阿哥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皇阿玛。” “皇上?” “总觉得皇阿玛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永琪无意识是接过杯子,用手指捏住杯盖旋转着,皱着眉看着房间的角落思考着。他这么多年一直呆在离皇阿玛最近的地方,他清楚地知道皇阿玛的性子,但是这件事的处理上,他总觉得皇阿玛的行为哪里不对劲。 善保眨眨眼睛:“怪怪的?有什么地方奇怪吗?” “嗯……说不好,但总觉得,皇阿玛的行为有些不对的地方。后宫走水向来是大事,皇阿玛竟然这么低调地处理了,有些奇怪。” “走水的原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 “啊!对,就是这个走水的原因有些奇怪!” “原因?不是因为守夜的宫女睡着没发现蜡烛倒地才导致走水的吗?” “皇阿玛当天晚上宿在延禧宫啊!怎么可能就一个奴才守着夜!皇阿玛从来不会这么安排的,皇阿玛寝宫外会有一班宫女太监守着防止半夜有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宫女在。”永琪放下杯子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圈,“我不知道这是谁安排的,但绝对有问题。” “你是说,有人故意调走其他的奴才,然后安排了这场走水?” “对。”永琪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就令嫔,但是想想当时她也是在屋子里的,如果一个不小心把她自己烧着了就完了,所以应该不会。可那会是什么人呢?而且他能想到的事情,以皇阿玛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有继续查下去?还是说皇阿玛已经查出来了,所以才这样安排? 善保看永琪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笑着安抚道:“五阿哥别想那么多了,回去了就知道了。” 永琪松开眉头,是啊,他在这里想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回去了就知道了。转头看着善保:“你已经能得到这些消息,证明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吧?” “是的,五阿哥。” “可算是到了,这里的厨子烧的菜难吃死了,我可不想再吃了。” 善保低头轻笑,这里的厨子手艺确实挺烂的,还真是难为他吃到今天。 永琪趴在桌子上看着收拾东西的善保:“知道谁来吗?” 善保摇头说:“奴才没有得到消息,不过五阿哥问这个干什么?” 永琪嘿嘿一笑,调皮地眨眨眼睛坏笑着说:“我想着如果是认识的,让他放我们在江南玩几天啊,等玩够了我们再回京去。挺不错的主意是不是?” 善保笑着说:“奴才是不反对,不过想来如果皇上知道了,定是十分生气的吧?” 永琪摆摆手很不在乎地说道:“有我在呢,皇阿玛在我面前就是纸老虎,不怕不怕。” “呵呵,五阿哥不想早点回去吗?” “想啊,不过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哦!” 善保看着永琪亮晶晶的眼睛和满满的笑容,忍不住跟着笑了。突然想起和亲王告诉他的一句话:“小五那孩子,最得天独厚之处,就是该死的讨人喜欢!” 真的很喜欢呢,这么漂亮的眼睛这么明亮的笑容,像是太阳一样温暖和煦,让人忍不住亲近,忍不住呵护。突然很想看到他长大,很想知道他长大后的风采,真的很值得期待呢。 “好啊,我们到时候与领军的将领商量看看如何?” “就这么说定了,哈哈。” 天边刚刚变白发亮的清晨,海上仍然是雾蒙蒙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潮湿的风吹得人阴冷难受,迫不及待的希望太阳能早早升起,让太阳光好好晒个痛快。 守在t望塔上的男子抱着身子跳了两下,嘴里骂骂咧咧:“真是冻死个人了!咝,好冷。真想弄口热酒喝一下啊!”左右看了看,见海上没有什么动静,便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无风的地方蜷缩着。 永琪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暗卫,皱了下眉头说:“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是,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们仍然和之前一样暗中护卫就行了。” “可是……” “虽然我们有绝对的把握能获胜,但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你们在暗中的帮助更大些。” “奴才们明白了,请主子一切小心。” “嗯。”看他们离开并隐去身形,永琪转头看着窗外雾蒙蒙一片,心里暗道:竟然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五叔,我和你没完。 善保悄悄出现在陈江红房间外的一个树丛里,除了保护五阿哥,他更大的任务就是找到白莲教的一些势力分布图。五阿哥在这岛上的日子里,他并不是光照顾他的,一些他被允许去的地方都是找了各种的借口去了,尤其是书房,借着给五阿哥搬书的名义已经搜遍了。可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看来,只好想办法去一趟陈江红的房间了。 “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小岛的港口方向响了起来,也震醒了所有人,陈江红的身影也马上出现在房间外:“出了什么事?” “炮击!殿下,有炮击!在港口方向!” “是狗皇帝派的人吗?有多少人?” “海上雾太重,还看不清楚!” “砰!”“砰!”“砰!” 接连的爆炸声在小岛周围响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不少人的惨叫,证明有人被击中了。陈江红咬牙,用力甩开披风:“去把五阿哥带来!我们去港口!” “是!” 善保皱着眉看着他们离开,有些担心,但仍咬了咬牙,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溜进了陈江红的房间! 永琪的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永琪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背在身后,正看着远处隐约升起的黑烟。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看着门口出现的人,淡淡地说:“看来朝廷的人到了?” “请五阿哥与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男子伸手抱拳行了一礼,对永琪还算是客气,永琪也不与他为难,点了点头就跟着走了。一路上,岛周围的炮击声连绵不绝,不过看来都是在海岸地带,多是震慑吧。 港口,陈江红拿着那个单筒望远镜四下张望,可雾仍然浓厚,看不到什么。突然一个黑色的炮弹射到面前的海面,一声巨响后海浪卷着被炸开的石头直扑到海岸,跟在她身边的女人们吓得连连倒退,尖叫不断。 陈江红被保护着后退到安全的地带,但全身也被浇湿了,狼狈不堪。 永琪到的时候,就见到一群落汤鸡正在对着海面上骂骂咧咧,冷冷地哼了一声。 陈江红听到永琪的声音转头看他,晨光中的少年挺拔地站在高处,高昂着头眼神轻蔑地看着她,那种被视如草芥般的眼神让陈江红痛恨,她自出生,就被认定有高贵的血统,从来没有被这么看过。可看着高高在上的永琪,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与真正有着高贵血统的人比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这个想法让陈江红更加痛恨,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提醒着她丈夫和兄弟们的安危,她真想一刀砍了这个少年!他有什么权力这样俯视自己!他凭什么如此轻蔑自己! 咬着牙向永琪拱了拱手:“五阿哥,看起来接你的人终于是到了。” 永琪没有搭理她,眯着眼睛看着海面。太阳从身后一点点升起,雾也越来越淡,渐渐已经能看清周围的海面上帆船的影子。 所有的白莲教众惊恐地看到,他们整个岛被包围了,被十多条大帆船! 永琪则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果然皇阿玛没有放弃过海军。 等雾终于散去,海军船上那精致的黄龙旗迎风飘扬,黑漆漆的巨大炮口对准着小岛,船上整齐地站着身穿水军军服的士兵,森冷的武器在阳光下反射着连接地狱的光芒。 而永琪则是惊讶极了,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长枪吧?大清水兵中有这么多的长枪配给吗?难不成是皇阿玛特意调过来的长枪队?可是那士兵的军服明明是水兵制式的啊。 一条小船被放到海面,五个人上了船,慢慢向港口划了过来。五人一上岸,永琪就认出站在最前面那人了,那熟悉的身影惊得他目瞪口呆,指着那人的手都微微发抖了,他身边的几个白莲教众奇怪地看着永琪,不知道他怎么了。 永琪突然一声大吼:“福隆安!怎么是你!” 福隆安抬头看向永琪,一手叉腰,一手高高扬起打着招呼:“哟!小五!好久不见啊!你还活着哦,看来过得不错嘛!很好很好!” “好你个头!”永琪怒吼:“你怎么在这里?” “咦?我?皇上派我来救你啊。怎么样,感动吧?老子训练了三年的新海军,第一战就是来救你,是不是很感动?” 永琪狠狠地甩了一个白眼过去,感动个鬼啊感动。福隆安是福康安的大哥,与他们的年纪相差较大,小时候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武艺高强,最喜欢欺负他们几个小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他们早就找机会把他干掉了。不过三年前他被皇阿玛派走,连福康安也不知道人哪里去了,只知道是挺重要的任务。原来被转来训练海军吗?可是,他懂海战? 福隆安对着永琪大吼:“小五,你在那里老实点啊,看哥哥是怎么英勇无敌地救你的啊!”吼完了,对着陈江红大声道:“那个女的,就是说你,你叫陈江红是吧?把五阿哥放了啊,你的丈夫弟弟还有兄弟就在老子船上,五阿哥要是掉一根寒毛我就能把他们扔到海里去喂鱼你信不信?” 海面上的大船上传来许多人的大叫声,然后就见许多被绑成粽子一样的人被扔出了船,由绳子吊着挂在船两侧,船首上挂着的那个就是陈江红的丈夫。 陈江红的脸色苍白,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五阿哥还在自己的手上呢,这个人竟然还这么嚣张!她手一扬,永琪的脖子上多了两把刀,“这位将军还是小心点!五阿哥的命毕竟还在我的手里掌握着呢!” 福隆安同样一扬手,他身后的四个士兵立刻举起枪,砰地四声响过,永琪身后的人被放倒一半,吓得两个拿刀架在永琪脖子上的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福隆安叉着腰得意地大笑:“就你还敢威胁我?从来只有爷威胁别人的份!”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福隆安的手安在腰上,冷冷地看着永琪身后的人道:“你的刀子最好稳一点,否则就算你是女人,我也让你死无全尸!” “哼!你大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的火枪快还是我的刀快!”清脆尖利的女声在永琪的耳边响起,声音刺耳得让永琪忍不住皱起眉头几乎想要捂住耳朵了。为了躲过那刺耳的声音永琪的身子动了动,就感觉脖子上微微一痛。 “小五不要动!” “章华!” 陈江红大叫着:“章华,不能杀了他!” 永琪伸手摸了摸伤口,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在很要害的地方,不过血流得不少。看着应该挺恐怖的吧,福隆安的脸都青了。 “我……我不是故意……谁让你要逃跑!”章华的声音因恐惧越发的尖细,永琪这才想起来这个少女貌似就是来的那天在陈江红身后站着总是叫来叫去的那个。那天就对她的噪门印象深刻,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永琪实在是受不了的说:“如果你不在我耳朵边跟疯子一样叫来叫去,我也不会乱动的。” 章华的脸刷地红了,当然,是气的。她握紧匕首叫得更加大声:“你才是疯子!你这个狗皇帝生下的狗东西!” 永琪脸上一冷,身子向后一靠,一掌打掉脖子上的手,再迅速转身狠狠一拳将少女给揍倒。 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永琪弯腰看着捂着的少女,仔细看,这丫头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挺清秀可爱。可惜,生平头一次被人骂成这样,让永琪保持君子风度是不可能的。他森森冷冷地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打女人。我周围的女人都是温柔可爱的,哪怕心里是坏水一堆的外表都是赏心悦目的,所以我从来不打女人。不过你这般找死的可不能怪我,谁让你骂我来着。” 少女的惨叫响彻港口,永琪缓缓站起来,无视包围自己的无数刀剑,摊开手笑得无辜又可爱,道:“可不能怪我,哪怕是佛祖也是有脾气的不是?” 陈江红看着永琪,这个少年站在一圈兵器中,依旧高傲地俯视众生,脚边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不断打滚的章华,鲜血染红了他的靴子,他却如同站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一般的从容,笑容依旧清澈纯净。可陈江红只觉得这个少年是个恶魔,是个魔鬼!是给他们带来死亡的死神! 32、第32章 陈江红冷冷地一挥手,从树丛中和港口边的建筑物中伸出无数把弓箭来,每把箭矢都指向永琪。陈江红叉着腰,冷笑地看着永琪道:“五阿哥,您最好还是老实些比较好。” 永琪耸耸肩,背起双手不再说话。反正他刚刚只是对那小丫头很恼火才冲动的动手伤人,否则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没有兴趣去找死的。 福隆安看永琪平静下来了,也暗暗松了口气。永琪很聪明但性子更倔强,在这种时候如果做一些多余的事只会让救援变得困难,所以,永琪还是老老实实呆着等着就被救比较好。 陈江红有了永琪做人质,底气足了许多。大大方方地来到了港口正中央,先仔细辨认了一下被系在船上的人,确认清楚是自己的丈夫和兄弟们后,对着福隆安大声道:“这位将军,现在五阿哥人就在我这里,你的任务是接五阿哥回去,而我的目你也很清楚,谁轻谁重你心里很明白。那么,请你听我的,先放了我所有的家人与兄弟,然后带着你的舰队向东退走一百里,当然,我自然会让人带着五阿哥坐小船和你们一起退走,当你们退到足够远的地方,会有一个海岬,到了那里,他们就会放了五阿哥。” 福隆安皱着眉,考虑得还挺周全的嘛。不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哼。“不行,我不相信你们,你们如果在小船上伤害五阿哥那怎么办!” “我们无意伤五阿哥,只是要救出自己的兄弟们。” “无意伤五阿哥?哼,那五阿哥脖子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陈江红被激得面红耳赤,她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形对他们其实是更不利一的。对方有带火炮的军舰,有带长枪队的士兵,自己的箭再快也快不过枪的。不过只要五阿哥还掌握在自己手里,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才对。 “将军,我说了不会伤害五阿哥,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请回吧,您再考虑得清楚一点,如果同意了,我们再接着谈如何?” 福隆安看着永琪皱起了眉毛,皇上给他的旨意中,强调了三次要让五阿哥安然无恙地被救回,这就足以证明皇上对五阿哥的重视程度。自己的阿玛也给自己的信中提到无论如何以救回五阿哥为优先,只要能救回五阿哥,白莲教的事可以慢慢解决。 虽然被威胁很不爽,但是自己也不是没有后招的。只希望他们不要后悔呢,呵呵。 看着晨风中眯着眼睛微笑地站在高处的永琪,福隆安轻轻地笑了。一抬手,陈江红的丈夫高相平被从船头扔进了一条小船送上了港口。 陈江红紧张地看着福隆安,眼睛总是不时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他清减了许多,似乎活动得也不是很灵活,应该受了许多罪。一想到丈夫被捕期间所受的苦难,陈江红就几乎难过得要当场落泪。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难过的时候,福隆安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自己的丈夫放出来。 福隆安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看到手枪的时候永琪眼睛几乎发光,恨不得冲上去夺过来好好玩玩才好。那可是手枪,多难得的东西啊!但他好歹还有些理智,所以站着没动,只是双眼死死盯着福隆安不放。 福隆安慢慢抬起手,将枪对准了高相平的太阳穴。大声地对陈江红喊道:“高夫人,您可要看清楚了,本官手中的也是火枪,这一枪下去,我保证你丈夫连喊你名字的时间都没有就去见阎王了。我也不跟你拢彝饬耍媚阕サ娜耸俏颐俏灏8缒亍5俏乙彩怯刑跫模乙阆喙盼颐且黄鹱撸帕宋灏8绲耐保乙不岱帕怂n乙不岣闶奔淇悸牵还抗恢蛳愕氖奔洌揖突崛么系男值苌币桓鋈耍钡侥憧悸呛昧宋埂! 他的话一落地,就听到船上咔咔声响,士兵们同时给枪上膛,枪头向下准确地指着挂在船边的每个人质,手指都扣在扳机上。陈江红丝相信,只要时间一到,他们就绝对会毫不迟疑地扣下手指。她脸色苍白,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怕我对五阿哥怎么样?” “你那里只有五阿哥一个人质,我手上可是有三十多个人质呢。当然五阿哥比你们这帮兄弟加起来都金贵,可他经不起折腾,我这边可是不着急的。”福隆安轻佻地勾起嘴角,满脸的不在乎。其实他知道的很清楚,对方不可能真的把五阿哥怎么样。除了伤害五阿哥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也是因为,自己这里的人质更多些。“第一个会被杀的人质,就是你的弟弟。你弟弟陈江彤,今年十五岁对吧?呵呵,是个精神的小伙子呢,他这一路上可是很活泼的,呵呵,要不要我让他喊你一声姐姐让你确认一下?” “不用,我同意了!” “陈教主真是深明大义。” 福隆安的军舰尾舷上系着一条小船,船上坐着永琪和两个白莲教众,两人的刀架在永琪的脖子上。而在他们船后系着另一条小船,船上单独坐着虚弱的高相平。除了他们,其他所有的人质在船开动的时候全部被扔进海里了,当时白莲教众们骂骂咧咧地赶着跳下海救人了,倒是没有其他人追过来。 永琪坐在晃晃悠悠的小船船尾,看着乱成一团的小岛,轻轻地皱着眉毛。他基本上已经是获救了,但善保为什么没来?他应该有一大把的机会回来的才对啊?而且,除了善保,自己的两个暗卫似乎也不在。看着港口里白莲教的船被开出来,永琪的眉皱得更紧了,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军舰的行驶速度很快,笔直向东行驶了一百里后就看到了那个海岬,看来这里已经是靠近岸边了。绕过海岬后,福隆安下令所有的军舰停止行驶,来到船头,低头对着小船上的两人吼道:“好了,我们的约定地点已经到了!现在,都给我滚蛋,离开五阿哥!” 两人回头看了看,见确实地点没错,其中一个人将高相平的船拉到身边来,跳上船后迅速划走了。另一人则继续用刀架在永琪的脖子上,等到小船过了海岬看不到了,这才将永琪一推,一个翻身跳下了海。 福隆安在船上怒吼:“混蛋!永琪!永琪!快!下去救人!” 只听得扑通扑通的声音,几名士兵着急地跳下海,迅速将不会游泳的永琪给托上了海面。绳梯被放下来,福隆安在上面大吼:“永琪,快上来。”两个士兵也顺着绳子滑下来帮忙,对着永琪着急地说:“五阿哥请快上船,我们还要返回去呢。”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肯定还有后招。点点头顺着绳梯向上爬,很快上了甲板,福隆安立刻让太医过来,并立刻下令开船。 永琪呛咳两声,着急地拉住他:“善保还在岛上吗?” “善保?哦,你说的是和亲王府的那个?他和你的暗卫应该被和亲王指派了其他的任务,并没有上船,不要担心,我们正要返还回去。” “咦?五叔?他安排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好了,永琪你受伤了,又落了水,快去船舱里躺着。太医!” 永琪在太医的哄劝和福隆安的要求下,只好离开甲板去船舱。 善保在陈江红的房间里翻找了半天,仍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心里不由得有些叹息,看来这个陈江红不笨,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放在这岛上。她应该也是明白这个岛已经保不住了吧。不过算算时间,估计港口那边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必须离开了。 善保贴在门边,看门外没有人,迅速溜了出去赶到了港口。正好看到永琪被两人押着坐上小船与舰队一起离开。见永琪平安善保心中松了口气,又看到永琪脖子上的血迹,眼睛一眯,看着陈江红的眼神里就带上了杀气。 许多人在不断地往港口的船上搬着东西,善保仔细地看着他们搬运的每一件物品,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被重视和保护的,似乎都是些粮食和一些必须品之类。被救起来的人质也被小心地抬上了船,所有人都叫嚷着什么来回跑动,忙忙碌碌的做着准备。 陈江红站在海边,紧张地盯着远处的海面。她知道时间不多,但是她不能抛下她的丈夫!虽然她已经安排了体力和功夫最好的两个人去,但是小船毕竟是比不过军舰的,他们能不能赶在军舰出现之前回来自己根本无法确定。如果直到军舰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来,那么,自己只有为了其他的兄弟而放弃他们了。可是,可是,他们一定会拼死赶回来的!一定会! 回头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声命令:“速度快,等他们一回来,我们就立刻开船!” “是!速度快!快!你搬花瓶干什么,不要了,快丢下!” “带些必要的东西就行了,快!” “水和粮食兵器都要带齐,随身的东西带上就行了!” “快点快点!他们就要回来了!” 陈江红紧张地注视着海面,突然看见海面上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小点,一条小船正以最大的速度向小岛划了过来,陈江红激动得大叫:“他们回来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海面,呼喊着让他们快些再快些。船上的人受了鼓舞,速度加快了许多,终于回到了岸边。 两个男人扶着高相平快速爬到了岸上,与迎向他们的陈江红扑到一起。看着夫妻二人紧紧相拥,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感动的团圆场面后,陈江红扶着高相平慢慢走向大船,另外两个男人不打扰他们,迅速跑到船上。就在夫妻二人来到船边刚要上船的时候,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船尾发生了爆炸,大火迅速在船上肆虐燃烧起来。 所有人都大喊大叫着去灭火,场面比刚才更加的忙乱,所有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丝绝望。陈江红呆呆地看着燃烧的船,心中自嘲,她到底还是错了吗?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弃,她就不是陈江红了!扶着高相平,陈江红大喊:“快救火,快救火!还有,去把港口里所有的小船都开出来,快!” “娘子。” 陈江红转头看着轻声呼唤她的高相平,火光照映下,高相平憔悴的脸上笑容温柔宁静,却看得陈江红全身发冷。 “你是……” “噗。” 陈江红慢慢地低下头,就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插着一柄匕首,匕首的手柄部分就握在眼前男人的手里,那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又抽了出去,鲜血飞喷而出溅在他的长袍上,然后,他的手再微微一动,匕首再一次的插进了她的肚子。 “啊——” 凄厉绝望的惨叫在港口响起,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转过头,就看到火光映照下的陈江红缓缓的跪坐在地。她的腹部上插着一柄匕首,鲜血从她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她四周的地面。她轻轻地,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肚子,抚摸着她还没有来得及见过一面的孩子。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火光中金色的眼泪不断滑落在她的脸边。她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最后一声呼喊:“相公!”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他双手上满满的全部是血,洗得发白的长袍上血迹一片一片,甚至有许多血溅到他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阴森可怖,而他却平静地直立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甚至嘴角上还挂着笑容,那种温柔宁静的笑容看得所有人不寒而栗。 “高相平!你做了什么!她是你的妻子,甚至还怀着你的孩子啊!” 高相平微微地转过头,对着怒吼的那个男人轻轻一笑,抬起右脚,将陈江红的尸体狠狠踢飞到了一边,看得所有人都惊叫起来。高相平却在这些惊呼声中笑得更加温和可亲了:“任务,完成。”他低下头,伸手在脸上搓动,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露出的是一张相似却并不一样的脸。 他哈哈大笑着,甩手扔掉一张薄皮,大声命令:“将士们!教训这帮乱民的时候到了!” “诺!”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呼喊声,带着森森杀气在人们耳边响起。接着,就听到船上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整个港口,被火与血包围着,鲜红犹如地狱。 善保一直在树丛中静静地看着,轻轻一笑:“不愧是王爷,计划得真是滴水不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地上打开,是一些机械零部件,他将这些零部件迅速拼装,变成一把小巧的机关弩,握在手中,瞄准,射击。 军舰又重新来到岛边,福隆安看着下面港口上犹如地狱的战场,冷冷一笑,很随意地摆摆手,长枪手们就跳下船上了岸,用枪收拾着所有还活着的白莲教众们。等一切结束了,福隆安满意地走下了船,一直来到陈江红的身边。 在陈江红的身边,蹲着善保,他在这女人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最张没有找到,不得不无奈地放弃了。福隆安笑着问他:“你是在找白莲教据点分布图吧?” “对,可我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善保很丧气,他的任务一个就是找出分布图,另一个就是保护永琪,可分布图没有找到,永琪也受伤了,他真是没用。 福隆安看着善保失落的样子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你当然找不到了,因为那张图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刺在这女人背上的。” “什么?” 福隆安示意身边一个士兵过来,那士兵从腰上取下一柄匕首,粗鲁地翻过陈江红的尸体,直接用匕首割开衣服,露出一个光滑雪白的女人脊背,而那背上,刺刻着一张地图。地图很大,几乎占满她的整个背部,善保眯着眼睛仔细看,果然,虽然是一张很简单的地图,却详细的说明了白莲教多年的势力分布据点所在。不由得也有些敬佩想出这法子的人,“竟然是刺在圣母的背上的,真是没想到呢。” “我们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从高相平的嘴里知道的呢。这张分布图对他们来说太过重要,如果是写在纸上肯定会被泄露,直接刺在这女人背上,那么知道的人就只有这个女人的丈夫了。而她的丈夫,肯定是最受他们信任的人。” “真是想得挺周道的,那么,高相平呢?” 福隆安冷哼一声:“知道后就砍了。” 善保点了点头,又看了会图,想着总不能把这个切下来或者直接带着尸体回去,就对福隆安说:“那麻烦富察大人找个人来把这图描下来吧。” 福隆安没有异议:“去,找师爷过来。” 看着师父仔细地描画着地图,善保问:“富察大人,永,不,五阿哥呢?” 福隆安抬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船:“船上呢。他受了点皮肉伤,又被推到海里去,我就让他老实呆在船上不许下来了。” “被推到海里?五阿哥不要紧吧?” “没事,有太医在。而且他落水的时间很短,没有受凉。脖子上的伤也早就已经止血了,伤口也不要紧,不会留下疤痕。” 善保安心地笑笑,看着师爷将画好的地图拿过来,亲自再比对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了,才交给福隆安,福隆安只是看了看就给了善保:“我不会回京,你自己带去给和亲王。” “是,大人。” 33、第33章 善保推开舱门,就看到永琪坐在床上正皱着一张小脸痛苦万分的喝着药。 永琪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呼吸,昂头把药吞下去,迅速把药碗塞给太医,再接过暗卫递来的水杯,把一大杯水给灌下肚,好歹是减弱了嘴里的药味,这才舒了一口气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扭曲着脸示意太医立刻退下离开他的视线,他算是烦死这老头了,天天见到他都意味着自己要喝药了。虽然他会乖乖喝下去但不表示自己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娘的,他一定要太医院把药丸给研制出来!否则这种苦日子就没个头了,中药的味道简直就是对人的折磨! 善保向永琪行了一礼站在床头,微笑地看着永琪吐着舌头皱着包子脸的可爱模样,清冷的气质在看到永琪的时候就会微微的暖和,似乎是被永琪的阳光所温暖了一般。 永琪好不容易把苦味压下去,示意善保坐下,又灌了一杯水才让表情正常了。问道:“我感觉到船开动了,岛上的事处理完了吗?福隆安那个混蛋,把我丢到这个房间里,还不许我出去,然后就不见人影了,简直是把我当囚犯看待!” 善保笑着说:“富察大人只是一直在忙碌罢了,想必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他自然会来的。而且五阿哥不是不想看到富察大人?少生气也有利于您的身体康复呢。呵呵。” “算了,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不想见到他。”永琪摆摆手很不在乎的说道:“他来了肯定又会嘲笑我了故意惹我生气,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呵呵,看来五阿哥和富察大人关系很好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关系好了?算了,别提他了。”永琪正色看着善保,认真地说道:“善保,一直想跟你说一句的,谢谢你。” 善保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我知道,我从被绑到被带到岛上这段时间里,是你不分日夜的照顾我的。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我周围保护着我,我想就算陈江红不虐待我,她那些兄弟也会不断地来找我的麻烦吧。我知道是你一直在暗中解决那些人,并阻止他们接近我,我的饮食也一直是你亲自准备,这才让我在岛上平静安全的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为了不让我感到寂寞,也一直尽可能的陪着我,受你的照顾这么长时间,真的是谢谢你了。” “五阿哥,奴才没有……” “善保。” “是?”善保看着阳光下永琪明亮可爱的笑容,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永琪长大了一些,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呢,明明笑容还是一样的温暖阳光,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是他清澈的眼睛更黑了,还是嘴角笑容的角度减少了呢? 永琪看着发呆的善保,眨了眨眼睛,再一次认真的说道:“谢谢你,善保。” 善保站起来,对着永琪行了一礼:“这是奴才的荣幸,五阿哥。”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福隆安将永琪和善保,四个侍卫和太医几人丢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海滩上。然后叉着腰站在船头欢乐地大笑:“永琪,哈哈哈哈,哥哥我就只送你到这里,先走啦!哈哈哈哈!要记得我的恩情啊,我回京城的时候会找你讨回来的!这可是救命之恩,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不能忘记哦!哈哈哈哈!” 永琪皱着眉头,转头问善保:“你有枪吗?” 善保无辜地摇头,永琪啧了一声:“真可惜,不然我一定能爆了他的头。” 善保奇怪地问:“爆了他的头?什么意思呢?” “就是让他的脑袋开花。” “呃……奴才明白了。” 身后传来连串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永琪转过头,就看到一队清兵分开跑到两侧包围住了海岸,诸克图骑着马从中间飞奔而来,看到永琪平安地站在中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飞身跳下马甩袖行礼:“奴才参见五阿哥!五阿哥吉祥!” “咦?师父?你怎么在这里?”诸克图除了是乾隆的心腹外,同时也因为身具优秀的功夫而被乾隆命为永琪的武学师父,所以永琪平时都称呼他师父。 诸克图被叫起后说道:“五阿哥救回的时间比预定时间要晚,皇上担心不已,特命奴才来接五阿哥回京。”看到永琪脖子上的纱布吓了一跳:“五阿哥,您脖子上的伤……” 永琪摸了摸纱布,不在意的说:“割伤了一点,没事的。过几天就能痊愈,不要担心啦,也不要告诉皇阿玛他们哦!省得他们又要以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灌我一堆的药。” “五阿哥看着是轻减多了,补补身子也是必要的。啊,五阿哥请上车,皇上让五阿哥尽快回京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非常担心您。” 永琪也很想皇宫里的家人们了,乖乖地点头,带头坐上了马车。当他一坐稳,马车就开动了,向着京城飞奔而去。 京城,慈宁宫 “你是说永琪已经被救回了?太好了,真是祖宗保佑!”太后激动得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坐又坐下来问高无庸:“永琪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生病?身体好吗?瘦了没有?” 高无庸笑着说:“太后娘娘不用担心,五阿哥一切平安。他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很快就会到京了,您到时候亲眼看看吧。” 太后激动的拿着小手帕擦着眼角的眼泪:“可真是想死哀家了,那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等他回来了,哀家再也许他出宫了,这孩子真是多灾之难。还好是救回来了,还好是回来了。” 高无庸听得脑后黑线一片一片,他还真是不敢告诉太后五阿哥被绑的经过,这要是告诉她了皇上还不得去跪先帝像,那皇上肯定要扒自己的皮了。想着想着,高无庸就觉得有些背痒,跟着就有些站不住了。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所以高无庸告诉自己,牢牢管住自己的嘴,好好保住自己的皮! 太后越想想伤心,开始说了就停不下来了,桂嬷嬷在一边不断的安慰着,但太后似乎要把这许多天里的不安和担心全部发泄出来一样,一直唠唠叨叨个没完。 解救桂嬷嬷和高无庸的是兰馨,她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了进来,看到站在房间里的高无庸,立刻甩开那个小丫头跑过来:“高总管,高总管,是不是五哥有消息了?” 高无庸看着兰馨笑着说:“给兰格格请安。是的呢,兰格格,五阿哥已经被平安救回了,现在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您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呢。” 兰馨高兴极了,跑到太后身边牵着她的手左摇右摇:“皇玛姆,皇玛姆,您听见了没,五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太后笑着安抚着小兰馨:“是啊,是啊,你五哥就要回来了。兰儿高兴吧?” “高兴!兰儿好高兴!啊!皇玛姆,我要去告诉皇额娘,她知道了一定也会高兴极了!” “呵呵,好孩子,去吧去吧。” 兰馨快速地行了一礼,又转头跑出去,跑到高无庸身边顿住脚:“高总管,谢谢你,这是兰儿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高无庸笑着回道:“五阿哥知道了一定非常高兴。” 兰儿扬着明亮的笑容拎着裙角跑出去,她的嬷嬷连忙也跟了过去,一边着急地唤着:“格格,格格,您慢点!哎呀,不能跑啊,这一规矩都没有了!格格,格格!” 桂嬷嬷笑着走到门口牵着那小姑娘的手来到了太后身边说道:“太后娘娘,看把兰格格开心的,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稳重的格格又跑又跳的呢。” “是啊,那孩子和小五的感情最好了。”太后满意地看着跑远的兰馨,再转头看向桂嬷嬷手中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笑着对这孩子说道:“晴儿,你要是见着了永琪也会喜欢他的。” 晴儿小小地嗯了一声,羞涩地把头低到胸口去。 太后这才意识到高无庸还站在面前呢,连忙说:“看看,这把哀家给高兴坏了,也没了规矩了。你快回到皇上身边去服侍,有了永琪任何消息都要马上通知哀家。” “喳,太后娘娘请放心。奴才告退。” “去吧。” 坤宁宫里,正在和和敬商量着嫁妆问题的皇后远远看见自己的义女兰馨,一个人甩开所有的奴才,急奔进自己的宫里来。 “兰儿,这是怎么了?” “皇……皇额娘!三姐姐!五哥……五哥……” 和敬立刻站了起来:“永琪怎么了?” 兰馨咽了口口水缓过气,开心地大声说道:“五哥已经被救回来了,马上就能回宫来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一口气泄出来,让她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和敬则是抛掉手上的布匹快步来到兰馨面前,紧紧握着她的肩,声音紧张得颤抖:“兰儿,你说,小五已经被救了是吗?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是吗?” “是的,是的,三姐姐!”兰馨握着她的手又蹦又跳:“五哥马上就要回来了!马上就要回来了!三姐姐!” 和敬愣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慢慢地扬起了笑容。太好了,太好了,永琪平安无事,他平安无事。 皇后在苏嬷嬷的帮助下喝了点茶,终于感觉有了丝力气,坐直了身体将兰馨叫到了身边,握着她的小手问:“兰儿,你告诉皇额娘,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兰馨笑眯了眼睛,说道:“是高总管到皇玛姆那里说的,我知道皇额娘最担心五哥了,所以马上过来告诉您了。兰儿是不是乖女儿?” “呵呵,你这个小鬼机灵,快和你五哥一个毛病了,就喜欢撒娇。”皇后摸着兰馨圆润可爱的小脸,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掖好,理了理她的衣服,轻声教训着她不守规矩。可仔细看,就能发现皇后给兰馨理衣角的指尖,在细微的颤抖着。 苏嬷嬷也激动的擦起了眼泪,一定是娘娘在天上看着五阿哥,照顾着他保佑着他才让他平安回来的,真是太好了。看屋子里三个女人激动得快要六神无主的模样,苏嬷嬷笑着说:“皇后娘娘,五阿哥能获救真是佛祖保佑。想来五阿哥一定是受了不少苦累,娘娘不如多准备一些东西让五阿哥补补身子。” 和敬一听立刻坐回去对皇后说:“皇额娘,苏嬷嬷说得是,永琪从小娇生惯养,这一路肯定是没吃好睡好过受了不少苦的。真不知道小五瘦成什么样了。” 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不用担心,皇额娘早就准备好了。我啊,一定要向你皇阿玛求个恩旨来,无论如何也要让永琪在坤宁宫里住上一个月,好好养养身子。我可是备了不少的补品的,这次啊,不管这孩子怎么说,也要让他好好吃下去!” “呵呵,哪里什么事都由着他的。正在长身体的小家伙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挑嘴,真该好好教训他一顿。” “永琪被救,皇额娘也能放心了。可要全心办理你的婚事了,你的婚事逼近,你也要注意调养身子,这段日子似乎是瘦了些,正好和永琪一起补!” 和敬愣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但想想自己说的话,只好点头应下了。天啦,连自己也要喝?可那些补品真的不好吃啊! 乾隆盘腿坐在榻上,挑着眉看着在房间里不断转圈圈的弘昼,喝了两杯茶后,终于是开始头晕了。放下茶杯揉着太阳穴:“我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弘昼一听乾隆发话了,立刻跳到他对面坐下说道:“四哥,你可一定要帮帮小弟我!” “到底是什么事情?” “小五快回来了!” “对啊,你不是也很高兴?” “对,我很高兴,但我也很害怕啊!”弘昼抱着头缩在角落里,背上一片黑影,看起来非常可怜又无助。“那孩子有仇必报,有冤必伸。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他肯定要找我的麻烦。你是他皇阿玛,他和你关系最好,肯定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我怎么办啊!” 乾隆心中暗爽,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小五是个深明大义的孩子,知道你的考虑肯定不会追究你。而且,就算他找你的麻烦,能把你怎么样,最多敲你点好东西。” “绝对不止!”弘昼跳起来继续在房间里转圈圈:“我有预感,这孩子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敲我点东西我就认了,反正旧得不去新的不来。但是那孩子绝对不止敲我点东西!就他那小心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虽然乾隆认为弘昼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实也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这次确实是不会轻易放过弘昼的。 “行了,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有那个时间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跟我汇报一下,这次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弘昼见说到正事,也暂时把永琪扔到一边坐下,拿出那张地图说:“这张图上描述的情况已经派人去探察过了,看起来确实是真实的没错。” “既然这样,那么就需要好好部署一下了。” “皇上是要一网打尽吗?” “哼,这种邪教永远都是清不干净的,不过至少也要让他们大大的伤一回元气。” “是,臣明白了。” 清晨,一辆马车出现在京城外,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城门也一直是关闭的。驾马车的马夫从怀里掏下一个东西示意了一下,守卫看过后,马上就把门给打开了,并在他们入城后马上将门给关了起来。 车内,永琪正在检查自己的伤口,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确定已经没有痕迹了,这才放心下来。满意地说:“陈太医果然有好医术,真的是看不出来了。” 陈太医笑着说:“五阿哥,虽然这表面上看不出伤口了,但是近期还是要小心些,皮肤下的肌肉还没有长好,可能会比较痒,记得还是要按时擦药。” “我记得的,交给小敏子他保证会记得比我清楚。”永琪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他从来不记什么吃药时间睡觉时间的,都是小敏子负责,这次当然也一样啦。只要让小敏子向皇额娘他们保密就行了,皇阿玛肯定是已经知道的,威胁他不许说就好。 善保帮永琪理好衣领,想了想说:“五阿哥,关于和亲王……” 永琪挑着眉一脸坏笑道:“怎么,觉得爷的处理太轻了?” 善保的俊秀的脸上表情越发的僵硬,而陈太医则是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着收拾药箱。善保斟酌了半天,小声地说:“五阿哥,奴才知道您生气,可是……” “哼!爷不是生气,爷是很生气!” “是……”善保的脸上流下汗来,内心挣扎。想了好半天,终于还是放弃劝说了,“是,五阿哥生气是应该的,我想和亲王肯定能理解的。”心里说:“王爷,奴才努力了,您自求多福。” 永琪抱着手臂一脸阴森地警告:“善保你可要记得保密,我那皇叔可是聪明得很呢,哼!敢陷害五爷我,我定要让他好看!” “……是,五阿哥。”唉…… 34、第34章 弘昼这段时间的心情很好,因为把白莲教给清理得干净,让他着实立了一功,从皇上那里得了不少的好东西。虽然有些对不起永琪,但永琪自从回了宫,就被皇太后关在宫里不让出来,只要弘昼不找抽自己进宫去就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因为这次的事,让善保大大的露了个脸,顺利地得了皇上恩旨让他继承了自己阿玛常保的爵位,承袭三等轻车都尉。虽然爵位不高,但是好歹有了身份,只要以后官做得不错,那加官进爵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所以弘昼心情非常好,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红的,一切看起来都顺眼极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弘昼得瑟着精神很好地上了街。左转右转的闲晃,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飞燕楼的红颜知己,发现忙得一个月没去听她唱小曲了,嗯,去看看。 这飞燕楼取名自汉代的美女赵飞燕,赵飞燕是汉代出了名的美女,而且极擅歌舞,所以这飞燕楼卖的也就是美女和歌舞了。弘昼的红颜知己名玉梳,虽然只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人,但是人家歌唱得极好,那噪子在飞燕楼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弘昼虽然是看不上这样身份的女人不会接进府里,但是至少会三五不时地来听听小曲。 这老鸨一见弘昼来了就乱叫起来:“哎呀,我的好老爷,您可算是来了,您个把月不来,把玉梳给想得茶饭不思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老爷我这不是来了吗?玉梳呢?” “就在楼上,您好不容易来了,可要多陪陪她,可别把我的宝贝女儿再给相思个好歹出来!” 弘昼坏笑着,在这老鸨水蛇的腰上摸了一把,丢给她一个银锭子,跟着龟奴上楼去了。 房间里响着琵琶的声音,时快时慢,清脆悦耳,似女子婉转低吟,声声动听。弘昼满意地听了一会,扔块碎银给龟奴打发他退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不过,让弘昼意外的是,房间里坐着两个人,这两人背对着门坐在桌边,一人抱着琵琶,另一人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到了开门声,两人转过头来,当场吓得弘昼差点尖叫出来。 房间里这两位,确实是美人,前提是忽略性别的话。 此二人个子比起弘昼也不矮,身材更是高挑,虽然比一般男子纤细但那也不能和女子相提并论,如果是正常男子打扮倒也算俊秀。 此刻,两人穿着暴露的女子衣裙在弘昼身边摆着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姿态,可惜再浓的妆也没有办法遮盖他们脸上青色的胡渣和明显的喉节,抛得再好的媚眼也不能改变他们那张脸不属于女人的事实。 弘昼全身寒毛倒竖,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上升起开始向上蔓延,嘴里的隐隐铁锈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吐血的冲动。看着两个自称奴婢的男人扭着腰摆着臀捏着手帕呵呵傻笑地向自己靠近,弘昼无限希望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檀香扇而是铁斧头,只要可以让这两个人妖从自己眼前消失,他不介意自己亲手砍了他们! “王爷,奴婢们是奉命来服侍王爷的。” “滚开!不要靠近我!” “王爷,王爷,奴婢们都是久经人事的,一定能把您服侍好的。” “不要碰我!滚开!” “王爷您不要不好意思,奴婢们知道您的心思,来嘛,王爷。” “不要啊!啊!为什么门打不开?放我出去!” “哎呀,门早锁死了,明天前不会打开的。王爷,窗子也封上了,不用敲了。王爷?” “救命啊!救命啊!” “王爷,奴婢们只是来服侍您的,奴婢一定能让您舒舒服服的,哎呀,王爷,讨厌,您摸到人家胸了!” 被逼近而不得不推了一把的弘昼哭了,他现在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你干嘛要犯贱碰他啊! 另一个人妖不依了,嘟着嘴扭着肩膀拉扯着弘昼:“王爷,王爷,奴婢也要让您摸嘛,奴婢的胸比他的光滑多了,您摸摸看?” “你们两个通通给我滚开!” 对面的屋子,门拉开了,永琪,福康安,善保,和琳,小敏子,五个人坐在桌边喝着茶,看着被钉死的门上三个人影闪来躲去,听着那闹腾的声音,尤其是弘昼的救命声让永琪听着觉得舒服极了。 福康安坏笑着说:“嘿嘿,永琪,你这办法真是好嘿!哪学来的?” “我这么聪明,自己想出来的。”永琪一脸的得意洋洋。自打回了宫,皇玛姆拿起了铁腕手段,不许他做这个不许他做那个,更不要说出宫了。皇额娘更是一天三顿的补药给自己灌,不吃就开始偷偷抹眼泪。皇阿玛看到这些竟然拍拍屁股跑了,根本不救他于水火!最后还是自己拿出了杀手锏,才让皇额娘放自己出了宫。 “对了,和琳,这两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善保一样转头盯着自己的弟弟,半个多月不见,这小子竟然也知道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和琳被他哥看得身上一冷,缩缩脖子往永琪身边凑近点,嗯,果然暖和些。这才说:“永琪你是不知道,这京里的老爷少爷们,除了喜欢来这种美人多的地方,也会喜欢去那种地方的。” 永琪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和琳摸摸鼻子,就凑到永琪的耳边小声说了个词,永琪翻了一个白眼,问:“那这两人就是那地方出来的?这是什么眼光啊,这种人出来能看吗?” “呵呵,他们是那些人长大了的,不过,据说,也是挺受欢迎的。” “……算了,记你一功劳,回头从五叔那拿了好东西给你一份。” “谢五阿哥赏!” 福康安不依了,着急地说:“哎哎哎,我呢?我可是为了让你办成这事,托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银子费了不少功夫的!” “少不了你的那份。”永琪看着善保坏笑着问:“善保,你不是不同意我整五叔嘛?怎么还帮我查到这地方的?” 善保笑笑,说道:“奴才是不同意,不过奴才觉得王爷这段时间太过顺畅,太张狂了些,为了王爷好,奴才觉得适当的给点挫折让王爷清醒点,是挺不错的主意。” 四人对他伸出大拇指,果然英雄出少年! 所以,整件事,就是永琪编剧,善保导演,和琳剧务,福康安制作主任。四人齐心协力地安排了这么一场戏出来,实在是非常精彩。至少之后看到报告的乾隆,是很有一段时间专心地讨好着儿子,说一不做二。 四人也没打算折腾多久,不过听着弘昼的叫声带上了哭音,小敏子惊奇了,问:“和琳,你对那两个人说了什么?” 和琳无辜:“没说什么啊,我只说如果他们有本事把王爷弄到床上去,我就安排他们进府。” “噗!” 永琪一口茶水直喷而出,急忙问:“小敏子,过多久了?” “爷,一个时辰了!” 除了和琳外四人全部跳了起来,站在门边凑近想从门缝里看看,可惜这门做工不错,缝太细看不到。贴在门上仔细地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诡异的声音,听到弘昼还是很有力的嚷嚷,只是声音沙哑听起来挺可怜的,另两个人也一直在低声劝着什么,从这一切听起来似乎是没有得手。永琪松了口气,敲门。 弘昼听到敲门声,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的出现一般,拼着力气大叫:“救命啊!” 永琪闷笑两声,咳了咳噪门问:“哎呀,这声音,似乎是五叔嘛?五叔,这般良辰美景,风花雪夜,郎才女貌,红杏出墙……呃,用错成语。您却在这里叫救命,真是大煞风景啊。” “永琪!我就知道是你!快放五叔出来!” “啧啧啧,五叔,您可要明白,现在,您是鱼肉,正在砧板上呢,我可只是个路过的。不过,看您玩得还算痛快,侄子我也不打扰您了,您慢慢玩,告辞了。” “不许走!永琪!是五叔不好,五叔不该陷害你,快放五叔出来吧!” “五叔哪里的话,五叔是为了江山社稷,为我大清着想才出此下策,永琪感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认为您在陷害呢?五叔可不要轻信小人之言,永琪我走得端行得正,有理不在声高!” “好好,五叔知道了,永琪说什么是什么,快放五叔出去吧!” “五叔,其实我这次冒着被皇玛姆责骂的危险出来,就是来找您帮忙的,您看……” “行!行!什么事都行!五叔一定给你办到!” “五叔真是干脆!有您这话永琪我实在是太感动了,来人,放我五叔出来。一帮大胆的奴才,竟然敢把和亲王关在房间里,尔等该当何罪!” 门打开了,几人凑到门前一看,两个人妖蹲在地上对着床底下叫着什么,而他们平时风流潇洒高贵无比的和亲王则是裹着被子躲在床下最里面的角落里,拼死保护着自己的贞洁。 和亲王府里,受了惊吓的弘昼脸色苍白憔悴精神不济。永琪在一边低头偷笑,他们救出弘昼的时候,弘昼死也不肯松开被子,直到回了府他们才知道,弘昼的衣服已经被撕碎,全身上下只剩条裤衩和那双鞋了。 永琪咳两下,扭曲着摆正脸说道:“五皇叔,永琪这次出宫来,确实是有事要麻烦您帮忙的。” 弘昼扯了扯嘴说道:“行了,你不用废话了。说吧,到底要我帮你查什么?” “帮我查个人,色腾巴勒珠尔。” 弘昼挑了下眉,笑了:“哦,要查你三姐夫?” 永琪闪闪地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承认他是我姐夫。”和敬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姐姐,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感情深厚。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后知道姐姐即将被嫁到蒙古去,永琪不是不生气的。虽然说圣旨已经下了但是不表示他会乖乖叫那个蒙古世子姐夫的,在他没有把这个男人调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放心把姐姐嫁过去的。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啥好东西,他自然会有无数的办法把这件事给搅黄了。 同样不放心和敬嫁人一事的太后和皇后,也是听了永琪的解释,才会放他出宫的。 弘昼虽然和和敬不怎么熟,感情也算不上多好。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又是元后嫡女,加上这是永琪拜托的事情,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下来去查,几天就给回复。永琪很满意,然后狠狠地敲诈了弘昼一大笔钱财宝物,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 弘昼在永琪走后,板着脸叫:“来人!把钮祜实禄家两个混蛋小子给我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奴才跑来告诉他:“王爷。两个小少爷今天去富察家了,说是过两天才回来。” “跑得倒挺快!”弘昼气得跳脚,两个小混蛋!自己照顾他们,可他们竟然是这么报答自己的?一回想起自己受的苦难和那两个恶心的人妖,弘昼就有吐血的冲动。“对了,你,给我过来!”那奴才奇怪地凑近弘昼,弘昼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手立成刀狠狠切了一下。那奴才嘴角抽搐了一会,点头跑掉了。 弘昼虽然生气永琪对自己的恶作剧,但是毕竟还算是有些亏欠永琪,好在永琪是挺坚强的一个孩子,如果是娇弱一点的阿哥,估计都回不来了。这么一想,弘昼觉得自己虽然被整得挺惨,但好在也只是被整了一下,拿了点东西,永琪也没有要继续找他麻烦的意思,弘昼倒也是松了口气。想了想永琪的要求,弘昼也觉得确实需要再仔细调查一下,就派人去活动了。 要说弘昼的办事能力还是挺牛的,没过多久,永琪手中就拿到了弘昼的调查结果。 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巴勒珠尔,罗布藏衮布三子,是孝庄皇后母族的直系后裔,草原上最大的氏族传人。比和敬大两岁,豪爽正直,英勇威武,军功卓著。所以,王位跳过长子次子直接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也因为一直在四处征战,所以一直没有大婚。这次向大清请旨赐婚也是向大清表示友好和平的意思,乾隆当然是乐意的。可因为宫里的公主中适龄的只有和敬一人,乾隆就把和敬赐婚给了这个男人。 色布腾巴勒珠尔在弘昼的报告描述中算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虽然有几个女人,但是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分,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名誉的事情,生活圈子一直单纯,算是一个挺靠得住挺能信任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让永琪暂时没找到不满意的地方,虽然会和姐姐分别,但这样一个可靠的男人倒也让他心理安慰了一些。 听了永琪的话,太后和皇后也是放心了,对这婚事很满意。和敬却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对永琪说:“永琪,姐姐要嫁人了,陪姐姐聊聊天吧。” 永琪顺从地点了点头,陪着和敬来到了她的屋子外室,一起坐到了窗边。看着和敬低头拿着绣帕绣着牡丹一脸平和宁静的样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三姐姐是一个性格爽利活泼的女孩子,虽然平时在他人面前都是端庄高贵的,但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本性展示的。这样的三姐姐,让永琪不太习惯。 “永琪。” “在?” “永琪,姐姐跟你说,你一定要当上皇帝。” 永琪愣了一下,没有接话。和敬放下丝帕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永琪。永琪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和敬一样感觉到了陌生,他的三姐姐从来都是高贵的,坚强的,可眼前这个美丽到亮眼的女孩子在微笑的时候,永琪却觉得她有些悲伤。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带着失落的哀伤,隐隐的似乎有些迷茫,这让她的微笑看起来非常虚假,让永琪一阵阵的心疼。 “三姐姐……” “永琪,皇额娘离世前,告诉我许多事情,我不能一件件都告诉你。但是,为了大清,为了爱新觉罗氏,为了我,为了富察家,最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当上皇帝。” 永琪皱着眉,紧紧盯着和敬的眼睛慢慢地问:“大哥呢?” 和敬笑了起来,低下头继续绣起了牡丹,好一会没有说话。永琪正以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听到和敬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你以为,哲悯皇贵妃是怎么死的?” “……咦?” “呵呵,大阿哥……”和敬笑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一个能信任的人,你也不要和他过多的接触了,对你不好。” 永琪双手放到腿上,轻轻地握在一起,掌心贴在一起,给自己一点点温暖。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被保护得太好,保护到纯净得看不见周围的黑暗,也单纯得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许多,他真的,太天真了。 “永琪,我并不是一个好姐姐,我很自私。姐姐虽然想一直继续保护着你,但是姐姐是女孩子,没办法做得更多了,所以,接下来,就要让你去做了。姐姐想要保护的人,现在只有你了。而你只有当上皇帝,才能安全的生活下来,姐姐为此,会不惜一切代价。” 和敬站起来走到永琪的身边,轻轻地将他圈在怀里,脸贴在永琪的头上,静静的不动。永琪没有犹豫的伸手抱住她,他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感觉到自己被爱,这让永琪同样希望拥抱这个用纤细手臂保护自己的女孩子。 “永琪,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被嫁去蒙古吗?” “咦?”不是……惯例吗? “姐姐给皇后定期下不孕药,被皇阿玛发现了。”和敬的声音很低,手臂用力将永琪抱得更紧,“我知道对不起她,但是我不想让她生下嫡子,嫡子只要你有就够了,永琪。” 永琪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他紧紧地抱住和敬的衣服,将脸深深的埋在她的怀里。 “姐姐……姐姐……姐姐……” “小五,你是姐姐最爱的弟弟,更是姐姐唯一的弟弟,姐姐一定要给你最好的,不论要姐姐做什么,或失去什么,姐姐都不后悔。姐姐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姐姐就觉得满足了。” 35、第35章 永琪低着头慢慢地离开了坤宁宫,脚步有些虚浮,证明他非常心神不灵。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人,但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皇宫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冰冷和可怕。他从来都生活在温暖和关爱里面,被人小心的呵护着,是标准的温室花朵。虽然不满意这种说法,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幼稚和天真。 永琪暗暗地握紧拳,他发誓自己不会再如此继续下去!他一会成为一个可靠的男人,再也不会让姐姐牺牲自己来保护他了!他要成为让姐姐可以依靠的人! “这不是五阿哥吗?”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柔柔软软的声音让永琪停下了脚步,看到一个年轻的妃子牵着一个几岁的男孩正看着他。从那妃子的服饰看,应该是位妃,而这个柔美的长相这个娇弱的模样,永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就是自己的皇阿玛目前的宠妃令妃了。虽然不爽,但永琪身为晚辈,还是行了一礼。 令妃叫起后对着身后有些畏缩的永瑜道:“永瑜,快给你五哥请安啊。” 永瑜半个身子缩在令妃身后,看着一脸阴森冰冷地盯着自己的永琪,根本不敢站出来。在令妃催了几次后,终于站出来小声地叫了一声:“给五哥请安。” 永琪眯着眼睛看了看永瑜,永瑜应该比皇后的五格格要略大几个月,但是比起活泼可爱胖嘟嘟的五格格来,这个孩子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一般的苍白纤细。说来,他的身体一向也不怎么好,时常晚上发个烧生个病什么的,令妃就会派人去叫皇上来看,闹得宫里其他的妃子都非常不待见这对母子。 永琪冷冷一笑:“免了。”听皇阿玛说,这孩子虽然体弱多病,却是一个聪明的,学东西很快,背书也背得不错。福康安则说最近皇阿玛似乎挺宠他的,赏赐了不少东西。不过永琪还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他清楚皇阿玛真正宠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只是身为令妃的孩子,确实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看着永瑜又缩回令妃的身后,永琪脸一板训斥起来:“永瑜,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畏畏缩缩的,一点气度都没有!” 令妃本来微笑的脸上表情一僵,立刻惊恐地说道:“是奴婢的错,五阿哥请不要怪永瑜。” “令妃,你贵为一宫之主,后宫嫔妃,已经身居妃位,却自称奴婢,是什么规矩!”永琪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直接就继续劈哩啪啦地训起来,也不管自己这话是不是有些大不敬。“你虽然以前是个奴才,出生低贱,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封为了妃子,就不要做出这副软弱可欺的模样来,丢我皇室的脸。还有,你的这套毛病不要教给永瑜,他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皇阿哥,身份尊贵。现在这见人就躲躲藏藏,一副胆小懦弱的模样,成何体统!他不怕丢脸,我们其他的阿哥还要名声的。” 这一顿训下来,令妃摇摇欲坠,永瑜更是眼泪汪汪,不要说令妃身后的宫女太监们是如何惊吓,就是跟在永琪身后的小敏子都有些惊讶。 小敏子不知道永琪跟和敬公主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因为和敬公主把人遣出去了。可自从主子一从房间里出来,小敏子就感觉出来他有哪里不对劲了。看得出来永琪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精明的人和熟悉永琪的人此时都会躲开他,比如刚刚在坤宁宫里,兰格格和五格格远远看到五阿哥准备迎过来时,只一眼就发现五阿哥不对,直接调头逃跑了。 可见这个令妃是个没眼力见的,也活该她被骂。 不过眼看着永琪继承骂得没完没了,已经不太像话了,小敏子赶紧走过去:“五阿哥,时候不早了,您还要去给皇上请安呢。” 永琪挑眉看了小敏子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小敏子背上寒毛一竖,顿时知道不好,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主子心情不爽,让他发泄一下也没什么,自己多什么话。 永琪倒也没有再继续,他虽然心情极度不爽,却不是没有理智的。对永瑜训斥道:“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皇八阿哥,身体里流着天家的血液,尊贵无比!不要战战兢兢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一样!听懂没有?” 永瑜早就吓得泣不成声,拼命地点着头应着,永琪哼了一声,对令妃意思一下行个礼转身就走。小敏子行了礼立刻赶了上去,走到永琪身后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斟酌着问道:“主子,您不高兴的话,要不要出宫走走?” 永琪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小敏子,脸色已经非常平静。他顿了一会,抬着头轻声地说道:“小敏子,我终于知道我现在需要做什么,以前发生的许多事情已经让我非常后悔,我不想再继承下去,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小敏子,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懂吗?” 老实说,小敏子不懂。但是小敏子知道,他的主子长大了,他一直聪明,却因为被保护过度,一直不愿意长大。现在,他决定长大了,是因为保护他的人被伤害了吧,是因为,他想要去保护那些一直保护着他的人吧。 小敏子笑了,温柔地说道:“主子,您可是想好了?” “对,想好了。” “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永琪笑了,很久没露出的笑容看起来如释重负,更加明亮。 永琪觉得把话说出来,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回避,让他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必须去做什么,终于让他明确了自己的方向。眼前的迷雾散去,所有的犹豫和徘徊都停止了,前方的路变得非常明确而清晰。永琪狠狠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为了自己,更为了要保护自己珍惜的人。 乾隆正在批阅奏折,虽然这些奏折并不是非常紧急和重要的问题,但是乾隆觉得,有一些折子看了,会让自己了解许多东西。所以,以前从来不看这些奏折的乾隆,现在都会认真看完。他不求自己做得像皇玛法像皇阿玛,但求自己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 高无庸送上一杯热茶,轻声说:“皇上,您看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会吧。” 因为永琪的建议,乾隆每看一个时辰就会起来走走活动一下,所以高无庸定时的就会叫他。 乾隆平时最爱的活动,就是在院子里沿着那鹅卵石路走上一柱香的时间。 这不,正走着呢,就听到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停下一看,永琪大步,不,是跑到他的身边,也不行礼,直接抓着他的手很严肃很着急地说:“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乾隆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儿子可是难得这么正经的呢。“怎么了?” “皇阿玛,你先跟我进来!”永琪好歹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不太方便在这种地方说,着急的拉着乾隆回到了房间,还阻止高无庸跟进来。把其他的奴才全部赶出去,再把乾隆推到椅子上坐下,一掀衣摆跪了下来,认真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低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乾隆皱了下眉,问:“永琪?” 永琪继续跪在地上,看着光洁照人的地板,大声道:“皇阿玛。儿臣要说的话,是绝对大逆不道的,但儿臣还是要说,请皇阿玛听完再治儿臣的罪!儿臣甘愿受罚!” 乾隆看了看儿子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无奈地苦笑着说:“你是要说和敬的事吗?她的婚事已经定下,出嫁的日子内务府选来的日子我也定下了,已经不能改变了。” “儿臣要说的事,与姐姐无关。”永琪大声的打断乾隆,“姐姐的事儿臣已经知道了,儿臣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姐姐好,是为了保护姐姐的,儿臣不反对。而且,儿臣相信色布腾巴勒珠尔会给姐姐幸福的。” 乾隆不解:“那你是要说什么?算了,你先站起来说吧。” “儿臣还是跪着说得好。”永琪终于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乾隆的眼睛。“皇阿玛,儿臣会努力成长,努力学习,努力变得可靠,儿臣会努力成为所有皇阿哥中最出色的!所以,皇阿玛,让儿臣当皇位继承人吧!” 乾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遍:“永琪,你刚刚说什么?” 永琪笑了,一样眨了眨眼睛,跪直身体再一次慢慢的,清晰地说了一次:“儿臣刚才说,儿臣要继承皇位!” 乾隆嘴角抽搐不停,揉了揉不断爆跳着青筋的太阳穴,叹息一声:“永琪,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皇阿玛就可以直接把你圈禁到死?” “儿臣知道。”永琪点头,微笑着说:“但儿臣不后悔,儿臣不想和皇阿玛之间有任何怀疑和猜忌。儿臣要做的事儿臣就会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如果同意,自然会支持儿臣。如果皇阿玛不同意,下场和儿臣最后失败的下场也没有什么区别。儿臣觉得还是告诉皇阿玛比较划算。” 乾隆笑了起来,笑得很轻松,一点也不见生气。伸后捏了捏他有些瘦下来的脸,“为什么突然想继承皇位了?皇阿玛可是知道的,你一直都是犹豫的。” “是的,儿臣一直犹豫,儿臣知道皇帝不好做,也知道比起皇位,儿臣更喜欢的是云游四海的逍遥自在。但是儿臣发现,儿臣最看重的,果然是儿臣爱的人和爱着儿臣的人们,皇阿玛,皇玛姆,皇额娘,姐姐,五妹妹,等等等等许多人,儿臣果然最重要的还是亲人。” “我们和你要继承皇位有什么关系呢?” “当儿臣继承了皇位,儿臣就可以保护你们了。” 乾隆愣住了,看着跪在面前抬头看着他的永琪,他突然想了很久以前,皇阿玛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那一天,是皇阿玛驾崩一个月前很寻常的一天,皇阿玛一如以往,坐在乾清宫的桌案边批阅着成堆的奏折,头也不抬地认真看着,而自己就站在一边。除了偶尔的翻页声,房间也一如以往的寂静。 但,一向很少话的皇阿玛那天突然头也不抬地问:“弘历,你为什么要当皇帝,你想过吗?”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似乎是说了一些要守护大清,关爱百姓之类的话。当时皇阿玛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响。当时自己虽然疑惑,却没有继承和自己并不亲近的皇阿玛询问下去。 此时,听了永琪的话,乾隆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像永琪这样的回答,皇阿玛会是什么表情呢?是否会和自己现在的一样呢?即使想生气,可自己的脸却不受控制的拉扯,扬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永琪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皇阿玛,乾隆确实在笑,笑得幸福又满足。他这么笑,反而让永琪有些不安,缩了缩脖子小声地问:“皇阿玛?您笑什么呢?” 乾隆伸手抚上儿子的头,左右摇晃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你当上皇帝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吗?” “皇阿玛,在儿臣看来,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啊。”永琪歪着头想了想,努力地组织语言认真地说道:“如果在普通人家,这个愿望当然不难实现。但是因为皇阿玛您是皇上,皇玛姆是太后,皇额娘是皇后,姐姐妹妹是公主,这个愿望变得难以实现。你们这么强大,儿臣只有一样强大,才能保护你们。”永琪的脸微微涨红,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儿臣也说不好,但是儿臣知道,儿臣重视的许多人,在其他兄弟继承皇位后,都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儿臣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儿臣爱你们,所以儿臣必须要保护你们。呃……儿臣说不好……” 看着儿子慌张的模样,乾隆又笑了。“永琪,要想当皇帝,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儿臣知道,儿臣会努力学的。” “好,皇阿玛会看着,皇阿玛等着你成为皇阿玛最出色的儿子。” “皇阿玛放心,儿臣绝对会做到的!” 吃饭时间,乾隆和永琪抢鸡腿,这鸡腿是用永琪说的方法烤出来的,味道很不错,乾隆还挺喜欢吃的。可是一只鸡才两条腿,所以每次吃的都不多,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只好用抢的,毕竟只吃一只有些吃不过瘾。两人周围除了高无庸也没有其他的奴才,你争我抢一点气度和气质都没有。 永琪抢鸡腿失败,看着乾隆哈哈大笑地啃着鸡腿的样子不断撇嘴。 “对了,皇额娘不要紧吗?” 乾隆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问的事,点头说:“虽然用了一段时间的药,但好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调养好身体,还是能怀上的。” 永琪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鱼:“其实姐姐不用这么做的。” “你虽然也是嫡子,但并不是皇后亲生的。”乾隆倒是很能理解,告诉永琪说:“虽然我们满人不看重嫡子,但是毕竟现在满汉一家,汉人是最重嫡子的。如果皇后生下了儿子,那乌喇那拉家的支持就会立刻消失,其他人的支持也会变成观望,你明白吗?” 永琪趴到桌上:“我知道,但我觉得好不甘心。” 乾隆呵呵地笑着,扔掉鸡腿骨头说:“所以,你才需要成长啊,变成最好的皇阿哥,自然所有人都站在你身边了。” 永琪撇撇嘴,眼明手快,筷子一伸猛地一夹,怒吼:“皇阿玛!鸡腿给你吃了就算了,我最喜欢的排骨总要留几块给我吧!” 另一边,延禧宫 令妃情绪激动,发疯一样把桌上所有的杯子都砸到了地上,愤恨的表情阴森可怖,站在一堆碎片中间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可怕。把站在门口的永瑜吓得哇哇大哭,那哭声听得令妃异常烦躁:“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今天被人骂得还不够凶是不是?被嘲笑得还不够狠是不是?哭什么哭!” 永瑜吓得捂住嘴不敢再哭,眼睛却流得更凶了。 令妃看得更加恼火:“奶娘呢?还不把八阿哥带下去!死了吗?一帮蠢货!” 奶娘吓得连连磕头,也不等她叫起,直接把八阿哥抱着就退了下去。令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敲着桌子:“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他一个年仅十岁的阿哥!凭什么在本宫的面前耀武扬威,想训就训想骂就骂,他怎么敢,怎么敢!” 腊梅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心里想着,凭人家是皇帝最宠的儿子,他想怎么骂你就能怎么骂你,以皇帝宠儿子的势头,是根本不会计较的。 令妃咬牙切齿,自从当上皇帝的妃子,她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更因为生下了八阿哥,有了救驾之功,现在更是妃位稳固。加上受宠,似乎离贵妃也只离她一步之遥。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说她奴才了,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明显的嘲笑和训斥。令妃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一个美梦,然后被五阿哥骂醒了,发现自己仍然是那个洗脚的小宫女! 那是令妃最不愿意回想到的过去,她现在的尊贵根本不能有任何污点,而包衣奴的身份,宫女的出生,就是她最大的污点!她如果想要洗去那些污点,想要得到更加尊贵的生活,给儿子更加尊贵的未来,就必须有更高的地位! “腊梅,让福福晋明天递牌子进宫!” “是,娘娘。” 36、第36章 令妃今天给皇后和太后请过安,回到延禧宫里就一直等着自己的表姐来。令妃的这个表姐的出生比她要好些,父亲也是个官,不过官职要比令妃的父亲好多了。又是嫡女,出生算得上是很不错。在一甘亲戚中,虽然长得不算是最美,却是出生最好的一个。 令妃小时候是非常羡慕这个姐姐的,因为出生不错,她的父亲弄了点手段,就让她免了选秀,嫁了一个进士,后来更是成了官太太,从此被人称为福晋成了主子。而自己却要进宫来给别的女人洗脚打扫做人下人的事情。哪个女孩儿不爱慕虚荣,哪个女孩儿不贪图富贵。当时的魏氏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有一个好的出身,那将会是多么的荣光。 不过现在,哪怕表姐是个福晋,她也一样要给自己磕头行礼,现在这宫里,不需要给自己行礼的,又有几人?这天下,又有几人? 可是她不是笨蛋,她知道一个妃子,如果没有厚实的母族支撑,是非常可怜的。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务府管事,甚至现在被和亲王派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自己连递点消息给他都做不到。偶尔有些消息来,却是找自己要钱的!这样没有用的父亲,让令妃时常恨到咬牙切齿。 就因为这样,令妃想到了这位表姐。这位表姐的权势也不惊人,但到底是自己亲戚,在自己当上妃子后也和自己比较亲近,来往不少,还算是值得信任。最重要的是,这个姐姐的夫婿挺有才,前途不可限量! 因为身边人太少,令妃不由得就比较亲近这位表姐,有些大事小事都爱让她给拿个主意,所以时常会招她进宫来。 令妃的表姐的丈夫姓福,名伦,出生虽然一般,也一样是个包衣籍的,但好歹也算是个官。不过因为没有强大的背景,一直被压在低层。福福晋会这么拼命的亲近令妃,也是希望现在的宠妃娘娘能帮着他们吹吹皇上的枕头风,给福伦换个好点的位置。所以只要令妃有什么差遣,福福晋都是会立刻递牌子申请进宫的。虽然以她现在的地位是不能随便想进宫就进宫的,但是令妃是皇上的宠妃,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福福晋坐着一顶小轿来到了皇宫,受了一道道检查后才被放进了后宫。看着这里的金壁辉煌,雍容尊贵,福福晋非常的妒忌。凭什么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表妹能成为这宫里的主子娘娘,而自己这个以前一直都是看不起她的人现在要给她磕头行礼,要为了自己家的处境不停的讨好她?表妹长得又不极美,又没有好的出生,哪里值得皇上如此宠爱? 可想到这里,福福晋又有些憎恨自己的爹娘,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拦着不让自己进宫,那自己现在说不定也是一个宫的主位娘娘了! 可现在再后悔又能怎么样,一个女人,还不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在福伦还算是有些出息,否则自己就真要呕死了! “给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看着穿着精致的粉红色旗装的表妹,福福晋很快的走上前去行礼。 “福晋快请起。”令妃看到她终于来了,心里终于是定了一些,连忙让她站起来,并马上请她坐下。“表姐有许多日子不曾进宫来看我了,我在这宫里一个人呆得久了,想起来许多小时欢乐的事,对表姐甚为想念,这才请表姐进宫来看看我。” “娘娘说得是,臣妾这些日子在家,也是想到许多小时候姐妹们在一起玩玩闹闹的事儿,真是怀念得紧呢。”福福晋微笑地和令妃聊着天,说了一会,茶点什么都上齐了,令妃对腊梅使了个眼色,腊梅这才点点头站到了门边。 令妃这才站起身来坐到了福福晋的身边,低着头哭道:“表姐,我好命苦啊!” 福福晋在心中诅咒两声,脸上却装出担心又着急地模样劝着她说道:“哎呀,我的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刚刚看着您就像是削瘦了许多,还在担心呢,这是怎么了?” 令妃一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把前一阵被永琪训的事说了出来,一副我被欺负了我不要活了的模样。 福福晋一听到和五阿哥有关心里就打鼓,谁不知道五阿哥永琪是皇上太后皇后的心头肉?他的坏话哪里是能随便说的。只好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臣妾听说五阿哥和您一直不是很对付,是有什么缘故吧?”别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了五阿哥生气他才找你麻烦吧? 令妃哭得更加难过了:“哪里有什么缘故啊,我这都是受的牵连才被这五阿哥如此欺负的。”抬头露出一双盈泪又被擦得红通通的眼睛委屈地说道:“听皇上说,五阿哥自小就聪明记性好,还特别记仇,他在两岁的时候被人下药而出豆,差点病死。但他一直记着那个害他的宫女,因为我长得和那宫女像,就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福福晋连忙安慰,令妃哭了一会继续说:“皇上说那个宫女也姓魏,但我让爹去查过,我们家根本没有那个女人。只是凑巧同姓又长得有些像,这五阿哥就一直挑我的刺,每次看到我都给我脸色看,现在,现在……呜……竟然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当着永瑜,说我是奴才,呜……还骂永瑜是奴才血统没出息没气度什么的……我的永瑜哪里不好了?” 福福晋劝了几句说道:“娘娘何必为五阿哥一些孩子话伤心至此,五阿哥毕竟还小,一些话说出来可能伤到了娘娘的心。但皇上是明白的,不会听信五阿哥这些孩子话的。” 令妃哭得更凶了:“皇上一直都是让我不要计较这些,也不要和五阿哥多碰面。这就是要我忍啊,可五阿哥这样,我也就算了,但这让永瑜可怎么活啊?” “娘娘慎言啊。”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诅咒啊。福福晋到现在听得有些迷糊,不太明白令妃叫她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听她抱怨?“娘娘,八阿哥是五阿哥的兄弟,他就算是说了一些话,也是没有恶意的。如果真的说得凶了,您跟皇上提一提,皇上不会看着他们兄弟不合的不是?” 令妃抽泣几下,没有说话,但哭声小了,似乎是平静了一些。福福晋继续说:“皇上是宠爱五阿哥没错,但皇上也喜欢八阿哥啊,皇上这般的看重两位阿哥,娘娘更是要想办法让他们兄弟和睦才能让皇上高兴啊。” 令妃轻轻地点头:“你说的,倒也是。” “所以啊,娘娘不如跟皇上说说,如果皇上能出面解决一下就能解决了。五阿哥如果答应了那以后自然不会再在娘娘与八阿哥面前不礼,如果五阿哥不答应,想必皇上也知道要怎么办的。”福福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就让令妃把事推给乾隆解决。毕竟五阿哥看令妃不顺眼是整个朝廷都知道的事,就因为这,许多家族不管令妃多受宠也不肯卖他们个面子。由此可见五阿哥与令妃关系的恶劣,也能看出来五阿哥的人气。 令妃觉得现在反正也没其他的办法了,就跟乾隆说吧,最好能挑拨他训斥永琪一顿就好了。 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令妃小声地凑近福福晋说:“永瑜的药快用完了,你找个时间再送些来。” 福福晋点头:“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快送来的。” “还有,生下永瑜后,我就一直没有怀上了,你找些方子给我吧。” “臣妾明白,正好臣妾认识一个大夫倒是对这些挺有经验,我回去就让他去开个方子,弄好了药给娘娘送来。” “那就有劳姐姐了,腊梅。” “是,娘娘。” 腊梅端上来一个盘子,上面是几块布和一些首饰,上面还压了两个元宝。于是,福福晋推辞一会,令妃坚持,福福晋接下,再聊了一会,福福晋就出宫了。 令妃看着福福晋走了,对腊梅说:“打些水来让本宫洗洗脸,晚上见了皇上,眼睛可不能红红的。” 到了下午,令妃换了身衣服,再画了一个柔美精致的妆,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坐着等皇上来。结果,皇上晚上在乾清宫呆着哪里也没去,令妃咬牙切齿。 皇上不去后宫留在乾清宫的原因,是因为皇上在清点自己的阿哥。 大阿哥永璜,已经大婚成年在外开府了,现在也在刑部呆着。总的来说,是一个人缘不错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皇位继承人。永璜性格很随和,很受当朝一些清流的喜欢。可是一个气势不足,优柔的阿哥,并不能让乾隆喜欢。而且,虽然永璜的身后可能会有富察家,但是乾隆很清楚,现在最有名的傅恒直系的富察家是站在小五身边的。而永璜的母族富察家与傅恒家已经出五服了。 三阿哥永璋,永璋的身体不好,这个孩子心思很重,又喜欢闷在心里,让整个人看起来阴暗得很,着实不怎么讨人喜欢。加上母妃为纯贵妃,一个汉人,以他的性格特点和乾隆对他的感觉上来看,三阿哥离皇位是遥遥无期到根本不可能。似乎他自己也明白这点,所以自己倒是很少动作什么,倒是和永璜走得挺近。 四阿哥永a,永a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平时也不见他与除了兄弟外的其他人来往,他自己这样就算了,把两个弟弟也教成了他那样,让乾隆有些哭笑不得。永a在上书房的表现虽然很平庸,但乾隆觉得永a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清醒的。不过永a的母亲淑妃身体不好,加上又是朝鲜人,永a三兄弟离皇位的可能性也几乎是没有的。他这样倒也挺明哲保身的。 五阿哥永琪,永琪是乾隆唯一的“儿子”,是从小捧在手中的心肝宝贝。虽然疼爱到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但永琪是个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的孩子。自己身为他的父亲,要做的只有站在旁边看着,并且在他迷茫的时候适当的指点一下方向就可以了。永琪想当皇位继承人,乾隆是绝对赞同的。永琪身为现在唯一的嫡子,本身在朝中的拥护者就挺多。加上身后站着众多的大家族,更是势头强劲。好在永琪从来不与这些势力亲近,否则就算自己是他的阿玛,也不得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了。 六阿哥永,纯妃的二子,在上书房中表现得一向很好,只是有些清高,也不与其他兄弟打交道。平时就是给额娘请请安,然后就去上书房了。唯一的爱好似乎就是骑马了,武艺倒也说不上多好,但骑术倒是不错,还自己养马。让乾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才好了。 七阿哥永璇,这孩子虽然还不大,倒是一副挺老成的模样,一天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与乾隆打过的交道几乎为零,所以乾隆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这孩子似乎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书,写字,散步,生活一成不变,而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八阿哥永瑜,乾隆第二宠爱的孩子,母亲是令妃。乾隆会宠爱这个孩子的原因暂时不提,但乾隆对他的期望并没有多少的。毕竟这孩子的出生在这里,除非是有大功劳,否则哪怕是长大了封爵也封不了高爵位。这孩子还小,但聪明是有些聪明的,在上书房里学了也没多久,几个先生的评价都不错。可惜性子柔弱,身体又差,与永琪又水火不容,以永琪的性格是不会让永瑜出头让他看着眼睹的。 十一阿哥永w,人小鬼大的一个机灵孩子,调皮又活泼,难得的和永琪的关系不错,与自己的两个哥哥反而不是很亲近。皇后也非常喜欢,时常留在宫里陪着五格格玩。虽然嘉妃不是很高兴,但是也从不阻止,永w也是永琪外最得皇后喜欢的阿哥。 细细盘点一下,乾隆皱起了眉头。自己的儿子算是多的,可这么些儿子的质量实在是不能与皇玛法的比,康熙朝的皇阿哥们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是极其出色的。乾隆揉了揉鼻梁,如果自己的儿子中能有三四个像那样的阿哥,他就心满意足了!可眼下这些阿哥中,让自己看得上眼的除了永琪也找不到更好的了,连个备选的都没有。幸好永琪还是个聪明理智的孩子,否则乾隆真的要头疼自己后继无人了。 乾隆靠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他是希望永琪能继承皇位没错。可永琪太善良了,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优点多,缺点少到可以忽略。但一个皇帝,并不是这样就够的。乾隆希望这孩子能变得狠一点,残忍一点,否则,以后他可能会被更狠更残忍的事情伤害。 渐渐的,乾隆的嘴角扬了起来,那一抹安静的微笑充满着信心。对于其他的儿子,他或许不是一个好阿玛,但是对于永琪,他却是非常自信自己这个阿玛的成功的。他了解永琪,知道永琪要做什么,需要什么,同时,也知道作为他的阿玛,自己要为永琪做些什么。而永琪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的,一定不会。 大阿哥的贝勒府里。 永璜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本书,但他的眼睛却定在灯罩上已经一动不动很久了。 永璜已经二十多岁,孩子都有几个了,一直在刑部呆着,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为,但也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在朝中也有不少的声望。可越是这样,永璜越觉得害怕。 永璜是害怕自己的皇阿玛的,这个男人强大,聪明,仁义,却也更加残酷。永璜知道自己挺起来的坚强背后是自己的畏惧,曾经被皇阿玛一句话骂到几乎病死的他,对自己的皇阿玛永远是害怕多过尊敬的。 永璜对自己当上太子的把握一直都有一半以上。因为自己是满人血统,又是长子,以满人的规矩,继承人理所应当就是自己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永璜的信心越来越少了。乾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重用自己,刑部也一直是自己的地盘,可重要的事从来轮不到自己。户部的事,兵部的事,甚至近来一直在私密研究一些东西的工部的事,自己从来都插不上手,甚至想和这些部的官员们打个交道,都是被推三阻四。 永璜知道皇阿玛最喜欢的是永琪。没错,永琪在朝中的声望比自己的不差,毕竟包括皇后和孝贤的娘家都挺着他,永琪又以聪明受宠而知名,更是占着嫡子的名分,如果皇位以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继承的话,自己和永琪将是唯二的人选。甚至,算上自己福晋瓜尔佳氏的家族势力,自己的优势还不如永琪。 正是因为优势不如永琪,永璜一直努力向皇阿玛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皇阿玛不允许他接近权力中心的动作是那么明显,让永璜伤透了心。永璜觉得皇阿玛偏心,可他也看得出来,永琪是因为他独特的性格和聪慧才得以受宠至此的。也不是所有的阿哥都可以在宫里几大巨头面前如此天真可爱,活泼乖巧的,就算可以,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 所以,永琪的受宠,是必然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这份受宠,却让永璜不得不想出些办法来对付他。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儿子们世代必争的血统,是存在于骨髓中的天性。不论如何,都必须要去争一争的。 永璜越想越头疼,放下书说了一句:“来人,把那个送上来。” 不一会,一个女子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了一个烟管,一个小锡罐,一个小火罐。永璜躺在塌上,拿起了烟管,对着火苗慢慢地吸了一口,原本紧皱的眉终于松了下来。 37、第37章 五年后 兰馨看着手上的信,信上用非常直白的语言写着:“兰儿,记好,皇阿玛如果敢随便把你许人去,你就告诉皇玛姆,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嫁!知道没有?五哥我现在一切安好,战事也非常顺利,再几个月就肯定能回去了,你乖乖的在宫里照顾皇玛姆和皇额娘,直到我回来,你的亲事五哥我帮你弄,记好了!” 兰馨呵呵地笑起来,对太后说:“皇玛姆,你看五哥,这信要是被皇阿玛看到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太后呵呵地笑着说道:“小五啊,长了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可你皇阿玛就吃他这套,呵呵,算了,咱们也不操心这些。不过小五说得是,你也大了,该嫁了,可妹妹嫁什么人还得这小子同意,真是没个规矩!”太后虽然说得生气,脸上却是笑着的。看着规规矩矩地坐在身边,面貌娇好雍容的兰馨,太后满意极了,这可是她一手带大一手教大的孩子,这么好的姑娘要嫁人,当然要小五这个做哥哥的掌掌眼了,不然她哪里放心。虽然自己的儿子是皇帝,但是他那些人手哪里有小五精怪,查的东西都是些表面的,小五那帮狐朋狗友倒是可以查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出来的。 兰馨叠好手上的信塞回信封里,递给自己身后的宫女。再端过呈上来的茶走到太后身边,说道:“五哥从小不就是这护短的毛病,又不是对兰儿一个,皇玛姆眼下只看到兰儿了,也不想想五哥对皇玛姆是多么孝敬了?五哥知道了还不嚎啕一场。” 太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笑瞪她一眼:“你五哥又不是个小孩子了,还嚎啕?” 兰馨斯文地拿着帕子掩着嘴笑着说:“这词可不是兰儿发明的,是五哥说出来的。五妹妹上次跌了一跤,趴在地上不起来,哭个没完,五哥拉着我坐到一边对她说:‘你接着嚎,我们在这等你。’把五妹妹气得瞪大眼看着他,反而倒是忘记哭了。五哥又说:‘哟?不嚎啦?没事,您继续,其实你这嚎啕得也挺好听的。’” 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的桂嬷嬷笑着说:“这五阿哥啊,真是古灵精怪个没边了。” 太后点着头说:“可不是呢,这所有的阿哥加在一起也没他一个人精怪。”太后摇摇头说:“你说他怎么想的,这才多大,就非要去战场,不让他去就又是绝食又是把自己锁在屋里的。就没见过这么放肆的小东西,他这次回来,要是哪里有个伤啊病的,哀家就打断他的腿,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跑出去了!” 兰馨笑了,对太后说:“皇玛姆,您啊,每次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五哥会听您的才奇怪了。” 太后笑瞪她一眼,挑着眉说道:“哦,听你的意思,是哀家还真应该直接拓断他的腿,给他点教训了?” 兰馨也不怕,笑着说:“皇玛姆如果舍得,兰儿是没有意见的。” 太后呵呵笑着伸出食指点她一下,这孩子被小五带的越来越贫了。 太后喝了两口茶,突然看了看左右问:“咦?晴儿呢?怎么去拿个点心拿那么久?” 兰馨歪着头想了想说:“真的耶,兰儿来的时候就不在,这是去哪儿拿点心了?” 桂嬷嬷说:“奴才让人去找找看吧。” “嗯,去吧。” 兰馨坐回位置上歪着头在想些什么,太后放下茶杯看到了,奇怪地问:“想什么呢?” “啊,兰儿在想晴儿。皇玛姆,你有没有觉得五哥不太喜欢她?” 太后抬头想了想说:“哎呀,还真是这样呢。” “虽然五哥对她也不坏,但是比较起来,却是非常不喜欢她的表现呢。” “嗯,那孩子对谁都挺和睦。除了延禧宫,就只有对晴儿最冷淡了。”太后也不了解,晴儿是她收养的第二个孩子,本身也是裕王府的嫡亲格格,因为额娘死得早,又没有其他嫡亲兄妹姐妹,太后见过这孩子几次,觉得她可怜,这才接到身边来。毕竟兰儿眼看着到出嫁的年纪了,太后有些孤单,想着再调教一个兰儿出来陪着自己也是不错的。 桂嬷嬷走了进来说:“太后娘娘,门口的奴才们说,晴格格出去的时候被八阿哥叫了出去玩,现在应该去了御花园了吧。” “八阿哥?”太后的眼睛一眯,脸上表格一硬,不高兴立刻就表现了出来。兰馨也不高兴,自己和五阿哥最为亲近,五阿哥对太后也很好,因为五阿哥不喜欢延禧宫的那位,所以连带了这个慈宁宫的都不怎么待见八阿哥。再加上太后娘娘看不上令妃的出生,所以对八阿哥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虽然那孩子规矩一样不错,但是谁都有护短的时候。这晴格格竟然窝里反了起来,真是不知所谓,难怪五哥不喜欢她。 但当着太后的面,兰儿不能这么说,笑着说道:“皇玛姆,晴儿只是个孩子,爱玩是难免的。兰儿小时候还不是经常偷偷跟着五哥出去玩嘛!” 太后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点头说:“你说的也是,想想,你小时候也是淘气的,跟着小五上山下海的,倒是玩得挺开心的啊。” 兰馨笑得可爱,眨了眨眼睛:“那还不是皇玛姆您同意的嘛。” 太后呵呵地笑着,看了看天色说道:“你去看看你皇额娘吧,你快嫁人了,她肯定有许多话要跟你说的。” 兰馨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轻声说:“这还没影的事呢。” 太后和桂嬷嬷一起笑了起来,赶她出门。 坤宁宫里 皇后坐在主座上,面带微笑地听着一个贵妇对她滔滔不绝地推销着自己的儿子。 “皇后娘娘,不是臣妾自夸,臣妾的儿子是绝对的相貌出众文武双全,对王爷和臣妾也非常孝顺,臣妾不止一次感谢上苍让臣妾有了这么好的儿子呢。”那妇人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继续说:“近的不说,他小时候捉白狐放白狐,仁义之举传为善谈啊。” 见皇后一脸微笑,却没有追根究底去问这事的典故,妇人有些疑惑,却依旧自顾自地说:“这孩子小从就为人和善,那年随皇上去狩猎,捉住了一只白狐,本想带回来给臣妾做个皮手套,却见那狐狸对他唔唔求饶,眼睛含泪,他呀,就不舍得伤害它了。最后,只是割了一撮毛做个纪念,就把它给放走了。这狐狸却通了人性,走的时候竟然回头看他,冲他点头,像是在感激他一样。听了这故事,连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是感动极了。” 皇后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她早就听过这故事了,当时永琪还把这故事分析得头头是道,把故事里的那个皓祯贝勒给批得一文不值。所以,她能看上这雪如的儿子,才是怪了事了。 “这孩子长到了这么大,从小就认真勤恳,没让我们操过心。可他现在十八了,我们终于要开始操心起来了。这孩子的年纪早就可以成亲了,可他总说要再历练一段时间,说自己还小不着急什么的。我们真是想孙子了,急得不行。几次试探才知道这孩子也是个心气高的,想有个品行出众教养好的姑娘当福晋。”雪如一脸的满意,得意洋洋地说着:“我们还能不了解他嘛,他啊,就是想要一个好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呵呵,既然这样,这媳妇啊,可确实要好好的挑挑的。臣妾就想着,这事,还要皇后娘娘帮帮忙才行了。” 皇后心中冷笑,脸上却微笑地说着:“这孩子倒是个重感情的,这娶了哪家的姑娘,可就是那姑娘的大福气了。” 雪如一看有门,立刻激动地说:“谢皇后娘娘夸赞。这孩子确实是重感情的,到现在连个贴身的婢女都没有,修身养性的。我们看着啊,他确实是这么个想法,才想着就成全了他。就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看看哪家姑娘看得上我们皓祯,王爷和我可就能放心了。” 皇后呵呵笑了两声,和她虚应着。 正说着,门外的太监进来说:“皇后娘娘,兰格格到了。” 皇后看到雪如的眼睛一亮,轻轻地细了细眼睛,道:“让她进来吧。” 兰馨梳着二把头,穿着一件水绿色的长袍,踩着花盘底的鞋子,摇曳生姿地稳步走了进来。兰儿本身长得就漂亮,笑起来两边小小的梨涡更显可爱,明媚的大眼睛忽闪闪的。一看就是个漂亮高贵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只要不是瞎了眼睛的当然都会觉得好。 “兰馨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起来吧。”皇后虽然不高兴雪如死盯着兰馨的样子,但是兰儿的出色她是知道的。也不好太失礼,对兰馨说:“这位是硕王福晋。” 兰馨又得体地行了一礼,雪如回了一礼,有些急不可待地拉着兰馨的手说:“这位就是兰格格了?真是个美人儿。臣妾一直听说兰格格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心头宝,这一见着人才知道,这么漂亮端庄的格格谁会不喜欢呢。” 皇后轻轻地笑着说:“这话可不错,兰儿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的教养是极严的。否则,以她小时候那调皮淘气的样子,哪里能长成这样呢。” 兰馨不依的靠到皇后身边撒娇,雪如笑着说:“瞧娘娘这话说的,格格小时候淘气些那不是正常的嘛,哪个孩子小时候不淘气,就是我那儿子,别看他现在能文能武稳重可靠的样子,小时候还不是尽做些淘气的事来。” 皇后笑着应了两句,对兰馨说:“兰儿,你去看看你和安,别让那丫头靠近小十三,小十三正在睡觉,被她吓一吓,又要吵起来了。” 兰馨哪里不明白皇后这是让她回避,笑着说道:“皇额娘放心吧,那我去看着和安。”又向雪如行了一礼,就离开去找小五了。 皇后的女儿五格格,现在的和安公主,是整个皇宫中,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因为这个丫头和小五一样古灵精怪,虽然不像永琪小时候一样喜欢撒娇爱粘人,但那调皮的劲可是一点不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虽然对她头疼得不行,但也喜欢得不行,他就是喜欢那些不把他当皇阿玛而只是当阿玛的孩子。 此时的和安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学习女红,虽然调皮,但这孩子是个懂事的,该学的东西都会认真去学。所以虽然调皮了点,太后和皇后也是疼爱她的。当然,这点小道理,是永琪教她的。 兰馨进来,看着嬷嬷指着和安绣的一条帕子说:“格格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蝴蝶绣得非常生动,颜色用得也好。只是这里太密了些,显得乱了些。” “是,我下回会注意的。” “格格手艺好,下回可以学着给自己做些衣服了。奴婢下回来,先教你做中衣和袜子,等学会了,再慢慢做外衣吧。” “好的,谢谢嬷嬷了。” “不敢,今天就到这里,格格休息一会吧。” 兰馨这才走进去,笑着说:“五妹妹现在越来越灵巧了呢。” 和安看到她,笑着迎上去抱着她的手:“兰姐姐你尽在笑话我,这宫里谁不晓得女红最好的就是你了。” 兰馨捏捏她的小鼻子说:“少拍马屁了。” 两姐妹坐下聊了会女红上的事,和安奇怪地说:“兰姐姐怎么不去皇额娘身边学管家?” “皇额娘那有客人,就让我先来找你了,正好防着你去骚扰小十三。” “什么叫骚扰十三!”兰馨不乐意了,嘟着嘴说:“永d是我弟弟啊,我疼爱他嘛!” 兰馨挑着眉:“你那叫疼爱他?对,你是挺疼爱他的,你一爱他,他就疼得厉害。” 和安羞得小脸通红,和兰馨闹了起来,两姐妹在床上推来敲去,咯咯笑着。 皇后终于把雪如给打发了,坐在位置上喝口茶换口气,放下茶杯对苏嬷嬷说:“她倒是挺挑,给她那一无是处的儿子挑上兰馨,还真是志气不小呢!” 苏嬷嬷也不乐意地说道:“这位硕王福晋真是可笑,说她儿子好,能文能武,可也没见儿子考个功名有个军功的,光是嘴上说得好听,一个花架子还好意思挑来挑去。” “哼,兰馨是我的宝贝女儿,更是太后的心头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嫁给她的儿子。还捉白狐放白狐?我看他是碰上狐狸精了吧,晦气!”皇后冷哼一声,甩了下帕子似乎要把周围不干净的东西都扫出去一样,站起来说:“小十三呢?” “十三阿哥乖乖睡着呢。”苏嬷嬷笑着扶着皇后说道:“没听到哭声,想来五公主也没去找他。” 正说着呢,突然冲天的嚎哭声吓了人一跳,皇后揉着太阳穴,“这可恶的小五,你就不能不去打扰十三睡觉嘛!真是,贪上五字的都不是不让人省心的!” 苏嬷嬷在一边呵呵笑着,扶着皇后快步走到十三的房间去。 皇十三阿哥永d,今年两岁,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和睡,生平最讨厌的人就是自家嫡亲的五姐。 永d是皇后在生下十二阿哥后两年生下的,十二阿哥在出生仅三天后就因为体质太弱而夭折了,连个名字都没有,皇后那两年差点扛不住。如果不是几个儿女一直陪在身边照顾,皇上也非常关心,太后也时刻爱护着,估计就走了。休养一年后,如愿再次怀孕,在精心照顾下平安生下了健康的小十三,于是,准备好给十二的名字就给了十三,取名永d。 对于生下永d,皇后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没有了遗憾,她有了这个孩子,就注定后位的稳定了。虽然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这孩子送上皇位,但她心里很清楚,现在在皇上的心里,永琪才是他最看重的继承人,其他的阿哥如果挡到了永琪的路,接下来的后果将不能想象。 所以,对于永d,在没有长大并明白他的才能之前,皇后是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动作的。她也很清楚,永d是自己的儿子,永琪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论这两个孩子谁坐上皇位,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所以她非常镇定。 虽然这种镇定让宫里的其他妃子们很意外,但是却让乾隆和太后非常满意,所以皇后的十三阿哥才能平平安安的养在她的宫里,连个病都没生过。 与此同时,京城里和亲王的产业之一,酒楼龙源楼。 掌柜抽搐着嘴角看着跪在面前不肯走的年轻女子:“这位姑娘,我们龙源楼可是正经的酒楼,就算有唱戏的也是从大戏园子里请来的。而且,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你愿意唱,我们还不敢请的。” 这一身白衣的女子抱着琵琶跪在他面前,抓着他衣角:“掌柜,求求行行好,我们从外地来,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您行行好,给我们条活路吧!求求您了!”说着就开始不断的磕头,而跪在她身后的老头傻兮兮的,也跟着磕头。 掌柜感觉这两人磕一下,自己的寿命就飞掉一点,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可楼里还有客人,周围也都是百姓,不好在这里砸自己招牌。只好忍着气道:“姑娘,我们楼里不用人唱曲,你如果要靠唱曲渡日,建议你去找些小些的酒楼,他们还是敢用的。我们可是正经酒楼,不敢用您这样的大菩萨,您也放过我,行行好,啊?” 那姑娘哭得更加癫狂了,只抓着掌柜的衣服哭个不停,也不知道她瘦瘦小小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两只妩媚的大眼睛因为盈泪的关系更加灵动,仿佛在闪着光一样。 于是,有一个二百五被这光给闪晕了脑袋。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这位姑娘都已经如此可怜了,你怎么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38、第38章 掌柜的嘴角抽搐地转头去看是哪个疯子,就见一个男子在一个奴才的陪同下挤过人群大步走到自己面前来,站在阶下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良心!人家一个娇弱的女子跪在你的面前,你竟然还如此铁石心肠!她不过是求个安身立命之所,你怎么能如此见死不救!” 掌柜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这位公子……” 那奴才尖声大叫:“我们主子是硕王府皓祯贝勒!” 掌柜从善如流:“这位贝勒爷,我们可是正经酒楼……” “难道这位姑娘不是个正经姑娘吗?”皓祯一脸正气,怒气汹汹,两眼瞪成铜铃一般,似乎只要掌柜的说一个是字就要当场宰了他一样。 “就算她是正经女子,我们酒楼也是不能让女子唱曲的。我刚刚也说了,如果想靠唱曲谋生,可以去那些小些的楼子里。” “岂有此理!竟然如此狂妄!你这酒楼有什么了不起?爷看也不过是个小酒楼!这位姑娘在你这里唱曲就是给了你的面子!” 掌柜的胡子都气歪了,他可是和亲王的家仆,这可是和亲王的产业。而且,他也不说大话,自己这酒楼在京城里排不上第一,也排得上前三,哪里就是小酒楼了! 见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皓祯倒是以为自己占了理处,掌柜的找不出理由来辩了。得意地抬头用鼻孔对着掌柜的哼了一声,然后风度翩翩地弯下腰来,温柔地扶起了白吟霜:“姑娘,快起来吧。不要怕这等仗势欺人之辈,本贝勒定会为你做主的。” 那白吟霜看着皓祯英俊潇洒的相貌,贵气逼人的穿戴,再听到他是个贝勒,感动极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还是有人会帮助她的!这样的贵人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个小女子而抱不平,她只觉得感动得快要晕过去了。抱着琵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踩到裙子没有站稳,惊呼一声歪到了皓祯的怀里。 皓祯隐约闻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淡淡清冷的梅花香在鼻尖转瞬即逝,还想低头去闻得更清楚一些,她已经一声惊呼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羞涩地躲到她父亲的身后,白皙的小脸和雪白的脖子上红粉粉的一片,那双大眼睛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与自己的目光对上后,又立刻低了下去,连手上都红了起来。 真是一个纯洁美好的姑娘。 周围的人看两人光天化日的勾搭,都是一脸的不耻和厌恶,掌柜的更是脸色难看地进了酒楼里去,准备派人去通知和亲王有个混蛋来砸场子。 皓祯下决心帮助她,露出自己标志的温和可亲的微笑,轻柔地问她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有何难处?在下是硕王府贝勒皓祯,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帮上你的一定会帮你。” 白吟霜把自己全部藏到白盛龄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的偷偷看着皓祯。白盛龄生性懦弱胆小没有主见,看到眼前这么高大的年轻男子,身份又如此尊贵,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白吟霜见白盛龄这样,轻声说:“爹,我们不要什么帮助,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们只要一个能卖唱的地方就行了。” 白盛龄一个劲地点头:“是啊,是啊,我们虽然头一回来京城,但我们能养活自己个儿,那个,那个……谢谢贝勒爷大人!我们只要能在这卖个唱就行,我女儿很会唱歌的!” 皓祯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白吟霜的身上,这样的好姑娘竟然还通音律,真是才貌双全。皓祯觉得自己心动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纯洁美丽的女孩。以往,在王府里,靠近他的女人都是带着各自的私利,动机不纯地想要依靠他爬上更高的位置得到更高的身份。而这个女孩没有,自己仅仅是为她说了两句公道话,她就如此感激,并拒绝了自己对她的照顾,这样的女孩如何让自己不感动不心动。 心中这样想着,皓祯看向白吟霜的眼神越来越露骨,那眼神中清晰是流露出他对她的爱怜和欣赏。可惜,这样的目光看在周围人眼里就是不知羞耻! 白吟霜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这个男子怎么能这么死盯着自己看!真是无理!可是,可是,越是这么想,心里却越是甜蜜。 她和爹爹一路辛辛苦苦来到京城,路上碰到过许多的事情,也有许多男子借机调戏她,但那些男人不论是眼光还是举止都让自己觉得恶心。可这位贝勒爷不会,他这么高大,这么英俊,这么温柔,对自己体贴照顾,言语亲和,笑容温柔,眼神更是带着对自己最纯洁的赞赏。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她就仿佛是有了一个知音,知己,这样的激动让她手足无措。 但她有自己的骨气,她不想让这个贝勒爷以为自己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她要两人平等的相处,她要证明自己也是独立而出色的,是足以和他并肩而立的。所以,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走进了酒楼,对着坐在柜台后脸色难看的掌柜小声道:“掌柜的,求您了,我一定会好好唱的!我爹和我身上已经没有银钱,掌柜的您是个好人,是个善人,一定会体谅小女子的难处的对不对?” 掌柜的低着头继续敲打自己的算盘不理她,皓祯哪里会舍得,立刻进来道:“你这个势利的小人,竟不顾别人的死活!怎么会有这样你这样黑心的商家存在于京城,你若是不帮助这位姑娘,我定将你告到顺天府衙门去,定重重治你的罪!” 掌柜抬头看着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皓祯贝勒,不自觉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天的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没错吧?抬头看看,自己头上的牌匾上的和王府徽记也不像是假的啊!再看看一脸正义凛然的皓祯贝勒,掌柜的想自己难不成是在做梦? 跑堂的一个小二跑到掌柜的身边小声地说道:“掌柜的,不如先让这女人留下来,等王爷回来了,我们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王爷,王爷定会好好惩治这个什么贝勒的。” 掌柜的想想,倒也对,虽然王爷平时没心没肺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就对白吟霜说:“你要卖唱也行,可我这里的时间已经排满了,眼下只有这中午两个时辰是空着的,这两个时辰的时间你要唱就唱,我也不收你钱,但也不会付你什么钱,你唱了,别人赏多少都是你的,如何?” 皓祯正要发火,白吟霜立刻拉住他对掌柜的说:“是,是,可以的,多谢掌柜,您真是好人!” 掌柜哼了一声,低头继续拨自己的算盘。 皓祯看着自己手腕上白皙柔软的小手,心里美滋滋的,白吟霜将他拉到一边,转头就见他一直看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惊得立刻把手松开背到了身后,侧着头说:“多谢贝勒爷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皓祯为那小手的逃脱有些遗憾,但不死心地说:“如果姑娘感激在下,不如,告知一下姑娘芳名如何?” 白吟霜的脸一红,低着头小声地说:“白氏吟霜。”说完,抱着琵琶就跑向了白盛龄。 “白吟霜?吟霜……真是个好名字呢。”皓祯的视线直直地,仿佛被粘住一般落在白吟霜的身上,越看越美,她的身上散发出的圣洁的气息让皓祯觉得自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出众又完美的女子呢?他为她而感动,为她而痴迷。 见白吟霜和白盛龄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到台上,皓祯立刻也坐到了大堂里最中间最好的位置上,叫小二上了一壶酒,就专注地看着她。 只见她盈盈一拜,略低着头,羞涩却强装出落落大方的模样说了一些吉祥的词儿,便坐了下来,两手扶住琵琶的弦,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舞动,优美的乐声就从她的指尖流了出来。瞬间让皓祯如置身于天堂,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一曲奏毕,她站起来再次福了福身子,客人们倒也有几个扔了些银钱到台上去,皓祯却觉得那些银钱简直是在污辱她的纯洁,让她那如天乐般的弹奏带上了铜臭味。可他也明白她是需要这些钱的,所以他决定让自己冷静下来,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要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再有一丝一毫的困苦。 看到皓祯没有丢银子,白吟霜感动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明白自己的,他知道自己不想要他的钱。她太高兴了,下一支歌,她在心中决定,是要唱给他一个人听的! “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宝髻匆匆挽就 铅华淡淡妆成 红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还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照人静 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看着她水漾的眸子将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的身上,皓祯觉得自己感动了,震惊了,她是唱给自己听的,他能明白! 此时,两人的视线碰到了一处,就再也分不开了,那视线如桥梁般的构架起两人灵魂的交流,无法言明的感情在两人间流动。让他们冥冥中有种感觉,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旁边,一定有着对方的名字。 掌柜的在柜台里快要吐血,对着身边的小二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真是伤风败俗!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酒楼也不要开了!” 小二嘴角抽搐地看了看两人说:“掌柜的,您担心什么,有和亲王撑着,谁敢在这里乱来?” “还和亲王呢!我只求他老人家知道了别把我一刀给砍了!” “呃……掌柜的,您要撑住!” “都是你这该死的小子出的主意!等时候一到,立刻把人给我赶出去!” “是,是,一定,一定!” 当时间一到,看白盛龄绕了一圈乞过银两了,小二立刻飞奔过去把人请下台,两人倒也没有拒绝,安安份份地收拾了银子离开了。皓祯一见,立刻抬腿跟了上去。他的贴身小厮小寇子好歹还知道点事,丢下了银子。 皓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看他们一步步向城外走去,担心地急跑几步追上道:“白老爹,白姑娘,请等等。” 两人回头,见是他,白吟霜立刻缩到了父亲的身后。皓祯对两人抱了一拳道:“白老爹,你们这里要出城吗?” 白盛龄搓着手拘谨地说道:“回贝勒爷话,我们才来京城不久,也没钱,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所以一直在城外的一个庄子的空房子里暂住。” 皓祯担心地说道:“这怎么行?你们天天要进城,又要走这么长的路回去,可怎么让人放心?” 白老爹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看女儿,白吟霜轻声说:“等我们的钱够了,自然会在京中找个住处的。” 小寇子在皓祯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皓祯一听惊喜极了,立刻说:“白姑娘,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只是小了些,但给你们父女两人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白姑娘不嫌弃,就先在那里住下如何?好歹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 白老爹一听感动极了,白吟霜也是很惊喜,但她,还是不想让他为自己破费些什么。 皓祯心中明白白吟霜的坚强和高洁,笑着说道:“当然,那也不是我的房子,两位可能还是要定时付一些租金的,不过因为是我认识的人,所以不会很高的。如果你们一时没有银两,我可以先代付一些,但你们可是要还的。” 白吟霜眨了眨眼睛,低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地拉扯了下白盛龄的衣服:“爹,既然这样,我们就在京城里住着吧。” “哎,好,好。”白盛龄当然很乐意了。 于是,在小寇子的带领下,一行人去了帽儿胡同。 另一边,硕王府 雪如下了轿,在嬷嬷的扶持下快步进了府,问管家:“世子呢?” 管家立刻回道:“世子爷早上出门去了,说是要去散散心。” 雪如点点头没说什么,又问:“王爷呢?” “王爷刚刚回来,在书房呢!” 雪如一听脸上喜色一闪而过,立刻转身向书房走,远远地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男一女笑闹的声音,咬了咬唇脸色阴沉。 “王爷,福晋求见。”站在书房外的书童立刻看到了,立刻向里面报。里面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接着,一个穿着艳丽打扮妖娆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福晋福了福身子:“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在这里,雪如还不好给这个该死的女人没脸,强拉起笑脸点头说:“嗯,起来吧。我有些事和王爷谈,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女子站起来,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书童凑到雪如身边笑着说:“福晋,王爷叫您进去呢。” 雪如狠狠地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书房里,硕王爷坐在椅子上,衣服虽然还有些不整齐但好歹是收拾了一番能见人了。此时正端着杯茶正在喝,雪如进来也只是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雪如行礼也不过是嗯了一声,可见对雪如的冷遇。 硕王爷本身就不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的风流好色自年轻就有。但因为老王爷是马背上闯下来的,家管像管军队一样严,所以他虽然乱来,但好歹还克制。只有雪如一个福晋,翩翩是因为意外有了孩子才被封为了侧福晋。后来老王爷走了,这王府里的女人就越来越多了。但大多都是封为俾妾,他也明白,自己这个王位并不是很牢靠,要坐得稳当还是要低调些的。 而因为他纳妾的事,雪如不知道和他争吵过多少次,所以硕王爷现在看雪如,是越看越不顺眼了,连初一十五也不见得去她那里一回。 雪如也明白自己和王爷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必须修补,所以她才想尽了办法,只求能拉回王爷的心,毕竟,她是真的爱他的啊,怎么能看他与别人女人谈情说爱? 雪如把今天的事一说,硕王爷立刻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喜:“你说什么?你向皇后求赐婚的恩典了?那皇后有没有答应把兰馨格格下嫁?” 雪如见硕王爷开心,也开心地点头说道:“虽然皇后娘娘没有立刻答应,但她对皓祯是非常满意的!现在宫里适嫁的女孩只有兰格格一人,皇后娘娘肯定会把兰格格嫁到咱们家来的。王爷,我可是见到兰格格了,那可是一个极标志的美人儿呢!又那么受宠,真是咱们皓祯福晋的不二人选呢!” “不愧是本王的福晋,就是有见识!”硕王爷大大地表扬了她一下。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地说:“兰格格虽然还不是公主,但以皇上太后和皇后宠爱她的架势来看,出嫁前肯定是要封为公主的,那咱们皓祯就是公主附马!这对他以后的前程非常有帮助!而且,他继承爵位的时候,皇上很可能就直接再继续封他为王了。” “是啊,王爷。”看硕王爷满意,雪如得意极了。哼,就算那些女人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好看又如何?能帮上王爷的人始终是自己!硕王嫡福晋! 硕王爷心里打着算盘,这件事如果成了,那么自己就不愁王位不稳了。硕王本姓富察,当然,跟傅恒的血缘关系远了十万八千里了。身为一个异姓王,又不受皇帝的宠爱,这屁股下面的王位怎么坐都是摇摇晃晃的,所以他一直想办法靠近皇帝并表现自己,甚至为了能讨好下一任继承人而投靠了大贝勒。但这些方法都不及雪如想出的办法好!如果兰馨真的嫁给了皓祯,那自己和皇帝就成了姻亲,再加上自己讨好了大贝勒,接下来至少几十年内自己的王位不用担心了。 硕王爷松了口气,只觉得身上都轻松许多。看着雪如也觉得漂亮极了。坐到雪如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雪如激动得双眼含泪,不论王爷说什么都说好。 而此时,在帽儿胡同里,他们的儿子,说话内容的主角,皓祯贝勒,已经带着白家父女来到了帽儿胡同的一个院门前。小寇子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一副钥匙,将门打开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石头屋子,但也有三间屋子,虽然每间屋子都不大,但已经够住人了。而且院子虽然小了点,却有一棵树,树下几个木头桩子摆出桌凳的模样来,倒也是朴素雅致。院子中还有一口井,看来打水也是方便的。房间里也有了简单的家用,这么好的房子,以皓祯说的价钱,真的是太低了。 白吟霜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给皓祯打了碗水递过去,小声地说:“贝勒爷,谢谢您了,您喝口水吧。” 皓祯连忙伸出双手接过,手指不经意地碰触,电光火石间,有奇妙的感觉从相触的皮肤间弥散开来。两人一时忘记了一切,定格在这里,只把那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儿。 39、第39章 听说了龙源楼的事,弘昼气得半死,把龙源楼的掌柜大骂了一顿,然后下令:“赶走!快给我赶走!晦气!再放这种人进我的酒楼,爷我直接敲碎了你的脑袋,听到没有!” 龙源楼的掌柜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一边磕头一边悲惨地叫道:“哪怕奴才被您敲碎了脑袋奴才也认罪的,可这赶人奴才是真的赶不走啊!昨天好不容易熬到他们走,今天那父女又准时来了!而且那什么皓祯贝勒就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奴才不让进,他就指着奴才的鼻子骂啊!还说要把奴才给揪到顺天府去,王爷,奴才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在他们身上,奴才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这道理啊!” 弘昼鼻子都气歪了,拍着桌子怒吼:“什么?反了天了他!他一个假摸三道的东西算什么贝勒爷?怕他个屁!你是爷的奴才,就算是顺天府那帮小子,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王爷,奴才是不怕,可这生意可怎么做得下去啊?”掌柜的真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擦着,他掌管那酒楼到现在,就没碰见过这么离奇又倒霉的事儿!要不然也不会丢脸地跑来向主子求助了。 弘昼怒:“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能把你给逼成这样?你三岁小孩啊,哭个屁!一点出息都没有!哼!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在爷的地盘上胡作非为!给我滚回去,明天我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爷的酒楼里充大爷!给爷碰到了,爷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掌柜千恩万谢地走了。 于是,第二天吃过了中饭,弘昼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 没走几步呢,就见一个托着鸟笼,摇着扇子,比他更大摇大摆地迎面走过来的年轻人,仔细一看,这小子不是他那宝贝侄子多隆吗? 说起这多隆啊,其实是京城一个宗室郡王爷的么子,也是老王爷老来得子了,算来还是弘昼的侄子辈,勉强能叫弘昼一声五叔。因为那郡王跟弘昼私交甚好,所以弘昼对这小子还挺熟悉,平时也对他挺多关照的。 多隆是老郡王爷老来得子,而且还是唯一的嫡子。从小就无限宠爱,比皇上对永琪还要宠得多。多隆虽然是老王爷最宠的儿子,但毕竟是唯一的嫡子,该教的东西也都教过,所以虽然墨水没装下多少,但是性子还是不错的。 弘昼也挺喜欢这孩子,虽然笨了点,傻了点,但是挺好捉弄,老实巴交的。这小子没什么大本事,不过手上倒有点真功夫,在宫里也当了一阵的职,也好运气地立过不大不小的功劳,很得乾隆的喜欢。所以给了一个贝子的爵,让他当个二等侍卫,倒也算是有点出息。 多隆这模样应该是今天正好没当职,可能是出来找狐朋狗友们玩吧。虽然迎着面,不过看他那镇定的模样似乎也没有认出弘昼来。其实就弘昼现在这模样,就是皇上站对面,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谁让他不断穿件粗布衣服,还好玩地贴两片小胡子玩。所以多隆要能轻易认出他来还真是怪了事了。 可是弘昼哪会放过他呢?在多隆路过弘昼视而不见之后,被弘昼一巴掌打上了后脑勺。 “哪个混蛋敢打爷!看爷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多隆像踩到尾巴一样立刻跳了起来,转过身来瞪大两眼,张牙舞爪地像要吃人一样。一看到抱着手臂站在面前的人愣了一下,这么镇定,肯定有来头。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小声地问:“五……五叔?” 弘昼挑着眉:“你够得瑟的啊,你要把谁打得满地找牙啊?” 多隆立刻反手把鸟笼子扔到小厮的手里,对弘昼弯腰卖乖地讨好着:“五叔看您说的,小的不过是开开玩笑。您这个打扮,是要去哪儿啊?远不远?小的给您叫个轿子送您过去?” “不远。”弘昼上下打量了一下多隆,想了想问:“多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皓祯的?” “富察皓祯吗?听说过,但不认识,不过和他那弟弟富察皓祥倒是认识的。”多隆乖乖地回道:“富察皓祥也是个侍卫,虽然低了点,但挺能干的,功夫也不错。富察皓祯就……五叔,您问这个人做什么?” “爷的场子被这个富察皓祯找麻烦了,爷要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 “是,是,没问题。小德子,跟着。” “是,少爷。”抱着鸟笼子的小厮清脆地应了一声,跟在两人身后向着龙源楼走去。 龙源楼此时,正是午后青黄不接的时候,吃饭的人已经走了,喝茶的人还没来,所以楼里的客人倒也不多。但即使是客人不多,也比以前少多了。而龙源楼一楼的戏台子上,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抱着琵琶的少女正在一老头的配乐下,情意绵绵地唱着小曲。 三人一脚踩进龙源楼的门槛就混身一个激灵,多隆搓搓手臂:“这大白天的谁在这唱这个东西,也不怕招鬼进来。” 小德子连忙拉了拉多隆的衣服,多隆回头看他一眼,见他使眼色,突然想起来,这里似乎是旁边这位爷开的酒楼哦? 多隆连忙推起笑脸,想要圆点话回来,就见弘昼铁青着脸冷冷地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冷嗖嗖地骂道:“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恬不知耻,道德败坏!这里难道是飞燕楼吗?女子都能登台了?想卖唱的话滚去飞燕楼慢慢唱,银子还赚得还多些!” 整个酒楼突然安静下来,看着一身平民打扮的和亲王,掌柜的缩了缩脖子,几乎已经听到这两天某个贝勒在耳边咆哮的声音了。 白吟霜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男人,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呜咽一声就掩着脸跑到后面去了。 而皓祯则立刻跳了起来,高呼一声:“吟霜!”追了几步见人已经跑到后面,转过身来大步冲到了弘昼的面前,在三人未来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抓住弘昼的衣领狂摇,一边摇还把散发着酒气的嘴对着弘昼的鼻子大张大合地咆哮:“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你怎么能污辱纯洁美好的吟霜?她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只不过想借此得以生活下去,这点小小的欲望你怎么能忍心借此伤害她!你难道看不到她坚强背后的脆弱吗?而且,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你怎么忍心用那些肮脏的字眼玷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污辱她的你还有没有人性!” 第一次被骂有没有人性的弘昼的出离愤怒了,出离得他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过他被摇得跟波浪鼓一样,也确实没办法分清东南西北就是了。 多隆先是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扑过来把皓祯给推到一边,皓祯也算是有些功夫,退了两步站稳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就瞪向了多隆。 皓祯一看眼前此人,心中的怒火更盛了。为什么呢,因为他认识多隆。 多隆在年轻的八旗子弟中,还算是有点出息,有财产,有功劳,有爵位,有地位,真正的四有新人,在皇上面前也挂得上号,真的算是不错了。而一向自负的皓祯号称文武双全,却连个正式的爵位都没有。别人说他一句贝勒,可他明白在皇上没有下旨前,自己这个贝勒也就是叫着好听而已。而多隆虽然是贝子,可那是皇上亲口封的。 对比自己的英俊潇洒,眼前的多隆一如既往的俗气而普通,皓祯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为什么会封这样的人贝子! “多隆!是你!” “你是谁?”多隆只是听说过富察皓祯,却没见过。一时有些发愣,想着是不是以前认识过的,如果打错人可就不太好了,所以刚刚准备挥出去的拳头收了回来。 “我是富察皓祯!多隆,你给我滚开!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伤害吟霜的人!” 多隆一听这名字又是一愣,但他见直愣愣地向和亲王冲,哪里还站得住,立刻冲过去就把他推到一边:“放肆!你堂堂王府世子,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歌女而……” “吟霜才不是下贱的歌女!”一声怒吼吓得多隆心跳差点停止,刚刚要说出的话被惊了回去。 皓祯气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握紧拳头就向多隆的头砸了过去。对吟霜的爱,对多隆爵位的妒忌,让他根本没有了理智。 两人就在这大堂里打了起来,碗碟与筷子齐飞,饭桌共板凳一色。客人们抱头鼠蹿,掌柜和小二们齐齐躲了起来,任两人在这里上演全武行。 皓祯的小厮小寇子见皓祯落了下风,大叫一声:“少爷!”挥舞着拳头也冲了过去,小德子一看,火气真冒!把仍头晕目眩的弘昼塞到门后,也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揪着小寇子的辫子就一顿好打。 白盛龄在后院找到了女儿,连忙跑过去道:“女儿,女儿!可不得了了!外面,皓祯贝勒和另一个男子打起来了!” 正坐在井边不断挥泪自怜的白吟霜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一脸惊恐地问:“爹,您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盛龄着急地说:“那男子五大三粗的,贝勒爷那么斯文的人肯定打不过他,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报官啊?” 白吟霜咬了咬唇,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心,拉着白盛龄说:“爹,此事因我而起,女儿不能不管。您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看看!”说完提着裙子就跑了,白盛龄在后面急得真跳脚,实在是放心不下,连忙也跟了过去。 两人刚跑到门口,就见空中一个人倒着飞了过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呢,白老爹就一声惨叫,被那人整个砸中压到了地上。而因为后面是阶梯,白老爹的头直接砸到了石阶上,砰地一声,嗷了一噪子后没了声音。 而压在他身上的人,正是皓祯。 吟霜愣了愣,一声尖叫:“爹!” 皓祯立刻跳了起来,抱起白盛龄摇个不停,嘴中大吼:“白老爹!白老爹!”见白老爹气息微弱,其实刚刚还好,被他摇了一阵更微弱了。皓祯对着多隆大吼:“多隆!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你竟然对一个老人下如此狠手!” 多隆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和这种没脑子的人说话,对着一边偷看的小二道:“去找个大夫来!” “你以为找来了大夫就能抵消你的罪过了吗?”皓祯跑过来揪着多隆又要狂摇,多隆实在是没耐性,直接再一脚踹翻了他,大步来到了白盛龄的身边。 白吟霜此时正抱着白盛龄不断的哭叫着,看到多隆吓得直发抖,抱着白盛龄一副坏人不要过来的模样。多隆看了看白盛龄,皱了下眉。他自己练武,对外伤还算是有些了解,这地上的血流得不多,但白盛龄的脸已经青了,看来是伤到了脑子。这可是会死人的,虽然人不是他撞的,但确实是他踢的皓祯撞上这老头,多少也要负些责任。想到这里,多隆对小德子说:“小德子,把人找个地方放下等大夫来。” 小德子刚应了一声,就听皓祯大叫:“你不要靠近他们父女!小寇子!” 小寇子连忙跑了过去,把白盛龄抱到了地上平放着,白吟霜趴在他身上哭得快断气,皓祯蹲在一边不断的安慰着,时不时瞪多隆一眼。 多隆则是走到了弘昼身边:“王爷。” 弘昼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喝了两口水说:“事我看到了,放心,没你的事。” “是。”多隆虽然放下心来。但仍是自责的,耷拉着脑袋,仿佛能看到两只狗耳朵可怜巴巴地垂着。弘昼拍了他一巴掌:“没出息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失落个什么劲!放心!这官司哪怕告到皇上那里都有我帮你撑着!” “小的不是怕皇上怪罪。” “那你还能怕谁?” “小的怕我阿玛打我。” “噗哧!” “哈哈哈哈!” 突然的笑声从楼上传了过来,所有人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包间里走出来一个人儿,撑着栏杆笑眯眯地说道:“今儿个赶回来果然是正确的,看了场好戏呢。” 包间里走出另一个站在他身边搭着他的肩:“你还别说,这戏还真是不错,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啊!” “是啊,现在看场好戏难呢。”又一人走了出来,三人依着栏杆看着下面,三张阳光帅气的少年脸孔一同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得弘昼嘴角抽搐。 “永……永琪?!你为什么在这里?” 永琪摊开手歪着头一脸无辜:“因为军队走得太慢,所以我带着几个人提前回来了。好久不见啊,五叔,你的化装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这打扮和一个乞丐也没什么区别了。” 弘昼刚刚被一阵狂摇,粘的胡子掉了一半,身上又粘了不少灰尘,看起来确实狼狈不堪。 “你这个混蛋小子,看着你五叔我被欺负还不下来帮忙!”弘昼跳脚,这混蛋小子不知道在上面呆了多久了,竟然直到现在才露面,看着自己被这狂徒欺负! 永琪走下来,笑着走向弘昼,行了个礼:“永琪给五皇叔请安,五皇叔吉祥。” 弘昼哼了一声,坐回凳子上甩过头不看他。永琪也不在意,反正他在楼上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已经很开心了。 多隆立刻向永琪行礼:“多隆给五阿哥请安,五阿哥吉祥。” 永琪笑眯眯地说:“几日不见,多隆贝子的武艺又精进了呢。” “多隆不敢,谢五阿哥夸赞。” 永琪坐下,看着另一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几人,道:“这还真是好戏呢,虽然下贱了点。” 弘昼哼了一声,恶狠狠在撕下胡子扔到一边,杀气腾腾地看着几人:“好戏个屁,这种人,直接砍了就是了。敢在本王面前如此放肆,还算是头一回!” 皓祯的脸刷地青白相间起来,白吟霜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永琪倒是没有理他们,反正量他们也不敢跑,就算敢跑,自己的人都在这里,也跑不掉。就转头对弘昼说:“五叔,你真应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奴才了。这样腥的臭的都往自己的酒楼里带,还尽唱些淫词艳曲,你也别开酒楼了,直接开青楼算了。也省得那些御史们找你的麻烦。” 弘昼狠狠瞪他一眼:“废话,会同意才有鬼!就是不同意爷才来看的!娘的,结果被一个该死的东西惊到了,还被你这个混帐小鬼看了场好戏。” 永琪低头轻轻地笑,笑容纯净可爱。 少年这五年变了许多,成熟了,可靠了,不再孩子气了,说话也有威严了,发火也有人害怕了,下的决定也有人不敢违背了,越来越出色了。可是,他也有永远没有变的地方,比如,喜欢在家人面前撒娇耍赖,不依的仍然会赌气任性。喜欢笑,笑容依旧清澈,眼神依旧明净。喜欢和好友玩闹,时不时的给自己的皇阿玛制造点麻烦。 永琪自从有了目标后,他改变了许多,却成熟地知道哪些是不需要改变的。他准确而独特地演绎着自己,让自己独一无二。所以,不管永琪现在几岁,是什么模样,他永远都是最亮眼的那个。 弘昼看了看站到他身后的另两个少年,问道:“你看这事要怎么办?” “这个嘛……”永琪开心地看到几人看着他一脸的紧张,勾起一丝坏笑。 那明显不怀好意的模样看得皓祯心中一凉,立刻跳了起来扑到永琪脚边跪下:“请五阿哥明鉴!多隆贝子光天化日重伤百姓,这可是重罪!” 永琪一脸奇怪地歪头看着他,非常单纯无辜的模样:“可是,撞到那老头的人不是你吗?” “可是,奴才是因为被多隆贝子踢中才会无意撞上白老爹的,而且我当时是背对,而多隆贝子是面对,他肯定是看到了白老爹,故意将我踢过去的!” 福康安转过身去,肩膀不断耸动。和琳踢了他一脚,鄙视他,一点定力都没有。 永琪依旧无辜:“可是,他会打你,是因为你对我五皇叔无礼啊。” 说到这点皓祯来劲了:“那是因为和亲王污辱了一名坚强美丽的女子啊,五阿哥!吟霜是这么的美丽,纯洁,高贵,她为了生计才会出来卖唱,这样一个为不屈服于贫苦生活而自立自强的好姑娘,和亲王竟然用一些不能入耳的词语去形容!这让人情何以堪啊!五阿哥,您看看她,她没有任何的绫罗绸缎,金玉装饰,有的只有一副动听的歌喉。她用声音唱出她对生的爱和对生的惧!她比那些只知道坐在绣房中赏花弹琴的大家千金们,更加的美丽动人!” “皓祯……” 皓祯刷地转过头去,看到他心中圣洁的仙子,正摇摇欲坠,满含热泪地看着他,那眼中分明是不容看错的感动和对他最纯最真的情意! “吟霜!” 40、第40章 永琪在后面看得连翻白眼,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含情脉脉。 两人立刻转头看他,白吟霜更是丢下自己的老爹不管跑来和皓祯跪在一起:“五阿哥,您是这么高贵,这么善良,您……” “闭嘴。”永琪一抬手阻止她继续说话,揉了揉太阳穴,他实在是不想听这女人说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女人说的话挺耳熟的,这套词似乎在哪里听过?觉得如果继续听下去可能会吐血内伤,所以决定不听! 白吟霜的小脸上挂满泪水,凄婉地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没敢。这时,正好大夫被小二带了过来,白吟霜也顾不得永琪了,又跳起来扑到了白盛龄的身边。这种无礼的举动是可以直接被砍了脑袋的,但是呢,她是个懂规矩的人吗?肯定不是。 永琪也懒得和她计较,看着仍跪在自己面前拿眼瞪着多隆的皓祯道:“富察皓祯,我不管你和多隆贝子谁在伤了白老爹这事上错误更多,但你敢对着我五皇叔不礼是事实。所以,自己去领一百大板。” “五阿哥!”皓祯一声尖叫,还准备接着叫的时候。永琪挑着眉淡淡地说了一句:“当然,你不乐意领板子也行。” 皓祯停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永琪端着茶杯轻描淡写地说:“对和亲王不敬,打你一百板子算轻的,你要是不乐意,有另一个法子也不错。至少不用打板子,直接把你削去旗籍贬为庶人,不痛不痒。你选哪种?” “五阿哥,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还有没有……嗷!” 和琳收回自己的拳头,呸了一声:“混帐东西,敢骂五阿哥,不想活了我费点功夫送你一程,不收钱!” 那白吟霜看皓祯被打,又是一声尖叫,又跑过来抱着皓祯,用手帕擦着他嘴角的鲜血,对着永琪哭道:“五阿哥!皓祯这么正直,这么善良,您怎么能忍心责罚他呢?一切都是吟霜的错,一切都因吟霜而起,请您放过皓祯,就让吟霜承受这一切吧!” 永琪眼睛一亮,哎呀,你愿意找虐,那可不能怪我! “不!吟霜!”皓祯立刻握着白吟霜的手开始倾诉衷肠。 懒得看的永琪转头对和琳和福康安说:“既然他们要同甘共苦的,你们两个就辛苦点,把他们带到硕王府去,在硕王府门口各打五十大板。哦,对了,这个什么白老爹,如果没死也一起丢过去。” 两人眼睛刷地亮了,摩拳擦掌。“没问题,要不要跟硕王那老东西说点什么?” “嗯,就跟他说和亲王生气了,进宫去了。” “明白!交给我们吧!” 弘昼不乐意地看着永琪:“这就完了?” 永琪端起茶杯:“谁说完了,你不是要进宫去嘛。” 弘昼一听,眉毛一挑,眼睛一亮,立刻跳了起来:“看爷怎么让他好看!”说着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跟着永琪一起来的近卫们跟着福康安和琳打人去了,这酒楼里就只剩下坐着的永琪和多隆主仆以及两个侍卫了。 永琪抬头打量着多隆,道:“多隆贝子,虽然那白老爹不是你直接打伤的,但毕竟也是你动的手。多少,也要受点责罚。” 多隆直接跪了下来:“奴才认罚。” “那好,今天这龙源楼的损失,请大夫看病的钱,都由你出了。” “是,是,奴才认罚,谢五阿哥。” “嗯。”永琪端起茶来又喝了两口,突然问:“多隆,我记得你和兰馨格格,是亲戚?” 多隆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是,兰格格的额娘与奴才的额娘是表姐妹,关系甚好。奴才小时候也是见过兰格格的。” 永琪满意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去付银子,自己坐在位置上想。 多隆虽然只是个贝子,但是以这小子的忠心,以后的出息肯定不止这些,估计以后要承个郡王的爵也不是难事。这小子傻头傻脑的,但是不是像是个风流花心的,加上有些亲戚关系,这婆媳估计也不会很难相处。虽然算是亲戚,但是这两表姐妹也不是近亲,倒也不用担心血统问题。而且以多隆的家境,就是让兰馨奢侈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挺不错的额附人选呢。 要说给兰儿挑额附这事,永琪还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的。原来是想挑身边两个的,但是这两个人都是活泼爱惹事的主,当兄弟还行,当妹夫那永琪是真的不放心的。所以一心想找一个老实可靠的。这次出征也是在周围的将领中寻摸了很久,可不是长得可怕,就是家里有老婆了,要是两样都不存在的,又没个家世让人看不上。 兰儿的额附,不是只要自己同意就万事大吉的,皇额娘和太后两人看不上,那兰儿就别想嫁出去。所以永琪为了这件事,可算真是费尽心力了。 所以,瞅中了多隆,左瞧右瞧都挺合适。那还能放过?嗯,回头找人调查一下,如果后院干净,那就挑他了。 看多隆把银子都交了,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身边,永琪满意地笑笑。嗯,虽然长得不那么帅,但也挺忠厚老实的模样。 “多隆,五爷今天教你个乖,以后,看到这些脑子有病的,不要凑上去教训,直接让奴才拖下去教训就行了。自己动手,碰上了,也不怕染上他们那毛病。” 多隆连连称是,永琪注意到他把手背到身后去,不断地在衣服上擦着,似乎真的在擦什么脏东西一样。 永琪心中暗笑,这么个傻小子,到底是怎么当上贝子的? “多隆,认识和亲王家吗?” “回五阿哥,认识的。” “嗯,你去给爷买些东西,然后送和亲王家去。” “是,五阿哥。” 弘昼心情舒畅地踱着方步往家里走,今天可是好好地参了一把那个教子不严的硕王爷!哼,一个外姓王还敢在京城里耀武扬威的,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看今天皇上的架势,知道自己弟弟和儿子被骂,那脸色难看成那样,肯定不会让他们讨了好去! “哈哈哈哈!嗝!” “哎呀,五叔,您没事吗?”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弘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最漂亮的花厅里,永琪,福康安,和琳,多隆,四个半大小子围着一张大桌,正在胡吃海塞。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的和不能吃的,还没吃的和吃剩下的,还开了一坛他存了很久的竹叶青。 “你们……你们这群混帐小子啊!” 永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呵呵笑着说:“哎呀,五叔,别这么小气嘛!” 弘昼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抱着酒坛子一看,还好,还好,还剩半坛。立刻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怎么也不能让这帮小子独享了去! 永琪坐到他身边,软软地趴在桌子在:“五叔,皇阿玛怎么说?” “哼!我还能轻饶了他?”弘昼小小地喝了一口,幸福地笑眯了眼,果然是好酒啊!接着再狠狠瞪永琪一眼,被这小子糟蹋了。 永琪虽然喝得有点多,但还是清醒的,呵呵笑着抓了块烤肉塞到弘昼的手里,说:“五叔辛苦了!哈哈哈哈!福康安他们,嗝!他们送那几个东西回了硕王府,哈哈哈哈!嗝!见到了,呃,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脑筋突然短路的永琪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一脚把身边的福康安给踹了出去:“那家伙叫啥?” 福康安抱着一条烤猪蹄歪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弘昼担心地站起来看看,就听到他:“呼……呼……” “说……说忙爷……”和琳坐在对面大着舌头说了一句,接着砰地一下埋到了面前的碗里去。 弘昼看着这小子面前的碗是空的,松了口气,这要是放着水还不淹死他。 永琪咯咯笑着,拍着桌子叫:“对,没错!就是那个硕王爷!”身子一歪靠到弘昼的身上,手臂一伸搭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他们见到那个王爷了!哈哈哈哈,据说他当时就口吐白沫啊!哈哈哈哈!你说我怎么就偷懒没去看呢?哈哈哈哈!” 弘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好歹是官袍啊,被他那油乎乎的爪子一放,立刻就完了。 不过已经脏了,那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反正再多脏点也没什么了不起。 昂头把酒喝完了,看永琪傻笑着给自己到酒,问:“我说,你小子干嘛提前跑回来?回来了还不回宫去,跑我这里呆着,就为敲我一坛酒?” “不是。”永琪端起自己的碗和他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抹了把脸,打了个嗝:“我等军队到了,再回军队里去。嗝……哈哈哈哈!我也是将领之一,怎么能丢下自己的军队不管呢!哈哈哈哈!” 弘昼翻了一个白眼,咕嘟嘟把碗里的酒喝完了,问他:“你就带着一小队人提前跑回来,兆惠竟然同意?”虽然不是什么大战事,但是毕竟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乾隆就把刚刚回来不久的兆惠又派出去当大将军,负责保护儿子万无一事的回来。以兆惠的精明和稳重,不可能让这小子就这么提前自己跑回来的,在军中好歹要安全得多。 永琪勾了勾嘴角坏笑起来,把弘昼搂紧凑近他小声地说:“我们是偷跑回来的!哈哈哈哈!” 多隆酒量不行,早就趴在对面睡着了。永琪看看他,小声地问弘昼:“五……五叔,这多隆……怎么样?” 弘昼挑了下眉,这小子问这个做什么?看他虽然喝得脸上红通通的,却很认真的模样。弘昼想了想,笑着问道:“是不是你要……嗝!把兰儿……” 永琪点头,对自己私交最好的五叔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看着挺好。但不知道……” “呵呵,有点眼光!”弘昼再喝了一大口酒,头晕晕地低头和永琪凑在一起说道:“这小子是个好孩子,他家……虽然有几个哥哥弟弟,但……但都不得他阿玛的喜欢!呵呵,而且,也就这小子出息些!哈哈!选他没错的!哈哈哈哈!我……我帮你盯着,盯着他!量他也不敢欺负兰……兰儿!哈哈哈哈!” 难得看到弘昼这么喜欢一个人,永琪放心不少,和弘昼哈哈大笑地不断碰杯灌酒。喝完这坛,弘昼还心情很好地开了另外一坛,两人把另外三个踹醒了接着喝了第二波,一直喝到桌上再无一人才停下。 而当管事进来的时候,就见所有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头痛不已,找人给他们灌下解酒的汤,然后王爷抬去福晋那,其他几个一人一个厢房,送去睡觉。 因为宿醉,弘昼没有去上朝,反正他就算不宿醉也难得上一次朝。虽然记忆力消失大半,但没喝醉前的事还是记得的,连忙爬起来问:“五阿哥呢?” 正在给他准备衣服的福晋吓了一跳,看他醒了走到床边来服侍他起床,一边回道:“永琪还没醒呢。这帮小孩子学什么大人喝酒,你也真是的,怎么跟他们一起胡来。” “永琪都十五六了,喝点酒怕什么。”弘昼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了,也不管什么早饭不早饭了,跑出去找永琪了。 永琪抱着被子睡得正舒服呢,被弘昼现学现卖地一顿狂摇,不得不从周公的怀里跑出来。眯眯眼一脸的困顿,嘟着嘴非常不乐意地问:“干嘛?”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呢!起来!” “你很烦啊!”永琪挥舞着双手把弘昼的双手打开,直直地躺下去继续睡。 弘昼着急啊,他这急性子哪里还等得下去,继续摇。重复四五次,永琪抱着脑袋起床了。 洗过澡,永琪一边啃馒头一边不满地说:“五叔,你至于吗?多隆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紧张兮兮的。” 弘昼直接一扇子打中他的脑袋,小声地说:“多隆这孩子缺心眼的很,自己不在意这事,十八岁跟没开窍似的。他阿玛倒是在意了,不过他想让皇上给这孩子赐婚,这也算是个荣耀,以后这孩子继承王位之类的也顺畅些。明年就要选秀了,本来是想拖到明年向皇上求个恩典的,毕竟多隆也是贝子,有这个资格。不过再怎么选,也没有兰儿好不是?我还是真挺喜欢这孩子的,兰儿配他再好不过,你要是有这个心,我就招呼他阿玛一声,让多隆好好表现。” “这个嘛,我是看中了没错。”永琪也不吊人胃口,直接说:“可有些事不是我说了就肯定算的啊,你看,兰儿养在皇玛姆身边,皇玛姆一摇头,多隆就是死而后已都没那资格。” “所以这事要靠你啊!”弘昼倒是挺积极的,给永琪倒杯茶,继续说:“皇太后现在除了你,最疼的就是兰儿了,你都同意的人她还能不放心?多隆你也认识了,是圆是扁你也看见了。这孩子虽然长得不如你,但那忠厚老实模样还是不错的不是?你在太后面前多推举下,我也让他额娘去拜见下太后和皇后通个气,这事就能十拿九稳。” 永琪咬着馒头眼珠乱转,他确实是看中了多隆,但没想到弘昼竟然这么关注此事。看来多隆在弘昼这里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人,那自己就不用多调查了,既然弘昼一手凑合此事,以后兰儿有了任何委屈,自己唯他是问就是了。 “不过,多隆有十八了吧?他没大婚是想要皇阿玛赐婚我能理解,不过不会连个房里人都没有吧?” “有倒是有,但那也不是什么正式收房的,兰儿还搞不定这个?”弘昼不怎么在意这个,所以表现得不是很在乎,永琪倒不是很高兴,说道:“五叔,如果这小子宠妾灭妻怎么办?” “他敢!我灭了他!”弘昼拍着桌子发飙,永琪放心了。 正说着呢,一个奴才跑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大叫:“王爷!王爷!五阿哥!” “叫什么叫!一点规矩都没有!”弘昼不高兴地吼了一声,就见那奴才跑进来火急火燎地叫道:“王爷,五阿哥!皇上来了!” 两人刚站起来,就见乾隆一身普通官家老爷的打扮,在高无庸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给皇上请安!” 乾隆哼了一声走进房间里一屁股坐下,永琪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站到身后去给他皇阿玛按摩捏肩:“皇阿玛,这大清早的谁惹您生气了?您说,小五去教训他!” 乾隆白他一眼:“就是你这个兔崽子!” 永琪缩了缩脖子,小心地退后三步,在乾隆疑惑地目光中小声地说:“皇阿玛,慎言啊!儿臣要是兔崽子,那您就成了兔爷了。” 乾隆反手抓起桌上的包子就砸了过去,永琪嘿嘿笑着,伸手一抓,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嘿嘿,皇阿玛儿子这不是好好的嘛,别生气别生气!” 乾隆不生气才有鬼了,跳起来举着扇子追着这小子满屋子跑,“不生气?老子不生气你就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给我站住!胆子不小啊你,隐瞒主将脱离军队一个人跑回来,回来了还不回宫来请罪跑到外面去玩个快活,你是越发的大胆了啊!给我站住!” 弘昼嘿嘿笑着坐到一边,敲着二郎腿端着茶看这父子打打闹闹,跑了几圈,乾隆跑不动了,坐在凳子上喘气,永琪这才嘿嘿笑着凑过去:“皇阿玛别生气,这气出病来可怎么好?药那么难喝还是不喝为妙。”抓抓头继续问:“是不是兆惠写信告状了?哎呀,我留了字条的。” 乾隆指着他手指发抖咬牙切齿:“字条?你那是字条吗?啊?就四个大字:事急,勿念!勿念你个头!兆惠给你吓得请罪状都递来了!把我的大将军吓出好歹,我就砍了你下酒!” 永琪跑到他身边去倒杯茶双手递给乾隆:“皇阿玛喝茶,喝茶,哈哈,儿子是真的急啊,这才没时间慢慢写嘛。” 乾隆哼了一声,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算是放过他。虽然是气得不轻,但看到儿子混身上下齐全,跑跑跳跳什么事都没有,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真要打他也不舍得,借这个台阶就算了。 永琪坐下来正要和他皇阿玛说他这一路的收获,还没等张口呢,就见又一个奴才跑过来着急地道:“启禀皇上,王爷,硕王爷求见。” 41、第41章 等弘昼出去了,乾隆示意了一下,高无庸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乾隆脸色铁青地坐着,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永璜的事,是真的?” 永琪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乾隆低吼:“我问你话呢!你不是调查得很清楚了吗?说啊!他真的……真的……” 永琪一甩前襟跪了下来:“回皇阿玛……是真的。” 乾隆只觉得眼前一黑,坐在凳子上都觉得天旋地转,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慢慢地靠在桌子上,缓缓抬起不断发颤的手臂撑住头,一言不发。 永琪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不动。他知道即使皇阿玛再多么疼爱自己,也不表示他不疼爱其他的孩子,他选择自己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善待兄弟。大阿哥是乾隆的第一个儿子,是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和爱意的孩子,这个孩子眼看着就废了,乾隆的痛苦永琪不敢想象,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乾隆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仿佛喉咙里哽住了什么东西,让他的声音破碎而脆弱。 “永琪……你大哥,其实是个好孩子。” 永琪担心地看着乾隆,慢慢地移近一些,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就像小时候一样,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乾隆笑笑,嘴角的笑容僵硬,看起来不像在笑,反倒像在哭一样。他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永琪的头上轻轻的抚摩着。 “永璜那孩子,给自己太多的包袱了。他太贪心,太急于求成,现在,可真是害了他自己了。” 永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再靠近些,将脸贴在父亲的腿上。 乾隆拍着他的背:“小五,我心疼啊。” “皇阿玛……”永琪感觉到滴在后颈上的水滴顺着自己的脖子慢慢滑下,他紧紧地抱着乾隆的腿,不敢抬头。 “永琪,我知道你大哥做过伤害你的事,甚至差点让你死在战场上,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大哥!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是,阿玛,永琪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的!” 乾隆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永琪的眼睛,认真而坚定地说:“永琪,皇阿玛不明白你说的那些危险,但皇阿玛相信你。皇阿玛把这件事交给你办,你要保护大清,知道吗?” “儿臣明白!” 乾隆欣慰地笑了笑,摸着永琪渐渐俊俏的脸,捏了捏已经不怎么肉嘟嘟的脸皮,笑容里多了几份轻松:“永琪长大了,能帮着皇阿玛扛起天下了。” 永琪嘟了嘟嘴,重新靠到他的腿上:“皇阿玛,大哥的事,你别担心,永琪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他的手臂渐渐用力,让乾隆感觉到一些疼痛,而这些疼痛竟让乾隆慢慢地轻松了下来。他真的可以放松一些了,可以让这孩子为自己承担一些了。 父子二人就这么留在这个房间里,温馨的气息在身边慢慢地萦绕,让人舒服的放松了心情,昏昏欲睡。 “啊!对了!”突然想起来多隆的事情没有告诉乾隆,永琪一个猛子跳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很清脆地“咚”地一声,然后父子二人同时开始惨嗷。 高无庸吓了一跳推开门进来看,就见永琪抱着后脑勺蹲在地上,而乾隆则是扶着下巴一脸痛苦的趴在桌子上,两人因为剧烈的疼痛,全部都眼泪汪汪的。 “皇……皇上……您没事吧?五阿哥?”高无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地在乾隆边打着转,这两人又打架了?可刚刚没听见声音啊。 “哟,这是怎么了?”弘昼拿着一张贴子走了进来,看着父子两人这模样吓了一跳,真打起来了?啧啧啧,看看这模样肯定打得不轻。“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不用了……”乾隆揉了半天下巴,才舒服了点,狠狠瞪永琪一眼:“你这脑袋是铁疙瘩吧!这么硬!咝,好疼!” 永琪一手抱着脑袋一手扶着凳子爬了起来委屈地叫:“皇阿玛,您还说我!我看您的下巴才是铁做的!错了,是铁磨成的铁锄头!我的头上肯定肿出包了!高总管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砸出个包了?” 高无庸笑着正要去看,被弘昼哈哈大笑推到一边:“我看看我看看!”见其实没事,坏笑着一巴掌拍上去:“没事!脑袋还没坏。” “哦!好痛啊!你这是谋杀,五叔!” “放心吧,死不掉。”弘昼把手上的贴子扔到了桌上,几人一齐盯着:“这是什么?” “刚刚那个硕王爷送爷的礼。” 乾隆拿起来打开,挑着眉从上看到下,然后递给永琪,淡定从容地说了一句:“分我一半。” 弘昼当时就喷了,咳了半天大骂:“你有那么缺钱吗?你儿子刚刚给你捞了一大笔你还从我这里抠!” 永琪拿着贴子双眼放光,摸着下巴说道:“五叔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从朝鲜国那边得来的钱好歹是要给户部和其他几部瓜分的。皇阿玛怎么能用这笔钱,所以五叔这笔意外之财,就让我们来替你分担一下吧。” 弘昼呸了他一口,问:“那老小子跑来是找我求情的,想让我不要和他儿子计较,还说什么已经狠狠教训过了他之类的。” 两人没说话,似乎对那些钱财比较有兴趣。 弘昼继续说:“可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话里话外都有一种,兰馨很快就会嫁给那什么富察皓祯,希望我看在兰儿面子上不要太追究这事的意思呢?” “什么?”包括高无庸,三人同时惊讶地抬头看他,乾隆皱着眉:“兰儿嫁给富察皓祯?朕怎么不知道?谁允的?” “放他老母的……”骂了一半,看到乾隆瞪过来,永琪咬咬舌头吞了回去,“放肆!他哪来的胆子敢这么乱说话!如果兰儿的名誉受了半点影响,我非扒了他们全家的皮!” 弘昼立刻附和:“就是!兰儿可是我们说好配给多隆的媳妇!” 永琪点头:“他那个恶心得人吃不下饭的东西还想娶兰儿,下下下辈子排队都轮不上他!” 两人浑然忘我地骂着富察皓祯,把昨天受的气全部给发泄出来,毕竟没办法揍人家一顿,只好口头上占点便宜了。不过两人骂得太痛快了,似乎把乾隆给忘记了。而乾隆也不动声色,坐着喝茶,等两人骂累了问了一句:“多隆和兰儿是怎么回事?” 两人呆掉,傻傻地看着他。然后,很突然地,永琪一脚把弘昼从凳子上给踹了出去。弘昼嗷嗷乱叫着就扑到了乾隆的脚前。 乾隆挑着眉低头看着弘昼,坏笑着说:“哎呀,五弟,怎么好好的行此五体投地的大礼。” “呵呵,给皇上行礼是应该的。”弘昼趴了一会,缓了下屁股上的疼痛感,这才爬起来,很恭敬地说道:“皇上,这个,是这样的,呃……”回头看了眼永琪,见他缩了缩脖子一脸无辜,恨得牙痒痒。只好忍着头皮说:“这个,臣弟看着多隆是个不错的孩子,那个……和兰儿也挺般配的,呃,所以……这个……那个……” 乾隆自然明白自己儿子是参了一脚的,所以还是瞪了儿子一眼。但摸着下巴想了想,倒是非常不错的人选。暗暗点头,这两个虽然都是不正经的东西,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这选的人倒是不错的嘛。嗯,回去跟太后和皇后商量下,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看乾隆没有张嘴反对,弘昼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挺关心多隆的,而且有一个好媳妇是多么不容易啊,难得的好姻缘,怎么也要凑合成了。永琪见皇阿玛没有怪罪的意思也松了口气,虽然兰儿现在没有被封为公主,但以她的受宠程度有个公主衔并不难,所以他们等于是背着皇上给大清的公主配夫婿,这可是大不敬的,甚至有拉拢外臣的嫌疑。虽然以自己的受宠程度他不用很担心,但还是挺怕皇阿玛生气。 其实乾隆一点也不担心,他这儿子傻缺的很,现在自己还要时不时地教他适时地玩点阴谋诡计,他才会知道要耍点小心计。而且乾隆非常清楚,在兰儿这件事上,儿子是绝对不会动任何歪脑筋的。 多隆的事乾隆算是认可了,连儿子都同意的人选自己几乎不用怎么查了。不过,“那个富察皓祯嘛……” “这件事就交给臣弟吧!”弘昼摩拳擦掌,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猥琐表情。乾隆点了点头,对永琪说:“兰儿的事我会和你皇玛姆皇额娘说的,你专心做你的事。至于那个富察皓祯嘛,既然五弟你要料理他,那就料理干净了吧,不要影响到兰儿。” 永琪点点头,弘昼狰笑着应下。乾隆松了口气,表情慢慢地柔下来,笑着对永琪说:“不要忘记了时间,你还要回去兆惠那。皇阿玛还等着要风风光光地给你接风呢!” 永琪笑着点头:“是,皇阿玛请放心。” 乾隆又吩咐了一些小事,就带着高无庸回去了。临走还把多隆给拎走了,目的不详。 弘昼知道永琪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离开了。永琪叫来和琳和福康安。 “和琳,我们今天晚上去会会那个什么英国的坎贝尔公爵,你马上去安排下。” “是,爷。” “福康安,通知下大贝勒府的,找个机会把大贝勒身边的大夫换一下,越快越好。然后把李善给我插进去!” 两人愣住了,小心地看着永琪,福康安小声地问:“永琪,你……要治好大贝勒?” “当然要治。”永琪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大贝勒现在的身子已经掏空了,但只要治疗得当还是能活下来的,所以必须给我好好治着!” 福康安着急地上前一步:“永琪,你要知道,大贝勒可是……” “福康安。”永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脱去稚气,经历过官场的勾心斗角,战场的生死存亡,永琪的成熟是肉眼可见的,即使是这两人,当看到永琪这个表情的时候,也是不敢乱说话的。 “你们听好,我和大贝勒斗得怎么样是我们之间的事,但大阿哥是我爱新觉罗家的皇阿哥,爱新觉罗家的高贵是绝对不容玷污的!我更是绝对不允许他受到别人的蛊惑和伤害,明白了吗?我和他怎么斗,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是大清的事,但如果别人插了一手……” 永琪玩转着手中的杯盖,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站着也没有动。突然,那杯子整个砸到了三人中间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永琪用冰冷至极的声音清晰地说道:“谁敢乱插手,那下场就如此杯!” “喳!” 万国路 这几年,在永琪的建议下,乾隆渐渐开始增加与国外的通商合作,并在有严格限制的情况下合理开放了几个港口,在京城设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并在总理衙门隔壁花了不少钱建了一条万国路。这条路上所有的房子都是以现在各大国的建筑风格建成的房子汇集而成的,专门出租给各国使臣们使用。当然,要买也行,钱要给不少,因此倒是让乾隆大大地赚了一笔。 在天刚刚黑下不久,一辆马车就驶进了万国路,并在门牌上标明了英国大使馆的房子前停了下来。骑马护卫在马车边的一个侍卫跳下来,递了张贴子给门卫。门卫是个英国兵,每个使馆允许有各国士兵三十人负责保护使馆内部安全。他接下后看了一眼,立刻挺直了胸膛行了一礼。虽然看不懂他行的礼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认真的态度应该不是嘲讽的意思。 没过多久,士兵打开了大门,马车驶进了院子。 马车里的和琳从车窗向外看了看,对着对面闭目养神的永琪小声地说:“五阿哥,到了。” 永琪依旧卷着披风靠在垫子上不动,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和琳下了马车,看到使馆里忙忙碌碌,有人西装革履地向门口急走过来。轻轻地哼了一声,示意侍卫们做好护卫,然后站在马车边等着那人走到面前。 来人是一个典型的英国人,虽然已经四十多却并不显老态证明有着良好的身世和修养,一举一动都极具绅士风范证明从小教养出色。略微有些洁癖和神经质,微笑得体也冷漠。这个长得非常帅气的中年绅士是从英国来的驻清大使坎贝尔公爵。 虽然是永琪一手促成了乾隆朝大清外交事务的演变,但对于一个不满十五岁的阿哥而言,他是没有资格见外臣的,更不要说这些外国使臣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人不了解。所有新兴事务几乎都是由他处理,对于这个坎贝尔公爵,他那里光是密报就是一抽屉了。 所以和琳对这个人也是熟悉的,见他走到面前,熟练地用英文问好:“晚上好,坎贝尔公爵,很感谢您愿意接见我们,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 坎贝尔公爵连忙客套一番,心中对和琳非常赞赏,这么年轻的孩子就已经是当朝最得宠的五阿哥身边的红人,绝对不是个让人忽视的角色。不过有些奇怪,他不是在东北的战场上吗?据说还立了不少功劳的。怎么会在大军还没有回京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坎贝尔正要迎请和琳进去,就见和琳转身对着马车小声地唤了一声:“五阿哥。” 马车壁上传来两声轻轻地扣击声,马车夫立刻掀开帘子,坎贝尔惊诧地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人,他全身包裹在披风里,即使坐在马车里也戴着风帽,看不清楚脸。虽然没有听到和琳的声音,但坎贝尔非常清楚,能让钮祜禄·和琳如此紧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了! 永琪扶着马车夫的手慢慢地顺着木头阶梯走了下来,站在和琳身前看着坎贝尔,用很清冷却好听的英文问候:“晚上好,公爵,能和您谈谈吗?” 坎贝尔的书房非常漂亮,新疆的挂毯,波斯的地毯,大清的屏风,印度的金饰,日本的武士刀,非常多国的元素以一种很奇妙的摆放方式汇集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并不会显得凌乱和不伦不类,反而非常有艺术感,不过永琪看着那些摆在一起的东西非常别扭地撇了撇嘴。高雅和庸俗的东西再怎么搭配,都是不和谐的。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坎贝尔关上门后,转后看到在和琳的服侍下除去了披风的少年。 少年身材比和琳略矮一点点,也瘦一些,看起来有些纤细和柔弱的感觉,但他挺拔的身姿和笔直的脊梁证明他与柔弱两个字是绝对挂不上边的。他穿着一件海蓝的袍子,让整个人显得非常沉静。戴着一顶蓝色的瓜皮帽,帽子上嵌有一块白玉,如果坎贝尔没看错,光是那块玉,都可以让大清普通百姓舒舒服服地奢侈上十年。 少年和大贝勒长得不像,他有一张非常精致漂亮的长相,尤其那双明媚妖娆的凤眼实在是美丽。他连手指都漂亮得没有一丝瑕疵,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哥。但比起英国国内那些公子哥们,眼前的少年更加清冷而高洁,让人不敢亵渎。 少年伸出手,庄重大方地说道:“你好,公爵,我是爱新觉罗·永琪。” 坎贝尔伸出手和他紧紧握了一下:“你好,五阿哥,非常荣幸能够认识您。” “哪里。”永琪的表现不冷不热,非常平静。这让坎贝尔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邀请两人入座,永琪坐到沙发上后,和琳抱着披风站在了他的身后。坎贝尔安排人送上茶点后坐到了永琪的侧面。 在茶点送上前,两人一直在闲聊,都是一些两国风俗之类的话。等东西送上,门关上后。永琪非常直接地说道:“坎贝尔公爵,我的时间不多,马上要回到战场,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当然,请您说出您来这里的目的吧。” “一,不许再插手我清朝事务。二,远离大贝勒和大贝勒的所有幕僚。三,禁止在大清交易鸦片和福寿膏。若有一条违背,我国所有港口,将拒绝所有英国船只依靠。” 42、第42章 坎贝尔公爵惊呆了,张着嘴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永琪。永琪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皱了下眉放下了。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的轻微的“咯”地一声,惊醒了坎贝尔公爵,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大叫起来,而且是用英文:“殿下!您说的这些是在诽谤,我们……” “坎贝尔公爵。”永琪靠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用的同样是英文:“请你保持你的绅士风度,然后,坐回你的沙发上。” 坎贝尔非常气愤,面红耳赤地与永琪对视,那双原本非常深邃的深蓝色眼睛瞪得混圆,并且开始犯红,像一头愤怒中的公牛。但永琪冰冷的目光让他逐渐找回理智,成功地克制住自己,然后坐了下来。 永琪很满意,点头说:“你是绅士,公爵,我也愿意用对待绅士的方式来和你说话。不过,我刚刚说的话,请你记好,不是商量,不是责问,只是通知,你不用对我说的话有任何质疑,因为我既然敢说出来,就证明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和支持。虽然我们今天谈的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但是,如果当我知道其中一条有丝毫违背,我都不介意让你英国在大清没有任何利润可以瓜分。” 坎贝尔手指发抖地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并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丝帕用力地擦拭了几遍再戴回去。他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证明他此时激动的心情:“殿下,您说的话,我不能赞同。” 永琪冷冷一笑:“你不需要赞同。对于我的话,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永琪对英国人的态度一直是总理衙门的官员们不能理解的。这位阿哥一手促成了大清的门户开放,并亲自管理大清的对外贸易,积极地增加互通外交,目前总理衙门和各国的外交关系已经渐渐成熟,也与多国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可这位五阿哥在所有国家中,最不喜欢的就是英国人,每次听到英国的事都是紧皱着眉一脸不悦,隐约中对英国人也最为苛刻。即使一些合约看似各国平等,他也能想办法让英国人吃点亏。 和琳之前也一直对此非常不了解,不过当他知道了鸦片的事并了解到了这种叫□□的东西的坏处,当他了解到了大贝勒的现状,当他看到永琪气红的双眼,他突然明白了。现在的他,更希望永琪直接赶他们出境!还跟他们废话干嘛? 永琪低着头,玩着手指上的黄玉扳指,一字一句吐出来仿佛都带着冰渣,冻得和琳恨不得把手上的披风也穿上才好。 “公爵,你不用跟我说你没有干涉大清的事务,你拉拢贿赂的大清官员已经够多了,虽然我很想把他们全部砍了,但是只要他们还听我的话我也愿意饶他们一次。”反正拿的是你的钱,用敌人的钱来养自己官员,也还算是值。“大贝勒的事是我不能容忍的,不管你们约定怎么支持大贝勒争夺皇位,也不管你们那些所谓的为了大贝勒好而提出的意见,都是我不能容忍的。大贝勒是我大清的皇子,让他任由你们摆布,我是没办法视而不见的,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最后,关于鸦片的问题,下次,我再在英国的船只上看到一两一钱的鸦片,我就直接让人烧了那船,明白了?” “五阿哥,你还没办法只手遮天!”坎贝尔的脸色铁青,即使是英国国王也不会这样对自己无礼的说话!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不过是个皇子!虽然是这个庞大国家最受宠的皇子,但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必定要得到尊重的!可他竟然对自己如此失礼!连大贝勒对自己都是礼貌恭谦的! 永琪站了起来,冷冷地俯视:“坎贝尔公爵,你做了我最痛恨的三件事,所以,如果你不改正,我可以让你莫名其妙地死在大清,永远也不能再回到英国。当然,如果你看不起我的能力,你尽可以试试看,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不,等等!等等!”坎贝尔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跳起来拦住抬脚要走的永琪。 他突然明白一句中国话,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他对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非常骄傲,但他现在是在大清!一个古老不开化又落后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以他们的国王为信仰,而眼前的人是这个国王最宠爱的儿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下国王!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是他已经有了战功,很快就会有封号并参与朝政。并且,连大贝勒都忌讳的人,他必须小心应对,首先,惹怒他是非常不明智的。 “五阿哥,我想我们都有些不冷静,我们应该喝杯茶冷静下来重新讨论下你说的问题。”坎贝尔一是不能放弃大清的利润,二是想和永琪结成友好的关系,所以压下心中的怒火而请永琪重新坐了下来。 永琪一点也不想继续讨论,不过他觉得让人死得明白点也算是绅士行为,于是顺着台阶而下坐了下来,顺便还可以发泄一下怒火。 坎贝尔公爵等他坐下,站着永琪的面前,右手贴心脏行了一礼:“殿下,我想我们之前有些误会,我们确实是做了一些事情,没想到让您误会了。我们的行为只是希望我们能在大清得到更多的帮助,您知道,大清的官员很多,制度很繁琐,我们实在是有些不能适应。如果这些行为让您误会并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我们会立刻收敛的,我们非常重视和尊敬大清国,所以请您原谅我们无知的行为。” 永琪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句话:“我真的好傻好天真哦。”然后嘴角抽搐。他立刻端起了茶挡住脸,他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喷笑出来。 坎贝尔继续说:“至于大贝勒的事情,我们和大贝勒的关系确实是非常友好。这些友好大多是私人上的,我本人曾经多次邀请大贝勒来英国大使馆做客,他也曾几次邀请我去打猎。我们非常聊得来,他是一个学识渊博并且温和亲切的人,我为有这样的朋友而自豪。所以,如果与大贝勒的交往会给他带来困扰,虽然很遗憾,但我会遵守的。” “最后,关于鸦片的事,我希望殿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清楚。鸦片是我们的医学者们多次研究后发现的非常好的麻醉药,在手术和许多病的治疗上中都非常有用,同时它也是一种精神放松的药剂,能给许多人带来放松的心情。对了,就如你们抽的烟的是一样的。所以,作为一种医药用品和生活用品,我觉得鸦片是非常值得写入交易内容的,尤其,它已经得到了许多大清百姓的认可,他们都有使用鸦片的需要,我想不必要停止这种交易。” 永琪等他说完,一直没有开口。坎贝尔站起来拉了拉铃,不久,有人来敲门。坎贝尔亲自开了门并让那人进来。 一个托盘放在了永琪面前的茶几上,托盘上放着两尊小佛像,一尊是全金的,一尊是银的。两尊佛像有四五寸高,一嗔一笑,雕工非常精美,闪闪发光,一看就是精品就是精品。 看永琪看着两尊佛像没有说话,坎贝尔终于松了口气,他重新坐下来,对永琪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希望您能收下我们的心意。” 永琪不信佛,所以对这个礼物并不怎么感兴趣,欣赏过后就变得没有兴趣了。不过,事情还没有办完,自己还不必急着表态。 “那么,公爵的意思是……” “您说的不要干涉清朝的事务我们当然是一定会做到的,并对之前做出的行为表示歉意。”坎贝尔立刻有了精神开始讨价还价。“大贝勒的事,如果我们确实是做错了,我们会立刻改正,并从此与大贝勒仅仅保持私人交往。” 永琪冷笑了一下,问:“那么,鸦片……” “五阿哥,鸦片确实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东西,我们非常希望能在大清推广,并让更多的人受到鸦片的恩惠。” 永琪挑挑眉:“坎贝尔公爵,您也抽鸦片吗?” 坎贝尔愣了一下,笑着说:“偶尔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我是会服用一些的。这让我感觉非常舒适,如果五阿哥您也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和琳冷冷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坎贝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永琪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房间后第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眉眼一起微微地弯到恰到好处的角度,眼睛瞬间明亮,那张美丽的脸闪闪发光般的炫花人眼,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坎贝尔公爵,知道我的侍卫为什么会笑吗?” 坎贝尔有些僵硬地收住嘴角的笑容,苦笑着摊开双手说道:“哦,我亲爱的五阿哥,您问住我了。我确实不了解呢。” “和琳,解释给他听。” “是,爷。”和琳看着坎贝尔,一脸的蔑视:“坎贝尔公爵,我是在笑您的记性可能不太好。” 坎贝尔嘴角的笑容冷冷地收了起来,微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和眼镜问:“那么,钮祜禄·和琳先生,我的记忆哪里出了问题吗?” 和琳继续学着永琪的音调冷冰冰地说道:“坎贝尔公爵,您忘记了?刚刚我们爷说的是:‘对于我的话,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所以,您也不用讨价还价,按照我们五阿哥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坎贝尔气得嘴唇发白,永琪站了起来,和琳展开披风盖到他的身上。永琪转身看着仍坐在沙发上的坎贝尔,嘴角轻轻地一勾,心情愉悦的说道:“坎贝尔公爵,我想您应该听清楚了。那么,请你,按我说得去做就行了。否则,所有港口里,挂着英国国旗的船只,我们会全全部驱逐。即时起,如果让我在你们的船上发现一克的鸦片,我就烧了那条船。我觉得您的听力和理解力都很好,应该听懂了。那么,祝您生活愉快,告辞了。” 坎贝儿因为过于震惊,甚至没有站起来送永琪离开。永琪双手拢在袖子里,大步走出英国大使馆,与和琳重新坐上马车,立即离开了这里。 永琪没有回和亲王府,也没有回宫,而是去了总理衙门。总理衙门中,现在担任总理大臣的永璧正和福康安及一众总理衙门的官员不断的讨论着什么,看到永琪进来全部站了起来。 “给五阿哥请安,五阿哥吉祥。” “起吧。”永琪除下披风,坐到永璧的位置上仔细地他的记录。看完后用朱笔添加了一些要点,然后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辛苦各位了。” “五阿哥,这封公文发出去,以我们的传送速度,要半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实施。”永璧是明白鸦片的危害的,他是希望真早送出去越好。 永琪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希望以后有办法改进吧。不过在五天前我已经吩咐所有的港口暂时不准卸货,想来应该是有些用处的。” 永璧点头,立刻让官员下去拟文然后发出去。福康安看着永琪眉头紧锁的样子,拍拍他的肩,沉重地说道:“永琪,你已经在做,并且会越来越好,不要太急。” 永琪愣了一下,明白自己太过急进让兄弟担心了,放松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吗?” 福康安也笑了起来,白他一眼:“就是太了解才这么说!” 和琳走进来坐下,想了想有些不安地问永琪:“爷,奴才有一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永琪奇怪地看着他,笑了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当说的吗?” 和琳憨憨地笑笑,点头说:“您说得也是,那奴才就说了。奴才觉得,您把太多事务压在总理衙门了,这港口贸易的事勉强算是总理衙门的范围,可这缴鸦片还有全国的公告,似乎都不是总理街门处理的啊。这让其他几部……” “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永琪笑笑,这个兄弟虽然有时大大咧咧的,但却一直专心为自己着想。“等我领了差,许多事情就可以上轨了。” 和琳无声地哦了一下,点头笑着说:“也是,您现在做得太多了也容易惹来麻烦。嘿,福康安,你说我有没有机会当个什么衙门的大臣?” 福康安嘴角抽搐,就他这个打仗都只当前锋,不会拐弯的家伙,当大臣?算了吧。 明显看出福康安的嘲笑表情,和琳怒了,两人当场就打了起来。 永琪也懒得理他们,对永璧说:“永璧哥,辛苦你了。” 永璧笑起来,摇头说道:“五阿哥,您想得太多了。奴才高兴还来不及的。” 永琪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对永璧说:“虽然这事上皇阿玛全部让我处理,但不好太过。之前该吩咐的也都吩咐过你了,你尽管放手去干,这件事一定要办成。永琪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了。” 永琪慢慢站起来,弯腰行了一礼,吓了永璧一跳,立刻跪了下来:“五阿哥不可!奴才是真的非常荣幸能帮到五阿哥,五阿哥您的胸怀不是奴才可以理解的,但奴才明白您是为了大清好,是为了百姓们好,所以不论五阿哥您做什么决定,奴才都会支持您的。请您,不要再这样了。” 永琪连忙伸手扶他起来:“永璧哥,我是真心的,你不用这样。” 永璧站了起来,看着快与自己平高的永琪,上下打量他。见永琪被自己打量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笑了:“永琪,你长大了呢。” 永琪嘴角抽搐:“难不成你觉得我一直是小孩子?” “不,怎么会。”永璧和永琪一起坐下,倒杯茶给他,笑着说:“你小时候总跑到王府来,和善保和琳福康安玩成一片,无忧无虑,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还在眼前呢。此时就已经为了天下百姓而眉头紧锁,出谋划策了。” 永琪从嘴角抽搐变成整张脸都抽搐得变型了:“永璧哥,你别以为你大我一轮就能在我面前充长辈啊!” 永璧哈哈大笑,拍着永琪的脑袋,良久又叹息一声,小声地说:“永琪,我常想,如果没有你,大清会是什么样子呢?以后会走向什么方向呢?可是,现在有你在,我觉得这些问题都不会困扰我。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永琪傻傻地看着永璧,半晌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永璧哥,我……哪有你说得这么……” 永璧笑了,摸着永琪的脑袋:“永琪,我有眼睛,我看着呢。但是永琪,你要记住,或许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清更好,但是大清很久没有改变了,要留些时间给大清,也要留些时间给你自己。另外,不要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你会累的。” 永琪呆呆地看着小时候总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闹的永璧,看着总是会在他被欺负时护着自己的永璧,不由得喊出一声小时候最常喊的称谓:“永璧哥哥……” 永璧愣了一下,呵呵地笑起来,捏捏永琪的脸:“对呢,你以前都是叫我永璧哥哥,现在叫永璧哥,是不是以后要直接叫永璧啦?” 永琪挣脱开来,摸着自己的脸,狠狠地对他比了下拳头,乐得永璧哈哈大笑。 兆惠将永琪狠狠地骂了一顿,并很有勇气地让人打了三十军棍以示惩戒。永琪倒是很服气,老老实实地趴着挨打。 可他打的人哪里敢真敢,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连喊号的士兵都做假。 “一!二!三!五!七!八!十!十二!十三……” 于是,也就轻轻地挨了二十不到,永琪就没事人一样的爬了起来,然后去向兆惠再请罪。 兆惠当然知道外面的士兵不敢真打,他又何尝敢真打。当初带着这孩子去打仗,乾隆就说过了,要一个囫囵孩子回来,少片指甲都找他麻烦。这仗好不容易打完了,战场上没出事,别因为自己这一打打出毛病来而被乾隆找了麻烦。 虽然见他没事心里松了口气,但兆惠仍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把他打发回去休息了。永琪嘻皮笑脸地出去了,还勾搭上刚刚杖责自己的几个士兵一起去喝酒。 在自己的军帐中,永琪双手张开,直直地站在地上,由两个士兵一片一片地取为铠甲系到他的身上。永琪有些单薄的身子被包裹起来显得壮硕,精致的脸庞因为戴上了盔甲而变得阳刚帅气,长剑挂在腰上。单手轻按剑柄,昂起高傲的头颅,永琪的眼神冰冷而威慑。 迈出右脚,身上的铠甲发出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再迈出左脚,剑柄敲打铠甲发出刚硬的声音。冰冷的声音交织,一点点唤起永琪心中的凶兽,它渐渐起头,长长的身子盘在永琪的身上,龙首高高抬起,慢慢地睁开眼睛,它会守护永琪,并和永琪一起,守护大清。 43、第43章 在永琪忙活的时候,弘昼也没闲着,他算是费尽心力地去寻找了一个自己看中的人选,然后兴冲冲地跑进宫。 此时的乾清宫里,乾隆正在批阅奏折,而站在殿外担任侍卫的,正是昨天被抓走后下落不明的多隆。弘昼看着穿着崭新的一等侍卫服装,老老实实站着护卫的多隆,坏笑着走过去,绕着不能乱动的多隆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转得多隆脑袋上都冒下汗了。 “王……王爷,您找皇上有事?” “是有事,不过爷的事不急。”弘昼摸着下巴站在多隆的面前,一脸阴笑:“皇上答应你和兰馨的事了?” 多隆脸上一红,轻轻地点头。 他昨天被乾隆拎着去了御花园里,和当时正在赏花的太后皇后见着了。乾隆说了一下他的身份,太后就明白了,挺满意多隆的家世和老实的模样。而皇后听着乾隆的意思,这是永琪同意的人,立刻二话不说的同意了。于是太后介绍了站在身边的兰儿,让两人从小分开后就再没见过的远房表兄妹相认。兰儿看着多隆傻头傻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笑了出来,多隆被眼前的美人惊呆了,直勾勾地看着兰儿,兰馨瞪他一眼扭身回太后身后站着了,但没说出反对的意思来。于是乾隆就把多隆拎着回乾清宫了,并把他升为贴身侍卫。 弘昼很满意地挑着眉一脸得意:“怎么样,是个好媳妇吧?给你当福晋不亏你吧?” 多隆脸上更红,低着脑袋不敢说话。他怎么会觉得亏,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块大馅饼,都快把他砸晕了。一想到兰儿娇美明艳,笑起来仿佛百花盛开的模样,多隆就觉得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碰到这么好的事。 弘昼一伸手搭上他的肩低声说:“这可是我帮你从永琪那边磨来的,爷我为了你的婚事可是费了许多功夫的,知道吗?” “是,奴才明白。多谢王爷成全。” “嗯,小子有点明白事理,记得让你阿玛带上好东西上我府上去道谢啊!否则我能把你的婚事凑合成了,也能把你的婚事给搅黄了。” “是!奴才明白!” 吴书来站在门边看弘昼威胁完毕,这才笑着迎上去:“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弘昼转头看着他,笑道:“哦,这不是小吴公公吗?升了啊,恭喜。” “谢王爷吉言。王爷来求见皇上吗?” “是啊,皇上在忙?” “大臣们已经回去了,皇上现在正在批阅奏折,奴才去通禀一声,请王爷稍后。” “那就有劳吴总管了。” “不敢,请王爷略等片刻。” 乾隆停下笔,看着吴书来:“弘昼?他这个时间跑来有什么事?算了,让他进来吧。” 弘昼兴冲冲地跑进来:“皇兄,皇兄,我找着了!” 乾隆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找着什么了?” 弘昼直接跑到乾隆面前,小声地说着自己的计划,乾隆皱着眉问了几个问题,越问越满意,最后面带笑容地点头说道:“嗯,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而与此同时,硕王府 雪如有些疑惑地看着白吟霜,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小脸总给她一种熟悉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歌女,这种低贱的人哪里值得她去认识。一想到因为她和皓祯一起在王府门口被打,害得硕王府名声扫地,险些酿成大祸,雪如就恨不得掐死这个狐狸精! 白吟霜前几天被地打了五十大板,屁股几乎开花,在皓祯晕倒前的强烈要示下,雪如才给她治疗了,虽然她是恨不得把她和那半死不活的老头子一起扔出去不管死活的。不过现在,这个白吟霜终于能下床了,雪如就决定把她立刻赶走! 可是这个白吟霜刚刚说什么,要留下来照顾皓祯来报答恩情? 雪如端着茶杯,看也不看跪在面前的白吟霜一眼,冷冷地说道:“我们皓祯可是王府世子,堂堂贝勒,身边多的是丫环奴才照顾,就不麻烦白姑娘了。白姑娘还是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白吟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大眼睛瞬间就湿了,低下头去,豆大的泪珠立刻砸在地上出现一块块小小的白迹。 雪如哼了一声,又说:“白姑娘,你对我们皓祯的心思我也明白,如果是其他时候,我成全了你也没什么。不过眼下,皓祯马上就要迎娶皇宫里的公主了,这做了皇家的女婿,就必须一心一意地对公主了。我想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吧?” 吟霜低着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只是那泪水滴得更凶了。 “那么,白姑娘,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好,然后带着你爹回去调养身体,早点找个好人嫁了吧。等我们皓祯娶公主的那天,我再让人备份厚礼给你们送去。” 白吟霜拼命摇头:“不,不,福晋,我不能拿您的钱。皓祯……贝勒这些日子给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其实,是我连累了他,仅仅道歉已经不足以还弥补我对他的伤害了,我怎么还会拿您的钱呢。”她抽泣了一会,自作坚强地抬起头来说道:“福晋,我和我爹现在就离开了,请您将这个代为转交给贝勒爷,就说,就说……吟霜祝他与公主……生活幸福。” 雪如接过那个白狐毛挂佩,倒是有些动容,放缓了脸色说道:“我会代你转达。你爹还没有清醒,我让人用马车送你们回去吧。” “多谢福晋。”白吟霜对她叩了三个头后站了起来,带着白盛龄回去了帽儿胡同。 回到了帽儿胡同的房子,白吟霜天天以泪洗面,不要说照顾白盛龄了,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没几天,本来就命悬一线的白盛龄翘辫子了。白吟霜无钱安葬,抬尸在街头卖身葬父。 因为福康安暗地里吩咐要下点狠手,所以当时皓祯和白吟霜虽然都是五十大板,但皓祯比白吟霜的伤要重得多,直到今天才爬起来。听说白吟霜被赶走了,抓着雪如的肩拼命前后晃动,骂一些你怎么这么恶毒不仁慈不善良的话,在小寇子的帮助下冲了出去。 帽儿胡同的房子里并没有白吟霜的人影,小寇子去打听才知道白吟霜在外面卖身葬父。两人又冲出去寻找白吟霜可能在的地方,终于在一棵老树下,看到白吟霜身披白麻布,泪儿滚滚地唱着歌儿,而白盛龄就卷在草席里躺在她的面前。 “吟霜!” 一声巨吼吓了周围的百姓一跳,那些在墙角玩耍的孩子更是被吓得直接嚎哭了起来。 白吟霜身子一震,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皓祯上正奋力地推开周围的人向自己跑了过来,白吟霜声音哽咽,只觉得胸口被什么涨满了,她嘶哑地唤出最爱的人的名字:“皓祯!” 两人向对方全力奔跑着,当街相拥在一起,在天为证,他们是如此的相爱。 “吟霜!吟霜!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离开我!你这是在用刀子刺我的心啊!” “不,不!皓祯,我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你马上就要迎娶公主了,我不能……” “我不要公主!我只要你!” “皓祯……皓祯!” 两人狠狠地亲吻在一起,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周围的百姓们一脸厌恶的表情和指指点点不屑的模样。 在葬了白盛龄后,皓祯牵着白吟霜的手跪在白盛龄的坟前:“白老爹,我,富察皓祯在这里对您起誓,我将一辈子保护吟霜,照顾吟霜。不论我会不会迎娶公主,我的妻子只有白吟霜一人!请白老爹放心。” 白吟霜感动得落泪,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回到了帽儿胡同里。当天,就在小寇子的主持下,进行了一场简陋至极的婚礼。拜过了天地的两人,坐在房间里,久久注视着对方舍不得移开视线,当红烛暴出喜花,两人的呻吟声从房间里响起,是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皇宫那边,永琪要回宫的消息传进后宫。这可是大喜事,至少对于皇后和太后来说是。 于是,太后吩咐皇后要给永琪办个家宴好好庆祝下永琪平安归来,也不用所有的皇子妃子们都到,就坤宁宫和慈宁宫两边帮着庆祝下。皇后自然是乐意的,儿子在出宫开府前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再加上马上就要见到数月不见的儿子,皇后激动下是想大办场家宴给儿子接风的。但是想想儿子的习惯,还是听了太后的意思,带着兰馨亲自下厨给儿子做喜欢的吃的,等着晚上家宴的时候让辛苦了几个月的儿子吃顿好的。 又是表彰,又是接见朝鲜国使臣的,前前后后搞到下午才结束。乾隆自己都饿得不行了,也不拢苯由3哦酉热コ苑梗缓笤谇骞镌俅握偌谆莞岛愕戎匾蟪肌 兆惠先是详细说了战事经过,这仗打得轻松,所以兆惠汇报得也轻松,一口气就说完了。 其实,这场战在其他大臣那里看并没有什么好打的,以前也从来不为这种事劳命伤财的打仗。朝鲜国贫穷,与大清交界地就出现一些披甲人,这些人时常冲进大清的领土抢夺财物,甚至会伤害百姓,虽然性质恶劣,但一般都是由朝廷发文书告诫朝鲜国主了事。这才显出咱们大清是泱泱大国,有风度嘛。 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一事件的五阿哥永琪大发雷霆,直接就向皇上请旨要求亲自出征。皇上当时也是劝了许久,但永琪似乎仍然在火头上,冷着脸一声不吭,只是直直地瞪着乾隆。这态度让皇上无可奈何,只有同意了。 按皇上的旨意和五阿哥的要求,兵部派出的军队中,有一万是配了枪支的长枪队。这让在朝鲜战场上的五阿哥战事无比的顺利,甚至差点打到了朝鲜国都。 虽然打得这么狠并不符合乾隆和兆惠的意思,但永琪偏不回头,扔了朝鲜国主送来的国书,带着大军继续向前打。兆惠没办法,只有跟着继续打下去。 现在仗是打完了,开始进行例行的战后讨论。作为此场战争的发起人和战争方案制定人的永琪站了起来,冷冷地扫了一圈周围的大臣包括自己的皇阿玛,这才开始用一种缓慢却坚定愤怒的语气说道:“皇阿玛在儿臣出征前对儿臣说过,这次打仗就当是练兵了,不必太过深入。儿臣不这么认为。在儿臣看来,朝鲜国不臣之心非常明显,虽称是我大清属国,但不管是官员等级,服饰,礼节,均一直延用明制,此等不忠不臣之人,皇阿玛为我大清尊严,应当严惩不待才是!其次,朝鲜国披甲人常年侵犯我国领土并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恶,而朝鲜国主每次都是上书表清白却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实质行为来改变此现象!竟然敢对我大清如此敷衍!”永琪说到这里,气得脸色涨红,一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上,吓得正在喝茶的乾隆被呛得连连咳嗽。其他几个大臣,尤其是离得近些的,都被他的杀气震得有些身上发冷,忍不住轻轻地挪动屁股,离他远点。 永琪深吸口气平息自己的怒气,才继续说道:“所以,儿臣当时坚定要求出兵朝鲜国,在儿臣看来,朝鲜国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忘记我大清铁骑的厉害了。身为属国竟然说一套做一套,不给点颜色看,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披甲人之事,一年至少会有十多起严重事件发生,最严重的曾有村庄被披甲人毁灭,五十多百姓从老到幼全部丧命无一幸免!这种事,如果不是朝鲜国朝廷的放任,他们哪里敢做得出来?永琪知道自己在战场上不顾陛下旨意我行我素肆意进犯是重罪,但儿臣,宁可犯下此罪,也要保我大清百姓平安!” 听着永琪的怒吼,看着儿子坚定的脸,乾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过了好久。永琪才继续说:“儿臣接到过皇阿玛的旨意一共五封,均让儿臣点到为止,毕竟朝鲜国是我大清属国。不过皇阿玛可能不知道,儿臣在朝鲜国抓到一队披甲兵,呵呵,他们竟然是朝鲜国的军队,是正式有编号的军队!让儿臣点到为止?儿臣恨不得灭了他们!” 乾隆的脸色铁青,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冷冷问道:“兆惠,此事为何朕不知晓?” 兆惠立刻跳了起来就要甩袍子跪下,被永琪拦住了,永琪扑通一声跪下:“皇阿玛,是儿臣瞒而不发的,兆惠将军并不知晓。” 乾隆气得拍案而起大骂:“放肆!谁借你的胆子敢隐瞒军情!” 永琪低下头轻轻地说:“因为,那一阵,皇阿玛病了。” 乾隆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坐了下来,拿一本奏折轻轻地砸到他的头上:“混帐东西。是谁告诉你的?” “儿臣从皇阿玛的字迹上看出皇阿玛身体虚弱,才……” 兆惠也跪了下来:“皇上,其实,臣是知道这事的。但见五阿哥那几天神色不安,询问了富察副将才知道皇上龙体欠安,所以……” 乾隆摇头叹息一声,笑笑说:“朕那几日偶感风寒而已,怕你们担忧才没有说。反而让你们犯下此等大错。算了,起来吧。” 两人叩头站起来后,乾隆问永琪:“你就是这此事一直打到他们国都?” “不是。”永琪很无耻地摇头,乾隆翻了一个白眼,“那为什么?” “因为他们国主一直不承认此事。我就直接说,在你认错前,我就一直打下去。然后一直快打到他们家门口,他才派使臣来说自己错了。不过我看他挺嚣张,一副我屈打成招的样子,所以又打了一阵,后来他派太子过来求饶,我才停下了,让他签了战败后的赔偿条约后在他家门外驻了十天吓了吓他们,才回来的。虽然我很想直接灭了他们,但目的达到了,我想就算了,反正谅他们也不敢再犯了。” 乾隆愣住了,好半天低下头,肩膀不断的耸动,永琪正奇怪地伸长脖子去看,突然被乾隆的哈哈大笑吓得倒退一步。 乾隆一笑,所有的大臣都笑了起来,整个房间里面除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永琪全部都笑得极为畅快。 终于乾隆笑够了,拍着桌子点头道:“干得好!这仗打得痛快!不过永琪,你并没有让他们赔太多钱,而是要了一堆的精铁等矿物和许多药物,这是为何?” “皇阿玛,此场战役,您给我派了多少兵还记得吗?” “三万。” “刚刚兆惠将军说有我带回几万还记得吗?” “二万八千人。” “对,儿臣丧失了两千士兵,这两千士兵全部都是无枪支和护身衣的普通士兵。” 乾隆的眼睛一亮:“长枪兵一万人,无一人伤亡?” 永琪眯着眼睛笑:“是的。无一人伤亡。所以,皇阿玛,此等战力,如果我大清所有士兵全部按此方式武装,即使是北方的罗刹国,我们也可以轻易攻克!所以儿臣认为应该迅速将此等装备配给到大清所有军队大营,这就需要许多的铁,所以,儿臣就让朝鲜国提供一些。至于药物,枪伤带来的伤口治疗是非常难的,而朝鲜国多种药品非常出名,儿臣认为,多屯积一些总是有用的。”而且,治疗鸦片上瘾的百姓,也需要许多药物。 乾隆点了点头:“永琪思考得倒是挺周全。嗯,兆惠,傅恒。” “臣在。” “你们二人负责训练长枪兵,务必迅速扩展开来。” “臣遵旨。” 接下来说是一些细节的讨论,说完了,也到了晚上了,乾隆满足地带着儿子去了后宫。 路上,乾隆想起来问:“永琪,你的伤……” 永琪愣了一下,笑了笑指指左肩:“伤到这里,幸好救治得当,已经没事了。” 乾隆其他事可能被瞒住,这件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叹息一声:“雨雪天会很痛对吧?” 永琪抓抓头嘿嘿地笑,乾隆伸手揽住儿子的肩并排走着。看出他有些难过,永琪不在意地说道:“皇阿玛,不要太担心了,儿臣已经听太医们说过了,虽然这伤伤到骨头让我以后会受点苦头,但只要保养得当,肯定会好的。太医们甚至已经为我定下了医疗计划,光是那长长的药单就让我头痛不已了,看他们那么自信,憋足了劲的整我,以皇阿玛的习惯,儿臣还以为您会在一边看笑话呢。” 乾隆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混帐东西,你皇阿玛我是这种人?” 看着永琪嘟着嘴一脸委屈漂亮的凤眼泪汪汪的,乾隆哈哈大笑起来,揉揉他的脑袋:“你没事就好,皇阿玛相信一点点汤药还难不倒你。走吧,你皇额娘今天可是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吃的,皇阿玛也要沾沾光多吃点呢!” “皇阿玛,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你说什么!” “叩!” “哦!皇阿玛,好痛耶!而且你故意的是不是?一边敲一下,你想我头上长角啊?” “哼,就是长花都改变不了你那张臭嘴!好了,再不去你皇玛嬷她们要着急了。” “也不知道是谁拖拖拉拉到现在的。” “叩!” “哦!我……我要向皇玛姆告状!” “你敢!” 44、第44章 那个晚上,永琪非常快活。最爱的家人们围在身边,关心他,叮咛着他,弟弟妹妹们崇拜地看着他,求他讲一些战场上的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这让永琪满足,他要呵护这些人的笑容,一直呵护下去。 第二天一早,永琪去给皇太后请安,然后带着兰馨一起去给皇额娘请安。 走在花园里,看着路上花园中的鲜花开得娇艳,兰馨决定剪一些给皇额娘插瓶。永琪也没反对,于是一个奴才跑去找来了剪子和花篮。 兰馨剪了一朵花,放在篮子里,想了想,接过篮子,让奴才们离远点。 永琪挑了下眉,走过去接下篮子,笑着问道:“有话要对五哥讲?” 兰馨笑着点头,哥哥果然是了解自己的。转身又剪了一朵花放在篮子里,小心翼翼地不让花上的露水掉下来。放好花,看着抱着篮子的哥哥在晨光中的笑容,兰馨笑了起来。哥哥真的很漂亮,太后一直说五哥的相貌如果再阴柔一些就不合适了,就是因为太漂亮了。他遗传了当年瑜贵妃的相貌,皇额娘说瑜贵妃娘娘其实长得很美,不然也不会被皇上看中亲自挑选入宫,并受宠生下永琪。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才慢慢失去了宠爱。如今看着五哥被花衬托着站在阳光下微笑,兰馨真的有些担心,这么漂亮,他以后有了福晋,那福晋该多美才不会对着自己的丈夫自卑呢。 “五哥……” “想说你的婚事吧?多隆是我挑的没错,但你不喜欢,我就打发了他。” 兰馨脸上一红,生气地瞪他一眼:“谁要你打发他来着!” 永琪笑了起来,原来是满意的啊。点头说:“那要说些什么呢,说吧。任何吩咐,只要是兰儿要的,五哥想尽办法也为你办到了。” 兰馨噗哧一声笑了,再剪一朵插进去,咬了咬唇,终于抬起头来说:“五哥,你能不能跟皇阿玛说,兰儿,不想被封为公主出嫁。” 永琪愣住了,兰馨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小声地说道:“兰儿知道兰儿这样很不识好歹,但兰儿想……兰儿想和多隆像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兰儿……” “等等!”永琪阻止住她,想了想问:“为什么你是公主就没办法和多隆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这和你是不是公主有什么关系?虽然你是公主,会住公主府,附马虽然为了孝道仍然住自己的府上,但只要离得不是太远,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啊?让附马留宿公主府也是很正常的。你为什么不当公主?” 兰馨狠狠白她一眼,咔嚓咔嚓连着剪了几个花,扔进花篮里,抢过花篮就走。永琪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不断追问,兰馨却一个字也不肯说了。问到后面,兰馨眼里都含上泪了:“反正我不要不要不要!你必须帮我办好,不然我就不当你是哥哥了!” 被这话惊到,但永琪还是莫名其妙,当上公主是皇上所有的女儿最得意的事,证明自己的身份尊贵和受到的宠爱。可这……兰儿为什么不当公主? 这个问题纠结了永琪一整天,他也不知道问谁,直到晚上回到阿哥府里,看着满桌的菜一点却没有吃的欲望,呆呆的模样让照顾他的陈嬷嬷有些担心才问了起来。 实在是没人商量,永琪只好把这话告诉了照顾自己长大的陈嬷嬷。陈嬷嬷听完后叹了口气,好一会才说:“五阿哥,您就从了兰格格的这点心愿吧。” 永琪筷子一扔着急地看着自己的嬷嬷:“嬷嬷,你知道是不是?为什么啊?” 陈嬷嬷过了好一会,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说,非常为难地想了好久才说道:“五阿哥,这公主的日子,虽然说是尊贵,但也苦啊。” 永琪呆呆地看着嬷嬷一脸不解,苦?又不少吃少喝,老公也能时常在身边的。有什么好苦的? 陈嬷嬷知道五阿哥对这些不了解,只好走近了他,在永琪的要求下坐着和他小声地解释,永琪听完,一脚把桌子给踹了:“那帮该死的奴才!” 陈嬷嬷叹息一声,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听说和敬公主成亲到现在没有个孩子……肯定是那帮做死的狗东西害的,可这么远……可怜的公主啊……” 永琪气得混身发抖,没错,和敬成亲已经快五年了,却一直没有孩子。虽然听说色布腾巴勒珠尔从来没有娶过妾室,对姐姐也很好,他还以为是姐姐去了蒙古因为不适应水土才一时没有孩子,没想到……没想到…… “该死的狗奴才!爷要杀了她们!” 说着,永琪就往外面冲,吓得陈嬷嬷和小敏子一齐跳了起来把他拉住,小敏子跪在地上抱着永琪的腰:“爷,我的爷啊,您这是要干嘛啊?这深更半夜的您要去哪儿呀?” “爷要去找皇阿玛皇玛姆皇额娘!爷倒要看看是哪些狗东西敢这么欺负我们大清的公主!放手!给我放手!” 陈嬷嬷也急叫着道:“五阿哥,五阿哥,使不得啊!您这么突然冲出去,这没凭没证的,皇上生气了可怎么好?而且这个时间,太后估计已经休息了。” 永琪突然停住了,两人不敢说话地小心看着他,就见永琪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要冲出去的姿势,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松手吧,我不去了。”挣脱两人,永琪转回头,正好那倒霉的桌子挡在面前,永琪又一脚踹过去,直接把这红木桌子从窗子给踹了出去四分五裂了。 “给爷查!这事如果是真的,给爷准备好证据,爷要告到皇上那去,然后把那些奴才全部给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树叶轻轻的沙沙响,仿佛战场上士兵们喊杀的号角,永琪站在房子中间,背着手一动不动。冰冷的杀气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永琪告诉自己,如果事情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哪怕是祖宗礼法,他也要毁掉! 第二天,乾隆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右手边的永琪,再看看坐在另一边的弘昼,眼神示意:这是怎么了? 弘昼翻个白眼,回个眼神:我哪知道,他是你儿子! 乾隆狠狠瞪他一下,示意:上去问问。 弘昼缩缩脖子:我才不去找死。 瞪眼:你去不去! 白眼:就不去! 回过神来的永琪看着两人奇怪地问:“皇阿玛,五叔,你们眉来眼去的干嘛?” 两人同时呛着,什么叫眉来眼去!他们那是眼神交流! 乾隆看儿子醒过神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永琪啊,呃,这一大早的你就心神不定的,怎么了?”而且听说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发飙把桌子给踹出去了,害得一大早的工匠们就要去修房子。 永琪拉扯了一下嘴角,扯了一个应该是笑容但是怎么看怎么渗人的表情说道:“皇阿玛,儿臣没事。”等调查有结果了再说。 乾隆和弘昼对视一眼,弘昼得了乾隆的飞眼,对永琪说:“永琪啊,你看五叔挑的这个人选怎么样?” “挺好。”虽然刚刚心不在焉,但弘昼说的事永琪还是听着了,所以点头说:“再派个能干的嬷嬷跟着吧,想来就万无一失了。” 弘昼得意地点头:“是啊,五爷我不容易啊。” 乾隆哼了一声:“才让你办这么点差事就叫苦叫累。” “这还不苦不累啊?臣弟我可是明查暗访所有手段都用尽了才挑出的完美人选啊!” “哼,找个人还用了这么大的功夫,真是没用。” “你说啥?” “怎么?” 永琪不理这两人,也不知道是在谁的带动下,乾隆越来越活泼了,而最喜欢吵架的对象就是弘昼,两兄弟是越吵越来劲,只要没有外人在,什么皇帝王爷,身份通通扔到一边去,吵个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永琪一边翻看着折子一边咬牙切齿,最好别让他查到证据,否则他就要弘昼好看!谁让他管着内务府来着! 两天后,请过安,永琪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兰馨:“兰儿,你前几日说的事情,五哥为你办好。你就等着风风光光的出嫁吧!” 兰馨惊讶地看着他,慢慢地扬起了笑容,坚定地点着头:“嗯!兰儿知道了。谢谢五哥。” 永琪对她笑笑,转身走了。今天是大朝会,所有成年的皇子都要参加。虽然他离成年还差几个月,但是因为已经参与政事,所以也要一同上朝。 那天的早朝其实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是一些例行的汇报总结什么的。但是在最后,五阿哥永琪突然站出来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递上了一个匣子和一本奏折。皇上奇怪,接下来打开匣子,看到是一些旧的首饰和一些小东西,不了解儿子突然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接下折子打开,只看到一半就站了起来,看完后高声怒吼:“这都是真的!” “是。” “好……好……真是狗胆包天的死奴才!朕要诛他们九族!”吼完,乾隆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吓得高无庸和吴书来连忙冲过去扶着他。乾隆气得全身发抖,狠狠地将奏折砸到了弘昼的头上。“你给朕看看!” 弘昼吓了一跳,立刻跪了下来打开奏折看完,看完后同样气得眼前发黑,直接取了帽子放在一边趴下来请罪:“臣弟有罪……” “有罪个屁!”乾隆气得连粗口都暴出来了。他大清尊贵的公主们,嫁了人后,不得不和附马分开居住就算了,还要被那些该死的保姆嬷嬷们欺辱,见附马一见还要用自己的嫁妆贿赂嬷嬷放行,讨好她们,看嬷嬷的心情才有机会见见爱人。有的甚至几个月几年见不到附马,最后抑郁而死,有的死前都见不到附马一面。 难怪,难怪那些公主们,在宫里都健健康康的,可嫁了人后,大多都在美好的年纪里香消玉殒,更有许多的公主们一生都没有一个孩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到那些为了大清远嫁蒙古的公主们,想到和敬,乾隆的心都疼了,那里埋葬了多少鲜活美丽的生命?她们哪里是去嫁人,简直就是去送死! 乾隆颓废地在两个太监的帮助下坐回了龙椅上,看着直直跪在面前眼里充满担心的儿子,乾隆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无事,指着那本奏折:“你们几人,都看看吧。” 这里的几人是指的来参加朝会的爱新觉罗家的皇子王爷们,以及几个重要大臣。所有人传阅一遍,全部跪了下来,乾隆拍着扶手,摇头苦笑:“这就是我大清公主过的日子,呵呵,被一帮奴才们管着束着,囚禁到死。呵呵……弘昼,你知道怎么做,这事,就交给你和永琪了。朕准了,你们便宜行事,给我杀了他们全族!” 乾隆怒极的一挥手,将高无庸手上的匣子给拍了出去,那些宫制的,曾经是公主们赔嫁的珠宝,玉器,字画,一件件散开,掉落在阶下,这些东西,是永琪的人,从当铺等地方收来的。证明了公主们的生活。这些陈旧的东西上的灰尘,仿佛是公主们的血泪,刺痛所有人的心。 弘昼和永琪磕头:“臣(儿臣)遵旨。” 乾隆下了朝没有去乾清宫而是被抬进了养心殿,太医也立刻被叫了来,太后和皇后知道后吓得六神无主,立刻赶了过去。 在两位女王的逼问下,高无庸把事情说了,折子也被两人看了,太后直接气得晕了过去,皇后也被气得全身发抖眼前发黑,差点站不住。正好太医也在,三人一起医了。 太后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担心地守在床边的乾隆和皇后还有兰馨,抬起手,乾隆立刻握住满脸的愧疚:“皇额娘,是朕的错……是朕的错……皇额娘,您没事吧?” “皇帝,哀家心疼啊。”太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乾隆紧紧闭上眼睛,用力地点头。太后嚎哭道:“你的姑姑们,姐姐们,现在还有和敬她们,你说,你说……她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啊!她们该,该多苦啊……多冤啊……” 兰馨扑到皇后的怀里轻轻地呜咽着,皇后紧抱着兰馨的手都在发抖,如果不是永琪,如果不是永琪,是不是兰儿也要受这样的苦?然后在年华正好的时候…… 太后努力地抬起身子,乾隆立刻扶着她坐了起来,太后紧紧抓着儿子的手,横眉怒目,声音里带着腾腾杀气:“皇帝,给我杀,给我杀了那帮该死的奴才!死的了也给我挫骨扬灰!为大清无辜冤死的公主们,报仇啊!” 乾隆忍住翻腾的气血,满脸的杀气:“皇额娘,您放心,弘昼和永琪不会放过她们的!敢欺辱我大清的公主们,朕要她们全部不得好死!” 和敬呆呆地看着两个嬷嬷和几个奴才被带走押在囚车里,从她们房中搜出的珠宝首饰被堆在自己的面前,看着公主府牌匾被撤下来,看到已经数月不见的额附站在门外向她张开双臂。和敬呜咽一声哭了出来,拎起裙子冲出公主府扑到他的怀里。太久了,太久了,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王爷,王爷……呜……” “公主,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妻子,数月不见,她越发的清瘦了,满脸的泪水洗尽了她所有的妆容,露出他最爱的明艳小脸。亲吻着怀里的人额头,色布腾巴勒珠尔这一刻,幸福的想哭,他终于可以和自己最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了。 即时起,公主格格不论品级,出嫁再不单独建府,嫁入额附家后同样要遵从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公主出嫁的随从名单将只包含公主的乳嬷嬷一名,大宫女四名,宫女十名,包衣数人,嫁妆用品不变。 而之前所有虐待过公主们的嬷嬷们,轻者在赔偿完所有收贿的银钱赶出家门,重者诛其九族。 这场变革一直进行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乾隆收到了无数公主额附们的书信,信中的幸福和感激让乾隆松了口气。而在这其中,和敬的信是让乾隆最开心的,和敬的公主府是第一个被撤掉的,也是第一个被送回王府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团聚的。而她也非常争气地马上怀孕了,信中充满了对皇阿玛的感激和对如今生活的满足,让乾隆感觉前一阵被气出的内伤完全的痊愈了,立刻派人送去大批的礼品给女儿补身子。并带话要她好好调养,给额附生个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世子,皇阿玛会亲自给那孩子命名。 而公主们的幸福同样让太后马上痊愈,和敬的怀孕也让她和皇后喜不自禁,拿着和敬的信翻来覆去地看,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从中推敲出的幸福让她们一样幸福得眼泪要流下来。 而和敬和色布腾巴勒珠尔寄给永琪的信只有永琪一个人看到了,两人分别各写了一张纸,上面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感激。但永琪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封措辞非常严厉的信,骂两人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隐瞒不告诉他,如果不是兰儿嫁人在即却拒绝当公主,他都不知道此事!两人这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他非常不高兴!他五爷生气了,不高兴了!所以不接受书面道歉,要当面向他道歉才行,生了孩子后要回京来住一阵,否则绝对不原谅! 和敬看着永琪的信噗哧一声笑了,眼泪却滚滚地落了下来。色布腾巴勒珠尔走进房间里,看到妻子拿着一封信哭着笑得,奇怪地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拥着她:“怎么了?谁的信?不要哭,你怀着孩子,小心伤了身子。” “我这是高兴的。”和敬将信递给他,“五弟寄来的。” 色布腾巴勒珠尔挑眉用上扬的声调哦了一声,立刻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叹息一声放下信,将妻子抱在怀里:“他骂得对,如果我早些写信告诉他,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和敬伸手捂住他的嘴,摇头说:“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拉着额附的手放在肚子上,微笑地说着:“如果不是经历过么些苦,我们怎么会珍惜现在的生活。而且,就是因为受过那些苦,我才会感觉到我现在是如此的幸福和满足。王爷,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去趟京城吧?我真的很想五弟。他变得这么仁慈可靠,我真的很想他,我想让他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孩子,看看我有多幸福。” 色布腾巴勒珠尔低头轻轻地吻着她再次落下泪的眼睛,“好,我们等孩子生下来,一起去让他看看。” “嗯。” 45、第45章 公主们的事刚刚告一段落,乾隆就坐不住了。因为有三件事马上要处理。第一,兰馨下嫁的旨意可以发了。第二,弘昼选给某只耗子的老婆可以出嫁了。第三,永琪快到出宫开府的时候了。 前两件好办,一道旨意就结束了。可这么三件…… 太后:“皇帝啊,永琪虽然十五了,但还是顽劣了一些,不如让他再在宫里住几年吧?等他稳重些了,再让他出宫如何?”这是不舍得的。 皇后:“皇上,永琪这连个福晋都没有,让他出宫去,那么大个府谁管着啊?不如等这几年选秀过后了,给永琪好好挑个福晋侧福晋,然后再出宫吧?”这是委婉要求永琪留下来的。 永琪:“皇阿玛,您别理皇玛姆和皇额娘,她们两人就把我当小孩。再说了,我要是留在宫里,怎么做事?” 弘昼:“皇上,这皇子出宫了,有些事才好办,你看永琪现在手上人不够,天天拉着我们永璧忙活,这永璧都几天没回家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他出了宫,才能交到一些有用的人材为之所用嘛。” 皇上点了点头,于是,一天早上,连下三道圣旨。第一道,齐王府兰馨格格温柔娴静,孝顺体贴,封为和硕和馨公主,赐婚多隆贝子。第二道,硕王世子富察皓祯文武双全,授贝子爵,赐婚刑部侍郎赵进之女,同时封刑部侍郎之女为多罗格格。第三道,皇五阿哥封贝勒,着内务府预备贝勒府。 不过皇上还是有些不舍得的,所以这第三道只说预备贝勒府,却没说什么时候让永琪搬出去。明着的意思是等明年的选秀结束给永琪配个侧福晋再说。 前两道关心的人少,这三道关心的人就多啦!五阿哥终于要出宫了,而且是贝勒!说实话,以五阿哥的作为,封贝勒算低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五阿哥总归是出宫了。这以后要联络起来就方便啦! 不过对于硕王爷来说,最重要的是第二条! 他坐在轿子里一边往家里赶一边气愤难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兰公主会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多隆,而自己的儿子竟然只娶到了刑部侍郎的女儿?虽然是多罗格格,也是有封号的,但哪里能和和硕公主比! 轿子这边一停下,硕王爷就大步下了轿直接问:“福晋呢?” 管事立刻见硕王爷怒气汹汹,也不敢乱说话,直接就回道:“福晋在房间里休息。” “休息?哼!”硕王爷冷哼一声,狠狠地一甩袖子走了进去。 雪如此时正在和身边的秦嬷嬷说着皓祯的婚事,这皇上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旨呢,实在是奇怪。秦嬷嬷正在劝着她,让她耐心的等,皇上肯定是记得的,只是事情太多而延误了。 正说着,硕王爷大步走了进来。雪如满脸喜色迎了上去,行了一礼问好安刚站起来,就被一巴掌甩得翻倒在地。 “福晋!”秦嬷嬷吓了一跳,立刻扑过去抱起雪如。 雪如呆愣愣地捂着脸看着硕王爷,硕王爷愤怒地瞪着她:“没用的东西!” 雪如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王爷您……” “皇上下旨了。” 雪如被打断话,但听到重要的事也来不及哭,正要爬起来问个仔细就听硕王爷说:“兰馨封为公主,配给人家多隆贝子了!” 雪如惊得再次坐到了地上,呆了好一会:“怎……怎么会……” “怎么不会!皇上的旨意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哼!”硕王爷气得不行,指着雪如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没用的女人,让你多去几趟皇宫讨好下皇后和兰公主你不去,现在人家飞了!飞到多隆那小子那边去了!皇上只给皓祯配了刑部侍郎的女儿,一个多罗格格!哼!” “怎么会这样呢?皇后明明是要把兰馨公主配给我们皓祯的!我要进宫去,我要去问问皇后!”雪如尖叫着跳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跑。 硕王爷一把揪住她扔了回去:“混帐东西!还嫌我丢的人不够是不是?” 雪如再次被扔到地上,呜呜地哭。硕王爷一屁股坐下,狠狠地拍着桌子泄愤:“一个侍郎的女儿当我们世子的嫡福晋,皇上这是怎么想的!虽然封了个什么多罗格格,但哪里配得上我们皓祯了!还有,我们皓祯理应封为贝勒,可皇上竟然只封了一个贝子!如果是皇上阻止兰公主嫁入我们家,看来就危险了。” 雪如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是瑟缩地坐在一边。硕王爷瞪了雪如一眼:“你马上给我进宫去向皇后谢恩!顺便问下是怎么回事!” 雪如小声地问:“是不是上次和亲王……” 硕王爷一愣,这才想起来上次那两个小子有说过和亲王已经去了宫里向皇上告状了。他当时因为被气晕过去,醒来的时候马上就去了和亲王府,因为顺利见到了和亲王的人,和亲王的态度也不错,就以为他并没有去皇上面前告状,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去说了的!不然皇上怎么会给他们皓祯配个这么荒唐的婚事。 既然已经这样了,硕王爷除了在雪如这里狠狠地发了顿火,旨还是要遵的。于是硕王府上上下下都在为他们的贝子爷的大婚忙活了起来。 雪如虽然不满意自己儿子只是个贝子,又只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郎的女儿,虽然封了多罗格格,但哪里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毕竟这是圣旨。雪如进宫谢恩,看皇后的态度,肯定是知道了儿子和那个白吟霜被打的事情,所以对她的态度比起上次可是差得多了。没有皇后的支撑,雪如只有灰头土脸的回来。 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皓祯,正在帽儿胡同里,喝着小酒,听他最爱的梅花仙子为他抚琴弹唱,只觉得人间仙境,流连忘返。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幢小楼里,弘昼的人正在一边起着鸡皮疙瘩,一边把这两人的所有行为记下来。哼,女的孝期与男人媾和,男的被皇上赐婚竟然还敢养外室,这都是大罪!一定不要你们好过,谁让你们两个恶心我们来着! 所以说,皓祯所谓的文武双全那就是笑话,换住多隆,这么没日没夜地被人盯着,那肯定是有感觉的。而皓祯竟然一点也没发觉,直接就在人家眼前上演颠鸾倒凤的戏码,又唱那些恶心的曲子,干那些恶心人的事,人家不记恨你一笔才奇怪了。 而永琪现在则是忙着自己的总理衙门的事情,出宫立府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自己的五叔,要求不多,只要没有其他人的眼线就行了,这个其他人指的是除了皇上太后皇后五叔自己外的其他人。弘昼自然是明白的,一个府里不可能没有一些眼线,容忍一定的眼线并为自己所用是每个皇子都要学会的事情。不过不一定要容忍所有人往自己家里插眼线,所以他很细心地挑选着人选,反正永琪现在没有侧福晋,府砥可以慢慢建,这人自然也可以慢慢挑。 兰馨出嫁的日子被选到冬天,这是兰馨自己选的日子而太后同意的,因为兰馨的阿玛和额娘就是在这种日子里过世的。兰馨想让阿玛和额娘知道自己过得非常幸福,虽然有些不吉利,但太后还是同意了,毕竟兰馨的阿玛和额娘不会害她,只担心天气。 好在那天暖阳高照,兰馨穿着吉服,拜别太后等宫中家人,被送进喜轿,由被折腾了几天的多隆带着回了王府,锣鼓喜乐宣天鸣奏,让兰馨本就紧张害怕却又充满期待的心情更加涨满,终于,轿子停了下来。额附按规矩进行了射轿,跨火盘等一系列讨吉祥的仪式,兰馨这才坐到了床上。 房间里除了喜婆丫环倒也没有其他人,却有几个孩子在门外转来转去的吵闹着,时不时趴在窗子上向里看,唱着儿歌笑闹着里面的新娘子。听得喜婆和丫头们呵呵低笑,听得兰馨恨不得把头低到胸口去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兰馨越来越担心,喜婆们却是知道时间还不长的,乖乖地站着。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然后门砰地一声打开。 多隆站在门口双手把着门,有些晕乎乎地对着外面的狐朋狗友们叫:“不……不许进来!” 外面闹新房的年轻们笑成一片,有人大叫起来:“哎哎哎,这小子说话不算话啊,说了要给我们看看他的新福晋,这一下酒席就不认帐了,兄弟们,不能放过他!” “就是!就是!走走走,把他挤进去!” 一伙人哦哦大叫着就向里面冲,成功挤开了多隆冲到了里屋。 不远处站着永琪,他端着一杯酒笑看着那边闹成一团,对身边的小敏子说:“兰儿这下可是要恨死我了,福康安和和琳站在最前面,她一定认为是我要他们闹的。唉,我何其无辜啊。” 小敏子笑看着永琪一脸的坏笑,说道:“就奴才看,就算是没有他们两个,这笔帐公主也是会算在您的头上的。” 永琪的笑容一僵,翻了一个白眼:“哼,算我头上就算我头上。” 这时,新房里传出齐齐的惊叹声,再看着窗子上印出两人喝交杯酒的模样,永琪笑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让兰儿脱离了富察皓祯,脱离了琼瑶剧中的命运。他相信多隆那傻小子能给兰儿幸福,他也相信这一世聪慧可爱的兰儿能得到自己的幸福,也能守护住她的幸福。 闹新房的人们被喜婆们推了出来,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他们在门外又闹了一阵,这才散了开去。 和琳和福康安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大笑着说:“五爷,你是没看到,哈哈哈哈!盖头掀开,那小子眼睛都直啦!哈哈哈哈!” 福康安帮着多隆挡了不少的酒,所以舌头有些不利索:“没……没错!哈哈哈哈!嗝!那么漂……漂……啊漂亮!的公主,怎么被那小子……抢……去了呢!” 永琪笑了笑:“走了。” 两人跟着他离开,永琪走了几步停住回头去看,红烛摇曳的房间安安静静,永琪笑了笑,转身在步的离开了。 房间中,多隆紧盯着兰馨美丽的脸,小声地说:“兰儿,皇上跟我说,要是对你不好,就等着被他教训。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兰馨红着脸,轻轻的点头。 “和亲王说,如果我敢找其他女人,他就打断我的腿阉了我。但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只要你一个就好了。” 兰馨低着头,轻轻的点点。 “五阿哥说,如果你被他知道有一丝一毫过得不好,他就砍了我脑袋。但我一定让你过得好好的,快快活活的。” 兰馨娇羞地看他一眼,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闪得多隆心都快跳出来了。 多隆咽了下口水,小声地说:“兰……兰儿,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兰馨瞪大眼睛看着他,多隆立刻着急地说:“只……只亲下脸……你,好漂亮。” 兰馨嘟着嘴,转过脑袋,却点了下头。 多隆轻轻地凑近,闻到兰馨身上的香味,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但他还中鼓起勇气向前凑过去,却亲到了突然转头的兰馨的嘴上。 兰馨羞得恨不得转到地q里去,她只是,只是因为看他总是不动,才奇怪地转头看看的,不是故意凑上去的! 看兰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多隆急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要去拿毛巾给她擦脸,却一时忘记两人的衣服被系了同心结,于是,一个大字趴到了地上。 兰馨扶着床柱惊诧地看着他,听他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爬不起来,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而同时成亲的还是富察皓祯,他喝得酩酊大醉,摇晃着进了房间,看着坐在床上的身影,一时迷糊笑了起来:“娘子……”在他心中,能坐在这里的人,只有白吟霜,他终于娶了他心爱的吟霜。 他摇晃着来到床边,接过喜称挑开喜帕,看着露出的明媚鲜艳的脸,愣了一下,笑道:“娘子,你今天,好美。” 看着皓祯乖乖进了新房,硕王爷松了口气,终于是进去了。 看着皓祯进了新房,刑部侍郎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女儿嫁出去了。 看着硕王府红新高挂喜乐宣天,白吟霜在门外流下了眼泪。 接到消息的永琪并没有回宫,而是一个人带着小敏子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看着沉默安静得几乎像一座空宅一样的大贝勒府,永琪紧紧地皱起了眉,如果不是这里还有几点灯光,偶尔还有几个侍卫在巡逻,他几乎要认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大贝勒府的管事对永琪道:“五爷,我们爷正在等您。” 永琪点了点头,跟着他向里走。走到后院,倒是有了些人气。一直来到一个充满了药味的房间,永琪站住了。 管事对他行了一礼,先进去通报,里面传来咳嗽声,从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证明咳得非常厉害。小敏子抬头看了看永琪一眼,见他满脸冰冷,低下头,轻轻地叹息。 不一会,那管事又出来:“五爷,请。” 永琪抬脚走进去,房间里非常暖和,小敏子帮他取下披风,永琪绕过屏风,走到床边。 已经消瘦得快要看不出人形的大贝勒永璜,轻轻地睁开混沌的眼睛,咳嗽了两下,努力地抬起手指指:“坐。” 永琪紧抿着唇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身子略前倾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有快一年没有见过永璜了,记忆中性情温和身材健壮的男人,现在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头发竟然已经是灰白色了,他才二十多岁。永琪忍不住伸手握着他被外的手,明明房间这么暖和,明明他盖了两床被子,他的手竟然还是如此冰冷。 永璜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起来:“今天是兰儿的婚事,本来想去看看的,但我这身子……算是毁了。” 永琪低下头,没有说话。 “永琪,我其实,一直很想见你一面,当面对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大……大哥……” “你的伤……” 永琪看了看左肩,摇头安慰:“吃了这么久的药,即使冷天,也已经不怎么痛了。” 永璜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永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永璜咳嗽了一会,越咳越厉害,永琪站起来不断给他抚顺胸口,回头大叫:“倒杯热水来!太医呢?” 一个奴才立刻端来热水,永琪接过来喂着他一点点喝下去,见他好些,才放他躺下。永琪回头递还杯子,生气地问:“太医呢?为什么大贝勒生病没有太医在?” 那奴才扑嗵一声跪了焉:“大贝勒没有让叫太医来。” “混帐东西!去传太医!” “不用了。咳咳。” 永琪回头,看着阻止他的永璜,又坐了回去。永璜苦笑着说:“那些太医啊,来了只会说些我身体虚弱要补养之类的话,我烦了他们,就让他们回去了。” 永琪皱着眉:“身体不好,自然是要看大夫的。” 永璜摇摇头道:“我这身子,自从吸了鸦片后,就一日不如一日。虽然那瘾是戒掉了,但也算是毁了。咳咳。李大夫也告诉我了,虽然戒掉了,但这一生,可能都要与药石为伴了。可就算这样,我也折损了多年阳寿,无法长寿了。” 永琪低下头,这些他和乾隆都知道,乾隆当天把自己关在养心殿里一夜未眠。 “不过,我也知道。如果我继续吸食鸦片,可能现在,我已经死了。” “大哥,你会没事的,我去找几个好大夫来给你调养身体。” “永琪……” “大哥?” 永璜想要坐起来,永琪立刻在奴才的帮助下扶他略坐起来靠在垫子上,并将被子拉高到他胸口,将一件皮披肩披到他的身上。 永璜笑笑,示意奴才们走远点,对永琪说:“永琪,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我明白,自己确实是不如你的。” 永琪没有说话,永璜看着他轻笑道:“从你出生,就受尽宠爱,长得那么可爱,那么善良纯洁,连我也不得不喜欢你。可你一天天长大,那些宠爱从来没有减少过一分一毫,我就知道,除了你的可爱,你有更多的东西让你拥有这些宠爱。等你再大一些,是十岁的时候吧,我就觉得你变了许多,变得稳重了,变得可靠了,变得……像个储君了。” “大哥!” “呵呵,别担心,这里没有别人。”永璜咳嗽两下,永琪亲自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喝下。永璜喝了两口,将杯子握在手里,看着杯中的清水倒映着自己苍老又消瘦的模样,叹息一声,抬头看着永琪。 永琪长得很好看,可他让人折服的不是他的相貌,是他的沉稳,他的聪慧,他的仁义,他的坚定,他的许多许多东西。“永琪,你要小心英国使馆的人。你禁烟的手段太狠毒,太有效,让他们损失了太多的利润。他们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那个坎贝尔,甚至要我借机杀了你。” 永琪挑了下眉,冷冷地哼了一声。永璜笑了,对,就是这种从容与自信,让永琪如此迷人。 “永琪,你其实知道的,在战场上,打黑枪伤你的,是英国人收买的士兵,是吧?” “是。所以我当时,是专门回来收拾他们的。” “我从那次后知道,我是错的。不管我们争成什么样子,我也不能让你死在那帮英国人的手里。永琪,你要再强大一点,让大清更强大一点,咱们,绝对不接受任何人的摆布。” “是,大哥。”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永琪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他想起大哥最后告诉他:“永琪,你要小心的人,我已经不算在内了,我也不会再与你斗。永璋你也不用担心,他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永a与我们不怎么来往,却不用在意他,他知道自己斗不过你。所有人中,你目前,只要小心永,还有永瑜就可以了。至于永d,皇后是站在你这边的,她也明白永d对于她来说,只是稳定后位的,她的将来只有靠你,所以你不用多担心了。但是,小心永,他不是一个沉默无争的人。” 永琪紧紧地抱紧自己,他有些累了,真的,有些累了。 46、第46章 永琪拿着一张刚刚从机器上印刷完毕的报纸对着太阳张开仔细地看了看透明度和晕染的程度,再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点头说:“印刷的很不错,已经可以用了。” 一个工匠笑着说:“五爷,您看,用了这个新机器,现在印刷起来真是又快又方便,而且纸张的原料变更后也省钱多了。只是这纸不是很白,没有关系吗?” 永琪笑笑,将纸凑近了看,点头说:“没关系,只要字迹能看清楚就行。这只是一次用纸,不需要太白了,没有必要。”放下报纸,永琪和身边的官员以及工匠们继续讨论可以省钱省力的方法,正聊得热火朝天呢,突然小敏子跑了过来:“五爷,五爷。” 永琪回头看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小敏子打个千立刻说道:“五爷,皇上让您马上进宫去!” 永琪有些奇怪乾隆这个时间突然好好的叫他干嘛,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但现在在这里乱猜也没什么用,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好。”回头对官员和工匠们吩咐一下,跟他们说完改进的意见后,永琪立刻骑马赶回皇宫。 乾清宫里,乾隆正和一个布衣长袍的中年男子聊得起劲,听着男子说的话时不时的点头,似乎对他说的非常认可。这还是挺难得的,让永琪有些关注眼前的男人,非常好奇他的身份了。 而乾隆看到永琪进来笑着说:“永琪来了。” “是,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突然宣儿臣进宫有什么吩咐吗?” “哈哈,永琪,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先生。” 永琪眨眨眼睛,看向那个站起来稳稳给自己行了一礼的男子,也回了一礼:“范先生。” 乾隆见永琪没反应过来,笑着说:“这位可是范文程范先生的后人,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他的吗?范先生可是特意来见你的呢。” 永琪刷地站了起来,重新又行了一礼:“永琪不知是范先生,请范先生见谅。永琪见过范先生,范先生大才,永琪一直非常敬仰。” “五阿哥快快请起。”范义昊忙站了起来,双手托着永琪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草民只是布衣白身,不敢当五阿哥大礼。” 永琪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范文程,大清建国的功臣之一,四代元老。非常受四代皇帝的重用和信任,不论是学识,手段,见解都高人一等,是清太宗的重要谋士。后来更是抬入了八旗中的镶黄旗,可见前几代的皇帝们对他的重视和宠爱。可他却在大清盛世期间布衣还乡,真的是非常聪明而有远见。不过永琪知道,虽然他们离开了朝廷,却一直在学士中很有威望,几次士子们闹事,都有他们暗中协调的痕迹,可见他们仍然是一心向着清皇朝的。 永琪知道范家能人辈出,他手上的人才有限,实在是很想把范家给挖出来为我所用。但范家一来是非常隐蔽,二来永琪也没时间去三顾茅庐,所以,虽然一直有这个想法,却没有机会去见见范家人劝他们出山。眼下终于见到了,永琪除了激动,也非常的好奇。 眼前的男人范义昊,应该是范文程的曾孙,此人非常有名,写的许多书都是士子们的必读品。按他的调查应该才三十来岁,长相儒雅斯文,笑容浅淡,书生气十足。眼神清澈,从容不迫,面对自己的打量显得非常淡然而冷静,甚至是亲和的。直直地站着任自己打量个够,让永琪不得不喜欢这个人。 范义昊同时也在打量永琪。爱新觉罗·永琪,十六岁,母妃为瑜贵妃,在永琪年幼时已经过世。但永琪实际上算是大清嫡子,因为先后被认为元后与现任皇后的儿子。纯满人血统,聪慧高贵,受尽宫中巨头的宠爱。因出征和秀女选秀时间未到导致尚未大婚,但已经因军功和其他功劳被封为贝勒。 范家在民间绝对称得上是书香世家,在学子中颇有威望,虽然已经远离朝廷,却一直非常关注,大清的建立有他们范家的一分功劳,所以范家从头到尾都是非常关注清朝的政事的。一直努力培养后人,也是希望能对大清有些帮助,即使这些帮助有限,也算是不愧于祖宗。 范义昊与父亲自几年前就注意到了这个阿哥,也一直有注意他做的每件事,可以说,这位阿哥的远见和气度让他们父子非常欣赏。乾隆儿子不少,但算得上出彩的,却只有这一个。 眼前的少年个子修长,面带笑容,阳光而亲切,还带着一些孩子般的稚气和纯真,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难怪可以受宠这么多年,可他眼睛里的坚定和冷静让范义昊暗暗点头。 他与父亲多次就这个五阿哥讨论猜测过,但亲自见到本人才知道比他们猜测的还要好,看来他这一趟是值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五阿哥一直想要改变大清,想让大清走向更好的方向,目前看他已经成功了一部分,但只是一小步,很明显他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帮助他走得更远,如果他手上的人才足够,相信他可以完成得更快。所以范义昊主动提议来帮助五阿哥,得到了父亲的全力支持。所以范义昊带着祖上传下的东西进京求见皇帝,而看乾隆的态度,他是非常高兴自己愿意辅佐永琪的。看来,这位皇帝已经定好了继承人了。 三人坐下,继续聊。看得出来范义昊在考验永琪,问的都是治国策和他的改革方向和目的等等问题。永琪也不胆怯,事实上他早就想找一个人和他聊这些事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总是不知道能否真正有效,毕竟他对大清的了解不一定就是最全面的,他很害怕自己的坐井观天会导致大清走向更加错误的方向。他也不敢轻易与皇阿玛讨论这些,现在看皇阿玛一脸的赞同和鼓励,永琪才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或许是不成熟的,但永琪自己觉得,这些是对大清有利的,所以,他非常迫切地想和范文昊谈谈这些,听听有识之士的意见。 范义昊虽然是一个传统文人,对新事物的接收能力却非常强,对永琪的想法不但能马上理解,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并让永琪的想法更加成熟并变得能实现。永琪如获至宝,和他聊得越发起劲,几乎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乾隆坐在一边一脸赞叹,对范义昊也是非常满意。老实说,对于永琪的许多想法,他虽然支持,却不太明白永琪这么做的目的,需要永琪做一些解释才能明白是确实有用的东西再对永琪提供支持,所以有的时候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有些自责,不能帮助儿子更多了。但现在看到有能和永琪如此聊得开,并且理解永琪想法的人在,乾隆也是非常欣慰的。索性让两人坐在这里聊个够,自己去批折子了。 范义昊看了离开的乾隆一眼,再看看给自己讲到起劲处,拿来纸笔不断写写画画的永琪,微微地笑了,乾隆皇帝虽然之前的行政作为在范家父子看来一般,但他支持永琪这点却是他最大的成功,一个皇帝有更多的作为都没有什么了不起,最了不起的,就是挑对一个最正确的继承人。看着永琪亮晶晶的眼睛,范义昊笑着接过笔,在那纸上写下一些要点,永琪一脸敬佩,接过笔来继续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范义昊看着永琪,仿佛看到他穿着龙袍站在大清地图面指点江山的模样,看到大清最繁荣最昌盛的未来。范义昊胸中也渐渐的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如果是这个孩子,他不介意违背祖训入仕辅佐。 弘昼一脚踏进房间,就看到房间这头永琪和一个男子正围着一张桌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另一头乾隆正在一本一本的批着奏折。奇怪地看了看两边,想了想还是靠到了乾隆身边:“四哥,永琪在干嘛呢?那个男人是谁?” “那是范文程的后人,范义昊。” “什么?他是范家的?” “嗯,他拿着皇玛法给他的玉佩来求见永琪,看来是想辅佐永琪的。和永琪非常聊得来,已经聊了快一个时辰了。” 弘昼惊叹一声,想凑过去但还是放弃了,很兴奋地对乾隆说道:“四哥,猜猜,硕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乾隆白他一眼:“朕又没有千里眼,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嘿嘿,那个赵氏,就是嫁给那个耗子的多罗格格,把那只耗子给鞭打了一顿。” 乾隆惊讶地看着他,“鞭……鞭打?” 弘昼拖来一张凳子坐下,一副准备长聊的模样。乾隆也把朱笔放下,凑过去听他讲。 要说那赵氏还真是个女中豪杰,豪杰到已经十七岁还嫁不出去。因为不在旗,所以也没有机会参与选秀再被许配出去。这个女人长得其实很漂亮,家世也不错,但一直嫁不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性情太凶残。 赵氏曾经有过一次婚配,当时的未婚夫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胜在家里有钱,是京城世家大族,本人也是小有才名的。这赵氏当时才十四岁,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宠爱身边的一个丫环,冲到人家家里把那丫环给打破了相。未婚夫阻挡,她几鞭子把未婚夫给打得皮开肉绽,未婚夫家当时就退了婚,把她赶了出去。 好在这夫家并没有把这事传扬出去,所以很快的,赵大人又给女儿找了一门亲事,这回更严重。夫家是京城里一个高官的庶子,而且很得宠。但偏偏好色,这赵氏听说后竟然直接冲到妓院去把这男人给教训了一顿,甚至把那妓院也搅得不得安宁。 因为太多人在场,于是赵氏女儿凶残善妒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这才嫁不掉的。其实如果硕王爷和雪如脑子清楚点去打听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娶。可惜他们一直以为会嫁给他们儿子的是兰馨,所以没有多注意。 于是,以皓祯对白吟霜的迷恋,弘昼百分百相信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人的,所以才极其开心地把赵氏推给皓祯的。 这皓祯成亲后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竟然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真的是惊讶得不行,但赵氏好歹有些手段,硬是把皓祯拉在房间里陪了她三天,之后才放他出去了。毕竟是新婚,一开始并没有太出格,反正皓祯晚上也会准时回来。 只是连着几天这样,赵氏就不太乐意了,加上弘昼安排的嬷嬷在一边煽风点火,就直接派人去跟踪了,当天就查出来白吟霜的事情。于是问题爆发,第二天皓祯要出去,就被赵氏大骂了一顿,吵起来后就打起来了。皓祯虽然有几分功夫,但一是对手是女人而且是自己的媳妇,二是这女人手上的鞭子他赤手空拳的对付不了,于是,就被打趴下狠狠鞭打了一顿。 这事惊动了硕王爷和福晋,两人冲过来的时候,赵氏正坐在地上哭闹,听着嬷嬷添油加醋地说完了,王爷拍着桌子怒吼:“混帐东西!竟然敢养着外室了,真是了不起啊!福晋,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 福晋唯唯诺诺的,在时不时动手教训她的硕王爷面前,她并不敢多话的。王爷看着雪如不争气的模样就有气,大叫:“呆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个什么姓白的狐狸精给收拾了!格格也不要再哭了,这事是皓祯的错,你不如跟着一起去出出气也好,这孩子被他额娘宠坏了,是该有个懂规矩的好好管管他!” 赵氏早就有此想法,立刻爬起来行了一礼,跟着雪如去了帽儿胡同。 帽儿胡同里,白吟霜正为今天皓祯迟迟未来而担心,坐在院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琴。门突然被两个奴才一脚跺开了,吓得白吟霜和香绮放声尖叫,两人抱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她们。 雪如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坐在院中一身雪白的白吟霜,只觉得晦气,这么个处在热孝期的女人,自己的儿子不离得远点竟然还天天和她凑一起,也不怕沾上霉运! 而赵氏则是用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在她看来,那个虽然清秀却一身粗布打扮的香绮自然不是她的目标,肯定是那个穿着一身白娇娇弱弱的女人了!哼!果然和妓院里的妓子一样,尽是一副招人的狐媚子相! 赵氏眼神一使,三个嬷嬷冲过去,一个拉开香绮,两个抓起白吟霜就是一顿暴打。据弘昼负责监视的人说道,这顿打非常精彩,让他们彻底了解到了女人的可怕,拳打脚踢算什么,那是爪钩挖砍无所不用,直打得白吟霜惨叫连连,一身白衣被地上的尘土染成了灰的,在地上翻来滚去,哭叫不停,渐渐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弱了。 最后是一句话让福晋停下来的,白吟霜大叫:“福晋!我已经怀了皓祯的骨肉!” 赵氏再白痴也知道怀了孕的女人是绝对杀不得的,至少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毕竟按大清律法,如果是怀孕的孕妇,不管多重的罪都是可以暂时饶恕的,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可以处死。 福晋果然让所有人停手,看着白吟霜死死护着的肚子,知道这事可能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赵氏,这儿子和热孝期的女人相好就算了,连孩子都有了,这要是传出去,要多难听啊!更何况,这孩子估计还是在皇上给他许婚之后怀上的,这要是被告到御前,那就是重罪。现在,可无论如何不能在这种时候把这个女人除掉了。再加上,那是她第一个孙子,她也不想把这孩子弄没了。 赵氏倒也好说话,昂着头冷笑着说:“额娘不用为难,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不过额娘,这个女人胆敢勾引我的丈夫,我却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给她一个名份。不如这样,人接回府里去,暂时当我的丫头,如果孩子平安生下来,是个男孩,我就给她开这个脸。如果不是……那就让她当一辈子丫头吧!” 福晋觉得也不错,就同意了,于是,白吟霜就被拎上了车子带走了。 乾隆撇撇嘴:“还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弘昼笑着点头说:“是啊,四哥,这一家子以后的生活,热闹着呢。” 说累的永琪和范义昊坐在凳子上喝茶,看着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的奸笑,全身一冷。 范义昊奇怪地问:“贝勒爷,和亲王这是……”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估计是那只耗子家的事吧。” “耗子?” “嗯,回头说给你听。对了,我刚刚去工部,看到他们改进的印刷机了!真的是省时省力省钱的好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草民非常乐意。” “走走!我们再去看!我告诉你说,那个东西可有用了!我想用它来印刷报纸,呃……是布告!这样朝廷有许多的事情就可以通知到整个大清,让大家能够消息流通。” “哦?贝勒爷的这个想法非常有趣,草民现在对这个印刷机非常有兴趣了!” “皇阿玛,我们去工部了!” “哦,去吧去吧。” “是,儿臣告退。” “草民告退。” 弘昼看着两个人感情很好的一起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这么快就把这个隐士给降服了,真不愧是小五呢。” 乾隆得意地笑了笑,又突然问:“那个叫善保的,现在在广州那边吧?” “是啊。”弘昼立刻回过头来说道:“我说四哥啊,善保好歹也是小五的人,你竟然把他丢在广州三年啊!他如果在京城呆着,肯定能帮上永琪许多忙的!” 乾隆瞪他一眼:“你懂个什么,如果不把这小子丢到广州去练一下,他凭什么呆在永琪身边,就凭他那点小聪明?” 弘昼知道乾隆说得也对,只好闭嘴不说话,又问:“你问他,是想要把他调回来?” 乾隆摇头:“暂时还不会调回来。只是看到有张折子,上面有他的名字。他在广州那边,禁烟倒是禁得挺狠,和英国人冲突多次了。” 弘昼奇怪地问道:“冲突?” “英国人说船上有贵族,不肯让清军上船搜索鸦片等违禁品,善保就没让他们进港。于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交到永琪手上了,也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上折子直接到朕这里告他的状,哼。” “哼!这些混帐东西肯定是收了钱的,直接砍了算了!” 乾隆看他一眼,淡淡地扔了两本折子给他:“就是这两本,你去搜些证据,只要真的是收了贿赂的,就砍了吧。” 弘昼嘴角抽搐地接到手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四……四哥啊,你是见不得我轻闲是不是?” “说对了。” “……” 47、第47章 皓祯坐在桌边与赵氏一同用餐,双眼不断的扫向站在赵氏身后的一个婢女。那个婢女低着头,手上端着茶具,瘦弱娇柔,小腹微凸。因为看得太过勤快,赵氏很快就发现了。冷笑着放下筷子,冷冷地说道:“贝子爷若是喜欢这丫头,当初何必与她做下那等丑事让她坏了名声,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现在连你的妾都当不上。如果早接进了府里,当不上福晋,这姨娘的位置也是可以坐的。” 白吟霜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上的托盘里,红肿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把手,手上的伤口拉扯的痛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悲苦。此情此景看得皓祯心疼不已,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赵氏虽然没身份也没地位,虽然说是多罗格格但娘家势力不足,皓祯本可以不怕她。但她是皇上赐给自己的福晋,光是这个就足够她嚣张了。而且,如果他早一些将白吟霜接进府里,现在她也确实能当上自己的妾了。可他不想让她委屈在其他女人之下,她毕竟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是天地间最相爱的比翼鸟。可现在,面对此时白吟霜痛苦的眼泪,他真的后悔了。他想要咆哮,想要怒吼,想要痛骂命运的不公,想要控诉老天对他的残忍,可他现在为了吟霜,什么也做不了。 白吟霜看着皓祯投来的充满歉意和爱伶的目光,轻轻地回了一个梨花带雨般美丽的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了解的,她真的了解的,她从来没有怪过她,也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她知道这是他们因为过于相爱而需要做出的付出,她愿意的,无怨无悔。 赵氏看到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哼了一声,却没有更多的理会。 这些日子从弘昼的暗中监视结果来看,赵氏折磨白吟霜的手段真的非常没有新意,让弘昼非常失望。她几乎不让白吟霜受什么外伤,只是不断的让她打水倒茶,然后不断的用滚烫的水泼她,让她身上始终都是被烫得红红肿肿的。或是罚她在自己房外守夜,听自己和皓祯共度良宵,在她面前说着给皓祯当福晋的好处和白吟霜无名无份的悲哀。似乎对于肉体折磨,她更喜欢对她采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精神折磨,这要折磨到猴年马月去?弘昼在一边看着真是急得真咬小手绢。 但其实白吟霜受的折磨比弘昼了解的更多,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了,一天比一天消瘦,整个人又白又瘦跟张白纸一样似乎一吹就会飘走,只有肚子凸得厉害。她在白天被赵氏使唤个不停,她为了能和皓祯在一起继续爱皓祯都忍了下来。但到了晚上也不能休息,只能被动地听两人在床上的□□,白吟霜每一刻都痛苦得几乎死掉,但为了皓祯,为了孩子,为了他们的将来,她会一直等下去!她相信,老天一直在看的,凭着两人的努力和真心,她一定会得到的幸福的! 盛满热水的铜盘越来越重,白吟霜已经完全端不动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这么重的活,手上最重的东西就是她的琵琶。虽然后来家境贫穷,但在娘死前他们是非常殷实的,也因此她才得以学得一手好琵琶。加上身体不是很好,爹娘对她非常疼爱,更是没有让她做过粗活,到了帽儿胡同里,因为有香绮,她也是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的。 柔弱的身子一摇一晃,白吟霜终于端着铜盆来到了门前,抬起脚跨进去,突然,门槛磕住了她高高的花盆鞋底,白吟霜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因为手上端着盆,让她一时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于是,重重地倒了下去,已经明显突出的腹部狠狠地撞到了地上。 孩子在意料之中的失去了,皓祯想怪到赵氏头上,却被赵氏一顿抢先而把责任怪到了白吟霜的头上,毕竟当婢女是白吟霜自己乐意的,孩子丢了也是因为她没有走稳的原因。白吟霜也只哭哭啼啼的说都是自己的错什么的,赵氏自然乐得让她领了这些错去,于是又是一顿家法伺候,不过被皓祯拼死拦下了。 当雪如赶到院子的时候,白吟霜已经瑟缩在皓祯的怀里了,被打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是一朵绚丽绽放的梅花烙印。这个烙印,唤醒了雪如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愧疚,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因为雪如突然到来又突然被吓晕,赵氏还是很给面子的停了手,和皓祯一起去看望雪如,白吟霜这才逃过一劫。 雪如犹豫地看着赵氏,对于这个儿媳妇,她算是明白她有多心狠手辣了,很清楚吟霜绝对不能放在赵氏的身边,不然赵氏肯定要打死她的。为了自己无辜又可怜的女儿,雪如还是决定试一下,于是就开始和赵氏东南西北的聊,聊得赵氏都不耐烦了,直接问:“额娘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静儿是个直肠子的,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您在我这也坐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是有事的吧,您直接说,我听着呢。” “那额娘就直接说了。静儿,是这样的,我看皓祯为了这个白吟霜时常和你起一些冲突,想必你也很头痛,不如把这白吟霜就放在我那里好了。额娘代你教训她,这样你也省些心,总是气着身子对你也不好,额娘还等着你早点怀上个孩子呢。” 赵氏大约是脑子发热,竟然同意了。于是,白吟霜被接到雪如的院子里,过了到硕王府至今最好的一段日子。福晋与第一次网页完全不同,对她非常好,给她请大夫,弄最好的药给她治病,还让自己叫她额娘,对她温柔体贴,慈祥亲切,知道自己想念皓祯还会偷偷让他来见自己和自己团聚。 赵氏平时很少出自己的院子,而且这府里毕竟还是福晋当家,所以福晋要隐瞒的事情,她哪里会真的知道。在她看来,只要皓祯不要寻花问柳,她也不想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矛盾。 这太平日子过了一个月,有一天赵氏出去散步,看到白吟霜挽着雪如的手也在散步,一个月不见,看白吟霜不但伤好了,也长了肉有精神了,更因为在亲情爱情的滋润下越发的动人了。赵氏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于是战争爆发,赵氏腰间的鞭子一抽,连着雪如一起抽打起来。 等硕王爷和皓祯赶来主持公道的时候,雪如和白吟霜已经被拉开,白吟霜正在地上打着滚,被抽得尖叫哭喊不停,而雪如在后面几乎跪下来,只是被赵氏的嬷嬷们架着跪不下去,不断的求情着。皓祯看到这里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不顾一切的咆哮一声,冲过去抓住赵氏的鞭子挡在白吟霜的面前。 硕王爷看着白吟霜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肤从破碎的衣服中露出来,眼睛都直了,再看看那挂满泪水的小脸美丽动人的模样,心里更是痒痒。一边训斥着赵氏一边不断地偷偷打量着白吟霜,看到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面露出的白底红梅的肚兜更是色心大起。 赵氏在一边看到了硕王爷的表情,自然是明白的,想到婆婆你竟然这么死命护着这个贱人,那我就把这贱人送给你老公,看你怎么办! 皓祯也跪下来,说自己深爱白吟霜,并提出那个襁褓的事,请自己的阿玛帮着查出吟霜的真实身份,要让吟霜堂堂正正地当他的侧福晋! 赵氏气得半死,但心中已经有办法了,脸上倒是不显,福了一礼道:“王爷,这个白吟霜在媳妇儿这里犯了错,按家法媳妇儿是要打死她的。但既然额娘求情,媳妇儿也就算了,并将她交给额娘处置。可这个贱人太会哄人,竟然把额娘哄得服服帖帖的,简直有求必应了,这哪里还有家法了!不过贝子爷既然说出此女还可能身份尊贵,那媳妇儿就不擅自处置了,不如王爷先带回去看管,如果查出来确实身份尊贵,那有王爷在,也省得额娘怀疑媳妇儿心肠毒辣暗中祸害这个贱人。如果查出来不是,那就请额娘不要再怪媳妇儿处罚下人了。” 赵氏的意思很简单,人不能放在自己这,因为雪如和皓祯肯定不同意。但人也不能放在雪如那里,犯了错的下人就要有点罪人的样子,还想吃香的喝辣的?没门! 雪如因为太在意女儿,所以没有注意到硕王爷的眼神,听了赵氏的话自然是同意的。在她看来,吟霜是王爷和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会对女儿非常好的,也不想想硕王爷怎么会知道。虽然她也知道吟霜的襁褓不能查,查出来就完了,但是她还是心存侥幸,想着就算查出来,只要将吟霜许配给皓祯,这样就两全齐美了。毕竟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养了十多年的心爱养子,手心手背王爷肯定不舍得。 而皓祯虽然希望吟霜还是跟着额娘,但想到一旦放在额娘身边,赵氏肯定是会继续闹个不停,还不如听了她的。于是也请阿玛照顾吟霜。虽然自己去见她会有些不方便,但至少吟霜是安全的。 硕王爷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最后似乎是没办法了,只好妥协地答应照顾白吟霜,并承诺会尽快用那个襁褓查出白吟霜的真实身份。 皓祯和吟霜依依话别,狠狠瞪了赵氏一眼后,扶着雪如头也不回的走了。 硕王爷带着吟霜回去,拿出药来亲自给白吟霜上药,当然,只是上一些手上和小手臂上的伤之类的,他还不敢做得太明显。 看着硕王爷握着自己手轻轻地呼气问自己疼不疼,吟霜感动得热泪盈眶,跪下来求硕王爷为自己做主,请硕王爷帮自己查出真实的身份。硕王爷连忙拉她起来,趁着机会还摸了白吟霜一把,那因怀孕而丰满许多的身材让硕王爷非常满意! 让白吟霜好好休息,硕王爷带着那个襁褓走了,然后随手扔到了柜子里,就再也没管过。他怎么可能真的去查,如果去查了,他的目的还怎么实现。 于是,那个襁褓,就到了弘昼的手里。 弘昼翻看着这个襁褓,襁褓确实是做得非常精致,布料也非常好,他对这些不是很懂,却也明白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这时,弘昼的福晋进来准备和弘昼商量点事情,就见桌上放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婴儿襁褓,奇怪地问:“哎呀,王爷,您这个襁褓是哪里来的?” 弘昼抬头见是自己的福晋,问道:“怎么,你认得?” 福晋笑着说:“臣妾哪里会认得。只是奇怪您哪里得来一个贡缎做的襁褓。” “贡缎?你怎么知道这是贡缎?” “呵呵,王爷您糊涂了?这布料,这做工,一看就是贡缎了。而且看这祥云花纹,分明是十八年前江南织造贡上的白云段,因为数量不少,当时皇后娘娘还分赏了一些给各府的福晋们呢。臣妾得的那两匹,不是给您和大阿哥做的里衣嘛,您还说很穿起来舒服呢。” 弘昼脸色一沉,自己的福晋是管家的能手,这方面记性尤其好。“你还记不记得哪里皇后分给哪些人家了?” “这个……”福晋歪头想了想,遗憾地说:“臣妾记得倒不是很清楚,不过记得都是各王府的,而且,除了那次皇后娘娘有没有其他的分赏,臣妾也就不知道了。” 弘昼点点头,问:“对了,你找我有事?” “臣妾是想和王爷商量一下,这兰馨有孕了,我们是不是送些礼去?” “这是肯定要的,你按着正常的公主份例准备好然后送去,哦,带着永璧的福晋一起去吧。” “是,臣妾知道了。” “嗯,我还有些事,先去趟内务府。” “那王爷回来用饭吗?” “不用准备了。” “是,王爷路上小心。” 这几天,弘昼都在疯狂地查襁褓的事,如果皓祯有这样的阿玛,那以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或许雪如两全齐美的梦想就会实现了。可惜啊。 在硕王爷的细心照顾和温柔呵护下,白吟霜的伤很快好了,对一直对她体贴体贴,照顾周道的硕王爷也充满了敬爱和崇拜。被硕王爷检查伤口的底线,也从手臂渐渐上升到了肩膀。白吟霜为了表示感激,也会下厨去做些吃的,熬些汤,在硕王爷晚上在书房里办公的时候送去。 于是,在一个雪花飘飘的美丽晚上,白吟霜被硕王爷按到床上去了。虽然她挣扎了,抵抗了,但她还是沉沦了。毕竟经验丰富的硕王爷哪里是皓祯可比的,所以,从最开始的疯狂抗拒,到后面的婉转迎合,白吟霜彻底被征服了。 弘昼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冲进一个高门大院却没有挂匾额的房子,看门的两人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行礼弘昼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这个房子是永琪的贝勒府,其实贝勒府早就建好了,但是宫里三巨头拖着没让永琪搬出来。但永琪现在的首席幕僚,在总理衙门兼职的范义昊已经住在这里了。按永琪的说法,一是方便,二是范义昊的家人还没过来,等他们过来了再给范义昊找房子,范义昊也不想大冬天的搬家,所以就舒舒服服地在这里住下。所以现在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间永琪不是在各部就是在这里呆着,府上的物品和人员也因此几乎都配齐了。 此时两人正在书房里谈论蒙古的战事,虽然知道这场战事最后的结果是胜利的,但想到在蒙古的和敬马上就要生产,永琪还是非常担心。范义昊也知道永琪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正在安抚他的时候,弘昼一头冲了进来。 两人看着因为冲得太快的弘昼被门槛差点绊倒的狼狈模样,正奇怪他今天为何如此风风火火,再看看他一脸严肃,两人相视一眼,站起来迎过去。 弘昼也不管桌上的茶还热不热,抓起茶壶就往嘴里倒,看得小敏子胆颤心惊,这要是冻到了自己可是要倒大霉的,于是趁着弘昼放下茶壶的机会马上换了一壶温茶给他。 弘昼刚刚跑得快要吐,嘴里都是血腥味,可见跑得多急。喝了点茶顺了顺气,就听永琪关心地问:“五叔,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急事?” 弘昼摆摆手,实在是没力气说话,直接伸手从怀里拿出两叠子纸递给永琪。 范义昊就是范义昊,看完后淡淡一笑,站到一边没有说话。永琪则是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地看着纸上写的内容。 一张纸上写明,从种种迹象上证明,白吟霜是硕王府的四格格,当年被人调包的。 另一张纸上写着,硕王爷已经在两日前和白吟霜有了肌肤之亲了。 永琪的嘴角抽搐,这怎么回事,怎么搞着搞着变成乱那什么了。琼瑶剧中有这种剧情?不会吧?这倒底是自己这只蝴蝶太厉害,还是那个赵氏太厉害啊。 “呃……五叔有什么打算?” “打算个屁!”弘昼拍案而起,在房间里背着手快步转圈圈。转了几圈停下来,指着永琪手上的纸大吼:“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敢混淆血统就算了,在孝期和男人有染也算了,在圣上赐婚期间包养外室也算了!现在竟然还父女相……相……呸!我都说不出那字!” 永琪呵呵干笑两下,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但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和自己没关系啊!自己只是阻止兰馨嫁给那只耗子而已,其他的都没做过! “你说,你说,这家人怎么就这么……这么……”气糊涂的弘昼一时想不词来,永琪在一边小声地提醒:“无耻?” “对!就是无耻!果然是一根秧子上的,结不出一个好果!就没有一个不该死的!如果在我眼前,我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们,然后放把火烧个干净!真是气死我了!” 永琪看着弘昼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有些担心,小声地说:“呃,五叔,您告诉皇阿玛了?” 弘昼一顿,坐下来时脸色已经正常,他皱着眉说:“永琪,这正是五叔来找你的原因了。依你看,这事能告诉你皇阿玛吗?” “血统混淆是重罪,肯定要告知皇阿玛的。” “那你说,你皇阿玛会不会气出个好歹出来?” 永琪愣住了,托着下巴想了想:“这个……不无可能。” 两人开始纠结,范义昊在一边端新着茶无声地笑,两人转头看着他,均用充满着无限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范义昊呵呵地笑,摊摊手说道:“这些事,早晚要被皇上知道,皇上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要生气的。王爷只要上呈皇上的时候,尽量委婉些,再多加劝解,皇上即使生气,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而且,一些小事就不用理了,把混淆血统和他们父女……呃……的事告知一下皇上也就是了,省得说得太多皇上火气太重。” 两人想想,也是,对比这两件事,其他的都是小事,不计较也没啥了不起。点点头,弘昼就站了起来,回头看永琪还乖乖坐着,一副你好走我不送的表情,眉毛一竖,抓住永琪的领子就拎起来了:“你小子别想跑!跟我一起进宫!” 小敏子呆了一下子马上取了披风跟了上去,范义昊喝了一口茶,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排行属五的,果然都是活宝。” 48、第48章 乾隆此时正在延禧宫里陪着令妃,因为今天早上令妃突然被检出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令妃抚着肚子一脸的温柔,依靠在乾隆的怀里非常幸福的模样。而乾隆也是拥着她非常关心体贴的样子,不断小声地叮咛着她要注意身体,要平安生下个健康的孩子之类的。 令妃肚子里是她的第三个孩子,她对这个孩子非常期待。虽然她已经生了八阿玛永瑜和七格格,但她明白一个妃子的将来就是要靠着这些孩子的,尤其是阿哥。她非常希望自己有更多的儿子,那么,只要这些儿子中有一个出息一些,她的将来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这个时候的令妃并没有特别高的期望,虽然也想过自己的孩子继承皇位,但她现在明白乾隆最宝贝的孩子是永琪。在她的孩子成为乾隆最喜欢的孩子之前,她并不敢期望过高。只想着多几个儿子,以后多几分力量,如果以后儿子有个王位,自己也就能挺想胸膛了。 两人正在亲亲我我,高无庸接到消息不得不进来打断:“启禀皇上,和亲王和五贝勒求见。” 乾隆一开始还有些不悦,但一听是这两人就皱了下眉站了起来。这两人一起求见,肯定是有大事,想到现在边疆也不太平,乾隆不禁也有些着急,也来不及吩咐两声就急忙走了。 永琪听到吴书来说到乾隆宫去后宫的原因,眯了眯眼睛,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吴书来有些小心地看了永琪一眼,在他记忆中,这位爷对令妃娘娘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的,连带着八阿哥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的。以前皇上去令妃娘娘那里,他都是一脸的不高兴,现在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反而让吴书来有些惊讶。 弘昼倒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背着手在房间里转圈圈,他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把硕王府那摊子恶心事告诉自己的四哥,总觉得这话说出来自己少不得也要被训一顿,他千方百计地想着要怎么做才能逃过这顿骂。 乾隆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免了两人的礼:“出了什么事?” 永琪看向弘昼,弘昼最后也没辙了,直接把怀里的两叠纸递了乾隆,你自己看吧。 乾隆不解地看了看两人低头一声不吭的模样,打开了手上的纸。 永琪偷眼看着乾隆的脸上表情从青变红再从红变白再从白变黑,啧啧啧,真是精彩呢这颜色。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乾隆气得一脚把桌子给踹倒了。可见这果然是父子,都喜欢拿桌子撒气。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朕把这一家子猪狗不如的东西都押进宫来!不,不要带进宫来!朕不要看见他们,直接推出去砍了!” 永琪站着没动,弘昼缩了缩脖子也没动,乾隆更生气了,瞪大眼睛怒吼:“你们不去是不是?好,朕找别人去……” “皇阿玛。” 轻轻淡淡的声音成功地止住了乾隆,乾隆转头瞪着自己的儿子,虽然脚步止住了,但是火气还没降下去。 永琪很冷静,他是那种遇事比较冷静的类型,而且,除了那对父女有了那种关系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其他问题他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震惊的。不过他这份冷静看在弘昼和乾隆的眼里倒是非常不错的,很有气度! “皇阿玛,这件事虽然已经有了结论,但毕竟还没查清楚。当年是谁把这格格调包的?这男孩子又是哪里来的?而且,王爷的福晋生子,怎么可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好好个孩子调了包?五叔带来的都是一些猜测的东西,没有人证物证。空口无凭的就算是把这一家子带来也是没用,他们完全可以死不认帐,这还要有了证据才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乾隆冷静了一些,坐了下来点头说:“这倒也是。” “所以,依儿臣看,还是要再请五叔辛苦些,把这件事查个究竟出来,这所有人一起对簿公堂,一次性解决干净了事。”永琪接过高无庸递来的茶水放在乾隆的手上,清清静静的声音倒是成功地让乾隆彻底冷静了下来。“反正他们已经这样了,再多过几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把这事捅破了,还省得我们去找证据呢。” 弘昼也接了杯茶叹息一声说:“可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火啊!你说这硕王福晋是脑子进水了吗?她生了三个格格,再多生一个格格又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硕王那老东西还敢把她休了不成?她是上了册子的嫡福晋,有什么好担心的!” 永琪坐下来端起茶杯,低着头,温柔地用杯盖轻轻地划开茶叶,却冷冷地说:“那些女人的事,五叔就不要想着去理解了。女人总是贪心的,有了一样,就会想要更多,贪得无厌。” 永琪难得冰冷的声音冻得弘昼身子麻了一下,连忙低头喝水。 乾隆倒是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永琪。不过永琪低头喝水,表情很正常,让以为永琪话中有话的乾隆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直觉地感觉到永琪现在不是很高兴,还是不要继续问下去了。于是话题转到了现在永琪主管的一些政事上,永琪倒是很配合,侃侃而谈,让两人非常满意,自从有了范义昊在身边,永琪的想法和处理手段都高超了许多。 而此时的硕王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硕王世子,皓祯贝子,正偷偷摸摸地向自己阿玛的书房那边跑。 硕王自己有一个院子,平时办公休息都在这里,这个院子戒备森严,如果要进入,必须经过通禀,硕王同意了才行。不过皓祯几次想来见吟霜都被自己的福晋拦下或被阿玛拒绝,刻骨的思念让皓祯不得不做一次家贼,顺着墙角来到了院外,从隐蔽的地方跳了进去。 院子非常安静,除了一个房间里亮着微弱的光,其他的房间都是一片黑暗。而那个亮着光的房间是一个小偏房,在客房不多的这个院子里,那是吟霜唯一有可能在的地方。不过那房间的门口站了两个奴才,所以皓祯皱了皱眉,转到了房子的后面。 在窗边停下,皓祯听了一会,只听到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婉转□□,心中冷哼一声,就是因为自己的阿玛好色成性,他才决定要专一的给一个女人付出他所有的爱,而吟霜,正是他寻遍天涯海角,最真最爱的人。他绝对不会让吟霜和自己的额娘一样为父亲的花心而暗暗流泪。 房中肯定是自己的阿玛和他的某一位小妾,皓祯觉得吟霜应该是睡下了,所以继续到别的地方寻找。可他小心翼翼地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看到吟霜的身影。看到自己的行为引来了守夜的护卫,皓祯不得不暂时放弃寻找吟霜的打算,离开了这里。 而在那个亮了灯的房间里,幔帐下,白吟霜躺在硕王爷的怀里不断的□□喘息着,随着身上精壮男人的运动而不停晃动,大胆地迎合。在激情中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如果皓祯多留一小会,就能清楚听到她的声音并了解她的所在了。 连着三天,皓祯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吟霜,他吃不好睡不好,只急得快要爆炸了,他根本不能想象,没有他在身边,吟霜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该不会是,阿玛为了缓和自己和赵氏之间的矛盾,把吟霜给赶出府了? 这个想法让皓祯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在一大早就冲进了硕王的院子,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找到吟霜!找到他的梅花仙子! 早上,硕王从白吟霜的床上起来,满意地摸了摸白吟霜的身子,白吟霜娇羞地起床来,服侍他穿好衣服,两人调笑在一起。 “阿玛!你到底把吟霜藏在哪里!把她还给我!” 突然不顾所有人阻拦而奋力冲进了房间,就看到两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顿时惊呆了。 秦嬷嬷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房间,把正在喝粥的雪如吓了一跳,秦嬷嬷也不管什么请不请安了,直接扑到雪如的身边一脸恐慌地小声说:“福晋,福晋!这可怎么办啦!贝子爷和王爷闹起来了,两人都快打起来了!” 雪如大叫:“什么?皓祯和王爷打起来,怎么可能?出了什么事?” 秦嬷嬷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因为……因为……贝子爷去找王爷,让王爷交出白姑娘,可……可是……却看到白姑娘和王爷在床上……干……干那事……” 雪如呆了一会,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你……你说什么?” “福晋,怎么办啊?四格格和王爷上了床,他们可是亲父女啊!” “啊!”雪如一声尖叫,仰头晕倒。 当雪如冲到硕王的院落时,两人已经打起来了,白吟霜一会冲向这个,一会冲向那个,哭喊不停,而赵氏则是一脸冷笑地站在门口,看到雪如也当没看见一样。 雪如没心思管赵氏懂不懂规矩什么的问题,直接冲到里面一把攥住白吟霜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是一脸乞求地看着她问:“吟霜,吟霜!你告诉我,你告诉额娘!你没有和王爷做过那事,对不对?对不对?” 白吟霜满脸泪水,回握着雪如的手:“额娘,额娘,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对王爷用情,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对不起皓祯,一切都是我的错!您快去阻止皓祯,让他不要再爱我这样的女人了,我……我不值得……” 雪如身子一软向后倒了过去,秦嬷嬷连忙抱着她,雪如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福晋。”秦嬷嬷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哭成孩子一样的雪如,也流下了眼泪,主仆两人抱头痛哭,白吟霜跪在她面前不断的磕着头,不断的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请福晋原谅。 雪如挣扎着爬起来,也不管白吟霜,来到了硕王的面前,因为她的插入,让两人停了下来,皓祯看到额娘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极了,但更多的是对自己阿玛的愤恨!他大叫一声:“额娘,请您不要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为无辜的吟霜讨个公道!” 雪如不理他,只是看着硕王,硕王皱眉看着雪如,他觉得今天的雪如有些奇怪。突然的,雪如扑到他身上连咬带打,一边跟个疯子一样的哭喊尖叫:“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你竟然连你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我打死你!打死你!你怎么能对你的亲生女儿出手啊!畜生!畜生!” 所有人中,最清醒的赵氏惊呆了,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自然能明白雪如这话的意思。她直觉的了解到雪如说了一句非常不得了甚至可以害死硕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话,所以她立刻调头离开了这里。并立刻收拾了自己的所有金银细软,带着自己最忠心的几个奴才,逃离了硕王府。 而此时硕王也惊呆了,竟然呆呆地任雪如打了好一会,等被一巴掌打上脸才清醒了一些,抓住她的手远远地甩开砸到了地上,怒吼:“你说什么!什么亲生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已经有些疯魔的雪如,秦嬷嬷只好代为说出一切,当她说到雪如用梅花簪在那女婴的肩头烙下梅花烙印一事时,白吟霜终于尖叫一声晕倒了。而皓祯也瘫软在地,硕王也惊呆了。 硕王傻傻地看着秦嬷嬷,大步走过去揪住她的衣领拖到了白吟霜的面前,将白吟霜一手抓起来,狠狠一撕,将她背上的衣服撕裂,露出雪白的背部,和那肩头如红梅般的梅花烙印,他指着那烙印对着秦嬷嬷大吼:“你看看!看清楚,是不是这个?是不是这个烙印?” 秦嬷嬷看着白吟霜身上许多的欢、爱痕迹,狠狠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硕王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放屁!这怎么可能!” 雪如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她慢慢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并蹒跚地来到了白吟霜的身边,将那老旧并有火烧过痕迹的簪子按在那烙印上,完全吻合。“哈哈哈哈!你是我的小四,是我的四格格,我看到这梅花就知道了,看到那襁褓就知道了,你是我的小四!我的四儿……呜……呜……我苦命的孩子啊!” 硕王恨得眼睛都涨成了血红色,狠狠一脚踹到了雪如的身上,雪如惨叫一声翻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丝鲜血被咳出来,挂在嘴角,触目惊心。 似乎是她的惨叫声将皓祯惊醒,皓祯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雪如的身边握着她的肩不断的摇动着咆哮:“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额娘,额娘,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是你亲生的,是阿玛的亲生儿子啊!对不对?你不是一直告诉我,我是阿玛的儿子吗?额娘,额娘,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皓祯的声音刺耳到几乎可以称为尖叫,配上他那涨红的脸,瞪到几乎要掉下来的眼珠,额头上一根根冒出来的青筋,真是可怕到和恶鬼有得一拼。 雪如被摇得头晕目眩,但她还是用力一推,将这个不人不鬼的皓祯给推倒在地,披头散发的伸手指着硕王:“呵呵,你也有今天!是不是后悔了?这就是报应!报应!我是你的嫡福晋啊,呵呵,这么小心翼翼地爱你,可你呢?连一个舞女都能扶为侧福晋,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过?呵呵,时不时非打即骂,我被我阿玛额娘宝贝了十几年,洁白如玉,跟你成亲后身上就大伤小伤不断!你对我若有对那些贱人一半的珍惜和疼爱,我也不会做下这种事情来!呵呵,竟然和你的女儿做下那种事情来,呵呵呵呵,是不是很恶心,是不是很恨我啊?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 “福晋,福晋啊!”秦嬷嬷哭喊着爬过去抱住她的腰,“福晋,您清醒点啊!福晋!” “你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贱人!”硕王咬牙切齿地冲过去,按着雪如就是一顿暴打,秦嬷嬷看着呕出血来的雪如担心得不行,直接扑到她的背上帮她承受,一边大声地求饶。 硕王一边打,一边想着要如何掩盖这一切,首先,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不能再活着了,否则自己就完了!而且,那根簪子,那个襁褓,都要烧个干净!所有的证据都要消灭掉!所有知情的人,除了自己都要杀了! 这样想着,直接就下了狠手,一脚踢中秦嬷嬷的背心,年老的秦嬷嬷一声惨叫,趴着不动了。 秦嬷嬷的惨叫让雪如意外地清醒了过来,抱着她哭喊,这是自己的乳母啊。可秦嬷嬷已经没有了气息,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如的身上,被那些拳脚打得不断晃动。 雪如明白秦嬷嬷的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要杀了她们。她看着高高在上站立的男人,他双眼通红,全身布满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雪如颤抖着,恐惧地看着他,终于尖声大叫:“救命!救命!” 雪如用力把秦嬷嬷推给了硕王,爬起来就向院外冲,硕王甩开秦嬷嬷正在追上去,突然,两人一起停了下来。 院落门口,吴书来带着一群侍卫太监站在那,手里拿着那根梅花簪子,低头冷冷地笑着。 “吴……吴公公……您,您什么时候来的?”硕王脸色惨白,他知道完了,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些人杀了的,而且,最重要的证据被吴书来拿到了手上,他彻底,完了。 吴书来挑着眉轻轻地笑笑说道:“硕王爷吉祥。”虽然嘴里说着请安的话,身子却并没有动,只这一句话就让硕王知道大事不妙。 吴书来很得了几分高无庸的真传,冷静地带着亲切的笑容说道:“回王爷的话,奴才来了有一会了,看王爷在忙,就没敢打扰。” “吴公公您说笑了,福晋因为得了疯病,跑了出来,所以才闹出这个场闹剧。”硕王倒也还冷静,立刻找了一个理由,如果雪如是疯子,那这一切自己就可以糊弄过去。 吴书来没理他,笑着说:“王爷的家务事,奴才不便多打听了。奴才来,只是来宣皇上的旨意的,皇上圣旨,即刻押解硕王府上下进宫受审。动手吧。” “喳。” 吴书来身后的所有奴才和侍卫一同应了一声,个个都从背后拿出一捆绳子,不顾所有人的挣扎捆了起来,然后扔上了门口的车子。 吴书来站在车边,对硕王爷和皓祯的咆哮充耳不闻。一个太监跑到身边来:“公公,找不到多罗格格。” 吴书来眯了眯眼睛,点头:“知道了,进宫。” 49、第49章 养心殿里,太后坐在上面不断的憋气,脸都憋成紫色的,看得分坐她两边的皇上和皇后非常担心,这万一要是气出个好歹出来可如何是好。 弘昼和永琪站在一边,两人靠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一脸的幸灾乐祸。 没过多久,吴书来带着硕王爷富察岳礼一家子进来了,再过没多久,高无庸带着雪晴也来了。雪晴一看到殿中跪着这么多人,其中有自己的妹妹和皓祯,隐约地就明白了什么,脸色惨白地瘫在了地上。 人齐了,乾隆见太后没有说话,先开口问:“富察岳礼,朕让你进宫来,为了什么,想必你清楚吧?” 能不清楚吗?所有的丑事都被皇上知道了,富察岳礼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哪里会想真的去死?所以就干脆赖账好了。 “奴才……奴才不清楚。” “哦?原来你不清楚?没关系,反正你脑子本来也就不清楚。”乾隆很淡定,已经生过一次气,踹过一回桌子了,乾隆的火气已经发掉了不少,所以现在还能挺镇定的教训这些恶心的狗奴才们。 富察岳礼狠狠地低头跪在地上,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他心中明白,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未知数了。 “富察岳礼,朕看在你们家有功于朝廷,才赐下王位以示君恩。哼,你倒是一口气把你祖宗的所有功德都给抹杀了。朕问你!硕王福晋欺君妄上,混淆我八旗血统一事,是真是假?你是否知晓!” 乾隆狠狠瞪着富察岳礼,咬牙切齿,仿佛只要富察岳礼说出一个是字就要当场砍了他一样! 富察岳礼当然不会承认,毕竟他本来确实是不知道的,他也是无辜受害者!他哭叫着不断磕头喊冤:“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奴才确实是不知情的啊!奴才虽然希望有个嫡子,但借奴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啊!再说奴才虽然没有嫡子,但奴才还是有儿子的!奴才哪里会个嫡子犯上这种杀头的罪名啊!奴才冤枉啊皇上!这一切都是雪如这个贱人做下的丑事,请皇上明查!” 既然扯上雪如,皇后就有必须要站出来问两句了:“硕王福晋雪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孩子混淆八旗血脉,你难道不知这是死罪吗?” 雪如瑟缩着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皇后眼睛一瞪伸手一拍椅子的扶手:“你以为你不吭声就可以对这些事不认账吗?!” 雪如慢慢地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有些失神又自嘲的笑容:“皇后娘娘,臣妾也是被逼无奈啊!臣妾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自己的孩子被抱走,换来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臣妾也是伤心的,难过的啊!可是,臣妾,臣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雪如跪直身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一脸杀气的富察岳礼尖叫起来:“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臣妾怎么会让自己的骨肉流落民间成为一个下贱的歌女!” “放肆!”皇后怒喝:“你自己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敢怪到别人的头上!” “就是因为他!”雪如吼得更加大声,几乎要跳起来,太监们连忙过去压着她,雪如歇斯底里的尖叫:“就是因为这个男人!都是因为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雪如的眼泪如泉般涌了出来,狼狈不堪的样子非常可怜,让皇后一时没有追究她以下犯上的罪行。 雪如呵呵惨笑两声,低头看着地板,眼泪在地板上迅速落成一小片水迹,映照出她现在落魄的模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是上三旗出生,自幼阿玛额娘疼爱,兄长爱护姐姐关心,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头。可臣妾自从嫁给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他好色成性,残忍暴虐,对臣妾动辄打骂,臣妾在硕王府里,连他最上不了台面的贱婢都不如!” “臣妾一连生下三个格格,他就骂臣妾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开始与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亲亲我我,甚至让一个舞女怀孕并直接请封为侧福晋!呵呵,呵呵,臣妾……从来没有如此受辱过!可臣妾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臣妾哪里有其他出路呢?” “当臣妾和那个舞女同时怀孕,并一样要面临生产的时候,您知道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吗?呵呵,他说,如果我再生下一个女孩,就要把我幽禁,还说如果那个舞女生下了男孩,就立刻立为世子!呵呵,呵呵……世子……一个下贱的舞女的孩子,立为世子……呵呵……” 皇后虽然心中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但她做的事总是不对的,所以仍然训斥:“雪如,你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这些都是硕王爷盼子心切而说出的话!你就因为这些而换子吗?好大的胆子!真是无法无天!” “皇后娘娘,换成是你,你真的不害怕吗?你真的不怕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皇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有些求助地看着太后,当着皇上的面,她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太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雪如道:“雪如,你说这些,还不是因为你想要争宠,还不是想要给自己争个地位身份!想要王府世子是自己的儿子!哀家,可有说错?” “因为不争,臣妾就一无所有了啊!” “你有硕王府嫡福晋的身份!”太后大骂:“有了这个身份,不管富察岳礼有几个孩子,不都得叫你一声额娘!谁又能越过你去!是你自己想要掌控王府,是你自己的贪欲在作祟,你还在这里诸多借口!” 被太后的怒吼吓了一跳的皇后立刻站起来到太后身边给她按抚胸口,防止老太太气出毛病来。乾隆满意地看了眼皇后,冷冷地看着雪如道:“还有何话说?” 雪如惨笑两声看着乾隆,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现在,臣妾已经没有任何话好说了,是的,是我找姐姐帮忙,在她和秦嬷嬷的帮助下,在生产当天用一个男婴换走了我的四格格。臣妾自知罪孽涛天,请皇上降罪。” “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富察岳礼跳起来就要去打雪如,被侍卫们压住,动弹不得,只能的把眼睛瞪成铜铃一样狠狠地大骂雪如。 乾隆皱起眉看着富察岳礼,其实,换成乾隆站在富察岳礼的角度上想,这个男人也确实是被蒙在鼓里了,勉强算得上无辜被害,虽然这一切主要还是因为夫妻不和造成的。但他毕竟是和亲生女儿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这么肮脏的奴才,让乾隆看他顺眼是不可能的。“给朕堵上他的嘴!” 这边一个咆哮君被堵上嘴了,另外一个咆哮君复活了。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一声大叫吓了所有人一跳,转头一看,原本老老实实跪着的皓祯突然跳了起来,直接扑到雪如的身边,揪着她不断的拼命晃动,脸涨得青红,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雪如大声咆哮:“额娘!额娘!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我是硕王府的世子啊!你不是说我和阿玛最像了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吗?额娘!额娘!你说句话啊!” 雪如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地任他摇晃,咆哮君得不到回应,又冲到富察岳礼的面前,就要效仿刚才的动作继续摇晃,被岳礼一掌推开:“滚开!” 皓祯被狠狠推开,正好推到了一直静静跪在地上不动的白吟霜的面前,新仇旧恨让皓祯直接失去了理智,狠狠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贱人!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额娘不会不要我的!如果不是你和阿玛鬼混就不会有今天了!” 侍卫们奋力将两人拉开,白吟霜抱着自己缩在成一团,仿佛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样,即使是被打得几乎吐血也没有叫出一声来。 弘昼冷冷地看着,哼了一声:“我看这父子二人挺像的嘛,都喜欢打女人出气,也许这小子是岳礼在外面的私生子也说不定呢。” 永琪低头轻笑。那边的皓祯却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样:“阿玛!阿玛!我是你的私生子对不对?我们是父子对不对?你看看,我们长得一样啊,都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阿玛!阿玛!” 岳礼自然是听到了弘昼的调侃,低着头不敢乱说话,心里恨皓祯恨得要死。 皇后问:“雪晴,皓祯当年,是你抱来的婴儿?” 雪晴吓了一跳,她以为一直没有问到她,自己还可能逃过一劫,没想到皇后竟然一直记着她!抬头看到皇后冰冷的眼睛,雪晴吓得一缩,颤抖着小声地道:“回……回皇后娘娘,是……是臣妾抱来。” 皓祯一听就要扑过来,被弘昼示意的侍卫们压住踩在地上。 “哪里抱来的?” “臣妾……臣妾花了十两银子,从京城外的一个村子里……买来的。” “身上可有记号?” “……左脚……左脚心有块胎记。” 乾隆一抬手,一个侍卫就脱下了不断挣扎嚎叫的皓祯左脚鞋子,清楚地看到脚心上有块暗色胎记。 太后拍着扶手大怒:“大胆雪晴!胆敢做下这种欺君妄上之事!” 雪晴哭倒在地不断的磕头:“臣妾知罪!臣妾知罪!请太后娘娘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是听了雪如的话心中可怜她,才会脑子一时糊涂答应她这个计划的啊!” “你……你这个卑鄙的女人!”雪如突然叫了起来,指着雪晴尖叫:“是你!明明是你告诉我!如果我再生不出男孩,地位就肯定不保,才说要带个男婴来给我换走四格格的!明明是你出的主意!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卑鄙!” “不!没有!不是臣妾出的主意!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臣妾没有啊!太后娘娘明鉴啊!” 看着这些人拼命向前伸出的手,永琪心中微微的叹息,亲情,爱情,世间最珍贵的情感,在人类贪生怕死的本性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而在生死一线前,他们终于露出人性最本来的面目。他们会有今天,其实,都是因为贪,贪图富贵,贪图地位,贪图爱情,但这一切,其实都是在贪图可能存在的幸福。 他们向前伸出的手,到底在抓些什么呢?抓一线生机?抓指尖流逝的权利富贵,还是在试图抓住那些正在远离的幸福呢? 永琪冷笑,他们在试图拥有这些的时候,有没有理智的,有良心的去想过要如何留住这些呢?心中的恶魔让他们用另一种可能更加便捷更加有效的方式留住了幸福,但那种不稳定的幸福终究有一天会离开他们。 人可悲就可悲在必须要通过无数的努力才能得到心中的幸福,人可怜就可怜在幸福的离去永远比到来要简单,人可恶就可恶在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迷住双眼看不到真正想要的幸福。 所以,今天他们伸出的手,再也抓不到任何的东西。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幸福过。 最终,这场闹剧的结局一片血腥,雪如雪晴以混淆血统的大罪而被砍首,白吟霜被赐毒酒一杯死在刑部大牢,所有对这事知情者全部处死,硕王府其他人全部被流放宁古塔,雪晴的夫家被夺走所有爵位和职位沦为庶人。 而皓祯的福晋赵氏,乾隆并没有提起来,其他人也没有刻意去提醒。但不久有一封密报,说有一辆马车被人打劫,主仆几人全部被杀,财物洗劫一空。 永琪和弘昼走出宫,就见一人突然冲出来扑嗵一声跪在面前:“王爷!五贝勒!” 两人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多隆?”“你这是……” 多隆现在在刑部任职,他磕了一个头着急地说道:“王爷,五贝勒,求你们为皓祥求个情吧!他是无辜的啊!” 永琪皱着眉:“多隆,你应该知道,圣旨已经下了。” 多隆一听急得不行,语无轮次地着急说道:“奴才知道!可是,五贝勒,皓祥真是无辜的啊!他从来没有依靠过硕王府,他在当侍卫的期间勤勤恳恳认认真真,而且,他很有才华的,武功又好!他……他是奴才的好兄弟,奴才知道他是痛恨硕王一家的!可他人微言轻,他……五贝勒,您给他求求情吧!奴才不知道硕王一家犯了什么事,可皓祥他是无辜的啊,他为了自己的额娘,不得不留在硕王府里,他……” 弘昼抬手阻止住他,皱着眉冷酷地说道:“多隆,你应该知道,这事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那么就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你想让皇上出尔反尔吗?那皇上的威严何在?” 多隆愣住了,低着头沉默,好一会才轻轻地说道:“是,奴才知错。” “那还不退下!” 多隆摇晃着站了起来,低着脑袋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弘昼摸摸下巴笑着说道:“这臭小子,笨得要死。” 永琪也笑着点头:“是啊,这种事在这种地方求情什么的,爷就是想答应他也不敢啊。”看着多隆远去的落寞的背影,永琪皱着眉问:“五叔,那个皓祥……” 弘昼坐上马车,示意永琪一起上来,这才对他说:“他是富察岳礼的二儿子,在他们家里算是唯一成气的。”弘昼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敲打着手心,眯着眼睛笑着说:“雪如不是说过富察皓祯说过如果她再生下女儿而侧福晋生下儿子,就立那个侧福晋之子为世子嘛?这个皓祥就是那个侧福晋的孩子。虽然是侧福晋,但因为侧福晋是个新疆的舞女出生,身份低贱,加上雪如的打压,在家里过得极不如意。” “那他……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弘昼前一阵派了一堆的人盯着硕王府的上上下下,当然会清楚。想了想问:“永琪,你不是手上缺人吗?把这个皓祥塞你那如何?” “五叔,你别什么麻烦都拉我一把行不行?” “什么叫拉你一把?那多隆刚刚不是在求你吗?” “拒绝他的可是你,侄儿我可是一句话没说!” “呸!难道你不想救他!” “是想救他,但为什么人放我这?” “爷那人满了。” “你……” “怎么样?” “……放我那就放我那。” 打败永琪,弘昼心情很好,拍着他的肩笑着说:“傻小子,不亏了你,如果那皓祥不是个有用的,我哪里会塞你手里去?那小子虽然出生低了点,但确实是个好苗子,武功很好。爷的人跟着他,十次有九次都会被他发现,甚至交过一次手,武功真的不错。而且性子冷静可靠,如果认你当了主子,给你开疆拓土不行,但保护你的平安是绝对没问题的。” 永琪嘴角抽搐:“五叔,你这话是大逆不道。” 弘昼翻了一个白眼,靠在车壁上刷地打开扇子摇了摇说:“这人要救,但圣旨是绝对不能改的。你先去跟你皇阿玛通个气,只要他不反对,爷就有办法把人弄回来。说起来,你身边的人也太少了吧?连个护卫都没有。” 永琪笑笑:“以前有福康安和和琳在,这一阵子是因为两人被兆惠将军拎走了,小安子又被高总管带在身边训练,我手边才缺人缺得厉害。” “也不能就三个啊!要不要爷借人给你?” “不用了。”永琪温和地笑着,摇头说:“我不喜欢身边太多人,而且人手的事范先生已经注意到了,会尽快帮我弄好。” 弘昼笑着说:“你有了范义昊,还真是如虎添翼呢。” “是,范先生助我良多,我很敬重他。” 弘昼满意地看着永琪,轻轻地笑笑,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因为是宝贝儿子的请求,加上皓祥母子确实不知道,所以乾隆就默许了。于是五天后,一身汉人打扮的皓祥就和翩翩送到了五贝勒府,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永琪问皓祥:“现在叫什么名字?” “奴才姓徐名林。” “徐林啊,要不要跟着爷?” “徐林……徐林谢五贝勒,徐林誓死效忠五贝勒!” 看着多隆开心的祝贺皓祥,看着翩翩喜极而泣,看着徐林激动的傻笑。永琪看了看弘昼和范义昊,两人对他微微笑着点头,永琪也笑起来,转头再看向三人。其实,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人间最珍贵的情感,从来没有改变过,改变它们的,是人类自己。 至此,梅花烙事件,画上句号。 50、第50章 延禧宫里,饭桌边围坐着乾隆,令妃,八阿哥永瑜,七格格和静,九格格和恪。桌上的菜也没有特别丰富豪华,挺家常的九样菜,五人像是普通的一家人一样,围坐在一起温暖地用着餐,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令妃夹了一道乾隆喜欢的菜到他的碗里,两人温情一笑,转眼却看到和静偷偷将青菜丢出了碗里,立刻板起脸来训:“小七!不许挑食!” 和静吓了一跳,可怜兮兮地看着乾隆,乾隆笑着拍拍她的头,对令妃说:“算啦算啦,哪个人没有几样不喜欢吃的东西,不吃就不吃吧。” “皇上!怎么可以这么宠着这孩子呢。您看看她,瘦得和干柴一样,就是因为太挑食了!”令妃眼睛一瞪:“你答应过额娘不挑食的!”又夹了一些青菜放在她的碗里,直直地盯着她。 和静只好皱着小脸把碗里的青菜些放到了嘴里,然后痛苦万分的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乾隆看着和静把青菜当药吃的表情,乐得哈哈大笑。 永瑜拍拍她皱成包子的小脸,笑着舀了一勺和静喜欢的蒸蛋给她:“挑食就长不高的哦,不然你以后就会比和恪还要矮了呢!” 和静看了看只到自己肩头的和恪,嘟着嘴反驳道:“才不会,我比和恪高多了!” 和恪听了不高兴地叫道:“我以后会长高的,一定会比你高,高这么多!”抬手高高地向上升着比了一个距离,和静看着头上的手也不高兴了,两个女孩就这么吵了起来。看得乾隆哈哈大笑,五人笑闹成一团,延禧宫里充满了幸福的笑声。 晚上云雨过后,令妃靠在乾隆的怀里,看着眯着眼准备休息的乾隆,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才小心地说:“皇上,你看看永瑜,都快十五了,是不是……” 乾隆点头:“嗯,是到时间给永瑜找个福晋了,下次朕会和皇后提一提的。” “皇上,不是啦。”令妃轻轻地举起粉拳砸他一下他,撒娇道:“臣妾是说,永瑜十五了,已经可以帮皇上分担些事帮帮皇上的忙了。” 乾隆笑笑,捉着她的手,轻轻的抚摩着问:“哦?永瑜想做事了?嗯,他也差不多到年纪了,是可以派些事给他做做了。” “是啊皇上。”令妃有些小激动,“这孩子看您天天这么累,一直很想帮您分担些以尽尽孝心,又怕说出来违反了规矩,天天左右为难的,如果不是我注意到了,他也不肯告诉我这个当额娘的。臣妾看他这样,真是又心疼又生气。他是您的儿子,这些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您说的,还求着我这个当额娘的中间问着些。” “嗯,永瑜是个孝顺孩子,书读得也不错。” “是啊,纪先生多次都赞扬他书读得好呢,上一次做了首诗不也被皇上称赞过?” “那永瑜有没有说过想做什么事啊?” “呵呵,哪里还让他挑了?自然是皇上需要他做什么就派他做什么了!只不过他似乎挺喜欢与洋人打交道的,一直非常好奇的样子。上次出宫看到洋人,还有机会和人家聊了聊,就一直对他们非常有兴趣呢。” 与洋人?那就是总理衙门了?现在大清的洋务一律于总理衙门处理,从外交到贸易到政治事务等,全部都是由总理衙门全权负责,所以现在总理衙门已经是大清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但总理衙门,是永琪的地盘,是永琪一手建立一手培养出来的。大清现在能如此繁荣,与各国来往频繁友好,出口进口贸易发达昌盛,都是永琪一步一步辛辛苦苦推动的。 而乾隆是从来不管总理衙门的事务的,总理衙门的官员也不是由吏部任命,几乎是一个独立于朝廷的部门。如果不是管理人是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乾隆是不会让这么大的权力下放的。但正因为这个部门是永琪的,所以乾隆才能放心,也因此,不要说把永瑜插进去,就是随便插个小官员进去,都要永琪永璧点头才行。 “与洋人打交道?永瑜会外语?” 令妃愣了一下,外语?那是什么? 乾隆看了看怀里的女人一眼,笑着说道:“与洋人打交道的官员,从上到下,都至少会一门外语,不然要怎么交流呢。永瑜似乎不会呢,算了,下次找别的事让他办吧。” “看皇上说的,他不能做他喜欢的事是他自己能力不够嘛。皇上看着永瑜这孩子能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可不要什么事都由着他呢。” “嗯,爱妃说得有理,这孩子还太嫩了,慢慢来吧。” 令妃僵硬地笑了笑,将脸贴到乾隆的脸膛上,任他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戾气。 略早一些,慈宁宫里。 今天皇上去了令妃那里,皇后就干脆带着十三来太后这里用饭了,至于五格格?她被罚在宫里绣花呢。 太后捏捏永d吃得圆嘟嘟的小脸,笑着让他吃慢点,问坐在身边的皇后:“皇上今天晚上又翻了延禧宫的牌子?” 皇后点头:“是啊,皇额娘。” 太后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呵,她最近……心大了不少呢。” 皇后也冷笑:“皇额娘,一个包衣奴才而已,犯不着费心思在意她。”伸手夹块笋给她,“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奴才。皇上的喜欢也只是一时。” 太后点点头,很满意皇后这不争不抢的性子。用帕子给吃完的永d擦擦脸,笑着帮他理了理衣服,让晴儿带着他出去玩。这才转移话题问:“和嘉已经出嫁到蒙古,接下来就是五丫头了,皇上怎么说?” 皇后说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又是得意又是头痛:“皇上不舍得让五丫头嫁得太远,上次跟臣妾说直接把她嫁在京城里吧,也已经在物色合适的人了。不过五丫头自己竟然想去蒙古,说什么在京城太拘束了,哼!真是气死臣妾了,一听就知道是永琪那不省心的教她的!” 太后翻了一个白眼:“果然都是五字辈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同。” 皇后苦笑,摊开手无奈地说:“皇额娘,您说臣妾要拿这些孩子怎么办啊。” 太后咯咯直笑,说道:“你啊,就自个儿偷着开心吧!永琪得皇上重用,五丫头又得皇上宠爱,十三又这么可爱,这宫里,谁还有你有福气。” “哎呀,皇额娘这话说得臣妾真是无地自容了,这天下最有福气的,除了皇额娘还有谁呢。” 两人互相吹捧着,婆媳关系非常和睦,堪称天下表率。太后还真的挺喜欢皇后的,长得漂亮,又懂事端庄重规矩,处理宫务来也是手段不错,实在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虽然有些无欲则刚的味道,不怎么参和进妃子们争皇宠的事,只是在闹得厉害的时候约束一下。但是人家当然不参和了,儿子女儿都受宠,自己又稳坐中宫,与皇上又夫妻和睦,她现在除了等着当太后也没什么可等的了。 太后自己其实也懒得管乾隆的一大堆妃子,反正那些女人也威胁不到她的头上。可是,跟着四爷几十年的太后非常重视规矩,而且当年被年妃压着,最恨汉妃。眼下乾隆最宠的偏偏也是汉妃,而且还只是个低贱包衣奴才!这让太后怎么看都觉得令妃不顺眼。而且太后也知道,永琪是非常讨厌这个令妃的,永琪一向温和,难得这么清楚深刻地表露自己讨厌谁。太后即使不知道缘由也相信永琪的眼光,所以对令妃就更加看不上眼,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皇后倒是很从容,永琪有跟她说过,这令妃只是个跳梁小丑,让自己没事别理她。那个蠢女人爱怎么蹦q就怎么蹦q,只要自己牢牢掌握好凤印然后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就行了。所以皇后虽然看令妃也不怎么顺眼,但却是从来不管的,只要她皇后做得没问题,哪怕令妃再得宠,还能越过自己去不成? 要说太后其实也是个直性子,她看令妃不顺眼,就不想要令妃好过!这个女人天天把乾隆圈在自己宫里,玩什么一家人的游戏,哼!当这后宫的其他妃子是死人吗?而且,一家人?就算一家人,也是自己和皇后才算是皇上的家人,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太后也明白皇后的态度,虽然心里希望皇后和自己站一块,但还是决定不强求了,万一皇上迁怒皇后,那对永琪就危险了,还是自己收拾好了。 于是,第二天,给令妃请平安脉的大夫就说令妃娘娘最近有些体虚,需要调养。于是太后听说后赐给她一堆的养身药,并直接把令妃的绿头牌给撤下三个月。你都体虚了,还怎么服侍皇上,老实养身,养好了再说吧。 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太后给这一届新选的秀女们提供了不少机会,于是乾隆热情高涨地投入了新的美人怀中了。 永琪听说了这件事,翻了一个白眼,对范义昊说:“我那皇阿玛,如果在女色上控制些,皇玛姆就要省不少心了。” 范义昊笑着点头,又摇头说:“五爷,如果皇上跟您一样,估计太后娘娘反而会更担心吧。” 永琪脸上一僵,想起来现在自己后院里的三个妃子,也是冷冷一哼:“这才三个人呢,就搅得我这里不得安宁,我才不给自己添那些麻烦呢。” 两人正说着,小敏子进来,看了看两人的脸色,小心地说道:“五爷,尹侧福晋来给您请安,说是亲手做了一盅汤,想敬给您补补身子。” 永琪眉头一皱,小敏子立刻后退一步:“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告诉福晋。” 范义昊在一边呵呵直笑,永琪大婚已经一年多了,但在大婚前就已经有了一个侧福晋索绰罗氏(汉姓索)和一个侍妾胡氏,但他几乎从来不去后院,平时把府里两个女人当不存在。范义昊也是奇怪,如果永琪不近女色,那以后就肯定无后,那就没必要去争什么皇位了。后来憋不住问过了才知道,原来永琪不想让第一个儿子由侧室生出来,所以非要等大婚再说。 于是,一年前终于大婚了,福晋是西林觉罗氏家(汉姓鄂)的嫡女,鄂尔泰的嫡孙女,身份尊贵。现在,嫡福晋正在怀孕中。 这位尹侧福晋是大婚前就娶进来的女人,其实也是大家族的,是尹尔根觉罗家(汉姓尹)的女儿。是美人不错,但笨了点,永琪并不是很喜欢她。 其实就范义昊看来,永琪在子嗣和女人这个问题上是非常冷静而理智的。侍妾胡氏根本没有侍过寝,因为胡氏身份低贱。而永琪对嫡福晋谈不上爱恋,却是非常尊敬和亲切,对第一个孩子也非常期待。而对另外两个侧福晋则是相对冷漠,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只要她们不挑战嫡福晋的地位,永琪从来对她们都算是不错。 所以范义昊对永琪的后院倒是不担心,对比乾隆的后宫,他还是比较认可永琪的做法。 乾隆对儿子不好色这点倒是非常不理解,在他看来,男人都是好色的。而且更多的美女就意味着更多的后代,这是好事啊!所以曾经几次想塞女人到五贝勒府来,都被永琪直接赶回去了。乾隆只好不再管儿子的事,反正太医说儿子身体正常,嫡福晋也怀孕了,有子嗣就行了。 永琪对于左拥右抱并不是很感兴趣,在他看来,那实在是很累而且是麻烦的根源!现在只有四个人,准确的说只有三个人,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再多几个,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去管她们?所以安排好人手插在几人身边,只要回报上没有太过分的事,他也就不想管太多了。而且对于自己的嫡福晋西林觉罗氏,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年纪不怎么大,却是非常温和而有手段的聪明人,后院也从来不给他闹事,永琪认为这样就够了。 两人手上一时没事,坐在一起聊一些永琪的设想。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永琪提出设想,范义昊分析可实行性,然后再细致化讨论。有了个大纲后,丢给相应的部门,然后大清就前进一步。 此时,两人正在讨论户部的事情。 户部是朝廷命脉,六部之首,而现在,户部归永琪管。 永琪会管户部是他自己要求的,其实乾隆是不同意的。永琪现在手中管着总理衙门,管着工部,天天忙得转不过圈来。但总理衙门管了大清对外贸易后,经济上的事务明显变多,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所以永琪想把户部管了,这样就能让两部的经济问题上合并处理,一是方便些,二是他想扩大大清的贸易量。这不是总理衙门说增加就能增加的,需要户部的一系列考查和数据统计等等,所以干脆就把户部要过来。 乾隆听了他的理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于是,永琪现在刚刚管着户部也没多久。 永琪去了户部后,第一个头痛的就是乱七八糟的账目。所以他在半年前顶着所谓的祖宗家法更改了户部的记账方案和处理流程,一堆的老学究跳出来和他吵架,都被永琪一一顶回去了。而新的户部账目记录方法使用后,工作效率不但提高了,而且对于做假账和贪污也有了极大的帮助,甚至一口气把之前做过的假账也翻出来了,乾隆大发雷霆的砍了不少的脑袋。 而一直支持着永琪的,就是范义昊和在广东任满回京的善保。 此时,善保穿着一身官服走下轿子,门口的侍卫立刻行礼:“钮祜禄大人吉祥。” “五爷在吗?” “是,五爷在书房。” 善保点头走了进去,五贝勒府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当然,只熟悉前半部分,后院没去过。 小敏子一眼就看到了往这边走的善保,眼睛一亮迎了上去:“钮祜禄大人。” 善保也笑道:“小敏子,怎么了,这么灰不溜丢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小敏子一张脸快哭出来一样,敲着自己的脑袋说:“刚刚做错事啊。尹侧福晋来书房纠缠着不走,我竟然去向主子通禀了一声。” 善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明明知道书房重地,后院里连嫡福晋都是不能进来的。” 小敏子低头认错,态度良好:“所以主子一皱眉我就去回绝了,但主子到现在没叫茶,我就知道他想晾我会。” “你既然知道他只是晾你一会,就别担心啦。” 小敏子更加失落,以他的经验,永琪要晾他的话,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事情,至少也会冷落个三五天的。 善保呵呵直笑,他们一起长大的几个人,和琳和福康安去前线了,永琪积威日盛,小敏子不敢在永琪面前有任何的错,但因为与自己年纪相当,又是一起长大,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善保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去通禀,小敏子只好耷拉着脑袋去了。这事如果被高无庸师父知道了,肯定会被狠狠骂一顿的。 “主子,钮祜禄大人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 善保进来甩袖子请安后被叫起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马上加入讨论。这次讨论的主题是户部的问题,善保当然有权利说话的。虽然善保不是户部尚书,但谁不知道现在户部尚书位置已经被架空,基本就是个打杂的,下决策的是五阿哥,负责运行的就是善保了。 善保在朝廷上有笑面狐之称,因为这个年轻俊俏有为的官员天天笑脸示人,性格温和斯文容易亲近,实在是让人很有好感。但此人执行起五阿哥的指令来实在是六亲不认,一但碰到了阻碍更是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最出名的是当户部颁发新的税务条约,六阿哥提出反对意见,此人当时也没坚持。只是回去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第二天六阿哥就请皇上同意了此税务条约,但看六阿哥满脸铁青就知道他有多不情愿。由此可见此人绝对不好惹,连皇阿哥都屈服了,肯定有特别的手段。 其实他只是回去后,收集了一些东西,然后让人送到了六阿哥床头,六阿哥起床后就同意了。 户部的事,其实永琪并不怎么特别注意,基本上都是由范义昊和善保主理。而事实上证明,善保在历史上那么有名,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贪。而现在,善保天天为自己忙得头晕目眩,却只住在弘昼安排的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家中并无多少余钱,更是拒绝所有的贿赂。他告诉过永琪,他不贪财,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贪了,永琪第一个就不要他了。而他,不想离开永琪的身边。永琪感动之余,也送了几个铺子给他,省得他把他那可爱至极的儿子饿死了。 “对了,五阿哥,我收到一个东西。”善保拿出一个小小的信封给他,笑着说:“英国大使馆送来的呢。” 永琪嘴角抽搐,自从他把英国人的鸦片坚决地抵制掉,并发明了报纸普及这些知识后,鸦片在大清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市场。并且因为鸦片主要是英国人运来的,大清百姓对英国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一些有骨气百姓更是拒绝与英国人做生意,让英国商人的信用在大清一时降到最低。这直接导致其他几国很快兴起,并迅速瓜分了英国的市场,让英国人在大清的利润低到了顶点。 因此,英国国王直接把当时的坎贝尔给撤走了,换了另一个比较聪明的过来,这位约克公爵是个老头了,带着夫人女儿一家五口一起过来了。来了后倒是很本份地没有插入到大清政务中,只是与总理衙门交涉,永璧对此人的评价就是聪明人。 而看着手上漂亮的花体字,和后面的红色蜡封上漂亮的家徽图案,永琪很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着,然后随便扔到一边。 范义昊倒是挺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一式中文一式英文。看了一遍后说:“约克公爵的大女儿成年礼,请五爷去做客呢。” 永琪漂亮的凤眼一细,这种把戏,在大清官场上,实在是小菜中的小菜了。狠狠瞪了正在偷笑的善保一眼,永琪接过来看了看,说:“去查一下他们请了哪些人。” 暗处不知道是谁低低地应了一声,善保惊讶:“你想去?” 范义昊也是一脸惊讶,现在英国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永琪没有原谅导致的,如果永琪去了,就代表着英国在大清的地位将不再一样,那可是很大的事情。 “如果能趁机重新分配现在的经济市场,也不是不行啊。”永琪闭上眼睛靠到椅背上,暗暗告诉自己,如果条件允许,去了或许可以顺便处理一下越来越嚣张的倭国。 51、第51章 吴书来紧张地站在乾清宫外,小心地在书房外探头探脑。只见皇上坐在榻上板着一张黑黝黝的脸,狠狠地瞪着跪在面前的五阿哥。 因为五阿哥背对着门口,吴书来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五阿哥低着头,弓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仅仅是那纤细的弯曲背影,就让吴书来感觉有些心酸难过。五阿哥在乾清宫,从来没有被如此训斥过,皇上对五阿哥一向是宠爱有加信任过头的,对五阿哥也从来没有什么重话。今天却破口大骂的训了半天,让吴书来紧张得连忙让小太监去找正在休息的高无庸。 高无庸已经老了,平时很少再在皇帝面前呆着了,基本上都交给了自己的徒弟吴书来。但他也说过,如果碰到不好办的事,一定要找自己来。这吴书来才会在这个时候把他给请过来。 听说了皇上正在训斥五阿哥,高无庸一咕噜从床上跳起来穿上衣服就冲过来了,那速度,一点也不像快六十岁的人了。吴书来看到他跟看到救世主一样,急忙迎过来扶着他着急地说:“高总管,您看,怎么办啊,人还跪在里面呢!” 高无庸伸头看了看,问:“多久了?” “到现在已经有快一个时辰了!陛下现在是不骂了,但就把人这么放在面前跪着算什么事啊?这五阿哥身子这么精贵,万一跪坏了腿可怎么办?地板上这么凉,五阿哥本来身子就比较弱,这跪出个好歹出来,心疼的不还是皇上吗?”吴书来和永琪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所以很是担心。 高无庸皱着眉,这事不好办,皇帝从来不训五阿哥,就算是训也是闹着玩一样,什么时候会把人这么放着跪到现在过啊?这就证明皇上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五阿哥平时在皇上面前虽然有些没大没小,却是非常孝顺且能摸透皇上性子的,知道把握尺度,很是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今天会把皇上气成这样?如果不是那身影看着确实是五阿哥,高无庸都要怀疑下面跪的是其他人了。 “皇上到底为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 吴书来一说这个就生气,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令妃娘娘!” 高无庸瞪他一眼:“这话是你这个当奴才的能说的话吗?” 吴书来抿了抿嘴,没有接话,高无庸继续问:“怎么不吭声啊?说啊,五爷说了什么害得皇上生气了?” 吴书来只好把人拉到角落里,小声地说:“今天五阿哥来,两人还聊得挺好的,五阿哥说了一些政事,皇上还连连点头说五阿哥想法不错什么的,因为五爷早上起迟了没吃东西,还让奴才送些吃的进去呢。结果没一会,皇上说到了八阿哥的事,慢慢的就扯上了令妃娘娘,五爷就顶了两句,皇上就生气了。” “八阿哥?八阿哥有什么事?” “皇上说八阿哥想进总理衙门做事,五爷没同意。皇上倒也没在这个时候生气,只是说八阿哥不错,让五爷培养一下留在身边。五爷没接话,也没反对的意思,皇上看五爷对八阿哥没啥成见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说了两句让五爷这个做哥哥的多提携着些弟弟什么的。慢慢的话头就绕到了令妃娘娘身上,说令妃娘娘前一阵做了几道菜挺美味的,而且补身子,让五爷回去也试试。五爷就顶了皇上两句,皇上就有些不高兴了,说了两句后五爷反而越来越不高兴,皇上就生气了,五爷就一直跪到现在。” 高无庸这下子了解个大概了。要说五爷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爱憎分明得厉害。你说一个奴才出生的妃子值得你和你皇阿玛吵成这样吗?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嘛,你皇阿玛喜欢啊,为了你皇阿玛你忍她一下有什么关系?她难不成还能跳到你头上去?而且那是你皇阿玛的妃子,又不是你的妃子,你至于嘛。 这时,就听见里面一声怒吼:“滚出去!” 两人吓了一跳,赶紧伸头去看,就见五爷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出来。看他那僵硬的样子,就知道腿上肯定跪出问题了。高无庸立刻安排小太监去找太医,吴书来则守在门口扶着永琪走了出来。 永琪脸色苍白眼神茫然,本来就瘦削的人看起来更加纤薄如纸,跨出门槛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让吴书来担心不已。“五爷?” 永琪抬手阻止他说话,走出去后小声说:“今天是我不对,害皇阿玛生这么大气。我担心他的身子,你派个太医来看看,别气上火了。” 吴书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高无庸走过来担心地问:“五爷,腿上受伤了是不是?先和奴才去偏殿休息下吧?奴才已经派人去找太医了。” “高叔来啦。”永琪小时候出门都叫高无庸高叔,现在突然叫出来,高无庸心里一酸,忍不住就摆起高叔的架子跟着训起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皇上宠爱个妃子是后宫事务,你跟着瞎参合什么!而且那女人陪了皇上这么多年,儿女生了这么多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干嘛为个奴才和皇上顶着干。” 永琪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容单薄而脆弱。他点点头:“高叔你说得对,我犯得着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和皇阿玛顶成这样吗?呵,算了,已经吵过了,回头上个请罪折子吧。不用叫太医了,我有些累,直接回府了。” 高无庸无奈,只好让两个身体好的太监扶着他出去,但永琪还是拒绝了,站直身子后,表情已经恢复成平常那样高贵又和睦的样子:“我没什么事,只是腿有些酸,休息这一会已经好多了。我自己回去,你们照顾好皇阿玛吧。” 高无庸看着永琪一步步走出乾清宫,担心得不行,但看他安全的走出去后又松了口气,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吧。回头对着吴书来恶狠狠地叮嘱:“让所有人都闭紧嘴巴,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一丝一毫,咱家就把他碎尸万段!” 吴书来点头,转头去吩咐了。高无庸看了看寂静的书房,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乾隆坐在榻上,看着一本折子,但是高无庸看到,那折子看了半天了,也没有看完。皇上心里肯定也非常不好受吧,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个女人训成这样,他心里肯定也有些后悔吧。看看太医已经到了,小声地说道:“皇上,太医到了。” 乾隆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朕没有宣太医。” “奴才知道,是五阿哥让宣来给您看看的。” 乾隆呆了片刻,叹息一声:“宣进来吧。” 皇上果然后悔了。高无庸心中一喜,只要皇上后悔了,那五阿哥就没事。立刻派人宣进太医,太医看了看,皇上身子没大碍,就是这么大怒大悲的有些伤身,让皇上平心静气,再喝点养身的补药就行了。 乾隆点点头,看着太医,想了想对高无庸说:“永琪的腿……” 高无庸立刻说:“五爷是自己走回去的,说要直接回府,奴才看着他似乎是没什么大碍。皇上如果担心,奴才让太医再去五爷府上看看?” 乾隆没有思考多久,点头说:“去看看吧,那孩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肯定伤到了。让太医们仔细着些。” “是,奴才马上就去吩咐。” 太医走了后,房间里只有乾隆和高无庸两人了。乾隆看了两眼折子,拿起笔来又放下,回头看着高无庸皱着眉说:“无庸啊,你说永琪到底是什么毛病啊?那令妃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这么不依不饶的。好歹她也给朕生养了一儿两女吧?你看看,就因为他,太后看令妃不待见,皇后也看着她不待见,连弘昼都不待见!他把令妃给逼得见到他都不敢说话,永瑜甚至看到他都躲着走!朕……朕只是在他面前夸了她两句好的他都听不进去!” 高无庸心说你既然知道他看着令妃不顺眼你就别提了呗,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乾隆伤心极了,虽然他对令妃一些所作所为不是知道,但是毕竟是留在身边么多年的女人,加上当年初见时的动心,让乾隆真要把她怎么样了他也不忍心。而且永瑜也大了,本身出生就低,如果再没有一个母妃照顾着,那他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了。所以乾隆对令妃也算是宽容了,想着只要不把她再往上提就行了,多点宠爱也没什么。可永琪就是不依不饶的,仿佛和令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当年他出痘的事与令妃没有一点关系,两个额娘的去世也与令妃无关,到底还有什么事能让永琪恨成这样的?自己不过是前几天去令妃那里用膳的时候提了两句永琪有些脾胃虚弱,令妃很小心地说,可以吃些山药什么的调养一下。这是好事啊!告诉永琪,他不承情就算了,还一脸厌烦,令妃连说这个都小心翼翼的侧面说说,不敢说得太明了了,这么退让了,永琪还揪着她不放是为什么! 乾隆想不出来,高无庸也想不出来。宫中十大难解之迷中,五阿哥永琪痛恨令妃就算是一件。以五爷的作派,高无庸唯一能想出来的,就是他很看不上令妃的身份。五爷后院里的三个福晋,均是有身份的,而唯一的包衣胡氏,从来没有机会侍寝,可见五爷是很看重身份的。 可这些都不是高无庸这个奴才应该说的话,他只好说:“皇上不用生气了,五爷这性子您还不知道吗?他也说了是他不对,回去给您上请罪折子呢。您看他也知错了,就别生气了。” “请罪折子?” “是啊。” 乾隆脸色变了,请罪折子是什么东西?那是皇子或臣子们做了错事惹皇上生气后上的请罪书,希望宽大处理的。但永琪不一样啊,永琪是乾隆的儿子!在乾隆心里,儿子与皇子和臣子是不同的!有儿子给阿玛上请罪书的吗?而且永琪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都是插科打浑地糊弄过去,或者找皇太后过来给自己当靠山什么的。如果这请罪折一上,就表示永琪不再把他当成乾隆的儿子而是皇子和臣子了。这是乾隆无法承受的事情,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因为一个女人搞成这样,乾隆怎么看都觉得不值得! 这么一想,乾隆就觉得令妃不是个好东西了,喜欢争宠就算了,背地里给人上眼药也算了,做的一些错事也忍了,但如果因为她害得永琪和自己不和,那乾隆真的恨不得砍了这个女人算了。 乾隆忐忑不安地等着太医,结果太医急急忙忙跑过来,说没找到五阿哥!这下子乾隆着急了,这孩子不回家跑哪去了?再让人一查,好嘛,跑慈宁宫去了。 太后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喝茶,把坐在旁边的乾隆当空气,也不给端个茶倒个水的,只和皇后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甚至没话找话的把皇后家里的族谱给问个了清楚。 皇后现在一天除了处理宫务的时间,大多都在慈宁宫里呆着,一是陪陪老太太敬敬孝道,二是老太太很有些智慧,与她聊天自己能学到不少的东西。所以永琪今天突然跑来的时候,她正和太后两个在聊五丫头的出嫁问题。永琪自从出宫建府后,来宫里的时间大大的减少,虽然经常会来请安,但呆的时间都短了,很忙。太后皇后也知道,从来也不留他,只要他平安就行了。 结果今天永琪来了后,太后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这孩子摇摇晃晃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身子不舒服了,急得直接就站起来迎上去了。永琪一看见自己的皇玛姆,竟然身子一歪倒到了地上,吓得太后脸色都变了,皇后跳起来就让人去请太医让人把永琪抬上床上去。 永琪虽然爱撒娇,却是个性子坚韧的孩子,从小到大除非有人离开,比如他皇额娘过世和姐姐出嫁,平时很少看见他哭,这回一躺上床上就醒过来了,抱着坐在床头的太后就哭个没完。太后急得手足无措,可问他也问不出来,正哭得痛快着呢,好半天终于哭累了不哭了才抽抽泣泣的把事给说了,太后气得差点冲到乾清宫去教训儿子,被永琪拉住。 太医说永琪受了些寒气,腿也肿了,需要用药,太后就让永琪在慈宁宫里用药休息会,让五丫头照顾着,自己带着皇后出去了。果然没多久,皇上到了,太后正在气头上,哪管你是谁,没让你跟永琪一样跪着就不错了。 乾隆担心儿子,问了给儿子看病的太医,说是其实伤得不轻,要肿好几天。心疼啊,但这太后门神一样堵着不让自己见,他有什么办法。 “皇额娘……”趁着太后喝水歇气的时候,乾隆有些弱弱地叫了一声。太后狠狠一眼瞪过来:“干嘛?” 乾隆摸了摸鼻子,小声地问:“永琪……” “睡着呢!” 皇后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永琪不喜欢令妃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干嘛要做什么和事佬,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皇上宠的时候把人宠上天,恨的时候就这么折腾!一想到永琪那又红又肿的膝盖,皇后就得掐着自己的手心忍着不冲皇上发火。 “皇额娘,儿子知道儿子这回太苛刻永琪了,他那腿……” 苛刻?那叫折磨吧!太后脑子一热,直接就骂:“心疼啦?心疼怎么不知道悠着点!那膝盖肿得跟馒头一样,太医说天要再冷点这腿就完了!现在只是平放着都疼得他直流汗,你心里舒服了?” 乾隆低着脑袋,心说如果不心疼我会在这坐着吗。 “你想见那孩子我还不想让你折腾那孩子呢!你政事多,回去看折子去。”这就直接下逐客令了。乾隆着急地说:“皇额娘,儿子知道错了,您让儿子去看看那孩子吧。” “省了,他现在自己也不高兴的,再和你对上两句,又要跪一个时辰!” 乾隆张了张嘴,见太后脸越来越青,只好不再说话,看向皇后,满脸乞求。皇后也为难,她知道皇上肯定是在心疼的,但永琪疼了好一会才忍下来,确实是刚刚睡下,怎么能再打扰?就说:“皇上,永琪确实是没事了,您且放宽心,太医说没什么事,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他已经喝过药睡下了,您现在去看他指不定又吵醒他了。他腿疼得厉害,好不容易睡着的。五丫头现在看着呢,您先回去处理政务,晚些永琪醒了再让他给您请安去。” 乾隆只好同意了,站起来走了。结果他刚刚坐下没多久,高无庸就说永琪来了。 看着永琪脸色正常地给自己请安,乾隆小声地问:“腿,还疼吗?” 永琪笑笑:“皇阿玛别听皇玛姆和皇额娘吓唬您,没事的,哪有那么娇贵。虽然有些红,但两天就消下去了。儿臣回去后会按照吃药,也会小心不受凉的。儿臣在打仗的时候受的那么重的伤不都过来了吗,皇阿玛别那么担心。” 乾隆看他轻松的模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永琪,皇阿玛知道你看令妃……” “皇阿玛,咱们不提她吧。”永琪直接打断,笑眯眯地看着乾隆。 乾隆心里一堵,想说些什么但只好吞下了。点点头让他回去休息,永琪就直接回去了。 永琪确实是直接回府了,但回去后连走下车都不行,徐林不得不把人背进去。吓得范义昊手上的书都扔了,“这……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来人,快传太医!” 永琪抬手止住他:“不用了,已经看过了。”徐林将人小心地放在榻上,并马上拿来药包放在上面压着,用被子将他的腿盖上。永琪被火热的药包烫得脸上一皱,狠狠地倒抽口凉气。范义昊坐在他身边担心地问:“这是……在宫里……” “我和皇阿玛顶了几句,跪的。不要紧,不会伤了筋骨,只是天冷,受了些寒气,要注意几天。”永琪很抗痛,即使痛得他骨头像断了一样也不会乱喊乱叫,刚刚能在乾隆面前装平静就证明他的毅力了。可这回了家,真的是站不直。乾隆宫的地砖本身就冰,加上正好今天又冷湿气也大,就让他这么倒霉了。 范义昊看了看伤口,虽然不是专业的大夫但也有些涉猎,知道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只是会被折腾几天也就松了口气,又想起来问:“那今天英国大使馆的宴会……” “你让人通知下永璧,让他今天带着善保去参加吧。他身份在那里,肯定没问题的。善保人很精明,分析能力很强,而且据说他在广东已经参加过多次宴会,肯定能帮到他的。” “是,五爷。” 52、第52章 善保换了官袍一身朴素的平民打扮从户部走了出来,夕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在这种冰冷的天气里多了一些热气,心情也好了许多。让下人自己先回家,一个人背着手踩着阳光走向另一个方向。 很久以前,善保就得到弘昼的赏识并在他的帮助下拥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所以今天他很早快就知道了永琪被皇上罚跪的事情。要说善保虽然也对永琪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已经跪了,已经伤了,那还说他做什么呢,徒惹他生气。 转了几条街,来到了一个门庭老旧的房子外面,这个房子大门对着街道开着,里面散发着药香,但没有挂招牌,里面也空无一人。 抬脚走进去,左右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口气,高声问:“陈老?” 里面的屋子里传出脚步声,门帘掀开,一位又瘦又高的老人家端着一篮子晒干的药草走了出来,看了善保一眼就转头进了柜台后面开始收拾,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陈老,想问问你,有没有治淤血的药酒?” 老人抬头看看他,皱着眉问:“淤血?你打架?” 善保哭笑不得,摇头说:“不,有个朋友受罚,跪伤了腿。” “伤得重吗?” 善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上去,老人接下来,放到不远不近的位置眯着眼睛看了看,点头说道:“问题不大,不过这药方写得中规中矩的,要花点时间才会好。” “他最烦喝药,所以想用些外敷的药酒给他擦擦。” “药酒我这里多的是,你要哪种?” “这还有得分?” “有好得快的,但要吃点苦头。有不用吃什么苦的,但好得要慢点。还有就算这次治好了也会永远留下病根的。用完后会直接翘辫子的我这里也有。” 善保摇头笑笑:“就要好得快的,不能留有病根。” 老人点点头,低下头去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个小葫芦:“隔三个时辰用一次,以他的伤,三天就能好。” 善保接过来收下,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开了。 路过一家卖果脯点心的铺子,买了一些某人最爱吃的各色甜点心,包装得漂漂亮亮的,拎着走了。 “这不是钮祜禄大人吗?” 突然的声音让善保停下脚步,偏头看到几个年轻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善保微微地细了下眼睛,扬起了笑容:“六爷吉祥,奴才不方便行礼,还请六爷恕罪。” “这是在街上,不用行那些个礼。”永笑着把半弯腰的善保扶起来,看了看他手上拎的东西笑了:“哟,钮祜禄大人这是买给自己儿子的吧?都说钮祜禄大人宠孩子,看来所言不虚呢!哈哈。” 善保也笑了起来,笑容亲切还带着一些不好意思:“让六爷见笑了。” “不过看你拎着这些我想起来了!”永一拍脑袋笑着说:“我五哥,也是最爱吃这些甜食的!你说他从吃到大,怎么不会腻呢?”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正好,他被罚,在家里躺着不能起床呢,我也买些去看望他去,他可是从小就不曾消停的性子,这关在府里闷着还不憋出毛病来。” 善保愣了一下,有些担心地问:“五爷他……” 永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说我五哥虽然最受宠,但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今天一顿顶撞可是把老爷子气得够呛,直接就跪了一个多时辰没让起来,回去连路都走不了。你说他何必呢?老爷子宠爱哪个女人和他有什么相干?”然后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善保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两声。永说够了,摊摊手:“看,这下子吃亏了吧,被关在家了吧,也该他吃一次教训。得嘞,我啊,还是买点东西去看看他吧,省得他又骂我不厚道。” “五爷一定是希望您去陪陪他的。” “可不是,年龄最近的兄弟,就我们两个了。你也抽空去看看他去,毕竟你们小时候就挺熟的了。行了,你忙你的去,爷还有点事,先走了。” “是,六爷。” 看着永带着几个奴才侍卫一步步走远,善保轻轻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向前走。可那原本温柔可亲的笑容,变得冰冷而讽刺。 六阿哥,您太急进了。 善保家的房子是弘昼给的,不是特别大,但对于家人不多的善保来说已经非常够用了。还记得当时自己回来,弘昼直接扔了一纸房契给他,而永琪则是扔了三张铺面的房契给他,如果不是这些东西,估计他真的要生活困难了。 现在能生活得平静而安宁,是善保最最梦寐以求的,妻子贤惠温柔,儿子乖巧懂事,官场上虽然累了些却也平步青去,手上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也也不用精细地计算才敢花费,即使是最担心的弟弟现在也在兆惠将军的手下当着一名副将,前途一片光明。 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儿子崇拜的目光,善保告诉自己,难道还不够吗?这样,就已经是一个男人,最大的幸福了吧。 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善保在妻子的服侍下穿衣打扮,准备和永璧一起去英国大使馆参加宴会。 善保的妻子章佳氏是由太后牵线娶进门来的,虽然不是章佳家嫡系,但一家子父兄长辈都是在乾隆面前挂得上号的得力大臣,她本人也长得秀丽,性格更是娴静。本来是轮不到善保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子娶的,但弘昼看着他长大,对他的婚姻大事很是关心,所以在太后面前就提了一下。太后这才想起来跟在永琪身后的那个叫和琳的小捣蛋鬼有一个很不错的哥哥,而且还是自己的亲戚! 于是,太后物色了很久,才看中了章佳家的姑娘。章佳氏当时选秀是留牌子的,太后想着这孩子不错,就让章佳家的福晋来宫里谈了谈,章佳福晋回去后立刻跟自家老爷说了,老头子最宝贝这个女儿,心里自然是不舍得。但打听了一下发现善保不错,再一边让人继续调查一边自己去接触了一下,越接触心里越是满意,就点头了。于是,善保刚回京不久,就办了大喜事。如今几年过去了,善保房中只有章佳氏一人,而章佳氏也为善保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丰绅殷德,现在又怀上了,生活非常美满。 章佳氏扶着腰让丫头们挑选着衣服不断在善保身上比划,善保傻傻地站着,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忙活:“只是参加个宴会,哪里要穿得那么隆重。”而且穿得再隆重再好看,外国人也不一定看得懂。 章佳氏笑道:“您可是跟着永璧贝勒去的,而且还是代表着五爷去的,怎么能不隆重些。嗯,这件银色的不错,爷试试吧。” 善保一边穿一边轻声嘀咕:“我一个户部的官员会参加这种宴会,还不就是他撺掇的。” 章佳氏呵呵笑着不理他,选好衣服再选腰带,配饰,鞋子,帽子…… 打扮得差不多了,永璧的马车还没到,善保就陪着儿子再玩会。章佳氏突然想起来,轻声地说道:“爷,今天西边的,来人了。” 善保的阿玛,后娶的那个女人,因为住在京城以西,所以在善保家,都称他们是西边的。 “什么事?” “先是说钱不够用,我就给了五十两银子想打发了。但她没走,说是一位冯大人,家有一女,蕙质兰心,仰慕你很久。冯大人也非常看中你,虽然你已经娶妻,但还是不想拂了宝贝女儿的心愿,就想让你收了做个侧福晋。” 善保让奶娘把儿子抱下去,扶着妻子在院子里散散步。“你知道我并不想要那些的,否则也不会让你把贴身的几个丫头送回家了。你很好,我很满足,家里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做官场上的事。除非是圣上的旨意,否则我不会添几个人回来在家吵吵闹闹的。所以这种事,你以后就直接帮我推了就好。” 章佳氏噗哧一笑,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你啊,真不愧是和五爷一同长大的,五福晋跟我说,她可是辛苦死了。五爷平时就爱住书房,如果后院一团和气的,还会想起来到后院住几晚,如果闹腾起来,几个月不去也是常有的事。搞得五福晋怀着孩子还要努力的平息着后院的两个女人的吵吵闹闹。” 善保笑笑,拍着她的背说:“所以,咱们就两个人过,谁也别想吵着咱们。” 章佳氏幸福地笑着点头,和善保聊了一些其他的家务事,善保都以她的意见为主。 家里下人跑来说永璧世子到了,善保叮嘱章佳氏不用等他早些休息后,快速出门上了马车。 一踩上马车,善保就傻在车门口上,坐在里面的永璧无奈地叹息一声,对着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一巴掌就重重地拍上了他的后脑勺:“叹什么气叹什么气?爷跟你一起去是给你面子!” 永璧回头苦闷地看着他:“阿玛,我们是去英国大使馆,您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善保坐进去奇怪地问:“王爷,您这是……” 弘昼翘着腿摇头晃脑地说:“爷怎么就不能去了?不过是个英国大使馆,有什么了不起的?” 永璧无奈,不管了,他爱去就去吧。善保眨眨眼睛,笑着和弘昼聊天,既然永璧贝勒都没办法了,那自己也不用管了。 英国大使馆,宴会厅 弘昼看着宴会中央的舞池中,搂着公爵千金翩翩起舞的儿子和搂着另一个不知道什么女人在跳舞的善保,揉了揉眼睛问跟着自己的:“爷是不是眼睛花了?” 那奴才一本正经地说:“王爷,您的眼睛好着呢。” “那爷怎么看到永璧竟然和……和……一个女人抱成一团?还有善保也是这样,这……”目瞪口呆已经不足以形容弘昼此时的混乱心情了,他觉得自己在做梦。虽然是自己一时兴起非要跟着一起来见识一下的,但是这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种地方,竟然男女可以抱在一起转圈圈!而且,这些女人,虽然是外国人,但你们也穿的太那什么了吧!对,说的就是你!你那衣服再往下拉一点衣领就直接挂到肚脐眼了!还有你!你那还不如不穿呢!反正也几乎被看光了,把最后一点露出来也没什么差别嘛!还有你,就是你!你用什么部位靠着男人呢,啊?伤风败俗! 弘昼一边批判着一边搜索着更多的女人们,并努力在她们的衣服上发现出可以批判的重点部位,每批判成功一个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虽然那笑容在他身后的奴才看来跟老色狼没啥子差别。 赶走又一批上前敬酒的,弘昼心情舒畅地坐在沙发上。要说这外国人,其他本事没有,享受的功夫倒是一流啊!这椅子,塞上点棉花,包上皮子,放几个枕头,嘿,这坐起来还真的挺舒服的!嗯,回去让人也给自己办一套! 看着永璧和善保在外国人中穿梭,看着许多不同脸孔不同肤色的人在他们身边围着很认真地说着什么,弘昼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果然,到了这些年轻一辈闯天下的时候了。 要说永琪啊,还真是个能做事的人。弘昼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杯葡萄酒时不时的抿一口,想着那个现在在五贝勒府里躺着养伤的人。明明是个聪明过头机灵过度的孩子,非要在一些小事上纠结不清。令妃做的事,皇上早就心里有数,不然还能让一个受宠的阿哥有个包衣奴才的额娘吗?硬是压着不让她抬旗,就证明皇上对她到底是有些不满的。你说你在皇上已经有决断的时候还瞎搅和,对你有什么好处? 可就算这样,乾隆皇帝现在除了五贝勒,也没有更好的皇位继承人了。或者说,永琪已经渐渐的,把他逼到不得不让永琪当皇位继承人的地步了。 本身是全满人血统,又是元后继后两位皇后的宝贝儿子,永琪在宫中所有阿哥中,除了永d,那就是身份最高的一个。可是以永d那憨憨傻傻的天真性子,皇帝想让他当皇帝,宗亲们还不同意呢。现在乾隆几大部门,除了六阿哥的吏部,都有永琪的党派在。哪怕说兵部因为忌讳插得最少吧,那火器制造局可是在永琪手上,只要他有这个火器制造局在,他就有无数的兵力在手。 大阿哥已经支持永琪了,现在和永琪好得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亲。三阿哥呆在礼部里保持中立,虽然隐隐支持着六阿哥,可管个屁的用!四阿哥呆在刑部里也一样中立,七阿哥永璇,出宫不久,虽然人缘不错,但也很聪明的保持着绝对的中立态度,跟他四哥一样小心谨慎。 除了这些已经出宫建府的办差阿哥,八阿哥是令妃那个女人的孩子,身份低成那样,再受宠都没用。其他几个小阿哥也没机会了,除非这些大的阿哥死光了,否则还轮不上他们。 乾隆也是知道这些的,自然就会想压一压永琪的势头。一党独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现任的皇帝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所以他才会想多少扶持一下六爷党的,两派相争,他这个皇帝才能做得稳当。 可永琪并不是一个贪图皇位的人,与其说贪图权利,不如说他热衷于变革,只是因为变得太成功,才让那些被改变的都开始依靠并站到他的身边。 抵制鸦片,发明报纸,就让无数的百姓感激,制造火器,改进军用装备,都让无数的将领对永琪有了好感,增加贸易,互通外交,连文人们都从一开始的反对变成了默默的支持。范义昊的到来,为他带来了大批的人手,大婚后新的三个家族的加入,让永琪已经势不可挡。 在这个时候,就算乾隆想要阻止这样的势头,也要三思而后行。 他不是没有警告过永琪,但永琪总是笑着说,只要他做的事对大清有利,哪怕皇阿玛反对也不能阻止他。 一个人如果连皇上都拉不动,那么,能做就是除掉他。 可是,乾隆不能除掉,永琪是他最宠的儿子,而且,现在大清里许多部门,都少不了永琪的支撑和管理,他不能动这个孩子。而且,相信乾隆自己也明白,即使正大光明匾后面的名字不是永琪,拿下来打开,也变成永琪了。 这么危险却又放在心尖上的孩子,乾隆的矛盾弘昼可以想象,可永琪并没有什么不好,虽然不好控制,但永琪从来都是聪明的,他不会做下让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所以,皇帝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是以乾隆的小心眼,他不担心才是奇怪了。永琪估计也知道了吧,所以今天才老老实实地跪了那么久。 弘昼冷冷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乾隆的小心眼,他也不用一直委屈自己玩什么葬礼的游戏了。他能以皇帝的弟弟身份平安活到现在,受尽了多少憋屈,他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王爷?” 抬头看到善保微微弯腰地看着自己,清俊的脸上有着些担心。弘昼坏笑:“怎么啦?抱女人抱够啦?” 善保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无奈地笑着说:“王爷,您就别取笑奴才了。您明知道奴才这是不得已的啊。” 弘昼哈哈大笑:“哈哈,我没看出来。不过,这种伤风败俗的宴会,他们外国人可以办,你们谁要是也办了,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善保苦笑,心说如果不是你那宝贝侄子,谁有空来这里啊,还不如在家陪孩子玩呢。 “王爷,五爷不是请您去办大学吗?您前一阵忙得跟本见不着人影,奴才还以为您一定忙得晕头转向呢。” “是挺忙的。”弘昼满意地靠在沙发上磨蹭两下,“你说永琪那脑子怎么长的?这种事都想得出来。不过也忙得差不多啦,虽然杂了些,但范义昊手上不是人才多嘛,爷挖了几个去当先生,嘿嘿,先生的人数已经齐了,现在就差弄个制度出来了。你们晚上不是要去小五那儿嘛,我也跟着去,先和范先生弄个大纲出来。” “五爷昨天还说您这么久没去,肯定是忙过头准备去看您呢。” “哼,他不定又是去我那蹭吃蹭喝!”弘昼大大地不满,表情却是带笑的。“亏他想出这个办法来,现在已经有不少八旗的递消息给我,希望把儿子塞进来参加学习了。八旗整顿一向是个难题,他这一手,还真是有效又有用。” “毕竟大清要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就必须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嘛。八旗子弟天天溜鸟斗鸡的没个正经事,让他们进大学里好好学点本事,将来派到各地去处理事务,也能有个出息,也是对大清有了作用了。五爷也说了,如果在八旗内尝试是成功的,那么,就渐渐推广到整个大清,这样,有用的人越多,大清就会越繁荣。” “嗯,十二十五叔他们也来找我了,都说起这个事情,也都是支持的。看来永琪这一手还真是稳赚不赔啊。” “那也是因为是王爷您在办,才能让这事这么顺利啊。”善保看着弘昼心情好了不少,拍拍马屁让他开心。 弘昼笑着呸他一口,看着儿子满脸沉重地走过来,收起了表情,皱眉看着他。 永璧来到两人身边直接说:“走吧,去五贝勒府找永琪去。” 53、第53章 坐在马车上,弘昼奇怪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永璧叹息一声无奈地说:“其他的事还好办,但倭国的事还是要和永琪商量一下比较好。” “倭国?”弘昼愣了一下,回忆一下这个不怎么联系的臣国,想了想问:“那不是东边的一个臣国吗?他们怎么了?” “自从大清的对外贸易开展后,各国的来往商船很多。可能是因为过于贫困的关系,倭国的海盗数量突然多了起来。而且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武器,反正是越来越嚣张了,现在已经可以公然打劫大型商队,外国的多数商船已经受损严重,甚至有些船只已经下落不明。现在国外的很多商船已经不敢北上了进行贸易了。” 弘昼眨眨眼睛:“这和我们大清有什么关系?”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善保笑着解释道:“王爷,如果这些商船不能北上,那么就只能在广东附近登陆进行贸易。这样,除了广东附近,对外的贸易会受到很多影响。” “呃……所以呢?有什么影响?” 善保想了想,很严肃很认真地说:“会少赚很多钱。” 弘昼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吼:“啥?爷宰了这帮混蛋!” 善保这才笑着说道:“王爷知道现在国库已经很充实吧?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各大港口的税金和商人做生意的税金,加上总理衙门也有船负责前往他国进行外交,顺带也会和户部以及内务府一起做些贸易生意,所以赚了不少钱。如果港口不能用,那么我们至少要少赚许多钱。” 弘昼板着脸:“混帐!区区一个岛国,竟然敢抢劫我们大清的友国商船!” 永璧皱着眉挺担心地说:“这个问题如果要解决,倒也简单,和朝鲜国一样就行了。但是朝鲜国好歹是在陆上,和大清又连着,出了什么事也方便。但倭国不一样,在远远的大海上,这一但打起来……最麻烦的是他们不抢劫大清的商船,就算是想打也没有实际的理由。所以,我估计皇上不会同意的。” 善保有些不太认同,但也不敢确定。只是犹豫地问:“这个,不一定吧?还是用打击海盗的名义,应该可以吧?” 弘昼没有说话,见两人看向自己,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到了永琪那再说吧。” 五贝勒府很快就到了,一问,永琪果然还在书房里等着他们。来到书房一看,他正躺在罗汉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压得严严实实。范义昊竟然也留在这里没有回去,正盘腿坐在床上和他下棋。 永琪下棋奇臭无比,其实,琴棋书画,他也就字写得还不错。所以,平时是根本不会下棋的,可此时下得这么认真,盘面上竟然也有模有样,就证明他很专心了。 范义昊示意刚刚进来的三人安静些,看着永琪微微地笑。永琪手里捏着一枚黑子,纤细的手指微微地弯曲,一颗温润黑亮的棋子在指间来回的慢慢旋转,映衬着白色的手指,粉色的指甲越发的透明好看。 永琪此时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棋盘,看棋面,他的黑龙虽然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但也不是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他紧紧地盯着左下角的棋盘,那里有一大片的地可以利用,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赢的机会了。好看的眉毛轻轻地拧着,清亮的眼睛在棋盘上来回的寻找着生机,紧抿成一线的唇证明他思考得非常认真。然后,手轻轻地抬起来,食指中指捏起棋子稳稳地放在左下角的位置。 范义昊轻轻一笑,拿起一粒白子毫不留情地落在那子的旁边,永琪一愣,紧紧地皱起了眉。 弘昼在一边看着哈哈大笑:“永琪,想赢范先生,你还早着呢。” 永琪嘟着嘴把子投到棋盘上:“我认输了,难得感觉下得不错。” “那是范先生让着你呢!”弘昼拧着他的耳朵晃了晃,“这么晚了不睡?” “白天睡多了。”让小敏子将东西撤了,永琪看着永璧眨眨眼睛:“怎么样?” 说了整个宴会的经过,永琪还是比较满意的,预期的事都在这个晚上都有了一些不错的反馈。就算是英国想要重返大清贸易市场的需要也不难解决,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倭国的事情让范义昊有些惊讶,他以为最多就是各国有些抱怨,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永琪靠在枕头,歪着头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轻声说:“倭国打是要打的,只要说明清楚对大清的利益损害,以皇阿玛的个性,是肯定会同意的。而且现在户部很有钱,皇阿玛自己的金库和内务府也不缺,可皇阿玛不会同意我去的。” 弘昼翻个白眼:“你皇阿玛会同意才奇怪!” 范义昊捋着胡子想了一会,说:“那不如,把这个功劳让给六阿哥?” 所有人一起瞪着他,范义昊笑着说:“五爷现在有些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意思,还是稳当着些的好,既然六爷挺想赚份功劳,让六爷去又何妨?” 永琪皱着眉,微微地嘟着嘴,一看就是很不乐意很不放心的样子。 善保轻轻地劝说道:“五爷,您不缺这份功劳,您只缺个能帮你分些宠爱的人。” 永琪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看着善保的眼睛,善保的眼睛是纯黑色的,非常漂亮,直直地看着,深邃又迷人。而此时,永琪从里面看到的是对他的担忧和真诚,所以永琪点头了。 范义昊满意地笑着,又皱起眉:“可问题是怎么把这事转到六爷手上呢?” 善保突然想起来今天碰到永的事,有了一个好的想法。另外四人一听,觉得法子还都不错,于是,当天晚上,五人的谈话内容,删删减减的,到了永的探子手上。于是,在第三天,永慷慨激昂地在朝堂上道明倭国的海盗问题,说明对大清造成的伤害和损失,奏请出兵大清和倭国海域清理海盗以保护来往商船。乾隆大喜,准奏,命永为监军,富察福隆安为将军,领天津水师两个编队,杭州水师一个编队,吉林水师一个编队,出征清理海盗。 听到消息的永琪,此时正躺在床上对着善保破口大骂,小敏子板着脸,让两个奴才紧紧压着他的腿,自己倒着药酒按摩着他的膝盖。 也不知道这药是什么成份,反正倒上去后,比火烧,比针刺,还要难受和痛苦!虽然确实擦一次就好一点,但永琪还是很不想再尝试了!按照善保说的,三个时辰用一次,每次按摩一刻钟的时间。这哪里是治疗,简直是拷问!他肯定是故意的!否则不会又买包点心来安慰自己,这叫打一棒子给颗枣子! 范义昊淡定的,或者说心情很好地坐在一边看着永琪鬼哭狼嚎,端着杯茶一脸很惬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茶馆听书呢。范义昊瞥了眼哭叫不停的永琪,心想善保这招高啊,这顿苦吃过,看这小子以后还敢乱来不? “恭喜五爷啊。” 永琪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吸吸哭出来的鼻涕,声音都叫哑了,一副被折腾得可怜兮兮的模样,疑惑地看着他:“恭喜啥?” “皇上虽然准了六爷的请旨,但没有让六爷领兵呢。” “老六不要说海战了,陆战也没打过两场。皇阿玛怎么会把兵送到他手里?那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 “呵呵,五爷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经验,却担任的参将啊。” 永琪愣了一下,皱着眉没有说话,似乎腿上的疼痛也没有带给他任何影响了。范义昊叹息一声,对永琪说:“五爷,虽然皇上罚了你,你在他的心中,还是最重要的儿子的。他虽然对你有些忌讳,却不允许其他的人越过了你去。光是这点,你就应该体谅下皇上,不是哪个皇帝,都能容忍有这样一个儿子的。” 永琪低下头没有说话,皇阿玛罚跪,他确实是伤心的,他急切地想让大清更好,急切地想要改变十五阿哥永琰诞生的命运,但不能明说的痛苦和皇阿玛的偏听偏信让他委屈得顾不了一切和皇阿玛吵了起来。现在想想,确实是自己放肆了。 而且,从这件事,他突然想起一件他忘记很久很久的事情,皇阿玛,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他的阿玛呢。 永琪抬头看着范义昊,表情平静而恬淡,“我知道了。” 伤好后,永琪继续开始点卯上班,大军马上要出发,虽然士兵和船只是齐全的,但火器,兵甲,粮草,辎重,这些东西有一大半都需要户部和火器制造局提前准备,永琪和善保因此忙得脚不着地,恨不得住在户部不走了。 就在一切快要准备妥当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要去五台山礼佛一年。 永琪直接冲到慈宁宫,看到皇后和兰馨都在这里,五格格和小十三更是围在太后身边不断的说着什么。 “永琪给皇玛姆皇额娘请安。” “永琪来啦。”太后看到永琪很高兴,对着他直招手:“过来皇玛姆眼前让皇玛姆看看。” 永琪大步走到太后面前,把小十三赶跑,坐到他的凳子上拉着太后的手焦急地说:“皇玛姆,您怎么好好的要去什么五台山啊?而且还一去就是一年!” 皇后着急地说:“可不是嘛,永琪可要好好劝劝皇额娘!” 太后笑呵呵地拍着他的手温言道:“小五别担心,皇玛姆不是无缘无故的要去礼佛的。” “那是为什么?” “因为啊,皇玛姆前天晚上,梦到你皇玛法了。” “皇玛法?”雍正?永琪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不会是皇玛法让您去礼佛的吧?不可能!” 太后呵呵直笑,捏捏他的脸:“尽胡说,你皇玛法怎么会让我去礼佛。”太后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那刚硬的笔迹,尖锐孤峭的石峰,都似那个人坚强不屈的性子。“皇玛姆梦到你皇玛法年轻的时候呢,他和我说了许多在府砥的事,让人怀念啊。” “那您……” 太后叹息一声,却微笑着说:“梦到你皇玛法,让我想起来许多事情呢,想起当时的姐妹们,想死那些夭折的阿哥们,想起……他们虽然都不在了,但肯定都在天上保佑着大清呢。皇玛姆想借着这个机会,祭拜下他们,让他们在天之灵能平安,希望他们能保佑大清,更希望他们下一世,能生活得快乐祥和,没有那些争斗了。” 永琪愣住了,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想起……看着太后有些悲伤的笑容,永琪有些感动,她虽然是内宅女子,但这么聪明的女人,一定很为他们惋惜吧。 永琪轻轻地点头:“皇玛姆,您只管去,有您的祈福,大清定会更加繁荣昌盛的。” 太后欣慰地笑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拉着他的手不断的叮嘱:“你福晋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生下后一定要马上给皇玛姆个信,皇玛姆在佛祖面前也会乞求他们母子平安的。还有,你五妹妹的婚事,你可是要把紧了,不要由着这个疯丫头胡闹,她那些胡闹的点子都不能当真!对了,上次说和敬是不是要回来了?如果她回来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她和你最亲,可别让她有生疏之感!” 皇后哭笑不得:“皇额娘,这些话您应该对臣妾说吧?” 太后笑着瞪她一眼:“你?你哪里还用得着我叮嘱,只有这个小子,莽撞又不踏实,才会要人多费点心!” 永琪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自从上次的事后,他在太后和皇后的心中,就变成了一个一根筋的楞头青。 太后回头瞪着他:“听到了没有?” “听见了啦。”永琪委屈地嘟着嘴,他只不过是偶然做错一件事情,用得着时时刻刻地盯着他吗。 皇后关心地问了永琪的伤,知道全好了放下心来,又骂了他几句让他以后不许胡闹,太后在一边附和,两人好好地教训了永琪一顿才放他回去了。 永琪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慈宁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后不能走,这一走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以后的日子,可能又不会太平静了。 而慈宁宫里此时一片和煦,太后皇后在一起商量着这一路上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一年时间慈宁宫的安排,兰馨坐在旁边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说说自己的想法,往往都会得到两人的赞赏。五格格在一边乖乖听着,学点经验。至于小十三,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站在太后身后的晴儿,娇美亮丽,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她看着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的兰馨,却是妒忌得心里痒痒。和馨公主,同样是宗室亲王的遗孤,在太后身边长大,可不知道为什么,晴儿总觉得太后更喜欢兰馨一些。兰馨确实很美,长得优秀,气质雍容高贵,尤其是在生了两个孩子后,少女的青涩变成成熟妇人的温柔慈祥,更加的优秀了。这么好的人,太后会喜欢是当然的,可晴儿一直认为自己也不差啊。 晴儿现在已经十六了,已经到了满人的适婚年龄,想到太后问起她之前和福家的大公子雪地吟诗的事情,她就有些羞涩脸红,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逾越,他欣赏赞叹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让晴儿感觉当时的自己都飘飘然起来。直到现在,仅仅是想起他的名字,都让晴儿忍不住的羞涩起来。 太后说了,等从五台山回来,就要开始给她说婚事了。想到太后对那人也不反对的态度,晴儿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飞上天,可随后,又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太后去礼佛,却要带着自己一起去。这一年的时间,劳燕分飞,若是有了什么变数可如何是好? 可想到他直直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晴儿又感动了,不,他不会变的,一定不会变的。 兰馨暗暗瞥了走神的晴儿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却发现坐在身边的五妹也是一样的动作。她显然也注意到了,对着自己小小地做了个鬼脸,兰馨轻轻一笑,瞪她一眼。 与此同时,山东济南 大明湖畔,有一幢朴素不显眼,却非常气派的房子,此时,这房子大门紧闭,里面诡异的寂静。 靠南的一个院子的内室中,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的女子,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得已经骨瘦如柴了。但如果仔细些看,就能看出这个女子,是有着精致的五官的。如果她身体健康,或再年轻一些,一定是一代倾城佳人。 而此时,又黄又瘦的女人已经连咳嗽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而在她的床边,一个少女正趴在她身边哭得快要断气一样。女人努力地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少女立刻抓紧那双布满皱纹,皮肤干涩的手哭道:“娘,娘,您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娘……你不是还要等着爹吗?娘……” 女子喘了两口气,轻声道:“紫微,娘……已经等不下去了……娘等了她这些年,已经够了。” “不,娘,怎么会够,永远都不够啊!”紫微将脸埋进那只手中大哭起来。 看着唯一的女儿哭成这样,女子似乎也非常难过,但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只能轻声地劝着:“紫微,不要哭了,娘……有话……对你说……” 紫微抬起头来,泪水模糊了她那张如紫微花般娇美鲜艳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更是充满了痛苦,她不能也不敢想象,她最敬爱的娘,竟然就要这么离开她。 女子看着床头站着的一个男人,那管家模样的男人叹息一声,转头,打开柜子,又开了一个暗匣,拿出一个包袱。 包袱被小心地放在床上,看到它,女子竟然生出一些力气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紫微吓得立刻去扶,两人一起看着放在被子上的暗黄色包袱。那包袱看起来非常陈旧,但仍看得出来包得很仔细,而且,应该时常打开。 女子抚摸着这包袱,只是抚摩着它的形状,就让干涩的眼睛再一次的被泪水盈满。她抬起头,对着女儿轻轻地笑着:“这是你爹,留下来的。” 紫微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记忆中坚强悲苦的母亲,笑容从来都是成熟而端庄的。第一次,她看到母亲笑得仿佛少女般羞涩的模样,真的很美。就是这样的美丽才会吸引了爹爹,进而谱写了一段缠绵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吧。 女子轻轻地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卷画和一把檀木大扇。打开,画的都是雨下的荷花。那是那个男人亲手为她画的,是他对她感情的见证,是支撑她一辈子的东西。 “紫微,你拿着这些……去……找你的爹爹。”女子的脸上闪着激动的光芒,抓着紫微的手紧得几乎将她手腕握断,拼尽所有的力气,盯着紫微的眼睛重复地说:“去找你的爹爹!你,去找到他!然后……然后……问问他,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54、第54章 太后还是去了五台山,还珠剧情还是一点点展开了,但永琪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集中精神关注两件事情。一是海上的战役,二是西林觉罗氏确实要生孩子了。 与倭国海盗的战役似乎就是一场屠杀,没有任何的悬念可言,一个是手拿最新型武器坐着军舰并且经过正规训练的大清水师,另一方则是一帮亡命之徒或者是还舍不得亡命的百姓们组成的海盗队伍。所以,这仗打赢是正常的,打输才是丢人的,所谓的捷报甚至在大清朝堂上都无法引起什么重要关注,更加引起关注的是从海盗船上缴获了多少宝贝。 永琪却是关注的,但他关注的更多的是倭国的态度。他当然知道,一个国家,没有国家领导人的默许,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海盗的。就像被他差点打得经济倒退五十年的朝鲜国,如果不是他们的国主默许所谓的披甲人在边疆做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实力。所以他想知道当大清水师不留情面地教训他们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是趁机反抗,还是……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倭国的幕府政府对此没有任何一点反应,似乎这些被杀死的海盗们与他们没有关系一样。永琪摸了摸下巴,只能下命令继续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忙别的事去了。 另一件事,就是西林觉罗氏。西林觉罗氏作为永琪的嫡福晋,怀的也是永琪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受到永琪一派所有人的注意。如果是男孩,那么就是永琪的嫡长子,如果能顺利长大,将来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想办法知会她,让她一定要一举得男,这对五阿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连西林觉氏的额娘也找机会来了五贝勒府,请各种大夫稳婆查这胎是男是女,甚至弄一些据说可以改变孩子性别的药来给她吃。所有的压力积累在一起,让西林觉罗紧张得吃不好睡不好,人越来越瘦了。 西林觉罗的奶娘看着不像话,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暗暗打点,让小敏子知道了这件事。小敏子知道永琪虽然不说,但还是重视这个孩子的,所以找到机会通知了永琪。永琪听说后,皱着眉进了后院。 西林觉罗氏坐在院子里,抚着自己高耸的肚子,低着头没有动,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来了。永琪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背影皱起了眉,却不得不妥协地叹了口气,吩咐小敏子:“去给福晋拿件披风来。” 不用小敏子动手,一个婢女就将披风送了上来。永琪接过来,走到她身后为她盖上,再弯下腰,将西林觉罗氏整个人圈到了怀里,握着她的手一起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不要怕。” 西林觉罗氏先是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永琪,眼睛立刻就湿了:“可是……爷……万一这孩子不是男孩……” “那我们就再生一个。”永琪直接打断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给这纤弱的人儿一些力量似的:“我不在乎她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疼爱的。男孩女孩,只是我以后疼爱的方式不同罢了,不会有其他的改变。或许所有人都希望你生下一个男孩,但我只想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就好了。” 西林觉罗氏呆呆地看着他,大眼睛中盈满了泪的顺着娇美的脸庞滑了下来。永琪笑笑,轻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的福晋,你是要陪我度过一生的人,你要更加了解我。” 西林觉罗氏转身紧紧抱着永琪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腰上,永琪抚摸着她的肩背:“我很喜欢孩子,所以你要把他平安生下来,然后和我一起把他或她培养长大,就是我最满意的事了。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要记得,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要爱他。” “是……妾身记得了……”怀里呜咽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响着,西林觉罗氏的肩膀细微的耸动着,永琪叹息一声,看来自己确实是太少关心她。 从那后,永琪除非忙不过来或者太累,每天都会到后院休息,大多都是陪着西林觉罗氏的。西林觉罗氏与永琪相处得越久,越是了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完美得不可思议,完美得不像个凡人,与他在一起,总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是,西林觉罗氏总觉得,这样的永琪有些不太真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完美而自己配不上产生的距离感,或者是其他一些的原因。可当永琪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吃饭,散步,休息,那种温柔浅淡的笑容总让她舒心又幸福,想着即使眼前的一切是不真实的,也请多为她停留一天,毕竟任何女人,都会贪恋丈夫这种细心的温柔。 端一杯茶递到永琪的手边,看着他抬起头给自己一个笑容,西林觉罗氏觉得,这样就够了。 因为海上的海盗打击非常有效,让北上的外国商船数量渐渐恢复了,户部和总理衙门的事务也渐渐多了起来。永琪两头跑,最近制造局和工部也有不少东西按要求做了出来,连弘昼的大学都开始准备办起来了,一件件都能拉上他,让永琪忙得回到家只能倒头就睡。 西林觉罗氏扶着腰在院子里散步,自从永琪开始更加关心她,她就幸福得像是睡在云朵上一样。虽然周围人给她的压力仍然存在,但她已经能以一个母亲的心情来对待腹中的孩子了,她也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期待的是她和他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儿子。所以,虽然心里也希望有一个儿子能出生,却也能平静接受结果了。 因为放下这些,她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整个人不但有精神许多,也漂亮许多。她已经听了永琪的,做了许多男孩女孩穿的衣服,两人还一起取了许多名字,有男孩的有女孩的。永琪取女孩的名字取得尤其认真,说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是一个女孩子招人喜欢的开始!让西林觉罗氏哭笑不得。 今天因为太累,永琪直接躺在书房里起不来,小敏子只好差奴才来报个信。 西林觉罗氏非常体谅,又关心丈夫的身体,应下后问:“五爷是不是又累到这个时辰才回府?” “是。”小奴才很老实,“五爷进书房和范先生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所以敏公公命奴才过来知会您一声。” “知道了。”西林觉罗氏赏了小荷包,让他给小敏子带信好好照顾贝勒爷就让他回去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西林觉罗氏突然阵痛起来。 永琪睡得正熟,被人大力地摇醒,不满地睁开眼睛,看到小敏子焦急的站在床头,“干嘛?” 小敏子知道这位主子最烦睡得幸福的时候被吵醒,但他还是不得不报:“爷,福晋要生了。” 永琪眨了眨眼睛,突然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小敏子一边扶他起来一边着急地说:“大夫说提前几天也挺正常的,并不是早产。爷?” “知道了,快,更衣。” 永琪快速套好衣服冲到了福晋的院子,就见这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但也非常有条不紊,烧水的送东西的煮药的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稳婆已经进了产房了,太医也从产房退出来了,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模样,看到永琪也是稳稳当当地行了个礼。 永琪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房间紧张地问:“福晋怎么样?” “贝勒爷请放心,这胎肯定顺产的。”太医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的,他早在一个月前就驻进了贝勒府,天天给福晋检查保胎。如果搞了一个月这孩子还出了问题,那么他直接抹脖子算了,省得连累家人。 永琪倒也松了口气,知道现在的产房男人不能进,也没有一定要冲进去表演夫妻情深,只是到了隔壁的房间里等消息。并命人将消息递到宫里去,虽然是夜里了,但递了总比不递的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高无庸亲自来了。 “高叔?这么晚,您怎么会来了?” 高无庸行了一礼,笑着说:“五爷的第一个孩子,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很关心,让奴才来等着,有消息让奴才立刻回去报呢。” “孩子如果生下来,我自然会递消息进宫的。算了,您既然已经来了,那也就别再跑回去了,先在我这府里休息下吧。”永琪自然不能让这么老的老人陪着自己熬到孩子生出来,立刻就吩咐小敏子去准备休息的地方。 高无庸阻止他,笑着说:“奴才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那么不顶用。奴才见五爷也挺心神不宁的样子,就陪着您聊会天吧?” 永琪笑笑,点头。 高无庸看着永琪端着杯茶坐在桌边低头不说话的模样,心中微微的叹息,“爷,您好些日子没有陪皇上好好聊聊了。” 永琪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奇怪地说:“我每天中午都会去给皇阿玛请安啊。” 高无庸看他打马虎眼,叹息一声:“爷……上次皇上确实……您……” “高叔,我学会一件事。” “咦?” 永琪将茶杯放下,笑得坦坦荡荡,直视着高无庸的眼睛:“当儿子和当臣子是不同的。当我只是儿子,手中无权,心中无念,只要学好知识陪着长辈弟弟妹妹们玩耍的时候,皇阿玛就是我阿玛,我可以对他撒娇,任性,耍赖,因为他是我阿玛,理应疼我。但当我开始有权力有自己的势力和能力时,当我开始能为一些事情做着最终的决策时,我就必须先当好一个臣子再去当儿子了。” 高无庸皱着眉,好一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永琪收回双手放在肚子上,靠上椅背,看着房顶:“高叔,我们都是人,是人就有些无法办到的事情。我不能分裂自己,又当好臣子又当好儿子,我还没有那么聪明伟大。” 高无庸轻轻地说:“皇上其实很后悔的。” “高叔,我也后悔,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后悔了,因为不管是不是你后悔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证明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皇阿玛想要一个儿子,我懂的,但每个孩子都会长大的。你看,现在福晋正在生下的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也会长大,我会看着他,指导他,爱护他。但当他长大后,我只能任他自己去拼搏努力。我也会失落难过,但我会更加自豪,因为儿子有今天的成就是我培养的。皇阿玛也一样,尤其我们还是天家父子,父子的感情永远都会受权力左右,能保持这样的平静温馨,已经很难得了。” 高无庸低下头没有说话,好一会抬起头来,满脸严肃地说:“五爷说得有道理,奴才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皇上现在很亲近八阿哥,甚至打算让八阿哥搬到景阳宫去住。” “住呗。”永琪一脸的无所谓:“房子建了就是让人住的,他喜欢就让他住嘛。” 高无庸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永琪,永琪哼了一声笑着说:“高叔,已经长大的皇子还住在宫里,这才是真正的捧杀。” 高无庸不能理解,在他这个奴才来看,皇上的宠爱高于一切,如果五阿哥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那还有什么是他能依仗的呢? 可在永琪看来,长大的皇子更需要的是能力,只要有能力,就算再不受宠爱,也能让自己坚持不倒。住在宫里?哼,住在宫里还怎么联系外臣建立自己的势力啊?光棍皇子有个屁用。 房间里再无聊天声,静静的。时间渐渐流逝,天渐渐发白,当天空中出现第一道曙光的时候,隔壁的房子里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永琪刷地跳了起来。 一个小丫头,身上还带着些血,满脸喜色地冲了出来:“五爷!是个阿哥!福晋和阿哥母子平安!恭喜五爷!贺喜五爷!” 永琪眨了眨眼睛,慢慢的,嘴角向两边扬了起来,比刚刚升起的太阳更加明亮的笑容眩目了所有人的眼,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大笑一声:“赏!” 西林觉罗氏躺在床上,抬手摸了摸已经扁平下来的肚子,左右看了看,有气无力地问:“小阿哥呢?” 贴身婢女夏月走过来笑着说:“福晋,小阿哥被爷抱到隔壁玩呢,爷可喜欢了。奴婢去跟爷抱回来吧?” “不用了,爷喜欢是那孩子的福气。”西林觉罗氏幸福地笑着,想让丈夫更加喜欢那孩子些。徐嬷嬷走进来说:“那可不行,小阿哥的第一口奶自然要福晋喂,不然孩子与福晋不亲。去抱进来吧,爷也抱了半天了。” 西林觉罗氏笑着没有阻止,夏月清脆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永琪正抱着自己的儿子正在逗着玩,小家伙虽然刚刚出生,但是一点也不难看,白白胖胖的非常可爱,头上的头发浓密黑亮,一看就是个健康强壮的小子。可能是刚刚从母体出来,也不饿,洗了澡就睡,永琪抱着玩到现在也没见醒。 永琪看着他白馒头一样的小手握成小小拳头,好玩地拉扯那手指头。宝宝不乐意,动了下又握了起来,永琪坏心眼地继续玩,这孩子好脾气的再动动然后握起来。永琪哈哈大笑着直接咬了一口,嗯,好舒服,好像在咬糯米团子。 “啊!爷!您在干什么?”夏月一进来就看到他们爷在欺负小阿哥,吓了一跳。 永琪回头看她,笑着问:“玩啊。福晋醒了?” “是,嬷嬷说要福晋喂小阿哥第一口奶。” 永琪嘟着嘴不乐意:“啊?再让我玩玩嘛。” “爷您这是在玩啊?奴婢看您快要把小阿哥给咬坏了。”夏月笑着把宝宝抱了过来,在永琪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抱着去找福晋了。 永琪看着夏月怀里那依旧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小东西,难过地看着站在身边的小敏子,小敏子结结实实地翻了一个白眼:“爷,这小阿哥生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想来宫里的旨意也快到了,其他府也要收到消息了,今天会很忙,您还是出去吧。” 永琪只好站起来,出去了。 果然,没多久,宫里的旨意下来了,皇上赐名,新生的孩子以爱新觉罗家的排行,为绵宁。 虽然皇上抢着把孩子的名字取掉了,但一点也不妨碍永琪在名字上表现疼爱的意思,所以,绵宁的另一个名字,叫苏勒。当然,这个名字,也就是在五贝勒府里当小名叫了。 而永琪这边生下了儿子当是大喜事一件,另一件大喜事,则是倭国终于在永的大动作下有了些回应。 永一直不服气,为什么永琪出征就那么受到重视,自己出征,朝廷里都没有多少注意。所以,当海盗被打击得差不多后,永做了一件出其不意却非常有效的事情。他把四个舰队直接停到了倭国的四大港口,进行了一场名为演习实为威慑的大比武。 这件事非常有效,幕府立刻有了回应,说是支持大清打击海盗,并第一次在倭国全国下了法令,如果这户人家出现一个海盗,就把这户人家全部绑去做奴隶。如果有三个以上的海盗,就直接全部绞死。 另外,幕府用感激的名义赔偿了大清不少的银两,算是主动求和。并派了使臣跟着永回到大清,希望能参与到大清的贸易圈,提升本国经济。 至此倭国的战争算是风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永琪很有点失望。但是他也不是好欺负的,直接告诉永璧和善保,他们不是也想开放港口做生意嘛,可以,咱们大清直接第一个支持,到他们那里作生意去,不把他们掏空了绝不回来。咱们大清现在大多人都去做生意了,粮食不够用,你们倭国据说物产丰富,那么就多提供些吃的吧。 永璧摩拳擦掌,善保哭笑不得,倭国如果不是穷得厉害哪里会有百姓做海盗。范义昊出主意,没关系嘛,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可以来大清挖矿,分不到土地的也可以来大清做工,好歹也是份正式的工,还有钱拿!其他人就老老实实地种粮食吧,咱们还会派好的农民去教你们种地,大批量收购你们的粮食,不错吧! 永琪对范义昊佩服得五体投地,太好了,粮仓有保障了。 55、第55章 永自战场上凯旋,除了带回了全面胜利的好结果,更带回了许多战利品,珠宝银两都带回了不少,大大地讨了一回乾隆的欢心,第二天就在宫里的御花园为他举办了颇为隆重的家宴,这些年身子不好已经很少露面的纯妃也参加了,宴会上,皇上大大地表扬了纯妃的儿子养得好之类,晋封纯妃为纯贵妃,直接让永璋永的身份高了不少。 虽然晋封得挺突然的,但早就在永琪的通气下有了预料的皇后显得非常大度,借着这机会还奖了纯妃好些东西,妻贤妾美,相处和睦,让乾隆非常满意。 永琪在下面看着三阿哥诚惶诚恐,六阿哥志得意满,端起酒杯微微笑。 永讲了许多战事,因为是难得的海战,倒也非常有意思。永这一趟倒也是长了不少见识和本领,讲起海上的事来头头是道,加上一副好口才,倒也是听着所有人兴致高昂。 乾隆兴致很高,听到激情处都赞叹几声,然后大家喝点酒庆祝下。 喝了几次,酒上劲头,加上乾隆心情舒畅,就玩玩起了对诗。乾隆自诣文武双全,对几个孩子文学方面的要求都很高,除了永琪。永琪从小就没在这上面下过功夫,在他看来,有那时间看那些伤春悲秋的东西,还不如让他多看两本书呢。乾隆为这个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但都被永琪用一些正理歪理给挡了。 所以,这些什么斗诗赛诗的,永琪以前是从来不参加的,虽然这次也不准备参加,但乾隆兴致这么好,估计永琪也逃不掉一回。 永璜这些年和永琪的关系相当不错,自然是知道永琪的短处就在这上面,所以就找了借口让永先作一首。永倒是很爽快,直接就做了一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战场上回来,诗意大气磅礴,倒也颇有水准。乾隆很喜欢,大喝一声“好!”,并赐下御酒。 永璜也赞了两句,再找个借口让乾隆按排行让老七作诗,永璇莫名其妙的受了波及,只好站起来,做了首描述春光的情景诗,不好不坏,乾隆心情好,倒也是夸了两句。永琪看着永璇一脸郁闷的表情,笑着递了杯酒给他,永璇笑着接了下来,小声骂他一句阴险,永琪倒不以为意,颇为开心的和他推杯换盏。 轮到永瑜,他站起来,高举着酒杯昂首挺胸上前一步,大声地朗诵了一首称赞乾隆盛世的诗。诗本身就是非常不错的,加上他那么大的噪门,确实也有几份气势。 乾隆大喜,连连夸了三个好字。 永瑜敬了乾隆一杯酒后,说自己学了一套剑法,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助兴。 永璇暗暗哧笑一声,对永琪说:“五哥,老八脑子进水了吧,今天是六哥的大好日子,他出个什么风头?” “你管他呢,他愿意演,咱们就跟着看呗。” 永璇想想也是,反正自己一直中立,不过暗下是支持五哥的。既然这两人想打起来,自己自然也乐得隔岸观火。偷偷瞥了眼坐在乾隆身边的永,果然,脸上黑黑的,嘿嘿。 永瑜身材高挑细长,加上练武后身体轻盈,倒也确实有几分舞蹈天分。虽然那剑法舞得不能见人,至少教他剑法的谙达是再也不敢见人了,但以舞蹈来看,倒还挺好看的,尤其他卖弄斯文地拿一根柳枝当剑用,配上乐人们吹奏的箫声,看上去倒有几分赵飞燕的优美。 乾隆倒也看得挺有意思,靠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眯着眼睛挺享受的模样。 皇后则是脸上黑黑的,在她看来,一个皇子,当众表演这种……这种……成何体统?但是这又不是她的儿子,今天又是大好的日子,皇上都没说话了,她也就闭上嘴不说了。 永则是低着头喝酒,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捏着酒杯的手紧得几乎爆出筋来。 纯贵妃皱着眉看着永瑜,时不时地又看自家二儿子一眼,想说什么但看看一向重视规矩的皇后都没说话了,自己这个新晋的贵妃还是老实点吧,也就跟着忍住气闭嘴了。 令妃则是一脸感动,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里几乎冒出光来,她从这里,看出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受宠了,看出自己的将来已经有了保障,心里幸福得冒起泡泡。永琪一个已经过气的皇子,再受宠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她儿子的受宠程度,不要说贝勒郡王,就是亲王也是正常的。那样,只要再做好几件差事,加上她在宫里对儿子的支撑,永瑜的将来……只是想到这些,令妃的眼睛就亮灿灿地闪着贪恋的光。 永瑜在飞旋中看到乾隆赞赏的目光,额娘感动的目光,几个兄弟惊讶的目光,心中越发的飘飘然。他享受这样的万众瞩目,享受这样的高高在上,以他的才能,他相信自己能走得更高。 额娘说过,谁能受到皇阿玛的宠爱,谁就会有最高贵的未来。像是五哥,他能有今天不就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皇阿玛的宠爱吗?而现在,最受宠爱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会得到比五哥更多更好的未来! 看着永琪平静的脸,永瑜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五哥,既然你已经失去了皇阿玛的宠爱,不如,把你有的东西,都给我吧?你平静表面掩藏不住失落,犹如败军之将终将走向末路,又何必再强求那些你已经不能再持有的呢? 不知道永瑜在想些什么,但此时的永琪不是平静,他是有些喝高了。 平时的永琪并不会喝多少酒,但在今天的场合上,不论他多么自在,总会多少显得有些尴尬。所以他就一直拉着永璇陪他喝酒,可永璇这小子不知道是什么体质,喝了那么多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相反永琪感觉有些头晕了。所以,他只有靠在椅子上,以一种看似平静,实时焦距涣散的视线看着永瑜。加上永瑜在那里转来转去的,他就越发的难受的。 等到永瑜停下,连乾隆都有点眼晕了。加上时候不早,宴席就散了去,乾隆当天去了令妃那。 目送乾隆离席去了延禧宫,众位阿哥互相客套了几句就都散了。永陪着纯贵妃多说了会话,等额娘走了,转身看到永琪还站在那里,对着他微笑。 永愣了一下,立刻笑着迎上去:“五哥这是在等弟弟吗?对不住,很久没见到额娘,有些挂念。” 永琪点点头:“应该的。其实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今天晚上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六弟好好聊聊呢,不如陪着五哥一起出宫吧?” “瞧五哥这话说的,五哥要和弟弟说话,弟弟明天就去你府上找你聊一天。”永大笑着走过去,和永琪并肩向宫外慢慢走。 说是有话,可永琪并没有说一句正经话,东边扯一句,西边扯一句,连天上的月亮不圆都能被他扯上半天。永倒也好脾气地跟着他扯,反正永琪再会扯,也扯不过福隆安,他觉得自己跟在福隆安身边几个月,对这种东拉西址的聊天方式已经有了长足的领悟。 终于出了宫门,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徐林,永琪一拍额头:“啊!我竟然没有说正经的事情!” 永笑着说:“五哥喝醉了吧?不如明天弟弟去看你,咱们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哦,那倒是不用了,你才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得好。”永琪一手搭在徐林的肩上稳住自己,另一手掏出一个信封给他:“这个你拿着,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看看这个就行了。”等永接下,永琪对着徐林傻笑:“徐林啊,爷还想喝酒呢,怎么办?” 徐林翻了一个白眼,把他架在肩上,对着永道:“六爷,奴才此时不方便行礼,请六爷恕罪。奴才这就送主子回去了。” 永点头:“去吧,小心点,他喝了不少,送他回去早些歇着吧。” “是,奴才告退。” 马车里,永就着灯笼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厚厚一叠信纸打开来看。只一眼,脸就白了。 他离京这几个月里,一路上,哪日哪时哪刻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重要的话,都在这上面有记录,一些算是大逆不道的话甚至用朱笔标注了出来。而最后还附有一张明显是永琪笔迹的信纸,上面只有两句话:“六弟,这些东西我能得到,皇阿玛就一定也能得到。” 永狠狠地撕碎了所有的信纸,双手撑着额头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五哥,你到底有多少手段?竟然一点机会也不留啊! 我偏不相信!偏不相信!!偏不相信!!!凭什么只有你才是被选中的那个!我哪里不如你?我不会任何事都在你排在你后面的! 五哥,你真是太碍眼了! 永琪趴在马车里,看似很安静的乖乖睡着,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的嘴不断的张张合合地似乎在说着什么。徐林进来看了两次,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被那热度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发烧的? 徐林立刻跳出马车,跟左右护卫的侍卫一说,几人都皱起了眉,一人调转马头去找太医了,其他人立刻护送马车快速回府。 路过户部门口,善保揉着僵硬的肩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五贝勒府的车马远远地驶过来,驾车的人正是永琪贴身的侍卫徐林,立刻就叫了一声:“徐林。” 徐林转头一看看是善保,立刻停车跳下来给他行了一礼:“钮祜禄大人吉祥。” “跑这么急做什么?五爷呢?今天不是要去宫里参加宴会吗?” “五爷在车里躺着呢,五爷有些发热,奴才就想着快点回府去。” 善保皱了下眉,回头叮嘱身后的小厮一声,跳上了马车。迎着月光,看到缩在马车里的人眼角闪闪亮亮的晶莹。 下意识的,善保把帘子甩了下来,挡住了反射的月光,挡住所有人的视线。这个人总是这么高傲任性,一定不想让别人看见那眼泪吧。 凑近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香。善保静静地叹息一声,他很不开心吧?否则一向不胜酒力又从不贪杯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在皇上举办的家宴上喝这么多的酒。 “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呻吟声让深思的善保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细细地听,“不要……不要我了……我不要……不要一个人……” “五爷?” “不要……好冷……好冷……” 善保这句听清楚了,脱下身上的外衣将人紧紧地包裹着,看他仍然缩成一团的脆弱模样,善保莫名的有些心疼。忍不住坐到他身边,轻轻地扶起他的头枕到自己腿上,将温暖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低吟如哼唱般的哄着:“不怕,不怕,我就在这,睡吧。” 迷糊的永琪梦到自己又回到这一世小的时候,孝贤皇额娘坐在床上抱着自己,温柔地帮他理着因为乱爬而起皱的小衣服,姐姐站在床边拿着自己最喜欢的布老虎玩具逗自己发笑,只要自己一笑就咯咯笑个不停。然后皇阿玛走进来,远远地就笑着张开双手走过来,从皇额娘怀里抱过自己,再手上一用力抛上天,又稳稳接住。 皇额娘在一边吓得几乎晕倒,姐姐拍着手欢快的叫着,皇阿玛哈哈笑着一次又一次地抛出再接住,连高无庸都吓得脸色发白,在一旁站着伸出双手时刻准备接着。皇玛姆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踩着花盆底的鞋子就直接奔了过来把自己抱到了怀里,狠狠训了皇阿玛一顿,皇阿玛不在意地笑地,又伸手偷偷在自己胖嘟嘟的脸上捏了一把,被皇玛姆看到又训了一顿,于是屋子里所有人都笑成一团,笑声盈满幸福,从长春宫里蔓延开去。 然后,他梦到皇额娘早早病逝,姐姐嫁到蒙古再也没有回来,皇玛姆虽然长寿但关门念经,皇阿玛已经不再信任他,对他说话冰冷刺骨。只有现在的皇额娘以笔直柔弱的身躯帮他抵挡着伤害,然后,皇额娘终究是悲惨地死在了冷宫里,甚至不能受到皇后应有的葬礼,没有神牌没有祭享。 他看到自己病重,奄奄一息地躺在荣亲王府里,床边只站着一个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少年,面无表情地低头守在床头。虽然觉得这是自己的儿子,却直觉不是绵宁。绵宁呢?哦,对了,绵宁也夭折了。 床上的他眼神越发的空洞,看着黄旧的床帐,已经连苦笑都没有力气了。 他孤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上,马上就要孤孤单单的离开这个世界,除了记忆他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记忆也终有一天会烟消云散掉,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朵昙花转瞬即逝,一切都会重新顺从历史而背离他的愿望,他的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都只是个笑话。 好冷,好冷,如同掉进寒冰的裂缝里,好冷。 他活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思?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那么,自己是庄周,还是蝴蝶呢? 只是这么想着,周围的声音,音像,温度,全部都从身边消失掉,无尽的黑暗将他吞没掉,他孤独的站立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静静的看着自己脚边的黑暗仿佛触手般将自己抹黑。一点点的,让他同样消失在这梦般的虚无世界中。 很突然的,身边出现一点温暖,那仿佛灵魂的灯塔般的温暖让他渐渐的生起了一丝力气,能从这黑暗中渐渐挣扎起来。 越靠近,越多的力量就涌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得以返回人间。 好温暖,好香,好舒服。 带着些清新的草香,带了些浅雅的墨香,带了些书本的霉旧味,可这些味道和着这份温暖,让永琪好想哭。他从这些味道,从这些温暖中知道,他终于还是活下来了。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留下自己生存的印记,他就能改变一切。 不,那些不重要了。他只希望这温暖不要也离开他,不要再让他一个人了,他受够了,真的好冷,好累,好痛苦啊。 善保看着将自己的手抱在怀里紧紧蜷缩的人,皱起秀气好看的眉。却只能用另一手支撑着他,尽可能的让他睡得舒服些。 皇帝的想法,善保不敢说全部了解,但当了这么久的大臣,多少是能摸到一些的。 他对永琪是真的疼爱,并不虚假。可同样的,他也非常妒忌,对,就是妒忌。或许有些可笑,可善保就是认为乾隆是妒忌永琪的。他妒忌永琪的聪慧英明,妒忌永琪的得天独厚,妒忌永琪的理智不屈。以前,这些妒忌因为永琪对他的全心依赖而小小地缩在角落里,现在,如燎原的野火,在他的心里疯狂的燃烧着。 每个皇帝都是自负的,尤其乾隆这些年的政迹确实不错。可当永琪入朝参政后,永琪的政迹却更好。 当他看到永琪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当他看到永琪能在朝堂上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己的决策,看到永琪下了一道看似荒唐的命令却得到朝中所有大臣的支持并执行得比自己的旨意更加认真快速,看到即使是最有继承皇位资格的大阿哥与永琪相处和睦并以永琪为主…… 这些,都让这个皇帝失落,愤怒,妒忌。 同样是皇子出生,为什么永琪不需要与兄弟竞争,不需要皇阿玛的考验,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和大臣们结交,甚至,不需要经历生死考验?明明是自己的儿子,竟然反驳自己,违背自己,训斥自己。说白了,一个毛没长全的孩子,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可善保同样知道,永琪不是这样的。 睡在自己腿上的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睡容仍习惯性的撒娇般的嘟着嘴,这不是他刻意,他只是习惯了。习惯撒娇,习惯任性,习惯享受宠爱与呵护。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的儿子看,为了父亲,不愿意因长大而远离了,不愿意用君臣之礼去疏离了。他从小在他的羽翼下长大,长大了,他非常希望能回报他。所以,他孝顺,体贴,温和,开朗,他成为父亲最希望他成为的人,并努力去帮父亲建立最好的国度,努力分担他的辛苦。他能在皇帝面前那么嚣张,不是仗着他的宠爱,而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是他的儿子。因为这份血缘亲情,他才敢这么肆意飞扬。 被他紧握的手轻轻动了动,捏了捏永琪的手掌,感觉到刚刚冰冷的手已经开始有了些温度。 他很害怕吧?他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父亲对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慢慢开始改变?不断的扔给他一个又一个难题,却想尽办法在户部工部和总理衙门这些永琪的管理单位安插人手,扶持一个又一个有才华的兄弟来分享他的功劳,淡化他的存在,减弱他在朝堂上的势力,甚至,不再让永琪中午去乾清宫用膳。 他很痛苦吧?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劳心劳累,在最重要的父亲面前,却被漠视甚至视为反叛的证据。不被理解,不被认可,渐渐疏远,让他苦心经营的付之东流,原因却是那么莫名其妙和可笑。他一定还想继续任性下去吧,可是他没有,因为他开始知道,自己的任性,已经不能引来父亲的重视了。那么敬爱的父亲,就这么突然开始对他视而不见。 所以,他的醉,他的病,都是因为心底深处的痛苦,习惯了一个人的支撑,当那人不再支撑,独自站立,是多么的困难啊。 “可是,永琪,我们跟在你身边,辅佐你,帮助你,依靠你,不是因为你是皇上宠爱的五阿哥,是因为你是爱新觉罗·永琪,是因为大清只有一个你。你明白吗?” “……嗯。” 56、第56章 看着永琪平静地躺在床上睡觉,善保仔细地压了压他的被角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到门口范义昊对他招了招手。 范义昊今天本来是有事要与永琪商量才等在五贝勒府的,结果永琪醉成这样,事情是商量不成了。刚刚倒是准备回去的,但看到同来的善保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就留下了。 善保这些年一直是永琪的左右手,人精明又有风度,有见识也有手段,永琪一直很倚重他。范义昊一开始对善保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一个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永琪看重的?虽然当年在白莲教卧底的经历倒也算得出确实是个有优点的,但仍然不能放心。 不过也这么些年过去了,范义昊对善保也是非常认同了。毕竟这么周道又聪明,最重要是让人放心的奴才是很少有的,也难怪永琪会重用他,范义昊自己也承认以善保的圆滑和机智,是非常适合官场上混的,所以有的时候,也会提点几句。 今天,看善保小心翼翼地照顾永琪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许多想法,可先不说那些是不是大逆不道,是不是正确都是个问题。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小子聪明点。 两人坐在书房里,范义昊让人上了一壶热茶,看着善保低头端着茶盏坐在对面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叹,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善保的全身有一个温柔静谧的气质,配上他温和斯文的俊美外表,只是看着他,留在他的身边,仿佛心里的伤就能一点点的治愈,真的很容易让人信任的人呢,让他多和永琪在一起也是挺不错的。 “善保,五贝勒今天喝醉后,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范义昊虽然在微笑,那深邃的眼睛却带着审视般的严厉。善保在这种目光下,不由得有些严肃,并小心地思考过后回答:“没有说什么。” 范义昊笑笑,没有追问,只是说:“善保,你身为五爷重要的左右手,一定不要太过片面地看五爷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会让你和五爷一起迷失掉。” 善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去仔细地思考。范义昊端着茶,慢条斯理地拨着杯盖,看着茶盏中的茶梗伴着茶叶起起伏伏如舞蹈。“五爷很依赖皇上,他是由那人手把手搀着长大的,不论走路说话记事写字,都被皇上亲手指导过。然你自己也有儿子,但你估计也没有做得比他更好。”范义昊看着善保微微惊讶的模样,笑着喝了一口茶,享受地眯着眼睛。放下杯子,指着这茶问:“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善保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道:“碧螺春,而且是最好的春茶。” “洞庭碧螺春茶,是五爷唯一肯喝的茶。”范义昊看善保一脸的不解,笑了:“这是贡茶。” 善保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范义昊笑笑,不以为意,浅浅地点拨:“你没注意过吧?五爷的茶,香,药,甚至是笔,墨,纸,砚,很少有不是贡品的吧?” 善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老实说,他这些年珍品看得不少,渐渐对珍品的敏感度已经大大下降了。尤其和亲王是个收藏家,家里的珍品不要说贡品了,估计就连皇上的收藏都不一定比得过。 范义昊呵呵直笑,摇了摇头,靠到椅子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五爷自小被宠过头了,突然这样他肯定是心里不高兴的,这不高兴,看起问题来,就越来越偏了。但你不能跟着他一起,你如果也和他一起了,就真的没救了。” 善保脸红,低头不好意思地轻声说:“范先生,我已经清醒点了。” “我是皇上找来辅佐五爷的,你说,如果真按你们想的那样,我还能在这里这么自在?”范义昊这么长时间看着永琪周围的人一个个越来越糊涂,不是不想点醒的,但是最主要的永琪必须要他自己弄明白,所以只有忍着,今天看善保这样,也是有点憋不住。这小子平时那么精明,怎么会在永琪这里这么意气用事呢? 善保也学他靠在椅子上:“范先生,我和永琪一起长大,小时候不是没见过皇上宠他的样子,现在想想,与他宠六阿哥,宠八阿哥,都完全不同。可是皇上突然对永琪这样,永琪的伤心难过他难道不知道吗?今天,永琪在我怀里哭了,说皇阿玛不要他了。那一刻,我甚至是有些恨着他的。” “永琪很聪明,但你不觉得,他越来越爱冒险吗?”范义昊就事论事,倒也中肯,“永琪这些年,提出的许多想法,虽然好,但是风险也大。如果成功了,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失败了,大清也会承受不起。”范义昊皱着眉,声音渐渐放低,非常沉重的声音让善保也跟着沉下心来认真地听。“大清现在已经在发展了,一切都向着很好的方向,如果能继续下去,大清的未来绝对会更加繁荣昌盛的。但是,既然在发展,一些冒险就必须小心翼翼的进行。毕竟,如果走错了路,那么,只会让大清倒退罢了。” 善保紧抿着唇,想了又想,忍不住问:“范先生,您的意思是,皇上,是希望永琪能……” “圣意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揣摩的。”范义昊打了个官腔,噎得善保翻了个白眼。范义昊哈哈大笑,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但是,我觉得,这对五爷未尝不是件好事。五爷被保护得太好,离了皇上就这么萎靡的模样,让皇上以后如何放心将大清交给他?五爷 一直都太过一帆风顺,这样以后如果出了问题,他会很难去解决,自负聪明并不一件很明智的事情,因为聪明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范先生,如果皇上想给五爷一些挫折和经验,这我能明白,但皇上何必对五爷……” “善保啊,有没有觉得人前的五爷,越来越稳重了?” “觉得!”善保立刻回答,他是真的这么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被挑刺挑得越来越多了,永琪以前那副活泼耀眼的模样收敛了许多,变得越来越成熟了,也越来越少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心思,沉稳得让人信赖,做事也越来越圆满,就连说话都圆滑许多。 范义昊点头,这小子好在还没有完全迷了眼。“所以,你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吗?” 善保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他果然,还是嫩了些。 不过,现在被点醒,他看着范义昊,觉得自己之前的评论果然是太过片面了。如果皇上真的不再宠爱永琪,永琪这里的贡品怎么可能会继续存在,范义昊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会继续当一个小小的礼部官员,自己又怎么可能继续在户部呆到现在还稳稳当当?永琪身后的几大家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变化?他一直站在受伤的永琪的角度上,看到的都是永琪的痛苦,却忽视了这些事情给永琪带来的好处。 狂妄自大的帝王,永远都是让帝国走向灭亡的导火索,永琪不能成为那样的皇帝,所以皇上不得不做一些改变永琪的事情。让永琪多些挫折,多些阻碍,多些困难,让他学会放慢脚步,脚踏实地些,一步一步带着大清走得更远。 范义昊看着深思的善保带着敬佩神情的侧脸,心中满意的笑了。是的,如果沉下心来,就会知道,那个人仍然是宠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换了一些比较隐秘的方式。细细品味,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多少的期望,甚至不惜以扮黑脸来换取他的成功。 不是每个父亲都能做到这些的,他给永琪的,永远比永琪自己想得,要多得多。 虽然,这样做会让永琪有些受伤,但也会让永琪成长,大清现在这么强大,它的领导人必须更加强大才可以。而强大,不是只有聪明就可以的,它需要的,更多的是一种气度,一种威严,一种经历过无数坎坷后沉淀如美酒般的醇厚感。现在的永琪还不行,他做不到这些。他似乎很急,似乎时间根本不够他用,说话做事都有一种拼命向前冲不顾后果的感觉。而冲动,是绝对要不得的。 乾隆从来不是笨蛋,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当然知道儿子是想让大清更好,更知道儿子能做到。但是,他做事情的方法,是需要改一改的。他一定已经提点过永琪,但永琪没有听过。今天的局面,一半是无意识中被一些小事引发的,另一半,就是乾隆刻意的吧。 但是,不管善保或范义昊如何思考这件事,他们现在都明白,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没有办法了解。 “不过,或许,五爷是真的失去了皇上的宠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不管皇上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辅佐好五贝勒。你不要受到五爷情绪的影响,也不要让自己影响到他的心情,你只要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下就好了。” “是,范先生,我明白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善保还是决定去看看永琪再走。 永琪不喜欢有幔帐的床,所以一进房间,就能看到他抱着什么把自己缩成一团幸福地窝在被子里。善保走近,才看到他抱着的是一个圆枕头,抱得紧紧的,把脸贴在上面,幸福地勾着嘴角,应该,做了个好梦吧。 善保帮他理了理有些下滑的被子,看他缩缩脖子往被子里更钻了一些,笑了笑。 永琪,你知道吗?你太纯洁了,如一页白纸。而那个位置,不是一个纯洁的人可以坐上去的。所以,我们不得不让你带上一些色彩,这些色彩需要眼泪鲜血这些让人痛苦的东西来描画,但,为了一些理想和目标,有些东西,是不得不失去的。 用手背试试永琪的体温,感到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善保松了口气,无声地说了一句祝你好梦。静静地退了出去。 慢慢关上的门缝中,永琪的睡脸一点点消失,善保对着紧闭的门告诉自己,要成为对永琪有用的人,因为,永琪是那么的重要。 再多的伤,再多的痛,都会慢慢痊愈,也许会留有伤口,但痛觉还是会一点点减弱的。 永琪觉得自己已经慢慢能放下了,虽然皇阿玛对他态度的改变让他很无助,但现在,除非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皇阿玛为什么会这样了。他很忙,总觉得连转个身都有不能让他省心的事情发生。因为太过忙碌分担了他的心思,他感觉自己的伤痛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叶卉留给永琪的情感中,父母的感情太深,他在那个了解到父母重要性,了解到他们爱的温暖,最爱父母的年纪突然来到了这里,被中断的感情让永琪格外重视亲情。可永琪心底明白,自己终究还是永琪,永琪要有永琪的活的方式,他活在大清,活在天家,就和叶卉有着根本的不同。 闲暇时间,永琪开始喜欢打打猎,微服走访一些士人们爱呆的地方,寻找一个美丽幽静的地方休息休息,天气不好,也会留在家陪陪福晋,陪小苏勒玩。有的时候,甚至会参加万国路上某国举办的小宴会。 慢慢的,永琪在自己也没怎么注意的时候有了许多的改变,并渐渐的,对大清的发展有了更多的考虑。他开始有计划的有规模的组织并限制商会的盲目发展,联合起弘昼的大学院研究发展农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寻找各国有才华的技工们研究各种新型先进的设备,培养更多的外交人员并常驻各国,参与国际事务,对边疆容易闹事地区增加了兵力控制。 然后,永琪发现乾隆对他这些举动,大多都支持了。 九月,又是秋狩的时节了,乾隆很是兴冲冲的想去打个猎,因为最近朝事非常平静,所以所有成年的阿哥都在参加行列之内。反正也不远,就不留人守着了。 虽然枪支已经配给到大清最大的几个军团和皇上的亲卫队中,但是大多人是没有机会碰到这种器械的。大清尚武,练武和习箭的人仍然很多,所以这次的狩猎,也仍然也箭为主。 阿哥们按着排行跟在乾隆的身后,因为三阿哥永璋身体不好没有参加,所以永琪是和永并排行走的。 永性情倒是越来越豪爽,和永琪似乎也感情不错,话很多。永琪也很是友好,和他谈天说地,一路上倒也不寂寞。 但走着走着,原本跟在后面的永璇也凑了过来。因为他挤过来,就显被排列好的地方显得有些挤了。永琪直接用马鞭轻轻地敲他的马脑袋:“嘿嘿嘿,干嘛呢你。” 永也笑着骂道:“你在凑合什么呢,后面没你走的地了?” 永璇撇撇嘴:“不想跟后面的站一块,头疼。” 永回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那两傻小子谁啊?怎么站皇子队伍里?” 永琪回头也看了看骑马跟在永瑜身边的两个青年,摇头:“没见过,哪家的?” 永璇翻了一个白眼:“令妃八杆打不着的一个表姐家的两位公子,福伦大学士家的。” “福伦?”永摸着下巴想了想问永琪:“我记得,是一个挺木头的,因为令妃的关系才升到大学士的位置的人吧?” 永璇一脸愤慨地说:“五哥六哥,你们是不知道,这两小子,以前就是永瑜的伴读,后来因为永瑜受宠,好像自己也受宠一样在宫里那叫一个闹腾。”看了看左右没什么人,伸长脖子小声地说:“皇玛姆身边那个叫晴儿的,就和那个大儿子,叫福尔康的有点……那什么……” 永瞪大眼睛,也凑着小声地问:“皇玛姆身边那个晴儿?不会吧?皇玛姆可是最重规矩的!” 永璇连连点头:“是真的!” 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年纪最长的青年,刚刚成年的样子,穿着一身银色骑装,胸膛挺得高高的,因为昂着头,让人清晰地看到一双大鼻孔。 永被那鼻孔恶心到了,狠狠地瞪他一眼,沉声道:“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奴才老八还留在身边?要是我,早一脚踢出京城了。” 永璇低笑,突然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永琪。 这两人突然发现,他们说得热闹,可永琪似乎一直没说话呢。转头一看,就见永琪眯着眼睛坐在马上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五哥?” “嗯?”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永琪语气平常,但不知道为什么,永璇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冷意来。惊讶地发现一向爽直得有些过头的五哥,原来也是有这么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而且看起来好恐怖啊。 徐林有些奇怪地看着永琪,这位爷来到狩场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坐得笔直的不动,但是那眼睛总是转来转去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连皇上在前面的说话都没注意听。尤其是老是盯着那几片林子,徐林很奇怪,这位爷到底在找啥?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那只鸟,永琪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见到那只鸟人的。 因为太走神,所以永琪没有注意到因为永瑜和福家兄弟大逆不道的话语而让被气成黑炭色的众阿哥们的脸,只是有些奇怪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过永瑜似乎是有些误会这一眼了,在其他兄弟均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五哥却用一种带着淡淡欣赏的目光看他们,让永瑜一瞬间有找到知己的感觉。当然,如果他的想法让永琪知道,永琪肯定会吐血。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永瑜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在永琪身边,努力和永琪说些什么。虽然永琪不是很有精神,但是他很有精神。 永琪听永瑜说着他的志向和理想之类的话,心里颇为烦闷,这个一向看到自己就吓得要几乎哭出来的八弟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跑来跟自己亲近? 因为烦闷,所以永琪决定惹不起,还是躲着些吧,所以双腿一夹,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向前奔去。徐林立刻领着一阵侍卫紧紧跟在后面没有任何拖拉,这位爷今天大大地不对头,所以他看得挺严。 永瑜愣了一下,但也马上策马追了上去。 远远地,永璜皱眉看着他们,问身边的奴才:“刚刚那是五贝勒和八阿哥吗?” “是的,爷。”永璜想了想,说:“跟上去。” “是。” 永璜跟上去也是担心永琪和永瑜闹起来,以永琪的脾气,永瑜肯定要受教训,但受皇阿玛教训的也肯定是永琪。结果,刚刚追到林子里,就见永琪一行人坐在马上,永瑜坐在地上抱着一个人,正狠狠瞪着永琪。 “五哥,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永琪挑挑眉,冷冷地问:“我滥杀无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永瑜身后的福尔康昂着头瞪着永琪一脸义正严词地说:“我们进到这林子里,就见到这姑娘正好身中长箭倒下,除了是五贝勒你还有谁?哼!尔泰,快去找太医!” 永琪的表情越来越冷,看着这个该死的奴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看到我射箭了?” 福尔康愣了一下,有些纠结,他们确实没有看到。 永琪拿着马鞭敲了敲手心,冷冰冰地说道:“爷活到这么大,倒是头一回被人莫名其妙的训斥呢。一个包衣奴才,对着爷不行礼就算了,还敢嫁祸一些莫虚有的罪名给爷。你活得腻歪了吧?没关系,爷不介意送你去阴曹地府玩玩。” 永琪话音刚落,徐林为首,所有的侍卫都抬起了手臂,冰冷的箭矢直直地指着福尔康,福尔康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打颤。 永璜看到这里冷哼一声说:“再见到这种奴才,直接杖毙。” 永瑜抱着那半死不活的鸟人跳起来挡在尔康面前大叫道:“大哥,五哥!福尔康可是福伦大学士的长公子!他更是皇阿玛身边的侍卫,栋梁之臣!” 永璜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栋梁?别糟蹋这两个字了。” 永琪点头:“八弟果然仁义,为个奴才挺身挡箭,不愧是令妃的儿子。这么着吧,我也不要他的命了,现在给我磕十个头,否则,我就直接让人敲断了这奴才的双手双脚,我倒要看看,福伦大学士敢不敢去我那找我麻烦。至于皇阿玛,你放心吧,他再宠你,也不会让一个下贱的奴才污辱自己儿子的。” 永瑜气得嘴直哆嗦,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徐林一挥手,四个侍卫跳下马,走到他身后把福尔康给揪出来,不顾他的挣扎,两脚一踢,让他老实跪下,压着他的头就对着记琪狠狠地磕了十下,硬要他赔礼。 福尔康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磕在地上,全身肌肉紧绷,不断的颤抖着。 永琪高高在上地俯视:“哼,记好了,爷再好说话,也是你主子,你身为个奴才,就要有点奴才的样子。别仗着八弟是个好欺负的就爬到他头上,不管他额娘是谁,他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再让我看到一次,我直接把你填了井,知道了吗?”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看向永琪手中的少女:“八弟,这箭还真不是哥哥我射出来的,哥哥今天没带弓箭,只带了机关驽,如果是我射的,她哪里还能能在你怀里喘气,早就成了一个布满窟窿的尸首了。呵呵。” 永璜看了看那少女平民的打扮说:“这人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刺客?” “那可说不好。”永琪浅笑,眯成缝的双眼中杀意涌现。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头去看,就见乾隆带着一大批人马,顺着福尔泰的指引方向,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急奔而至。 57、第57章 永琪当时进了林子是本着逃离脑残顺便散步看风景的想法慢慢溜达来着,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女声发出惊人的惨叫声。 因为一直防备着某鸟人飞进来,所以永琪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过去,倒是不远,转身跑了没两步就见到一个身穿朴素蓝色布衣的少女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落到了自己的马前。 看着这个虽然脸上有些脏,却还算得上是浓眉大眼五官可爱的少女,再看看她背上那个长长的包裹,永琪眯起了眼睛,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马鞍上挂着的机关驽。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人,他只要说这个女人是刺客并直接宰掉她,那么,就能让一些脑残事件远离自己了! 可是,还没等他把机关驽掏出来,永瑜那个阴魂不散的追过来了,一声惊叫后扑到了傻鸟的身上。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乾隆是听说了永琪射伤了一名少女才赶过来的,但来了后只看一眼就知道了,这箭不可能是永琪射的。先不说永琪手上没有弓箭,就算有,看永璜和永琪坦坦荡荡的表情就知道跟他们没啥关系了。 从永璜处了解事情经过后,乾隆不由得对着刚刚对自己大呼小叫的福尔泰狠狠瞪了一眼,可福尔泰没看他,他已经跳下马,揪着太医扑到永瑜身边去了。 乾隆看了看那少女,皱了下眉,这个少女看起来不像是刺客,毕竟没有刺客会这种显眼的打扮。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围场里?她是怎么进来的?要知道这围场可是提前一天就已经完全清空了,除了动物没有任何人会停留在这里。 心里有太多疑问,看看那箭伤在少女的肩头,应该不致命,就对太医说:“先把人弄醒。” “遵旨。”太医拿出个药瓶在她的鼻尖晃了两下,然后,就见少女猛烈地呼吸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永瑜看着怀里的少女,她与自己一般大或要再小一些,有着明亮可爱的五官,尤其那双大眼睛璀璨如子夜的星空般清澈明亮。受伤的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因为疼痛而紧皱着眉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永瑜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你醒了吗?” 小燕子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人,转了转眼睛,看到这许多人围着他,还有一些穿着明显是官服的男人(太医),想起了紫微在悬崖下的拜托,立刻就挣扎了起来,揪着太医虚弱地叫着:“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让我见皇上……” 乾隆站在后面,没有出声,太医看了看他也不敢乱说话。永瑜却说:“姑娘,你不要急,你看,那就是皇上。” 小燕子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一团金色。她知道,紫微说过,穿着明黄龙袍的人就是皇上,就是紫微的父亲。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声大叫:“皇上!你……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乾隆只觉得全身一震,紧紧皱着眉看着那个再次晕过去的少女,抿着唇好久没有说话。福尔泰这时看到了小燕子身后的长条包裹,打开来一看,是一个画轴。 永琪惊讶地看着那个画轴,奇怪,扇子呢?不是应该还有把扇子的吗?难道他记错了? 乾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画轴,立刻说:“拿过来!” 福尔泰屁颠屁颠地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乾隆打开一看,一幅保存完好的雨后荷花图。看画风看字迹看印章,都是自己的没错。再看了看少女,乾隆不得不叹了口气:“传旨,立刻起程回宫。这个孩子也带上,太医,好好治她,尽快让她清醒过来。” 永瑜一把抱起小燕子大步往营地走,太医只好甩着两条老腿跟着他,叫苦不迭。 永璜冷笑地看着所有人离开,问永琪:“你怎么看这事?” “嗯,挺有意思的。”永琪不是很专心,他命人四下寻找了,没有发现那把扇子,觉得有些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算了,反正剧情已经展开了,最好不过的是,似乎和自己没啥大关系的样子,真是大吉大利。 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立刻低声吩咐:“派人去和皇额娘通个气,让她离这丫头远点,在我没查清她的来路前,有多远躲多远。” 永璜笑着说:“这倒是真的,谁知道这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是何人呢,呵呵。走吧。” 乾隆带没到京,皇后就已经收到永琪的消息了,对着身边的苏嬷嬷说:“你说,皇上这算是怎么回事?” 苏嬷嬷笑着说:“娘娘何必太担心,五阿哥不是说了嘛,让您等他查清楚了再去接触。咱们对这位又不了解,还是别往上凑合了,谁知道她奔着什么来着。” 皇后点点头,非常认同,又犹豫地说:“这,以永琪送来的消息看,这孩子应该是皇上的血脉,可先不说她是真是假,这事也得通知了皇额娘知道才行,没她老人家的应许,这孩子也不能轻易就进了宫来。而且,以她的年纪算,应该是元皇后薨了没多久去南边巡视水利的时候有的,这和敬马上也要回来了,得多让她不舒服啊。而且永琪这传话传得这么冲,想来也是为这件挺不高兴的吧?” “和敬公主和五贝勒向来大度,想来不会太在意的,您就安下心吧。”苏嬷嬷笑着劝慰她:“至于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现在人还在五台山上呢,只要这孩子确实是皇上的血脉,皇上都认下了,她当然也会高高兴兴接受的,您就不用操那份心了,五贝勒不是说了嘛,您继续做您自己的事暂时别理会她。而且,这五公主可是刚刚出嫁,您还是多关心着自己女儿吧。” 皇后笑着点点头:“你说得也在理,虽然我掌着后宫,但到底有皇额娘在,我做好我的本分事就行了,这些大事自然要听皇额娘的处置。行,我啊,就安安分分的继续管我的宫务吧。这也快入冬了,可皇上这次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没猎到什么皮子,咱们把往年的皮子拿出来,挑些好的分发一下吧。对了,和敬和皇额娘的那份要单独准备些好的出来。” “是,娘娘。” 弘昼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当时就奔到五贝勒府去了,永琪慢条期理地喝茶不理他。弘昼这急性子,拍着永琪的桌子问:“怎么回事嘿?你吱一声啊你!” “吱。” “……你一大头蒜充什么耗子啊你!说!” “我说五叔。”永琪放下茶抬头笑着说:“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弘昼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倒也没啥关系。” “那不就成了,是非好歹也干不上你什么事。你继续去照顾你的学子们,继续整理好内务府那摊事就万事大吉了。”永琪靠到椅子上,眯着眼睛微微地笑,心情很好的样子。弘昼有些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这么开心? “五叔,侄子我建议啊,你没事就别参合那些。如果皇阿玛让你查了,你就去查,没让你管,你就离远点吧。”永琪很好心,但笑容总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就凭这诡异的笑容,弘昼就下定决心,离那帮人远点。 弘昼抬脚刚准备跨出去,又返回来了:“对了,西藏的事你注意一些。” “嗯,我知道,善保跟我说过了。”永琪不是很在意。西藏那些耍大刀的如果还能打赢已经基本装备最新型火器的大清军队,那永琪就干脆直接砍了领兵将士的脑袋好了,省得他们继续浪费弹药。 弘昼坐回去摇头说:“我不是担心你那些人,我是担心老六。” “你担心他和我抢功劳?呵呵,五叔,你太小看我了。”永琪摊开手:“仗又不是我打的,我本来就没有功劳。” 弘昼皱着眉:“你看得这么开,小心他反而钻了空子。” 永琪勾勾嘴角冷笑:“五叔,皇阿玛既然不想让我一个人独大,那么我也要配合他一些,不然我就更多的错处可挑了。再说,这些功劳,也不能算在老六的头上,到底是要算在出征的将士头上。” 弘昼叹息一声,轻声问:“你皇阿玛,虽然说现在重视老六了些,但……” “五叔。”永琪抬手止住他:“不管皇阿玛重视谁,我的目的都一样,为了让大清更好。所以如果老六能胜过我,我就退出。如果老六没有我做得更好,那我就不会输给任何人。在我眼里,没有比大清更重要的东西了。” 弘昼满意地笑了,拍拍他的脑袋,狠狠的揉了一通:“很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行了。时间也不早,我回去了。你记得,五叔我可是最支持你的。” 永琪呵呵地笑,点头应下:“哎,我晓得,五叔。” 他前脚刚走,后脚范义昊就来了,一脸不符合形象的坏坏笑容:“五贝勒,我可是听说八阿哥把那位姑娘直接抱延禧宫去了。” 永琪眨眨眼睛,也坏笑起来:“你消息够灵通的啊。” 范义昊坐下来笑着说道:“那当然了。那位是怎么回事?” 永琪接过小敏子新倒的茶,想了想说:“也没什么怎么回事的,大概是十六年前皇阿玛去南边巡视水利的时候留下的吧。” 范义昊捋了捋胡子问:“要不要注意下?” 永琪想了想,点头说:“盯着吧,有事就报,没事就别来添乱了。” “行。对了,我听人汇报说,八阿哥,看那位的感觉不太对。” “管他呢。”永琪不在意,只要不是自己和那鸟人看对眼就行了。 范义昊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抛开那傻鸟的事,跟永琪讨论起政事了。 镜头倒回一段时间 马车一停稳,就见永瑜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少女跳下了马车直接冲进了后宫。乾隆走下马车的时候,除了一烟尘土外什么也看不见了。皱了下眉,对吴书来说:“派个人知会皇后一声,让她注意着些,不要让宫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是,奴才遵旨。” “先去养心殿。” “摆驾!”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休息了一会,看看这两天没什么大事,乾隆这才起步去延禧宫了。 延禧宫里,令妃看着被儿子突然塞到自己床上摆着的肮脏少女皱了下眉,但了解事情大致经过后,想想还是忍了,让太医们尽快治疗,带着儿子来到了外面。 “永瑜,这是怎么了?你确定她是……” 永瑜的眼睛时不时的转到内室里去,但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额娘,我保证,这肯定是皇阿玛的孩子,她甚至有皇阿玛的亲笔字画呢!你说,她要不要紧啊?” “只是射中肩膀,不是要害处,不会有事的。”令妃略微放心了些,只要确实是皇上的女儿就好办。回头看了看室内忙忙碌碌的样子,又转头问:“皇上对这个孩子是怎么看的?” “咦?”永瑜愣了下,回忆了了一下,似乎,他一直都在关注怀里的少女,没有怎么注意皇阿玛的样子呢。但这种时候不好这么说了,只有强硬地说:“皇阿玛自然是很担心的,不然怎么让我一路直接把她抱到额娘您这里来呢。” 令妃满意地笑了,没错,皇上让永瑜把这个少女抱到自己的延禧宫而不是皇后的坤宁宫,就证明皇上对自己更加信任和宠爱。虽然皇后一直独揽着后宫大权,但令妃相信,只要自己的儿子表现得再好点,就能超过永琪,那么,皇后在皇上的心中和自己相比,就再也没有什么有利之处了。 令妃得意地笑着,突然想起来问:“那皇上是不是过会就要过来了?” “皇阿玛肯定要来的。” “那我要去打扮打扮,你也去收拾一下,看你这一身的血,小心冲撞到你皇阿玛。” “知道了,额娘。” 令妃换上一身粉蓝色的宫装,再配上一些素色的装饰,显得整个人柔弱又慈祥,然后,捏着一块绢帕站在床边,满脸担心地看着床上的小燕子。 乾隆进延禧宫的时候,小燕子还是没醒,令妃和永瑜母子正守在床边,令妃一脸的哀伤,看着太医们给小燕子上药,不断的用帕子捂住嘴哭着轻声说:“轻着点,轻着点,别弄疼了她。” 乾隆看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大声说话,只免了他们的礼,凑近看了看,问太医:“这伤得怎么样?” 太医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说:“请皇上放心,虽然被箭射中,但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需要养一段时间。这位姑娘身子不错,应该很快就会醒的。” 乾隆点点头,在令妃的扶持下坐到一边,接过令妃端来的茶水,却没喝,只是看着床上的小燕子不动。 令妃见他这样,心中一喜,轻声说:“皇上,听永瑜说,她在围场里吵着要见皇上?还带了一幅画?” “啊,是。”乾隆有些心不在焉,点头说:“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朕当然在山东济南微服私访,借住过一户夏姓人家。”因为儿子就在旁边站着,乾隆没好意思说当时的艳遇经过,令妃自然是明白的,也没有追问。只是说:“原来是这样,臣妾看这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这般浓眉大眼的可爱,倒是与皇上您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心里正惊讶呢。” 乾隆笑笑,这时太医包扎完毕,他站起来走到床边仔细地打量。 床上的少女已经清洗过了,虽然不是特别白皙,但也是健康阳光的,乌黑的头发披在枕头上,衬着一张小脸格外的清秀,仔细看,确实有些满州姑奶奶们的英气,五官也是俊秀可爱的,总的来说,外表确实是不错的。 令妃在一边惊叹又心疼地说:“您看看,她这鼻子,这嘴,和您真的是一模一样呢。” “是吗。”乾隆仔细地看了看,没觉得这秀气的鼻子和嘴与自己哪里像了,但他看这孩子确实面善。虽然已经不太记得夏雨荷的模样,只微微记得是一个温柔娴静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但这孩子的岁数倒是对得上的。 正打量着,小燕子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一双杏眼明亮可爱,圆溜溜地转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 乾隆温柔地笑着,轻声问:“你醒了?” 小燕子还记得这人是皇上,胆小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打量四周。 令妃笑着说:“不要怕,这位是皇上。你不是一直想见皇上吗?” “对,我要见皇上!我的画呢?我的画呢?”小燕子突然想起来,立刻就要跳起来,但因为肩伤,又痛得倒了回去,吓得床头的三人反而跟着手忙脚乱。 永瑜将小燕子带的画拿出来,小燕子立刻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乾隆。 乾隆仍然温柔地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燕子直接张口就答:“我叫小燕子。” “呵呵,这叫什么名字?你姓什么?” 因为和夏紫微红结拜了姐妹,所以小燕子也没有想多久直接就回:“姓?哦,我姓夏!” 乾隆脸上的表情松了些,令妃则是更加满意了,永瑜也是满脸欣喜。 乾隆又问了你娘叫什么名字,你的出生日期之类的问题,小燕子都回答了,乾隆心里已经基本认定了这个孩子就是夏雨荷给自己生的女儿。当听小燕子说夏雨荷已经病逝,乾隆很是失落。一想到夏雨荷在济南一个人事着孩子等了自己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对小燕子就更好了。 因为小燕子还伤着,所以乾隆就让小燕子继续住在延禧宫里,还让令妃拨人照顾她。令妃借着奴才认主的机会,让奴才们叫小燕子格格,小燕子满脸惊喜地坐在床上听了。想着只是借紫微的爹用两天,紫微那么温柔肯定不会介意的,毕竟她们已经是结拜的姐妹了,她的爹就是自己的爹嘛! 乾隆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既然已经肯定这孩子一定是雨荷为他生的女儿,那叫一声格格也不为过。 皇后才接到乾隆的旨意,让小心点别让宫里乱传一些不怎么动听的消息。这话音还没落呢,延禧宫里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位格格。 皇后气得全身发抖:“这……这都叫什么事?啊?这格格是随便叫的吗?没有皇额娘的许可,甚至现在连个名正主顺的身份都还没有呢,这就这么随随便便认下了?这……这是摆明了说这女儿是皇上的……这不是往皇上脸上抹黑吗?” 特意带来此消息的容嬷嬷立刻拉长着脸恨恨地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皇上英明,肯定不是皇上授意的。奴才可是打听清楚了,还不就是延禧宫里那位干的吗?”容嬷嬷看看苏嬷嬷出去准备东西还没有回来,继续说:“娘娘,您可不能再这么放纵那位了,她自从当了妃子,明里暗里给你在皇上面前上了多少眼药?这回又这么不顾规矩的胡来,可把您放在哪里?先不说那姑娘是不是皇上的,就算是皇上的,在没有您和太后娘娘认同的时候,也不能乱定身份啊。这要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肯定要说您看管后宫不严,算在您的头上了!”容嬷嬷心情激动,洋洋洒洒说了好半天,不外乎就是皇后应该去趟延禧宫找令妃麻烦。 皇后听她说了这么大一通,反而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算了,不过是个丫头。小五既然让我离她远点,肯定是有用意的。这些事我回头跟小五说说,听他怎么说吧。” 容嬷嬷满脸惊讶,正准备再劝,苏嬷嬷走了进来:“给娘娘请安。哎呀,是容姐姐啊。” 容嬷嬷僵笑两下,对皇后说:“那老奴退下了。” 皇后点了点头,容嬷嬷低着头立刻退了出去。苏嬷嬷看着容嬷嬷,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忽然笑了笑,把容嬷嬷吓了一跳,立刻跑走了。 58、第58章 见容嬷嬷有点狼狈地跑掉了,苏嬷嬷自然是知道她又来撺掇着皇后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从以前她就挺看不上这个人的,你说你一个奶娘嬷嬷,有着抚养皇后长大的功劳,只要人精明点,帮衬着点皇后,在这坤宁宫里,甚至在这后宫里,还不都是横着走的人物。可她倒好,三天两头的让皇后去做一些莫名其妙说是维护皇后尊严的事情来。今上可不是个糊涂人物,连五阿哥都明白这后宫里为人处事要淡然处之,她这么老了也应该有些见识,偏偏还这么脑子不清楚,真真是让人不耻。 皇后现在冷静下来,对容嬷嬷的一些所谓的提点不是很感兴趣。她这些年掌管宫务,教养子女,也有几份自己的见地。虽然一时脑子有些蒙,但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今这位天子很是有些风流好玩的主,时不时的出京去京城外城走走就算了,还时不时的来个微服私访,实在是私访多了说不过去了,就来个南巡。每每都要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来证明点什么。所以,当年去巡察水利,也是因为宫里那一阵哀事多,太后故意放他出去散散心来着,她和那什么小姐有了点什么,完全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只是这位小姐有了孩子不打掉反而生下来,却又不带到京城里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奇特了。 当然,因为这份奇特,让皇上对那个“钟情”的夏雨荷格外的感动和怀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那个什么新被送进宫的小丫头有了些情感也没什么,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作为皇后,也没必要和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让皇上不快。 苏嬷嬷也是这个意思,在她看来,一个格格,甚至连个封号都没有,叫了也没什么。就算是有了封号,还能越过了皇后的两位公主不成?这般不能明言的身世,皇上甚至可能直接塞给个宗室家当个格格然后说接进宫来荣养,不可能表明这是自己在外的私生女的。 所以,一个格格,又不是个阿哥,威胁不到皇后什么,加上又不在皇后名下养着,更是碍不到皇后身上去,最多最多就是出了孝期给她出份嫁妆的事情,宫里难不成还能缺那点钱不成?再说了,这还是好事呢,宫里格格本来就不多,皇上想拉拢什么蒙古什么的还不得不感叹女儿少,现在这不来一个。 这主仆两个一分析讨论,觉得容嬷嬷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不用理她。加上皇上又没挑明了这件事,只要没讨论到她面前来,她就当是不知道了。皇后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儿女齐全,而且大的都是受宠的,小的也有大的照应着不怕啥。后位也非常稳固,皇上虽然不是最宠她,但一直对她非常尊重,从来不少了她的脸面,初一十五也记得来坤宁宫里留宿。这样就行了,她也不想在皇上跟前争什么宠之类的了,没那精神。所以,皇上你爱宠谁爱养谁去呗,不用跟咱这报备了。 想透了,皇后还是该干嘛干嘛,皇上不来说,她也就不去问,反正也没个旨意,她也没往延禧宫里多添什么东西多送什么东西的,她一个稳坐中宫的皇后,哪里有时间理那起子小人的事情。 令妃不这么想,她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一儿二女的,不缺这个女儿,但在她眼里,多个让皇上宠爱的理由就是给自己多了一些保障。她现在觉得儿子已经非常受宠了,但要让皇上更加宠爱些才更好,毕竟儿子可是有大志向的。 所以,为了把看起来非常受到皇上怜惜的小燕子留在自己宫里,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说这里舒服,她现在受伤,又是永瑜带进宫来的,自己会好好照顾她。说皇后恶毒凶狠,为人刻薄,甚至小燕子进宫到现在不来看她一眼没有风度,要小燕子小心皇后之类的,把小燕子听得晕晕乎乎的,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现在更是决定和令妃一条心了。 小燕子不懂事,只知道莫名其妙自己成了什么格格,她知道这两个字,那是满人家里小姐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不小心把紫微的位置给顶了。 皇阿玛对她很好,非常慈祥,问她问题跟她说话的时候都非常温和。虽然也很威严,让人有些害怕,但有令妃在一边劝慰着,小燕子也觉得皇阿玛确实是个好人。自小没有爹,小燕子不知道什么是父亲,但她觉得,有这样一个父亲也是不错的。而且自己本来就和紫微是拜把子姐妹,她的爹爹就是自己的爹爹啊,反正自己现在在养伤,不如就等伤好了,再把事情说明白,让皇阿玛接紫微进宫来。 一边想着,一边往从没睡过的舒服床铺里钻了钻,忍不住把头闷在被子里尖叫:“好幸福啊!” 这事虽然过了十几年了,但皇上现在回忆,还是有些记忆的,虽然小燕子的话都能对得上,但皇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怎么觉得那孩子有些不着五六的样子呢?而且,看那谈吐,也不太像是夏家教养出来的。最奇怪的,就是皇上自己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当时留给夏雨荷的东西里,除了有字画,还有一把扇子。那把扇子却是比画要重要得多,画是自己当时在夏家庭院里画了送给雨荷的,而扇子不同,那是他当时随身的东西!而且那把扇子上面有块玉坠子,却是个名贵的东西,放到宗人府去,几个老王爷估计都能认出来是乾隆的东西。所以现在只有一幅画,皇上觉得有些奇怪,看小燕子的模样不像是知道这扇子的样子,难不成这东西被夏雨荷带下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先找个人查查吧。于是,左右一看,得,多隆在那碍眼呢,就你吧。 多隆苦着脸回了家,兰馨正和自己的额娘陪着几个孩子玩呢,看他一副为难无奈的模样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有些意外,就迎上去问出了什么事。多隆知道兰馨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就把她带到房间里去说了。 等把今天的事说了,兰馨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半天的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多隆眼巴巴地看着她,只希望自己的精明媳妇能给点好建议出来。兰馨实在愣了好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事……五哥知道吗?” 多隆立刻回:“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跟着一起去狩猎的几位主子们,当时都在场。虽然他没跟着一起去,但听总是听说了的。 兰馨皱着眉问道:“五哥有没有往宫里递什么话?”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今天五爷还没进过宫呢。毕竟也是刚刚从围场回来,应该是回府去了吧。” “这事我觉得有些蹊跷。”兰馨自己不敢拿主意,只说了这一句后小心地四下看了看,将多隆拉近点说:“别的我不知道,这狩猎的事我倒是听五哥说过的,那里一向戒备森严,那丫头是怎么进去的?而且,老八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直接就把人带进了后宫,这要是万一是个刺客可怎么办?听你的说法,皇阿玛应该对这个丫头也是心存疑惑的,你不如快去快回,查清楚点,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有了消息一定要马上递回来。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心神不宁的。” 多隆点点头,拍拍兰馨的手温柔地说:“别想那么多,就算是有些个什么事,有那么多侍卫奴才的,皇上皇后也不会出了问题,太后娘娘还在五台山上呢,也碍不着她的事。唯一有可能出事的还不是延禧宫那位?那位和你也不对付,你管她那么多。”又有些头痛地说:“皇上给了我一个地址一个人名就让我去查,我一开始都弄不明白要查个啥,如果不是吴总管后来提点我两下,我都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事。” “这种宫闱内的事,皇阿玛能告诉你,已经是拿你当一家人对你信任了。”兰馨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不乐意多隆跑这趟的,她总觉得多隆这一去没什么好事。“要不,你多带些人去吧?” “你真傻,这事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怎么能带那么多人去呢?”多隆摇头不同意,见兰馨真的提担心的模样,笑着说:“我了不起不过是帮皇上查查消息,这里里外外的也没我们什么事,你担心什么呢?” 兰馨想了想,点头说:“这话倒也有道理,我一个嫁出来的女儿,也参合不进去这些事。算了,你去查吧,我明天约上五丫头进宫去看看皇额娘。” 兰馨倒是有些担心皇后会有啥想法的,不过进了宫看皇后有吃有睡,根本不把现在躺在延禧宫的那位当回事,心里也松了口气。现在五哥艰难,她进宫来主要是担心皇额娘这个时候和皇上有了争执,让皇阿玛怪罪到了五哥头上,那五哥就更麻烦了。好在皇额娘果然是个识大体的,根本就当那丫头不存在,也不多给延禧宫什么也不给少什么,从容淡定得很。 提到这事,皇后虽然当不存在,却是知道的。笑着说:“皇上昨天在养心殿歇息了,也没过来跟我说这些,不过皇额娘我却是听说了一些的。那丫头啊,粗手粗脚,行为谈吐也没个教养,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见的,估计连大字也认不全几个吧?真想看看那夏雨荷是何模样的人,生出这般的女儿,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五公主倒是非常好奇的,一脸兴奋地问:“皇额娘,我能去看看那个丫头吗?” 皇后自然瞪了她一眼:“在皇上没下旨意前,谁也不许去,就当不存在!先不说那丫头品性我们还不清楚,但光是听说的就不怎么样了,你往前凑个什么热闹,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而且既然皇上让多隆去查,就证明皇上暂时还不想承认那丫头的身份,我们等结果来了后再问也不迟啊。” 五公主虽然淘气,但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皇额娘是想冷处理这个问题,跟着皇上的方针政策走,这样也没错,就点头了。 兰馨从皇后的话里知道皇上派多隆去查的原因了,皇上一直喜欢江南水乡那些柔弱娇美又富有才情的女子,这种五大三粗的从来不是他的菜。所以,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出来?估计着就是这些让皇上生疑了吧? 这么一想,兰馨就在心里祈求一向不怎么精明的多隆这回能精明点,查清楚了再回来说话。 皇上今天又来看小燕子了,连着好几天了,看着是挺宠她的没错,但一直到现在没给个身份。令妃也有些奇怪,她在宫里也久了,虽然出生低,但到底也明白事理的。哪怕你不给个封号,也要给女儿认个母妃吧? 所以,今天就当小燕子休息,皇上还没走的时候跟皇上提了下。乾隆本来就不打算轻易地认下了小燕子,自然就更不打算给个封号什么的了。只说小燕子如今还在孝期,也不急着出嫁,就暂时不给个什么封号了,反正大多的天家的女孩儿,都是出嫁时才有的封号。至于认母的事情,等下回和小燕子商量下再定吧。 他这么一说,令妃不觉得乾隆皇上果然宠小燕子的,竟然还想着要多考虑下小燕子的意见,这可是很难得的体面。当下更是细心周道的伺候着,只希望这孩子能认到自己名下来。 乾隆一开始是根本没想过她的,毕竟她已经有儿有女的了,如果认了个新女儿把真正的孩子忽视可怎么办?所以一般的认养都是找一些无所出又不会特别不受宠的妃子的。 可令妃拿着帕子不断的抹着眼泪,说着夏姐姐可怜命苦,说这孩子如何如何乖巧懂事,说她这一路认亲如何辛苦,说这孩子怎么怎么孝顺之类的。乾隆哼哼啊啊地应着,但没有多理会,最后被念叨得烦了,就说如果你真喜欢,这孩子就落你名下吧,如果太后认下了这个孙女入了皇家的玉牒就算是你女儿,到时候再给个正经的封号。 令妃那个开心啊!从那后就时不时地以小燕子伤又疼啦,小燕子想皇阿玛啦,小燕子咳嗽啦之类的理由,把乾隆从某某妃子那里叫过去。 乾隆对小燕子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这孩子不聪明,没有心机,傻兮兮的,很单纯很可爱,而且非常活泼,躺在床上也没多安分,总会闹一些不伤大雅的笑话出来。乾隆觉得,与其他人相处,总要多费些心机的,和这孩子在一起倒是挺放松的,所以虽然明知道令妃是借着小燕子争宠,也给了她这个荣光,时不时地来看看。 于是,就传出了皇上对新冒出来的那位格格异常疼爱的传言,加上令妃刻意地向外散播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好在皇后有分寸,及时掐住了,不然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西林觉罗氏抱着小苏勒进宫看望皇后,小家伙很喜欢祖母,皇后也非常疼爱这孩子,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玩的心情很好。 西林觉罗氏小心地看了看,见皇后没有什么抑郁的模样,心里松了口气。今天进宫来,也是家里的爷担心皇后心情不好才让她特意带着孩子进宫来看看的,见皇后这样,回去也能让爷放心了。 “哎呦,可是折腾死我了。”小苏勒太活泼,皇后玩了一会实在是玩不动了,只好又塞给西林觉罗氏了,揉着自己的胳膊苦笑:“实在是老了,连孙子都抱不动了。” 西林觉罗氏笑着说:“皇额娘尽说笑,看您这么年轻漂亮的模样哪里是老了?您抱不动是正常的,连媳妇我也是抱不动这孩子的。他呀,被他阿玛惯的太皮了,只要是醒着就没有个安分的时候!”说着一脸头痛地捏着怀里孩子的脸,小苏勒不乐意,张牙舞爪的呀呀大叫,西林觉罗氏不得不小心地抱着,省得把孩子给摔着了。 皇后捂着帕子笑个不停,捏着小苏勒的手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逗他玩。想了想又问:“看你身子调养得不错,比起以前倒是又胖些了。” “是啊,最近吃东西都得小心些了。”西林觉罗氏本来偏瘦,看起来有些柔弱,现在生养了孩子,倒是丰满了不少,看起来更加富贵端庄了。“这孩子因为是我自己奶养,所以前一阵总是不忌吃食的,胖了许多,许多衣服都穿不下了。” “你自己奶孩子是好事,这孩子看着就和你亲。”皇后很满意这个媳妇,想了想又问:“永琪府里现在有你们四个人,但只苏勒一个孩子,还是少了些,你要多劝劝他。” 西林觉罗氏虽然有些不舍得,但也是明白事理的。点头说:“我身子不便,都是由其他两个侧福晋伺候着爷的,可爷似乎不太喜欢,偶尔去下索卓罗氏那边,伊尔根觉罗氏那里几乎是不去的。” “小五是个极重规矩的。”皇后点头说:“他这么大才有第一个孩子,就是希望你能给他生个嫡长子,你心里也是清楚的。可眼下,小苏勒已经生出来了,孩子也健康,你就得张罗着让他开枝散叶。这马上又要选秀了,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往你们家里塞几个人的,你也不要在意,看永琪的意思,小苏勒是最重要的。” 西林觉罗氏当然是明白这层的,点头说:“皇额娘您别担心,媳妇醒事的。最近爷也是忙了些,加着小苏勒缠着他不放,才疏忽些的。” 皇后点点头,很满意地笑了。西林觉罗氏出生大族,这点子见识和教养是有的,否则她也不会把她许给永琪了。永琪的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几个大族和永琪结亲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都是等着五福晋生下嫡长子,才一直憋着没动作。眼下这孩子生下来了,那永琪就不能再疏忽了自己家的女儿了。 正聊着,外面报皇上到了。 西林觉罗氏连忙抱着小苏勒行礼,皇后站起来笑着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这是听说绵宁来了是吧?” 乾隆笑着扶她起来,示意西林觉罗氏免礼,这才对皇后说:“是啊,刚刚下朝,听说小家伙进宫来了,就想来看看。让朕抱抱孩子吧。” 小苏勒到了乾隆手上也是非常活泼,这孩子从小不认生而且不爱哭,见谁都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只要逗他玩就精神百倍。乾隆抱着孩子玩得哈哈大笑,半天也不舍得撒手,直夸孩子养得好,非常可爱。 西林觉罗氏小心地应付着,就算她是个女人,也是有自己的门路知道些朝廷上的事的。皇上最近和五爷并不亲厚了,这点她是知道的,额娘也劝她小心着些,不要让后院里出什么事再惹怒到皇上耽误了五爷的前途。所以这些日子她非常小心谨慎,院子里女人们的吵闹都被她下手压下去了,五爷知道,也是支持的。 现在看了看皇上,西林觉罗氏不免有些担心的,这孩子虽然可爱,但到底是五爷的儿子,尤其听几个宫里的嬷嬷说长得和五爷小时候长得一个模样,如果皇上喜欢倒还好,不喜欢的话可就麻烦了。 但看着乾隆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专注的逗弄,满眼的温柔。西林觉罗氏又放松了些,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孙子,而且五爷在这个大小的时候,就是得宠的开始,想必皇上回忆着也不会太拿孩子挑刺吧。 乾隆确实很喜欢这孩子,你说他怎么这么可爱呢。永琪小时候也活泼,但没这么热闹,小时候就乖巧的很。但这孩子仿佛有一身用不完的精力一样,又笑又叫的,实在是很可爱。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孙子,永琪唯一的孩子,他都想抱进宫来养了。 逗着玩了好久,终于小苏勒打了个哈欠累了,乾隆一直抱到他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才把孩子还给了西林觉罗氏,让吴书来拿出一个锦盒来:“上次孩子百日,朕让人打造了一些吉祥物件,可因为出了些岔子耽误了时候,现在终于是完工了。你拿去给孩子带着,朕找了高僧开了光,会保佑这孩子的。” 西林觉罗氏立刻接下来感恩戴德的谢恩,乾隆笑着说:“朕很喜欢这孩子,你回去和永琪好好教养他,有空就多抱进宫来吧。” “是,皇上。” 又聊了会,乾隆就让西林觉罗氏先回去了,但他自己倒是留在坤宁宫里了。 “皇后,关于小燕子的事……” 看乾隆有些犹豫的模样,皇后有些意外,亲手倒了杯茶递给他小声地问:“听说那孩子伤没好,臣妾就没去打扰她了。那孩子现在可好些了?” “啊,好多了,已经能下地了。”乾隆点点头,想了想对皇后说:“那孩子可能是朕当年南巡时留下的,朕已经让人去查了,但还没那么快回来。如果是真的,那孩子怎么也要有个身份的,这就要麻烦皇后了。” “皇上说的哪里话。”皇后笑着说:“如果那孩子真的是皇上的骨血,那不也就是臣妾的孩子嘛,臣妾身为嫡母,自然是晓得要怎么做的。” “皇后一向识得大体,朕是放心的。不过,那孩子朕看着不像是个很有教养的,你抽空也去看看她去,问问看她这些年的经历。本来朕想着亲自去问的,但总归是朕的错,所以……”看乾隆那满脸不好意思的模样,皇后笑了,点头说:“臣妾省得,皇上放心吧。” 乾隆满意的笑了,当天就留下来吃饭,晚上也留宿了,令妃派人来叫,也被苏嬷嬷挡下了。 59、第59章 五贝勒府 西林觉罗氏回来后,将乾隆给的锦盒交给永琪,自己抱着儿子换衣服洗澡吃饭饭了。 盒子里是一块白玉锁佩,不大,半透明的很漂亮。永琪拿着那块玉锁佩看了半天没有说话,西林觉罗氏看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声地问他:“爷,有什么不妥吗?” 永琪对她笑笑,摇头说:“没有,这是品质最好的和田羊脂白玉雕刻的。现在孩子还小,等他大些了,你给他戴上,时刻不许他离身。” “是,臣妾明白了。” 这是块吉祥锁佩,比婴儿拳头还要略小一点,雕琢得非常精致,圆润美丽。从正面看,是一如意锁佩的模样,反面看,却是有些龙纹图样的。如果这东西不是乾隆送给这孩子的,永琪是绝对不敢让孩子戴的。但这是乾隆赐的,光看这图案,永琪就不得不让孩子时刻戴着了。 永琪拿着那块锁佩呆呆地坐了好久,西林觉罗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打扰他,就带着孩子下去了。永琪将小小的锁佩拿在手里,用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好久好久以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将锁佩放回盒子里,站了起来。 抱起吃饱喝足洗过澡正舒服的趴在床上玩手指头的儿子,永琪轻轻地亲着他的小脸,得到儿子专注的目光后,小声地呢喃:“苏勒,你皇玛法很喜欢你呢。” 小苏勒看着自己阿玛呀哈哈地笑着,不停地用不手拍打着永琪的脸,打中了就笑得格外开心,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永琪看着儿子这么健康活泼,也开心地轻轻地笑了笑,但笑容里却有着一些失落的怀念。西林觉罗氏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过去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永琪拍拍她的手,一样没有说话。 另一头,后宫,延禧宫 当外头传皇后娘娘驾到的时候,令妃正在和小燕子说话。小燕子现在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太医开了一些养身补气的药给她喝着。所以这个时候,小燕子正坐在床上正在满脸不耐烦地喝药。令妃坐在床边非常亲切地陪她聊天,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她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好好撒娇,让皇上更加喜欢她,正式认下她。 小燕子这种脑子一根筋的人,不要说拐着弯教她了,直着说也不一定听得懂,所以此时她觉得令妃真是一个很碌娜耍宜祷白苋萌颂欢翟谑敲挥泄餐镅浴h绻皇撬佣宰约汉芎茫焯旄约捍恍┖贸院猛娴模缇腿没拾18旮桓鲎〉牡胤搅恕 正说着呢,皇后驾到的通报声传来,令妃立刻跳了起来。 令妃在宫里已经许多年了,陪着皇上也有许多年了。从最开始一个下贱的小宫女,慢慢一步步走到一宫之主的位置,她付出的绝对比其他人想象中的多得多。所以她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就应该有同样多的回报。她知道以自己的出生不可能代替皇后,但她觉得,只要她更加努力些,她的儿子可以给她更大的荣光。以前这些都是自己卑微的期盼,小小的奢望,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皇上对八阿哥的看重,她觉得自己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为了帮助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除了要更受宠外,还必须要得到这后宫的掌管宫务的权利。说起来似乎掌管宫务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当她有了权,她就可以有更高的身份去拉拢别的宫妃,并让她们的家族站在八阿哥的身后。 令妃非常清楚,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支持八阿哥到那个位置,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现在已经拉拢了一些低阶的宫妃,外面朝中更是已经有了福伦一家,只要再努力些,就能让更多人支持八阿哥。那样,她就能让八阿哥成为最尊贵的男人,而自己,也将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因此,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她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谨慎,或许可以小小地给皇后上一点眼药让皇上更看重自己,却不能真的和皇后闹翻。她非常明白,虽然皇后的娘家乌喇那拉家一向挺沉默的,但那样古老而有势力的家族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示意小燕子躺在床上不要起来,令妃站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扶着贴身宫女腊梅的手踩着花盆底的鞋子就走了出去。迎到门口,就看到一身大红服饰的皇后在苏嬷嬷的陪同下,光彩照人仪态万千地走来。立刻曲膝行礼问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虽然不喜欢令妃,但对现在宫里排名第一的宠妃,没必要闹得太僵,只是点头说:“起来吧。” “是,谢皇后娘娘。” 进了屋子里面,两人分主次坐下,宫女上了茶,皇后端起来轻轻地喝了一口,放下后说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本宫这一阵一直忙于宫务,对着宫里的一些事情管理得就松了些。本宫前一阵听了不少不好听的传言,具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本宫就不细查了,但如果令妃妹妹碰到了,还是要狠狠教训下那些碎嘴的奴才。哼,以为宫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吗?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指桑骂槐地训了一顿,令妃都乖乖地受着,低垂的脑袋没有让人看到她愤恨又无奈的眼睛。不要说皇后明没有指名道姓,就算皇后直接骂了她又怎么样,她身为宫妃,还不是要乖乖听着。这样明显的地位差别让令妃更加希望得到更高的身份,她该有的都有了,只要抬了旗,她就可以更进一步。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出生而在努力这么久后仍然被人看不起?只要牢牢抓住皇上,她就会让这些人慢慢都为污辱过自己而付出代价。 皇后说够了,其实她只是借机敲打她一下,毕竟把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格格你收在宫里还让奴才们传得风言风语的,这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少不得她这个当皇后的要担点责任。所以,适当的警告,希望这个女人能安份些。 左右看了看,问:“那个小燕子姑娘呢?” “回皇后娘娘,小燕子她的伤还没全好,还在里面休息呢。”虽然被训了这么久,令妃还是能挂着完美的笑容回应着皇后,不得不说心理素质不错。 皇后点点头说:“皇上昨儿个去坤宁宫的时候让本宫来这看看她,看看缺点什么少点什么的,既然这孩子与皇上有缘,少不得咱们也要好好照顾一下。嗯,带本宫去看看她吧。” “是,皇后娘娘请。” 小燕子本来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的,但因为离皇后太远,所以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正懊恼呢,就听着一堆人咯咯地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连忙闭上眼睛缩了缩脖子装睡。 皇后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宫女守在一边,红木大床上躺着一个女子。 走近了看看,这是一个有着苹果脸五官秀气的孩子,气色看着也不错,皮肤白里透红的。仔细地打量一下,虽然没有看出来哪里和皇上很像,不过这略微深刻的五官,倒也挺像满族的女儿们,看着虽然不招皇后的喜欢,也不讨厌。 皇后轻轻地掖了掖小燕子的被角,对令妃小声说道:“听说她的伤在肩上,这治得怎么样了?” 令妃连忙回道:“回皇后娘娘,肩伤已经好了大半,虽然伤了些元气,但太医说只要仔细地养着,很快就能痊愈了。” “毕竟是女孩子,这肌肤是最重要的,尽量不要留下疤痕来。本宫有一瓶子药膏,是太医以前专门配的,可以消除疤痕,你拿去给小燕子用吧。” “是,臣妾替小燕子谢皇后娘娘。” “不用了,只要这孩子能好好的康复了就好。” 小燕子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小的细缝,就看到一片华丽的红。视线轻轻地向上抬,看到了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脸。 这是皇后娘娘吧?长得就和……和……对,和天上王母娘娘一样漂亮呢!那么白的皮肤,那么那么漂亮又美丽!看起来仿佛在闪闪发光一样!虽然没有笑,但却非常慈和的模样!这身大红的衣服衬得她像牡丹花一样好看!难怪皇阿玛要让她当皇后呢! 苏嬷嬷因为角度的关系,第一个看到了小燕子因为看到皇后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对着她轻轻地笑了笑。 偷看被发现的小燕子吓得一缩脖子,这一动,就让皇后和令妃一起看过去了。 皇后看着小燕子精灵乱转的水漾大眼睛,笑着说:“哎呦,这双眼睛倒是让本宫想起个人来了,都是这么机灵的模样。” 苏嬷嬷自然是知道她想起了永琪,但也明白永琪的眼睛和这位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永琪是凤眼,长大了是有些狭长的。但这位姑娘圆溜溜的眼睛盛满心思的模样,倒是和永琪小时候很像的。就笑着说道:“娘娘说得是,看来这位姑娘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呢。” 皇后呵呵笑起来,由苏嬷嬷服侍着坐到床边,笑着问道:“你叫小燕子对吧?” 小燕子谨慎地点了点头,最近来问她名字身份的人很多,虽然她已经编了一套说辞,但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小心起来。 皇后见她有些害怕的模样笑着说:“不用怕,本宫只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在令妃这里呆得可还习惯?缺什么东西吗?” 小燕子想了想,看了看令妃,对皇后说:“我呆的还满习惯的,但我天天都只能呆在床上不能乱动,更不能下床。可把我闷坏了,能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啊?我觉得我再躺下去,我就要发霉了!” 令妃在一边笑着说:“傻丫头,哪有人会发霉的?太医说你伤还没好,当然要在床上躺着了。这要是下了地,摔着碰着让伤更严重可如何是好?” 小燕子大眼一瞪:“你不要咒我!我小燕子身体好好的你别把我诅咒坏了!” 令妃被噎得差点吐血,只有低着头紧紧地揪着手上的帕子。皇后轻轻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小燕子笑着说道:“令妃也是一片好心的,毕竟你伤重,她自然是希望你能早点好不要有一丝一毫大意的呀。不过看你精神不错,如果太医说你可以出去散散步,那就去御花园走走吧,现在虽然景色不如春天了,却也有几处很不错的景致可以去看看。”皇后保持着笑容,很和气的模样,让小燕子不由得有些喜欢她了。 “真的?皇后娘娘你太好了!令妃娘娘天天只让我呆在床上,不要乱走动,不要这个不要那个的,我都快闷死了!”小燕子一听皇后这么说躺不住了,直接坐起来拍着被子抱怨道:“我是伤在肩上又不是伤在腿上,为什么把我关在房间里啊?要喝药之类的就算了,皇阿玛也说了不喝药不会好。但她还让我喝那个什么药做的粥,真是难喝极了!我都快腻死了,我能不能不喝那些啊?” “那是药粥,是太医院给开的方子,对你身体很好的。”令妃忙在一边插话解释,怕皇后听岔了什么。 “对,就是药粥,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喝那个了啊!真的很难喝啊!”小燕子愁眉苦脸的对着皇后大倒苦水:“粥也没关系啊,瘦肉粥,鱼片粥我都很喜欢的!虽然只吃过一两次,但我记得那些真的很好喝的!可现在她端给我的粥,黄黄的,苦苦的,除了药味还是药味,我本来就在喝药了,她竟然还让我喝那个什么药粥哦,真是折磨死我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笑笑说:“药粥是一种食补的方子,比直接喝药要容易入口些,持之以恒对你的身体会很好。” “吃什么一横?皇后娘娘您说得没错,可不是吃多了就横那儿了嘛!不管吃什么都行啦,我是不想再喝那个了,而且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你看,你看!”小燕子说着还甩动自己的胳膊,然后被拉到受伤的部位哎呦一叫缩了起来。 令妃立刻扑过来关心,搞得好像小燕子马上要不省人事一样。小燕子很不爽的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推开她:“我没事啦,你不要这么神经兮兮的好不好?”然后对着皇后说:“你看,我虽然还没办法使用这边,但我其他部位都是健康的啊!我以前练武的时候,伤得比现在更重都有过的,我也没有事啊!” “练武?”皇后轻轻地问了两个字,看着小燕子的眼睛里就带上了深深的怀疑。 可惜小燕子没看懂,大大咧咧地说:“对啊,我可是会武功哦!尤其我的轻功那可是非常好的!”小燕子得意洋洋的摇头摆尾:“我在京城里耍大旗卖艺的时候,都会表现一些我的拿手功夫,哪天表演给你看!” 皇后轻轻地笑笑,点头说:“好,不过那还要等到你的身体全好了再说的。” 小燕子立刻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那我还要继续在这床上躺着吗?我快要闷死了啦!” “太医来的时候,你问问太医能不能出去就可以了。” “对哦!皇后娘娘你真是聪明呢!” 又聊了一会,皇后就以还有宫务要处理先行离开了。离开前,当着小燕子的面让令妃照顾好小燕子,不要太拘束她之类的话吩咐了,没有更多的寒暄,就离开了延禧宫。 苏嬷嬷扶着皇后一步步走回坤宁宫,服侍着她换了衣服用了茶,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了,这才问:“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一下?这个小燕子,看着实在是……” “你当皇上不知道吗?”皇后摇头说:“皇上远比我们要聪明有能耐得多,我们只聊过一次都能察觉到的问题,你以为他会不知道?”皇后记得永琪跟她说过,永远不要以为皇阿玛是个傻子,那个人比谁都聪明,这皇宫里的事,只有他想知道和不想知道之分,没有不能知道的。“皇上心中肯定是有数的,我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是,娘娘。那之前说的,给小燕子姑娘安排些伺候的人的事……” “本宫看令妃照顾得很好,就让她接着照顾吧。” “是,娘娘。” 皇后走后不久,太医果然到了延禧宫给小燕子看伤,小燕子立刻问了能不能出去走走之类的,太医笑着说:“格格这伤也就伤在肩上,并不影响行动,格格随时想出去转转都可以的。只不过要小心些,不要扯到了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皮肤里面还是没有完全复原的。” 小燕子立刻欢呼起来,又问能不能不喝药膳,太医继续点头:“药膳是给格格补元气的,看格格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精神也好,不喝也没什么,平时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就好了。” 等太医走了,小燕子得意地对着令妃哼了一哼,立刻就掀被子下床出去转悠了。 令妃连忙让人拿来了给她新做的衣裳,并让人服侍她穿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才让两个宫女两个太监陪着她一起出去转悠了。 人一走,令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喘气,腊梅立刻端来茶水,令妃一扬手将杯子砸个粉碎!茶水伴着碎片落在地上,反射着令妃扭曲得几乎说得上恐怖的脸。她恨恨地吼道:“不过是个私生的格格!竟然敢这么对本宫!” 腊梅在一边不敢说话,令妃最恨别人看不起她,每次都会发汇一通,她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所以腊梅也没有让人打扫,只是不远不近地站着。令妃也确实不需要她安慰,她狠狠地绞着手上的帕子,原本秀丽温柔的脸看起来像夜叉一样:“那个该死的丫头!凭什么对本宫呼来喝去的?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喜欢她,我早将她赶出去了!本宫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还挑三拣四,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本宫是什么身份!还有皇后!不要以为今天的污辱我不会在意,有了机会我一定十倍百倍的回敬!” 令妃骂骂咧咧的,虽然声音不大,但走了半途转回来的小燕子还是听到了。小燕子气红了脸,真恨不得直接一脚踹进去把令妃打一顿,但是想了想,却退了回去。对着令妃那边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60、第60章 小燕子左摇右晃地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因为怕她穿不惯,现在还穿着平底鞋,所以倒以平稳。手中握中也不知道在哪里揪下来的细枝条左右甩打着,一副我很无聊的模样。但看她的表情却是一脸古怪的,似乎很难得的在用心思考些什么。 之前,小燕子刚刚走到延禧宫的门口又往回跑,是想问令妃她能不能去看看乾隆,她是想把紫微的事告诉皇上的。可是走了几步就听到了那段话!说她不生气,那怎么可能呢?小燕子差点直接气疯掉,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狠狠打一顿。但她突然想起来紫微了,自己是顶着紫微的身份进宫来的,这个女人似乎很受皇阿玛的喜欢,如果自己和她打起来了,皇阿玛又看自己不是真正的格格,肯定就不会保护她,那么打了宠妃的她很可能就直接被砍掉脑袋! 所以小燕子忍了!同时,她也有些犹豫。如果自己跟皇阿玛去说自己不是他的女儿,皇阿玛会不会真的砍掉她的脑袋呢? 可是,和皇阿玛相处这么久,她觉得皇阿玛真的是一个很慈祥很和蔼的人,连皇后都是那么好的人不是吗?所以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紫微的事情,毕竟紫微那么仰慕自己的爹爹,而且紫微是自己的好姐妹,自己当然应该帮着她的。 可是,她很怕死啊! 小燕子嘟着嘴拿着枝条不断的抽打着湖边的一块石头,她好矛盾啊!到底要怎么办呢? “小燕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的伤好了吗?” 惊喜的声音让小燕子转过头,就看到三个少年向自己走了过来,定盯一看,不就是令妃的那个儿子和他的两个奴才嘛!虽然以前对这个八阿哥感觉还不错,毕竟他对自己很好。但一想到他娘,小燕子就觉得有些不爽,所以哼了一声甩过头继续抽打无辜的石头。 永瑜也不以为意,笑着走到她旁边,歪着头探过脑袋看她:“怎么了?难得你伤好了可以出来走走,怎么这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呢?这石头哪里惹到你了?” 小燕子扭头,永瑜再转个身凑到她另一边去探着头,对着她露出几乎是讨好的笑容:“小燕子,为什么不开心啊?告诉我吧?” 小燕子心说我不爽你娘,你去把她揍一顿吧! 但这话让她说她还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己一个外人,他们是母子,想也不知道他不可能为自己去打自己的额娘嘛!所以就咧开嘴露出牙齿,做出一个大概是笑容的表情。看得永瑜和尔泰噗哧一笑,都觉得她可爱极了。 尔康也微微地笑笑,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但是小燕子是个很可爱很单纯的姑娘,对这样的女子他也是非常怜惜的。所以此时他习惯性地背着手,昂着头露出鼻孔,用一种高傲的表情微笑着问:“小燕子,你有什么难处尽可以告诉我们,八阿哥在皇宫里深受皇上宠爱,我也是个御前侍卫,尔泰也是八阿哥的贴身伴读。以我们的身份,在这宫里,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做的。你说来听听,我们帮你参详一下。” 虽然这话应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至少旁边四个奴才听了已经不自觉地悄悄后退了几步。但在本来就不懂规矩的小燕子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她咬着嘴唇,露出两颗白白的米粒般的贝齿,看得永瑜一怔。 想了想,小燕子还真打算问问看,于是就说:“我有些事想不通。” 尔泰立刻凑上去问:“什么事?说说看哈!” 小燕子刚要张嘴,永瑜说:“小燕子,不如我们去那里的亭子坐着聊吧?” 见小燕子点头,一行人就转去了不远处假山上的凉亭里,永瑜身边是从来不带奴才的,当然,身后这两位在他眼里不算奴才。所以没有人去端个茶拿个点心的,就差使小燕子身边的奴才去。这几个奴才倒也乖觉,留下两个来,另外两个立刻去拿东西了。 因为小燕子在想东想西,一直低着脑袋,没看到亭子上的匾额,所以,著名的“把草问”事件就被蝴蝶掉了。 进了凉亭,等着茶水点心都上来了,把奴才们赶得远了一些,永瑜这才问:“小燕子,你想问什么事情呢?” 小燕子小心翼翼,有些犹豫不决地问:“如果……我不是真格格怎么办?” 尔泰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许多:“什么?不是……唔!” 尔康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弟弟,真真是一个没脑子的!眼神威胁地示意他闭嘴,听着永瑜小声地说:“小燕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如果不是真格格,那就是混淆皇室血统,是要杀头的!我还记得几年前,硕王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来,那些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都没有好下场的!” 这话说出来,吓得小燕子脸上又青又白,永瑜见她害怕,笑着说:“你是担心皇阿玛不认你吧?放心,皇阿玛这么喜欢你,怎么会不认你呢?等你伤好了,我就向皇阿玛请旨,给你正式的定个品级,你啊,就开开心心地在宫里住着吧。” 小燕子暗地里松了口气,却是更加担心了。如果她有了品级,成了格格,那紫微怎么办呢?她身边只有一个金锁,两个女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怎么办呢? 见她不开心,在座的三人就尽可能的说些话来逗她开心,就说到了下个月的立冬那天的祭祀,说皇上会带领百官群臣同去。小燕子一听就来劲了,一个劲地要求同去。按说她一个未出嫁的格格,是没有那个资格的,但是既然小燕子非要去,那永瑜自然是希望能帮着她一些,就答应去和乾隆令妃通通气。 而在祭祀之前,京里有了一个大事,和敬公主及其额附色布腾巴勒珠尔,应召回京了。 当乾隆得到消息说女儿已经到了京城外一百里的时候,高兴极了,立刻就派永琪去接。他很清楚,以和敬的性子,派其他人去接,她都不会承情的。所以,虽然永琪挺忙的,但还是让他去保险些。 永琪得到旨意,自然也是很高兴能马上见到自己最亲的姐姐,就把其他公事随手一丢,带上人马,迎了过去。 和敬坐在马车里,精神头很好地给自己的儿子讲京里的事情。和敬的儿子叫恩绰,是乾隆赐的名。其实本来他是想取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这个名字的,但这事当时被永琪知道阻止了。永琪当时这么说的:“皇阿玛,您别害他了,要知道,小时候书房里的先生最爱罚人抄名字。我们字少抄个几百遍就算了,你这一下子取了个十一个字的名字,可让他怎么活?” 乾隆当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到底还是觉得儿子说得没错,就改了个字少的名字。 恩绰今年也才五六岁,对什么都好奇,一边听着母亲唠叨一边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色布腾巴勒珠尔倒是坐在一边没有说话,他这一路上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和敬也不去打扰他,只让他静静休息,虽然现在马车已经有了防震的不会颠簸,但是色布腾巴勒珠尔因为之前战场上出的事一直心神不宁。和敬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劝他什么,就只有逗着孩子玩了。 正说着,车队突然停了下来,和敬正要出口询问,就听得一声大喊:“姐姐!” 和敬碰着帘子的手当时就顿住了,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仍然没阻止住眼泪落下来。不久,听到快速的脚步声跑到马车外面来,一只手一掀,一张俊美漂亮的脸蛋露了出来,扬着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傻兮兮的。 “姐姐!”永琪一看和敬就在马车边,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小孩撒娇似的摇晃:“姐姐!姐姐!” 和敬被他摇得没了脾气,笑着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额头上一点:“都当了阿玛了,还这般的长不大!不要摇了,手都要断了!” 永琪只是一个劲地傻笑,拉着和敬不松手。和敬温柔地笑笑,和以前一样摸着他的头,关心地轻声问道:“等很久了吧?累不累?” “不累!就是着急。”永琪手上一撑就跳到了马车上,反正这里就他最大,他也不怕别人乱嚼什么舌头。这一跳就进了马车,看到了已经正坐在那里的色布腾巴勒珠尔,不冷不淡地行了一礼。色布腾巴勒珠尔却是苦笑着受了,回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 永琪眼睛一转看到了恩绰,立刻眉开眼笑地扑过去把小侄子好一通乱揉:“恩绰是吧?恩绰是吧?我是你五舅舅!来,叫声好,舅舅给你红包!” 恩绰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也很干脆地叫了一声:“五舅舅吉祥,给五舅舅请安。”恩绰很聪明,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额娘时常念叨的五舅舅,细细地打量他。五舅舅很年轻,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袍子显得人有些瘦。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人非常好的样子。 “哎!真是乖孩子!这个给你!”永琪手上一转,变出个大红绣万字的福袋来,恩绰看了看自己的额娘,见额娘笑容满面没有拒绝的指示,就笑着接了下来:“谢五舅舅!” “不谢,打开来看看喜欢吗?” 福袋里是一个小孩子的玩意,万花筒。这东西是永琪偶尔去玻璃作坊的时候画的设计图让人试着去做。结果因为简单,马上就做好了,也很快就在市面上流利了起来,现在京城里稍有些余钱的人家都会给孩子买上一两个玩。 永琪教他怎么玩,恩绰只看了一眼就喜欢得不行,咦呀乱叫,不断的向自己阿玛额娘显摆。 和敬也是惊奇地看了看,就塞回儿子手上让他和丈夫玩去了。坐到永琪身边,轻声说道:“这许多年不见,五弟长大了呢。可是怎么这么瘦?很累吗?” “姐姐别那么担心,我好着呢。”永琪拉着和敬的手撒娇,“姐姐一路上辛苦了,公主府早就准备好了,人去了就能住。我先送你们去休息。” “不急,总要先去拜见下皇阿玛的。”和敬见他态度似乎有些不乐意,又问:“你自小与皇阿玛最亲不过了,怎么这个表情?我这一路上听了些传言,说皇阿玛宠爱了老六和老八,是真的吗?” 永琪抓抓头,看和敬一脸担心,劝道:“姐姐,不管皇阿玛宠谁,我都挺好的。” 和敬仔细看他,没看出他有说假话的样子来,只好叹息一声,点头道:“我一个嫁出去的公主,倒是不太好管着这些,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姐姐相信你的能力定然能保全自己的。”虽然这么说,和敬却是有些可惜的。这个弟弟从小最粘皇阿玛,也是最受宠的。现在闹成这样,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好算了,只要弟弟过得好,也就罢了。而且,太受宠爱,本来也是把双刃剑,小时候永琪如果不是被盯得牢,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和敬拉着永琪说现在宫里的事,借机也想了解下现在的宫里是什么局势。永琪虽然不住在宫里,也不管着内务府,按说这宫里的事他不会太清楚。但他想知道的事情,除了皇上那头,其他的总能知道的,只不过分方便程度。所以和敬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情报绝对准确。 听说了小燕子的事,和敬倒有些看不明白了,犹豫了一下凑近了永琪小声地问他:“这丫头,真的是皇阿玛的?”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永琪实话实说,他这一只蝴蝶,要是来了后把小燕子真的扇成了皇上的女儿也不一定啊。 “听你的说话,那丫头不着五六的模样,不太可能是皇阿玛的孩子啊。我们天家的孩子,就算是没有气度,天生的也都是稳重有规矩的。”和敬虽然成亲后稳重许多,但对于身为大清公主之事,仍然是非常自豪的。“皇阿玛就没派人去查?” “派了多隆去了,去了有一阵了,估计下月就有结果吧。” “多隆?兰馨的额附?” “是啊。那小子虽然木头了一点,但做事还是挺认真仔细的,派他去挺不错的。” “你说得也是,我常与兰儿通信,她字里行间都很满意这个额附的,果然是你选的好。”和敬知道永琪最疼兰儿,倒也不吃醋,毕竟兰儿也是她的妹妹,兰儿能幸福,她是很开心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永琪的目光淡淡地从色布腾巴勒珠尔身上溜了一圈回来,看着和敬眉头轻皱,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和敬轻轻地摇头阻止他,握着他的手笑着说:“虽然他确实有做错,但我与他都是不后悔的,只是有些失望,这事想必你也清楚。他待我一直都是极好的,我有这样的夫君,也就没什么可难过的了。” 永琪嘟着嘴不高兴:“姐姐何必给他说那么多的好话?刚刚说多隆木头,我看我是贬低他了。这位才是木头呢。” 和敬笑着拍他脑袋一下:“不许乱说,他是你正经姐夫,我的额附。”见永琪仍愤愤不平的模样,轻轻地歪了下身子靠到他的肩上,轻声说道:“要说不难过,也是骗人的。可一想到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却也没有怨言了。原本一直想着生下恩绰后就回来的,可这战事一直不停,哪里就轻易能离开呢?终于仗打完了,我想着就算是他做下来这种事,只要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永琪撑着肩,让和敬舒服地靠着。好一会没有说话,突然,永琪轻声说:“算了,饶了他这一回,木头也有木头的好处,以后换个事故点的地方让他多锻炼下就行了。” 和敬噗哧一笑,拧了他一把,却叹息一声,感叹地说道:“你果然是长大了,能有这么温暖厚实的肩膀给人依靠了。” 永琪立刻倒到她肩上:“可还是靠着姐姐的肩舒服些!” 和敬气得再拧他,在姐弟两人打打闹闹中,车队进了京。 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和敬还是想进宫去看看,永琪就点了点头,送这一家子进宫了。 乾隆看到和敬是极高兴的,恨不得拉着她说一宿的话,但时间确实是晚了,聊过了,见过了外孙,知道这一家子幸福平安,乾隆也就放心许多。 身边坐着正在玩万花筒的恩绰,乾隆对和敬说:“你回京的事,在太后去礼佛前就安排好了,公主府之类的都是现成的,你们直接去住就好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你的事我们慢慢算,暂时你也在府里呆着给朕好好反省反省。” 色布腾巴勒珠尔立刻跪下请罪,乾隆摇头说:“你有没有罪朕很清楚,朕也说了,是让你反省的。你该听懂朕的意思。” 又对和敬说道:“恩绰朕是很喜欢的,这孩子很好,你要是信得过朕,朕就让他过一阵休息好了进上书房念书。要是信不过朕,你也可以送他去你五皇叔的北平学院,虽然少年班他只收了一个班,但插一个学生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他话里话外对这个北平学院非常看重的样子,和敬很是好奇,乾隆笑着说:“那是永琪出的主意,因为他懒,加上也确实挺忙的,就丢给了弘昼去办。这学校办了有一两年了,很是有些成效的。现在京城里外,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想送孩子进去读书。但这学校暂时收的人数还比较少,所以朕这里天天都有请旨的折子,说要扩大北平学院呢,呵呵。” 和敬也笑,说道:“五皇叔还真是有两下子,听说他最早的那批学生都是北京城里最闹腾的八旗子弟们,进去没几个月就老实了,而且很是学了些本事。” 乾隆也是哈哈大笑,点头说:“这还确实是真事,那些孩子们,有些已经去各部任职,有些还在继续钻研,有些直接去各地学习去了。经常啊,会有一些极好的建议递上来,朕看了很是欣慰呢。” “大清欣欣向荣,是皇阿玛治国有方呢。” 乾隆更是开心,又聊了一会,见时间不早,就说:“朕也不留你们吃饭,反正就算在朕这里吃了,你们也吃不饱回去还会再吃一回,不如直接的就回去吃吧,好好休息,多睡会。等养好了精神,再去宫里看看你皇额娘,她跟我念叨你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和敬笑着就下:“是,儿臣也极想念皇额娘的,今天太晚了,怕打扰皇额娘休息,明天再去给皇额娘请安赔礼。” “你跟她亲如亲生母女,不用讲究那么多,去吧,明天晚上朕会办个家宴,你们再顺便地看看兄弟姐妹们。” “是,儿臣告退,请皇阿玛也早些安置。” “嗯,不用担心朕了,回去吧。” 61、第61章 永琪带着自己福晋去接和敬一家参加家宴,和敬看来是好好地休息了一天,穿着一身固伦公主大礼服,但却打扮得比较端庄素净,精神很好,似乎是要见到宫里的人了,眼睛亮亮的。小恩绰也是精神百倍,看到永琪骑的通体全黑的大马喜欢得不行,又蹦又跳。 永琪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直接就抱着上了马,和色布腾巴勒珠尔并列。 和敬被扶进了马车,马车里是独坐的西林觉罗氏,两人虽然是头一回见面,但没一会就和西林觉罗氏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西林觉罗氏知道这位三公主,更很清楚她与自己的丈夫的关系最为亲近,所以对她格外尊重。西林觉罗氏本来就是个大方识体又端庄温和的人,很容易相处,又懂规矩,得和敬的脾性。和敬也想和自己的弟妹亲近一下,没有想着去挑刺,自然就容易交好。聊了后发现对方并不难相处,也不让自己反感,很快就聊得很投机了。 色布腾巴勒珠尔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永琪对自己的漠视,对于这一点,虽然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惶恐。他一个犯了错的将领,以附马的身份跟着公主妻子来到京城,本就挺孤立无援的,如果妻子最重视的弟弟,现在朝中能力最强的五阿哥都看他不顺眼,那他的未来真的是无望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后悔过,虽然……虽然…… “阿玛,您在想什么?” 色布腾巴勒珠尔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坐在永琪怀里的儿子,正瞪大眼睛看着他。马上露出个笑容来:“没什么,怎么了?” “舅舅叫了你两回,你没理他呢。”永琪确实是叫了两回姐夫的,但色布腾巴勒珠尔正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的事没听见。恩绰这才放大了嗓门叫了一声,把色布腾巴勒珠尔的心思叫了回来。 色布腾巴勒珠尔马上转头看永琪,见永琪虽然看着他,却神色淡淡,一时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 永琪见他多年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变得这么憔悴无助,心中也是有些可怜的。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由得也气哼了一声:“姐夫,您好歹也是蒙古王爷,有名将领,却为什么此时一副脆弱可欺的可怜模样?” 色布腾巴勒珠尔再怎么好脾气,听了这话也总有些生气的,挺直了腰瞪着他。永琪见他这样,反倒点头说:“总算还有几分血性。”将怀里的小恩绰扶正了圈好,又轻声说道:“那么重要的战事,皇阿玛是极重视的,让你担任那么重要的任务,也是想让你立份功劳。可你竟然不好好管束着下属,任他冒进而犯下错来,险些让我们准备了大半年的胜利功亏一篑!” 听了这些,色布腾巴勒珠尔张了张嘴,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永琪继续说:“我知道那人是你的好兄弟,而且他们兄弟四人均战死沙场只留他一个,你想给他们家留条血脉,所以自己承担了所有过错,这些我都明白。身为男人,也能理解你,尊敬你。但身为姐姐最亲近的弟弟,身为大清的五阿哥,我是生气的。你这么做,包容了真正有罪的人,让战死沙场的兄弟们无法瞑目,更是让我姐姐名声尊严受损。如果不是因为皇阿玛宠爱姐姐,你可想过你们一家的后果?你以为,随便哪个公主,嫁出去,都可以因为这样的事而跑回京来的吗?” 色布腾巴勒珠尔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正好看到和敬从窗子看他,对着他温柔一笑。色布腾巴勒珠尔回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不敢看和敬担心的眼,转回头去,将恩绰从永琪的手上抱过去拥在怀里,轻声地说:“我错了。” 永琪这才放过他,点头:“你知道错了就好。看皇阿玛的意思,因为不舍得姐姐,他应该会留你在京城里任职,你好好做事,皇阿玛自然会多多嘉奖你的。” 色布腾巴勒珠尔摇头,摸着恩绰的脑袋说:“我参加这次大战,也经历了生死,明白了许多。我的爵位已经一抹到底,再升起来也困难,皇上就算是对我多有照拂,也不能太明着来。而且,我也不想再求那些功名利禄了,我想在京城里置些产业,做些安稳的差事,守着他们母子,平平静静过日子。” 永琪倒是惊讶地眨了眨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色布腾巴勒珠尔笑了,摇头说:“我不是不想恢复自己的爵位,但是上次的战役,我受了重伤,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太医也说过,要慢慢将养,否则难以长寿。我想陪着他们母子到老,所以,不得不珍惜自己的命。京城很好,有你和公主在,恩绰以后也不用让人担心。而且这里医术好的人多,我总能多活几年。” 永琪的眉毛马上就皱成了一团,终是叹息了一声:“皇阿玛可能会让你进理藩院,那里平时也不怎么忙碌。你的身子要好好养着,不要出差错。” 色布腾巴勒珠尔点点头,摸着怀里恩绰的脑袋不断轻声地安慰着,小家伙刚刚听懂一些,正吓得不轻抱着他直哭。永琪在一边看着父子情深,再也挂不住那有些冷漠的脸,摸着恩绰的头说道:“舅舅会让最好的大夫给你阿玛看病的,只要恩绰能好好孝顺阿玛,阿玛很快就能痊愈的。” 恩绰眨着泪眼一脸无助地看着他,扁着嘴问:“真的?” 永琪笑笑,点头。恩绰看了看永琪,再看看色布腾巴勒珠尔,很乖巧地说:“我会好好听话,会孝顺阿玛额娘,阿玛你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 色布腾巴勒珠尔点头,视线也有些模糊,温言道:“阿玛知道,阿玛一定会痊愈的。” 小恩绰抱着阿玛的腰,这才发现阿玛瘦了好多,沉默不语。 车队进了皇宫,男人们去御花园,女人们则是先去见皇后。 皇后一见着和敬就哭了起来,可把刚刚想行礼的和敬给吓了一跳,皇后拉着她又哭又笑:“这都快十来年了,总算是见你回来了!” 和敬想笑,却没忍住,扑到她怀里大哭了起来,皇后抱着她也是哭个没完,苏嬷嬷和西林觉罗氏在一边不断的安慰,一同进宫来的兰馨和五公主也在一边抹眼泪。 好不容易哭完,皇后拉着她坐在身边,不断地问着她一些琐碎的事情。和敬很仔细地回着她,听到她过得不错,皇后这才放心了一些,又吩咐了许多家长里短的事情来,和敬都很开心地听着。两个妹妹一个弟妹在一边凑趣,一屋子女人倒是格外的温馨。 正说着,纯贵妃带着几个妃子也来了,大家又是一阵见礼回礼,好不容易坐下,就又有人哭哭泣泣地说些悲伤的话,和敬却是不冷不淡的,刚刚已经哭过了,现在她心情很好。 其中,令妃哭得格外伤感,捏着帕子一边擦,一边看着和敬,那似乎是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欣慰模样,让和敬格外的不爽!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竟然在她这个全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公主面前摆这种长辈的谱来,这到底是要给谁看?她的长辈可只有皇上太后皇后,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甚至不在旗,一个奴才想关怀自己还没那资格!就算此时她是皇上妃子了,那也还是个奴才,就算再受宠也还是上不了台面!难怪一直听说八阿哥快爬到永琪头上去了,果然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娘就有什么不懂事的儿子! 所以,和敬对令妃也是格外的不客气,令妃说的话不答腔不说,就算是答了腔也是冷嘲热讽的,让令妃很是下不了台,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也不急着显摆她的慈悲模样了。 虽然暗恨,但令妃非常了解,这个宫里,她哪怕给太后上眼药,只要小心点,皇上也可能会听一些。但要是给和敬上眼药,她却是不敢的。和敬是孝贤唯一留下来的孩子,皇上最爱的或许不是孝贤,但绝对是非常重视这个元皇后的,所以对于她唯一的孩子,皇上一向是非常关爱。而且和敬明明是宫中最尊贵的皇女,却要独身一人出嫁蒙古,皇上对她本来就有些歉疚的,自己哪怕再怎么上眼药,皇上也不会听,反而会觉得自己斤斤计较。 所以最近非常着急于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的优势的令妃,是不敢招惹和敬的。她刚刚也是希望能让和敬与自己之前糟糕的感情好一些,但眼下看来是没有那么容易了。想得也是,她是和永琪一起进宫的,以永琪对自己的敌视来看,想让和敬和自己好一些是完全不可能了。 这可是有些冤枉永琪了。永琪自从与乾隆关系淡下来后,就不再敌对令妃了。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成长了,有那个能力肯定不用过度担心令妃了吧,所以想着反正皇阿玛挺宠她,她也确实挺会照顾人的,让令妃多陪陪皇阿玛,只要她还算是本分别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她就不去理会。简单来说,就是不把令妃看在眼里了,自然就不会在意此人了。所以,要永琪向和敬告状之类的,永琪还不屑去做。 和敬看令妃不顺眼纯粹只是讨厌这个人罢了,自己皇额娘刚过世,她就爬上皇阿玛的床了,哪个女儿能看这种女人顺眼?但她好歹知道这主要还是要怪皇阿玛,但她也不可能怪自己的皇阿玛,就只好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但也没主动找过她麻烦。 聊了一会,不久奴才来说前面的宴席已经摆好了,请娘娘们过去就座。 因为是家宴,所以席上的规矩不多,皇上和皇后带着和敬和几个受宠的子女妃子凑一桌,其他妃子们坐一桌,阿哥们坐一桌,福晋们和公主们再坐一桌。 西林觉罗氏坐下的时候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见他本来是坐在老四和老六中间,偏偏十三挤过去非要和他坐一处,只好老六向旁边让了一个位置给十三,让这所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坐下了。倒是松了口气,与身边的四福晋小声地讨论起养儿经来。 十三本来是要坐在皇后边上的,但他看那一桌子都是女孩子,只有皇阿玛一个是男人,就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要坐在女人堆里,挤到最喜欢的五哥身边来。 永琪一直是疼爱这个弟弟的,这个弟弟虽然不是顶聪明的,却非常乖巧听话,永琪刚刚开府的时候时不时的把他带出来玩,就像是皇阿玛当年带他出去玩一样。十三不怎么受皇阿玛的重视,所以父爱全部转移到永琪身上,不懂的不会的不明白的全部都问哥哥,被欺负了受委屈了被误会了也都找哥哥,哥哥在他眼里就是无敌的。 永琪一开始有些哭笑不得的,后来看皇阿玛也没反应,就认了。 此时小家伙正在闹别扭,因为恩绰被永琪叫来身边来坐着,于是两个小家伙就坐在一起了。 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差得快打起来,害得永琪和永两个手忙脚乱地要照顾着,最后还是永璜发飙,色布腾巴勒珠尔也瞪了儿子几眼,两人才各自收敛。 家宴上很热闹,福晋们那桌边吃边凑成小对讨论着孩子啊,首饰啊,衣服啊之类的,当然,更多的是讨论着和敬的。和敬坐在皇上那桌,看皇上和皇后对她关爱的模样,皇后时不时流两滴眼泪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大公主果然是惹不起的。 因为西林觉罗氏是跟着和敬一起进宫来的,所以大家总会问着她一些,西林觉罗氏在福晋中也算是出名的稳重人,也不驳大家面子,知道的都说了,省得他们哪里冲撞了和敬也不好。 席间,最沉默的,就数八阿哥。 八阿哥永瑜从开席到现在,一直是心不在焉的,如果不是皇上关爱着和敬,早就看到他时不时的东张西望的模样了。永璜也瞪了他好几眼,但他根本没看到。 直到宴席已经进行了一半,永瑜实在是憋不住了,问了一句:“皇阿玛,小燕子为什么没来?” 本来还热热闹闹的宴席瞬间一片死寂。 皇上的脸上表情不好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皇后看了皇上一眼笑着说道:“这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小燕子伤还没好,臣妾想着,就不如让她多休息休息。今天是庆祝三公主回来的日子,在座的她也没正式认识几个人,就算来了可能会有些不自在。不过臣妾已经让厨房给她送去一些她爱吃的东西,让她吃了后早些休息了。” 乾隆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她说:“你办事朕放心,那孩子伤还没好,就让她休息吧。” 皇后跟着谦虚两句,眼看着话题就要转移开了,永瑜却突然站起来怒气冲冲又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小燕子的伤早就好了,你关着她不让她出来是什么意思?” “混帐东西!”乾隆发飙,手上猛地一拍桌子,把那象牙筷子狠狠打在桌上,吓得令妃立刻跳起来趴到了地上。 永琪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种时候这么说话实在是放肆了,也跟着跪下了,正要认错,就听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啪”地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接着是一声惨叫。 所有人全部再度寂静了下来。 永琪快要笑疯了,低着头喝酒结果因为笑抽而呛住了。永a只当他是喝酒时被枪声吓呛到的,立刻让奴才送上茶来给他,永d和恩绰也在一边非常担心地问东问西。 和敬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吓人?” 皇后拍着她的背安抚说:“这是枪声,现在皇城的禁卫们大多都是配枪的,以前我也不习惯,每次听到都要吓一跳,后来也慢慢习惯了。不过这个时间打抢,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示意了一下,吴书来退了下去。 和敬担心地说说:“皇阿玛,皇额娘,似乎确实是有些事的,不如这宴暂时散去吧?还是安全要紧。” 皇上安抚她,笑笑说:“不要怕,只放了一枪,应该只是警告什么。” 没有一会,吴书来满脸古怪地冲了过来,趴在乾隆的耳边说了好一会,乾隆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吴书来点头,乾隆蹿了起来:“去看看!” 他没有让其他人别跟来,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跟了过去。令妃和永瑜对看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追了过去。 到了宫墙边,就听得一群侍卫们站着,低声不断的交流着什么,一听皇上驾到,所有人跪成一片。乾隆一挥手让人起来,直接问:“人在哪?” 于是所有人侧身让出一条宽宽的道来,就见中间躺着一个一身黑的人,那人身后还有个大包裹,不过因为从高空中掉下来,已经被跌散开来,珠宝字画首饰什么的都散了出来。 乾隆见那人一动不动,就转头看着诸克图,也就是现在的近卫军统领,他低着头小声说:“她拿着这个勾子往城墙上扔的时候被看见,我们叫她她没理,后来我就让人朝天放了一枪,她吓了一跳掉下来晕过去了,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乾隆走近了,看着被扯下的面罩下小燕子的脸,冷冷地哼了一声。 “咦?小燕子?”令妃吓了一跳,轻声叫了起来,后面的永瑜一听立刻冲了上来,扑到小燕子身上又唤又拍的检查哪里受了伤,看得皇后直皱眉头。 和敬冷冷地站前一步喝道:“放肆!还不退下,那可是一个姑娘,你在做什么?” 永瑜懒得理她,就要抱起来去找太医,正好太医被拎来了,他又放下揪着太医立刻来看。 所有人安安静静地看着,太医检查了一下,虽然心里吓得半死仍然镇定地说:“回皇上,这位姑娘……” 永瑜生气:“什么姑娘,这是小燕子格格!” 太医没理他,傻子都知道此时不能乱说,现在是格格,谁知道一会还是不是了。“这位姑娘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晕过去了。” 乾隆眯着眼睛看了令妃一眼,没说话,皇后则说:“来人,送小燕子姑娘先回去。” 两个太监抬了个架子过来,把小燕子送回延禧宫里,永瑜草草行了一礼,揪着太医跟了过去。 皇后一回头看到这一堆的人,有些为难的皱着眉看着和敬,和敬对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皇后点头说:“今儿个就到这里吧,有府的回去吧,省得太晚了宫门下钥了。和敬今天就留在宫里陪陪我吧,小恩绰也留一宿吧?额附看怎么样?” 色布腾巴勒珠尔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于是皇后点点头说:“其他的都散了吧。”于是,所有人散去,和敬让儿子和小十三一起在嬷嬷的带领下先去了坤宁宫,自己扶了皇后跟着乾隆去了延禧宫。 令妃跟在后面,暗暗皱眉咬牙切齿,再一次无限后悔把这么个麻烦拉到自己宫里来,不过也没办法,人是儿子送进来的呢! 想到永瑜,令妃更恼火了,儿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今天只几句话就把皇上皇后和敬都给得罪了。唉……看来还是要好好说说他。 62、第62章 延禧宫 小燕子觉得自己头有些晕,转了转脖子后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痛得她全身一激灵,睁开了眼睛。绣花的帐子上有着自己熟悉的图案,小燕子知道自己现在在延禧宫里。 可是,奇怪啊,她为什么在延禧宫呢? 小心翼翼地转了下头,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间另一头排排坐的皇上一行人,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 “哦!”因为头上被撞了下,小燕子又起得太猛,顿时一片头晕目眩。永瑜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过去关心:“小燕子,你要不要紧?头还是很痛吗?太医,太医!” 乾隆眯着眼睛看着,眼中寒光一片,皇后皱着眉,没有说话。和敬却是看不下去几乎要蹦起来,被皇后狠狠抓住手按在凳子上。和敬咬着牙坐下了。 令妃却是有些头疼了,儿子这么没眼力,为了小燕子三番五次的惹怒众人,她几乎可以想见皇后过会不定要怎么给她延禧宫里的上眼药呢!和敬大公主刚刚回来,当天留宿坤宁宫,皇上肯定也是要过去的,这对母女不定怎么对着皇上背地里编排她呢! 只好开口:“放肆!永瑜,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小燕子不舒服自有太医照看,自有皇上皇后娘娘关心!还不退下!” 永瑜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似乎不太好,虽然非常担心小燕子,却不得不站了回去。 太医见小燕子身强体壮的一点事没有,只是头上碰了下,上了药就行了。告辞出去后,皇上等人看着已经靠在床头坐好的小燕子一言不发。 小燕子心里直打鼓,她这些日子总是担心自己的脑袋,后来听令妃说皇上没有给她正式的封号,她还没坐稳格格的位置,心里就更担心了。自己本来就是冒充,如果露出马脚,皇上肯定会砍了她的脑袋的! 所以小燕子决定,把延禧宫打劫一空,逃跑! 她知道今天是和敬公主回来的日子,宫里将要有一晚很隆重的家宴,所有有名有姓的都会去,延禧宫里除了宫女太监也没有其他人。她那天就早早睡了,然后拿了床单,把房间里能搜到的宝贝全部都塞进去,穿上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夜行衣,再翻出一捆绳子,逃跑了。 紫禁城的高墙很高没错,但是也难不到她小燕子!翻出绳子,准备从一棵大树上荡过去!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好的功夫,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当时那枪跟爆竹,不,比爆竹还响,突然在她耳边炸响,吓得她当时就松开了手脚从绳子掉了下去,接下去的,她就不记得了。 乾隆眯着眼睛,问了一句:“小燕子,你的黑衣是哪里来的?” 小燕子有些奇怪,为什么皇上不问她偷偷要逃的事呢?但是不问更好啊,“衣服?哦,衣服是我从箱子里翻出来的啊,就是那个箱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放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红木衣柜,那里放的都是令妃给小燕子准备的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这一阵小燕子被赏的一些贵重东西也在里面。小燕子是为了翻宝贝才翻到那套黑色的衣服的,立刻就如鱼得水的穿上了,也没想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 皇上皇后的目光立刻就转到了令妃的身上,令妃直接就跪了下来,拿出手帕立刻就开始擦眼睛,仔细看,她也确实是哭了。和敬在旁边看着赞叹不已,这份哭功了不起啊,说来就来,这么真实。 闹到很晚,皇后和和敬才回了坤宁宫,皇上有些事要去养心殿,说迟一会就去坤宁宫。 和敬喝了两口汤水,这才觉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活了过来,知道儿子和小十三熬不住困去睡了,也不担心,只是陪着皇后。 皇后料理了下家宴后续的事,这才清闲下来和和敬说话。 和敬冷笑着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仔子会打洞!真不愧是那个贱人生养出来的,那么没规矩的话都说得出来!” 皇后也哼了一声说道:“她们娘两什么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 今天把皇后气得够呛,小燕子说她只是想念民间的生活,想念朋友,才想出宫去,但上次说了令妃没同意,所以才决定用这种方式逃跑。这勉强也算个理由,所以皇后也就没计较了,毕竟连皇上都只是嗯了一声。 可这个晚上真正闹腾的不是她,而是令妃母子。 令妃死不承认夜行衣的事情与自己有关,当然,皇后也不相信她也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她哭哭啼啼地说她多么精心照顾可怜的小燕子,多么心疼她,爱护她之类的,不要说皇后和和敬了,就连小燕子脸上的表情都挺倒胃口的。 而闹得最厉害的,是永瑜。 永瑜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本来是一个有些轻佻但好歹看得过去的孩子,今天晚上也不知道犯什么抽,先是在宴会上恶心人,到了延禧宫那恶心人的力度就更大了。在他看来,小燕子会想念民间生活,会思念民间朋友,都是因为宫里没有给她最好的照顾和关爱。 小燕子进宫已经快一个月,却连个正式的封号品级都没有,这种不被重视的恐慌让小燕子格外的想念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和与朋友们在一起时嬉笑怒骂的日子。所以小燕子才会想要逃走,她留给皇上母亲的遗物,再留给皇上她带来的快乐的回忆,然后,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见皇上没有发怒的迹象,令妃也跟着说个没完,似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迟迟不肯承认小燕子的身份亏待了小燕子导致的。至于那件黑衣,就是因为小燕子没有得到重视,偏偏又得宠,才被宫中其他人看不起和记恨,被暗中陷害才出现在小燕子的衣柜里的。 当这母女二人跪在这里说个不停的时候,和敬差点就骂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就是不肯让她说话,她们两个跟摆设一样坐在皇上身边,看着皇上轻轻地叹息,然后安慰了下两人并到床边去安慰已经呆掉的小燕子,并说她这样特别的孩子,他肯定要给她一个最特别的封号,让她安心住在宫里,并在永瑜的提议下答应立冬带她去祭祖。 最后,事情很和谐地解决了,但和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又想,还是问:“皇额娘,您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他们一直自说自话,我在一边听着不能驳斥,可是把我给憋坏了!” 皇后噗哧一笑,瞪着一脸纠结的和敬一眼:“还想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稳重许多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和敬坐到她身边去拉拉她的袖子摇来摇去撒娇:“皇额娘,说嘛!” 皇后拍拍她的手,又整理了下她的头发轻声说道:“皇额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这样,可是这是永琪吩咐的,那孩子这么坚持,肯定是有原因的。” “永琪,这和永琪有什么关系吗?” 皇后歪着头皱着头想了想说:“小燕子刚进宫的时候,永琪就递消息给我,让我千万别管这小燕子的事情,哪怕她把宫里搅得底朝天,也不要去管她,自然会有人收拾。” 和敬支着下巴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刚进宫?奇怪了,永琪为什么认为小燕子有这个本事把宫里搅得底朝天呢?” “谁知道呢?但永琪这孩子从来都只会为我好我是知道的。皇额娘知道你生气,但永琪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何况那丫头正得宠,你何必一回来就和你皇阿玛顶上呢?真是,还以为你嫁了人当了额娘会稳重些,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爆碳脾气!”皇后嘴里训斥着,心里却很满足,今天知道永琪的侧福晋也怀上了,和敬的额附对和敬也非常关心体贴,这些孩子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她也放心许多。 和敬看着皇后这些年越发端庄娴静的美丽面容,笑着埋进她的怀里去,皇后拍着她的头:“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喜欢撒娇!都是跟小五那混小子学的!快起来,不要弄乱了头发,皇上过会还会来呢。” “反正还没来嘛,让我撒会娇有什么关系。皇额娘身上的香味一直没变,好怀念哦。”和敬不撒手,皇额娘虽然在她心中比不上亲额娘,却是她非常喜欢和亲近的人,这么多年不见面的想念,不是说说话就能满足的,靠到她怀里感受她的气味和体温,头上温柔抚过的手,都让和敬有一种安心怀念的感觉。 “习惯啦,别的味太浓了受不了。哎呦哎呦,皇额娘今天够累的了,别压了。”皇后虽然在报怨,却并没有推开和敬。和敬到她身边的时候已经很大了,双方在一起变成母女更多的是一种需要,但那些年慢慢的磨合下来,母女两个是真的很喜爱对方,对对方真的关心,这些感情是不能做假的。 苏嬷嬷笑着送上茶点,看着皇后拥着怀里的女儿笑眯眯的说着这些年的生活,静静地退下去。 皇上一进到坤宁宫就看到两人如此温馨的场景一如多年前,轻轻地笑了,抬起脚来踏了进去。 五贝勒府 永琪回到家,就听到总管说善保到了。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点点头,对福晋说:“善保来肯定是有事,我去看看,你带着苏勒回去吧,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 西林觉罗氏是从来不插手永琪的正事的,很乖巧地同意了,叮嘱永琪早些休息就走了。 书房里,善保正在看书。永琪这书房里的书挺多,但诗词歌赋类的书几乎没有,有许多甚至是从各国搜集来的书籍,永琪不一定都看过,但善保几乎看得差不多了。 永琪一走进房间就看到灯下善保平静的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悠闲模样。愣了下,突然想起来,从小到大,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有没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他就没有见过善保紧张着急上火的模样,这个人永远是一脸的平静淡定,似乎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没有什么要紧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们,他才格外地让人信赖吧,他冷漠专注的眸子放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总能让永琪渐渐的平静下来。 上次喝酒失控,坐在身边的人是谁,永琪是知道的。那种气味和感觉,他太熟悉了。那种有些清冷却淡然的气息一直安抚着他,让他能走出自己沉浸的黑暗,不让他更加失控。那个时候,自己空空的手上总有个温暖的手掌紧紧握着,将他拉扯出来。 自那次后,永琪面对善保总有些不自在,他一向是阳光理智而积极向上的,这样的失控让永琪觉得自己身体里一些一直被仔细隐藏的东西被人看见了,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但善保却并没有改变,这让永琪放松下来。 “看够了?” 被惊醒,永琪眨了眨眼睛,看着善保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单手斜撑着头看着他微笑,在那有些昏黄的灯光下,那挂了笑容的俊脸像是在放光一样!撇撇嘴心中暗恨,这个该死的男人果然是个妖孽!以前京城中最帅的人是自己,现在自己已经被逼得不得不让位了! 而且,这个笑容太令人讨厌了,好象自己多喜欢他的脸看呆了一样! 永琪走到他身边很没规矩的靠在桌上抽走他的书,然后没兴趣地扔回去,他最讨厌诗词! 善保呵呵笑着收起来,这可是很难得的古诗集,是孤本,他花了不少功夫弄来的呢。 小敏子送来茶水,然后静静地退下了。 永琪端着茶跑到躺椅上坐下问:“你怎么这个时辰跑来?” “听说了宫里的事。”善保同样端着茶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说,“你让我注意那个丫头就是为了这个?”虽然他们在延禧宫里人手多,永琪的一些要求不难完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今天倒是有些眉目了。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永琪笑眯眯,他一点也不想插手这些事,相反,他觉得可以适时的推动一下。因为,这么一出经典琼瑶剧,能看到现场版的,多不容易啊? 善保没觉得哪里有意思了,只觉得皇上可能会被气死。小燕子的身份他们是早就查到的,没道理皇上查不到,就算迟一些,也肯定能查着的。这么个人呆在皇宫里,还是被永琪默许的,若皇上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可看着永琪一副欢乐的模样,善保却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你觉得我放纵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让皇家蒙羞?” “……倒没那么严重。” “呵呵,善保。” “奴才在。” “我最讨厌的人是谁?” “令妃。” “第二讨厌的呢?” “八阿哥。” “第三讨厌的呢?” “福家兄弟。” “你真了解我。” “好说。” “现在那丫头住哪?” “令妃的延禧宫。” “那丫头认在谁的名下?” “延禧宫的令妃。” “那丫头闯了祸是谁的责任?” “令妃。” “一直护着他的人是谁?” “令妃和八阿哥。” 善保说了一半就知道他什么了,笑着瞪他一眼,永琪得意洋洋:“我或许是知道了真相但没有站出来说话,但以现在的情况下,我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说出来对我也没有太实质的好处,相反,如果留下那丫头,可能会让我有更多的好处,我为什么就不能忍一下?” 喝了两口水,永琪心情很好的样子继续说:“至于皇家的脸面,我当然不会让这帮起子小人轻易地破坏了。只要他们乖乖地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我放着皇宫让他们折腾,只要能不脏我的手干掉某些人就行了。” 善保看向永琪端着茶杯的手,那双手非常好看,白皙修长,肌肤如玉,柔软干净,端着半透明的白瓷杯,异常的好看。 永琪很爱干净,这种干净不仅仅体现在生活习惯上。他非常讲究,或许他不介意亲手杀敌被溅满鲜血,不介意亲手扶起路上跌倒的老乞丐,却非常介意用自己的手去杀一些他认为肮脏的人,非常害怕那些人与自己接触,仿佛碰一下就会被传染什么一样。所以,如果要干掉令妃,他是绝对不会亲自动手的。 善保轻轻笑笑,也好,他也不希望他沾染上一丝半点,他就这么纯净就好了,所有的污秽会有自己和其他人帮他扫干净。 说到扫干净,善保突然又有些头痛了。永琪手上有一只庞大的密探队伍,是从元皇后孝贤皇后和皇上给的一部分势力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几乎遍布天下,虽然不一定面面俱到,但绝对是称得上势力庞大了。而这些秘探分两部分,一部分是皇宫里的,一部分是宫外所有的秘探们。宫外的那部分一直是由范义昊管理,他手段高明,对官场上的事也非常老道,所以永琪一直是由他管着。而宫内部分,以前是永琪自己管,后来直接扔给了善保。 这段时间,因为范义昊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消失一段时间,所以他的管理权限就分给了下属,但其中有几个比较重要的,给了善保。 善保对其中一个最为头疼:“永琪,六阿哥……” “嗯?他怎么了?” “他这段时间看似清闲,不是在家种种花,就是出去找人吃喝玩乐,但……” “嗯?” “他吃喝玩乐的那些人可不是小角色呢,就算是花,也大多都是送人和被送进来的,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可小看呢。” 永琪闭上眼睛,就在善保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永琪问:“都是什么样的人家?” “京城巨富。” “呵呵。” 永琪一笑,善保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老实说,这京城里,最富的,就是永琪了。他暗中掌握着京城最大的酒楼,最大的当铺店铺等等,如果六阿哥眼神好些,那些招牌后面标有小小的五朵桃花痕迹的店家,他最好是别碰的。六阿哥交好的那些人,老实说有一大半都是永琪手下的人,所以六阿哥一走,他们与六阿哥相处的所有经过就交到了他的手上,连着六阿哥那边的,加在一起,真的是非常精彩。 “老六要招兵买马,没有钱是不行的。”永琪叹息一声,轻声说:“现在他能依仗的东西太少了,军队中虽然有些被他收买,但他收买的那些没有火器,当然,是我故意的。战斗力太低了,用处实在不大。文臣方面,每个都是狐狸转世,狡猾得让人抓次到尾巴,要不用银子塞,要不就抓他们的弱处,这都不容易。他之前重点在拉拢大臣,现在拉不动了,终于开始拉银子了。” “却是晚了些呢。也不知道他身边的幕僚为什么都没有指出这点。” “你以为他们没有指出来吗?以永自视甚高的模样,他是根本不屑去。”永琪多少还算是了解这个弟弟,永的母亲也是贵妃,虽然是汉人出生,但好歹也抬了旗,算是满人。虽然家族力量不多,但总的来说,出生比永瑜好太多。他又是个聪明机智的,看不惯亲哥哥的柔弱,总是对自己要求很高,自我感觉一直非常不错。加上乾隆虽然不是时时都会用他,却确实挺看重他,他就更加的自得。 让他去讨好结交那些商人,永骨子里的高傲是不乐意的。但由下属去办,却总是不能如愿,只有自己出马! 可是,永,你这样的性子,不可能成功的。 永琪看着杯中的茶叶沉浮,默默地没有说话,轻轻地摩挲着已经冰冷的杯璧,手指头有些僵硬了,但他仍然没有想要换茶,似乎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忘记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杯子拿走,另塞了一杯温暖的到他的手中,暖暖的温度让他舒服又幸福地扬起嘴角。 63、第63章 永琪蜷缩在罗汉床上,小小地缩成一团,那枕头却被他抱在怀里,脸埋在里面,也不怕把自己闷着。 善保叹息一声,展开被子给他盖上,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已经不能再回去了,只有让小敏子给自己准备旁边的厢房休息。 永琪这个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总觉得不舒服,其实也是,他穿着白天的衣服戴着配饰,只是脱了鞋,无论如何也睡不舒服的。所以刚解了困,人就醒了过来。看看外面的天,倒是惊讶外面竟然白亮亮的,掀开被子想跳下去看看,又被冻得一缩脖子,只好再把被子卷到身上去抱成一团,连鞋子也懒得踩了起来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正在飘雪,雪不大,却一片一片坚定地从天上落下来,很安静,在这个冬天的凌晨时分,不声不响的降落下来,准备给马上要醒来的全城人一个惊喜。 永琪已经不困了,又不想回去屋子,所以干脆靠着墙坐到了地上,用被子把自己头从抱到脚,静静地抬头看着天空。 永琪记得,在小的时候,嗯,叶卉小的时候,记忆中第一次看到雪,吓了一跳,不知道那是什么。爸爸妈妈怎么解释雪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有了雪,他可以玩雪仗,堆雪人,做雪屋子,再迟一阵就可以拔了挂在屋下的冰凌玩。 现在,每次下雪,所有的宫人都把他看得死死的,恨不得连雪都不让他踩一片,倒是无聊得紧了。 永琪抱着被子中蜷缩在胸前的膝盖,将头歪在胳膊上靠着,歪倒的视界中,雪白的天空厚得看不透,青砖红瓦在雪中看起来不真切,树木孤伶伶地沉睡在雪里,这么寂静的时候,所有的人事物都沉默着,让永琪格外的冰冷起来。呆呆地看着雪花越来越大,飞扬的心思已经不被自己所控制,视线里只有那一片片雪,脑袋里只有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突然的,旁边房间的门咿呀一声被拉开,然后有人跨了出来,叹息一声好气又好笑地训他:“你在干嘛?” 永琪回头去看,善保披着一件厚衣,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不由得更加缩了起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辩解,最后竟然说出一句:“好巧啊,你也出来散步?” 话一说出口永琪就想拍自己的嘴巴两下,虽然这一阵面对着善保有些小尴尬,但说出这么搞笑的话来真不像自己! 善保却不介意,也没有嘲笑,只是蹲到他面前平视地盯着他的眼睛:“永琪,你的体质偏寒,最不能受冻的,你忘记了?” 永琪嘟着嘴:“可是,下雪了啊!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呢!” 善保的眼睛盛满了笑意,伸出手来贴上他的脸,感觉到他脸颊冰凉,一脸不赞同的皱眉瞪着他,站起来说:“你也看了很久了,起来吧,回房去。”说着,伸出手来放在他面前。 永琪没有接,被子下的脚磨蹭了两下,见他疑惑,这才不好意思地说:“没……没穿鞋。” 善保愣了一会,转头从永琪的房间里果然看到了鞋子,大大地叹息一声,又笑起来,蹲下身来挑着眉问:“那,我抱你进去好不好?” 永琪吓了一跳,立刻就跳了起来:“不……不用了,就几步,不冷!”可只穿了袜子的脚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冻得永琪的脸都白了。善保也不拢苯幼叩剿肀甙讶烁蚝岜r似鹄矗骸暗厣咸沽耍院蟛灰僬饷春戳恕! 虽然公主抱并不怎么让人舒服,永琪也吓了一大跳,刚要出声让自己下来,听到他这么说,永琪反而乖乖地不动了,靠在某人胸前被抱进了屋子。 即使只是几步路,但永琪还是感受到了某人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体格,心中略有些惊讶和纳闷。记忆中他确实是习武不错,但看上去一直是修长偏瘦的,靠近了才知道原来如此健壮呢。不由得有些妒忌,自己也有习武,但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一直都是瘦巴巴的,而且还非常郁闷的不受补,吃点好的就上火,想要这样的好身材还真是不容易呢。 所以,进了屋子,被放在床上,被几床被子包好,善保就看到永琪嘟着嘴一脸郁闷的表情。 “呵呵,怎么了?” “没什么。” 亲手伺候着他宽衣躺下,善保坐到床边试了试他的额头,点头说:“现在看似乎是没有生病的,可还是要小心些,我让奴才们送碗姜汤过来。” 永琪立刻摇头:“不要,其实我一直缩在被子里,一点也不冷的。”然后露出一脸苦兮兮的表情来:“不要让他们熬药了,再说,这么晚了,不麻烦了。你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难得看到初雪,我心情很好呢!” 善保的眼睛闪了闪,笑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流光溢彩:“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怕喝药。”虽然这么说,善保却还是坐下来了,“你喜欢桃花,喜欢下雪,为什么呢?” 永琪靠到枕头上,转头看了看没有关上的门外,继续纷飞的雪花,想了想认真地说:“因为我喜欢那些生命尽头处绽放出的最后的绚烂。” 善保惊讶地看着他,永琪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善保捏捏他的脸:“乱讲。不论是桃花还是雪花,终将埋入泥土,滋养万物的。” 永琪笑着躺开缩进被子里,不与他争辩,他说得也不错,自己说得也不错,只是看待事物方向不同罢了。和善保又聊了一会,打了个哈欠,善保见他还是困的,就起身准备离开。永琪看着善保站起来准备离开了,出声道:“善保,我们一起睡呗,我还想和你聊天。” 善保回头看他一眼,叹息一声又坐回去:“你看起来很困。” “没那么困啦。”永琪往里面挪过去,拍拍身边的位置,善保只好宽衣上了床,压好他的被角躺在他身边。对于两人同床而眠的事,因为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双方态度都很平静。以前他们讨论问题或政事晚了,都会同塌而眠继续讨论到睡着。两人都是睡觉非常老实的类型,也不会打着碰着。 因为门开着,善保有些担心:“冷吗?” “不冷,就开着吧,还能看看雪景呢。”永琪摇头,对善保说:“善保,和琳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呢。” “他在西疆,前一阵有来信,字里行间看着成熟了许多。” “福康安也是,跑到北边去,那么多年都没回来。上一次见到富察舅舅,他虽然挺骄傲的模样,但也非常担心他。”出府后,与几大家族来往更多,因为孝贤皇后的关系,永琪私下里,都叫富察氏傅恒为舅舅。现任皇后乌喇那拉氏家虽然也有几个兄弟,但因为这家人低调得有些彻底,所以来往不多,官阶也没高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皇后不同意,永琪就没叫了。 “傅恒大人两个嫡子,一个在海上,一个在北边,虽然现在大清战事不多,但他当然是很担心的。可他们都是非常受器重的,又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能直接把人调回来。” “我知道,舅舅也知道。” “火器制造局那边不断研究出最新最好的兵器,超出边疆敌人数十倍,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当然啦,我兄弟在外面,我总要尽可能的保护他们安全。对了,说到兄弟,那小子回来了没?” “谁?哦,伍非啊,看时节他应该要回来了。” “哼,那小子拿着我的银子不好好办事尽往国外跑!吃里爬外的家伙!”永琪咬牙切齿,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咬那家伙一口。 善保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谁让你看中他的呢,那小子最怕麻烦,偏偏你把最麻烦的丢给他弄,他恨不得甩了你的摊子不管呢。” 永琪生气:“当时不是你推荐的嘛!” 善保摸摸鼻子讪笑,还真是的,忘记了。 永琪哼了一声躺平,看着天花板叹息一声悠悠地说:“如果我也能出国去多好啊,哪怕一次也行啊。” 善保看着永琪,他长得好看,侧面更是精致,眼睛里却沧海茫茫般的空灵,心中一痛,忍不住轻声安慰:“总有这个机会的。” 永琪看着他,笑了笑,摇头说:“没关系,我知道哪些对我而言更重要。” 善保笑了,伸手捏着他了捏他的鼻子:“既然知道,就不要大雪天裹着被子出去吹寒风了!” 永琪笑着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善保将被子向上拉了些,压到他下巴,轻声说:“再睡一会吧。” “嗯,好。” 善保静静地守着,看他睡着,呼吸变得绵长,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房间,拉上门,看着床上安静睡觉的永琪笑了笑,把门关紧,回到了隔壁的房间。 说也奇怪,这雪竟然连着下了好几天,据说靠北边一些的地方雪下得更大,明明也只是刚刚入冬,却是有些奇怪。 永琪由小敏子撑着伞进了福晋的屋子,就听得福晋正在分配炭火,皱了下眉问:“只烤炭也不行,让人多收些柴回来,把炕都烧起来吧。” “已经吩咐下去了,但现在城里炭啊柴的都很缺,前一阵天气还暖和,哪里会有人想到要备这些呢?”西林觉罗氏动手帮他除去外衣帽子之类的,和他一起走到桌边坐下,给他端了杯茶,无奈地说道:“我已经让人想办法去收了,但价格太高,怕是也收不到多少。” 永琪皱着眉没有说话:“皇阿玛非常在意这场大雪,已经命各地做好防寒防冻的准备了,物资也紧急调配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西林觉罗氏赞了两句圣上英明的话,问:“这雪连着下了四五天了,可还会再下下去?” “据说,还要再下几天。”永琪看着外面的雪也皱着眉,虽然喜欢下雪,但想到街上空无一人的模样还是担心的,“虽然已经入冬了,但这天有些古怪,你准备好家用,物资要备齐些,多花些钱没关系。” 西林觉罗立刻应下了:“臣妾省得,爷放心。” 永琪点点头,站起来去看儿子了和怀孕的索卓罗氏了。 另一头,善保一脚踩进家里差点滑了一跤,被旁边的奴才小心地抱住还没事,那奴才抱歉地说道:“刚刚扫干净了,这一会又下了,地上滑,主子小心。” 善保点头,不是很在意,在奴才们的扶持下进了家门,妻子章佳氏也在头痛物资的事:“木柴倒是够的,正好前一阵买了许多,可炭却是少了,想办法多进了一些来。还有,米面蔬菜能买的就多买一些存放,家里也有地窖,也不怕坏。” 善保进来,也没打扰她,先洗了手脸去了寒气,和儿子玩了会,再逗逗摇篮里的女儿,这才坐到章佳氏的身边看了看帐本。善保现在多少也有些身家,妻子的嫁妆也丰厚,虽然不会多到让人眼红,但日子也颇能过得下去。眼下离年关还有一阵,天却这么冷,一些冬衣和物料不得不提前准备了。 善保正在听儿子背书,就见一个奴才匆匆跑进来:“老爷,伍公子求见。” 善眼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快请去书房!我立刻就到。” 示意丰绅殷德自己去炕上写字,善保整理了下衣服和章佳氏说了一声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个男子歪在炕上没骨头一样的躺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善保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了,病了?” “你才病了!”虽然是训人的话,但这男子说起来慢条斯理,活脱脱一个慢郎中的模样。但善保可是知道,这个人就是这个闲逸的性子,最大的志向就是当个米虫,现在整日被永琪压榨,最大的愿望就是永琪早点上位,好让他能继续回归米虫这一伟大而有前途的事业。 善保倒了杯茶给他:“喝吧,提点精神,我有话跟你说呢。” 伍非慢慢地挪起来,仍然靠在枕头上,拿着茶杯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善保坐下,伍非倒是先开口了:“今年怎么雪下得这么早,一回来冷成这样可把我吓了一跳,幸好带了几件皮子回来,否则路上我就要冻出毛病了。” “是啊,这天确实有些反常。”善保透过玻璃看了看没有停止意思的大雪,无奈地说:“钦天监的意思是这雪还要再下几天,到时候,怕是雪都有人腰深了吧。” “本来我能提前几天回来的,但路上雪太厚,行走不便,硬是耽误了几天。”伍非坐了身体,但腰还是软的,没精打彩的模样,对善保说:“我猜到会这样,拉了些东西过来,你给主子送过去吧。” 善保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不自己送去?” 伍非一脸的痛恨:“我才不去给他摧残!” 善保叹息一声:“你去了这大半年,怕是有些不知道这里的事吧?主子也不舒服,你去见见他,他还能开心些。” 伍非皱起了眉,也跟着有些担心了:“听你的意思,主子那边……” “虽然他没说,但我想他心里肯定不痛快吧。”善保看着伍非脸上有些担忧的表情,轻笑着说:“不过他一向坚强,也不用担心他,但他一向喜欢听你和他聊,你去见见他。再说了,他哪次见到你摧残你,你没得到好处的?” 这话倒是说得伍非有些心动,毕竟以永琪的记忆,给他提点赚钱的小意见,他都能大大受益。伍非虽然是纯种米虫一只,但米虫好歹还爱啃点米呢,他最爱的就是啃点钱,所以赚起银子来从不手软。永琪自己忙,手上又有许多“非法”产业需要人代为打理,所以非常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他。伍非是善保找来的,永琪探查了下,觉得不错,就让他管理桃伍商会了。 所以,伍非与善保要更亲近一些,虽然他并不讨厌永琪,甚至也是挺喜欢这个人,但每次见着永琪,永琪都会揪着他让他讲他走南闯北的经历,再讲商会运营情况,再讲商会发展和个人意见什么的,总之非常劳民苦力的,末了永琪还说,赚的钱不够多,让他继续努力。 因此伍非非常不想去见永琪。 他也是不明白,自己赚的钱绝对够多的,但他冷眼旁观,觉得永琪并没有多少需要用得钱的地方,拉拢大臣?他五阿哥哪里有几个大臣需要拉拢的?哪怕是不得宠,也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和他对着干的。他又不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这些钱去了哪里伍非也是非常好奇的。 后来知道永琪自己有开一些科研局,医研局之类,因为成果不如火药制造局那么好,所以没有被朝廷认可,只能由他自己先养着。这些都是极花钱的地方,难怪永琪搂钱搂得厉害。 伍非答应了去见永琪,又和善保聊了一会,冷眼旁观,叹息一声:“你还是放不下?” 善保脸上表情冻住一样的僵在那里,伍非又歪回枕头上靠着,手指在炕桌上一点一点地敲着,很有些担心。“这么些年了,我以为你放下的。” 善保轻笑,声音轻飘飘如仙乐般轻灵又悦耳:“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如果那么容易,就不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伍非叹息,他知道他苦在心里,可这事也不是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他现在能这样,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明知道不能如愿,却也不肯放下,吊在这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善保摇头,轻轻微笑,好看的脸上一片温暖的心满意足:“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一点也不难过。” 伍非索性闭上眼懒得理他了,只是说:“我饿了,我要吃火锅。” “好啊,我们去花厅吃吧。” 正说着,一个奴才跑过来对善保说:“主子,西边的来人了。拖儿带口的,福晋挡不住。” 善保皱着眉,直接说:“不要硬来,坏了名声就麻烦了。他们只不过是要个住的地方要个吃食,你让福晋把他们接进来,但接下来小心应付。另外,吩咐人去准备火锅送到花厅去,嗯,有羊肉吗?切了来,我和伍公子去那里吃饭。” “是,奴才记下了。” “嗯,去吧。” 伍非等这奴才走后,这才对善保说道:“你竟然还把他们迎进来?换成是我,早让奴才大扫把扔出去了。” 善保笑了:“你以为我不想拿扫把打扫出门?可现在主子被压得狠了,不想在这个节股眼上给他生事,就忍了吧。反正他们进了我们家,再想出去可是就难了。” “你真是一点没变。”伍非撇撇嘴,站起来说道:“我可是消息灵通,听说了那什么小燕子的事,跟我说说吧?” “少费话,这哪里是你能打听的事情?” “有什么关系?” 而这个时候,紫禁城里,延禧宫中,八阿哥正和小燕子神采飞扬地说着马上要去的祭天和将要看到的美景及热闹,说得小燕子也心中神往。这几天大雪,她又刚犯错,被禁足不许出去,可是把她憋坏了,再过几天就要立冬了,终于能出去透口气了!于是也兴致勃勃地和八阿哥问起祭天的事来。 另一边,大杂院里,柳红站在屋檐下指桑骂槐了一阵,见屋子里没有反应,又实在是太冷,只好回去了。金锁见她走了,来到了床边,对着正在看书的紫微道:“小姐,走了。” 紫微放下书,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泪迹,金锁吓了一跳立刻拿帕子去擦,后来自己也是忍不住和她一起抱头痛哭。“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没照顾好你,让你轻信了那个该死的小燕子!都是奴婢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看清人性的黑暗。”紫微见金锁哭得伤心,自己坚强地收住了眼泪,擦干金锁的眼泪说道:“金锁,今天他们种下了因,改日一定会得到回报的果。何况,她小燕子想要霸占我的身份,哼,也太异想天开了!” 金锁恨恨地咬牙:“没错,幸好我们没真的和她结什么姐妹,不然还不要气死?小姐你放心,金锁一定会想出办法来送你去见皇上的!” “对,金锁,我们一定要见到皇上禀明这一切! 64、第64章 永琪骑在马上,皱着眉看着周围的民房。今天是祭天的日子,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到了,当然,被封为还珠格格的小燕子也在其中。此时,她正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致大呼小叫呢。 永琪没注意那些,他注意到因为大雪刚停,附近的房屋上都盖了厚厚的雪,甚至有房子已经被压榻,道路虽然已经被清理出来,但到处可以看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人。 “五哥,这雪虽然停了,但天气仍然一直低温,看来有些麻烦。”旁边依旧是老六永。不得不说,虽然两人明里暗里斗,但都是关心百姓的。他此时也皱着眉,看着旁边的房子。因为坐在马上,能看到略远一些的地方,能看到有些房子上面,正有人在清理积雪。 “老天爷不赏脸啊。”永琪叹息一声,看看周围说:“不过皇阿玛说是得了消息,北边也同样大雪,但他们习惯了,准备也充分,倒也没有出什么事。” 永看了永琪一眼,心里嘀咕。虽然皇阿玛不宠这个儿子了,但是不论大事小事,都会让这个儿子帮着处理,给了不少的实权。相反自己,虽然皇阿玛宠爱,但也只是不轻不重地让他管些小事,不上不下地吊着,让人心烦。“如此也算是大幸了。对了,听说五哥手上那支医疗组去给洋人们治疗冻伤,倒是大大地出了名呢。” “是啊,他们自己的医生都冻伤了,那些夫人小姐又不肯接受中医,总理衙门就找到我这里啦。我手上确实养了一批人,是我感兴趣才组织的,他们既然敢用,我为什么不敢借?反正也是能得点银子的。”永琪得意洋洋,他还让那些医生们借机做了一些临床实验呢,难得的好机会,干嘛不用。 永笑着和永琪又聊了一会,然后,永琪很奇怪地转头看了过去,站在他身边的徐林立刻问道:“五爷?” “你听到什么人叫小燕子没有?” 徐林愣了一下,转头看看,摇头:“奴才没有听到。” 永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继续和永聊天。 紫微金锁等人在人群中拼命奔跑着追赶小燕子的马车,不断的大声呼喊,可是本来周围人就又多又挤,大家都不断的喊叫,她们的声音被淹没得根本听不见。 但小燕子听见了,本来她离得就近,又是叫得自己名字,自然敏感些。在车窗上瞪大眼睛看着人群,不久,真的看到紫微的脸一闪而逝,吓得小燕子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又忍不住伸头出来看看,没有再看到,就把头伸了出去,可仍然是没有看到什么。 马车边的福尔康看到了,奇怪地问:“小燕子,怎么了?” 小燕子没理他,继续东张西望,福尔康奇怪,还想问,就听到后面一阵骚乱,皱了下眉对小燕子说:“我去看看。”然后调转马头,向后跑了过去。 小燕子根本没理他,等到车队转弯再也看不到那些人,她才不得不缩了回去,心中一片混乱。 她确信自己看到紫微了,紫微对着自己流着泪不断的大叫着,那种神情让小燕子有些害怕也有些自责。可是,她没有办法啊,她害怕被砍脑袋啊!小燕子不断的敲自己的头,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说明清楚紫微就是真正的格格呢?害得她被送到延禧宫去,被那些人忽悠得再也说不出来了!对,都是令妃的错!那个可恨的恶毒的女人! 再伸出头去看看,小燕子有些伤心,她好想大杂院哦。 她不知道的事,在这个时候,紫微被打得混身是伤,趴在肮脏的地上,揪着福尔康的衣摆,哭喊到晕厥。而福尔康皱着眉,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不顾自己的职责,骑上马离开了。 祭天的仪式很隆重,在这么寂静隆重的地方,小燕子虽然老实地没有大喊大叫,却也频频走神,被和敬注意到,狠狠地瞪了她好几下。小燕子被瞪,不服气地瞪回去,却慑于和敬的威严而低下头去,嘴里万分不快地嘀咕着。得到和敬更加凶狠的一记瞪眼,终于老实地跪着。 祭天结束,一行人返回皇宫。永琪走到和敬身边说话时,无意间见到了小燕子。 小燕子今天是正装打扮,梳着二把头,戴着一串红色绒花和几个可爱的簪花,挂着粉色的长长珠串,配上她浓眉大眼英俊可爱的长相,倒也有几分讨人喜欢。加上现在穿着粉色的旗袍,规规矩矩地站着,倒也挺大家闺秀的。 永琪对她轻轻地笑笑,转头去和和敬说话。和敬怀孕了,这番辛苦原本永琪是不同意的,但和敬想来,他只好放弃。现在祭天已经结束,永琪已经从乾隆那里得了恩旨,可以送和敬单独回去休息。 和敬心里感激皇阿玛和永琪为自己挂心,也没有拂去弟弟的好意,虽然这一路,她也没受什么难,也没有累到,但毕竟上上下下的,她不担心自己,也是为孩子担心的。于是,就着弟弟搀扶的手,回到了车上,先行一步回去了。 小燕子看着永琪,呆呆地没有动。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她也看不懂那些服饰代表的品级,只知道那人只是对着自己微微地笑了一下,就让她在这寒冬里,看到了朵朵桃花纷纷乱乱地开着。他长得真好看!在宫里住了一阵,大小也见过几个人,长得好看的如皇后,令妃,八阿哥,福家兄弟。但这些人的长相,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比的!皮肤这么白,眼睛那么亮,笑起来那么好看,只把她笑得脸红心跳,心脏都噗通噗嗵地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平复。 “小燕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舒服吗?”身边传来关心的声音,声音轻柔好听,让小燕子一瞬间以为是刚刚那人的声音,转头来一看,是永瑜。 小燕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失落,没精打彩,脸也不红了,心也不乱跳了,有气无力地站着看向那个男子离开的方向:“我只是有些累了。” 永瑜看着小燕子确实是精神不济,立刻说:“我们也要回宫了,既然你不舒服就快点回车上吧,小心生病了。” “哦。”小燕子依言只得一步步回到车上,但仍然不断地向那边看过去。永瑜看到了,奇怪地看了看那块空地,又转头问:“小燕子,你在看什么呢?” 小燕子眼前一亮,对啊,永瑜肯定认识那个人,她打听一下就可以了嘛!立刻兴奋地问:“永瑜,刚刚那里停了一辆车,坐着什么公主的,你知道吗?” 永瑜点头:“知道啊,那是皇阿玛的元皇后之女,和敬公主。” “刚刚有个人过来把她带走了呢,那人是谁啊?” 永瑜歪头想了想,今天色布腾巴勒珠尔没有来,那唯一可能送和敬先行离开的就是五哥了。想到五哥永瑜不由得就有些不太高兴,但仍说道:“那应该是我五哥,永琪贝勒。” “咦?贝勒?贝勒为什么是你的哥哥?” “他已经大婚,出宫开府了,皇阿玛给他封的爵位是贝勒。” 小燕子立刻激动了,连声问他:“他今天是不是穿的青色的衣服?然后,然后,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他既然是你的哥哥,为什么我都没有在宫里见过他啊?他住哪里呢?我能不能去找他玩?他……” 永瑜脸色古怪地阻止住她:“小燕子,你为什么对我五哥这么好奇?” 小燕子不好意思地缩回去坐着,手指绕着手中的绢帕:“刚刚,他对我笑了下,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永瑜心中一震,看着小燕子脸色桃红,满眼春意的模样,心中大恸,冷冷地说:“他已经娶妻了,还有两个侧妃一个妾室,孩子都有了。而且,他是皇阿哥,也是你哥哥呢。”说完甩下帘子转身走了。 离他们不远,善保一身官袍,双手拢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看着这边,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纪晓岚走过来看到他这个模样,奇怪地问:“钮祜禄大人,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到了小燕子的马车,哼了一声:“原来是她。” 善保有些奇怪:“纪大人不是很喜欢这位格格?” 还珠的封号还是这位给想出来的呢。 纪晓岚又冷哼一声:“一个不学无术一点规矩都没有的格格,有什么可让人喜欢的?”纪晓岚一想到这个疯女人在上书房把自己教的课给打乱得那么荒唐可笑就一肚子火,喜欢?哼,喜欢才有鬼! 善保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冷冷的目光扫了那车马一眼,对纪晓岚说:“纪大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返回去了。” 纪晓岚当然明白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笑着敲敲自己的腰:“眼看着就老喽,折腾不起了。” 善保低声轻笑,和他说笑着回了自己的队伍里面。 回宫的车队上,乾隆的马车最为宽大,厚实严密的车帘将这里面包得密不透风。 乾隆靠坐在椅子上,捧着杯热茶,眯着眼睛静静地坐着。 他旁边跪坐着吴书来,而靠近门的位置,跪着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那男子低声地说了什么,乾隆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几句,他才跳下了车去了。 吴书来把头更加用力地低下去,恨不得埋到胸口里去。虽然皇上此时表现平静,但谁知道过会是不是把那杯子砸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要说皇上了,连自己都气得要死,换成是他,早就跳下去把那骗子揪出来送去砍了! 乾隆倒是很平静,虽然恼火,但毕竟也没怎么伤到皇家脸面,他就准备任由着那帮孩子去玩。现在宫里宫外,平静得像一湖死水,无聊得很,难得有些能让人消遣的,放任一阵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最后他都有办法把这些全部给抹了去。 最重要的是,他要弄懂那些人这么做的用处是什么,所以,只要夏雨荷的女儿没有事,乾隆不介意他们胡闹,只要使用得当,他也能借机达到他自己的一些目的。 伸出手,将已经凉下来的茶交给吴书来,乾隆取来一本书,静静地翻看着。 吴书来有些弄不懂皇上在想什么,不过他立刻提醒自己,这些不是自己应该去想的事情,于是他乖乖地在一边煮水泡茶,并在皇上需要的时候,把最好的茶水送到他的手里。 “吴书来。” “奴才在。” “慎靖郡王的病如何了?” “回皇上,太医说……若熬过今年冬天,估计着明年就是大限了。” “嗯。” 吴书来偷看皇上一眼,见他仍然在看书,脸色平静,低下头去,不再多话。 乾隆看了会书,透过身边装了玻璃的窗子向外看去,外面又开始有些落雪了呢,希望那孩子不要又跑到雪地里去玩了。 不过,他长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再加上身边也有许多人会更加注意关心他,已经不用让人为他操心了呢。这样很好。 永琪回了家,听到小敏子递来的消息,惊讶地问:“啥?她被福尔康带回家去了?” 小敏子点头,又说:“因为她伤重,所以一直在昏迷,并没有醒来。福福晋不是很高兴,福大人也把福尔康骂了一通。不过人还没有送走,就在福家西厢的客房里住着。” “……派人盯着,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对了,让景阳宫和延禧宫那边的奴才鼓动下,把小燕子扔到别的地方去住。总住在延禧宫里,刺探点消息都不方便。” “是。不过五爷,那丫头也没什么好刺探的吧?” “我又不是要去刺探什么机要。” “啊?那……” “你不觉得在一边等着看戏挺有意思的?比那个什么唱戏的好玩吧?” “……奴才不觉得。” “……你真没意思。” “奴才倒觉得还好。” 永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摆摆手:“去去去,忙你的去,少跟我面前贫嘴。” 小敏子笑笑退下了。 学士府 金锁关上门,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紫微,叹息一声,走过去从床边的盘里拧干一条帕子,轻轻地帮她擦拭着脸,看着那额头上青紫色的伤痕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不小心碰到了还会吓一跳,但见紫微毫无反应的模样,又伤心地差点落下泪来。 敲门声响,金锁立刻跳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身绿色衣袍的年轻俊美男子:“金锁姑娘。” 金锁福了一礼:“福大公子。” 福尔康点点头,看向屋内,没有看到人影,就道:“紫微姑娘可好些了?” 金锁低着头,眼泪沾满长长和睫毛,哽咽着说:“还……还没醒来……” 福尔康叹息一声,温言劝慰道:“不要过于担心,紫微姑娘吉人天相,很快就能醒来康复的。对了,我去大杂院拿回了你们的包裹,你们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金锁接下大致上翻了下,见少了几件精致的衣服和首饰,虽然其他的东西倒是没有少,但心中仍是一酸流下泪来。福尔康一见吓了一跳,立刻义愤填膺:“是不是被他们贪去了什么东西?我去讨回来!” 金锁立刻拉住他:“福大公子,福大公子,奴婢求您不要去了。” 福尔康张着鼻孔喷着气:“怎么能不去?他们竟然这样欺负你们两个弱质女子!我定要去向他们要个公道!” 金锁吓得直接跪了下来:“福大公子,奴婢求您,只是些衣服首饰,不要去了。我们姑娘受难住在那里许久,也没有出过银钱,那个大杂院里人口众多,本来就应该出点钱表示心意的。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已经受伤了,经不起折腾了……”说着抱着包裹跪在那里哭了起来。 福尔康心中纠痛,伸手扶她起来,叹息着点头道:“是我冲动了,但那些衣裳首饰也是你们小姐的东西,我去出些银钱让他们还回来吧。你放心,我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金锁站起来向他道谢,明媚的瓜子脸上挂着清亮的泪痕,犹如雨后梨花般娇艳美丽,看得福尔康傻傻地呆掉。 金锁被看得面红耳赤,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偏过脸去。 福尔康这才惊醒,咳嗽一下,正了正脸色道:“那我先行离开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或找这院子里伺候的小桃红,让她去办吧。” “是,多谢福大公子。” “不用这么多礼,我们年纪相当,直接叫我尔康吧。” “……尔康公子。” 福尔康笑笑,又说了会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金锁等他走了,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远去的男子背景,勾起嘴角得意地哼了一下,抱着包裹转身走进了屋内。 房间里,紫微呻吟了起来,金锁立刻放下东西来到床边,轻声呼喊:“小姐?小姐?您怎么样了?小姐?” 紫微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不熟悉的绣花幔帐,呆了一会,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到金锁担忧的脸和红肿的眼睛,紫微的眼泪也滑落了下来,沙哑着声音低声唤:“金锁……”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金锁握着她的手,眼泪不断的涌出来。紫微的眼睛一样越流越汹:“金锁……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姐!”金锁说着说着泣不成声,与紫微抱头痛哭。 哭过了,紫微喝了水,看着豪华不熟悉的房间,疑惑地问:“金锁,这里是哪里?” “小姐忘记了?您被那些差倍敬颍且晃还泳攘四悖颐窍衷诰褪窃谒依锬亍k怯笆涛溃懈6担盖资谴笱扛b祝艿芨6┦前税8绲陌槎聊亍! “真的?”紫微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是真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借着他们见到皇上? “是真的,小姐!”金锁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也为她高兴。紫微激动的立刻就要下床,金锁立刻阻止她:“小姐,您受了伤,大夫说要静养,否则以后就难以痊愈了。” “我想见福大人,金锁,我再也不想等了。”紫微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你也看到了,小燕子在那车上,小燕子成了格格,她代替我成了格格,我……我……” 金锁抱着她又哭了一场,这才拿出帕子擦拭两人的脸:“小姐,奴婢知道您命苦。可您身子最要紧啊,我们先养病吧?而且福晋说她还会来看您呢,到时候再说不迟,您病得这么重,如果见福大人的时候晕过去可怎么好?” 紫微此时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听到这话觉得还是养足了精神再说吧,只好又躺了回去,没有一会就睡了过去。大概是寻父有望,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而此时的延禧宫里 小燕子穿着平鞋不断的在房间里打转,几个奴才都被她赶了出去,但从窗子还是能看到她甩着帕子,不断的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一脸的烦躁纠结。 回到宫里,小燕子在冷静下来后立刻想起了紫微。小燕子觉得她快要烦死了,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紫微,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皇阿玛紫微才是真正的还珠格格,因为如果说了,自己肯定会被砍头的! 紫微那么娇弱,那么温柔,当时哭得那么惨,肯定是非常难过吧!可自己……自己没办法跟她解释啊!而且她肯定是不相信自己了!这个秘密又不能让别人代说,哎呀,烦死了! 这时,窗外一个小太监跑了过去。小燕子看着那身蓝布衣服眼前一亮,对啊!只要自己能出去,就能跟紫微解释这一切,就能让紫微原谅她,然后紫微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让自己活下来,也能想到办法让皇阿玛承认紫微的身份的! 小燕子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了,这样不用爬墙不用动武的法子实在是太好用了!她可是知道的,每个小太监只要有了腰牌和主子给的兑牌,都是可以出宫半天的!紫微当时身后似乎有柳青,所以她肯定还在大杂院,只要自己有了腰牌装成小太监出了宫,就能和紫微见面说明这一切了! 小燕子停下脚步,勾起嘴角,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知道在打一些不怎么美妙的主意。 65、第65章 想到就做,小燕子知道令妃这院子里也有几个小太监的,就住在那些小院子里。于是,第二天一早,在那些小太监们都忙着打扫做事的的时候,小燕子溜了进去,偷了一件太监的衣服,再故意和一个小太监碰上,摸走了他的腰牌。 第二步,小燕子在令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偷偷从窗子跳进了令妃的房间,然后东翻西找,终于从一个盒子里翻出了一个兑牌,顺便还翻出了几张银票,小燕子不怎么认识字,但银票她还是知道的。 小燕子把这里整理好,再从窗子跳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带上银票和一些值钱的首饰,说自己要午休,让人不要来打扰。接着从窗子跳了出去。 永瑜和福尔泰从景阳宫出来前往延禧宫去,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贼眉鼠眼的护着身前快步向前跑。两人互视一眼,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那小太监看样子似乎是想出宫,可似乎又不熟悉路,转了两圈才转到正确的路上来。福尔泰轻声说:“八阿哥,这小太监有些怪怪的,我去盘问下。” 永瑜点头,于是,福尔泰纵身一跃到了小太监的身后大声道:“站住!” 小燕子被吓了一跳,只好停了下来,福尔泰见这小太监背对自己站着不动,也不行礼,更加觉得可疑,冷声问道:“放肆,见了八阿哥还不行礼!你是哪个宫的奴才?” 小燕子恨得牙痒,但仍飞快地转头身来甩袖子行礼:“奴才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这一甩动,塞在袖子中的两条珍串飞了出来,直接飞到了永瑜的脚下。 永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燕子的东西,火冒三丈:“该死的奴才,敢偷还珠格格的东西!说,你是哪个宫的?谁派你来的?” 小燕子着急,上前就抢,尔泰扑上去和她打了起来。福尔泰虽然功夫一般,但小燕子更加三脚猫,两人在假山上,回廊里打得不亦乐乎。小燕子总想捡起那珠串,但尔泰当然不会让她靠近八阿哥,于是两人就缠斗了起来。 永瑜一见尔泰虽然落得上风,但一直没有拿下这个会功夫的奴才,纵身一跳也加入了战团。 争斗中,不知道是谁拉碎了小燕子身上的太监服,又一堆的珠宝掉了下来。永瑜更加恼火了,刚刚还手下留情,现在就动了真格的,没有一会功夫就将小燕子给压到了假山上。 小燕子不得不大叫起来:“我是小燕子!” 不得已之下,小燕子只得向永瑜和福尔泰坦白了一切,永瑜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但隐隐约约的又有几丝欢喜,因为小燕子终于不是自己的妹妹了! 知道小燕子要出宫去见紫微,永瑜哭笑不得:“小燕子,你何必这么费尽心思,你想要出宫的话,只要跟皇阿玛说一声,皇阿玛答应了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宫了。” 小燕子瞪大眼睛,张着小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永瑜看着可爱的小燕子笑了,下定决心。 而另一边,学士府 福福晋坐在紫微的床前,听紫微抽泣着说完这一切,惊得六神无主。她可是知道的,小燕子是令妃娘娘怂恿皇上认下来的,现在也归在令妃娘娘的名下,如果现在又说那个小燕子是个假的,真的还珠格格正在自家躺着,那令妃娘娘的下场…… 福福晋或许可以不考虑令妃的下场,却不得不考虑自家的下场!丈夫是个穷出生,并没有好的依靠,他们一家目前都是靠着令妃的,谁不知道自己是令妃的表姐,与令妃关系最好。虽然不想承认,但丈夫能从一个小小的文官升到目前的一品学士,令妃确实是功不可没。自己就是想在这个时候和令妃撇开干系也迟了! 看着脆弱美丽的紫微,福福晋心中转过无数的想法。她知道自己一家已经与令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现在自己家能有这样的风光,都是令妃带来的,如果令妃出了事,自己家绝对是难逃鱼池之殃的! “紫微姑娘,虽然您说了这些,可我却是不敢相信的。现在的还珠格格名小燕子,是皇上亲封的呢。您……” “福晋,我真的是夏雨荷的女儿,我娘死前,让我一定要来寻找父亲,我……”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和波折,紫微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同样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的福尔康看着紫微如此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怜惜,轻声问:“紫微姑娘,你说你才是夏雨荷的女儿,可有什么证明?” “证明?”紫微看了金锁一眼,这才转头看着他说:“有的,只要能让我见到皇上,我就能证明我是夏雨荷的女儿!” 福福晋和福尔康一同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让人瞧不分明。 两人先是安抚了紫微,于一同去见福伦。福伦皱着眉听完了说:“当时的情形尔康你是知道的,小燕子身上背了个包裹,里面放了皇上的画,并且说出了那句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这才让皇上相信她是真正的还珠格格,如果真正的格格是紫微,那小燕子就是要杀人的大罪!冒认皇亲,欺君妄上,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这些都是杀无赦的重罪!” 福晋听得脸色发白,就是福尔康也是皱着眉一脸的纠结。 福伦绕着桌子走了几圈说道:“小燕子是被送到延禧宫后,由令妃作主,请皇上认下的。如果现在再跟皇上说小燕子不是格格,那小燕子就算了,令妃娘娘绝对是要失宠的。”说失宠都是好的,说不定就直接打入冷宫了。 福晋坐不住了:“老爷,这小燕子是死是活无所谓,可不能拉上令妃娘娘啊!娘娘如果失了势,那我们家,还有八阿哥……” 福伦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想了又想说道:“幸好这紫微是被尔康找到了,这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就麻烦了。听你的说法,这紫微并不是一个会见死不救的姑娘,你去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一下,不如就由我们做主,给她一千两银子,让她回去济南吧。小燕子的事不能揭穿,娘娘一定要保住!” 福晋揪着手帕狠狠地点头,福尔康想了想问:“这事,要不要和小燕子问问看?也许,小燕子才是真正的格格呢?” 福伦哼了一声:“哼,你认为以小燕子的行为做事,像是那种皇上会喜欢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吗?皇上一向都是喜欢温柔知礼,才貌双全的女子,小燕子连字都认不出几个,说话颠三倒四,又大大咧咧没有教养,怎么可能是夏雨荷的女儿?”福伦坐下,生气道:“相比,这位紫微姑娘看起来很像真的格格吧?”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皇上和令妃娘娘,但两人仍然点头了。福伦继续说:“这样,两人一起出现在皇上面前,到底谁是夏雨荷的女儿,说不定皇上自己就能看出来了,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进宫去甚至是见到皇上?想办法打发掉,不然牵扯上令妃就完了。” “是,老爷。” 紫微靠在床头,时不时焦急地看向门口,有了找到生父的希望,紫微迫切地希望能早些得到帮助。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父亲说,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代母亲转达。她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及了,可是,门口的人影总是没有出现过。 福家之所以没有马上出现的原因,是因为福尔泰。 福尔泰从宫里回到家,与哥哥商量小燕子的事情,结果才知道那个夏紫微就在自己家,吓了他一跳。 福伦只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得已,福伦只好再重新思考这件事要怎么个处理法,毕竟,八阿哥的意见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经过一些波折,紫微终于混在新一批的秀女中进了宫,和金锁一起当上了小燕子所住的淑芳斋的打扫宫女。 永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笑三声后,气得一脚踹飞了桌子。一个格格,自贱身份做宫女,宫女大多都是包衣出生,她有了这个身份,即使以后当上了格格,也是一个污点!看福尔康对她不冷不热却对金锁体贴关怀的模样,就知道福尔康喜欢的是谁! 永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为什么多隆贝子过了这么久没有传消息回来?” 小敏子回道:“多隆贝子因为大雪挡路行程被耽搁,而且因为天气太冷,生了场重病,现在还没有好利索。不过,据说消息是已经递回来了。” 永琪立刻问:“查出什么?” “这个……奴才们查不出来。” “也是,这些消息,不是我们能随便查出来的。” “……那就不要随便查这些了,你们依旧盯着那批人就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暴露。” “是,奴才明白。”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桌子和一片狼藉的书房,永琪撇了撇嘴站了起来:“爷要出去!徐林!” 徐林走进来:“是,爷,要准备马车吗?” “爷要走路出去。” 徐林嘴角抽搐:“爷,外面雪还没化干净呢。” 永琪一甩胳膊:“不管,我就要出去!顺便透透气,走!” 小敏子无视徐林求助的表情,塞了他一把银子,然后把人推出去了。等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得,主子走了,终于能松口气。”小敏子伸个懒腰,瞪着身边的奴才一眼:“还傻着干什么,快去打扫干净,没见这房间乱得不成样子嘛!去去去!” 虽然冬天,虽然仍然很冷,虽然也不是什么节日,但京城仍然是热闹非凡的。 永琪带着徐林,穿着一件袄子,披着披风,在市集里随便乱转。没有一会的功夫,永琪的手上就多了烤栗子,糯米糕,油饼子等等一系列小食。他也不怕丢脸,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吃着,周围的百姓们都盯着他看,他也吃得下去。 徐林觉得有些丢脸,但隐约的,他觉得自己的主子可能是有些不高兴出来散心呢,所以也没有阻拦,主子在前面买,他在后面丢钱。心中暗暗腹诽小敏子不是好东西,自己不跟着出来,却塞了一大把零钱给他,摆明了是知道主子会乱买东西需要大把零钱来付的。 永琪又买了一笼小包子,他空着肚子出来的,见到什么都想吃,自己吃还不算,还会塞到徐林的嘴里让他跟着一起分享。等到把这街从头吃到尾,两人的肚子也终于饱了。永琪拍拍手上的渣子,对徐林说:“走,到前面那茶楼里坐坐去,吃了这么多干的东西,我也渴了。” 徐林当然没有意见,他也渴着呢。于是两人进了茶楼,被小二迎进了温暖的厢房里。 永琪端着茶走到窗边,伸出手指敲了敲,惊讶地说:“真的是玻璃呢,这才几年啊,就普及到这个地步了,善保真会做生意。” 玻璃的制作方法被永琪找来的工匠们改良,能大批量生产后,卖给户部的。户部虽然自己不做生意,但户部管理的商贸局是做生意的,于是,这东西就越发的平民了起来。本来就是好东西,成本也不高,善保就借着这个生意让户部大大地发了笔财。 永琪轻扣着冰冷的玻璃,想着现在朝廷有钱了,国库充盈得皇阿玛想花钱都不知道从哪下手花钱了。赚国内人的生意,赚国外人的生意,然后改进大清的基础建设和军队改革。永琪不止一次担心这样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想到大清被灭亡的事,他就宁可冒些风险。 吐出一口气,温暖的气体在玻璃上结出水雾,永琪歪头看了看,笑着握紧拳头,用小指那片在水雾上按了一下,再用手指点出五个小点来,笑着回头对徐林说:“看,婴儿的脚印!” 徐林哭笑不得,有的时候,这位爷真的是幼稚得可以。不过凑近看了看,笑了:“还真是嘿。” 于是,两人对着玻璃继续哈气,继续按左右脚印,比对谁按得最像。 果然是无聊闲的。 门上礼貌地敲了三下,见没有人应,直接被一脚踹开了。 “坐在隔壁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吵闹了。”伍非靠着门,看着里面两个俊美无涛的男人孩子一样的做着幼稚的事情,翻了一个白眼:“爱玩回家玩去!” 永琪看着满窗子上的婴儿脚印,不好意思地笑笑,示意徐林毁尸灭迹,转头看着伍非奇怪地说道:“咦?你怎么还在京城?” “来谈笔生意。”伍非自己有家,在天津,虽然不远,但以他懒散的程度,一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安乐窝的。 伍非自动自发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终于能喝口茶了。” “怎么,至于吗?什么生意忙成这样?” “嗯,难得有笔大生意,所以亲自过来,说了半天终于谈成了。” 永琪很奇怪,坐到他身边问:“难得?” 伍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是我自己的生意。” 永琪有些不好意思,伍非虽然一直帮自己做生意,管理自己旗下的所有商铺,但他自己也有一些生意,是个人的,与永琪的完全不搭边。但规模不大,也从来不会借助永琪的力量。伍非的说法是,只要能养得起自己一家人就够了。 伍非看永琪似乎有些心情不好,难得的没有和自己吵嘴,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没精打采的,真不像你。” 永琪笑笑,摇头说:“没事,只是被一帮起子小人气着了。” 伍非惊讶,但也不多过问。永琪手下能人许多,每人的职责不同,不能互相干涉。伍非也是个懒人,更加不会干涉了。 “对了,听说你侧福晋马上要生了,恭喜。” “啊?哦,似乎是最近吧。”永琪皱着眉想了想,似乎,还有几个月吧?虽然经常地去看看她,但并没有注意这个。 伍非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的孩子你都不注意?” 永琪笑笑:“有啊,我有天天去看她。” 伍非看着永琪不带温度的笑容,心里觉得奇怪,自己也成亲了,也有一个妾室,每次有了孩子他都很高兴,可永琪为什么这么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你不喜欢那个女人?我记得你两个侧福晋,索卓罗氏虽然不是很讨你喜欢,但不是对她也不错?” “其实,除了正室的孩子,我是没打算要孩子的。” 伍非惊讶,永琪淡笑,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侧室有了孩子,女儿倒也罢了,如果是儿子的话,那以后明争暗斗实在是让人头痛。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好互相偏颇……” 看着永琪低着头盯着茶杯动也不动,连眼珠子都僵掉的样子,伍非奇怪地看了徐林一眼,徐林也奇怪地看着永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把人给晃醒了。 永琪眨了眨眼睛问他:“干嘛?” 徐林无奈:“五爷,您在发什么呆?” “想点问题不行啊。” “……行……” 永琪得意地笑笑,对伍非说:“我想通了件事,心里开心。” “咦?什么事?” “关于我皇阿玛的事。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受宠了,心里委屈。现在想想,我们都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对我们的争斗肯定也很头痛吧。一开始和大哥争,后来六弟插进来,再现在八弟也插进来,皇阿玛就算想独宠某人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何况我并不是需要他的宠爱才能立足的人。” “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能理解皇阿玛了,他要选一个儿子,就必须站在一个高度上看着我们,要保证我们在力量相当的情况下进行比试,然后选出最出色的。他从不帮我,是因为我的力量最强。帮老六,是因为老六现在还比较弱。最宠老八,是因为老八除了他的宠爱什么都没有。三人的力量平衡了,一来是好制约,二,就是能见到个人的真实的本事。” 伍非的脸扭曲了起来:“皇上故意让你们斗得你死我活?”话里话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永琪哈哈大笑,摇头说:“这是必须的。哪个皇帝没有经历过这些?就算是皇阿玛,也经历过与三叔的争斗。竞争皇位的争斗,是每个上位者必须经历和承受以及学习的。你以为这样很残忍,但为了大清国,江山社稷,就是残忍些又何妨?” 伍非想了又想,终于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敬了他一下。这就是皇家与普通人家的不同吧?自己现在也有几个孩子,这些孩子现在已经开始对比身份了,以后,也注定会为了家产而斗个你死我活吧?可他们斗,最多是分个家。皇室的孩子们斗,很可能就是一败涂地了。 永琪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眯着眼睛看着手中茶杯升起的烟雾缭绕,嘴角的笑容平静而雍容,看起来心情很好:“想通这些,我觉得我从前那些委屈愤怒难过都很可笑。我从小最宠皇阿玛宠爱,突然不受宠了,就开始想东想西,却没有很好的明白皇阿玛做这些的用意。现在想通了,我就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伍非看着永琪,秀过水气,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美得有些不真实。他一向是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好看的,但美得如此不媚不妖,不俗不艳,真正是难得。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妖孽,摇了摇头,心中叹息。 “善保呢?” “嗯?善保?他在户部啊。”永琪歪头想了想说:“快到年关了,他在算账吧,他从来都是提前做,省得到了年关忙得吐血。” “那你不去帮他?” 永琪撇嘴:“我为什么要去?我只是在户部协理好吧?” “人家忙得家都回不了,你去帮个忙还推三阻四,亏人家帮你那么多。” 永琪瞪他一眼,站起来拿起披风:“善保乐意的,不用你管!”徐林对伍非笑笑,跟着出门。 伍非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两人穿过人群,又买了一些吃的,然后一步一步往户部那边走,微笑起来,说得那么凶,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转头看到一桌的茶水点心,伍非的脸又扭曲了:“可恶啊!永琪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付钱!” 66、第66章 虽然快过年了,大家都忙得半死不活,但永琪的日子过得不错。首先他想通了,心里少了块大石放松了不少,连带着看什么都顺眼,做事也爽快起来。加上小燕子不停地在宫里闹出点大事小事来,作为看过原著的永琪,这些八封消息听着也着实让人开心不已。虽然手上的几个部门都在忙,但也不用他这个主子去做些什么吧,被善保揪去户部算了一次的账,累得半死不活的他去了一次难道还会再去第二次吗?早就躲回家享轻闲了。而且这些日子里最让人开心的消息,就是福康安要回来了。 福康安跟着大军去了西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事,但西藏的战争持续的时间却不短。说到原因嘛,很明显的,那帮混蛋就是借着难得的机会去练新兵的。加上永琪的火器制造局也不断地送上最新型的武器让他们进行实战实验,所以他们玩得非常痛快,一直不舍得回来。因为新兵训练成果不错,所以乾隆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如果不是到现在实在是闹得实在不像话了,也不会下旨让他们回来的。 多年不见福康安,知道马上要见着面了,永琪的心情格外舒畅,对几个福晋都体贴起来。于是另一个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就也一样怀孕了。 不过,永琪的日子过得平淡快乐,小燕子可就不一样了。 因为皇后不找小燕子麻烦,所以小燕子的日子原本是过得很不错的。但是因为皇上看小燕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字也认不全,只会闹笑话,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就逼着小燕子到上书房学习,现在更要她学礼仪了,而身为小燕子额娘的令妃自然要全权负责,这下子,比捅了马蜂窝还要热闹。 令妃因为在小燕子那里几次拉不下脸,加上最宝贝的儿子莫名其妙的非常在意这个丫头而对自己不敬,令妃是下足了劲要暗暗给小燕子好看的,好要小燕子再也不敢爬到她头上去。可是小燕子这个泼皮哪里会和她私下里对着来呢,直接明着就闹开了,差点给令妃惹来大麻烦。 先是那天小燕子再次被要求学礼仪规矩,其实小燕子的花盆鞋是能踩得不错的,又快又稳,但是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本身姿势就不好看了,再这个样,看起来真是难看极了。令妃先是好言相劝,小燕子不理,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燕子不管,于是令妃“无奈”地请示了皇上,想请皇后身边宫规熟悉的苏嬷嬷教导小燕子,皇后以“老人被放出宫,新手还不熟悉宫务,要处理新年事务人手不足需要苏嬷嬷帮忙”的理由拒绝了。 令妃当然知道苏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人了,她找苏嬷嬷也知道皇后肯定不会同意。但正因为不会同意,才能达到她的目的!所以就再次向皇上请求,让皇后之前的奶嬷嬷容嬷嬷训练小燕子,容嬷嬷现在在坤宁宫里只负责一些小事杂务,想来是比较轻闲的。皇上倒是答应了,皇后也没理由反对,只是说容嬷嬷年纪大了,如果做得不好,请皇上另请高明。 这些话当然由永琪安排人告知到了已经搬到了漱芳斋的小燕子的耳朵里,于是小燕子知道了,是令妃那个坏女人找了一个叫容嬷嬷的老太婆来训练自己宫规的!与皇后娘娘没关系。 容嬷嬷这些年老了,原本福气的脸因为瘦了一些,那褶子都快夹死蚊子了,看起来就是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老嬷嬷。小燕子第一印象对她就很不满,自己还是个格格呢,这个老太婆在自己面前拽什么呀!然后暗地里咬牙切齿,令妃肯定是知道这老太婆不好,才故意让她来折腾自己的!实在是个坏女人!永瑜怎么会有这样的娘! 容嬷嬷其实除了小心眼了些,还是一个很忠心很慈祥的老太太的,她以前出那些个馊点子其实也是想为自己的主子挽回点面子,表现下主子的尊严地位。虽然方法用错了,但不得不说只要迎合着这点,言行举止上聪明点,这老太太其实并不难相处。 但小燕子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哪里会想到那些,加上她是令妃名下的格格,容嬷嬷不为难她还能为难谁?这两人一副死对头的模样,哪里能处得好呢? 于是,光是从房间这头走到另一头,就把小燕子给走得头晕眼花。但容嬷嬷就是不认可。 看小燕子气得面红耳赤快要爆炸的样子,紫微连忙劝道:“容嬷嬷,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格格也累了,是否可以休息一下?您也趁机喝杯水?” 容嬷嬷板着脸,斜斜地瞥了小燕子一眼,见她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金锁在旁边扶着她,她正弯着腰揉小腿肚呢。虽然不怕她,但容嬷嬷想想也不用这么着急,就同意了。 于是,休息了半刻钟后,容嬷嬷再次要求小燕子走路,双手拿着手帕贴身放在腹前,站得直直的,头昂着,以一种高傲的超级不顺耳的声音道:“格格身为皇室贵女,走路要稳重,气质要端庄。步子请放小一些,头不要转来转去,眼睛也不要四处乱看,以一种均匀的步伐向前走,慢一些,头略低一些,不可直视,更不可仰视。请格格站起来再走一圈。” 小燕子狠狠地瞪她一眼,绞着帕子站起来,刚刚在紫微的劝说下,她觉得还是适当的配合一下这个老太太吧,就学着紫微的样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容嬷嬷见她总算有些样子,心里得意,但嘴上始终是得理不饶人的:“格格,走路再慢些,请不要这么僵硬,双手轻轻交握放在腹上,和敬公主和五公主,就不会像您这样走路呢!” 小燕子狠狠瞪她一眼,眼神跟刀子一样恨不得切了她。但容嬷嬷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奶嬷嬷,又是皇上派来的,哪里怕她这些。好容易走完一圈了,容嬷嬷继续说:“格格刚刚走得好多了,可还是要记得奴婢说的要领,请格格再走一圈。” “不走了不走了!都围着这桌子转了半天了,我又不是驴子拉磨!不走了!” “格格说笑了,格格学规矩可不是得在屋子里嘛,难不成还去花园里让人瞧了去?那不是更没了规矩?房子就这么点大,自然要绕着这桌子走了。请格格再走一圈。” “你有完没完?没听见本格格的话吗?我、不、走、了!” 容嬷嬷眼看鼻,鼻对心,眼也不抬地拉长着脸继续说:“奴婢奉旨来教格格规矩,以令妃娘娘的意思,要在太后娘娘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个知书达礼的格格。格格规矩学得不好奴婢可是要受罚的,请格格再走一圈。” 小燕子气得头晕,指着容嬷嬷的鼻子大叫:“你!你这个……” “小燕子!”紫微立刻过来拉下她,乞求地看着她:“小燕子,不可以啊!你忘记我们的大计划了吗?” 小燕子气得跳脚:“就这么放过她?” 紫微正要小声地劝,就听得容嬷嬷说:“没规矩的东西!谁准你叫格格的闺名了!一个奴才,竟然叫主子名字了,是何道理!”容嬷嬷一声暴吓,吓了小燕子和紫微一大跳,紫微无辜又可怜地看着她,容嬷嬷哪里管那些,她正找机会给小燕子好看呢。指着紫微的鼻子道:“这是哪里来的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来的!拖下去,掌嘴!” “我看谁敢打她!”小燕子立刻把紫微拉到身后去,瞪大眼冲着容嬷嬷咆哮:“不许你们骂她,她是我的结拜姐妹!我就是让她叫了,谁要你多管闲事!” 容嬷嬷冷着脸哼了一声道:“格格仁慈,但规矩就是规矩,奴才就是奴才!哪怕是进了皇宫,奴才的身份也会一辈子跟着她!既然是奴才,对主子恭敬卑微顺从听话就是应该的,这种仗着主子的势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的奴才最是该死!这要是宫里所有的奴才都这样了,那这皇宫还像什么样子?来人!掌嘴五十!” “不许你们打她!”小燕子抱着吓得脸色苍白,泪水涟涟的紫微大吼:“我的奴才,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许你们打她!” 紫微惊诧地看着小燕子,她刚刚说什么,我的奴才?自己是她的奴才?紫微渐渐低下头去,说不上的感觉让她僵硬得混身发抖。 容嬷嬷挑挑眉,点头说:“格格说得是,这丫头确实是您的奴才,当然应该由您来责罚。奴婢就不擅自做主了,还请格格不要乱了宫里的规矩,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才好!” “我自然会管我的奴才,不用你多嘴!”小燕子真是恨不得吃了这个老妖婆!感觉到怀里不断颤抖的紫微,小声地说:“紫微,不要怕,我不会让这个老巫婆欺负你的!”说着把紫微推到金锁的怀里唐鹦渥泳鸵腿萱宙执蟾梢怀 外面的令妃终于咬了咬牙,将自己刚刚听到的一番话所带来的怒气给压了下去。曾经身为宫婢是她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她最恨这一点。现在容嬷嬷的话,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好几个耳光一样的难堪。她一张温和秀丽的脸扭曲成阴狠恶毒的模样,手中的帕子更是被绞烂了一个大口子,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把容嬷嬷给整得生不如死!直到忽然听着里面已经打起来了,这才连忙走进去:“小燕子,你在做什么?” 房间里,容嬷嬷趴在地上皱着着脸哎呦哎呦乱叫,而小燕子骑在她的身上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握着拳头正高高举着要落下去,看到令妃来了这才停下来。 令妃忙把小燕子劝开,再好好地安抚过容嬷嬷让她先走,这才留下来和小燕子好言相劝。 小燕子正不爽呢,看到她大吼一声:“你来干什么!” 令妃的脸上抽搐了一下,扬起笑容说:“小燕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容嬷嬷,虽然她严厉了一些,但也是为了你好。而且她还是皇后的奶嬷嬷,你总要对她恭敬一些的,不然被皇后知道可就……” “哼!不用你假好心!”小燕子哪里会听这些挑拨的话,叉着腰指着令妃的鼻子骂:“她还不是你找来的!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这样的嬷嬷来折腾我对吧?我这就去告诉皇阿玛去!”说完跳起来就往外冲! 令妃吓了一跳,这要是让这丫头去找了皇上,把事情说了,皇上就算不信心里也是不舒服的!连忙示意左右的宫女把人拦住,急忙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人按住下,拿出帕子开始擦眼睛哭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明白我的心呢?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嘛?你初入宫来,不晓得这些险恶,虽然皇上是给了你封号,可要把你的名字入这皇家玉牒,是需要太后娘娘答应的。她一向最喜欢那些温顺听话又懂规矩的孩子,你这样活泼的,万一她不喜欢,可如何是好呢?容嬷嬷虽然是严厉了些,但她的规矩可是一点不差的,连太后娘娘都是赞扬过的,不然我怎么会让她来教你规矩呢?你这么痛快地把人打了一顿,是消了气,可太后要是知道了,可怎么交待呢?这万一太后因此发落你,你可怎么办?” 小燕子冷静了一些,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令妃。虽然心里仍然不信,但配合着永瑜他们说的话,还是觉得这令妃说得也有些道理。也就只有忍着怒气承诺会继续学,也不会动手打容嬷嬷了,但前提是这个容嬷嬷不能动手打她的奴才! 令妃听了这些,哪里有不高兴的,立刻就同意了,然后细心告诉小燕子只要学个表面功夫能在太后面前过得去就行了,只要能拿得出手就不强求她什么的,小燕子的火气才慢慢降下去。 门外,金锁扶着紫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到手心中紫微身体的僵硬,金锁担忧地小声唤道:“小姐?” “小姐?呵呵。”紫微苦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很美,小巧美丽,柔软无力,长长的指甲修剪得非常好看,没有一丝瑕疵,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从小保养得当手。但当她握紧并将指甲刺到肉中时,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痛恨! “金锁,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我在这宫里,和你一样,都是奴才。” “小姐!”金锁吓了一跳,她哪里敢这么叫,几乎当下就要跪下来。紫微拦住她,心灰意冷地轻声说道:“你也听到容嬷嬷的话了吧?在这宫里,一句话都不能说错的,不然若受了罚,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呢。” 金锁吓得脸色刷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好半天才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令妃终于把小燕子的毛给顺滑了,有惊无险地走了。小燕子立刻跳起来去找紫微,一出门就看到紫微站在门边看着令妃,立刻开心地道:“紫微,你没事吧?” 紫微轻笑着点头,小燕子立刻拉着她进了房间说话,然后把其他的奴才太监都赶出去,开始思考要怎么让乾隆更加喜欢紫微,喜欢到舍不得责怪,再顺理成章地让两个女孩子留在宫里有个正式的名分。 紫微看着眉飞色舞的小燕子,心中揪痛。小燕子说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句道歉的话,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仿佛,她说自己是她的奴才,是天经地义的。心里不由得自嘲,她已经对小燕子失望过一次,怎么会傻傻地再相信她第二次。小燕子明明就是不想丢了性命又不想失去现在的荣华富贵,才会想尽办法让无路可走的自己不得不依靠着她好保住她现在所有的一切!这种把人逼上绝路再佯装好心地施舍一点恩赐的手段她在老家就见识过了,哼,以为她那么天真让你们耍着玩吗? 看着小燕子说到兴奋处跳起来乱蹦乱跳的模样,紫微也跟着笑了起来。但那笑容,看在金锁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冰冷和讽刺。金锁的心在胸口嘣嘣狂跳,低下头不敢看紫微的脸。 没有多久,永瑜带着尔康尔泰来了,紫微送上茶,几人再关上门在房间里聊着天。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小燕子要学好字学好规矩,讨了皇上的喜欢,皇上才会更加容易注意到紫微,进而喜欢上这么知书达礼性情温柔的女孩进而一同认为义女,根本没有新意。接下来,就是小燕子的抱怨和其他人的劝说,千篇一律。 今天略有些不同,今天永瑜去给乾隆请安的时候,得到消息,皇上想在过年的时候,让小燕子参加皇家的家宴。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要知道,皇家的新年家宴,那些有名有姓的可是都会参加的,如果让小燕子去了,那就是间接地将小燕子介绍给所有皇室中人,正式地承认小燕子了。这对小燕子和紫微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福尔康扇着鼻翼一脸的正义秉然,摇头晃脑地说道:“小燕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学规矩,可是皇家的女儿都是要学规矩的,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要为紫微想一想。如果你在这次的家宴上表现得好,那么皇上自然面上有光,就会更加喜欢你,然后就会记得常来这漱芳斋坐坐,那样紫微就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她的优点,皇上自然就会看见了!” 福尔康看着紫微一脸的赞同和崇拜,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头昂得更高,几乎只以鼻孔看人了。 小燕子嘟着嘴嘀咕两句,但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紫微只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小燕子拿出最大的耐心陪着容嬷嬷练走路行礼下跪,最终,仍然是甩胳膊不干了,一双高高的花盆底绣花鞋,穿过房间,穿过大门,穿过院子,直接砸到了乾隆的面前。如果不是身边的护卫挡下来,乾隆的脑门就完了,要知道,那花盆底,可是瓷的。 乾隆从来没有受这么大的惊吓,气得直接就骂了几句。小燕子哪里是知道好歹的呢,直接就对吼上了,说乾隆是故意找人来折腾自己呢。乾隆气得要命,根本不顾身边令妃的阻止和劝告,直接命人动上了板子。 听着小燕子趴在条凳上一边挨打一边痛叫,喊着“娘我快要死啦!”“娘,我好后悔啊!”“娘我根本不该来找爹啊!”“娘,皇阿玛早就忘记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我来找爹啊!”之类的话,紫微跪在地上只觉得心里在滴血!她那无怨无悔,永远坚贞温柔的娘亲,竟然被小燕子这般的污辱,紫微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要继续忍受这些多久。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乾隆自己才是她的女儿,但是,真的要她看着小燕子因此而丢掉性命,她却是不忍的,毕竟,当来到京城最困难的时候,小燕子是有帮她的。 紫微矛盾的犹豫着,看着乾隆对着一甘奴才们发火,说她们没有好好照顾格格,突然心凉了一半。没错,乾隆会喜欢小燕子,不仅仅因为她是“夏雨荷的女儿”,更因为她是飞扬活泼的小燕子,他每次来,不都是说小燕子可爱,是他的开心果吗?而自己,除了会弹琴下棋吟诗外,并没有小燕子那讨人喜欢的部分!在乾隆的眼中,到底是小燕子这个开心果的份量重,还是“夏雨荷的女儿”份量重,真的不能轻易评断! 扶着小燕子躺回床上,让小凳子去找太医,亲手照顾她,安慰她,当着乾隆的面做足一个贴身宫女应该做的事,也做足一个美好的女孩的模样。 果然,乾隆看她的眼神温和不少,赞赏了几句,安抚了小燕子,留令妃下来照看,自己离开了。看着乾隆离去的背影,紫微的心情越发的复杂了,她得到了自己父亲的表扬,是那么的高兴,可想着明明面对面站着的父女,却不能相认,又是那么痛苦,扶站门框,紫微呆愣的模样,那么的明显。 而这模样,看在令妃的眼睛,就是万分的可恨了。令妃现在靠着小燕子,多次拉得皇上去她的延禧宫里留宿,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再有个孩子!她不是不喜欢永瑜,更不是不对永瑜抱有期待,她只是非常明白这很久没有孩子降生的皇宫里,如果有了孩子,对自己地位的好处绝对是巨大的!而她非常需要那个地位和身份!她想要有旗人的身份,想要有贵妃的头衔,想要有正面对抗皇后和永琪的力量!不能让人打扰! 所以,如果这个紫微,竟然想要和自己争抢皇上的宠爱和目光,那么,就不得不使些手段了! 67、第67章 回到延禧宫的令妃,梳妆打扮后,一直没有接到皇上会来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奇怪,就让人去打听,一听才知道皇上去了皇后那里。 令妃一听,气得直接摔了手中的官窑茶具!她今天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皇上跟她到延禧宫吗?最近身子调养得不错,也许就可以一举得子呢!可皇后竟然又在这个时间跳出来捣乱! 看着一地的碎片,令妃更生气了!前几天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还指桑骂槐地说她奢侈浪费挥霍无度,说她时不时地要换摆设,要新布料之类的。真是可恨!如果不是她害得自己心情不好,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挥手让人将一地碎片打扫干净,令妃让人去把九格格抱来,然后从梳妆盒里拿出一个小药包,洒在过会要给九格格吃的点心上面。 乾隆正要和皇后就寝,听到有人报说九格格发高烧,乾隆一听,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皇后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就对着那来报信的太监怒斥道:“既然格格生病了,怎么不去找太医!跑来找皇上,难不成皇上就能让格格不发烧吗?混帐东西,耽误得格格治疗,要是病得重了一定唯你是问!”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仍然没有说话,那小太监偷偷地看了乾隆一眼,见乾隆没有起来的意思,只好苦着脸退下去找太医了。 皇后这才对乾隆道:“皇上,您要不要去延禧宫看看去?” 乾隆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怎么,皇后不想招待朕了?” 皇后拿起帕子掩着嘴呵呵地笑眯了眼睛:“怎么会,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那位的心思,皇上也是知道的。” 乾隆敲了敲扶手,摇头说:“太晚了,不去了,我们就寝吧。” “是,皇上。” 见没有叫来皇上,令妃气得脸都黑了。以前一向是一叫就来了,怎么今天不来了?哼!肯定是皇后弄了什么东西吸引了皇上皇上才不会来的!那个丑陋的老女人,都已经是皇后了,还巴着皇上不放! 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脸色烧得通红的九格格,令妃厌烦地皱了下眉:“还不送九格格回去休息!都傻站着干什么!” 九格格的嬷嬷奴才们吓了一跳,立刻动手把九格格抱走了,心里为这可怜的孩子而担心。令妃为了借口把皇上挖过来,时常对九格格喂药害她生病,那药每次服下去,九格格都要发烧,上吐下泄好几天,这么大的孩子,看起来要比同龄的孩子又瘦又小些,真是可怜。 小燕子在宫里憋了这么多日子,学规矩都学得她爆炸了,再也憋不住了。乾隆去看她的时候,小燕子不断地乞求着让她出去玩一玩,乾隆见她规矩学得还不错,就同意她出去一天。 于是,福尔康福尔泰护送八阿哥陪着小燕子和紫微金锁出宫。 被放飞的小燕子跟长了翅膀一样,快乐和飞翔着。明明是已经非常熟悉的京城,却觉得已经好几年不见一般,见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见到什么事都觉得好玩。拉着紫微东跑西跑,一会看卖花的摊子,一会看杂耍,一会看到卖吃的东西,一会看到一堆人凑在一起也要进去瞧瞧。可怜紫微被她拉得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头发也松了,衣服也乱了,推来搡去的也不知道被多人少碰到撞到。金锁急得不行,可怎么也追不上去。 尔康看不过去,在紫微快要跌倒前将人抱了起来,拥在怀里指责小燕子:“小燕子,紫微可不像你会武功,她很柔弱的!你拉着她这么跑来跑去的,害她受伤怎么办!” 小燕子嘟着嘴不在乎的地说:“我只是看到了好玩的想让她一起看嘛,不愿意就说嘛,不说我怎么知道。” 永瑜看小燕子不高兴,紫微更是一脸难过,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反正紫微也没有什么事,就算了。小燕子,你既然是紫微的姐姐,就要照顾她啊,虽然那些好看好玩的确实很让人喜欢,但你陪着紫微慢慢走也是可以的嘛。我看紫微也累了,不如我们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也去吃饭吧,我肚子可是饿了呢。” 于是,一行人走进了一家饭馆,这个时间,饭馆几乎全满,永瑜自然不肯在楼下找人拼桌子吃饭,再说他们这么多人也拼不了。于是就要去楼上,可小二说楼上也是满的。 福尔康看了看说:“永瑜,不如我们换一家吧。” 永瑜刚想同意,就听楼上小二叫了一声:“二楼客人结账,谢各位爷赏。” “哦,楼上空出位置了?”永瑜立刻不走了,问小二:“我们去楼上可以吧?” 小二和楼上的小二问了两句,确认了客人已经离席,这就立刻同意了,于是一行人往二楼走。 二楼其实比一楼也没多少区别,只不过是桌子大些,然后彼此之间用帘子隔了起来,摆了一些花盆之类的看起来要高档一些。 六人坐下后,小燕子也饿得不行了,福尔康就立刻点了一桌的菜,要小二上快一些。 小二先送了几样小碟的零嘴和一壶茶,然后去厨房了。六人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就立刻开始商量起他们的大计划。 永琪在旁边的隔间里面叹息,揉着乱鼓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善保笑着递了杯茶水给他,范义昊也叹息一声:“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呢。” “只是血统不好罢了。”永琪突然放大了声音,隔壁立刻就静了下来。 善保看永琪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轻声说道:“他们自取灭亡,你何必跟着生气?” 永琪大大地哼了一声:“爷怕被人问到这样的人是不是我兄弟,丢脸!” 永瑜脸色暗沉,心里害怕不已。旁边那道声音,清亮动听,很像某人的声音。而且,那语气,那用词,永瑜几乎可以肯定是自己五哥的声音! 永瑜知道五哥失宠了,自己现在才是皇阿玛最宠爱的儿子,但是五哥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鄙夷,冷漠,蔑视,仿佛自己身为他的兄弟是对他的污辱一样。那种眼神每每看得永瑜心中害怕,从来不敢与五哥对视。而且,他很清楚,虽然自己是最受宠的阿哥,可自己没有五哥的权力地位。他偶尔也能听到皇阿玛与大臣们商议事情,五哥如果在其中,提出的任何意见,大臣们没有不遵从的。相比之下,自己稍微用点气势说话,大臣们就开始跟他说一些没用的官话。敷衍了事。就连在皇阿玛的面前,自己也只是陪着,偶尔皇阿玛问一些政事,回答的结果也没有得到过多少表扬。 这些,永瑜没有跟人说过,更没有在沾沾自得的额娘面前提过,甚至自己也下意识地会去忽略这些事情。但并不表示这些事实不存在,所以,在永琪的面前,无论永瑜如何自信,也总是会有一些畏惧。 尤其现在,他们讨论的事情绝对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可他竟然没有发现五哥就在隔壁!这么近的距离,又没有墙阻挡,如果五哥听到了,那他肯定会去皇阿玛那里告自己一状!该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太大意了! 同桌的,同样意料到此问题的,只有福尔康。福尔康当然记得那声音,就是这个声音,曾经狠狠地污辱过他!福尔康曾经以为五阿哥永琪是一个很能干的阿哥,从小受尽宠爱,从小接触政事,从小上战场,管理朝廷各大部门,在洋人面前威风凛凛。他曾经认为这个阿哥是一个君子,是可交之人!甚至有想过和他认识亲近一些,交个朋友。但那次,这个人对他的污辱让他没齿难忘!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出生良好,而且家中还有一个亲戚还是皇上的宠妃,他文武双全,聪明过人,长相英俊,经常出入皇宫,自小就是周围小伙伴中的佼佼者。长大了,更是成了皇上的御前侍卫,皇阿哥的知交好友,备受重用,前途光明。所以,当五阿哥无缘无故地让他磕头时,他心中的屈辱让他恨不得跳起来和他争辩,但到底是想到他是一个阿哥,即使再无理取闹也是皇上的儿子,所以他忍了!可他的忍耐,不但没有让他改邪归正,反而变本加厉,福尔康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看走了眼! 自那后,福尔康就死了与五阿哥结交的心,在他看来,这么一个任性胡为,贪恋权势,嚣张蛮横,无理取闹的阿哥,注定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但此时,他就在隔壁,福尔康心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紧张。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没有人能和他对抗,如果这些话让五阿哥听见了,他多的是办法让他们的计划无法完成,给他们设下无数的难题! 其他四人对永琪并没多少印象,见这两人神色古怪,都沉默不语,不由得心中忐忑。 正好这时,菜上来了,小燕子欢呼一声,夹了一个鸡腿给紫微,然后自己夹了另一条鸡腿立刻啃了起来。嘴里吃着,手里拿着,还不断招呼别人吃,忙得不亦乐乎。 其他五人见小燕子这样,倒也渐渐放松下来,跟着一起吃了起来,气氛倒是渐渐回转,不再讨论什么大计划了,专心地吃着东西,时不时说一些好笑的事情来,间接穿插着小燕子的无厘头搞笑语句,倒是挺热闹的。 善保从帘子的缝隙中看了看,见他们吃得开心,没有再说些什么恶心的“大计划”之类,倒是放心了些,总算还是有点脑子的。 回头见永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范义昊坐在一边也是喝得开心。善保头痛。这两人今天出来,说是闲着无聊,听说自己正好沐休,拉他一起出来放松。但在善保看来,真正放松的只有这两个人吧? 永琪灌了一会酒,终于消了气,突然想起来问身边的善保:“那个马佳氏,听说还在你家?” 马佳氏,善保的继母,在大雪天的时候,在善保家门口撒泼,被接进善保家去了。上次小敏子去善保家送东西,还有幸见到了那个女人和她那猪一样的儿子。 善保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永琪歪掉的帽子扶正说:“不过是两口饭,我也不是养不起。” 永琪不乐意,拍着桌子说:“那种女人,就应该直接灌了猪笼淹死掉!”好在他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声音放得很低。 善保眯着眼睛笑,勾起的嘴角有冷漠的弧度:“哪里那么容易让她死呢?她死了,我的仇又向谁报呢?” 永琪眨了眨眼睛,笑着凑近他,用一种撒娇蛊惑的口气道:“善保,你是不是想出什么折磨她的法子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善保被他凑近,闻到他口中的酒香,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又喝醉了。” “才没有!”永琪瞪他一眼,揪着他:“不许打岔,说!” 范义昊也放下茶杯来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似乎很想知道他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 善保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先把他按回椅子上坐好,再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嘴贱又厉害的婆子照顾他们,然后限制他们的走动花费罢了。” 永琪当然知道没这么简单,拉着他的胳膊:“肯定还有!” “嗯……是有,但我不想说。” 永琪不满,善保微笑地看着他,看着善保清澈带笑的眼睛,永琪张了张嘴没有继续问了。 范义昊放下茶杯哼了一声道:“五爷说得对,那种女人,就应该进猪笼沉溏。对了,那个姓冯的在南边做的事差不多了。” 善保点点头:“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永琪歪头看着善保,善保的侧面平静而优美,看到自己在看他还对他眨了眨眼睛笑笑。永琪心安,他并不想看到善保为了报仇而变成恶鬼一样的脸,一直在他身边的善保,永远都是俊美优雅,机智冷静的。他喜欢这样的善保,不希望善保陷入仇恨,他希望善保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不要变成为了仇恨而失去心的人,更不要变成历史上那个大贪官。 酒饱饭足,见小二在旁边转了好几次,永琪站了起来:“好吧,我们走吧。”然后拍着善保的肩:“善保,我知道你前一阵发财了,你付钱吧!” 善保垮下肩来,头痛:“你怎么会知道?” “这世上,没有爷不知道的事!哈哈!”永琪得意地转身就走,范义昊跟着后面,路过善保身边的时候小声道:“你那温室大棚的主意还是主子出的,他一看到你送来的蔬菜就知道了。听说赚了不少银子?啧啧啧,咱们爷真是出口成财啊。” 善保翻了一个白眼,在桌上放下一小锭银子,走了出去。一出去就看到永琪依着二楼的栏杆正挑眉冷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永瑜正站在隔壁的幕帘边。 永瑜是出来解手的,谁知道刚回来就和永琪碰了个正着,又不能当看不见,只好僵在那里。 看到永琪身边的范义昊和善保给自己问了声好后紧紧地盯着自己,永瑜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行了一礼:“五哥。” “怎么,看到爷不高兴?” “五哥说的哪里话,弟弟只是有点惊讶五哥也在这里罢了。” “哦?你的意思是这酒楼只有你能来,我不能来?” “不是不是!五哥不要误会!” 帘子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将帘子拉开,于是,互相就看个正着了。 永琪看着坐在那里不动的福尔康和福尔泰,冷冷地眯起了眼睛,福尔康头皮一紧,不得不站了起来:“给五贝勒请安。”顺便踢了福尔泰一脚,福尔泰也立刻跳起来行了一礼。 小燕子瞪大眼睛看着永琪,心嘣嘣直跳,脸上不知不觉地有些火热了起来,发现自己正一手拿着鸡翅膀正啃着,一手拿着筷子夹着肉丸子,莫明地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轻轻地放下了,并努力把满是油污的脸低下去,把脏兮兮地手放到桌下,用帕子狠狠地擦。 紫微和金锁头一回看到永琪,惊讶于眼前男子的相貌气度的同时,也非常局促不安,不知道要不要站起来行礼。听到他与八阿哥的几句对话就知道此人与八阿哥并不和睦,想到他们刚刚就在附近,是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永琪没那个兴趣理他们,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受了福尔康福尔泰的礼,脸上神色淡淡,看起来并不高兴碰到他们。表现得这么明显,让几人非常尴尬。 永琪转头对身后两人说道:“闲着没事,我们去万国路那边转转吧。” “好。”两人同意,京城也没什么可玩的,就万国路那边还有点意思,在万国路周围,有许多外国的饭店酒馆和商店等等。虽然不合大清人的胃口,但去看看也挺好玩的。 “我!我也要去!”小燕子突然叫了起来,抬起头来,脸上的油污已经擦干净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永琪,可永琪像是没听到一样,带着范义昊和善保就下楼了,小燕子一看,急得立刻跳了起来想要跟上去,碰翻了自己坐的椅子,面前的碟子,还差点撞得金锁跌倒。 看着小燕子就要冲出去,永瑜立刻拉住她:“小燕子,你要去哪?” “我!我想跟他去那个什么路!”小燕子急死了,永琪已经走下楼了,眼看着就要出去了! 永瑜死死地抓着她:“五哥他们是去万国路,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去。” “我就是想和他去嘛!”小燕子眼睁睁地看着永琪走了出去,连忙大叫:“等等我啊!”但甩不开永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哎呀,你放手啊,他要走掉了!” “小燕子!”永瑜一声大吼,吓了小燕子一跳,回过头来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永瑜吐出两口气,冷静一些,对小燕子说:“五哥不会带你去的。我过会带你去万国路上玩。”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上次还对我笑过呢,肯定是个好人,肯定愿意的!”小燕子一想到永琪当日的笑容就脸红心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就是觉得那个笑容很好看,永琪的眼睛很漂亮,就是忘不掉。 永瑜看着小燕子情窦初开的模样,心中撕裂一样的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五哥只是对小燕子笑了一下,就让小燕子忘不掉!而自己,陪了小燕子这么久,就不及他的一笑吗?“小燕子,五哥已经走了,过会我陪你去吧!” 真的看不到永琪的人影了,小燕子失望之余更加生气了,用力甩开永瑜的手对他大叫:“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抓着我不放啊!这下他走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能再见到他了!都怪你!都怪你!” 看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紫微立刻过来把小燕子拉回了座位,尔康也过来把永瑜带回去,拉上帘子阻挡掉其他客人的视线。 小燕子坐在紫微和金锁中间,气得真掉眼泪,紫微和金锁不断的安慰着她。福尔康和福尔泰也把永瑜围在中间不断的劝解着,见两人终于冷静了一些,福尔康语重心长地说:“小燕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五贝勒哪里,但我要告诉你,五贝勒与我们从来都是不和的,他甚至曾经对你见死不救,曾经污辱过我们和令妃娘娘,无论如何,我们也没办法很好的相处的。你是我们的朋友我才这么关心地告诉你,如果你喜欢他,只会被他折辱罢了!” 紫微立刻叫道:“尔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立刻低下头去哄吓得脸色苍白的小燕子,等小燕子好些才说道:“我也看出来了,五贝勒与永瑜和你们面和心不和。而且他已经有了福晋和侧福晋,还有了孩子,他确实不会喜欢上小燕子。小燕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坚强一些啊,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小燕子哭哭泣泣好一会,福尔泰也过去安慰,努力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马上要去的万国路上,说万国路上有多少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等等,费尽口舌,加上紫微金锁的努力,才终于把小燕子说服了。于是,六人付了钱,前往万国路。 68、第68章 万国路其实并不许普通百姓进入,那些外国风格的店铺都是在外国路外的一条路上。本来是一条挺普通的路,后来各国的商人们因为方便,在这里聚集,于是就产生了许多店铺。这些店铺都是被长期租用的,当然,出租者就是大清朝廷。租给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店铺并摆设物品,只要没有危险品和大清明令禁止的东西,都是可以经营贸易的。 不过这里的东西因为都是精品,所以都比较贵,一般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会来这里图个新鲜买点东西,而且大多都是些洋酒摆设之类的东西,女士们则是比较喜欢那些布料花边之类,来吃饭的倒也有,不过这么贵来这里光吃肉和一些松松软软的所谓的面包之类的东西,大清的百姓们一般不太喜欢。 总之,这里充满了各国情调,经常还能看到穿着风衣,拄着文明棍戴着眼镜的男士挽着一位穿着蓬松裙摆的长裙,打着小洋伞戴着镶满花朵羽毛的帽子的高贵妇人在购物或散步。也可以看到几个水手一样的年轻外国男子勾肩搭背地哈哈大笑着走进一家酒吧。也可以看到一些金发碧眼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孩子在马路两边玩耍打闹。 永瑜一行人马上就被这里迷住了,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奇,这里,正很好地诠释着万国来朝天下大同的世界。 紫微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看到一个鲜花店铺的老板正对她微笑,看到一个跑过去的金发男孩笑着对她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看到前面一对汉人夫妇正在店主的介绍下精心地挑选着布匹,看到一个外国青年正用一个奇怪的东西拉着很动听的音乐,而旁边站着的大清百姓在听完后很热烈地鼓掌。 紫微觉得自己此时心潮澎湃,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骄傲了!她的皇阿玛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并管理得如此美好!能生为他的女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自豪和幸运! 在这里,不管六人怎么矜持,也无法自已地又蹦又跳,即使是自以为是的福尔康,也为这里的奇妙而迷住了。六个人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见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有趣,看到什么有意思的都要大呼小叫一番。 小燕子突然拉着紫微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叫道:“紫微,你看,你看!” 紫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转角的小花园,只有一些草木和几个石凳,简单,却看起来很温馨。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长发外国男子,正坐在石凳上拿着一支笔在一块板上写画着什么,而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旗袍梳着二把头的满州女子。紫微也觉得非常好奇,就和小燕子一起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到男子身后的位置,看到他竟然是在给那个女子画画,而且画得非常像,和真人一模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那男子又小心地勾画了几笔,这才满意地将纸从画板上取下来递给那女子身边的丫环,那丫环笑着接过后和那女子看。那女子轻笑着点了点头,于是那丫环给了那男子一个银锭子,看起来也有二两重,那男子接了,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行了一礼,送那女子离开了。 小燕子心痒得不行,摇晃着紫微的手说:“紫微,紫微,我们也让他画吧?他画的真好看!” 紫微也有些心痒,但为难地看着那个外国男子,不敢上前。 小燕子见那男子开始收拾画板,焦急地说:“紫微,我们去让他画一张嘛,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不会说外国话啊!” 小燕子傻了,缩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福尔泰看着她可怜,立刻说:“这没有什么的,八阿哥会说,让他去说嘛!” 三个女孩子立刻用崇拜期待的目光看着永瑜,永瑜头皮一紧,不好意思说自己虽然学了一些西班牙文,但并没有学很久。去学还是因为之前皇阿玛拒绝他入总理衙门做事,说他不会外文,他才气不过去学的,但实在是拗口,学了一个月就学不下去了。 但在自己最喜欢的小燕子面前,永瑜怎么能漏气,于是昂首挺胸地说:“放心吧,我去说。”在他看来,既然那个满州女子可以和那男人交流,那自己去交流也肯定没有问题的!那女子肯定还不如自己懂外文的! 于是,永瑜就大步地来到了那外国男子的身边,张口说了一句西班牙文的你好。那男子看到他愣了一下,也回了一句西班牙文的你好。永瑜见可以沟通,心里开心,立刻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因为许多词不会说,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可这下轮到那个男子听不懂了,两人你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你听不懂,看上去是说得挺热闹的,可就是怎么也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在两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旁边有人轻轻地笑了起来,紫微转过头去,就见一个青袍的年轻男子站在树下轻轻地笑。光芒透过树叶中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柔软清澈,他的笑容纯洁得像清晨的阳光,温暖而舒适。 他一步步走过来,轻缓有力的脚步稳重而优雅,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外表。紫微突然明白小燕子为什么只是见到五贝勒的轻轻一笑就芳心暗许了。这么想着,紫微狠狠低下头去,不敢露出她烧红的脸。 “八阿哥吉祥。” 永瑜自然是看到来人了,放下手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钮祜禄大人啊,真巧。”说完,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善保在这里,那五哥…… 善保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轻声说:“五爷和范先生在前面的酒吧里喝酒呢,奴才不胜酒力,就出来透透气。” “原来是这样啊。”永瑜放下心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善保看了看身边的外国青年,问永瑜:“八阿哥是想请他帮你们画像?” “对,可他就是听不懂。” “八阿哥说的是西班牙语,这位是意大利人,语言不通,自然是不能理解您的意思的。” 永瑜脸上一红,却也理直气壮了起来,这可不是他外语学得不好,谁让他是意大利的人呢,如果他是西班牙的,就肯定能听懂了嘛! 善保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用意大利文与身边的青年交谈了起来,很快那青年就坐了起来,取了一张新纸夹在画板上,并用手势请小燕子他们坐下。 善保担任着翻译,见他们开始画像了就功成身退了。他出来一是因为不想被两个喝痛快了的酒鬼抓起来一起喝所以躲开,二是找人去最近的总理衙门,让他们派人来接两个酒鬼回去,自己再能干也没办法把两个酒鬼一起送回去的。 果然,一走进酒馆的店门,就听到里面一声乱哄,然后就见站在桌子上的永琪拿着一把飞镖,仰头灌下一大杯酒,然后有些摇晃地把飞镖扔出去,但那几只飞镖仍然是稳稳地落在了最高分的圆上! 坐在角落的桌子边的范义昊拍着桌子大声叫好,脸红脖子粗地叫着:“愿赌服输!喝酒!” 然后,一酒馆的人都闹了起来,把一瓶不知道什么酒给灌进了一个绅士穿着打扮的年轻男子的嘴里。那男子喝完后,晃了两下,砰地一声趴到了地板上。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酒吧老板只好走出来把人扶到一边去坐着休息了。 善保扶着额,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只是出去了两刻钟的时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五爷坐得好好的,突然跑去和法国大使的小儿子赌酒?最重要的是,还赌赢了。 善保看了看范义昊,根本不打算从他嘴里得到答案,此等为老不尊者,就该直接拿棍子拉出去打一顿!无奈之下,善保走到酒吧中间,挤过人群找到仍然坐在桌上的永琪,看着他视线涣散的双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永琪?” 永琪努力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他知道自己喝高了,但那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叫嚣,他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教训完了,此时正准备休息一下,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才努力地聚集自己的神智去回应一下。 “永琪?”善保有些担心,喝了这么多,虽然永琪的酒量还好,但总是伤身体的。 永琪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因为他总听到有人在叫,可看不见人在哪儿,或者说能看到,但人影太多了,看不清楚。伸出手去,摸到一个人温暖的身子,莫明地觉得熟悉,立刻紧紧抱住:“嘿嘿,抓到你了!”磨蹭两下,嗯,好舒服,好香。 善保翻了一个白眼,任于他抱着自己的肩,一手托着他的背,另一手伸到他腿弯处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到范义昊的身边。 范义昊此时也抱着酒瓶子趴在桌上眼神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娘的,敢说我们大清不如……嗝……不如你们?哪天……嗝……开舰队去炸……炸平你们……嘿嘿,好酒……好酒……嗝……” 善保再次翻个白眼,这一老一少倒是越来越像了呢,还是说,和永琪在一起久了,都会被他同化掉?唉,算了,这个问题看来是纠结不清楚了。把永琪放在椅子上,努力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拉下来,但永琪一边嘟嘟嚷嚷地说着什么,一边抱得更紧。善保无奈,只好辛苦地半弯着腰,对着窗子外面迎过来的马车打了个手势。于是,进来三个人,把这两个喝醉掉的人搬回了车上。 紫微手里拿着一小束干花,看着那个男人抱着五贝勒进了马车,那温柔细心的动作,让紫微有一瞬间,非常羡慕五贝勒。 紫微知道,那个人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大臣,更是以史上最年轻的年纪担任了户部尚书,是皇上最看重的臣子之一,同时,也是五贝勒永琪的左右手。皇上偶尔在漱芳斋里谈起一些人事,提到此人时,总是赞不绝口。紫微不自觉地看了看正陪在小燕子身边一脸痴心的永瑜,看看站在自己身边却细心帮金锁挑选干花的福尔康,以及傻傻站在一边自己挑自己的福尔泰,紫微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紧紧捏着手中干燥的花枝,紫微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恢复自己的身份,然后……然后……然后她又能做什么呢,那个人,已经有了福晋的。 紫微皱了皱眉,抿紧嘴,告诉自己,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先恢复身份!看着笑得天真烂漫的小燕子,紫微在心底里说:如果不得已之下伤害你,也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不识好歹了! 看着在花店那边挑选鲜花的一群人,年轻的画匠冷冷地笑了,八阿哥……是吗…… 万国路离得最近的,其实就是善保家,所以善保直接就把两人带回家去了。虽然马车已经有了防震设施,但毕竟只有两个轮子,摇摇晃晃是难免的,所以车上两个醉鬼已经吐了两回了。善保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洁癖的,所以坚决不肯忍耐到送两人回到最远的五贝勒府。 知道丈夫带着五贝勒和范先生回来,章佳氏吓了一跳,立刻整理好自己上下过来见礼,谁知道一进花厅,就见两人软软地瘫在椅子上,正被下人灌着解酒茶,丈夫却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这是怎么了?” “回福晋,大人说五贝勒和范先生喝醉了,让奴才们先喂先解酒的东西。” “大人呢?” “大人说他衣裳不洁,要去沐浴更衣。” 章佳氏知道自己丈夫的毛病,就随他去了,看着永琪和范义昊的狼狈模样,心里好气又好笑。“有通知两位爷的府上吗?” “已经有人去了。” “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醒过来,先送去床上躺着吧,在这里坐着像什么样。” “是,福晋。” 章佳氏先安顿好两个,再去找自己丈夫,走进房间正好善保已经洗好换了衣服。笑着说:“你把两位爷丢在那不管不顾的,还跑来换衣服。” 善保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说:“他们自己喝醉了连累我,我连件衣服都换不得了?” 章佳氏帮他理了理衣服,说道:“我看他们醉得很,连解酒茶都不能喝进去,就做主送去房间让他们睡去吧,你去看看吧。” 善保点点头,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出去。 先去看了看离得比较近的范义昊,这位爷睡得好,呼噜响彻云霄,隔着房门都能听见。见他被子盖得好好的,睡得挺不错的模样,善保就不管了。 走到永琪那边却被拦下了,门口的奴才提着水桶无奈地说:“大人,这,五爷刚刚醒了,非要沐浴,这会儿怕是正在桶里泡着呢。” 善保停下脚步,问他:“谁在里面伺候?” 奴才的脸立刻垮下来了:“五爷把我们赶出来了,不让人伺候。” 善保低声骂了一句,立刻伸手敲门:“永琪?” 没有人应。 “永琪?” 还是没有人应。 善保和那奴才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妙,立刻就把门推开了。房间倒是不冷,几个火盆把房间烘得热乎乎的,屏风上胡乱搭了几件衣服,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善保急忙转过屏风,就见某位爷把自己脱得光洁溜溜的,连头都要埋到水里去了,正睡得香呢。吓得魂魄都飞了一半,立刻冲过去把人拉出来,大声让奴才去请大夫叫人来,打横把人抱到床上,随手拿了条毛巾擦掉水,立刻塞到被子里去。检查了好一会,看着似乎都只是睡着了,但这么弄都没醒让善保非常担心。 得到消息的章佳氏把奴才骂得半死,急忙跑了过来,但因为永琪衣裳不整所以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问了几句,知道人没事,就转去找大夫准备一些参汤什么的。 看着躺着乖乖不动的永琪,善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就喝得酩酊大醉,又自己跑到水里泡了半天,还闷在水里不知道多久,这人有事没事他真的吃不准,可大夫一直没来,气得善保难得地大吼起来:“大夫呢?” 旁边伺候的奴才吓得腿软,自家大人一向是温和优雅的人,突然发这么大火真是吓了几个奴才一大跳,其中一个奴才立刻说:“已经让人去找了,奴才去迎迎看。”说完立刻跑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善保守在床边,看着泡澡泡得面色红润肌肤光滑的永琪气不打不处来,旁边人担心得要死,他这么一副身体很好的模样躺着一点动静也不给!直接就伸手掐他的人中,一边在他耳边大吼,见人只是轻轻皱了两下眉毛没有动。恶从胆边生地扬高手掌,在其他几个奴才惊恐的目光中,狠狠一巴掌打到那精致漂亮的脸蛋上。 被扇了一巴掌的永琪呻吟着皱起了眉,虽然善保是放轻了力量的,但要知道,善保是会武的。 善保见他不动,只好再扇了一下,这一下非常响亮,声音清脆,一听就知道力量不轻而且肯定非常痛。旁边几个奴才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动了,而善保只关心这个家伙醒了没有。 见他轻轻地睁开眼睛了,善保刚刚松了口气,见他又要闭上,气得凑到他耳边大吼:“给我醒过来!不许再睡!” 永琪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事实上他并没有在桶里泡多久。你想啊,善保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他一个喝醉的人,让奴才们打水送来,把奴才们坚定地赶出去,自己摇晃着脱了衣服爬到桶里坐着,就算是被热气薰得昏睡过去,也没多长时间。而且他当时其实是趴在桶边的,虽然嘴巴以下都在水里,但鼻子是在水面上的,所以并没有吞多少水进去。但一个醉酒的人,又被舒服的热水泡了一会,正是舒服到极致的时候,当然会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了。 所以,这两巴掌,把正做着美梦的永琪无情地唤醒了。永琪眨了眨眼睛,终于模糊中看清眼前的人是善保,立刻张牙舞爪地叫嚷了起来:“混蛋啊!为什么吵我睡觉!人家睡得正舒服!烦死了,好痛啊,你还打我!我皇阿玛都没打过我你敢打我!哇啊啊……”然后,孩子一样的哭了。 善保被搞得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关心则乱,哪里会舍得动手打他,挥手把奴才们赶出去吩咐大夫来了再报。把坐起来正拎着枕头乱砸的永琪连人带被抱在怀里,顺手用被子把他给紧紧包好,省得他冻死,也正好困住他手脚不让他再乱扑腾。“好好,是我错了,是我不好。” 抬起永琪哭得惨兮兮的脸仔细地看自己打的地方,嗯,虽然有些红,但并没有肿起来,还好是控制了力道。但他皮肤太白,这手掌的模样看得挺清楚的,过会找大夫拿点药来擦吧。 永琪因为太困而酸涩的眼睛,又因愤怒难过的心情,正汹涌地流着泪。说来永琪除了那几次非常难过失去亲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凶猛地哭过。没有一会功夫那脸上就到处都是眼泪鼻涕的,倒是比小时候哭得还要痛快。 善保一边温柔地哄着,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眼睛四下寻找,在床头找到一件干净的亵衣,估计是要拿给永琪穿的,也顾不得许多了,先拿来给他擦脸。虽然后来才发现拿的是裤子,但反正永琪看不见,忽略过去吧。 永琪越哭越难过,他头好痛,脸好痛,又好困,想睡觉但身体又燥热得难受,而且哭到现在噪子也不舒服!而且他头一回被打,好伤心!总之就是哪里都不舒服! 两条腿不断的踢着被子,想把让他热过头的东西踢掉,不断地敲打着身边善保的身体发泄愤怒,虽然哭到现在已经很累了但除了哭暂时没有理性的他也没有其他的表达方式。于是,连自己儿子撒娇都没怎么照顾过的善保头一回知道,原来小孩子发疯是这么难搞。 正好有人来报说小敏子和大夫一起到了。善保眼睛一亮,救星到了。 69、第69章 五贝勒府得了善保派人送来的消息,五福晋立刻差小敏子带上一些衣物药丸之类的去接永琪回府,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事情又多,怎么也不会轮上她去接丈夫的。 小敏子得了吩咐立刻准备,坐着车就赶了过来。善保家小敏子倒是偶尔会来一趟,也算是比较熟悉的,所以管事立刻就带着他去了永琪所在的客房。 刚要上台阶,就听得一声带着哭音的沙哑尖叫,声音尖利刺耳,吓得小敏子脚上一顿,一脚踩空,差点跌倒。 管事眼明手快地把他扶住,看了看那房间,叹息一声说:“五爷泡了个澡后就一直昏睡不醒,我们大人怕五爷有个好歹,就把人给弄醒了,可能是扰了五爷的好眠了,五爷就从醒的那刻起一直闹到现在,我们大人是怎么哄也哄不住,这么冷,再冻了可就要受罪了。”说着说着,管事自己也觉得用词有些不妥,但他真的就觉得这位五爷,明明漂漂亮亮的,却跟个孩子似的任性。于是恭敬地说:“奴才看五爷估计是喝醉了身子不舒服,咱们大人也让人去找大夫了,您劝劝五爷,可得多休息啊。” 小敏子点点头应了下来,和这位管事也客套了两句。其实从刚刚那一声尖叫中小敏子已经听出来那是自己那位主子的声音了。跟了他这么些年,主子什么声音代表着他的什么心情小敏子多少还是能听出来的。在他看来,这位爷现在闹得这么欢实,与其说他是在发脾气,不如说他是在撒娇任性。那位撒娇成性的主子一旦心情不爽而正好旁边有人哄他的时候,只会脾气越来越大。 上了台阶,越走近房门越能听清里面的声音,永琪带着鼻音气愤的怒吼,善保耐心温柔的劝哄,乱哄哄的,房间里倒是挺热闹的。 小敏子正要进门,就见后面两个奴才扶着一个大夫也急忙跑了过来,那大夫年纪也比较大了,在这大冬天的也跑不利索,两个奴才扛着他的药箱子,架着他两边胳膊就跑过来了。那大夫停在门边,扶着柱子直喘气。管事见了他也是非常高兴的:“大夫您来了!可太好了。”说着转身对着门里面大声道:“大人,敏公公和大夫都到了。” “让敏公公先进来,大夫先等一下。另外,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是。”管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反正主子吩咐的事照办就是了。于是小敏子跨进了房间说道:“善保,我带了五爷的衣服……来……了……” 小敏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两人,此时他看到的是善保坐在床头依着床柱,而永琪则光着身子趴在善保的怀里,细长的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还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虽然看不到表情,但看他一动不动安静的模样,显然是睡得正沉。善保的手则拉着被子尽量盖在永琪的光滑的裸背上,将他温柔地包起来并展开双手拥抱着他。 平时一向打扮整洁的善保此时衣衫不整,衣领大开,隐约可以从永琪身下看到他健实的胸膛。他轻拧着眉,紧抿着薄唇,眼神却温柔如月光般洒在怀里的人身上。此时的他看起来忧郁又性感,温柔又多情。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模样,更是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粉红的暧昧泡泡。 小敏子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他知道永琪长得漂亮,善保长得俊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赏心悦目的。不过两人虽然感情不错,但从来都是一种知己至交间正常的感情啊!除了永琪上次喝醉,两人甚至连身体上的接触都没有过。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这两位都是有了家室的啊! 也不能怪小敏子胡思乱想,永琪身边不是没有那种人,接触得多了,小敏子没事也会琢磨一下这个,见了此情此景,不想乱想也忍不住了。 见他呆呆地傻站着,善保气得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却压低着声音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小敏子眨了眨眼睛,走近了几步,来到床边一看,忍不住就嘴角抽搐了。放下手上的东西开始拉扯:“爷,爷?您快起来啊,哎呦,可别咬了,再咬就出血了!爷?爷?您松口啊!那可不是猪蹄,不能这么咬的!爷?” 其实,刚刚那一切都是空的,真相是:永琪因为被各种疼痛不爽搞得极度烦躁,房间里又被善保赶得只留他一个人了,于是他所有的不爽都冲着善保而去了。当永琪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后,他直接尖叫一声扑到善保的身上,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善保当时痛得一抽,武人的习惯下意识的就想要撞回去,但立刻反应过来此人是永琪,于是只好停下来不断地哄他松口。但奇怪的是,永琪咬着后,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叫了也不闹了,乖乖地趴着,只是不肯松口。 善保估计永琪也是被吵醒气坏了,好不容易能发泄一下自己所以精神上放松了些。想着咬就咬吧,反正只是有点痛,只要他别闹了,就比什么都强。 小敏子过来,左哄右哄永琪终于松口了,但却不肯从善保身上下来。 永琪其实这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他闹了那么久,也累了,咬了善保一口气,发泄了放松了,人清醒了一点后就又昏昏欲睡起来。模模糊糊听到声音说自己咬到人让他松口,他就松开了,但放开善保是不可能的。 他光着身子,在这大冬天里,本来就冷。虽然善保帮他盖了被子,但他又能盖到多少。善保的衣服在刚刚的打闹中被拉开,温热的体温让紧贴在他身上的永琪非常舒服,不要说手了,他恨不得整个人都窝进去。所以双手紧紧抱着善保,贴在他肩窝里睡得幸福至极。 两人小心地在不吵醒永琪的情况下,终于帮永琪穿上了底裤,至少是不再露着点啥了。但上衣却怎么也套不上去,他两条胳膊蛇一样紧紧缠在善保的身上,再长一点都能打个结了,怎么可能穿上衣服。 无奈之下善保只好脱了自己的衣服抱了永琪上了床躺下,然后用被子将两人紧紧包起来。 小敏子也有些奇怪,自己的主子从以前就是挺自律的一个人,轻易不会酗酒,这回是怎么回事?喝这么多就算了,还给人添这么多麻烦,不像是永琪的为人呢。 善保无奈,只好说这小子在酒吧和人拼酒的经过,小敏子立刻决定下回在范义昊的茶里加巴豆,主子酗酒拼酒,他不但不拦着,带架秧子起哄!醉死活该! 小敏子让大夫进来,和善保一起哄了半天才拉出永琪的一手出来让他诊脉。大夫看了看,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喝醉了,这一段时间的饮食要注意,近期不要再酗酒之类的说了一通,然后开了一张补身调理的药方,让永琪早晚喝一回,五六天就可以了。 善保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得异常幸福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问小敏子:“怎么办?” 小敏子挑眉,转身走出去:“我要让人回去一趟拿些五爷明天用的东西过来。” 善保瞪着小敏子的背影,直把人瞪出门都没见他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拧他的脸,只觉得肌肤光滑细嫩胜过女子,又挺有弹性的,捏起来很舒服,气不过又多捏了几下。见他嘟着嘴无意识地扭了扭脸然后贴到自己脖子处钻,然后贴在肌肤上,舒服的喷了一口气,乖乖地睡了。 感觉肌肤上被他呼出的热气扫过,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善保缩了一下,可突来的冷风冻得永琪又紧紧贴了上来。善保无奈,只好拥着他躺好。圈着他的腰,双手握在一起,感觉怀中的部位角度长短粗细都正好,抱着也很舒服。善保笑笑,贴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紧闭的眼睛上浓密的睫毛,用轻得不再轻的声音不知道是对谁说:“我要拿你怎么办呢?” 手指轻轻地抚过刚刚打他的部位,现在看着已经不红了,只希望他醒来后不要记得了,不然以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可是得被折腾得不轻。 打了个哈欠,闹到现在善保也累了,将怀里的人拥紧些,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闭上眼睛。 小敏子吩咐好了事情回来,看到两人都睡了,再一次忍不住地嘴角抽搐。这贴得这么紧抱在一起睡,难道不会磕得难受?而且,就算你们睡得舒服,我们做奴才的看着心里也别扭啊。 但,奴才就是奴才,主子爱怎么睡觉不是他能管的。所以,你爱睡就睡吧,只要睡着了别再闹腾就行了。 放下帘子,小敏子走了出去,善保家的管事自然会给他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天色也不早了,他也想吃点东西泡泡脚早点休息,这么冷的天,被窝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了。 永琪不闹腾了,善保家就又重归安宁了。天色渐渐暗下来,除了巡夜的奴才,其他人都陆续进入的梦乡,夜色像棉被一下盖着天空,让大家都开始自己的好梦。 客房里,盖了厚厚床帘的大床上,善保由原来的侧睡变成了平躺,姿势端正。而某人则由原来的侧躺变成了趴着睡,而且是趴在善保身上睡。原来只是手缠着,现在是手脚一起缠着了。永琪自小睡姿就不好,嬷嬷怎么教也教不过来,最多也只好由着他了。好在他也不喜欢和别人同睡,那么大的床你有怎么转着圈的睡就怎么睡,最多是奴才们多给你盖几次被子罢了。而他在天比较冷的时候,一般都是抱着被子卷成一团像个蚕茧一样,原因当然是因为怕冷。不过现在善保是身边最温暖的火炉子,他不抱着他还会抱着谁。 因为酒喝多了,从不起夜的永琪也慢慢地睡得不安稳了起来,当生理需要开始加剧的时候,他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厚厚的帘子让永琪看不清楚,但抱着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能有感觉的。奇怪自己没有任何记忆,永琪皱了皱眉,但生理需要更重要,于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冰冷的空气让永琪抱着胳膊抖了两下,好在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月光照得房间还算亮,永琪左右看了看就立刻找到了目标,舒舒服服地释放了自己的需要,立刻又钻回了床上。 即使只有一会,永琪也冻得像根冰条了。被这么大一个冰块靠近,善保怎么会没有感觉。 “永琪?” “……咦?善保?” “嗯,你怎么弄的,这么冷。”善保声音有些模糊,可见也是睡了一半被吵醒。但此人的睡相实在不错,主动把永琪抱到了怀里,将被子压好,又继续睡了。 永琪眨了眨眼睛,缩在善保的怀里不动。他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光是有记忆的部分,自己至少就喝了十来杯酒,而且是各种酒掺着喝的,更容易喝醉。看来他是被善保带回去了。这个房间不熟悉,想来应该是善保家吧。 不过他为什么和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面?自己醉后做了什么吗?而且他干嘛抱着他?虽然挺暖和的但被抱着的感觉好诡异啊,出了什么事吗? 有些不安的永琪被善保的体温熨烫得越来越舒服,意识也渐渐模糊。慢慢地将冰冷的双手伸到善保的身上,紧紧贴在善保的身体上汲取温暖。永琪在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两个人睡比一个睡要舒服多了呢。 天亮了,奴才们来敲门,虽然年关将近,再过几天皇上会封笔各衙门也要封印了,但这也不是不去上朝的理由呢。 善保在听到敲门声后立刻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颗脑袋紧贴在自己眼前,被吓了一跳的善保立刻就要后退,却被脖子上的手给圈住不能动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把永琪的双手解下来塞到被子里,看他脸色红润,显然是睡得不错。 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特意拍得很轻,慢慢将人给唤醒了。 永琪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再转转眼珠看了看四周,一脸迷茫,显然是搞不清楚状况的。 “永琪,时间差不多了,要去上朝了。” 永琪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清醒多了。看了看已经坐起来的善保撇撇嘴:“我不想去。” 善保捏捏他的鼻子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个大朝会呢。好了,快起来吧。” 听到声音,奴才们推门进来了,善保的小厮,永琪的奴才们都一拥而上,把两人给穿戴整齐,永琪照到镜子时感觉脸有些奇怪,凑到玻璃镜前仔细地看。 小敏子正在收拾永琪的东西,看到他盯着镜子左看右看的就问:“爷,怎么了?” “嗯……为什么我觉得我两边脸不对称?” 所有的奴才一齐看向了正在梳头的善保。善保打理好自己站起来,微笑地走到了永琪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指着他略肿一些的脸颊问:“你牙痛?” 所有的奴才在心里腹诽:“不是牙痛!是你打的!” 永琪用手指戳了戳脸,感觉了一下奇怪地说:“不痛啊,就是有些酸酸麻麻的感觉。” “嗯,应该没什么事,看着也不会很严重。”善保一本正经地看了半天说:“要不再过一会看看,如果肿得更厉害了或痛起来了再找大夫来看看。” “行,就这样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永琪摆摆手很不在意地走向桌边吃早饭,善保微笑地跟在他身后,凌厉的带着杀气的眼神扫过所有周围的奴才,意思非常明显:“给我闭嘴!” 于是,周围所有的奴才都紧紧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情。 唯一不被影响的小敏子挑着眉看了他一眼,一脸鄙夷。善保讨好在对他笑笑,小敏子翻了一个白眼算是揭过。 于是,善保运气很好地逃过一劫。 今天的大朝会上,永瑜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阴沉着脸,然后时不时地瞪永琪一眼。 昨天回到了宫里,皇阿玛去漱芳斋的时候,小燕子心情异常兴奋地说到了万国路的事情,皇阿玛就说了万国路的起源。知道万国路是五阿哥永琪一手推动发展出来的,小燕子双眼尽是崇拜爱慕的小星星,看她激动的样子,如果不是还记得她现在算是永琪的妹妹,就恨不得嫁给永琪当侧室了。 永瑜一直以为自己表现得非常明显,他从看到小燕子第一眼起,就一直很喜欢这个爽朗可爱,活泼明亮的小燕子!她总是那么爱笑爱跳,没有一点心眼,直来直去纯真得与这皇宫里的人仿佛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她是那么独特而纯真,与这个阴暗充满了名利欲望的皇宫格格不入。是永瑜将小燕子抱进这里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应该保护她。 可是,她一天比一天更吸引自己,让永瑜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当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永瑜觉得自己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真诚打动她,他也认为他马上就要成功了!每次自己陪伴在小燕子身边时,她都快乐得像只老鼠一样! 但是,五哥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并立刻吸引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如果不是自己长时间的陪伴,永瑜相信小燕子早就忘记他了!这让他多么的痛苦啊! 他喜欢小燕子,是真的很喜欢小燕子!小燕子也许长得并不是最美的,但她却拥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灵魂!永瑜有信心爱她一辈子并只爱她一人!但她的心,却没有交给自己,而是交给了自己的五哥永琪!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永瑜觉得自己就是那试图挽留落花的树枝,明明能给花最好的生命和养份,却仍然留不住她。 于是,下朝后,永瑜拦住了永琪。 正和善保一起准备去户部的永琪奇怪地看着一脸愤怒的永瑜,冷冷地问:“有事?” 永瑜看着永琪和他身边的善保,渐渐收起自己的愤怒,告诉自己不要在大臣,尤其是受皇阿玛重用的大臣面前表现不得体。深吸口气,稳定下自己的脾气和隐约胆怯的心情,咬着牙看着永琪一字一句地说:“五哥,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小燕子面前了!” 永琪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转头问同样目瞪口呆的善保:“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吗?” 善保眯着眼睛看了永瑜一眼,心里暗暗记住他。却对永琪笑着说:“五爷,我看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去户部衙门吧,您之后还要去趟总理衙门那边呢。” “说得也是,我可忙得狠,八弟闲着没事不如去帮帮皇阿玛分担些吧。走吧。” 永瑜看着永琪大步离开的潇洒身影,狠狠握住自己的拳头!他以为,他一定能抢走小燕子吗?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永璜和弘昼站在一边,看着永瑜脸色铁青地装没看见他们一样从身边快步走了过去,奇怪地问:“五叔,刚刚那个是八弟没错吧?” 弘昼背着手,哼了一声:“你不用管他,他以为他是谁。” 永璜看着一脸冷漠的弘昼,知道他不待见这小子,就很快转移了话题笑着说道:“好歹也是我弟弟嘛。对了五叔,你刚刚说有事和我商量,是什么事?” 弘昼立刻把永瑜扔到九霄云外,兴奋地对永璜说:“永璜你要不要来帮我管着清华学院?我一个人可真的是累得不行了!你平时在家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的,偶尔管管事,埋没自己不是挺可惜的?不如跟我到清华学院吧?你上次去不是说挺喜欢的嘛?我还准备再多加两个分院,你可以当个分院长,我跟你说,那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永璜笑着问:“五叔,是五弟要你来当说客的?他上次已经问过我一次了。” “他只是推荐,我看不上你你也没这个荣幸!清华学院可是我的心血!”弘昼高傲地昂着脑袋。清华学院是永琪命名,乾隆题名的,如果已经拥有了不少分学院,大半八旗子弟和优秀的汉家士子官家公子都被塞进来读书了。不论是文的,武的,外交的,农业的,甚至是医术的,文艺的,都有对应的分学院可以学习。在大清大力发展的时候,一方面需要无数的人才来填补专业人才的空缺,一方面也希望可以借此将一些好的知识流传下去。这可是利国利民千秋万代的大事,弘昼自从管了清华学院,就再没心思管其他的了。 永璜心里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他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做得好,自己以后能继承弘昼,那么他就可以处在一种超脱的位置上安然地渡过以后的生活。之前永琪跟他说,他就已经激动得不行,只是有些担心弘昼的意见而不敢轻易答应,虽然他知道清华学院是永琪出的主意并一力推行开办,但清华学院毕竟是弘昼说了算。 现在弘昼主动邀请自己,永璜哪里会不同意,叔侄两个一拍即合,一边往宫外走一边讨论着要找家好店喝点酒庆祝下。 永和自己交好的一个大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只觉得全身无力。他已经努力了很久,渐渐也没有力量再继续努力下去了。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只有他,必须是注定失败的那个? “六爷?” “……算了,回去了。” “是。” 70、第70章 紫微和皇上下了一夜的棋,心情很好。她下的这一夜的棋,和皇上相处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看到了成功的希望。而皇上看她的眼神,也终于带上了赞赏!她自负在琴棋书画中,棋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她觉得只要自己继续努力让皇上重视她,那么她就有机会向皇上坦白一切!她等待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他的喜欢!为的是让皇上知道她的好,让她在不伤害小燕子的前提下能和小燕子换回身份。 虽然很害羞,但紫微知道自己和小燕子一样陷入了一个叫爱情的陷阱!陷阱里的人叫钮祜禄·善保!那个温柔俊美如冬日暖阳的人,那个,让她只一眼,就失了心的人!见了他后,她没有一天不祈求上天,让她能再见他一面,或是让皇上知道一切后能恢复身份!她终于明白小燕子了,只觉得与小燕子之间的不合立刻就消散了,她们,都是为爱而苦的可怜女人! 小燕子也很高兴,因为喜欢紫微,乾隆接连来了漱芳斋好几次,而且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让小燕子非常满足。最重要的是,皇阿玛答应让她参加新年家宴! 要知道,那是所有的皇子皇女都会参加的皇家新年家宴啊!所有的皇子都会进宫来!那么,五贝勒永琪就一定也会在了!小燕子觉得自己快乐得要飞起来了,但她只敢把自己的心情告诉紫微,因为她知道紫微和她一样!紫微为她祝福,她也为紫微祈祷!祝紫微也早日见到她喜欢的那个人! 两个姑娘关系越来越好,同心协力的讨好着乾隆,让乾隆心情非常好!看他们也越来越顺眼了,让这一伙人都满意极了,只觉得他们的大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令妃了。 令妃连着好些天没见到乾隆了,乾隆在封笔前本来就挺忙,晚上又不是宿在皇后那就是宿到最近的新宠婉嫔那。而皇上最近常去的漱芳斋她也不敢去,因为每次去了小燕子都要在皇上面前给她上上眼药!所以令妃最近非常担心自己会失宠。好在八阿哥永瑜的受宠程度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让她放心不少。 不过有件事让令妃心情不好,就是八阿哥不知道为什么,和她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以前天天会过来请安,现在搬到景阳宫去,虽然说略远了一些,但他天天去漱芳斋去得挺勤,却不怎么来延禧宫给自己请安了! 这个儿子是自己的希望,令妃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和儿子疏远的,所以,她让人去请八阿哥来延禧宫。结果,连着请了三天,才看到永瑜一脸不情愿地来了。 永瑜真的不想来的!他现在天天都在小燕子面前献殷勤,希望能让小燕子忘记永琪!所以只要一有时间就呆在小燕子身边陪着她!因为小燕子不是很喜欢令妃,所以他不得不减少与令妃见面的次数,也不敢在小燕子面前提到自己的母妃。 令妃让他去见她的事永瑜一开始也有些犹豫,但不小心在小燕子面前说了出来被小燕子冷冷地哼了两声后,永瑜自然就更不敢来了。虽然知道多少有些对不起自己的额娘,但是想到小燕子的笑容,永瑜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毕竟腊梅已经来了三回,永瑜身为令妃的儿子觉得再不去也不好,万一被皇阿玛知道了,不大不小也是个过错,所以他就来了。不过他是挑在小燕子休息的中午时间来的。 令妃其实也是借着机会给儿子一些东西,顺便慈祥地叮嘱几句,简单的说就是笼络下感情。即使是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与自己不亲的情况。但她明显注意到永瑜不是很专心似乎有些走神和不耐烦的样子!这还是头一回,令妃心情立刻不太好了。 忍住气,令妃微笑地问:“永瑜似乎有些心事,能告诉额娘吗?” 永瑜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着别的方向,过了一会才说:“额娘,你为什么不喜欢小燕子?” 令妃一提到小燕子就有气,虽然认在自己名下,但到现在,连个规矩都学不好!最近快过年,皇上就和特许小燕子休息几天,可她偶尔去看看,就知道她把之前好不容易学的全部都忘记了!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些罪过还不是怪在自己头上! 但对着儿子不好报怨得这么明显,所以令妃苦笑着说:“哪里是不喜欢她呢,她那么活泼可爱,我疼爱她还来不及,但是这孩子总是让人操心,偏偏又不听劝,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呢。”令妃看了看儿子的脸色,看他转过头来看她了,再接着说:“我也知道,她来自民间,自小就是活泼自在的,但这毕竟是皇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太后皇后又极重规矩的,我当然希望她能学得好些,以后得了两宫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啊。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也就不强求了,只要不闹些笑话也就是了。可那宫规礼仪却是不能错的,唉,可那孩子就是讨厌学这些,已经闹了不止一次,我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说着拿着帕子擦着眼睛。 永瑜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额娘。想想也对,皇后本来就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她名下的阿哥格格都是极有规矩的人。太后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晴格格也挺好的,但是也只是敢私下里偷偷地和他们玩一玩,平时也是很规矩很得体的样子。至于其他宫的格格们,都是极有风仪的,比一比小燕子,确实是大不一样。 想到如果皇太后或皇后不喜欢小燕子而折腾她的样子,永瑜就心疼得不行,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多劝小燕子学好规矩。 再看着为小燕子揪心而流泪的额娘,永瑜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孝极了,竟然误会自己最温柔的额娘。立刻站起来走到额娘身边安慰她,终于把额娘给哄得破涕为笑。 母子两人终于和好如初,说了好些的贴心话,互相关心叮咛,场面温馨至极。 看时机差不多了,令妃开始问到皇上的事情。 永瑜想了想说:“皇阿玛最近挺忙的,似乎是快封笔了,有一些紧急的公务皇阿玛想提前做完,最近都忙着政事。连去漱芳斋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呢,小燕子她们也很寂寞。” “她们?除了小燕子,还有谁吗?” “还有紫微啊。” 令妃的眼神一冷,但闪得太快永瑜没有看到。永瑜自觉地说:“自从上次皇阿玛与紫微下了一夜的棋,皇阿玛就经常去漱芳斋看紫微。紫微琴棋书画都是非常好的,经常与皇阿玛谈古论今,皇阿哥夸她是个才女呢!而且她唱歌也非常好听,泡得茶皇阿玛也非常喜欢,皇阿玛经常说在漱芳斋的日子最轻松舒服呢。” 令妃心中冷哼,脸上却带着笑说:“你皇阿玛天天忙于政事,非常疲倦,有个放松的地方真的很难得。他能喜欢漱芳斋这两个丫头是她们的福气。”哼!一个野猴一样的丫头,一个狐媚子!都是该死的东西! 永瑜立刻觉得自己的额娘更加可亲了!笑着说:“对啊,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一直让她们好好照顾皇阿玛,要让皇阿玛多喜欢她们一些,这对她们来说是件好事呢!” 令妃笑着点头表扬永瑜的想法好。 永瑜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令妃,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指头不断拿眼角看她,踌躇不前的模样看得令妃有些好笑,于是假装责怪地说:“是有什么话想对额娘说吧?怎么这么不好意思的模样,看着小气。” 永瑜立刻把凳子搬得离令妃近了一些,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说:“额娘,你能不能跟皇阿玛说一说,让我也帮他分担些事情来做?” 令妃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为什么不自己去和你皇阿玛说呢?” “因为……因为我已经提过两次了,但皇阿玛都没同意的样子。”永瑜很失望地低着头,他看过万国路后,就对永琪妒忌又不服,十分想自己也做一件漂亮的差事来给皇阿玛看看,也给小燕子看看!可他隐晦地提过两次了,皇阿玛都是嗯了嗯,然后就没后续了。让他十分气馁,不敢再提了。 令妃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心中赞赏,儿子有这个想法是最正确不过的了!虽然受宠是好事,但也要好好表现能力才能让皇上重视啊!看人家永琪,虽然已经不受宠,但因为做事能干,皇上对他仍然是非常重视的。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又有皇上的宠爱和福家的帮衬,做点漂亮的事还是很容易的!点头说:“这是好事,你不用怕你皇阿玛不高兴,应该积极一点。但你也知道,皇上最近非常忙,没有什么时间来延禧宫的,但如果来了,额娘自然是会帮你说的。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点,哪怕皇上没同意你那些提议,你也可以先申请做点小事,只要你做得好,皇上自然能看见,慢慢的就会让你去做些大事嘛!” 永瑜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眼睛刷地亮了:“额娘说得是,是儿臣之前太好高骛远了!儿臣知道要怎么做了!” 令妃很满意地赞扬了他一顿,然后又问了问小燕子和紫微的事,但永瑜可能没发现,令妃问的大多都是紫微。 等永瑜走了,令妃再一次砸了房间里所有的瓷器,看着满地的碎片,令妃温柔的脸上尽是狰狞的表情,犹如恶魔。 同一时刻,福家 福伦叫住刚要出门的大儿子:“尔康,你跟我到书房来。” 福尔康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阿玛,但还是跟了上去:“是,阿玛。” 书房里,关上门,福伦和福尔康坐下,福伦好一会才问:“尔康,你喜欢那个叫金锁的丫头?” 福尔康被说中心事,脸上微微地红了些,但仍高昂着头说:“是的,阿玛,我喜欢金锁。她纯真,善良,美丽,温柔,是我理想的伴侣!” “哼!一个奴才也值得你喜欢?”福伦砰地拍响了桌子,吓了福尔康一跳。福伦指着福尔康的鼻子骂:“没出息的东西,我以前跟你说的都忘记了?我让你多接近还珠格格,你就是不听!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还珠格格虽然不能明说,但毕竟是皇上的女儿,是公主之尊!你如果能娶了她,就等于是尚了公主!这对你以后有多少好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可你呢,总围绕个丫头打转!如果还珠格格喜欢你,却看你不理会她,你以为她会怎么想?” 福尔康很想说真正的格格是紫微,不是小燕子。但此时他还没蠢得把这事说出来。 福伦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长得漂亮又性格温柔体贴的女子,也许还珠格格……确实是……但是,她毕竟是格格,你若是尚了格格,我们全家就会抬旗!就不再是包衣了!” 听了这句话,福尔的康的背立刻直了!虽然他自视甚高,但他明白,自己最大的硬伤,就是这出生地位了!包衣奴才的身份,是令妃的痛,更是他们福家的痛! 福伦叹息一声说道:“虽然令妃娘娘受宠,但她生下八阿哥的时候,已经抬了位份,之后生的都是格格,虽然皇上也不是不喜欢,但毕竟不如阿哥受重视,就一直没有机会抬旗!现在娘娘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下一个阿哥了,如果生下估计抬旗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生不出来,抬旗的希望就只能看八阿哥和我们的了!八阿哥刚刚成年,还没正式开始接触政事,想立个功劳并不容易。而我们福家,最有希望的就是你了!” 走到福尔康的身边,福伦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满含希望地看着他:“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只要你好好表现,不要说尚个格格,就是尚个公主都是可能的!这样,我们福家就一定会被皇上恩旨抬旗了!我们就有了更多的地位,就更能帮助八阿哥!等到八阿哥成功的那一天,我们就是最大的功臣!到了那时,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福尔康只觉得血液都沸腾了! 没错!只要自己因为尚格格而被抬旗,那自己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缺点!自己将更加受到重用,他就能帮着八阿哥打败其他所有的阿哥!拥立八阿哥登上大宝!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功劳是什么?当然是拥立之功! 有了这份功劳,不要说金锁,就是八旗的秀女,也是任他挑选! 福尔康握紧拳头,站起来对着福伦狠狠地点头:“阿玛,我明白了!” 福伦满意地看着他,拍上他的肩用力一握:“儿子,阿玛等着你光耀我福家门楣!” 福尔康从鼻孔里喷出气来,沉声回道:“阿玛!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福尔康带着家人的希望离开了家进宫去,一路上他都在努力思考阿玛和自己所说的话。 不能不说,他确实是非常喜欢金锁的。他一直就喜欢那种长相妖媚却不俗艳,性格大方却不豪放的女人!虽然也不是不喜欢大家闺秀,但总觉得那些一个模子出来的大家闺秀们有些没味道。所以,在小燕子,紫微,金锁,这三人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金锁了!金锁无论是长相性格都非常符合他的喜好,是他现在一心想要得到手的女人! 可阿玛说得对,他如果娶了金锁,对他一点用处也没有!自己需要的是地位,女人以后都是手到擒来的东西,而且就算是金锁,以后自己有了更高的地位和身份,她肯定是高兴跟着自己的! 现在宫里的格格们,不是太小,就是已经出嫁。唯一适嫁还没有嫁出去的就只有小燕子!而小燕子毕竟不是真的格格,五阿哥又对她势在必得,他是不会和五阿哥争的。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紫微了! 紫微现在非常得皇上喜欢,而且在三人中算是长得最甜美,性格也是非常温柔好掌握的。又是皇女出生高贵!最好的是,她是金锁的主子,只要娶了她,那么金锁就会作为陪嫁丫环进门,到时候…… 所以,只要自己对紫微好一些,再献点殷勤,以紫微单纯的性格,马上就会被自己所俘虏!等紫微和小燕子的身份还原,她就是真正的皇女公主,那么,自己和她两情相悦,她肯定会向皇上赐婚!等自己娶她进门了,皇上就一定会给自己全家抬旗!自己就是又尚了格格甚至公主,又得到了金锁,又给全家抬了旗,一举三得!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里,福尔康立刻转身进了一家书铺,他记得紫微很喜欢诗词,不如买一本送她正好也讨好她一下! 永琪看了看手中探子递来的消息,气得哼了一声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被走进来的善保拿起来打开看了一遍,笑着说:“这些人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哼,一群该死的奴才!”永琪一想就生气,他们把他们皇家当成什么了! 善保坐到他身边笑着说:“要我帮你吗?” 永琪眯着眼睛看他,觉得此时这个男人好看的笑容非常刺眼!“你准备怎么做?” “看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了。” 永琪顿时觉得身上发冷,这个男人绝对说到做到!抢过他手中的消息塞回盒子里,瞪他一眼道:“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们的事我会自己弄的!” 善保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突然看了看他左右问:“徐林呢?怎么又不在?” 永琪顿时一泄气趴在桌上不忿地哼哼:“被某人借走了。” “他就那么缺奴才?”善保笑笑:“要不我给他挑些奴才用吧,省得还要向你借人。” “好啊,徐林不在身边我也挺不安心的。”永琪支着下巴一脸坏笑。虽然他是不介意啦,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让永琪非常不爽! 善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太明显了。” 永琪拍掉他的手瞪他:“不要动手动脚!”说完自己脸红了。该死,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蹦。 善保看着他脸红羞恼的模样,笑得温柔。但嘴里出来的话就不好听了:“该动手动脚的时候我已经动过了。” 永琪立刻脸上烧红,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虽然自己不记得,但醒后听小敏子都说过了,当时他真的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一想到自己光溜溜地扒在他怀里耍酒疯,永琪就觉得自己这一世的英明全部都毁了! 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低声怒吼:“你给我闭嘴!另外,把那天的事都忘记掉!” 善保挑着眉:“我那么辛苦照顾了你一晚,还害我差点生病,就得了这么个报应?” 永琪握拳眯眼:“你要怎么样?” 善保眼睛一亮,永琪身上一冷。但善保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我知道你有一个温泉庄子离京城不远,衙门的事停了后,陪我去住几天吧?” 永琪一愣,歪着头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是求助于小敏子:“我有温泉庄子吗?” 小敏子嘴角抽搐,好半天点头:“有一个。” “啥?真有?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善保和小敏子同时黑线,就见永琪抱着头咆哮:“我有那么好的地方竟然都不知道!耽误多少福没享啊!啊!气死人了!我要在那里住个十天半月!” 突然,永琪停下了,跳起来揪着善保的衣领森森笑着:“为什么你知道我的产业?难不成你贿赂了我的账房?” 善保笑得无辜:“我可没有!温泉庄子的事是五福晋告诉我的福晋,然后我才知道的。你们虽然不去住,但那里似乎有一个果园,冬天也能产一些水果的。” 永琪歪着头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呢! 立刻拍案:“好,就这么定了,等衙门一封印我们就去,住到过年再回来!” 善保想了想轻声问:“那那帮人……” “不用管,以他们还闹不出什么事来。”永琪叉着腰,很是自信。那帮人,除了败坏点皇家名声,也做不出更了不起的事了。就算是做了,以五叔和大哥他们的容忍程度,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子贝勒,还管不了那么多! 善保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他们除了能在女人身边耍猴一样的表现自己,也没什么建树了。 永琪叉着腰下令:“来人啊,派人去温泉庄子上收拾下,爷过几天要和善保过去小住!给我收拾得舒服点!” “是,爷。” 71、第71章 因为明天就必须回京,今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永琪几乎都泡在水里。 善保蹲在水池边,看着泡到全身粉红的笨蛋,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头晕吗?” 水里的永琪感觉了下越来越重的脑袋,傻傻地点了点头。 善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热,“你快被煮熟了。” 永琪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老实承认自己白痴:“真的呢……” “恭喜你还没有笨蛋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善保把手伸给他:“知道的话就出来吧。” 永琪拍拍水,嘟着嘴:“不要!” 善保头上立刻暴出青筋十字架两个,曲起手指头就在某个不听话的笨蛋头上狠敲:“你还想泡到晕倒是不是?第一天晕倒过去差点淹死的事不记得啦?快给我出来!” 永琪瞪他一眼,游到远离他的地方继续泡着,垂死挣扎:“我就不出去,水里泡得好舒服!” 善保失笑,无奈地找了块石头坐下说:“虽然舒服,但这温泉的水温很高,总是泡着,你也会不舒服的。” “可回京去就泡不到啦!”永琪捻起一片漂到水里的树叶子玩着,仔细看上面的纹路:“这里这么舒服悠闲,真不想回去。” 善保笑笑,没有说话。永琪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很好,能看到月亮。弯弯的月牙又亮又大,两角尖尖的翘着,看起来很像鱼钩。 “啊!” “怎么了?” “我肚子饿了。” “……” “我想吃鱼!红烧鱼,糖醋鱼,鱼头豆腐,酸菜鱼……” “可以啊,在那之前,你得先从水里出来吧?” 永琪只好老实地往水边游,但游到水边想把自己撑上岸的时候,发现自己可悲的头晕了,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好扶着水边的石头,可怜兮兮地冲着善保眨眼睛。 善保无奈地叹息一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将人拉上来,然后用一件厚棉袄将人给裹起来,直接就抱起来往房子里走。 永琪靠着善保的怀里,这段时间对这个动作已经挺习惯了。他只带了小敏子一个奴才来,善保更是一个奴才都没带,三人带了几件衣服跳上马车就来了。这里虽然有奴才做些粗活,却没有近身的奴才照顾。小敏子要管着这小庄子里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情,所以永琪基本上都由善保照顾。永琪每每都要把自己泡到头晕,都得被善保抱回去。 永琪歪在烧得暖和的炕上趴在窗子上往外看,这庄子很小,依山而建,房子和大山中间有一眼温泉,围着温泉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小院子。但在这种安静到几乎无声的晚上,天上的月亮照着热气蒸腾的温泉,真的挺有几分仙气。 “哎呀,这里真好,很适合隐居。” 善保歪在炕头的对着书摆棋谱,头也不抬地说:“或许很适合其他人隐居,但绝对不适合你。你在这里隐居迟早会淹死。” 永琪瞪他一眼,很不服气地说:“我已经会游泳了!” “或者被煮熟。” “……” “善保,你现在对我越来越不客气了。” 善保绝对抬头,看着一脸幽怨的人很温柔地笑着说:“因为这样比较解气。”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看着善保又在摆棋谱,奇怪地凑过去问:“你这几天总是在摆棋谱呢。” “嗯,闲着没事。你要不要陪我下一盘?” “你明知道我很不喜欢下棋的。”永琪摆摆手,一脸厌恶。他是绝对没有那个耐性下棋的。 善保笑笑不在意,低下头继续摆棋子,永琪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善保是在将一盘很有名的棋局复盘,棋面非常复杂,看得永琪头晕脑涨,于是视线微微上移,转到了善保的手上。 善保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细长有力,指甲也修剪得很漂亮,轻轻捻起棋子放在木色的棋盘上时,温柔轻缓,这样的手如果弹琴,一定很好看吧。 永琪紧紧地盯着那只手,想像他要是会弹钢琴,一定会迷死所有女人吧。嗯,善保本来就长得好看,如果穿着黑色燕尾服,坐在白色的钢琴面前,专注优雅地弹琴的时候,那场景,肯定会让女人喷鼻血吧。哎呀,真的很想看看那场景呢! 突然那双手在永琪的眼前晃了两晃,永琪惊醒,眨眨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善保笑笑,伸手指指旁边:“你要的鱼来了。” 小敏子叹息,端着食盘放下:“主子,你越来越会发呆了呢,果然是太闲。” 永琪瞪他一眼,嘀咕:“特意来休息的,我还整天忙东忙西干嘛。” 原来放着棋盘的炕桌上一会就放满了永琪所点的鱼,另外还多两盘蔬菜。丰富多样的菜式起比江南有名的全鱼宴也差不了多少了,可见厨子花了不少功夫。这里的鱼因为生活在有温泉流过的活水里,鱼肉鲜美,即使是生吃都是非常美味的。本来不特别偏好吃鱼的永琪在这里几天餐餐吃鱼,到今天也没有吃腻。 善保把一块鱼肉上的刺挑掉放在永琪的碗里,看他吃得头也不抬,无奈地又夹了一筷子蔬菜给他:“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当饭吃吧。” “确实很好吃啊。”永琪来者不拒,放在碗里的就全部都吃。 小敏子也坐在炕上,舀了一勺子豆腐给他:“主子,吃太多了夜里嗑食就不好了。” “没事没事。”永琪喝了一口鱼汤,开心得眉开眼笑:“好吃!” 另两人失笑,这等吃货,实在是好养。 吃饱了,永琪躺在炕上张着四肢打嗝:“哇!好吃好吃!嗝!” “吃多了不要躺着不动,起来走走吧。”善保取来一件厚毛披风,把人拉起来套上,然后拉着出门散步消食。 这庄子附近倒也没有荒无人烟,就在一个村子边。但冬天天黑得早,村民们都早早地吃过饭开始休息了,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有月亮,估计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不知道是不是温泉的关系,即使是在隆冬,这里也比京城要暖和一些,晚上出来散散步也不用担心会冻到,实在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永琪并没有上山或去村子里,只是在周围的路上转悠,虽然没有什么景色可看,可在这安安静静的地方慢慢地散步,和善保聊聊天,也实在是一种很好的休息。因为庄子附近的路少有人走,并不平整,善保又不让永琪走在路两边,就导致永琪这个平衡感差的人走起路来跟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 永琪张着双手,左摇右晃地踩着到处是坑的泥土路,一边笑着问:“善保,咱们不回去算了!这里住着好舒服哦!” 善保看着他走不稳还分心到处看的样子担心不已,叹息一声伸手抓着他的手臂扶着他:“虽然这里确实是很舒服,但你真的不回去?先不说其他,你放得下大清吗?” 永琪眨了眨眼睛,笑了:“善保,你真的很了解我呢。” “陪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善保看着他的笑脸有些失神。这个笑容真的很像呢,很像他小时候桃花下的笑脸,一样的阳光一样的绚烂。“你都没有变呢。” “说来,我们认识好久好久了哦。”永琪将手臂抽了一些出来,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和他握在一起,抬头看着月亮:“久到我都不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样子了呢,只隐约记得是个个子很高,很瘦,有些冷漠的男孩子,嗯,对,就是那样的,明明长得很好看却总爱板着脸!” 善保歪头想了想:“是那样吗?” “没错!”永琪用力地点了下头,笑着说:“而且总是一脸我很了不起,我什么都知道,我比你们厉害的表情,哼!” 善保翻了一个白眼:“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我没说错啊!就是那么一副模样!对了!你总是搞得好像比实际年纪大好多的样子!小小年纪的就跑去白莲教当探子,帮五叔管理密探,被皇阿玛调到南边去当官。啧,你真是神话!” 善保笑着用另一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比起我,你才是神话吧?引进火器,开放港口,建立大清外交,领兵打仗,啧啧,你真是传说。” 永琪生气:“你才是传说!我还活着呢!” “哈哈哈哈。” 走到水边,永琪停了下来,拉着善保蹲下来看着水面,突然说:“我好久没这么悠闲了呢。” 善保看着他干净的侧脸,轻声问:“只是应付六阿哥,这么累吗?” “哈哈,虽然他确实给我制造了一些麻烦,但还不至于累到我啦!只是,事情也不仅仅是老六制造出来的啊。” 永琪左右看了看,拉着善保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皇阿玛说是不宠我了,但只要我提出的意见中肯,都会同意。皇宫里那些人都是跳梁小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是有精力看他们玩,没耐心的时候直接杀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老六喜欢给我制造麻烦,但都是小麻烦。老八现在一天到晚都围着小燕子打转。” “嗯?所以呢?” “所以,他们都不是我累的源头啊。”永琪叹息一声,耸耸肩:“我在意的只有大清,我想让大清变得很强,强到没有人敢冒犯的地步!” 善保皱了皱眉后,轻声问:“永琪。” “什么?”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嗯?” “大清这么强,你为什么还总是想让大清更强呢?要知道,这么快的发展,是很危险的。” 水面上反射的月光有些些刺眼,让永琪眯起了眼睛:“善保,大清很大哦,人口众多,社会文明发达,资源丰富。对于那些洋人来说,他们对大清是非常羡慕和眼馋的。如果有一天,他们不满足通过现在的贸易获取资源,采取一些极限手段,而我们又没有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那么他们会不会对大清……我不能容忍那一天!绝对不能容忍!” 善保吓了一跳:“真的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哼,善保,你以为,当年的鸦片问题,仅仅是他们想要谋取暴利吗?” “咦?难道不是吗?” “鸦片,那种会让人中毒上瘾的药品,如果吸食了,就会变成废人!只要掌握了鸦片,就可以借机控制中瘾者!然后,你想想,如果是大清官员,如果是军队的将领士兵,都是这种瘾君子,会怎么样呢?” 善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杀气。 “所以,我才会着急啊。”永琪抓抓脑袋,叹息一声说:“可我说的这些,真正理解的人不多,所以我才更加着急!”永琪转头看着善保,有些无助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善保,我很害怕。我怕大清真的会出事!” 善保看着永琪,心中的震撼无法平静,他叹息一声伸手搭上永琪的肩膀拉到身边来靠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这边,绝对会帮你,无论如何,一定帮你守着大清。” “所以,善保,咱们要加油,咱们要让大清强到变成神话,变成传说!让那些敢冒犯我们的人全部都去见鬼去吧!” “哈哈哈哈,没问题!” “啊,善保。” “什么?” “我累了,背我回去吧。” “……我把你扔到水里,你漂回去吧!” 小敏子正在收拾炕上的被子,因为庄子很小,主屋只有一间,所以永琪和善保都是睡在这炕上的,小敏子自己睡在外面的床上,其他几个负责打扫的奴才就睡在进门的耳房里。 刚收拾好,就见善保背着永琪进来了。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善保立刻竖起手指:“嘘!睡着了!” 两人合力把永琪抬到床上,然后脱去外衣塞进了被子。善保吐出口气敲敲自己的肩:“整天抬过来背过去,我快要被他压死了。” 小敏子笑着端了杯茶给他,眨眨眼睛:“你不是很乐意嘛。” 善保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小敏子坐到他对面,轻声说:“你的心思,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也没往那方面想过。但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来的。你隐瞒得很好,如果不是我特别注意这些,我也不会发现的。我想主子也不知道的。” 善保笑笑:“我并不怕你说出来,我也不怕任何人知道。我知道这种感情不对,但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我不想让这份感情成为他的负担和危险,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和能做什么。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在我身边,我能见到他,能分享他的心情,已经足够了。” 小敏子看着他的笑容,想了又想,问:“如果被主子知道……” “呵呵,以永琪的性格,你认为会怎么样?” “呃……”以他那长了一颗非比常人的脑袋的主子?“呃……我想不出来。” “他拒绝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做,最多是不对我撒娇了。” “咦?” “如果他同意,就会立刻和我说的。他那性子,直来直往,不对亲近的人耍心机,害怕让人受伤,温柔得让人心疼。” “善保……” “我不在意他怎么对我,我只希望在我还能帮他的时候,他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就行了。” 小敏子叹息,没有再说话,直到茶水渐渐变冷,吹来的风带上了夜露的味道,小敏子站了起来:“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要回京了。” “好。” 躺在炕上,看着并排躺着,睡得像个孩子一样永琪,善保勾起嘴角慢慢地笑了。可是,那笑容并不如他想象中的满足,那是苦涩疼痛得几乎心碎的笑容。佛曰人生有六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你就是我求而永远不能得的禁果。 “真是……自找苦吃啊,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呢。”自嘲地笑了笑,善保伸手将永琪伸出被子的手脚塞回去,盖好被子,这才翻过身,静静地睡了。 当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永琪的眼睛却慢慢地睁开了。没有大幅度地动作,只是转了转眼睛看向善保的方向,然后很不高兴地皱了皱脸,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直到天亮。 第二天,皇宫 婉嫔怀孕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向每个宫所,每人的反应都不同。皇后淡淡地点了点头,吩咐苏嬷嬷准备了礼品送了过去。纯贵妃愣了一下,叹息一声让人去准备礼品了。舒妃等已经年纪渐长不再受宠的嫔妃们大多面无表情,听了就听了。新的妃嫔们大多是扭曲了脸,恨恨地咬着手绢。 延禧宫里,令妃狠狠地砸掉了一套新的茶具,气得头晕。 “那个贱人!贱人!”令妃气得直喘气,扶着晕眩的脑袋,为什么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仍然让她怀上了!“该死的女人!” 胸口一阵阵发闷,令妃有些惊讶地怔住了。虽然是有些生气,但眼前怎么会这么黑?说来,最近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对,但…… “来人!” “娘娘?” “去叫太医来!”身体绝对不能有问题! 太医来了,在令妃的右手上把了半天的脉,皱了皱眉:“娘娘,请把另一只手给微臣把脉看看吧。” 令妃吓了一跳,脸色越发的苍白难看,周围的几个宫女嬷嬷也吓得不轻。如果令妃有了万一,以延禧宫的人望,估计只有痛打落水狗的人了。 太医按着令妃的另一只手,阶藕酉肓税胩欤獠旁诠拇叽傧滤盗耍骸澳锬铮菸3伎矗纳硖宀19挥写蟀! “可本宫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经常头晕。” “……娘娘,其实,微臣觉得,您这可能是喜脉。但脉象太弱,并不清晰,可能是刚刚怀孕的关系。” 令妃吃了一惊,立刻惊喜地问:“你是说,本宫是怀孕了?” “是的,令妃娘娘。从脉象上看,您应该是怀孕了没有错。但是因为怀孕时间太短,脉象并不是很清晰。而且,您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补补身子。” “那你能确定本宫是怀孕了吗?” “最少要再过半个月,才能确定的。” “是吗。”令妃冷静了下来,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太医一边收拾了脉枕,一边对令妃说:“娘娘,您最近还有些心思郁结,又有些劳累,身体并不是很好。以您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必须要小心照顾身体胎儿才能健康。微臣稍后会开张药方给您保胎,请娘娘按时服药到胎儿发育完好。另外,您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劳累,并且要注意保持心情舒畅。” .令妃点头:“本宫知道了。” 太医又吩咐了一些,就直接退下了。 令妃眯着眼睛想了想,对身边的宫女说:“给本宫换身衣服!” 脱去了首饰,换了一身素的宫装,令妃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可是,等了一天,皇上皇后的赏赐都来了,皇上本人却是没有来。 令妃喝了药,狠狠地摔了药碗:“皇上呢?” 药碗砸在丫头冬雪的旁边,吓了她一跳,立刻跪下来道:“回娘娘,皇上今天出宫去了清华学院,回来后去了皇后那里,然后就直接回养心殿休息了。” 令妃气得再次头晕,腊梅立刻过去扶着她:“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派人去请皇上来!” 养心殿外 吴书来冷冷地看着来报信的小太监,手上一甩,将拂尘从左手丢到右手,拂尘若有若无地在这个太监脸上抽了一下:“娘娘身体不舒服,还不去请太医!太医难不成在养心殿不成?混帐东西!皇上今天出宫,已经非常劳累了,现在已经睡下了,等皇上醒来,咱家自然会通报皇上此事的。” 那小太监哪里敢说什么,反正他已经来了,能不能把皇上请来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所以记下了吴书来的话,就回延禧宫了。 吴书来远远地看着跑走的小太监,哼了一声,转身回了殿内。 乾隆皇帝正躺在软榻上看书,看到他进来问:“打发了?” “回皇上,人已经打发了。” “嗯。”乾隆应了一声,继续看了会书,又问:“听说老五去了他那个温泉庄子,一直住到今天才回来?”吴书来笑着说:“是啊陛下,据说五爷还在温泉池子里学会了游泳呢。” “哈哈哈哈,他从小经常落水生病,这下学会游泳了,再落水就能嘲笑他了。” “呵呵,皇上说得是。” 看了看天色,吴书来说:“皇上,天色已经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嗯,也好。”乾隆在吴书来的服侍下坐下来脱了衣服上床休息,临睡前轻声地仿佛自言自语说:“哦,对了,要把婉嫔的位份给提一下呢。” 吴书来手上一顿,给乾隆盖好被子,静静地退下了。 吩咐好守夜的太监,吴书来退出了房间,看着延禧宫的方向冷冷一笑,转身走了。 72、第72章 一直到新年后,令妃怀孕的事情都意外地没有在宫里引起什么反应,这当然也是宫里两位大主子对此事的冷漠反应直接导致的。乾隆一直是忙着趁这段空闲时间四处乱转,几乎天天不在宫里。令妃被确定怀孕,皇上知道后也不过是送了常例地东西给她,并没有亲自去看她什么的。皇后就更不要说了,皇后知道了后,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把东西送过去了。似乎她早就知道令妃怀孕一样,东西送得格外快。 一直到现在也没个人来看看令妃,这让令妃受了不少的冷嘲热讽,心情越发地不好。 据说,怀上这一胎的令妃情绪格外不好,已经摔了不少的东西了,为了她和她腹中小阿玛的安全着想,皇后要求在令妃情绪和胎象稳定前,延禧宫里撤掉所有的瓷器和容易损坏的东西,平时身边也不许断人,要时刻守着她,防止令妃受伤。令妃受伤事小,小阿哥出事就事大了。 这让令妃感觉自己被皇后狠狠地污辱了,可她也没有办法为此抗议。当太后不在后宫里时,皇后就是整个后宫里最大的一位主子!当然她可以向皇上哭诉这件事,可皇上这段时间,天天都在京城里转悠,根本见不着面。好在除了去一些重要地点,皇上基本上都会带着八阿哥和小燕子一群人,让令妃轻松不少。但见不到皇上仍然让令妃非常担心,因为她从这件事上明显感觉到皇上对她似乎没有那么宠爱了! 虽然说君心难测,但皇上变得这么快还是让令妃觉得可能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自己的什么事情或坏话让皇上不高兴了。令妃自己的将来和儿子的前途最大的依靠就是皇上!虽然八阿哥一直跟着乾隆没有失宠的迹象,但令妃以前每次怀孕,皇上都时常会来看她,现在反而不来了,让令妃非常担心。 令妃躺在床上,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问:“皇上今天也出宫了?” 腊梅立刻回:“是的娘娘,八阿哥和小燕子也一起出去了呢,说是要参加新年的第一场市集。出去也没多久,估计要晚一些才能回来了。” “……等他们回来,让八阿哥立刻来见我。” “是,娘娘。” 宫女冬雪端来药盏:“娘娘,是时候服药了。” 令妃厌恶地看了那药盏一眼,如果不是知道这药是自己信任的太医给开的,她是死也不肯喝的,端过来仰头一口喝下去,然后一甩手恨恨地砸了碗!看着这瓷碗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令妃的隐忍的怒气再次爆发出来。 为什么!到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自己什么?如果让本宫查出来,本宫让你不得好死! 两个宫女看令妃气得脸色铁青,连忙安慰她:“娘娘,皇上只是难得休息才多出去转了转嘛,回宫的时候也累了才没来看您,您别多想。” “是啊,娘娘,您看您怀上阿哥时消息递到皇上那后,皇上不是马上就赏赐了东西嘛!而且都比婉嫔的要好得多,都是娘娘喜欢的,连娘娘最喜欢的云锦都赏赐给了您两匹吗?”那云锦一年也没有几匹,令妃这个等级是没资格拥有的。但乾隆这次赏了两匹,让令妃心花怒放。 “娘娘宽宽心,等皇上回宫来,咱们想办法弄清楚到底是哪个长舌的在皇上面前嚼舌头!” “就是,等知道了娘娘再和皇上好好说一说,皇上自然就会回心转意的!娘娘不要生气,皇上那么宠爱您,哪里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让您失宠的?您不要太着急了,小心照顾您肚子里的小阿哥才是要紧。” 哄了好一会,令妃倒是听了进去,点头说:“你们说得对,皇上就算是听了谁胡说八道,也不过是生几天气,本宫只要好好服侍皇上肯定能让他重新了解到本宫的好。现在本宫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腹中的小阿哥,等本宫生下阿哥,定能登上贵妃之位!那些小人再敢嚼本宫的舌头,本宫就要她们好看!哼!” 腊梅立刻说:“是啊,娘娘,您看您还担心什么呢,有小阿哥在呢。” 冬雪也跟着凑趣:“所以娘娘您好好休息,平安生下小阿哥才是了。” 令妃点点头,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躺进裤子里,很快睡着了。 今天是年后的第一场市集,各家各户里用得差不多的东西都要在今天赶快补充齐了,许多百姓都来到市集采买东西,所以非常热闹。虽然天气挺冷,但这么多人仍然展示了新年的热情。 乾隆的心情很好,这些年大清民富国强,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光是看市集上那些百姓们手里拎的东西,就可以知道大清现在的生活水平了。 小燕子兴奋极了,到处乱跑,永瑜担心她跑远,就一直紧紧地跟着她。紫微一直守在乾隆的身边,很凑趣地说着一些讨好的吉祥话,让乾隆哈哈大笑。福尔康也跟在紫微的身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时不时侧身为她挡去人潮。 这时,就听“哎呦”一声,一个小小的孩子被人流挤到了他们面前,趴到了乾隆的腿上。 乾隆连忙停住脚步扶住这个孩子,这孩子看起来才四五岁,小小的长得非常漂亮,穿着一身簇新的小袍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项圈,挂着一块玉佩。 乾隆看着那玉佩愣了一下,把小孩子抱起来,紫微看到那孩子的手上有些泥土,立刻拿出手帕去给他擦。 那孩子很乖地道谢:“谢谢!” 乾隆笑着走到旁边人流比较少的地方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呢?” “我叫丰绅殷德,和阿玛一起出来玩。但是刚刚被挤散了。”阿德伸长着脖子四下看,刚刚他听到自己阿玛的声音才会挤过来的,结果被撞倒了。 乾隆笑了,果然是善保家的孩子,和小绵宁一样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呢。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善保的人影道:“你阿玛是钮祜禄·善保吧?” 阿德眨眨眼睛歪着头看他:“大叔你认识我阿玛吗?” 大……大叔…… 乾隆嘴角抽搐,笑着点头:“是,大叔我认识你阿玛呢。” “太好了,大叔能帮我找我阿玛吗?我刚刚听到他叫我呢,阿玛走丢了。”阿德很开心地拜托着乾隆。这小子眼睛很利,看出乾隆打扮穿着高贵,身边又有侍卫和侍女跟着,应该不会故意拐骗他,才拜托他帮忙。 乾隆哈哈笑着摸摸这孩子的头,这小子很像永琪小时候,又聪明又古灵精怪的。 抬头看了看没看到善保的人,就对福尔康说:“你去找找看。” “是,老爷。”福尔康抱拳行礼,立刻钻进了人群。 乾隆抱着阿德上下打量,这小子长得真像他阿玛!善保是个美男子,甚至听说有国外使臣的女儿看上他,时不时跑到他家堵人的事。永琪长得也漂亮,但永琪的长相太过亮丽了,会让人有些自惭形秽。而善保就非常柔和了,性格也好,一看让人有好感。 而这个孩子和他阿玛一样,有着漂亮的深邃眼睛,精致的五官,笑起来嘴角微微地勾着看起来真诚而温暖。“你叫阿德吧?今年几岁了?” “四岁!”阿德很乖很可爱地伸出四个手指头,非常严肃认真地模样。因为他阿玛说了,过了年了,他已经不再是三岁了,是四岁了!是大孩子了! 乾隆和紫微被他这小大人的模样逗得直乐,又逗着问了许多话,阿德人小鬼大的回答都让乾隆心情非常地好。 紫微看着这个孩子心情复杂。因为,这个孩子,是她一直暗暗爱慕的人的孩子。他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呢。而且,听这孩子说,他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妹妹,可见他与自己的福晋关系非常好。紫微并不想去破坏他的家庭,她只是偷偷地爱慕他,希望能认识他,能了解他!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希望自己能融入他的生活!而不是破坏! 她从来不想破坏他的生活,或许她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妻子,但如果他已经生活得很幸福,自己是绝对不会想去破坏这个家庭的!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可爱又聪明的孩子难过呢?自己绝对不希望这样的! 紫微轻轻地低下头,慢慢地绕起了手上的帕子,没有注意到乾隆看了她一眼。 “阿德!” “阿玛!”听到父亲的声音,阿德立刻回过头去看,连着叫了几声,终于看到自己的阿玛推开人群挤了过来。 “阿德……皇……老爷?”善保刚想叫皇上,但意识到这里是宫外,立刻换了称呼,让乾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善保,你怎么让这孩子一个人在这市集里转?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乾隆抱着阿德没松手,开口就责备善保。 善保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喘着气说:“本来是抱着他的,但他非说自己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结果被人群一冲就散开了。”善保瞪了不听话的儿子一眼,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乾隆哈哈大笑地捏了捏怀里小家伙的鼻子,训道:“可不能再自己乱跑了,要听阿玛的话。” “阿德错了。”阿德很快认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阿玛。善保笑了笑,伸手抱了过来。 “老爷怎么就带了一个侍女站在这里?没有其他人跟着吗?”善保担心地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其他的侍卫,这让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不少的担心。 乾隆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老八和小燕子不知道去哪玩去了,福尔康去找你了,估计和你错开了。福尔泰一进市集就被冲散了。” 善保更加担心了:“老爷难得出来散散心,带太多人确实有些没意思了。但就带这么几个人也确实太少了些,老爷下次带是多带几个人吧。” 乾隆知道他是暗下里说福尔康福尔泰不顶用,笑笑说:“没事,老爷我身边不会只有这几个人的。放心吧。”竟然是有暗卫在周围。 善保这才松了口气,对乾隆说:“老爷,这里人太多,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指着不远的酒楼说:“五爷和奴才约在那里碰头呢。” “嗯……”乾隆想了想,点头:“也好,我也有些累了。” 紫微张了张嘴,想说小燕子他们四散开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但看乾隆已经抬脚走了,只好跟了上去。看着抱着孩子走在乾隆身边的善保,紫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情愫,缠绕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得到回应,让紫微有些黯然伤神。 善保带乾隆去的是周围这里最好的一家酒楼,现在也是人满为患。但因为早就约好了房间,所以善保对着掌柜说了什么,那掌柜就带他去了一个厢房。 一推门,就听到里面有人说:“善保,找到阿德了?” 永琪端着杯茶抬头,看到进来的人吓了一跳:“阿……阿玛?您怎么会在这里?” 乾隆挑挑眉:“只许你出来转转,我就不能出来?” 永琪笑了起来,迎上去:“给阿玛请安。阿玛您出来没事,但只带着……”扫了紫微一眼,“一个侍女,未免不够安全。” 乾隆顺手敲了他一栗子:“我身边有人跟着,不用你操心。” 永琪笑笑,让乾隆坐下,开始逗善保怀里的小家伙:“阿德,我们出门的时候有约好对不对?” 阿德小心地看着他,往阿玛怀里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永琪高兴了,坏笑着说:“可你不听话对不对?” 阿德求救地看向自己的阿玛,一脸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善保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对永琪说:“永琪……他还是孩子呢!” 永琪点头:“对啊,是孩子才要听话嘛!我小时候不听话,阿玛可是出了不少点子教训我呢。对吧,阿玛。” 正端着茶看戏的乾隆突然被点名,瞪了从小没让人省过心的儿子一眼,但仍点头了。 永琪立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纸团洒在桌子上:“来吧!挑一个!” 阿德伸出小手,在每个纸团上都犹豫了一会,然后一脸要哭不哭地表情看着自己的阿玛,善保叹息一声,再看了一脸坏笑的永琪,无奈地说:“阿德不怕,有阿玛在呢。” 于是,阿德只好在仔细挑选了半天后,拿了一个纸团。打开后,因为没看懂就递给了自己的阿玛。善保一看就笑了,递给了乾隆。乾隆拿过来一看,哈哈大笑。 永琪看了一眼笑眯了眼睛,捏着阿德的包子脸:“小家伙,要说话算话哦。” 阿德越发地担心了,善保接回纸条教儿子念字,然后让儿子自己读出来。 阿德就把纸条上的字一个一个念出来:“一个月内不许吃花生糖。” 所有人哈哈大笑,阿德愣了好一会,突然扁着嘴哇地哭了出来。这小家伙过年最爱吃花生糖,几乎把花生糖当饭吃,让善保夫妻非常头痛。于是永琪借这个机会整他一下,也是控制这孩子吃糖的程度。其实这满桌子的纸团里,写的都是一个月内不许吃花生糖。 善保无奈地抱着哭个不停的儿子,想着要不要饶了他算了。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也从来没贪过什么东西,难得爱吃个花生糖,就让他吃了又怎么样。 可看着永琪那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善保就更加无奈了。 乾隆看了,笑着从善保怀里接过那小家伙,拍着他的背说:“只是一个月不许花生糖就这么难过啊?” 阿德打着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乾隆拿起桌上一片芝麻糖给他:“不许吃花生糖,还可以吃芝麻糖嘛!你看,现在过年,那么多东西可以吃!桂花糕,红枣糕,马蹄糕,对了,你喜欢糖葫芦吗?那也可以吃!” 阿德愣住了,眨眨眼睛看着乾隆。一瞬间乾隆在他心中的形象无比光辉伟大起来!点着头可爱地说:“嗯!我可以吃糖葫芦!” 善保撑着头无力,这孩子再乖巧懂事都是小孩子,总拿着甜食零嘴当饭吃。 看起来乾隆确实很喜欢小阿德,不断地逗着他玩,问他会什么不会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非常耐心地陪着阿德玩。 阿德刚刚又累又怕,所以在乾隆怀里玩了一会,就揉揉眼睛睡着了。乾隆小心地把小家伙送到善保怀里,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永琪笑笑:“阿玛累了?” “是啊,真是老了,只转了一个时辰就累了。”乾隆靠在椅子上笑着回他。 永琪给他添了杯热茶:“听说阿玛这段时间可是转了不少地方呢,晚上还是要注意休息的好。” “嗯,没事,我这一阵睡得挺好。”乾隆喝了口茶,问他:“你两个侧福晋生的孩子还好吧?” 永琪点头:“还好。索绰罗氏生的二阿哥还算健康,伊尔根觉罗早产的大格格身子弱了些。” “听说伊尔根觉罗这段时间给你闹了不少事?” “三个福晋就她一个生了女儿嘛。其实我挺喜欢丫头的,也没少给她脸面。”永琪的声音很冷漠,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伊尔根觉罗氏这段时间天天在家里闹,闹得嫡福晋西林觉罗氏那么好的性子都脸色难看了。上次和敬挺着大肚子来走门子,差点被她气得发飙。如果不是大过年的,又是唯一的格格的额娘,永琪早就发飙削她了。 乾隆摇摇头叹息:“她是个好强的,本身心思就重。” “我又没少她什么。”永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得乾隆哈哈一笑,这孩子正赌气呢。 乾隆曲起手指在桌上敲敲:“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后院一定要平衡住!那女人不是个省事的,你就只会用这点手段来对付她?那以后你女人更多了你要怎么办?” “我要那么多女人干嘛?”永琪摆摆手撇着嘴一脸厌烦:“这四个女人除了嫡福晋,哪里不是阿玛你塞给我的。” 乾隆眉毛都竖起来了:“哦!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永琪小心地看他一眼,又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本来就是。” 乾隆差点当场咆哮,但正好听到有人在敲门:“五爷,奴才徐林。” “进来。” 徐林走了进来,行礼:“给老爷请安,给五爷请安。” “什么事?” “回老爷话,奴才刚刚看到八爷和小燕子姑娘,他们似乎是和一户店家起了争执。” “争执?什么事情?” “奴才打听的是,小燕子姑娘看中了一幅绣画,但那绣画是已经被人定下的,所以……” 乾隆放下茶杯皱着眉说:“要小燕子消停点,否则回去我让她绣一百幅画。” 徐林缩了缩脖子,退了出去。 永琪看着退出去的徐林,突然转头问:“阿玛,你开春要去南巡吧?” 乾隆有些意外地看着永琪,这好歹是皇上的行踪,永琪怎么会在外面说? 善保察言观色,对乾隆说道:“老爷,这是五爷的茶楼。” 乾隆瞪大眼睛,骂道:“什么?这是你的茶楼?老爷我出来在这里吃了几趟了,银子都赚给你了?” 永琪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说:“阿玛,反正你总要吃茶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儿子我啊!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你这个兔崽子!” “阿玛,慎言,我可是你的崽子。” “你还顶嘴!”乾隆拍着桌子咆哮,把睡得正沉的阿德给吓得差点醒过来。乾隆连忙放低声音骂道:“哼!竟然敢赚老爷我的银子!罚你跟我们一起南巡!爷一路的花费都由你出了!” 永琪脸黑了一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阿玛,你可别告诉我,你在我这楼子里花了那么多银子!” 乾隆挑着眉:“怎么,你做儿子的不应该孝敬阿玛我?” “想都别想!”永琪铁公鸡一毛不拔:“我赚点茶水钱容易嘛我!” “我就不相信你就这一家楼子!” “我就一家,怎么地吧!” “你!怎么这么吝啬!” “吝啬也是遗传你的!” “胡说!我哪有吝啬了!” “有!总理衙门要扩大你竟然不肯出钱!” “总理衙门现在是最有油水的衙门你还要谁出钱!” “再有油水也是朝廷的衙门!” “那些油水也是朝廷的油水!” “小气鬼!” “吝啬鬼!” 73、第73章 难得在宫外遇到,乾隆和永琪都非常放松,在一起吵吵闹闹地说了许多事。不论是永琪这一阵的经历,还是乾隆这段时间在宫外的所闻所见,都成为他们互相分享的话题。就像以前一样,气氛还是一样的温馨,快乐,说着说着,还会产生许多奇思妙想,然后再一起热烈地讨论起这些想法的可行性和实现方法,再看看对大清是有利还是有害,虽然往往意见不同,但这种讨论式的交流,仍然让人感觉到非常的温馨。甚至连一向本份的善保都忍不住加入进来参与讨论了。 吵了很久,也吵得有些累了。三人停下来喝点茶休息。乾隆看着躺在善保怀里的小阿德,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在这么吵的环境下,还能睡得这么熟。笑了笑,叹息一声,对永琪说:“你当时坚持要开办那学堂,我是不能理解的。但现在到那地方看过后,阿玛和你一样喜欢那里了!真希望我们大清所有的有才后生,都能进入那家学堂学习最先进的知识,并且利用自己的所学团结起来为大清的壮大而努力,那该有多好啊?呵呵,光是想象那样的场景,阿玛我在做梦的时候都能笑醒呢。” 乾隆伸出手摸了摸阿德的脑袋,小家伙在阿玛怀里蹭了蹭脸,舒服地继续睡着。看他这个样子,让乾隆不由得笑了出来,永琪小时候也喜欢这样,看来小孩子都有这习惯呢,爱任性撒娇,爱粘人装可爱。“想想,如果我们大清的这些孩子们,也从小接受那样的培养,等他们长大了也加入进来,这样一代一代持续为大清努力,而大清的未来该有多繁荣呢。” 永琪单手撑在着下巴,听了乾隆的这番话愣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呵呵地笑了起来:“阿玛,你这么一说,我有了一个想法呢。” 乾隆转头看着他问道:“哦?有什么想法?” “您说,我们派几个聪明又忠诚大清的留学生,到国外去学习洋人的技术,您看好不好?” 乾隆眼睛一亮,捋着胡子想了想,点头说:“想法很好啊!虽然那些洋人大多技艺都不如大清,但有些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能学成并在大清推广开来,肯定能让大清发展得更好吧!”想了想,乾隆又说:“虽然你的想法不错,但是那些洋人愿意吗?毕竟那些技术的成是我,我也不愿意让人去学的呢!” 永琪挑眉:“他们确实不一定愿意教给我们,但是我们可以交换技术嘛!” 乾隆不解,善保惊喜地对乾隆说道:“老爷,正如五爷所说的,我们可以用我们的好的技术去换取洋人的技术嘛!就奴才所知,这些外国人对我们许多技艺也是非常欣赏和渴望的!我们可以挑一些不是最重要的,比如农业,水利,建筑等等这些来换取我们所需要的知识嘛!我们派留学生给他们,也可以让他们派留学生到大清啊!” 乾隆想了想,问:“这样会不会影响我们大清呢?要知道,有些技术,是非常贵重的。” 善保想了想说道:“老爷,奴才倒是觉得这些技术如果能让他们也学习了去,洋人们肯定会集思广益去发展这项技术,肯定能让技术更加发达。到时候我们再学回来再重新作用于大清,这样不是更好?其实不管是经济贸易,还是知识技术,奴才觉得都应该互通。” 乾隆很惊讶地看着善保赞赏地说道:“善保你说得是,确实是这个道理。”敲了敲桌子,乾隆皱着眉说:“这事越早开始越好,不过永琪你就不要负责了,把你手上的事办好就行了。嗯……找谁比较好呢?” 对面两人异口同声:“大哥。”“大阿哥。” 乾隆挑眉:“永璜吗?” 善保看了看永琪,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就主动对乾隆说:“老爷,大阿哥其实很有外交手段,非常适合与外国人打交道,以前也有不少的经验。而且,以大阿哥的经历,他也不会轻易让洋人占了便宜去。他现在又正好在清华学院当分院长,对许多大清缺乏的技术这方面的事情也比较了解。要知道清华学院这样高等学府,那些洋人也都非常好奇的,如果我们愿意接收部分洋人学子,那么他们自然也会同意我们大清的学子去他们的国家学习知识的。” “嗯,说得不错!”乾隆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就让永璜去办吧,相信他可以办得好。” 接下来,三人就对这个问题,继续讨论起细节了。 紫微站在这些人的后面,听着他们的讨论,心中的震惊与困惑不断交替上演着。 她一直都觉得皇上是一个严肃又慈祥的性情中人,皇上非常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还说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年轻许多。在小燕子胡闹的时候会怒吼,在她们搞笑时会哈哈大笑,在他们做了不对的事时会非常威严的责斥,在他们做了对的事情的时候会非常自豪的赞赏。 但眼前的皇上却让人感觉有些不一样,比起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现在的皇上似乎要真诚许多!而且,似乎也更加轻松和投入的样子。紫微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如果不是她太注意皇阿玛的一举一动,也许不能发现这细微的区别。 但至少,她看出来,五阿哥并不如他人所传说的那样不受宠爱。皇上对他与对八阿哥明显不同!其实有的时候,紫微都可以看出来皇上对八阿哥是有许多不满和失望的,对五阿哥却不是这样!这样明显的区别,连紫微都可以清楚地区分出来。这让紫微非常害怕! 紫微不由得这样去想,自己一群人一直对皇上演戏,那皇上是不是也一直在对他们演戏呢?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皇上才是真实的呢?皇上到底是不是他们知道的那样慈祥多情,是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样大度仁厚呢?当他知道了自己这一群人所做的事情,他是不是真的会原谅他们呢? 紫微低着头,紧紧地揪着自己手上的手帕,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后悔,很后悔,而且她还很害怕,她几乎不敢想象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永远看不到希望了?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完成心中的愿望? 偏头看到抱着熟睡的阿德轻声与皇上交谈的善保,紫微眼中的情绪非常复杂。他是那么完美,完美得让人高不可攀,自己现在根本配不上他!着急的她觉得自己再也不应该隐瞒下去!她应该告诉皇阿玛!然后!然后…… 永琪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的紫微。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时不时停在善保身上的视线让永琪并不愉快!那种眼神永琪很熟悉,在周围有一些年轻女子时,最容易看到。他和善保在一起的时候,也在其他女子看善保的眼神中看到过,永琪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但此时出现在紫微的眼中,却让永琪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不愉快让永琪原本对紫微的感觉从漠视进化成了不顺眼! “永琪,这次南巡,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乾隆与善保讨论了一会告一段落,转头问儿子。虽然刚刚已经罚儿子一起去南巡,但他还是要问问儿子的意见。儿子除了小时候那次被绑架,还一直没有机会离开京城到南方去看看,或许他有不想去的地方? 永琪被惊醒,眨眨眼睛转头对乾隆说道:“哦,哪里都行啊。我没有什么意见啦。不过阿玛你准备好带哪些人去了吗啊?” “嗯,带你,带老八,小燕子,然后纪晓岚,再带个太医,对了,善保,你要不要去?” 善保愣了一下,笑着点头说道:“奴才自然是很乐意的!不过,老爷,五爷和奴才都走,户部会不会……” “去吧。”永琪接道:“其他几部我还不敢说,户部肯定不会有事。” 善保笑了起来,这话倒也没错。 乾隆点点头,户部的治理确实是不错的,而且在永琪和善保的努力下,新的完整的户部规章也顺利的运行了。每个官员的工作内容都会有相应规划,平时也会有专门的官员负责监管,就算一段时间没有人盯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好,也当做你们那个章程的考验期,如果回来后,户部的运行仍然非常好的话,就推广到其他各衙门吧。” “阿玛英明!” 接下来,三人就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基本上,就是从善保怀里的阿德,聊到了永琪的两个儿子。似乎永琪的二儿子绵忆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就是不怎么活泼。但大儿子小绵宁已经太过活泼了,所以对于安静老实的二儿子,永琪还是很喜欢的。 站在后面的紫微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了,张口刚刚叫了一声皇上,就听到了小燕子的大噪门一路嚷了过来,然后,门砰地一下被撞开了! “皇阿玛!你怎么在这里吃好吃的也不带上我啊!” 一句话嚷出来,乾隆的脸上瞬间黑了一下,又转为了平静。小燕子也发现了房间里不止是乾隆一个人,尤其是看到还有永琪,让小燕子的脸立刻红了起来,高高挥起的手也立刻放了下来,低下头来站在门口。 永瑜从她身后转出来:“小燕子怎么了,怎么不进去……五……五哥?” 永琪放下杯子站了起来:“阿玛,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 乾隆点点头:“你去吧。” 善保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奴才也先行告退了。” 乾隆点点头,善保行了一礼跟着永琪走了出来。 紫微揪紧手帕,终于是忍不住说道:“老爷,奴婢替您送五少爷出去吧。”说着行了一礼也不等乾隆的反应就直接追出门去。 小燕子见了也立刻说:“我,我也去送!紫微,等等我!” 跟在永瑜身后走过来的福尔康看到跑出来的紫微笑着说:“紫微,你要去哪?小燕子?你们去哪?不要乱跑啊!紫微?” 永瑜站到栏杆边,看着两个姑娘如蝴蝶一样翩然飞奔下楼,在门口将那两个男子拦住了。 紫微不知道在对善保说些什么,一副非常焦急的样子,小燕子也一脸焦急的看着她。但如果注意看,就会看到小燕子其实还是看着永琪的,那时不时瞥过的眼神中浓浓的春意,脸上红通通的桃红,让小燕子那样的娇羞美丽!可那样的美丽,却不是对着自己的,这让永瑜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和被白费的心意! 曾经,他很喜欢小燕子的死脑筋和倔强,现在,他痛恨极了! 狠狠地捶了一下栏杆,永瑜看向永琪的眼中,充满了痛恨。 福尔康看着紫微,心中惊讶。他虽然不那么喜欢紫微,但紫微美丽温柔娇弱,他并不反感她,所以当他知道自己必须和紫微有进一步的发展后,他就对紫微展开了最热烈的追求!甚至还冷落了金锁。可紫微对他却和以前一样平淡,福尔康一直觉得可能是紫微没有经历过感情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所以才会如此矜持。 可现在,看到她看着善保的模样,福尔康即使有心说服自己,也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她看着善保的眼睛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红通通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睛,让熟悉这种表情的福尔康一眼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哼!不守妇道的女人!竟然与别的男人暗通款曲!而且,竟然看上那种徒有外表的弄臣,而且还是已经大婚的男人!如果你不是真格格,我是绝对看不上你这种贱女人的!哼! 虽然这样想着,但福尔康还是走到了门口,高傲却自以为风流得体地张着鼻孔对善保说:“钮祜禄大人,老爷让臣……”突然感觉身上一冷,转头看到永琪眯着眼睛冷笑的模样,心口一紧,立刻改口:“老爷让……奴才带两位姑娘回去,就不打扰大人了。” 善保笑着看了永琪一眼,点头:“那就麻烦福侍卫了。”说着,就和永琪并肩离开了。 紫微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心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小燕子看着两人走远了,看了看紫微,转身对福尔康叫道:“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断我们说话啊?我们很难碰到他的啊!” 福尔康心中冷笑,对着小燕子笑着说道:“小燕子,老爷和八阿哥还在房间里等着你们回去呢,你们放着他们不管,和两个没关系的人在这里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却是不行的。快回去吧,不然老爷要生气了。” 小燕子缩了缩脖子,看向仍然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方向的紫微,拉着她的袖子轻声说:“紫微,我们进去吧?” 福尔康展开手臂扶住紫微的肩,低着头温柔地说:“紫微,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紫微失神地任于福尔康扶着,走进了茶楼,再走回楼上回了房间。 永琪看着在小摊子上挑选小玩具的阿德,突然转头问站在身边的善保:“刚刚……你说那话是故意的吧?” 善保笑着,弯下腰去拿了一只很可爱的木摇铃,晃了两下,听到那清脆好听的声音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转头对永琪说:“如果刚刚不是小燕子在她身边,她差点就忍不住要脱口说出她们的一切了。” 永琪点头:“对,她非常希望有足够的身份来嫁给你。不过她竟然想嫁给你,真是让我没想到呢。”永琪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善保笑了笑,付了钱买了手中的摇铃和儿子手中的迷宫盒,牵住儿子的小手,却突然转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什么都没做。”然后,转身向前走。 永琪只觉得耳朵上一热,一阵热气喷到敏感的耳朵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到善保已经跑远了。气呼呼地跟上去揪着他的手臂追问:“不可能!她那一副情根深重的模样,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看上你吧?你这个桃花男!快说,不然我告诉你福晋去!” 善保转头看着他,摇了摇手中的摇铃,笑着问:“这个摇铃,好看吗?” 永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着他手中的摇铃。那摇铃是木制的,红色的上面画了一些吉祥花卉,配上铜色的圆圆铃铛,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意,但确实也挺好看的。就老老实实地点头了:“好看啊。” 善保呵呵一笑,将这摇铃塞到他怀里:“送给你,算是我贿赂你的,不要告诉我福晋啦,嗯?” 被那带笑的上调尾音嗯得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慌的永琪傻兮兮地接下了摇铃,然后还傻兮兮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可刚刚哦完,永琪就清醒过来了,红着脸揪着他大吼:“别想搪塞我!快说!” “哎呀,我真没做什么。” “我才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做什么啊。” “你再不老实说出来,我调暗卫去查哦!” “你去啊。” “你!” 乾隆一行人回到宫里,小燕子立刻拉着紫微进了漱芳斋的的内室,着急地说:“紫微,你不要难过嘛,那个钮什么辘轳的男人,竟然说你是奴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啦!” 紫微低着头,没有哭,却也面无表情,只是低着头不动。 小燕子看了看她,继续说:“我看尔康很喜欢你啊!你看,尔康很帅,又很温柔,而且文武双全,还是皇阿玛的侍卫!对你又那么好,你可以喜欢他嘛!” 紫微还是不动。 小燕子抓抓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正好金锁端着茶盘进来了:“格格,小姐,用茶吧。” “啊!金锁,快帮我安慰安慰紫微啦,她好象很难过!” 金锁吓了一跳,来到床边弯下腰去看着紫微的脸,见她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更是吓了一跳,轻声问:“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紫微终于有了一些动静,轻声地说:“小燕子,你先出去吧。” 小燕子愣了一下,只好嘟着嘴离开了房间。金锁见门关上,立刻坐到紫微的身边,轻声地问道:“小姐?” 紫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一直深深弯下的腰直了起来,看着金锁担忧的脸,终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伤心的泪水,扑到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金锁吓了一跳,只能抱着她不断地安慰着,因为不知道她哭的原因,却连安慰都显得空洞。 过了很久,紫微终于能稍稍冷静了一些,金锁立刻拿出手帕擦去她的眼泪:“小姐,您别哭了,跟金锁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紫微抽噎着,擦掉眼泪后,握紧她的手轻声地说道:“我,我真是愚笨!我真是愚笨啊!金锁!金锁,我好痛苦啊!” 金锁也被吓出了眼泪,扶着紫微的肩着急地说:“小姐,您怎么了?告诉奴婢啊!” “我今天,见到他了。” “你说的是……钮祜禄·善保大人?” “对!”紫微的眼泪再次滑下来哭道:“我忍不住告诉他我对他的仰慕之情,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想告诉他让他知道。可他……他竟然……竟然说……” “小姐,他说了什么呢?” “他说……他是满州八旗子弟,又身居高位,根本不会接受一个汉人包衣的女子。而且,我是个宫女,最快也要十年满才能出宫还回自由身!我……我……金锁!我怎么会成了汉人包衣?我怎么会成了一个奴才?我后悔啊!后悔啊!金锁!” “小姐……小姐……不会的!不会的!您是皇女啊,您是皇上的女儿,是高贵的皇家格格啊!不是奴才的!”金锁吓了一跳,也哭着抱住她叫了起来。 两个女孩子抱着对方哭成一团,足足将对方的肩哭湿了,才渐渐停了起来。 紫微对金锁擦去眼泪,认真冷酷地说:“金锁,我发誓,我一定会还回我格格的身份,而且!我绝对不会让八阿哥和福尔康他们好过的!” “是!小姐!奴婢一定会帮您的!” 74、第74章 南巡的时间原本是要定在立春左右的,但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让这个时间又延迟了一些。 那天皇上本来想去濑芳斋看看然后去延禧宫的,结果刚走进漱芳斋就听到了一阵琴声和歌声,优美动听的声音让皇上驻足侧耳倾听了许久。知道是紫微的歌声后对她大大地赞扬了一番,并让紫微再弹了几首曲子。然后,那天就又在漱芳斋呆到很晚,且没有去延禧宫。 于是,第二天,延禧宫里那边来人,让紫微去拿几块送给格格的布料。紫微应下后,一个人去拿,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紫微头痛地哼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呆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阴暗充满了霉气,从不明亮的光线中,可以看到几个蒙着脸的女子站在面前,因为她们背对着唯一的光源窗子,所以让人更加看不清她们的脸。 紫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竟然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面的!衣服也被脱得只剩了中衣,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呆久了,将紫微冻得全身发颤。 “你们……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紫微记得自己是在去拿布料的途中,突然后脑勺一痛失去了知觉,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绑着她,准备对她做什么? 几个女人互视了几下,其中一个对着紫微冷笑道:“紫微姑娘,你行为不检,这在宫里可是大罪!咱们奉了主子的命令,要教教你规矩呢!” 紫微心中一紧,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谁?” 那个女子笑着说:“咱们主子?自然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人了!” 最尊贵,说的自然不是太后就是皇后。但是紫微不傻,太后不在宫里,自然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就是皇后?紫微只见过皇后一次,就是新年时去给皇后请安遇见的。皇后美丽端庄高贵慈祥,对小燕子也很好,还叮嘱自己好好照顾格格。小燕子说她很喜欢皇后娘娘,比令妃娘娘要好得多什么的,即使是小燕子最讨厌的容嬷嬷,那也从来只是严格了些,并没有对小燕子做过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小燕子即使和她闹,也微知道些分寸。 肯定不是皇后娘娘,那是谁?谁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 “你们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几个女人见她不上当,也不多说,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道:“紫微姑娘,你是个宫女,身份低贱,最好别做那些麻雀变凤凰的春秋大梦!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皇上,我们主子可是非常不高兴的!多少,也就得让你长点记忆,教你点规矩了!” 紫微吃了一惊,叫了起来:“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我对皇上只有尊敬!” “哼!尊敬?只是尊敬的话会和皇上下一夜的棋,唱一晚的曲?”另一个嬷嬷冷笑着说道。 又一个嬷嬷说:“说这些做什么,这丫头死鸭子嘴硬着呢!直接给她点教训她就知道好歹了!” 几个嬷嬷一齐走上前两步来到紫微的身边,紫微抬着头看着好脸,脸色惨白,娇美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可见是吓得不轻,“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小燕子在房间里直打转,不断地伸头看着门外,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却仍然没有看到紫微的人影,急得直叫:“已经快到晚上了,紫微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这时,就见一个人快速地跑了进来,小燕子一看,立刻迎了上去:“金锁!找到了吗?” 金锁急得直掉泪,不断地摇头哭道:“奴婢去延禧宫问过令妃娘娘了,她说没有看到我们小姐,还奇怪为什么没去拿布料呢!怎么办?怎么办?” 小燕子吼道:“没看到?怎么可能?人是她叫去的,她怎么会没看到?我要去问她!” 抬脚正要出门,却差点和急忙到来的永瑜一行人撞个正着,永瑜扶住差点撞到怀里的小燕子问道:“小燕子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紫微!你快让开!” 福尔康站出来说道:“不用出去了,我们找到紫微了!” “找到了?她人在哪里?” “坤宁宫!” 一行人关上门,在房间里商量着。 福尔康一脸气愤地说道:“我们自从知道紫微没有去令妃娘娘那里,就知道她应该是半路上被人带走的!那个时间虽然宫里人不多,但是也不一定就不会遇到什么人,毕竟那里周围都是妃嫔们的宫所!所以我和五阿哥还有尔泰就带人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人看到紫微。” 福尔泰接着说道:“那里附近几个宫我们都去过了,问了有没有人经过那条紫微会走过的路。结果还真的问到了一个!延禧宫偏殿住了一个贵人,今天中午让人去送点东西给另一个妃子的时候路过那里,见到了应该是紫微的宫女正向延禧宫方向走。但没有一会就被一个嬷嬷叫住,两人说了一会话后紫微就跟着她走了。至于那个嬷嬷身份,那个太监说应该是坤宁宫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皇后娘娘的?”小燕子很疑惑。皇后娘娘平时很少与他们来往,除了过年过节让人送了些礼品过来,平时是不踏入这漱芳斋一步的,连她是不是认识紫微小燕子都说不好。怎么会突然让人找紫微过去呢? 小燕子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是皇后娘娘,那肯定就是有事找她的。”小燕子对皇后娘娘莫名其妙的非常信任,点着头说道:“皇后娘娘是大好人,会找紫微过去肯定是有事要说,这会估计是说迟了,应该很快就会让她回来了,不要紧。”又转头对金锁说道:“皇后娘娘是个很好的人,她突然找紫微过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不要担心了。” 金锁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永瑜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小燕子你在说什么呢,就因为人是皇后娘娘带走的,我们才要担心啊!” 福尔康也沉重地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皇后娘娘与我们一向不和,她找紫微过去,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福尔泰见小燕子一脸困惑不是很理解的样子,赞同地对小燕子说:“小燕子,你是被认养在令妃娘娘名下的格格,而皇后与令妃娘娘一向是不和已久,说不定就会拿你们来借题发挥来对付令妃娘娘!” 福尔康赞赏地看了福尔泰一眼,对小燕子说:“小燕子,尔泰说得非常正确,令妃娘娘一向比皇后受皇上宠爱,皇后一直就看令妃娘娘不顺眼,时不时地给她找些小鞋穿,但令妃娘娘一直忍耐着,不敢与皇后对着干。现在令妃娘娘又怀孕,眼看着就要更加受宠了,皇后自然是气不过。她不好找令妃娘娘下手,就从小燕子这里出手了,那紫微更是首先受害!” 小燕子仍然不信,在她看来,与其说皇后娘娘找令妃麻烦,不如说令妃找皇后娘娘麻烦更让她相信。她知道令妃的本性,才不相信令妃是个好人呢! 三人见她一脸不信,也都皱起了眉。三人是坚定的令妃党,而奇怪的是,与他们最亲近的小燕子却始终看令妃不顺眼。而且死心眼的怎么说都不信,让三人伤透了脑筋。 最后,福尔康只好说:“我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找个时间,悄悄地去坤宁宫里看看?找找看紫微是不是在那里?” 福尔泰吓得张大了嘴不敢言语。 永瑜也觉得不妥:“这样不好吧?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宫殿!” 福尔康却觉得自己聪明,觉得自己的主意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立刻说:“可我们不这么去做的话,是不能知道紫微的下落的!皇后娘娘根本不可能直接放了人,也更不可能对我们承认她的恶行,我们只有拿到了证据,然后让皇上做主才可以找回紫微!” 小燕子虽然不能认同,但其他两人却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于是,这三人就决定夜探坤宁宫了! 三人走后,金锁担心地走到小燕子身边问:“格格,你说,小姐真的是在皇后那里吗?” 小燕子皱着眉想了很久,突然抓着她的手说道:“金锁,我相信皇后娘娘!我们去找皇后娘娘问问看!” 金锁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立刻坚定地点头:“好!” 此时的坤宁宫里,皇后正在和和敬聊天,和敬马上就要生了,因为多少有些年纪了,前一阵又受过累,这胎有些虚弱,皇后就让她时不时的进宫来好好休息两天。和敬的额附现在也在理藩院里做事,儿子恩绰也在上书房和永d一起读书,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孤单,就干脆进宫来找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拿着几块细棉布,和和敬商量着是给孩子做小衣还是做尿布用,苏嬷嬷在一边坐着,手里正缝着一双小袜子,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皇后娘娘,还珠格格求见。” 皇后愣了一下,忍不住确认:“你说谁?” “回皇后娘娘,是还珠格格。” 皇后很惊讶,小燕子一向是不来找她的。怎么突然来了呢? 和敬对小燕子印象不好,皱起了眉,皇后看到了,笑着说:“你去休息吧,省得她那毛手毛脚的冲撞了。” 和敬点点头,在自己的侍女服侍下进了内屋。 皇后这才让人传小燕子进来,小燕子带着金锁立刻冲了进来,见了皇后娘娘好歹还记得请了个安:“小燕子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着点点头:“小燕子现在越来越有规矩了。”礼行得还算不错。 小燕子立刻开心地问:“真的吗?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让她坐下,让人端茶来,然后笑着说:“小燕子,你终于想起本宫这坤宁宫了,知道来看看我了!” 小燕子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皇后娘娘。我很想来看你的,但令妃说你很忙,不让我平时来打扰你呢。” 皇后立刻详怒道:“乱讲,本宫就是再忙,见见你和你说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小燕子立刻拉着她的手乱摇:“对不起,对不起嘛,皇后娘娘,以后有空我一定来看您。” 皇后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点头说道:“这才对!对了,小燕子,你这个时间跑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小燕子立刻着急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有没有见过紫微?” “紫微?”皇后想了好一会问道:“紫微花吗?啊,是人名吧?这名有些耳熟,是谁啊?” “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宫女,您不记得了吗?” “哦,就是总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是吧?”皇后终于想了起来,摇头说:“除了上次见到你时见过她,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呢。呵呵,再说了,本宫没事找你那个宫女干什么,有什么事本宫自然会派人去找你。” 小燕子忍不住追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紫微……紫微她……”小燕子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说了:“紫微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皇后眉头一皱,问她:“你有没有问过宫里的侍卫?她会不会是出宫了?” “没有,她是去延禧宫找令妃娘娘拿东西的时候,在路上不见的!” 皇后伸手拍拍紫微的肩,示意她冷静一些,循循善诱:“小燕子,别急,这么大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飞出这皇宫的!一定能找到。你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燕子就一点一点细细地把事情说了,金锁在一边时不时的补充。两人连永瑜三人要夜探坤宁宫的事也说了,听得皇后眉头直皱,苏嬷嬷脸色铁青。 说完了,皇后拍着小燕子的肩说:“为了防止有人故意栽赃,本宫让苏嬷嬷带你到坤宁宫里四处看看,连那些什么偏僻的房间也去看看,也许紫微真的被人塞进来了。本宫这就去吩咐人在宫里查查看有没有紫微的踪迹。” “是,谢谢皇后娘娘!” “去吧。” 在坤宁宫里找了一圈,连坤宁宫里平时遗落的几样首饰都被找到了,就是没有找到紫微的人影,小燕子着急的同时也松了口气,终于能确定不是皇后娘娘做的事了。但这么一来,紫微的去向就更加不能确定了,小燕子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景阳宫 永瑜三人看看天色,今天阴天,晚上连月亮都看不到,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夜探的好时机。 三人互相点点头,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再蒙上黑色的三角面巾,从窗子跳了出去。 说起来,三人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所以他们根据戏文里的,在房顶上跳来跳去。下面的侍卫一眼就见了,那三个大活人,在空无一物的屋顶上跑过去,侍卫们又不是没长眼睛,当然一眼就发现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放枪来击中三人,而是互相做了些手势眼神,将消息传了出去。 到了坤宁宫,三人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处没有人的隐蔽墙头,点点头互相示意后,跳了上去。 下面并没有什么人,这个时间,主子奴才们也基本上都去休息了。 三人放下心来,身子一歪,进了坤宁宫。 三人进去的这个地方是太监们住的院子,现在也不是换班的时间,太监们都在睡觉。三人找了找,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互相示意下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结果,他们三人一出这个院子,就被无数把长枪指住了脑袋。 皇上衣着整齐,坐在炕上,拿了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截住黑龙。 皇后无奈地投子投降,摇头说:“臣妾对这个真的不在行呢,皇上就不能让着些臣妾嘛!” 乾隆哈哈大笑,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拿了旁边的一个蛋糕咬了一口,嚼了嚼说:“这东西软软的,有什么好吃的?” 皇后笑着递上一个杯子:“这蛋糕挺香的啊,而且还可以抹上些奶油或果酱,倒也挺好吃的。” 皇上撇嘴,奶油?果酱?一听就知道是永琪那小子弄出来的东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这……这是什么!” “呵呵,这是奶茶哦,味道不错吧?”皇后坏笑,为成功捉弄了皇上而得意。“晚上了,喝茶不利于睡眠,这奶茶很香,里面有牛奶还能促进睡眠呢。” 皇上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把奶茶给喝了。 正有说有笑的时候,苏嬷嬷进来了:“皇上,人抓住了。” 两人一怔,都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皇上点头:“带进来吧。” 几个侍卫抓着挣扎不已的三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押跪在地上。 皇后一看,心中怒气高涨,但仍死死地坐在榻上没有动。只是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心情非常不好。皇上看了她一眼,暗暗安抚,这才转头看着三人。 这三人被粗绳捆得结结实实,绳子还从嘴上绕过去,让三人无法说出话来。 三人本来一直在不断挣扎,嘴里呜呜乱叫也不知道在骂着什么。转头看到皇上竟然坐在那里,吓得不敢再乱动一根头发。 乾隆递出杯子,皇后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奶茶,乾隆伸手接了,喝了一口,这才冷冷地看着三人,问道:“这三人是谁?” 没有人敢接话,只是过去把嘴上的绳子松开,再把面巾摘了下来。 虽然三人同时转过了头,但乾隆还是看清了,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接着喝奶茶,似乎他还满喜欢这个味道的呢。 皇后不知道此时乾隆在想些什么,也就跟着没有开口。 乾隆终于把第二杯奶茶喝完了,乾隆这才说道:“中间那个打五十大板,旁边两个打一百鞭,然后随便扔哪里吧,下次再看到这等贼人,直接开枪打死。” 皇后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下面的侍卫齐齐地接了一句是,然后就要拖人。 永瑜一听,吓得立刻大叫了起来:“皇阿玛,皇阿玛!您听儿臣先解释啊!我们是来找紫微的!紫微被皇后娘娘带走关了起来,小燕子非常担心我们才来这里找她的!” 福尔康也大叫了起来:“皇上,皇上,微臣是为了救人的啊!皇上!”福尔泰也着急地附和着。 下面三人叫个不停,但皇上只装没听见,下面的侍卫见皇上这样子,不知道该不该把人带走,只好僵在那里。 叫了好一会,乾隆终于抬头了。三人立刻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但乾隆却看向侍卫们:“呆着干什么?” 那些侍卫立刻应了一声,把人连拉带拽地拉下去了。 皇后看了这样,反而有些担心,轻声地说:“皇上……这样,好吗?” 乾隆摆了摆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不要管他们了,我们休息吧,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早朝呢。” “是,皇上。” 让三人不惜夜探坤宁宫去寻找的紫微,其实人在太医院的医舍里。 紫微受了不少的伤,脸被打肿了,身上更是有许多可见不可见的伤痕。手指甲里被插了针,双手差点废掉,身上也有许多针眼。但除了那些长针刺入的伤痕外,身上还有许多拳打脚踢造成的伤口,甚至连私密处都有些不堪入目的伤口。整个人被折磨成了破娃娃一样可怜,小燕子见到她的时候,连碰都不敢碰,只能坐在旁边哭成泪人一样。 紫微醒了后,看到在旁边哭得可怜兮兮的小燕子和金锁,心中有些温暖,忍不住跟着一起哭了出来。 据紫微说,她那天在路上被敲晕后带走,然后被四个嬷嬷折磨了很久,因为没有看到脸,所以不知道是谁。但她的话与那个贵人身边的太监所说的话明显有出入,所以一顿拷打之后那个太监交待人是自己带来的,并交给贵人娘娘出气。准备打完后就把人塞到皇后那里栽赃给皇后的,但因为皇后的坤宁宫守备森严,没办法送进去,只好随便扔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的宫女不敢收留,就送去了太医院的医舍里。 于是,那个贵人就这么进了冷宫。 因为紫微受伤而发生的这件事拖延了小燕子,让答应带她南巡的乾隆也拖延了行程。养了半个月,紫微终于是恢复了。小燕子害怕自己离开没有人保护紫微,硬是要带着紫微一起跟皇上去南巡。乾隆想了想小燕子一路上一个姑娘也不方便,有个丫头跟着也能顺便照顾她,就同意了。 所以这次南巡,出发的人员经多次变动后更加庞大了起来,共十人,分别是:乾隆,永琪,永瑜,小燕子,善保,纪晓岚,陈太医,福尔康,福尔泰,紫微。以及暗中跟随的护卫几人。 75、第75章 人数虽然是定下了,但当南巡那天开始,人员集合,才发现人数又多了两个,分别是乾隆身边的吴书来和永琪身边的徐林。 乾隆看着这整整一打人干笑两下,看来他果然是没安排好,带上这么多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门做生意的吧?但人都已经来了,徐林是怎么赶都不肯走,吴书来更是一副你让我走我就吊死在这里的表情,于是,乾隆只好叹息着同意了,添了两匹马。 乾隆准备了两辆马车,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由火器制造局精心制造出来的,坚固强悍程度在这个时代绝对无可匹敌。墙壁里都是塞进了钢板,关上车门拉上窗子,就是刀箭都是没奈何的。而且,在车子的暗格里,还装了手枪等武器。车轮上加上减震装置,前后四个轮子,平稳性值得保证。每辆车在坐满人的时候至少要两辆马拉才能拉动,但每辆车最多可以牵上五匹马,如果要逃命,速度不会比单匹马跑慢多少。(此情节纯属杜撰!技术亲们漠视!) 于是,乾隆带着陈太医纪晓岚坐在前面的车里,两个姑娘带着行李坐在后一辆车里。吴书来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赶车,徐林负责第二辆,其他人全部骑马。 永琪坐在马上,脸上尽是我很无聊的表情。善保看着他呵呵直笑:“怎么了?才一会功夫。” 永琪看了看马车,渴望的眼神非常明显。善保忍不住偏过头去笑个不停,永琪更加不高兴了,嘀咕着说:“都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景色,已经骑了好久了,好累哦。”大马车里三人男人正聊得非常开心,尽是一些诗词歌赋的,永琪坐进去不一定会轻松些。后面的马车里只两个丫头,永琪更不可能坐进去了。 永琪幽怨地看着自己渴望的马车:“好累哦,好想睡觉!” 善保奇怪地问:“怎么了?这么困的样子,昨天没有休息好?”早上刚出门的时候还挺精神的样子啊。 “天冷啊,所以我不用上朝的时候都睡到很晚,如果要上朝,我也会在下朝后回家再补会觉。”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是他的补觉时间。 “……” “这会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更想睡觉了。” “你忍耐些吧,这也没有地方让你睡觉。” “皇……啊,不是,阿玛也太小气了,竟然只准备了两辆马车,这要碰到刮风下雨的,两辆马车够不够塞人啊?” 善保转头看风景,不理。 永琪见善保不理他,也只好转头看身边那千篇一律的风景了。心里想的是若是有个mp3多好,听点音乐好歹也能轻松点。 他这边正想着,后边就唱起来了。 两人目瞪口呆地转头看着后面一辆马车,永瑜等人包围着的马车门窗大开,两个姑娘在里面拍着手唱着歌,神采飞扬歌声嘹亮。而包围着他们的三人更是附和着又哼又唱,搞得似乎是一伙唱戏的一样。而负责给他们赶马车的徐林,则是一副想死的模样。 善保叹息着摇了摇头:“真是苦了徐林了。” 永琪哼了一声,用马鞭敲着手心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突然用很清澈透亮的声音冷冷地说:“福尔泰,你的马给徐林,你去赶马,爷身边要护卫。” 永瑜和福尔康一声眉毛一竖,瞪过去只看到永琪坐在马上,冰蓝色长袍衬得清高的永琪脸上表情更加淡漠高高在上,而且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心情非常不好!以永琪那种搞怪的脾气他心情不好时你要惹了他最好以死谢罪,而对他看不顺眼的人更是如此。所以永瑜和福尔康都知道此时的永琪绝对惹不起,虽然心里暗恨,但想着在皇上身边不要闹出来,毕竟永琪身边确实是没有护卫的。 于是,徐林跳上了马追到了永琪的身边,永琪挑着眉看了不高兴的福尔泰一眼,冷声问:“怎么,对爷的要求有什么不满?” 福尔泰被冻得心口一紧,立刻低头“回五爷话,没有!” “没有最好,省得爷费心教训你。”说了一句嚣张到极点的话,永琪转头对徐林说:“紧跟在老爷或爷几个身边,其他人少沾惹,惹得一身晦气。” 徐林立刻点头应下:“是,五爷。” 福尔康气得脸色铁青,看着同样脸上黑漆漆的永瑜,忍着怒气说:“永瑜,算了,老爷就在前面,他肯定听到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反驳了只会在老爷面前丢了面子。” 永瑜深吸口气,让脸色好看些,对福尔康说:“你放心,我知道的。” 福尔康重重地点了一个头,对福尔泰说:“尔泰你辛苦些吧,正好让那个护卫保护紫微和小燕子我也不放心。” 福尔泰这才心里略平衡了些,点头坐上了马车,与马车里两个姑娘有说有笑,没有一会就喜欢上这位置了。 前面的马车里,乾隆淡定喝茶,纪晓岚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低头看棋盘。陈太医头也不抬一下,捋着不长的胡子看棋盘,只是在听到歌声的时候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嘴角。 乾隆心里恨得要死,他算是知道永琪为什么不喜欢那两个丫头了,没教养的东西。如果不是当时被小燕子死拉硬拽着闹着要来,他是绝对不会带上后面那五个人的。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捻起一粒棋子狠狠放在棋盘上截住大龙! 纪晓岚缩了缩脖子,啧,看来皇上气得不轻啊,杀气这么重。 见纪晓岚仔细看棋盘思索着下一步棋,乾隆抬头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一抬头从窗子往外看去,永琪正坐在马上眉飞色舞地跟善保徐林说着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乾隆也暗暗地松了口气,这孩子在京城的时候就总是满腹心思的样子,能出来转一转,让他散散心,还是正确的。 侧耳又听到了歌声,乾隆不得不叹息,算了算了,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与人永远都是不同的。 马车走得不快,时不时的看到一些百姓,乾隆还会下车和他们聊聊,看到有人正在翻土,也会下车过去问问去年的收成之类的。永琪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打听这些干什么,真想知道,派几个心腹的人出来一问就清楚了。皇阿玛做这些,虽然是爱民如子的表现,但在永琪看来还是虚了些,他还不如趁这个时间休息下呢。 永瑜一直很认真地跟在乾隆的身边,并积极地问着许多民计民生的问题,甚至连人家中午吃什么菜都问得清清楚楚,让那几个农民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要干什么。 但永瑜一脸正义一脸关爱,并且从心底,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对,毕竟连皇阿玛都在做不是吗?看了看在一边和善保牵着马散步的永琪,永瑜哼哼一声,五哥这种漠视百姓的行为一定会让皇阿玛非常生气!皇阿玛难得出来南巡,就是为了知道天下百姓的生计的! 而紫微和小燕子两个小姑娘则是在田埂上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野菜野花什么的。小燕子每看到一株眼菜就大叫着冲过去,蹲在地上用力地拔,同时不断招呼紫微:“紫微,快来啊!这种菜煮粥很好吃哦!我以前经常吃呢,快来!啊!那里还有!” 紫微连忙捧着装满野菜的布兜歪歪斜斜地跑过来,蹲在地上帮小燕子清掉她脸上的泥土和手指印,笑着说:“小燕子,你别忙啦,这么多已经够用了。” 小燕子看了眼正好看过来的永琪,红着脸低下头:“不会的,他们是男人嘛,我们要是哪天正好没有碰到宿头,只有自己准备吃的啦,那么这些菜就能派上用场了!” 紫微笑着点头,低下头去把小燕子拔出来的野菜上的土拍掉,然后放在布包里。 永琪站在一边抱着手靠在马身上,看了一会问善保:“你会吃吗?” 善保看了一眼,笑笑道:“只要没有毒,吃点也没什么,就当尝个新鲜。” 撇了撇嘴,永琪看乾隆已经从地里走了出来,站直了身体牵着马跟上去。然后,拉着善保在纪晓岚跳上马车前蹦了进去,对着马车里瞪大眼睛的乾隆讨好地笑着说:“阿玛,您看,儿子我骑了一上午的马了,累了,让我休息会呗!” 乾隆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你这才骑了多大一会?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了?几年前骑着马打仗不眠不休的劲头哪里去了?”虽然这么说,但乾隆并没有阻止两人坐进来,纪晓岚也乖觉,立刻就牵过马上跳了上去,陈太医哈哈笑了笑也不在意地骑上了马。 永琪坐在马车里喝了口茶,舒服地叹息:“果然是马车舒服啊!” 乾隆接过善保递的茶,瞪过去一眼:“这才几年啊,就一副老头子的模样了!” 永琪立刻把手转到背后敲了敲腰:“哎呦哎呦,阿玛你是不骑马不知道骑马的辛苦!这一个上午挺着腰坐着不动可是很辛苦的啊!腰痛啊!” 乾隆挑着眉,看了看他,故意打量下半部分:“怎么,晚上伺候福晋累到了?” 善保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偷笑。 永琪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拍着桌子叫:“阿玛你这叫为老不尊!” 乾隆也跟着拍起了桌子吼:“我这叫恨铁不成钢!” “狡辩!你分明是看不起我!” “你才骑半天的马就累成这样还要我看得起你?” “这叫劳逸结合!” “我看你是懒虫附身!” “呀呀呀!” “吼吼吼!” 善保淡定地坐在旁边,对这两人永无止尽的争吵表现得非常悠然,甚至时不时地记得给两人倒杯茶滋润下喉咙,在他们吵晕头忘记刚刚在吵的话题时提醒一下,然后靠着马车壁津津有味地继续听着。 永琪吵累了,手里突然被塞上了一杯茶,下意识地端起来喝,正要吵的时候愣了一下,善保存在旁边提醒:“老爷刚刚说到你十岁在上书房偷吃点心被先生发现,却嫁祸给六爷的事。” 永琪点点头,突然顿住,转头眯着眼睛看他:“你看得很愉快?” 善保挑挑眉,喝了一口茶,慢慢地,微笑着,点了下头。 永琪立刻怒了:“你丫果然不是个好人!就知道幸灾乐祸!” 善保无辜地摊开手:“马车里连看个风景都不方便,我这也是无嘛。” 乾隆噗地一声把茶给喷了出来,拍着桌子吼:“搞半天我们父子是给你解闷的是吧?” 善保立刻拿手帕递过去:“老爷息怒,这一路上不就图个风景如画,轻松自在嘛!这马车虽然舒服,但坐久了也会闷的慌。您和五爷吵吵架,那正是活动气血,养精安神的好办法啊。” 乾隆正在歪着头思考这话的正确性,永琪已经吼起来:“少拢∧惴置魇窍械梦蘖模 善保摸摸鼻子:“我在外面看风景看得好好的,你拉我进来的啊。” 永琪怒,抬脚就踹:“那你出去!” 乾隆倒是转身在柜子里面翻翻找找,没一会找出一副麻将牌来,这下好了,有的玩了。三缺一!“哈哈,找到了!都忘记有带这玩意了。纪晓岚,进来进来!” 于是,后一辆马车的歌声的背景音乐,变成了搓麻将的声音。 因为搓得太热闹,陈太医也爬上了马车坐在吴书来旁边旁观,于是另外两匹马也套上了马车,前一辆马车就越跑越快,渐渐的就和后一辆马车分开了。 紫微看了看前一辆已经渐渐看不到的马车,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追上去?这要是不小心走散了可如何是好?” 永瑜看着周围的风景轻松地说:“放心吧,不会的。” 福尔康也用马鞭指着周围的风景说:“既然我们是出来南巡,自然就要巡看这大好河山,急行赶路,那还有巡看的用意吗?紫微,你看,那片湖水,倒映着绿柳,是何等的美丽!” 紫微从窗子看出去,就见一个村庄前的一汪碧湖,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橙红色的光芒,有如青春女子般清秀婉约却又艳丽脱俗,杨柳青青,摇摇曳曳,倒映在这水面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画一样的美丽。紫微不由得看呆了,见过了宫中的奢华富贵,紫微觉得自己最爱这种清新自然的美丽,不由得叹道:“真是有如世外桃源般美好的地方啊!” 小燕子也凑过去看了看,虽然不太能理解紫微的意思,但还是觉得挺好看的,也跟着点点头道:“嗯!确实很好看,跟桃子一样又圆又好!” 永瑜在一边哈哈大笑:“小燕子,那叫世外桃源,是指一种没有纷争没有战乱,到处美丽和平悠然安宁的地方。” 小燕子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但仍狡辩:“桃子也很好啊,又红又甜,如果日子能跟桃子一样又红火又甜蜜,不就是最好了嘛!” 所有人笑了起来,紫微点头赞同地说道:“小燕子,你说得真好,这日子真的就要和桃子一样!那就是最幸福的了。” 永瑜等人也夸小燕子聪明,小燕子得意洋洋,决定过会告诉永琪,让他也夸夸自己。 这时,前面一匹马奔了过来,几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徐林。 徐林跑到几人面前抱拳行了一礼:“八爷,老爷和五爷他们在前面等着你们呢,已经到城镇了,老爷要你们赶快些与他们会合。” 永瑜哼了一声,冷冰冰地说:“知道了。我们会快些的。” 徐林也不多说,再抱了一拳就又跑走了。 福尔泰问:“永瑜,要不要跑快些?” “不用了,反正马上也就到了,不差这点时间。”永瑜心里不乐意,虽然徐林传的是皇阿玛的旨意,但如果他照办,却总有一种在听五哥话的感觉。所以他觉得,以自己的受宠,略慢一些,皇阿玛也不是不能等的,到时候解释一下就是了。 所以,当他们按照原来的速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关了。 永瑜立刻就知道不好,马上跳下敲起了门,这个城镇不大,他这里一敲,城门楼上马上就有人探头吼道:“天黑了!不许城进了!明早再进来!” 永瑜气得差点就吼出了自己的阿哥身份,被福尔康拦下来,好说歹说,花了十两银子,一行人才被放了进去。一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又被派出来迎接他们的徐林,徐林也不多说,只是让他们快些去旅店然后就默默带路。 到了旅店,乾隆把永瑜等人大骂了一顿,几人的解释根本不听,城门都快关了还看什么风景,风景这一路多得是,比睡在荒郊野外这事更重要吗? 第二天,乾隆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在这小镇子的早市上转了起来。一般不大的城镇,从清晨到上午会有市集,卖菜或交易一些其他东西,一天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在这个时间交易购买,所以人非常多,到了中午和下午基本上就会散得差不多了。乾隆很喜欢转这种地方,所以一早就起来了,让陈太医和纪晓岚吴书来跟着自己,其他人随意,就出去转悠了。 永琪让徐林跟去保护乾隆,自己拉着善保出来玩。看着身边不断打哈欠的善保,永琪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一副很累的样子呢,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善保看了他一眼,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昨天晚上被人缠着搅得不得安宁,自然是睡不好。” 永琪眨眨眼睛,嘿嘿地笑着说:“你直接说我就是了。我可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睡我旁边。” 善保翻了一个白眼,因为旅店很小,所以除了两个姑娘和乾隆有单独的房间,其他人都睡在两个修了炕的大房间里。虽然特意去收拾得挺干净,但每条炕上至少都要睡四个人。善保是绝对不能允许睡相不好的永琪半夜里抱着别人睡觉的,所以就把他赶到了靠墙的位置,自己躺在他另一边。这个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冷,所以此人夜里又钻过来拿他当火炉了。 永琪看了看周围,拉着善保跑去一个摊子边,要了一碗茶汤给善保醒醒神,自己要了一份豆花,坐在矮小破旧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 正吃着,突然不知道前面有人吼了句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永琪嗖地一下蹿了起来,揪住身边一个男子就叫道:“这位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哎呀,快别抓着我,我要快点去抢个好位置!” 善保也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吗?” “咱们城里最富的陈员外家的女儿,今天抛绣球招亲啦!那可是咱们这里的第一大美人,就算是上门女婿也是值得的!我要快点去!”说完,这人甩开两人就急忙跑走了。 永琪翻了个白眼,他对这个情节记忆犹新啊!拉了拉善保说:“咱们去吧?” 善保笑着问:“你对那位陈小姐有兴趣?你家可是有三位夫了一位姨娘了呢。” 永翻切了一声:“谁对她有兴趣。走,我们去凑个热闹。”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人群拥挤处的时候,就看到那绣球在人群里跳来跳去,那楼上果然也站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她非常焦急地看着绣球,死死地握着栏杆。 永琪站到一处较高的地方,果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燕子正蹦来蹦去地把绣球向永瑜和福尔康他们那边打,而乾隆则站在另一边背着手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永琪想了想,对徐林招了招手。 徐林很快绕过人群过来了,永琪低声吩咐了几句,徐林看了看人群,点头钻了进去。 善保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把那个绣球给那个人?” “他抢的那么拼命又那么认真,想来是真心的。”永琪心里的是,总比丢给个乞丐,还被小燕子他们逼得皇阿玛暴露身份要来得好。 果然,没有一会,人群突然拥挤着向倒下来摔成一团,等大家爬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个瘦弱的乞丐被压在下面奄奄一息,但大家关注的绣球却从人群中消失,在另一个方向冒了出来,然后,被狠狠地砸到了一个锦衣男子的怀里。 陈员外走出来看到来人,先是一愣,然后叹息了一声,让楼上楼下准备,将接住绣球的年轻男子给迎了进去。 乾隆笑了起来,问回到身边的徐林:“那人是谁?” “奴才不知,是五爷让奴才把绣球给他的。” 旁边也有看热闹的,正在议论纷纷:“那不是陈员外的死对头,张举人的儿子嘛?之前就听说这位张秀才去求亲但陈员外死活不同意,才让女儿出来抛绣球的,没想到到底还是嫁给人家了!” “嘿嘿,人家小两口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三生石上都写过名字的,哪里会为这点小事而失去了缘分。” “哈哈,说得对啊!” “看来这张举人和陈员外成了亲家,咱们以后又有热闹看了!” “哈哈哈哈!” 乾隆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远远招手的永琪做了个敲头的动作,转身继续逛市集去了。 小燕子却不高兴:“永琪,尔康,我把绣球拍给你们,你们干嘛不要,那个陈小姐很漂亮哦!” 永瑜狠狠地瞪她一眼:“我不想娶她!” 福尔康深情地看着紫微:“我也不要!” 小燕子哼了一声:“人家那么漂亮,又是城里首富的独生女儿,你们还不要,不识好人心!” 紫微笑着安慰小燕子:“好啦,小燕子,他们的婚姻大事还不用你操心呢,我们再去买点东西吧!” “嗯!好啊!”女人就是女人,小燕子对购物也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立刻兴高采烈地跟着紫微去买东西了! 76、第76章 所有人散去,永琪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了看永瑜一群人离去的背影,吁了口气,然后,转身向那个躺在地上的乞丐走了过去。 不管一个时代多么美好,乞丐总是会出现,因为你永远不能阻止一些灾厄的降临。所以,对于大清有乞丐,永琪除了有些同情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他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乞丐而责怪自己政事处理不力。 不过,同样的,也不能阻止他因为看到乞丐而略略同情的心情。 那乞丐刚刚只是蹲在一边看个热闹,却被一堆人压到了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姿势的关系,似乎受了重伤,一直没有从地上爬起来。但他看到永琪走近,还是呻吟着缩了缩身子,似乎是害怕永琪会一脚踢过来似的。 永琪来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走近。轻声问:“你要不要紧?” 那乞丐吓了一跳的样子,谨慎地抬头看了眼永琪,轻轻摇了摇,又趴了回去。然后努力撑起自己往刚才的墙角里爬过去。 永琪看了看左右,这里很多人,他如果随便给他银子,只会被人抢去,说不定还会连累他再挨一顿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永琪左右看了看,然后视线转到善保的身上,一脸乞求。 善保笑笑,走过来说:“怎么好好的想帮他?” 永琪看了看那乞丐,只是想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男子原来是可以娶个首富的女儿过上幸福日子的,而且,他也是个读书人,他在原剧中的结果也不一定就默默无闻。但因为自己看不下去,所以插了一脚,可能就害得他一世惨淡收场。 永琪这些又怎么能解释给善保呢,只好眨了眨眼睛,然后挠挠脸:“因为,应该是我害得他受伤的啊。” 善保挑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永琪这话有些奇怪,有说谎的嫌疑。但是他也很清楚,永琪不想说,甚至为了撒谎而掩盖的事情,是绝对问不出来的。所以他也没有纠缠,他相信如果永琪愿意,总有一天会告诉他,而当永琪不乐意说的时候,他所要保护的秘密,只会紧紧闷在他心里一世,没有任何人能知道。 所以,善保也只是点了点头,让永琪到一边的茶楼里等着他,然后转身去找人了。 永琪看着善保离开,小小地缩了下,善保刚刚的眼神好可怕,似乎看透他一样。啧,这个男人果然不好惹。左右看了看,看到前面有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子,拿着几个铜钱去买了几个包子,咬了一口后发现味道不错,于是嘴里叼着一个,把其他的包子放到了那乞丐的身边,走向茶楼。 善保抬脚走进了一家生意格外冷清的杂货铺,铺子里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睡觉。听到有客人进来的声音,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东西就这些,自己看吧。” 善保笑了笑,看了看周围,这个铺面倒是不小,东西也都摆在周围的架子上,架子上的东西也摆得挺整齐,也算是干净,种类倒也挺多。 不过善保可不是来买东西了,直接问:“你们管事呢?” 那伙计立刻坐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是谁?找我们管事有什么事?” 善保看到这个伙计一只手放到了柜台下面,证明他在准备什么东西,可能是武器。而且看他身体紧绷蓄力待发的样子,证明是会点功夫的。“我是京城来的。”善保拿出刻有五朵桃花的黑色牌子,那伙计立刻站起来行了一礼:“给大人请安。” “嗯,我有点事要办,你们管事呢?” “管事接货去了。”伙计声音较小,但仍立刻说道:“今天一大早走的,大约下午才能回来。” 善保皱了下眉,对他说:“主子要帮个受伤的乞丐,你找个人去把那乞丐接来医治下。” 看来这伙计似乎在这里也多少管点事,听到主子两字立刻就一脸惊讶了然的表情,点点头就应下了,让善保稍后进了里屋,没有一会一个高壮憨实的男人跟着他走了出来,他对善保说道:“因为管事去进货,现在铺子里只奴才和大壮两人,奴才必须得看着铺子,大人带大壮去办如何?他虽然憨厚了些,但是个仔细小心的人。” 善保点了点头,那大壮跟他行了一礼,跟着善保出去了。 来到那地方,善保指着那个乞丐,那大壮看了一眼,惊讶地说:“咦?这不是齐秀才吗?” 善保吓了一跳:“秀才?”因为对教育普及的大力提倡,现在大清到处都会有或大或小的私塾,所有有些才学的至少都能在私塾里找到些事做。秀才再怎么说也是有功名的,不会找不到活计做。怎么可能沦为乞丐? 那大壮看着那齐秀才把自己缩得更小,像只鹌鹑一样不断颤抖着,叹息一声,小声对善保说道:“他其实并不是秀才。他本来家境也不错,老父老母又只他一个孩子,过得可是大少爷的好日子。不过他是个书呆子,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考了许多回终于考中个秀才,结果没两天被查出来是作假的,差点就进了大牢。他爹娘散尽家财才把他救回来,没多久就过世了。他自己一事无成,名声也不好,找不到活,慢慢就变成了乞丐了。” 善保皱了下眉,看那乞丐把自己缩得更小,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的样子。对大壮说:“既然这样,你们医治了,保证他不死就成了,然后送外地去吧,没人认识的地方应该能活下来。” 大壮应下,过去把人扛起来,那齐秀才痛得呻吟一声,趴在大壮的背上轻声的哭着。路过善保面前,善保说了一句:“你爹娘为你散尽一切甚至性命,你自然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那齐秀才嗷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大壮摇了摇头,对善保弯腰行了一礼,将齐秀才背牢,转身走了。 善保看着两人走了,转身进了茶楼,一眼就看到了永琪。 在一堆或灰或青的茶楼里,一身银蓝色华贵长袍的永琪非常显眼,更何况那出色的外貌,优雅的举止,更是所有人视线集中的方向,虽然他坐在角落里,但善保一走进去,看到大家视线注视的方向,就轻易找到了他。 善保刚要叫,却停了下来,冷冷地眯起眼睛看着。 永琪被三个男子围在中间,一脸无聊地支着下巴玩着筷子,那三个男子对着他不断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还坐到他身边,再近一点就要挨上他了。善保正要过去,就见永琪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另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然后,非常突然地,站了起来,一脚踢出去,那人嗷嗷惨叫着抱着自己的肚子飞出去吧叽一声贴到了墙上。 另两人吓了一跳,永琪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倒在手上洗手,然后握着茶杯一掌扣在坐到身边吃自己豆腐的另一男人头上!最后,拿起茶壶,砸到那个正要逃跑的男人后脑勺上。 善保扔了一锭银子给跑出来正要咆哮的掌柜,走到永琪身边笑着问:“怎么了?” 永琪哼了一声:“被几只猪骚扰了下。” 善保笑笑,递出手帕,永琪擦干净手就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对善保说:“另买一方还你。” “行啊。”善保点头,看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说:“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好。” “另外,找人教训一下这几个。” “好。” 永琪没有问善保是怎么处理那个秀才乞丐的,他既然让善保去办,自然就相信善保能办好的。所以出去后就继续玩自己的,然后在华丽丽地迷路后,被善保牵着回了旅店。 乾隆的南巡总的来说是挺顺利的,该有的狗血剧情也都一一发生了。不过,因为永琪的打岔,并没有被某些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其中最牛的狗血剧情仍然没有办法阻止。 永琪抽搐着嘴角看着坐在永瑜身前的名叫采莲的姑娘,不止一次的承认了原著的强大,不过看着永瑜时不时以不甘心和无奈的目光看着毫不为所动的小燕子,永琪就忍不住偷笑。 小燕子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是喜欢永琪的,永瑜是不是救了个漂亮小姑娘,是不是把那个小姑娘抱在怀里同骑一匹马,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那个人不是永琪就好了嘛! 永瑜对小燕子有一种奇怪的执着,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小燕子不理他才让他产生的强烈的征服欲。总之永瑜做出这种动作,确实是为了让小燕子吃醋,进而让小燕子和他的感情从单方面转为双方面去。可是小燕子傻兮兮的,虽然永瑜做得这么明显,明显到乾隆都皱眉,他也没有是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饭桌上,永瑜时不时地提一些关于采莲的话题,然后说采莲希望能跟着他一起走。小燕子还没有任何表示呢,乾隆已经发话了:“给她点银子,让她走!” 永瑜愣了一下,低下了头。他似乎是刚刚才发现这里还坐着他的皇阿玛当今的皇上,一个皇上,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看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丫头?但他并不打算真的让采莲走,而是打算让采莲一路跟着,直到小燕子清醒过来为止! 看了看小燕子,她正拿着一条鸡腿啃着,咬得嘴边满满都是油水,但永瑜仍然觉得此时的小燕子非常可爱!小燕子一向是如此天真而单纯的,她就像是一个孩子,需要人去呵护,去疼爱,去照顾。纯洁得如同天下掉落的雪花,没有一丝污染,永瑜从看到小燕子的那天起,就决定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呵护她!而他更是相信,小燕子喜欢永琪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恋,一直陪伴在小燕子身边的人是自己,小燕子真正喜欢的人只有自己!只是她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永琪坐在乾隆和善保中间,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面前几道菜被人抢走。老实说他这一阵他真的很累,为了补充体力,吃得比平时要多得多,不过身体倒是感觉好多了。 乾隆看着儿子吃的第三碗饭,有些担心地问:“你很饿?” 永琪撇撇嘴看着手里的碗:“这碗太小了。” 乾隆看了看,确实,碗很小,但这孩子最近吃得是越来越多了呢。“就算碗不大也不要吃太多吧,小心夜里噎食。” “可我没吃饱。”永琪摸摸肚子,果断伸手向饭盆,填饱肚子好睡觉。 乾隆还想说什么,小燕子已经叫了出来:“老爷,男人就是要多吃点才好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永琪当时就呛了一下,善保在一边低头闷笑,乾隆狠狠瞪她一眼:“他要干什么活!”然后又转头对永琪说:“吃饱了就不要吃了。” 小燕子不满:“当然要干活啦!这砍柴打水种地之类的都是男人的活呢!” 乾隆懒得和她争,瞪她一眼:“吃你的饭!” 小燕子还想说什么,但被紫微拉住,只好愤愤地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当天晚上,永琪到底因为吃撑了不得不从屋子里面出来散步消食。拍着有些不舒服的胃痛恨自己不受管的嘴,可是没办法啊,在吃饱后,竟然又上了一盘点心,虽然是用来佐茶的,但因为味道不错,所以他又吃了不少。 嗝!哎呀,真的吃多了。 这家驿站不远处有一个小湖,晚上倒映着冰白的月亮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永琪想了想就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但是走过去才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有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永琪在看到那两个人后,立刻就闪身躲到了旁边的一片矮灌木丛后面,蹲下去后才奇怪自己干嘛要躲起来? 不过从缝隙中看过去,永琪还是觉得自己躲起来是正确的,毕竟,那两个人,一个是善保,一个是紫微。 对于紫微,永琪从来是没有好感的,没有常识就算了,还没有自尊,除了有一腔莫名其妙的善良外一无是处,被人利用得团团转。 紫微喜欢善保的事情永琪早就知道了,也一直对此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满,但这种感情也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吃醋或独占欲作怪,不如说是为善保不值,善保这么完美的人,竟然被这么个东西看上还百般纠缠,真是为善保不值! 当然,似乎也有点小小的其他感情在里面的样子,毕竟善保喜欢的人是自己啊!虽然自己不可能去回应他,但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善保被这种女人看上然后被皇阿玛逼着娶回家的。 因为多少有些距离,似乎听得不是很清楚,永琪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沿着矮灌木丛向他们走近了一些,并非常小心不让自己发出什么不对劲的声音来。然后,躲在后面看着。 紫微绞着手帕,看着侧对她而站正看着湖面的善保,咬了咬唇,终于说了出来:“钮祜禄大人,紫微大胆,想告诉您一件事,请大人帮帮紫微。” 善保的视线略略下垂,没有说话,紫微忍不住靠近了一步焦急地说:“大人,紫微真的是没有办法了,紫微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人,紫微只能……” 善保这时突然后退一步抬头问:“那么紫微姑娘,你怎么知道可以相信我呢?在下可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永琪在后面偷笑,善保继续说道:“而且,在下与姑娘并不相熟,除了这几日一路同行,似乎并没有更多的来往了,姑娘怎么知道在下不会欺骗姑娘呢?” 紫微脸红红地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知道的,大人是一个好人,大人不仅年轻有为是当今朝廷大员,更是一个善良体贴的人。这些天,我看大人和五爷在一起,总是那么体贴温柔,我相信大人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善保无奈,只好问:“姑娘想要说什么呢?或者说,您是打算托付什么?” 紫微立刻又上前一步道:“紫微想要托付您的,正是我自己!”看到善保惊讶的目光,才想到自己的话似乎是有些歧义,立刻红着脸摆手说:“不是,紫微并不是那个意思!”咬了咬唇,紫微这才又抬头说:“紫微想要托付您的,是紫微的身世!紫微虽然此时是个小小的漱芳斋宫女,但紫微其实……” “紫微!” 很突然的,从离永琪不远的地方响起了叫声,吓了永琪一跳,转头从另一个缝隙中,看到大步走过来的人,果然是福尔康。 福尔康一路快步跑到紫微的面前,挡在她身前瞪着善保:“钮祜禄大人,这种时间,与一个女子在这里幽会,似乎对两位的名声不妥。” 善保挑着眉,点头说:“福侍卫所言有理,那么,请福侍卫立刻送紫微姑娘回房间吧。一个姑娘家家,确实不太适合在这个时间与一个男子呆在一起呢。” 紫微还想说些什么,福尔康已经牵起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不过以永琪的视线看过去,他们去的方向,并不是驿站啊,他们要去哪? “你缩在这里,累不累?” “哇!”吓了一跳的永琪立刻跳了起来向后倒过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头看着站在灌木丛上的善保惊讶地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一来我就知道了。”善保笑着伸手拉他起来,看他眼睛滴溜溜转,笑着问:“想去看看?” “善保你真是我的知己啊!”永琪立刻跑出来,拉着善保就偷偷地跟上去。 两人仍然蹲在矮灌木里,不过这次要近得多了,反正善保说这个距离绝对没有问题,福尔康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发现不了。永琪自然就乐得在离得最近的地方看看戏。 “紫微!你为什么和那个钮祜禄善保呆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五爷的人吗?” “不管他是谁的人,他都是个好人,我需要他的帮助!” “紫微,你的事情自然有我和八阿哥处理,你如果让其他人加入进来,不但不会起到帮助的作用,反而很有可能会害死我们的!” “他不会的!” “不要执迷不悟了紫微,我知道你很想恢复你自己的身份,但你要为永瑜和小燕子想想啊!你想让他们被人陷害吗?那个男人是五阿哥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五阿哥和八阿哥一向水火不容,你认为你让他知道你的事后他会置之不理吗?五阿哥会没有任何行动吗?五阿哥若是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来伤害我们,要怎么办?” 紫微吓得退了一步:“我……我只是想要快些实现我们的计划!” 福尔康叹息一声,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纤细的肩膀,低下头去盯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紫微,我知道你很想早些恢复自己的身份,但这件事是不能着急的,我们在做的事是非常重要而且必须非常谨慎的,走错其中一小步都可能万劫不复。虽然我们每个人都非常着急,但这件事的严重性你的是知道的,我们不管多么着急都必须小心行事啊!” 看紫微的样子似乎是听进去了,让永琪翻了一个白眼,这番全部是笼统性没实质内容的语言到底是哪里说服了这个傻丫头? 善保也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对这位姑娘没脑子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然后,福尔康突然侧过头,有些小声,几乎是嘀咕着说:“而且,我也不想让人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紫微愣了一下,转过身冷哼一声:“哼,我和谁站在一起似乎与福公子无关!” 福尔康立刻着急地说:“紫微,我……我只是……”最后,福尔康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身站在紫微的面前认真地说:“紫微,我知道我或许做了许多事情让你有了误会,但在这一次的南巡中,你的善良,纯洁,美丽,多才多艺,无时不刻不在吸引着我!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丽,更迷人的女子……我……我现在眼中除了你,竟然已经看不清任何的东西了!” 永琪眨眨眼睛,轻声问善保:“他的意思,是不是指紫微只不过是个东西?” 善保也眨眨眼睛,轻声说:“好歹还是个东西。” 紫微的脸都红了,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直白这么认真深情的表白,虽然她并不相信福尔康会这么快就喜欢上自己,但是,对于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让紫微的心中出现了小天使和小魔鬼,争辩着这话的真假。但看着福尔康认真坚定的眼睛,紫微的脸越来越红,小天使打败了小恶魔,她相信了福尔康的话。 77、第77章 看着紫微那粉红的脸颊和装着不在乎却带着得意笑容的眼睛,永琪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问身边的善保:“你说她怎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呢?她明明知道这家伙喜欢的人是金锁。” 善保捏着下巴想了很久,转头突然看到了永琪期待的眼睛,挑着眉说了一句:“我可不是女人,我不知道。” 永琪立马恭维道:“您聪明啊!您肯定知道!给小的解解惑吧!” 善保狠狠捏着他的鼻子摇了两下:“你骂我,我听出来了!”看到永琪一脸无辜却满眼带笑的样子,善保笑着刮了他的鼻子一下:“笨蛋,她只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姑娘,突然有了一个外表才华身世都不错的年轻男子这样对她说喜欢,她会不高兴才奇怪了。” 永琪撑着下巴看了看紫微,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贴近了,福尔康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亲吻到紫微的脸。而他似乎也很想这么做,但紫微并没有同意的侧了过去,所以他只是轻轻地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碰了下她的脸。然后,紫微捂着脸瞪大眼看着他,对上那双深情的眼睛后,又捂着脸跑了回去。 永琪和善保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不是气的,是恶心的。 而在她走后,福尔康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她迅速离开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 那笑容,让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当周围再也没有一个人,永琪慢慢地撑着腿站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福尔康,我要你不得好死!” 善保看了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说:“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永琪走了几步,突然恨恨地一脚踩在一块枯枝上,踩断后还狠狠地用脚跟碾了碾,直到碾不动了才哼了一声走向驿站。 善保站在原地看着那根无辜地枯枝,在脑门上摸了一把,吁了一口气,福尔康,祝你死有葬身之地。快到驿站的时候,善保轻轻地向一个方向看了一眼,但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跟着永琪回了房间。 而那个方向,乾隆和吴书来,纪晓岚从墙角走了出来。 吴书来笑着说道:“钮钴禄大人的武功真好。” 乾隆点头:“他师父可是武林上有名的人物,这孩子也很用功。” 纪晓岚阶藕拥溃骸叭绱丝蠢矗ヮ苈淮笕瞬潘闶钦嬲奈奈渌亍! 另外两人看着他笑,纪晓岚咳嗽一声,转过头去看着月亮,赞叹一声:“今晚的月色不错。” 乾隆拨动手上的纸扇,慢慢地推开再轻轻地合上,过了好一会才问:“这些孩子,真是各有各的主意呢。” 吴书来没有接话,纪晓岚反倒不是很在意地说:“皇上,只要您能拿得住,有点主意也不是坏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乾隆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眯着眼睛说:“但朕担心,朕拿得住他们,他们却不愿意让朕这么做呢。” 两人站在他身后没有说话,乾隆背过手,沿着月光轻轻地往前走了几步。 今天的月亮很美,美得很纯净,纯净得那些孩子小时候美丽的眼睛。是的,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是美丽而又纯洁的。乾隆承认自己喜欢孩子,并把自己的期望或多或少地分给了每个孩子。有的孩子让他失望,有的让他无奈。但他从来不会放弃他们,那是自己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他的未来。 走到了永琪刚刚停下碾了半天的地方,看着那块已经变成碎片的枯枝,乾隆无奈地叹息一声,是啊,这是每个君王都会经历的,每个皇子也会经历的。这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强大正确的永远会将名字写到最后。 “朕,是历史的创造者,更是历史的见证者,朕绝对不会愧对地下的先祖,朕定半大清推向辉煌。” 春天总是多雨的,每次大雨后,大自然都会进行一次蜕变。 可是,如果在走错路,还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而且这路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大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大雨,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让马全部用来拉车。这本来没什么,但谁也没想到路边一个普通的水洼的中间竟然是一个深坑,更没有想到第一辆马车已经完全走过去的地方,第二辆马车竟然掉了下去。 当后面传来姑娘们的尖叫和几人的怒吼时,第一辆车马上停了下来,吴书来掀开帘子说:“老爷,后面那车掉到坑里去了。” 永琪皱了下眉,示意乾隆不要下车,和纪晓岚善保撑着伞跳了下来。 后面的几个人全部都下了车,正七手八脚地推着车。负责赶马的徐林无奈地站在一边,似乎是想上前去帮把手却没地方下手。而可怜的采莲则是举着把雨伞,尽可能地弯着腰遮在永瑜的头上。 小燕子大叫:“要用草垫着车轮子啊!不然推不出来的!” 永瑜大叫:“尔泰,和我一起拉着这边啊!要倒下去了!” 紫微大叫:“马车里的东西太多了,是不是要拿出来一些呢?” 福尔康大叫:“来不及了,快,扶住这里,使劲!” 福尔泰大叫:“用力啊!快!不然真的要倒了!快!” 永琪只觉得脑袋上面的青h一条条暴出来,撇了撇嘴,对徐林说:“去拿绳子来。” 徐林马上去拿了绳子来系在马车掉下去的那边,永琪示意几人排上队拉好绳子,然后示意吴书来去注意着前面的马车,徐林去赶第二辆马车前的几匹马,和善保纪晓岚,看准了在后面低着头喊着号子推着马车的几人的节奏,然后,突然一使劲。 “扑嗵!” “小燕子!” “永瑜!” “少爷!” 永琪扔了绳子,拍拍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满意地说:“嗯,团结的力量果然很大。” 善保纪晓岚徐林吴书来一起看着他,各种无奈好笑崇拜鄙视的眼神一起飞过去,但以永琪的皮厚程度,这点还伤不到他,所以他只是打着伞站在一边看后面那伙人尖叫着扶起掉到坑里去的八阿哥和小燕子,再无奈地回到车上准备继续开始行程。 结果,这条路上,两辆车各自不断的出了问题,掉进坑无数次,等他们终于走到一条像样的路上,所有人都和落汤鸡一样了。 毕竟是春天,这样的大雨淋在身上是非常冷的。陈太医担心地说:“五爷,这天太冷了,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暖暖身子,不然是很容易生病的。” 永琪看了看四周,皱着眉摇头说:“不好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道哪里有像样的旅店和人家。” 纪晓岚抖了抖身子说:“好在已经上了大路,我们快点跑,总能找到人家的,呆在这里也没有用。” 永琪点头,示意大家上车,然后吴书来和徐林负责赶车,马车飞快地在大路上狂奔。 跑了有半刻钟的时间,吴书来在前面说:“老爷,看到人家了。” 善保皱起眉来打开窗子看了出去,灌进来的风雨冻得身边的永琪一拢骸吧票#阍诟陕铮俊 “这附近很荒凉,又靠近山区,这里竟然有人家,有些奇怪。” 永琪眼睛一亮:“你是说可能是黑店?” 乾隆立刻一扇子敲上他的脑袋:“你就不能盼着点好?善保,怎么样?” 善保却没有笑,只是皱着眉说:“老爷,不管是不是黑店,咱们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乾隆点点头,对吴书来说:“小心为上。” 吴书来立刻板着脸应下:“是,老爷。” 可这前面一车还没有什么动静呢,后面那车的小燕子已经叫了出来了。她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全身上下都湿了,还满满的都是泥浆,全身上下都是土腥气。自从进了宫,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看到灯火,她高兴极了,她现在只想好好泡个澡! 第二车的几个人也觉得受不了,他们现在每个人都脏得仿佛从泥浆里打过滚的一样,能有一个象征温暖干净舒适的地方,真的让他们非常欣喜。 听到他们的叫声,永琪捂住脸咬牙切齿,善保一脸无奈,乾隆翻了一个白眼。满车人都在叹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再往前跑了一段,他们被那站在二层旅店门口的小二拦住了。看着他不断在几人身上上下打量的眼睛,永琪差点就要掏枪了。 善保过去和他订房,徐林吴书来一个负责马匹,一个带人把马车里所有的东西打包扛上了楼,然后分批下来吃饭。 这旅店里不止他们这一批人,还有几帮脸色不善的人坐在楼下。小燕子一看他们的江湖打扮就非常激动,恨不得立刻上去认兄弟,但被紫微揪住。因为紫微清楚地看到了乾隆眼中的怒气,她知道此时不是乱走动的时候。 在陈太医的建议下,所有人先沐浴,然后各自灌下一碗热姜汤,然后吃点热的容易消化的东西就上床睡觉。 这小旅店的房间不足,小燕子和紫微和采莲三个姑娘就睡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其实是从大房间隔出来的。她们旁边的大房间里睡着乾隆和永琪永瑜善保纪晓岚吴书来,其他人全部睡在另一个小房间里,能睡得下就睡床,睡不下就睡地上!徐林则睡在马厩里照看马匹。乾隆的命令是早睡早起,明天早上醒来后直接就走,绝不停留。 这无疑比较明智,虽然他们也高估了这个小旅店,但在陌生而且看起来不怎么安全的地方,这样做还是非常正确的。 其实乾隆他们走错路后,行走的反倒是一条近路,但这近路因为绿林好汉多,所以没有普通百姓,会在这里走的人也大多都是那些喜欢动刀动枪的人。当然,也不一定就是土匪,但也绝对不是游山玩水的人会来的地方。又因为土地荒凉,也没有多少百姓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 这家旅店虽然黑了点,但还不到坑害旅客的地步,最多是要钱会多些。乾隆已经从善保那里知道了这点,觉得就算黑了点,只要能好好过去这一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是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当天因为当天天气不好,来投宿的人变多了,其中,就难免多了一些不怎么正经的货色。 因为是吃过饭后马上就睡了,所以精神恢复也快,当不该有的脚步声靠近后,武功好些的人立刻就醒了。 吴书来立刻跳了起来,打开窗子对着楼下马厩打了个响指,徐林立刻从草堆上起来。 善保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一动,永琪就醒了,接着,乾隆也醒了过来。 纪晓岚被善保一碰就睁开了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坐了起来,所有人开始套衣服。 永琪非常兴奋地跳起来扑到床角里拿出包裹,掏出一些短刀短剑手枪之类的东西,纪晓岚接过一把匕首惊讶地看着那个摆满了武器的小盒子,轻声地问:“爷……你准备的?” 永琪得意地看他一眼,将子弹上膛,摸下床到了黑暗的角落里呆着。 这个房间的门是木头的,窗子上糊的是油纸,吴书来看了看睡得很沉的永瑜问:“老爷?” 乾隆摆摆手,吴书来就在永瑜脖子上砍了一下,保证他能继续睡下去。 善保离门最近,看到一把匕首从门缝里伸进来,一点点把门栓拨开。这个门栓很简单,就是两个有孔的木头中间放了一根木条,不结实又不安全。所以他们除了门栓,还拆了一条条凳用木头抵住了门,轻易进不来。正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低头一看永琪拿了一个东西递过来,仔细看原来是一块木头,再仔细点看是那条条凳四条腿的一部分。 永琪示意了下门栓,善保愣了一下笑了,看准时机把木头塞到了门栓里面。 乾隆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吴书来捂着嘴闷笑,纪晓岚无声地拍着大腿疯笑,几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匕首继续拨动木头,却半天拨不到头。 “他娘的!这门栓到底多长?” “少他娘的废话!快动手,再绿於剂亮恕! “大哥,这门栓拨了半天拨不开,咱们硬闯吧!” “闯你个孙子的闯!滚开!” 门外几声轻轻地响过后,那匕首似乎换了一个人来操作,动作快了不少,于是善保也没有继续塞木头了,当匕首勾到缝后,外面那人的呼吸立刻轻了起来。 吴书来一把将永琪拉到身后,和善保一起站在门后。 门轻轻地拉开了,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看不见门后的两尊杀神,三个贼互相示意了下,抬腿走了进来,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哦!” “唔!” “啊!” 三声闷哼过去,永琪点亮了灯,看着三个被敲晕的人,摸摸下巴说:“阿玛,我有个好办法!” 乾隆站在床边抬头看着,点头说:“再往中间点,对,对,再高点!嗯,很好!” 纪晓岚和善保站在后面看着,轻声问:“五爷一向是这个脾气?” 善保淡然地说:“习惯就好了。五爷,再捆一道。” 永琪跳下桌子,拍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挺不错的嘛!” 乾隆背着手欣赏一下,点头说:“你手艺挺好。” “谢阿玛夸奖。” “不客气。” 面对着旅店走道的一门二窗后,都被一个被捆成粽子的贼人挡住,因为被敲晕,三人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吊在那里变成了十字架。永琪敲敲肩膀:“唉,要把人捆这么高,真是累啊。” “嗯,好在那窗框啊门栓啊之类的勉强可用,辛苦你了,休息吧。” 被捆成木头的三人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不能动弹,嘴上也被封住了发不出声音,房间里所有人都继续回到床上睡觉,只是隐隐约约的,总能听到一些凄惨的呜呜声。 天亮了,永琪因为兴奋,第一个跳了起来,解了一个贼人下来,就看到他可怜的屁股快要被扎成筛子了,永琪同情地啧了两声,拍着他的脑门:“小子,知道爷的厉害了吧?以后看到爷就跑得远远的,否则下次就不是架在门上了,知道吗?” 那贼人哭着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永琪解开了他们的绳子,放这三个人撅着屁股摇晃着互相扶持着离开了。 吴书来看着乾隆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老爷,您怎么样?” 乾隆揉了揉太阳穴道:“可能是一夜没有睡好,有些疲倦。算了,不妨事,我们快些走。” 陈太医看到乾隆,立刻就皱起了眉:“老爷,您……” 乾隆阻止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尽快走。” 陈太医坚持道:“老爷,先让奴才把把脉,否则奴才不会让您出这个门的。” 乾隆无奈,当时怎么找了一个这么倔的太医跟着的。但也只有把手腕伸了出来。 陈太医把了脉,问了几个问题,对一脸担忧的永琪等人说:“老爷有些受寒,但不严重。奴才先去准备一些热汤药,如果能发出汗来就没事了。” 乾隆点头让他去了,对其他人说:“我确实是有些受凉,但既然不严重,咱们就快走。只是住了一夜,就这么提心吊胆的。” 永琪不赞同:“阿玛,您既然不舒服,我们就停几天也没什么,我保证不会出事的。” 乾隆笑着说:“我知道你有那本事,但既然不严重,看雨也小了,我们还是赶路比较好。今天或者只是试探,来的都是小打小闹的,如果接下去闹大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快走的好。回头找人收拾了这个地方。” 几人互相看了看,只好同意。善保立刻去打听路程情况,吴书来和其他几人带上东西去准备马车,陈太医一边准备给乾隆的药一边准备吃食。 他们是在房间里吃的东西,吃的是一些简单的陈太医保证没问题的东西,吃完了立刻动身。 路上,果然是有人跟着的,永琪只好示意跟在附近的暗卫们解决掉,这才放心了些。 乾隆一直没有发出汗来,反而越来越冷,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看着又有增大的雨势,几人只能尽可能的加速,并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小城镇里,找了一家正经的旅店住了下来。 轻雨打着窗棱,噼啪作响,乾隆躺在床上,感觉一双带着隐隐香气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抚过,那种温柔的仿佛触碰到心灵的感觉,让乾隆在睡梦中回到了记忆的深处。 同样是雨季,同样是生了病,同样是柔柔的手,温柔体贴的照顾着他直到他康复。 甜美的笑容,纯洁的气质,走在荷花中仿佛仙子般清灵的女子,对着他微微地笑着,轻轻地唤了一声:“皇上。”迎面走来的她仿佛仙子下凡般,一步步来到他的身边。却因为台阶,而惊叫着扑向前面来! “雨荷!” 睁开眼睛的乾隆看到了一张极似雨荷的脸正震惊地看着他,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正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松开,捂着眼睛。雨荷,是我对不起你。 “皇上……您……梦到了……” “啊,梦到了雨荷,梦到小燕子的娘呢。” 紫微的脸色刷地惨白,眼泪在眼眶中滚动着几乎流下来。紫微揪着手里的冷帕,抵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疼痛让她地法呼吸。 盖在手背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最终,是叹息了一声。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傻呢? 门被推开,永瑜端着药走进来,看到这里,愣愣地没有说话。 永琪和善保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封信。这封信封得很认真,但信封上面并没有写任何内容。永琪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信来回的转动着打量,好半天才问了一句:“这信,是昨天就到了的?” “是,范先生预计到我们的行程,送到了这里。” “……是宫里的消息,还是外面的消息?” “这我就不清楚了。” 永琪看了他一眼,动手拆了信,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撇了撇嘴把信递给了善保。 善保接过来看完后笑了:“这点小事,范先生也递过来消息?” “他只是拿不准皇阿玛的意思。”永琪靠在椅子上接过信上下看了看,对善保说:“有外国使臣暗地里接近福家和婉嫔家我是早就知道的,但本来我们在京城里呆着,他们不敢动作,现在倒是冒出来了。” “如此也好,我们离开,正好看看哪些是不安分的。” “哼,还能有谁,不就是那几个。”永琪示意善保烧了信,对善保说:“我们已经开始研发的新型武器和药品,最重要的是发动机等,是他们非常渴望的东西,我们回去后,留学交换学生的计划就要开始了,他们派来的留学生能不能学到他们需要的技术,就要靠这段我们不在的时间来活动了。” “那些技术他们自己尽早也能研究出来的。” “但时间不等人啊。不过,我不会那么便宜他们的。” “你从来是不肯吃亏的人呢。” “那当然,谁也别想在身上占到便宜去。” 善保挑眉笑笑,突然猛不丁地在永琪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永琪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他:“你干嘛?” “因为你不让人占便宜,我想试试看。” 永琪狠狠瞪他一眼,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善保坐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以为你会占回来呢。” 78、第78章 在紫微的坚持下,她得到了照顾乾隆的权利,让人有些意外的,最反对的人,竟然是八阿哥永瑜。 永瑜没有忘记乾隆当时看紫微时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时的眼神,充满着怜爱心疼和关心,那种感情,是绝对不能出现在这对父女的身上的!永瑜一点不觉得那是一个父亲看女儿时的眼神。但紫微太过急切了,并且,她相信乾隆对她的感情是由对夏雨荷的感情升华而来的!那是一种父女的天性和本能! 她的说法说服了小燕子、福尔康和福尔泰,却一直没有说服永瑜。永瑜的想法难得正确了一回:“紫微,我知道你急着去认回你的格格身份,但你要知道。此时,你在皇阿玛的眼中,先是一名美丽多才的妙龄女子,然后才是一个有可能是夏雨荷的女儿的少女!” 紫微神色严峻地看着永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满。她告诉永瑜:“八阿哥,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想你的皇阿玛的!如果他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他纯真慈祥的父爱在你的眼中竟然变得如此不堪!我可以告诉你,他是在梦到我娘,醒来后才对我露出那种怀念忧伤的表情的,证明他非常想念和爱我的娘亲,证明他一直没有忘记我娘,而我和娘很像,他才会对我露出那样真情的表情来。我是娘亲的女儿,他总有一天一定会喜欢上我的!这就是血缘亲情而产生的本能!” 永瑜皱着眉仍然是一脸的不能认同,并且觉得自己没有错。事实上从原著上来看,他确实是没有错的。不过现在多少还是有些冤枉乾隆了,他是真的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女儿的。而他看着紫微,确实是想到了夏雨荷才有那样的神情的。 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福尔康觉得以乾隆这样感情丰富的人来说,会对亲生女儿产生这种血缘上的亲情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乾隆没有这样的感情才奇怪呢。所以他也站在紫微的身边,劝说永瑜相信紫微身为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直觉。毕竟永瑜也只是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一眼,而紫微一直陪伴着乾隆,应该会更加清楚乾隆当时的想法。 福尔泰虽然觉得永瑜说得多少也有些道理。不过单纯的福尔泰认为,乾隆最宠爱的女人是令妃,而且紫微是乾隆女儿的贴身宫女,乾隆已经有了所爱的女人,不可能喜欢别人,尤其比起令妃来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子,再来,他也不可能喜欢上自己女儿的丫头的。 小燕子只是觉得乾隆那样的好父亲,他对自己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样好,那他对紫微这个亲生女儿就更应该好了!而且,乾隆已经有皇后那样的好皇后,还有那么多的美丽妃子,不可能再想要别的女人了!永瑜完全就是想多了。 所以,以多胜少,紫微得以一直照顾乾隆。 不过让紫微意外的是,照顾乾隆最多的,不是她这个丫头,而是五贝勒。 永琪虽然知道乾隆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也不会任由几个让人头痛的脑残打扰乾隆养病。所以基本上乾隆都是由他一手照顾,紫微最多就是给他打打下手,大多时间都是杵在那里跟个木头一样。于是,紫微原本想趁机让乾隆见识一下自己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计划,被永琪无情的毁灭了。 永琪倒也不是故意的,他并不清楚紫微的打算,他只是在乾隆生病后,突然发现乾隆老了。 清朝人的平均年龄并不高,虽然乾隆身体强壮,但一般也就六十多就算是不错的。尤其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长寿都是奢望。乾隆平时身体很好,加上自己也一直很注意这方面,所以虽然只是个小感冒,也不会影响他什么。 但永琪在照顾乾隆的时候,看到了乾隆脸上的皱纹,看到了他头上的白发,看到了他病中脸上挂着的疲惫。 永琪发现的时候说不出的难过。从小像山一样任由自己爬上爬下的壮实身体,已经渐渐出现了老态。是啊,自己已经二十多岁,大哥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做了爷爷的乾隆已经很老了。永琪不记得正史上乾隆活了多少年,但隐约记得是清朝最长寿的皇帝之一,但这些都不能安抚一个儿子看到父亲老去时的悲伤心情。 永琪害怕乾隆老去,身为自己最大的靠山和依靠,身为他启蒙的第一个师父,身为他血脉中最最亲近的父亲,永琪一点也不希望看到乾隆老去。那些最美最好的日子里,一直都有父亲的陪伴和呵护,他不敢想象父亲老去,不再能参与他的生活时,该有多无助,多悲伤。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照顾乾隆可能不如紫微照顾好,但他仍然不愿假手他人。一天大多时辰都陪着他,父子间的话题从政事到子女到为人处事,有许多许多可聊,仿佛前些年欠缺的沟通,在乾隆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全部都补回来了。即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两人面对面坐着,看看书,晒晒太阳,下下棋,安安静静地也能渡过很充实的一天。 乾隆看着在身边不断忙活的儿子,虽然不太明白他是怎么转了性,但还是很欣慰。换作平时,皇帝病重,皇阿哥虽然可以请旨前来待疾,但不可能这么亲近,更不可能亲手做些什么。这种经历,不管是乾隆自己身为皇阿玛时,还是当上皇帝后,都是头一回。虽然嘴上不断地让他休息休息,把事交给其他人去做,但心里仍然是高兴的。 所以,心情好,加上儿子很认真仔细地服侍,让乾隆的病好得很快,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旅途劳累加上夜半着凉而已。在如此精心调养下,哪里有继续病下去的道理。 今天天气终于好了起来,乾隆的身体也没有问题了,大家准备着明天就继续出发南下。今天先暂且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一下这一路上耗去的物资,让善保和徐林去前面探探路,看看连日的降雨有没有引起什么问题。让吴书来去采购些东西,纪晓岚跟着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受灾的情况,至于其他人,闲着没事爱哪玩哪玩去。 因为胡太医不建议乾隆刚刚痊愈就出门吹风,让他在房间里再休息下,所以乾隆就和永琪呆在房间里下下棋什么的,紫微跟在旁边服侍。永瑜福尔康等人看到周围的草地宽阔,就决定一起出去赛马,出门前,乾隆下了最后通牒,让永瑜处理掉采莲。 采莲一直跟着永瑜,她知道身为永瑜父亲的艾老爷并不喜欢她,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她却很喜欢永瑜少爷的。永瑜少爷温柔可亲,俊美出众,哪怕只是当他的侍婢,采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值了。但是永瑜少爷明显对那个傻头傻脑的叫小燕子的丫环更感兴趣,甚至经常与自己在小燕子面前亲近想引起小燕子的注意。 不过采莲更加注意到,小燕子非常不在乎。小燕子的眼睛永远都是盯在五爷身上的。不过在这一点上,采莲倒是觉得小燕子多少有点眼光。五爷无论在长相气度上都甚至强过永瑜少爷,不过五爷眼光太高了,他看着他们的眼神永远都是高傲而不屑甚至厌恶的,从来不加以掩饰,所以采莲并不喜欢五爷。 采莲知道自己如果想要留在这里,只有靠着永瑜对她的恩情牢牢地贴在永瑜少爷身上。采莲觉得自己虽然长得不美,但能引来别人抢夺,多少也是有些自信的。小燕子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确实也长得很好看,但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一些。只要自己花点心思,得到永瑜少爷并不是难事。 永瑜少爷虽然是个聪明的男子,但却没有经历多少事情,心肠很软,前几次让采莲离开的话都因为采莲的泪水而吞了回去。采莲知道,自己如果离开,永瑜少爷会贴补她不少的钱两,但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即使有钱,又有什么出路呢?永瑜少爷似乎是个满人,出生极好,如果自己能跟着永瑜少爷,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 永瑜也有些不舍得让采莲走,采莲很体贴,一手包办了他的所有事情。细心,周道,让永瑜很舒服。永瑜从小就没有自己动手做过什么,这次出来,一个奴才也没有,多少是有些不方便的,有采莲在,永瑜觉得自己要过得舒服许多。虽然一直以来,想要用采莲气小燕子的方法没有怎么奏效,但毕竟也在一起呆了这么久,永瑜确实是不舍得的。 想想额娘既然能安排紫微和金锁入宫,那应该也可以安排采莲入宫,永瑜就想,要不就先把采莲送回京城,让额娘安排着送进景阳宫好了,这样也就不违背了皇阿玛的旨意嘛。所以,看了看正在忙里忙外的采莲,永瑜决定,今天晚上就和采莲交待清楚。 当天晚饭后,永瑜叫了采莲到自己的房间,对她说:“采莲,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还要继续南下,实在不方便带着你一起走。” 采莲噗通一声跪下了,哭着求他:“永瑜少爷,求求你,不要把采莲赶走。奴婢已经没有亲人了,奴婢如果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永瑜少爷,您是个好人,求您收留下奴婢吧,奴婢愿做牛做马服侍您,报答您!” 永瑜赶忙伸手扶她起来:“采莲,采莲,你先别哭,先听我说完。”看着采莲泪眼朦胧,永瑜也有些心疼,叹息一声告诉她:“采莲,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希望你能先回京城去。我的身份,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但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采莲哽咽着点了点头,瞪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永瑜拉着她坐下,倒了杯茶给她,温柔地说道:“采莲,虽然我自己很有些能力,但我不能违背我的阿玛。他要你必须离开我们的队伍,我虽然不舍得,但也只能把你送走了。但你不要怕,你可以去京城,会有人安排你去找我的。等我回到了京城,你就会到我身边,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你不要害怕。” 采莲点点头,微微前倾靠在永瑜的肩上,轻声说:“从您救下采莲的那天起,采莲就是少爷的人了,请少爷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只有您可以依靠了。” 永瑜轻拥着怀里的人,心中柔软。在甜蜜的气息包围下,永瑜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了一丝满足。虽然喜欢小燕子,但采莲这么乖巧惹人怜爱的女子,将来一定能和小燕子相处愉快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乾隆早早地起床走出来想要散散步。今天天气一样很好,看来他们南下的旅程会非常顺利。万事俱备,只要大家都起来了,他们就会马上出发。 乾隆以为自己是最早的了,走出来却看到善保竟然已经在院子里练武了。 善保练的是一套拳法,有些少林长拳的路数,钢劲有力,但步法上却要更加精妙些。 乾隆站在一边看了很久,微微点头,等善保打完了收式,才笑着说:“拳法不错。” “谢老爷夸奖,老爷若看了不错,要不要也学上两招?这是我师父根据少林长拳改的,锻炼身体非常有益。” “哦?听起来不错,好,教我两招。正好永琪那孩子天天吵着让我多锻炼身体什么的。” “五爷是关心老爷的,您生病,他可是非常担心的。” “他就是瞎操心,一点小风寒,有什么可怕的。不是要教我吗?咱们开始吧。” “是,请老爷仔细看着我的招式,我先慢慢打一遍。” 正教着呢,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见永瑜的房门被轻轻地拉开了,一个人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又轻轻把门关上了。转过头来时看到他们吓了一跳,缩了缩头立刻跑走了。 乾隆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消失在另一个房间里,扫了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地缝里的善保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让陈太医准备药,给那女人灌下去。” 善保看了乾隆一眼,低头应下:“遵旨。” 乾隆深呼吸几下,恨恨地低声骂道:“混帐东西!” 善保压低自己的头,脸上露出轻轻的算计的笑容。 不过,在永瑜的怒吼下,药最终没能灌得下去,并且,采莲也没有送走。 小燕子看着永瑜拿着一个苹果递给采莲,和她温柔说话的样子,心里感觉怪怪的。从今天早上起,永瑜就一直围着采莲转。今天早上到底在闹些什么小燕子因为起得晚,所以并不知道,但她知道永瑜从那后,就再也没有多注意看她一眼,他的眼里就只有采莲了。虽然她不喜欢永瑜,但看着原来一直跟着在自己身后的男子突然转头对另一个女人好,她始终觉得有些不舒服,看这个采莲也越来越不顺眼了。 紫微看着小燕子这个样子,也微笑了起来。挪到她身边小声地问:“怎么了,生气了?” 小燕子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没有!” 紫微呵呵地笑,拉着小燕子的手说:“采莲虽然是永瑜的人了,但永瑜最喜欢的人还是你呀。” 小燕子哼了一声:“你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是喜欢我的。” 紫微又接着劝说她:“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不知道,永瑜也是担心皇上生气才会这样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他最喜欢的一直是你,和采莲也是意外。但他是个男人,必须要负责任的,他不能丢下采莲不管,你要多体谅他。” 小燕子哼了一声转头去没有说话,紫微正要再劝,前面徐林过来说到了可以打尖吃饭的地方,让他们停车下马。 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着从来只在小桌上吃饭的采莲上了大桌,坐在自己旁边被永瑜照顾着吃吃喝喝,那以前只有自己才有的待遇现在被其他人拿去了,小燕子心里别提多不爽了。所以,当永瑜第三次把自己最喜欢吃的鸡夹给了采莲,小燕子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啪地一下拍下筷子跳起来大叫:“不吃了!都留给没吃过饭的饿死鬼吃吧!”说完转头跑出去牵了一匹马,大喝一声骑远了。 永瑜一看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跳起来跟了上去:“小燕子,不要乱跑啊,你要去哪?” 余下那桌子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永琪放下筷子,站起来冷冷地说:“小燕子那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紫微吓了一跳,立刻赔礼说:“五爷,小燕子不是那个意思的!请您不要生气!” 永琪擦了擦手挑眉问:“哦?那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敢情这一桌子人只有她一个人吃过饭,是饱死鬼投的胎是吧?只能吃她吃剩下的东西是吧?哼,没规矩的东西。”说罢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伸手强行拉起稳稳坐在位子上吃饭的善保一起走了。 纪晓岚嘿嘿地笑了两声:“哎呦,五爷何必这么说呢,小燕子那丫头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跟她计较那些岂不是自贱身价。行了,我也吃饱了,陈老,怎么样,我们也去散散步吧,省得在这里被人当成饿死鬼了。” 陈太医笑笑站了起来跟他一起走了。 乾隆放下筷子擦了擦手脸,对吴书来说:“从现在起一天内,不许小燕子吃任何东西。谁要是给她送了东西吃,就一起跟着饿肚子吧。她不是饱死的吗?饿着点,省得伤了肠胃。走,我们也散步去。” 看出乾隆是真的生气了,紫微吓得不轻。拉了拉尔康的袖子着急地问:“尔康,这可怎么办啊?老爷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小燕子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说出这么没轻没重的话呢?哎呀,这个时候,这两人跑到哪里去了啊?” 福尔康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对福尔泰说:“你追过去看看这两人去哪里了,让他们快点回来给老爷赔个罪,不管怎么样,惹老爷生气都是不对的!你让永瑜好好教教小燕子怎么说赔罪的话,然后让小燕子好好向老爷撒撒娇,把这事抹了去。” 福尔泰点头站起来,牵了匹马沿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福尔康这才对紫微说:“你不要怕,老爷一向宠爱小燕子,小燕子只要好好认个错就不会有事了。” 紫微叹息一声说道:“小燕子今天心情不好,我一直害怕她会做下惹老爷生气的事来,没想到她还是惹事了。唉,希望老爷能原谅她。” 福尔康拥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小燕子刚刚只是说得一时的气话,她是知道轻重的,好好赔了罪,老爷就会放过她了。” 等到福尔泰追到一片大草地上时,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激情地相拥亲吻着,福尔泰一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留在原地等他们分开。 永瑜捧着小燕子通红的脸蛋,幸福地笑着:“你要相信我,要一直一直相信我,我最喜欢的人,永远都是你小燕子。” 小燕子满面通红,眼含春水,娇羞地点了点头。永瑜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燕子,你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我太高兴了,我太幸福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哼!那采莲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个醋坛子,采莲只是个意外,是她引诱我的。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吗?” 小燕子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紧紧拥抱着自己的臂膀,突然就明白了紫微说的话:付出一份爱情很幸福,但得到别人给予的爱情可能会更幸福。因为你付出的爱情,可能会心酸痛苦,而得到的爱情,却是最最纯洁美好的。 她说得太对了! 乾隆看着面前的小燕子那羞红的脸,听着那轻快愉悦没有丝毫诚意的请罪的话,深深地叹息。摆了摆手:“一天不准吃饭,如果再有再犯,就三天不准吃饭。”然后就坐上了马车。 小燕子惊呆了,看着乾隆背着双手离开的背影,委屈极了。 永瑜来到她身边,皱着眉看了眼乾隆的背影,拉着小燕子的手说温柔地说:“不要担心,阿玛只是说得一时的气话,就算阿玛真的生气了,还有我呢。” 小燕子心里顿时欣慰了许多,乖巧地点了点头。 采莲眯着眼睛看永瑜,再看了看小燕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79、第79章 客栈里,永琪托着下巴歪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永瑜几人围坐在一张桌边吃饭,其中小燕子和采莲两人更是紧紧围坐在永瑜身边,你一口我一口地争着喂永瑜吃东西,永瑜虽然明显对小燕子更热些,却并没有放开采莲。看着这个景象,永琪忍不住赞道:“真是艳福不浅。” 旁边的善保忍不住呛了一下,也转头看了看,点头:“就某方面来说,确实是艳福不浅的。” 因为两人没有刻意地注意音量,所以离得比较近的紫微听见了,看看三人的模样也跟着脸颊升红,拉了拉小燕子的袖子小声地说道:“小燕子,不要这样啦,挺难看的。” 小燕子自从和永瑜互相坦白了心意,就不再把心思放在永琪的身上,天天围着永瑜打转,生怕自己离开的时候被采莲占了永瑜的便宜去。因此,所有人都为此看了不少的好戏。一开始乾隆也挺兴致勃勃的,但后来越看越头疼,干脆就带着几个人躲清静去了。但小燕子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现在只知道死死地和采莲抢永瑜,独占欲极强。 所以听紫微这么说,小燕子不高兴了,抱紧永瑜的手臂对她说:“我才不!永瑜是我的!” 福尔康也忍不住说她:“你不用看这么紧,永瑜也会是你的。” 永瑜倒是挺受用的,把采莲打发走,拥着小燕子情意绵绵地道:“算了,小燕子爱怎么样就由着她吧,我现在也给不了她更多的东西了。” 这话一说,就让小燕子想起了几人的将来,着急地问紫微:“紫微,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去陪着阿玛,你有没有趁机在阿玛的面好好表现呢?我看阿玛似乎并没有多看重你啊!” 紫微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福尔康小心地扭头看了一眼永琪,小声地气愤道:“还表现呢,都被五爷搅和了!”再看看正在喝茶的两人,见应该没听见什么,这才更加小声地说:“老爷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跟着,吴总管从不肯离开老爷身边一步就算了,那个徐林也时时刻刻地守着老爷。紫微就算是想表现什么,也马上会被这两人接过手去。” 紫微低头绞着手帕,委屈地说:“我们原以为出来了,就能让我和老爷更加接近,可没想到,反而不如在漱芳斋里。我在老爷身边,只能端端茶递递水,还不能亲自递到老爷手上,一天下来,和老爷说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三句。” 小燕子生气:“永琪怎么能这样!” 永瑜哼了一声:“五哥在京城的时候被皇阿玛冷落得失了宠,南巡这段时间倒是因为马屁拍得好让皇阿玛又看重了他一些,所以他是趁机想把我们和皇阿玛隔开!那个吴书来,哼,从以前就和五哥交好,也不知道收了五哥多少的好处!” 紫微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拿起帕子捂着脸:“眼看着我们南巡都这么多天了,可老爷仍然没喜欢我,这要是回了京城,可怎么办啊?” 尔康心疼地抱着她的肩柔声安慰:“紫微,你不要怕,即使是回了京城,我们也可以安排你和皇上相处的,你不是说在漱芳斋里反而容易和皇上亲近吗?” 小燕子也放开永瑜拉着她的手说道:“紫微,紫微,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永瑜也点头一脸诚恳地说:“紫微,你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成功,也一定要成功!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和小燕子,我不会让小燕子一直当我的妹妹的!” 紫微这才放心了些,点点头乖巧地说:“对,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们有最真诚的心,最真挚的感情,老爷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站了起来,从腰上抽出一把折扇:“善保,我们去散散心吧,这里闷得我快吐了。” 善保呵呵地笑着,跟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并肩,突然出手从他手里抢过扇子非常不客气地说:“散心可以,但这是我的扇子。” “你……小气鬼!爷拿你的扇子是给你面子,证明你这破扇子还有点可取之处!” “这是我特意请这边有名的书画先生画来送给我师父的。碰坏了我可对你不客气。” “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把破扇子是不是?” 善保站在台阶上回头看着气呼呼的永琪,笑着问:“你觉得呢?” 永琪愣了一下,皱了皱鼻子,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善保笑着摇了摇头跟过去,敲敲他的后脑勺:“你在生哪门子的气?真喜欢这把扇子?” 永琪瞪他一眼:“我还缺把扇子不成?只是觉得画得好罢了。不过你害我生气了,要赔罪。” 善保好气又好笑地捏了下他的脸,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好好好,赔罪,我打听了前面有家豆沙糯米团子做得不错,请你吃到饱怎么样?” “你真小气!就赔这么便宜的东西?” “燕窝和豆沙团子,你挑哪个?” “豆沙团子。” “那不就行了!” “……” 在他们身后另一个方向的马路上,乾隆带着纪晓岚和吴书来徐林正缓缓走过来,看到两人牵手笑闹着离开,不由得顿下静静地看着。 吴书来笑着对乾隆说道:“这两位还和小时候一样,真好。” 乾隆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漫不经心地用扇子敲了敲手心,悠悠地说:“如果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就太好了。” 徐林跟在后面小心地看了乾隆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吴书来觉得乾隆的语气似乎有些奇怪,想了想后小声说:“老爷是担心善保以后对五爷二心吧?爷,不会的,您根本不用担心。五爷在用人上,从来都没有出错地的。而且善保和五爷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浅,又一直与五爷关系最好不过,肯定不会的!” 乾隆点了点头:“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善保很聪明,太聪明了。我怕那小子以后管不住。” 纪晓岚在一边听得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话说得太明显了。虽然五爷的势力一直最强,但皇上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在纪晓岚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皇上说这话,一是向他这样保持中立的朝臣们表明自己的想法,二,就是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对他宝贝儿子耍太多心眼。 不过,纪晓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偷笑,说到耍心眼,这位五爷的本事也不比任何人差的呢。 几人上了楼,永瑜等人已经分开来老实坐着喝茶了。乾隆看了看问:“陈先生和尔泰呢?” 福尔康立刻站起来说:“回老爷,陈先生说因为上次的大雨,有些药发霉不能用了,带着尔泰去买些药回来。” 乾隆点点头坐下,接过吴书来递来的茶水,对永瑜几个说:“马上就是三月三了,听说前面的镇子会有很大的节日庙会,咱们赶着去看看吧。” 小燕子立刻又蹦又跳:“好啊好啊!肯定很有意思吧!” 乾隆笑着点头:“听说那镇子的庙会是挺有意思的,会有人搭台唱戏,家家还要放鞭炮,听说还会有舞龙舞狮的。富贵些的人家也会临水宴宾,吟诗作对,很是风雅。” 小燕子眼睛发亮,扑到乾隆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老爷,老爷,我们去吧,我们去吧!一定非常好玩的!” 乾隆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好好,我们去。不过还有几天时间,不着急。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过去。” “太好了!老爷,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舞龙舞狮了!那龙,那么长!那狮子,那么大的脑袋,可好看了!老爷你知道吗?我看过的最漂亮的龙,就是那年过年,京城里舞的那条大金龙了!所有人穿着金色的衣服,举着那么长的龙,围着那个龙珠盘成一团!真好看!” 乾隆笑着点头,时不时的附和她一下,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徐林翻了一个白眼。 笨蛋!那是十年前太后大寿时的事吧?那年你才六岁吧?夏雨荷的女儿六岁就到京城了?撒谎也不小心圆不回来。 一行人就在这个饭馆后面订了一个套间住下来,乾隆累了,想休息,永瑜几个正兴奋着,就一起跑了出去玩。 永琪坐在一个小店里,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个堆的小碟子,每个碟子里有几个玲珑可爱的小点心,永琪端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 吃了几个,永琪大手一挥:“掌柜的,那样,那样,还有那两样,每样给我装上两份!” 掌柜的响亮地应了一声,打发小二的去准备。 永琪刚刚吃过饭,跑来吃点心也就是尝个味道,打了个嗝问:“呃,我那朋友回来没?” 掌柜的伸头出去看了看,远远看到善保的身影立刻回头道:“公子,您那位朋友回来了!” 永琪一抬头,就看到善保皱着眉走了进来,原本还准备站起来的,现在又坐了回去。 善保坐到他身边,递了张纸给他。 永琪接过来一看,眼睛一亮,呵呵笑着说:“放心吧,我们不是都布置好了吗?” “还是小心些的好。”善保扫了那纸一眼,眉皱得更紧:“八爷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永琪将那纸叠得整整齐齐,塞进了袖袋里,拍拍善保的肩:“你操那么多的心,也不怕变老。你只要关心我就行了。” 善保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伸出漂亮的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两边都掏干净了才看着永琪问:“你刚刚说什么?” 永琪气得火冒三丈:“干嘛?干嘛?我说了什么吗?我又没说错!你关心那帮人干嘛?你闲的啊?” 善保连忙笑着安抚他:“好啦,你还真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我不是担心八爷,我是担心你和老爷。我不止一次觉得这次南巡不应该带着他们,除了给人添麻烦,就是给人添堵。” 永琪笑了笑,向后靠在椅背上,对着他摇了摇手指头:“你误会我阿玛了。他其实,只是希望这帮人能在外面,向他坦白一切。在京城,一举一动都是影响巨大的,但在外面就不会了。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马上就可以将这一切错误改正过来,阿玛也会谅解的。而且,后续收拾起来,也是非常方便的。只可惜,这帮人一直自以为是,不肯将事情坦白,尽做些倒人胃口的事情,让阿玛也非常心烦的。” 善保惊讶地问:“老爷竟然愿意原谅他们吗?” “为什么不原谅?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只要找到了理由,我阿玛都会说服自己原谅他们的。没有其他要素影响的前提下,阿玛对我们一向是宽容的。有时看着阿玛失望,我都很想把他们几个教训一顿然后让他们知道事情轻重,不要自作聪明。但阿玛不让我插手,一但插了手,以后就可能是个把柄。” 善保点点头:“老爷想得很周道。虽然现在你的势力最强,继承那个位置的可能性最大。但谁也不能保证不出问题,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关心我就好,太注意那些人,只会让人起疑罢了。” 善保又扫了一眼永琪放纸的袖子,努力压下心里的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毕竟,永琪已经布置得很完美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到了晚上,善保还是忍不住告诉陈太医要准备好一切,忍不住告诉徐林要加倍小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肯定会有事发生,而且,不会那么简单收场。 善保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影响到永琪,让永琪也忍不住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偷偷把枪随身带上了,并且恨不得全天粘在乾隆身边,确保他不会出事。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城,家家户户都过得很幸福很满足的模样,只是走了一圈,乾隆就对这里的官员非常满意了。特意去打听了他的名字,并准备随时提拔。 他们先是住进了一家客栈,天天在这个小城里转悠,甚至还去拜访了一户人家参加他们的诗会。一直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永琪记得非常清楚,还珠剧情中最重要的一章,就是在庙会上,碰到了刺客,紫微为保护乾隆而被刺了一刀,从那后,乾隆对紫微的态度就一直非常宽容忍让。 就因为知道是紫微代乾隆中的这一刀,所以永琪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觉得至少乾隆是不会有问题的。但看着善保紧张的模样,他觉得至少应该消灭紫微立这个大功的机会,所以一直非常警惕地呆在乾隆身边,尽可能的不和他分开。 但当他们真的来到了庙会上,永琪的头皮都炸了,不要说路上了,连房子上,树上,都塞满了人!这种地方,人除了能随着人流走,几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永琪一把抓住乾隆的手:“阿玛!不要和我分开!” 乾隆愣了一下,笑笑点头,握着他的手说:“放心,阿玛不松开,你也小心点,别被挤走了。” 永琪转头去找善保,竟然发现善保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挤到了离他一丈远外的地方去了,虽然看起来他很努力想挤过来,但似乎没多大用处。 乾隆看了看周围,他现在身边只有吴书来,紫微,尔康,永琪几人,其他人全部不知道哪里去了。皱着眉说:“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地方避一会吧。” 永琪正要答应,就听到前面一声尖叫,尔康立刻叫道:“那是小燕子的声音!她应该和永瑜在一起的!” 乾隆立刻说:“你过去看看!最好把他们带过来!” 尔康抱拳应下后,以抗洪抢险的精神冲进了人群里,并小心地闪开路中央那些正在行走的杂耍们,然后人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了。 吴书来抢了一个柱子站了上去看了看对三人说:“看到了,纪先生和陈先生在一起呢,善保和徐林在一起,八爷他们也在一块,但都被挤到对面去了,一时过不来。” 永琪皱起了眉,为什么挤得这么开?难道真的有人在打什么主意? 他立刻把吴书来揪下来:“不要离开阿玛身边!” 吴书来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站到乾隆身边说:“老爷,这里真的很不安全,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 乾隆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见一个小巷子口一对老夫妻正在摆摊卖东西,似乎是馄饨鸡蛋之类的,他们身后的巷子似乎没有什么人。“我们去那里吧?” 永琪转头一看,瞳孔立刻就缩小了,紧紧抓着乾隆的手:“不许过去!” 乾隆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们的摊子有问题!”永琪不想解释太多,左右看了半天,吹了连续三个短音的口哨,然后很快听到回应的哨声。拉着乾隆努力推挤着人群:“这边,阿玛,快!” 因为大多人流都是跟在那些舞龙舞狮队伍后面走的,所以就像河流一样向北走过去。而回应他们的呼哨是在南边响起来的,永琪必须把乾隆带到南边去才能确保安全。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间跌倒了,不知道为什么,人群像爆炸开一样四面冲了过来。 走在最旁边护卫的吴书来马上就被冲走了,永琪立刻死死地抓住了乾隆的手,并用暴力踹飞了几个被挤过来靠近他们的人。乾隆也立刻看出了事态严重,掏出自己别在腰后的铁扇,动作敏捷地格档了几招,让永琪多少轻松了一些。 两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很快就冲到了外围人少的地方,也马上有人来接应,几人对着两人抱了一拳后立刻将他们包围起来。 乾隆一回头吓了一跳:“紫微呢?” 一个人立刻退出他们的包围圈:“奴才去找!”其他人马上调整,牢牢地包围了他们。 乾隆不放心,立刻指着另外两个人:“你们也去找!” 永琪伸手阻止他:“阿玛,不行!这里太乱了!我们现在能聚集起来的只有六个人,已经有一个人去找了!” 乾隆着急地说:“紫微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一个人被这帮人挤散,能不能安全回来还是个问题!其他人多少有功夫自保,你让她怎么办?去找!” “阿玛!现在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但紫微也很重要!”乾隆握着永琪的肩,盯着他的眼睛:“永琪,阿玛欠雨荷的,阿玛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永琪张了张嘴,摇头:“不行!最多只能一个人去!” 乾隆只好点头,于是又一个人离开包围圈去寻找紫微。 因为只有四个护卫,又要保护两个主子,包围圈自然是非常不完美的。但四个护卫紧紧贴在他们周围,倒也没有让人有什么可趁之机。 让永琪惊讶的是,除了被很可疑地挤散,他们并没有见到什么像刺客的人,甚至,在紫微被找回的时候,他们也一直都是安全的。 紫微在三个护卫的保护下回到了乾隆的身边,乾隆上下打量着她。除了头发散发,衣服破了一块,显得有些狼狈外,倒没有其他的问题的样子。这让乾隆放心不少,责怪地说道:“刚刚是非常危险的,你怎么能乱跑!” 紫微感动得全身都发起颤来,自责地说:“奴婢刚刚被人冲散,但没有办法再挤回来,让老爷担心了,请原谅奴婢的无状。” 乾隆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永琪眯着眼睛看着紫微身后的那个护卫:“刚刚没见到你,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护卫抬起头来,一张陌生的脸看得永琪脸色一沉:“你是谁?” “狗皇帝!去死吧!”一把长刀出鞘!冰冷的寒光直逼向乾隆的眼睛,离得那么近,速度那么快,几乎已经刺中了!乾隆脸上的惊恐表情是那么明显,同时,那名刺客充满杀意的表情也那么清楚! 紫微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将乾隆扑退两步离开了最危险的距离,但却将自己送到了最危险的刀尖处了。 80、第80章 吴书来端着一个装满食物的托盘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再轻轻将门拉上,非常小心地不想惊动里面的人。然后,低头看着托盘中几乎精致却丝毫未动的食物,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书来端着托盘前往厨房的方向,看到善保沿着另一条回廊走过来,就停下了脚步对他行了一礼:“钮祜禄大人,您回来了。” 善保走近了看到那托盘,皱了皱眉:“吴总管,爷还是没吃一点东西吗?” 吴书来立刻就激动了:“钮祜禄大人,这都两天了,爷再不吃饭可怎么好?这两天他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又不吃又不喝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还不要了奴才的脑袋?您说这可怎么好?奴才已经劝了他很多回了,可他总是说不饿,不想吃,没胃口,这样下去,身子可是会垮的呀!” 善保看了看那紧闭着房门的房间,转头对他说:“吴总管,既然主子真的不想吃,我们也不要勉强他了。换成任何人估计也不会想吃东西吧?您看这样,能不能让厨房做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然后摆在主子随手能拿到的地方。这样不管冷的热的,爷想吃就能吃到,多少也能对付着些。对了,我们之前在前一个镇子买了几包很不错的点心,就把那个搭配得好看些给主子送过去吧。” 吴书来立刻就应了下来,看善保并不准备去那房间的样子,好奇地问:“您,不去看看爷去?” 善保摇了摇头:“我只是回来换件衣裳休息一下,一会就走。揖拿,拷问,这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吴书来这才注意到善保满身的污渍和满脸的疲倦,想到他两天没休息一下四处跑着缉拿乱党,这还是第一次回来休息,也确实是非常的辛苦。就点了点头:“那您快去休息会吧,有什么消息奴才定会派人去通知您的。” “那就劳烦吴总管了。” “不敢。” 房间里,陈太医坐在床头,静静地把着脉,然后将那手腕细心地塞回被子里,看着床边的永琪冷静却异常焦急的神色,笑着安抚地说道:“五爷您不用太担心,皇上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清醒过来了。之后只要细心调养,很快就能康复了。” 永琪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露出放心的笑容。陈太医却把脉枕放在他面前:“五爷,您也伸出手,让微臣把把脉。” 永琪愣了一下,笑着摇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并没有什么事。” “五爷,微臣知道您不是讳疾忌医的人,但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这几天,除了不吃不喝不睡造成您身体上的虚弱和疲倦,您应该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吧?让微臣看看,皇上还没有清醒,您可不能也出事。” “我真的没事,只是时不时会有些胃痛,应该是没吃饭导致的,不要紧。” 陈太医叹息一声,还是不顾他的反对强行抓过他的手腕把起了脉。 永琪见不能拒绝,只好乖乖坐下来。看着蓝色脉枕上放着的自己纤细苍白的手腕,记忆一点点回到两天前。 那时那刻,当刀尖就要在紫微身上开出一个洞的时候,紫微的手突然被人拉住然后从侧面使力扔到了一边,她平安了,可那锋利的刀尖就那么直直地刺进了乾隆的胸口。 永琪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反应,他的所有意识都集中在乾隆的胸口上。刀被狠狠地刺进去,然后又被狠狠地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乾隆那件干净的褐色外褂,两种颜色混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暗影一样,将乾隆一向红光满面的脸衬托得异常苍白。 乾隆高大的身影就那么一点点地向后倒了下去,栽在永琪伸出的双手间。永琪记得自己当时表现得很勇敢,没有任何慌乱,下意识地按照在自己的医疗队中学习到的知识进行指压止血,似乎是压得太重,还让乾隆呻吟了一下。然后他们周围立刻出现了多名护卫保护着两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哪怕是紫微在那里又哭又喊,也没有让她靠近一步。 那名刺杀皇帝的刺客立刻被揪到了永琪的面前,为防止他自杀而卸去了下巴,肩膀,打断了腿,押着跪在永琪的面前。永琪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问:“陈太医呢?陈太医呢?” 旁边的侍卫立刻应道:“已经去找了!” 就在这时,突然从天而降了两个人,被拎在善保手上的陈太医拍着胸口喘着气道:“我说钮祜禄大人,我可是一大把年龄的人了,您……皇上?皇上怎么了?”看到地上躺着的乾隆和他胸口明显的伤口,陈太医立刻甩开了善保扑了过去,掏出随身的布包里的医疗用具就开始了紧急治疗。 善保看了看与其说平静不如说已经吓傻掉的永琪,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立刻下令:“召集所有侍卫,派人去通知当地知县并让他准备好地方给皇上休养。立刻去接管城门,关闭所有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外逃。找到八阿哥,纪大人,吴总管,并保护他们的安全。让徐林来找我,留六人保护皇上和五贝勒陈太医,其他人全部都去捉拿这次庙会中有嫌疑的刺客!立刻去!” “是!” 善保看了看仍然呆愣地抱着乾隆坐在地上的永琪,没有说话,转身也冲进了人群指挥捉拿。 知县张大人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次平常的庙会竟然会发生这么重大的事件,当知道皇上遇刺后,吓得他腿都伸不直了。刚刚而立之年的张大人出生并不高,加上性子比较胆小谨慎不敢贪财,导致他没有那么多钱上下打点,所以即使年年的考绩都不错,也仍然没有机会升官。今年好不容易听说会有可能向上升,他正高兴呢,就出了这档事,看来他不要说升官了,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了! 为了将功补过,他立刻吩咐老婆儿子搬家住到衙门去,并把自家那个三进的房子给打扫干净舒适,准备给皇上养病,然后胡乱套上官服带着人马就冲了出去。 永琪没有怪他,相反还挺感激,因为这位张大人竟然带了一个铺上厚厚棉絮的担架过来。等乾隆被带走,永琪这才回过神来。 紫微扑到永琪的身上哭叫着:“五贝勒,五贝勒,皇上……啊!” 永琪收回自己刚刚踹出去的脚,看着抱着肚子缩在地上不断抽气的紫微,蹲下去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不顾她的尖叫将人拖到了那名刺客的面前,并将她的脸凑到了那刺客恐怖变形的脸前面让她与之面对面。那刺客因受伤下巴脱臼,脸变形得厉害,当他对着紫微恶狠狠地笑着露出那口狰狞的黄牙时,紫微不能抑制地尖叫了起来。 永琪摇了摇手,拉扯得紫微又是一阵尖叫:“紫微,我要你好好看着,敢伤害皇阿玛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好好看着哦。” 紫微惊恐得全身发颤,她觉得五阿哥疯了,当她转动眼睛想对五阿哥求饶时,却看到五阿哥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用那黑洞洞的管子指着那刺客的脑袋。 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刺客的头在她眼前被破了一个洞,鲜血,脑浆一起喷了出来溅了她满头满脸,紫微的尖叫还没有发出来,就听到连续的巨响,那个已经变成尸体的刺客的身上各处继续被开了无数的洞,每被击中一下就在地上弹跳一下,血肉飞溅,犹如地狱。 紫微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少次,但每晕过去一次,耳边的巨响又再次将她惊醒,然后,就会再次看到有如修罗地狱般的可怕情景。 等永琪将枪内的子弹射空,紫微也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永琪将枪收回枪套,蹲下身看着紫微的眼睛,在一大片鲜血的覆盖下,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死亡的气息,当视线终于有了集中并看到永琪,更是吓得几乎翻白眼晕过去。但永琪手上一使劲,头皮的剧烈疼痛让她又醒了过来。 永琪微笑地看着她:“紫微,皇阿玛是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英明的皇帝,但他也是最仁爱的。就因为他这么完美,所以我会永远守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人的威胁,欺骗,伤害。因为你,皇阿玛受了他有史以来最重的伤,你知道我有多想把那些子弹打到你的身上吗?你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比这个刺客死得更惨吗?呵呵。” 紫微虽然全身都在发抖,但她知道她不可以晕过去,不可以尖叫,不可以刺激眼前这个人。因为,他真的会杀了她! 永琪露出小时候一样天真阳光的笑容,却吐出最寒冷可怕的语言:“紫微,记住,永远不要伤害我的皇阿玛,如果皇阿玛再被你们伤害了哪怕一次,我都会丝毫不留情面的。我想你不会想当军妓的,也不会想被狼群直接活活吃掉的,更不想被凌迟掉吧?乖乖的,当个好姑娘,知道了吗?” 紫微颤抖着轻轻地点了点头,永琪笑着放开手中她的头发,拍拍她的头:“这才乖。” “永琪。”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永琪的手,两人抬头,就看到善保一脸担心地看着永琪,紧皱的眉毛似乎带了一些不赞同和担心。永琪借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怎么了?” 善保看了看紫微,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他说道:“皇上已经送去张大人府上了,你也快去吧,不要留在这里,这里还没收拾干净。” 永琪看着善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满印着他的样子,狼狈,苍白,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 “善保……” 善保叹息一声,伸手将他抱到怀里,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抚着:“不要怕。” 永琪靠在善保的肩上,闻着善保身上清新的味道,那种混合着青草和书本香气的清新味道让永琪渐渐平静下来,让永琪刚刚几乎爆炸掉的神经渐渐恢复,让耳边不断响起的各种尖叫声渐渐安静,让永琪只觉得刚刚沉重得必须要耗尽所有力量才能行动起来的身体渐渐轻松了。 “我没事了。”推开善保的身体,永琪敲了敲自己的头:“啧,真是恨啊,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善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去看看皇上,其他的事交给我吧。” “好,拜托你了。我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 “嗯,放心吧。” 就这样,永琪立刻骑马赶到了张大人府上。到的时候,陈太医已经将乾隆的伤口包扎好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血流得有些多,内脏并没有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因为会有些虚弱,所以服了药后就休息了,按陈太医的说法,大概两到三天就会醒过来。 永瑜当时在永琪身边骂着些什么永琪没有听到,看到皇阿玛终于转危为安,永琪已经满足了。虽然说这个年纪受了这么损伤元气的伤可能会对乾隆的身体状况有些影响,但毕竟是可以痊愈的,永琪一直提高着的心才微微地放了下来。 但听到要昏睡两三天,永琪又担心了,抓着陈太医的手追问原因。陈太医说:“五爷,如果是您这样的年轻人,微臣不敢保证当天就会醒过来,至少第二天就醒的。但皇上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年轻了,这种伤对皇上来说可是重伤,不过并不影响性命,您别太担心了。” 永琪坐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静静安睡的乾隆。他似乎是服过药的关系,所以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睡得很平静。为了保暖,乾隆是睡在张大人家唯一有炕的房间的。炕烧得很温暖,保证了失血过多的乾隆不至于冻出病来。 永琪对吴书来说:“在皇阿玛醒来前,不经过我允许的人一律不许这进这个房间。” 永瑜在旁边继续怒吼,吴书来却没理他,只是立刻应下了。 “吴总管去安排些护卫来,十二个时辰轮流守着这里,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来。” “是,五爷。” 于是,永琪就这样在这个房间里守了两天,但乾隆一直睡得很沉,没有醒的迹象。让永琪差点就忍不住变身咆哮教主吼两声,好逼问一下陈太医这个庸医。但永琪知道,这不是太医的错,所以,他很清楚,这个问题要怎么处理。 陈太医松开永琪的手,捋着胡子想了想说:“五爷,您老实说,您这胃病,多少年了?” 永琪一怔,转头挠了挠脸,眼角看到陈太医一直瞪着他,只好老实交待:“有几年了。” 陈太医重重地叹息,收起脉枕,拿起纸笔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您太忙而不按时吃饭,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的。你已经很久没有饥饿感了吧?” “嗯。”永琪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知道自己不会感觉到饿后就一直自觉地按时吃饭,并会时不时的吃一些补品,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不过,因为这次的事,他一口饭也吞不下去,终于还是被陈太医发现了。 陈太医看了看他,叹息一声继续写方子,然后说:“我会开一个温补养胃的方子给你,但这毕竟不是一时可以治愈的事情,您需要多休息,不能太累,每餐饭也要按时吃,药也要按时服用,直到养好身子为止。” 永琪啧了一声,他最恨吃药! 吴书来送完东西回来,刚好看到陈太医将方子交给了永琪,担心地跑过去:“五爷怎么了?” 永琪刚要敷衍过去,陈太医已经说了:“五爷胃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按时服药调养身体。”说着从永琪手中抽出药方递到吴书来手上:“每天饭前两刻钟的时候让五爷喝药。” 永琪捂住脸,完了。 吴书来接过药方点头,“大人放心,交给奴才吧。” “……嗯哼……” 轻微的呻吟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立刻引来了三人注意。视线同时转到了炕上的乾隆身上,只见他转了转头,再次呻吟了一声。 “皇阿玛!” “皇上!” 乾隆睁开了眼睛,看着挤在床头的三人,微微地笑了:“怎么了?” 永琪的眼睛一酸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明明并不难过。 乾隆看着永琪的眼泪勾起嘴角:“不要怕。”慢慢伸出手,努力抬到永琪的脸上擦去那些泪水,“不要怕,皇阿玛没事。” 永琪眨眨眼睛,跪在床边,将脸埋进他温暖干燥的手掌中,用混沌不清的声音说道:“皇阿玛,您别再倒下来了。” 他是说真的,那天,看着皇阿玛背对着他的身影缓缓倒下,永琪那一刻的恐慌和悲痛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那样,真的,真的,很痛苦。 吴书来看着永琪不断耸动的肩膀,和从乾隆指尖处溢出来的泪水,有些惊恐却不知道要不要去安抚,转头看到乾隆伸手另一只手的手指竖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点头行了一礼带着陈太医慢慢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门。门缝里,永琪纤细的背影说不出的悲伤和脆弱。 乾隆看着儿子哭得越来越大声,像个孩子一样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厌恶地抽回手:“不许把鼻涕抹到我手上!” 永琪所有的眼泪鼻涕立刻就中止了,抽出手帕擦干净,然后强行抢过乾隆的手抱住贴在脸上,“你把我吓成这样,让我擦点鼻涕都不行?” “哈哈,吓着你啦?” “吓死我了!” 乾隆叹息一声,把手抽出来拍拍他的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就像你不能看着我受伤一样,我也不能看着你们受伤。” 永琪眨了眨眼睛,双手交叠放在炕边,然后歪着头贴在手臂上看着乾隆微笑的脸。“皇阿玛,你明明知道紫微不是个好孩子,为什么还是决定要救她呢?” “啊……哪里会想那么多啊。她是我的孩子啊,救她就成了本能啊。” “真奇怪,我以为只有长时间呆在一起才会有这种亲情的啊。” “亲情?谈不上吧?她是我的孩子,除了亲情,更有一种要守护她的义务啊。” 看着永琪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乾隆笑着收回手,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带着一种回忆的神情说道:“紫微的娘,雨荷,真的是一个好姑娘。她多才多艺,温柔体贴,纯洁无瑕。她是那么美丽,轻飘飘如仙子。当然,可能确实是无知了一些,不过,就因为她的涉世未深和无知,让她总是对世上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与她聊天是一种让人非常享受的事情,她什么都愿意去听,什么都想要知道,对我能在大清各地游历表现得非常羡慕和向往。总是小心地对我透露出想要和我一起走的愿望,对我非常依赖和信任。我在那段日子里,是真的过得非常舒适,也非常喜欢她。” 乾隆看着永琪笑着说:“所以,我想要去守护她的女儿,那是她和我的女儿,是那个美好的女人唯一的血脉。不管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单纯无知,我也希望能守护她。这是我在辜负了那个女人的一生后,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永琪没有说话,只是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乾隆的笑容。 乾隆捏捏他的脸:“所以,虽然你可能非常不喜欢她,觉得她荒唐,无知,愚蠢。但你仍然要给她一线生机,她是你皇阿玛曾经非常喜欢的女人的孩子。凭着这点,只要她不触碰到我的底线,我都希望她好好的幸福的活着。” 永琪叹息一声:“好吧。” 走出房间,永琪对站在门边的吴书来说:“皇阿玛又睡了,看来他还是很虚弱。” 吴书来点点头:“皇上也不是神,流了那么多的血,身上被刺了那么大的一个伤口,肯定是需要修养很久的。” “我会写信告诉皇额娘发生的一切,但皇阿玛要我暂时不要告诉皇玛姆,所以你也要注意不要透露了出去。” “是,五爷。” “善保呢?” “钮祜禄大人中午的时候回来了,说是打算休息一下,应该还没有走。” “我去找他,你进去照顾下皇阿玛,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他的休息。” “是,五爷。” 81、第81章 小燕子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断□□的紫微,不停地抹着不断流出的泪水。看着紫微这副可怜又痛苦的模样,小燕子已经担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永瑜皱着眉站在小燕子身后,福尔康一脸悲恸地坐在床头抚摸着紫微高热的额头,福尔泰则在后面发着脾气大呼小叫:“五贝勒太过分了!他凭什么把紫微打成这样?紫微那是要去救皇上的,虽然被皇上拉开,但那份心思,那份行动也足以证明她那颗善良的心啊!紫微是一名挺身救驾的功臣啊!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呢?太过分了!” 永瑜背着手叹息一声,看着小燕子不断哭泣的背影,伸出一只手去握住她的肩膀温柔地劝说道:“不要难过,陈太医不是已经为紫微诊治过,说紫微只是受了一些外伤,精神上受了一些惊吓吗?调养之后就会康复。紫微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小燕子继续哭个没完,没有理他,永瑜摇摇头悲伤地对福尔康说:“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五哥竟然会变得这么残暴凶狠。他以前一直深受皇阿玛的宠爱,个性虽然有些骄纵狂妄,但总的来说还是年轻有力的人,很得皇阿玛看重。可我真是没想到,自从皇阿玛不再重看他,他竟然变了这么多!简直就是自甘堕落,愧对皇阿玛的一番栽培和宠信!” 福尔泰觉得他的话有哪里怪怪的,但他现在气在头上,哪里会去想那些,立刻附和道:“八阿哥说得没错!五阿哥肯定是在借机报复我们!仅凭他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用如此手段伤害紫微这样柔弱纯洁的女子就足以证明他的残忍本性了!八阿哥,我们应该去皇上面前说出这一切,让皇上明白他的阴险可怕!” 福尔康摸着紫微的脸没有接话,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因为噩梦连连,紫微即使是因为病弱昏睡,也非常不安的样子,全身发颤,似乎在拼命挣扎着什么纠缠她不放的东西,经常会因为噩梦而惊醒再也不敢睡,不论他们如何安慰,都没有任何的改善。此时能睡到现在,也是因为陈太医开了一些宁心安神的药才勉强入睡的。 病弱的紫微有一张憔悴的脸,但配上她甜美的长相,竟然有一种病西施的惹人怜爱,福尔康早就下定决心要把紫微弄到手,前段时间还需要努力做戏,现在演起来倒是得心应手了。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不,不要为了紫微去做这种事情。紫微也不会同意的!不管五阿哥多么的阴险,他都是紫微的哥哥,是紫微在受尽折磨后希望找回的家人。你们这么做,只会让五阿哥更加讨厌紫微,并且会更加想尽办法的伤害紫微!紫微是坚强的,但紫微更是柔弱的,她再也经受不起其他的伤害了。” 永瑜和福尔泰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同时叹了口气。 永瑜点点头:“尔康,你说得不错。如果我们挑起争斗,只会将这件事演变得越来越激烈罢了。此时,我们就算是忍了这一口气,至少可以换得大家的平安健康。” 福尔泰这墙头草也跟着说:“哥,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想的真的不周全,紫微已经受伤了,如果我们再去刺激五贝勒,可能接下来受伤的就不只是紫微了,而且,可能也不会只是受伤而已了。”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眼睛里都是惺惺相惜的感动。 突然,三人中间的小燕子突然站了起来。小燕子昂着头,左右手在眼睛上胡乱一擦拭去眼泪,一脸激愤地大叫:“不行!我快要气死了!我不会就这么原谅他的,他必须给紫微道歉!”说着就从永瑜身边冲了出去,永瑜慢了一步没有抓住,只能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永琪轻轻地推开善保房间的门,就看到善保竟然已经起床正在穿衣服了! “你……你才刚回来吧?” 善保看了看时间,笑笑说:“已经一个时辰了,差不多了。” “你两天两夜没休息,刚回来一个时辰就又要走,你的身体撑得住吗?”永琪是真的很担心,忙碌在外的三个人,只有善保是头一次回来休息。 善保站起身来系上腰带,皱着眉说:“乱党的贼首始终抓不到,我放不下。皇上醒了?” “嗯,醒来了,和我说了会话又睡下了,陈太医说接下来只要精心调养就会康复。” “那真是太好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永琪看着善保两天瘦削许多的侧脸,只觉得这个俊美到几乎漂亮的男人此时棱角分明的脸格外的成熟稳重,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善保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据抓到的人的口供,为他们策划这一切的是一个始终蒙着脸的家伙。此人聪明绝顶,手段超群,仅仅三个月就把这些或是零散的反清复明团伙,或是地痞流氓的人召集了起来计划了这次的事。”善保用毛巾擦了把脸,吐了口气后低头搓着毛巾继续说:“而且,他们说那人身上应该有枪。我听他们的证词,那枪应该不是大清的火器制造局制造的,而是国外非法流入的枪支。但,有了□□,而且不知道多少把,实在是很危险。我们这次出来,带的火器不多,防弹护甲更是只有两件,所以我想,我们在这里如果真的抓不到人,还是越早回京越好。你怎么看,永琪?” 善保挂好毛巾回头,就看到永琪正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发呆。 “永琪?” “善保。” “什么?” “我们认识多久了?” 善保愣了一下,坐到他对面想了想说:“从我八岁你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到现在已经有十六年了。” “这十六年里,我印象中的善保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永琪笑眯眯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善保,善保挑挑眉笑着说:“愿闻其详。” “我很小的时候见到的善保,是一个长相漂亮,武艺出众,性格清冷却温柔体贴的人。然后,长大了一些的善保变成了一个长相美丽,笑容满面,却一肚子心计的人。后来,我们分别许久,再见到善保,已经是一个俊美稳重,温和内敛的男人了。” “嗯?不好吗?” “很好啊,可我想知道,善保你为什么一直在变呢?我就一直没变,福康安和和琳也没有变,就连小敏子都没有变,还是那么一根筋的。为什么你一直在变呢?不过,你不管怎么变,对我的关爱从来没有变过。”永琪一脸困惑的模样歪着头贴在手臂上,仿佛在探索什么一样看着善保的眼睛:“善保,福康安和和琳离开后,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得到许多救赎。不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一直体贴着我,照顾着我。” 善保笑着问:“你不喜欢?” “喜欢啊。”永琪点头很爽快地承认:“但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永琪低下眼眸,失落悲伤的眸子朦胧没有焦距,显然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皇阿玛这次受伤,让我突然想起来,我总有一天,会失去他们的!我很害怕。额娘走了,皇额娘走了,姐姐嫁人了,这个世界上给过我最深最无私感情的人,就只有皇阿玛了。可皇阿玛老了,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的。” “永琪……”善保看着像孩子一样失落的永琪,心疼不已。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这个世界上,一直用最无私的爱去爱永琪的人,除了皇上,都离开了。其他的人爱他吗?当然是爱的,但他们的爱,一直都是有目的的,一直都有利用永琪的成分,永琪很清楚。所以,他才会那么爱皇上,才会那么担心皇上的离去。 善保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要怎么去安慰,皇上的受伤让永琪差点失控,证明他的害怕,可眼下,不管自己如何安慰,言语都是空洞的,但他想要永琪知道自己的心意。 “永琪,你知道在我认识你的十六年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永琪立刻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好奇期待,就差摇尾巴了。 善保笑着说:“就如你自己说的,在我眼里,你也从来没有变过。从我认识你的第一眼起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变过。漂亮,可爱,坚强,活泼,温柔,固执。在你的身上,我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存在,你就像太阳一样那么耀眼,那么讨人喜欢。” 永琪的脸刷地红了,狠狠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他。 善保呵呵地笑着,想了想继续说:“我从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在多少真心的宠爱下长大的孩子了。没有无数人真心爱你,你不会成长得这么好的,你的笑容,语言,行为,都无时不刻地向所有人展示着你被爱的程度。因为那么多的人爱你,给了你最好最纯净的培育,不让你看到任何黑暗的一面,你才会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人。” 永琪又好奇地把头转回去看着他,善保笑笑,伸手捏捏他脸:“你是被最纯净的情感浇灌长大的,所以你才会害怕失去,因为你害怕自己以后会变得不再是你了。” 永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善保笑着说:“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永琪立刻拼命点头,几乎把下巴点到胸口上。 善保凑到永琪的面前几乎贴着他的额:“因为,我想用自己的情感来继续浇灌你,虽然你这个样子有的时候让我很头痛无奈,但我很喜欢,我想让你保持现在这样。” 永琪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被吓傻的表情。善保捧起他的脸,用最深邃美丽的眼睛牢牢锁着他,用最温柔惑人的语言缠着他:“永琪,在我过得最困苦的时候,是你的出现给我救赎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在我最迷茫最黑暗的时候,太阳一样的你让我多么幸福。所以,只要是我能帮你做到的,我都会拼尽我全力去做到,只要你还用得上我,我就会一直努力留在你身边,你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所以,你如果害怕失去那些爱你的人,你就记好,我一样很爱你,甚至,比所有爱你的人都更加爱你,并且会一直陪着你。” 永琪的脸几乎燃烧起来,他不敢相信善保竟然在这种时候向他表白。这让永琪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应对的他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善保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肌肤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到他形状完美的唇就要贴上自己的。 然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嚷嚷声让善保停了下来,并退了回去。永琪立刻向后缩了一段,暗暗地松了口气。 刚刚调整好呼吸,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哎呦一声惨叫。 善保摸着下巴看着纹丝未动的大门,说:“这位主子真是眼睛不好,连大门在哪都看不到。” 这间客房里有一个角落放有书桌,所以开了一扇落地窗,大门其实在另一边墙上。而那扇落地窗,因为善保要休息的关系,所以牢牢地锁住了。 因此,刚刚小燕子飞起一脚踹窗的时候,窗子动了两下,但仍很强壮地没有开,可见张大人家的房子建的还是很结实的。 永琪愣愣地听着外面小燕子的惨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拉开了门。 门外,小燕子正躺在地上没有爬起来,那四仰八叉的难看模样,也不知道永瑜看中她哪里。 永瑜也刚刚跑过来,看到小燕子一声大叫:“小燕子!你怎么了?” 永瑜狠狠瞪了永琪一眼,把小燕子小心地抱起来:“小燕子,你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小燕子可怜兮兮地揪着永瑜的衣服:“我脚崴了。” 永瑜立刻瞪着永琪:“五贝勒,你怎么能这么对小燕子!她要是得罪你了你大可以好言相劝,为什么要害她崴到脚?”永瑜心疼坏了,小燕子平时就靠飞来飞去跑来跑去打发时间,这脚崴了不等于鸟没了翅膀,只能傻坐着吗? 永琪指了指那有明显脚印的窗子:“看清楚,是你的小燕子踹到窗子才崴到脚的。哼,白长这么大眼睛,踢场子的时候却连门往哪边开都看不出来。” 永瑜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那窗子上的大脚印子。 永琪接着说:“还有,这里是钮祜禄善保大人的房间,小燕子一个未出闺的大姑娘,没头没脑地踢人家房门往人家屋子里跑是什么意思?” 永瑜脸顿时有些火烧一样的感觉,但又马上理直气壮地说:“小燕子是去找你的!” “哼!就算是找我,有手不会敲门啊?脚是用来走路的,不是用来开门的,你那个叫夏雨荷的娘没教过你吗?亏她还是一代才女。” 小燕子委屈极了,她扶着永瑜的肩努力跳起来,指着永琪的脸大叫:“如果不是你把紫微打成那样,我会这样吗?” 永琪挑着眉:“紫微?怎么,她还没死?” 站在房门口的善保当时就笑喷了,这孩子的嘴巴还是这么毒。 永瑜和小燕子同时被他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小燕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着脚大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紫微……哎呦我的脚……” 永瑜立刻小心地扶着小燕子,一脸正气凛然地对永琪说:“五贝勒,身为一个成年男子,怎么能那么没有良知的欺辱一名柔弱女子?紫微她毕竟是……是……”永瑜差点说毕竟是你亲妹妹,但突然想到绝对不能这么说,只要硬着头皮把她现在的身份说出来:“毕竟是你妹妹的贴身宫女!” 小燕子紧跟着大叫了起来:“没错!紫微是我的贴身宫女,你凭什么打她还把她吓成那样?你真是太残忍了!你必须去跟紫微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永琪一愣,昂头哈哈大笑,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宫女?原来你们还记得她是个宫女啊?哼,不要忘记了,我可是大清朝的五阿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不过是个奴才,你以为一个奴才,有资格让我这个主子去道歉吗?哼,既然身为奴才,我这个主子要打要骂她都得受着,这么点规矩都不懂,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而且,不要说她只是个宫女,就算哪怕她哪天成了主子,也洗刷不了她曾经是个奴才的事实,身为奴才,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一朝为奴,就一辈子也脱不掉那个痕迹!” 两人被永琪的一番言词激得脸色惨白,小燕子是吓的,永瑜是气的。 小燕子被吓是因为她没想到紫微会永远被冠上奴才的印记。她以前在大杂院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那些日子里她都是自由的。她或许穷,或许有了上顿没下顿,但她是自由的小燕子!她过着自己的生活。而那些奴才,他们的一切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他们没有自己的生活,只是生活在主子的生活里。就算是平凡人家,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或是世代出生在奴才家里,谁会想去当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呢? 所以,小燕子害怕地低下了头。 而永瑜被气,是因为他知道永琪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让他知道自己的额娘即使再受宠,也仍然是个奴才。 永瑜承认自己最受不了这一点,令妃也是一样,这是他们心头上的刺,谁也不能碰。可永琪就是能碰,而且还一碰再碰,偏偏两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永琪似乎从来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借着这点来刺激这对母子,不停地将他们的自尊打击成一地碎片并以此为乐。 令妃是当过奴才,而且还是孝贤皇后身边的奴才,在永琪小的时候甚至还被她服侍过。这些都是事实,永瑜也是知道的,所以凭良心说站在永琪的角度上他也会看不起令妃,但现在令妃是自己的额娘,永瑜就是再恨令妃这个身份他也不会明着说出来!他现在羽翼不丰,完全都要靠皇阿玛和额娘的帮助,额娘的身份越高对他就越有利,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听到这些话心里还觉得舒服。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转角后,紫微的脸才是真正的惨白如纸。 紫微是在他们走后不久就被惊醒的,听到两人的去向后立刻挣扎着起来去追了。因为她知道永琪只是为了皇上才那样对自己的,所以虽然自己伤得不轻,但她仍然愿意原谅他,小燕子的行为只会让永琪与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劣。 但当她在福尔康的扶持和福尔泰的陪同下来到这里,听到的一切让她再也没有勇气站出来,她因为这段幸福日子而被遗忘的屈辱再次浮上了心头,带着无法挽回的悲痛。 紫微再也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向后倒到福尔康的怀里,听到福尔康惊吓的叫喊,她流着泪乞求道:“带我离开,带我离开……带我离开这里……” 福尔康打横抱起紫微,飞奔着回到他们的房间,并让福尔泰马上去找陈太医。 而听到福尔康叫喊的永瑜和小燕子也再也顾不上永琪,相扶着立刻追了上去。 等他们人都走了,善保这才站出来,看着永琪微眯的眼睛奇怪地说:“你在担心?” 永琪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嘟着嘴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不是要说她的,是说令妃的。” “我知道。”善保温柔地笑着,看了看永琪疲惫的模样心疼地说:“你两天没休息了吧?我要走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不用了,我不放心皇阿玛,我去他那里休息,皇阿玛醒来我也好照顾。” “也好,皇上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你呆在那里我放心些。” 永琪的脸又红了一些,为了不让他看见而偏过头去:“我不会有事的。” 善保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他:“永琪,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皇上,更要保护好你自己。” 永琪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善保,你感觉这件事真的不好办吗?” 善保从永琪的怀里取出枪塞到自己怀里:“是的。” 永琪皱着眉想了又想:“我今天会派人去找你,你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善保摇头:“不要紧,我不会让他逃出去的,你不要担心。” “好,你要保重。” “放心。” 82、第82章 派了几个在本镇中主管暗察情报的下属给善保,永琪又部署了一番,这才回到乾隆养病的房间,在桌边思索着要怎么写信给皇额娘。 这封信是必须要写的,但要怎么写,老实说永琪真是拿不准。以皇额娘的脾气,知道了事实那只有一种可能,那是暴跳如雷,然后把紫微千刀万剐。先不说皇阿玛不会同意,就是闹大了让紫微再也没有可能变回格格也是个麻烦的事情。这么一来皇阿玛肯定不爽,会不会和皇额娘闹翻都说不好呢。 想了又想,永琪只好下笔请皇额娘一定冷静,然后简单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乾隆受伤的经过也尽量的简单地描写,不带上自己过多的情绪,不让皇额娘误会紫微。虽然她当时那一挡,害永琪怀里的枪没有拿出来而导致乾隆受伤,但就像皇阿玛说的,她至少是想要救他才会挺身而出的。 其实永琪真的不用担心,他这封怨念十足的信送出去,以皇后对他的了解,是绝对不会看不出来他有多气愤的。不过既然他的信里这么写了,就至少证明了皇上的意思是不让找紫微麻烦的,所以皇后最多是以后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不会真的找紫微什么麻烦。 写完了,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永琪这才让吴书来找人把信送回京城,找了个哈欠,想到自己有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直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吴书来回来,看到永琪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么睡着,想想还是不惊动他了。走过去仔细看看,嗯,确实睡得着了。皇上说过,这小子真正睡着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张着,如果是紧紧闭着的就肯定是装睡。 拿了一件披衣披到他身上,回到床边,看看乾隆。 乾隆脸色仍然很不好,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瘦了一大把了,耳鬓的白发也增加了许多,显得他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样。吴书来叹息一声,将乾隆的被角压好,摸了摸炕的温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了碗水在床边,省得空气太干燥了。安排好一切,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略微休息下。坐着坐着,也慢慢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书来被轻轻的□□声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乾隆正轻轻地转动脖子,立刻跳起来扑过去轻声呼唤:“皇上?” 乾隆的眼帘一点点掀起来,眨了眨眼睛,这才将目光定在吴书来身上:“水……” 吴书来立刻从炉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将乾隆扶起来靠在枕头上,然后将水一点点喂给他喝下去。 喝过了水,乾隆的精神好了许多。抬头看到永琪趴在桌边睡得正熟,微微笑笑:“也是辛苦他了。” “五爷累了两天,忍不住才去睡的,要不要叫醒他?” “不用了,让他睡吧。”乾隆微微的咳嗽两声,胸口很痛,不敢用力呼吸,让他有些憋气。 吴书来担心地问:“皇上,是不是伤口不舒服?奴才去找陈太医来。” “嗯。” 吴书来行了一礼无声地飘出了房间,立刻冲到隔壁将陈太医揪了过来。 陈太医也是累得瘦了一大把,这一伙人中有三个病人,着实是累得他不轻,此时正在绞尽脑汁地思索给紫微用药的问题,被突然跑进来的吴书来吓了一跳,知道皇上醒了,立刻背起药箱跟了上去。 陈太医的手指从乾隆的手腕上抬起来,吴书来立刻过去将乾隆的衣服被子理好。 乾隆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看着陈太医一脸纠结的样子,笑着说:“说吧。” 陈太医无奈地叹息一声,看了看永琪,吴书来立刻说:“刚刚看过了,五爷还在睡。” “……皇上,您不可以再劳累了。” “只是不能劳累?” “其实,皇上,以奴才看,您接下来的日子最好都以静养为主。这次受伤,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其实是有些损伤到心脉的,以后如果发怒,劳累,剧烈运动,都会对您的身体有影响,这可是很折寿的事情。奴才是个大夫,奴才觉得皇上最好是还是静养。” 吴书来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看到永琪的身影才压低了声音焦急地问:“可是,之前不是说没有什么问题只好调养就可以痊愈吗?” 乾隆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问下下去,平静地说:“当时在救治的时候,是朕让陈太医当着永琪的面必须要这么说的。” 吴书来只好闭上嘴巴,但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太医。 陈太医对乾隆行了一礼:“皇上,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的身体,不可能再承受处理政务的劳累了,奴才请皇上一定要静养,哪怕是五年,不,三年都好!” “要那么久啊。”乾隆叹息一声,示意陈太医坐下,轻声说:“你的意思朕明白,你是希望朕能退位好好找个地方休养,否则肯定会折寿对吧?” “奴才该死!” “没什么该死的,你说的话我是懂的。但现在还不行,暂时还不行。” “皇上?”陈太医抬头焦急地对乾隆说:“皇上,奴才不懂这些政事,但奴才知道您的身体不能再劳累了啊!” 乾隆轻轻地摆摆手让他冷静一些,点头说:“我知道,你小声一点。”乾隆靠在枕头上,看着永琪纤细的背景叹息一声说:“虽然整天被人说万岁,但每个人都有寿终正寝的那天,即使朕是天子也不例外。所以,在我当上皇帝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必须有一个皇位继续人来继续管理大清。一开始,以我们满人的习俗,继承人必须是永璜。但是你也知道,永璜性子弱,突然被人左右,加上犯了错弄坏了身体,甚至绝了嗣,他仅有的两个孩子并不是多聪明的人,朕再重视祖宗规矩也不能立他为太子。剩下的孩子中,成气的有老五,老六,加上十三。十三虽然还小,但在所有的孩子中,还算是出色的,小小年纪就恭顺知礼,学习也出色,加上嫡子的身份,是非常有能力当上太子的。” “但是以现在的大清来看,除了永琪,没有人能坐上那个位置。现在的大清不是以前了,现在的大清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将它带到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永琪是唯一合适的。”乾隆微微地笑笑,“朕的永琪从小是个聪明的孩子,大清有今天也是他一点点努力得来的。所以,接下来必须仍然由他来管理大清。如果是永琪,他会知道如何继续在那些各怀鬼胎的各国使臣中周旋和压制,他也知道怎么发展对大清和大清的百姓更好,他更知道要如何处理众嫔妃阿玛外戚之间的关系。”乾隆一脸得意洋洋:“我的儿子,就是这么聪明又能干的孩子。” 陈太医不懂了:“那皇上说暂时还不行……” “永琪唯一的缺点,其实也不能说是缺点,只能说是当皇帝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爱憎分明。”乾隆叹息一声,有些抱怨地说:“那孩子对喜欢的人就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关心体贴毫无保留,好到让人都忍不住对他更好。如果是那种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的,至少也会给人家足够的尊重和脸面,也会相处愉快。”揉了揉太阳穴,乾隆咬牙切齿:“可对不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他不要说脸面了,每次碰到不把人家刺激到七窍生烟就不错了。” 吴书来擦了把汗,啊呀,真的呢真的呢。 陈太医也跟着擦了擦汗,皇上您老人家太了解您儿子了。 “这个毛病朕已经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了,但他就是不改!”乾隆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教育失败,为什么这孩子只有这一个毛病死也不肯改呢? 吴书来舌头在嘴里转了好几遍,才没什么底气地说:“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嘛,哈哈。” 乾隆瞪他一眼,对着陈太医大吐苦水:“当然,朕要求也不多,但何必与令妃母子闹得那么僵,他们又没碍着你什么。他这么做,不是把人往对立的面推吗?哪怕周旋下也好啊,留点面子还好过年呢!” 陈太医继续擦汗,皇上您老辛苦了。 说了这么多话,乾隆也累了,向后倒在枕头上靠着捂着胸口喘了口气:“他把这招用在那些狼子野心的外国使臣和周边的国家身上,朕是绝对没有意见的。但既然是兄弟,不管人家怎么惹人厌,只要做好自己就是了,何必招惹那些人来落人话柄?” 陈太医点点头,他也觉得五爷在这方面做得不够成熟。 “所以,朕担心啊,朕把这位子给他了,他是不是一转身就把令妃母子给砍了。他砍了令妃没什么,永瑜是他兄弟啊,永瑜也没犯什么事,他这么做该让多少兄弟和大臣寒心害怕?” 陈太医叹息一声,算是明白了皇帝的苦心。虽然五阿哥不会砍了那对母子,但给他们苦头吃是肯定的。五爷对他们的厌恶从来不放在心里,只是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那种深恶痛绝让人忍不住疑惑他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乾隆叹息一声,语重心长:“朕不指望他有更大的出息,朕只希望他学会忍耐自己的脾气就行了。” 吴书来和陈太医的视线同时转到了永琪的身影上,要他改?估计得下下下辈子了吧。 正说着,有人敲门,吴书来开门听了侍卫的传话,点点头进来对乾隆说:“皇上,纪大人和钮祜禄大人回来了,说是抓到了。” 乾隆愣了一下:“什么抓到了?” “就是乱党的首领。” “什么?抓到了?快,让他们进来。” 陈太医看乾隆这么激动,吓得立刻说:“皇上,您冷静些,不着急,不着急。” 乾隆笑笑,咳嗽两下,靠回去,捂着胸口深呼吸两下,点了点头。 纪晓岚和善保一进来先是请安,被叫起后问了几句皇上的病情,知道没有大事后放心不少。 乾隆问:“人抓到了?” 纪晓岚和善保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说:“微臣该死,人是找到了,但……已经死了。” 乾隆愣了一下,看向善保,善保跪下回道:“纪大人和奴才得到消息找过去的时候,那人当时就在房间里用枪自尽了,据那些乱党指认确实是他们的首领没错。” “哼,死了?查到身份了吗?” “没有查到很详细的,只知道此人是去年从天津入大清,乘坐的是英国来的船只天鹅号,其他的,暂时没有查到了。奴才该死。” “三天时间有这样的进展已经很了不起了。”乾隆并不生气,吩咐两人起身,问陈太医:“这里不且久留,朕什么时候能起身回京城?” 陈太医想了想说:“以我们这一路的行程看,如果要回京城,必须走陆路,那就必须要坐马车。虽然我们的马车并不颠簸,但不能平躺休息。所以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能马上动身,至少要再过十天左右。” 乾隆皱了皱眉,十天。如果自己被刺的消息回到京城,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事情。 善保立刻明白了乾隆担心的事,立刻说:“皇上请不用担心,五贝勒已经安排妥当了。”早在皇上出事的当天,永琪就立刻派人传信给范义昊和弘昼永璜,让他们务必压制京城的流言和局势,以这三人的能力看,根本不用担心。而且,除了六阿哥,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会在这个时候闹腾才对。 乾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说:“嗯,这就好。” 看乾隆面露疲态,陈太医立刻把两人赶了出去,给乾隆换了药后再让他喝下了补血养气的药,吩咐吴书来几句才退了出来。 一出来看到这两人正站在屋檐下轻声聊天,似乎在等着他一样。 “两位大人辛苦了这么久,怎么不回去休息?” 纪晓岚也不拢苯影阉辞嵘剩骸盎噬暇窨雌鹄床淮恚丝谝灰簦俊 陈太医叹息一声说道:“应该会留下一些病根,要好好静养。” 两人担心地互看一眼,陈太医突然想起来说:“你们是在等五爷吧,让他睡一会吧,他应该没有睡多久,你们也去洗个澡睡一觉吧。” 两人见他转移话题,只好同意了,各自回去休息。 今天天气格外好,乾隆呆在床上睡得都快麻掉了,一定要起来晒晒太阳。陈太医觉得这样对身体也好,就让人把他搬到了院子里。 永琪和善保纪晓岚来请安,看到他在院子里就干脆也坐在院子里陪他。乾隆精神好,让善保和纪晓岚讲讲这次捉拿乱党的经过。 纪晓岚此时与其说是在讲述经过不如说是在说书,天花乱坠就是用来形容他的,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显然非常激情。坐在他身边的善保已经是第四次轻轻挪动凳子了,坐在他另一边的永琪已经直接跑到乾隆身边去坐着了。 乾隆倒得听得津津有味的,毕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啊,朝廷最有名的才子说书。 纪晓岚说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吵吵闹闹,很不爽地回头瞪过去,正好从他角度可以看见这个院子外面的侍卫正拦着几个人不让他们进来。 善保伸头看了看,说:“似乎是八阿哥与还珠格格福侍卫他们。” 乾隆愣了一下问永琪:“对哦,朕这些天怎么都没有见过这些人。” 永琪心说如果不是我拦着这些人,你能安安静静地休息这么多天?撇了撇嘴说:“我没让他们进来。” 乾隆翻了一个白眼,摆摆手说:“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永琪站了起来,一步三摇显然非常不情愿的模样往院门处走,善保看得担心不已,站起身向乾隆告罪得到允许后立刻跟了过去。 永琪回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善保摸了摸鼻子,仍然紧紧地跟着他。 此时,永瑜正和守门的侍卫吵个没完。 “放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让开!” 那两个侍卫酷得要死,只用刀把门架着,也不理他也不回他更不看他,气得永瑜脑袋上都冒烟了。“我是当朝八阿哥!我要进去给我皇阿玛请安,你们竟然敢拦着不让进,不怕爷要了你们的脑袋?” 小燕子用更高更尖的嗓门跟着一起叫:“我是还珠格格!还不给我让开!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听到了没有?喂,你听到没?” 福尔泰生气:“永瑜,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是要硬闯,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说着就上前握着侍卫的刀想要扔起来,可惜让人意外的是,这两把刀被握得牢牢的,不论福尔泰怎么奴才抬都抬不动,最后他只好脸色通红地后退了一步。 永瑜意外地看着这几个像石头人一样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的侍卫,如果不是刚刚他们来的时候,这两个侍卫把刀架了出来并且说没有五贝勒的允许不许入内,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假人了。 小燕子没有那种耐心,直接就要飞起来跑进去,可惜,其中一个侍卫从腰上扯下一条鞭子缠上她的脚反手一扔,小燕子嗷嗷乱叫着倒飞了出去,直接掉进了荷花池里。 永琪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托着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小燕子跟落水鸡一样在水里扑腾。善保迟了一步没看到,站在他身边伸头看了看,看到永瑜和福尔泰正在打捞小燕子,小燕子不会水,在水里上下沉浮。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永琪看了看附近,跑到一个角落里去缩着,然后对着善保不停地招手。善保看了看已经爬到岸上的小燕子,也跟着立刻跑了过去。这个位置是在门后的假山后面,他们可以看见外面但外面人想看见他们就必须要足够的好眼力了。 小燕子扶着树不断的咳嗽呕吐,她真的喝了不少水。永瑜扶着她不断地给她拍背,指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大叫:“混帐东西!敢伤害格格,爷要灭你们九族!” 福尔泰生气了,挽起袖子摆了个招式就要和两人动手,可那侍卫脚都不用动,只是上身左右闪了下,再一肘子撞过去,这小子就惨叫着倒退撞到了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小燕子身上。并且在小燕子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小燕子又是一声尖叫栽倒在地。 “啧啧啧,这两个是故意吧?”永琪幸灾乐祸,就差拍手叫好了。 善保捏了捏他的脸颊:“没你这么坏心眼的,而且,外面三个人,永瑜是阿哥,福尔泰好歹是福大学士的公子,就小燕子身份低,要选择欺负的人肯定是选小燕子啊。” “那倒也是。”其实也不能怪这两个侍卫挑小燕子欺负,他们是永琪的暗卫,平时就负责永琪的一些情报消息打听传递之类的,当然知道小燕子的身份。所以永琪点了点头,继续缩在石头后面从洞里看着这三人的举动。 福尔泰被那一招打得扭到了脖子,歪着头哼哼地惨叫着。小燕子的鞋子被脱下来,露出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脚。永瑜捧着小燕子的脚,真的生气了。 “混账!爷就是要进去给皇阿玛请安,看谁敢拦我!” 永琪眼睛一亮,立刻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拦在路上,轻轻地拍了拍手,于是,在永瑜以火箭头的势头冲过来的时候,两个侍卫立刻收回刀,分开一条路,让他直直地冲了进去。 于是,没刹住脚的永瑜就这么一头撞到了永琪的身上,永琪夸张地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善保擦了把汗,这小子又要干嘛?想归想,他还是立刻冲了出来把永琪扶起来靠在怀里。 永瑜撞到了永琪才勉强停了下来,看到地上坐着的永琪吓了一跳:“五……五哥……” 永琪捧着自己的手掌,刚刚在地上故意狠狠磨蹭了一下,现在有不少细小的划痕,流了些血珠出来。他狠狠瞪着永瑜:“你在做什么!这里是皇阿玛静养的地方,你在外面吵吵闹闹搅了皇阿玛清静就算了,还没头没脑地往里面冲,这幸好是我出来看你,要是皇阿玛出来被你这么一撞,你想让他伤上加伤吗?” 善保的嘴角不断抽搐,低着头不敢让人看见此时的表情。永琪,你这招贼喊抓贼真是坏透了。 永瑜一时被惊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而正好在这个时候,纪晓岚跑了出来,不对,与其说是跑了出来不如说是跳了出来,他是从墙角跳出来的。所以,此人刚刚肯定也是在那里偷看来着。 纪晓岚显然没有什么演戏天分,表情扭曲,那是一种想暴笑想骂人想严肃一点混合在一起产生的扭曲模样,而且噪门非常大一看就是故意的:“天啦!这是怎么了?五爷,五爷您没事吧?八阿哥?您好好的为什么要撞五爷,五爷,哎呀,你的手,流血了!太医!太医!” 永琪眨了眨眼睛,看着纪晓岚手舞足蹈地跑回去,觉得这位不愧是历史上把善保耍得团团转的牛人,行动力真是不一般啊。 83、第83章 永瑜伸手没抓住纪晓岚,只好先对站起来的永琪说:“五哥,对不起,我只是……” “你来干嘛?”永琪从地上跳起来,一脸鄙夷地看着永瑜。 永琪这句话呛得永瑜差点咬到舌头,看着永琪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永瑜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才说道:“我听说皇阿玛醒了,过来给皇阿玛请安。” “皇阿玛需要静养,你可以回去了。”永琪一点面子也不给,善保不得不在他身后偷偷掐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做得太绝,毕竟皇上的意思是让他进去的。 永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挺胸抬头高声道:“我是皇阿玛的儿子,阿玛病重做儿子的自然要探望侍疾,你只是我的兄长,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见皇阿玛?让开,我要见皇阿玛!” 永琪寸步不让,看着他挑了挑眉,冷冷地说:“你说什么?你是皇阿玛的儿子?探望?侍疾?”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奇怪了,怎么这么多天没见你来做这些呢?你确定你是皇阿玛的儿子?你没记错吧?” 永瑜脸渐渐地涨红,仍鼓起勇气叫道:“是你拦着不让我来看望皇阿玛的!” “是吗?可皇阿玛被刺那天我没见过你啊。”永琪一脸苦苦思索的表情,还故意转头问善保道:“确实没有吧?” 善保暗叹一口气,完了,算是彻底得罪八阿哥了。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永琪满意的表情,善保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满满宠溺的满足。 永瑜这才惊觉自己那天一直在紫微身边!其实也不是在紫微身边啦,只是小燕子一直抱着几乎疯掉的紫微不放,哭个没完,所以他才不得不在一边陪同。当他想起来要去看皇阿玛的时候,就被拦在院门外,说皇阿玛病重昏迷需要静养,暂不允许进入打扰。他也没有想那么多,毕竟紫微的情况真的很让人担心,所以他就优先去陪着小燕子了,甚至还和小燕子去善保那里找永琪闹了一场。 今天紫微的情绪终于好了一些,尔康独自照顾没有问题了,永瑜听说皇阿玛也醒了,就决定和小燕子尔泰来看看,并且准备告永琪一状! 可是,现在却被永琪拦在这里。 虽然永瑜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有很好地尽到一个当儿子的职责,但是皇阿玛有五哥,有太医有吴书来在照顾,可小燕子只有自己啊。小燕子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啊!他怎么能丢下伤心难过的小燕子不管呢?而且,就算皇阿玛知道了,以皇阿玛对小燕子宠爱的程度,也一定能了解自己的心情的。 所以,永瑜终于能强自镇定地说:“紫微被你吓成那样,我们一直在照顾她!如果不是你紫微就不会有事了!” 永琪低着头,忍着笑用手帕一点点擦着手掌里的泥土:“哦,你的意思是,一个宫女,比你的皇阿玛在你的心里更重要?啧啧啧,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啊,如此迷人,令妃娘娘知道了一定非常惊喜地请旨为你赐婚的。” 永瑜吓了一大跳,善保看两人快要吵起来,就说:“八阿哥,不管怎么样,您身为皇子,在皇上生病的时候没有前来侍疾,可是大不孝的事情。不过臣不是言官,所以点到为止。皇上刚刚传旨让您进去,这边请。” 永琪看了善保一眼,笑了笑转身就走。善保跟在他后面,永瑜见这两人甩掉自己就走,闷了一肚子气,但想到确实自己也有些错误的地方,明明出来的时候额娘让他一定要好好孝顺皇阿玛的。不过,过会和皇阿玛道个歉,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所以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回头示意那两个受伤的人在外等着,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绕过转角的时候,就看到纪晓岚不知道在干嘛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伸手对着乾隆比划着什么,然后又说了些什么,当看到他们进来后,立刻坏笑着缩了回去老实坐好了。 永琪走过去后陈太医立刻站了起来,永琪直接把手伸过去让他处理。乾隆伸头看了一眼,皱了下眉,轻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永琪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看着陈太医坏笑着在他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开始尖叫:“我还没残疾呢!” 陈太医一边坏笑一边很慎重严肃地说:“五爷,您要知道,你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这手的,如果这手不包扎得严实点,很容易伤口发炎哦。” 永琪的嘴角不断抽搐,发炎?几点才刚刚破皮的小伤口发什么炎啊?看着包扎的和包子一样的手掌,永琪扭曲着脸点头说:“陈太医果然医术高明。” “五爷过奖。” 永琪狠狠瞪他一眼,陈太医捋着胡子眯着眼睛微笑,这么陷害自己的弟弟,一点小苦头总是要吃的嘛。 乾隆满含笑意地拍着永琪的头,像拍小狗一样,安慰着说:“包扎成这样,你吃饭穿衣不用自己忙活了,有人服侍你了,开心吧?” 永琪的脸抽搐得几乎变形:“是,皇阿玛英明。” “嗯,你的皇阿玛嘛。” 善保和纪晓岚在一边偷笑,他们现在已经渐渐知道要怎么对付永琪了。 永瑜看到这些人和乐一家亲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爽,就走到乾隆的身边笑着说:“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身体看起来好多了呢。” 乾隆淡淡地问:“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永瑜小心翼翼,因为他感觉到皇阿玛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想到五哥这些天肯定没少在皇阿玛面前给自己上眼药,永瑜就一肚子火。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错,所以他挺直腰杆说:“皇阿玛,这些天,儿臣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就和小燕子一直陪在紫微姑娘身边。她被五哥折磨后,到现在还无法下床!” 永琪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善保看着永琪再次扭曲的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永琪瞪他一眼,站起来走过去,用另一只完好地手揪住他的衣领:“八弟说得是,怎么也是爷把那丫头给吓着的,就过去慰问一下吧!善保,走,陪着爷一起去!” 永瑜呆呆地看着永琪拖着善保就这么冲了出去,反应不及,不知道自己应该跟过去还是应该拦住还是赞同他的举动,就这么想了一会就被他冲出去了。等看不到人了才反应过来,正打算说话,就听乾隆说:“你挺喜欢紫微那丫头?” 永瑜看着乾隆,乾隆这时靠在躺椅上,双手放在肚子上捧着一杯茶,视线定在茶杯中的茶梗上,配上他那轻缓到有气无力的语调,总让人有一种他已经老态龙钟的感觉。永瑜不自觉地就把声音放低了:“皇阿玛,紫微是一个温柔体贴又善良的女子啊。那天她原本是要救您的,但您把她拉开后,五哥却将您受伤的过错怪到了她的身上,竟然在她这样柔弱的女子面前直接……直接……”永瑜一脸沉痛,几乎说不下去的模样。深呼吸了一下后说:“皇阿玛,儿臣不知道五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没有过错的女子,您不知道,紫微自从被吓后,就一直神智不清,每天都无法安寝,噩梦缠身,实在是太可怜了!” 乾隆叹息一声,说:“你既然这么关心她,回去就让她给你当个格格吧。对了,你那个采莲,也一样当个格格吧。” 永瑜吓得尖叫:“不……不可啊!皇阿玛!” 乾隆抬头看他,略有些期待:“哦,为什么不可?” 永瑜张了半天嘴,终于憋出来一句:“因为紫微和尔康已经互许终身了!” 乾隆脸立刻黑了一半,其他几人立刻抬手捂眼不敢再视。 乾隆的声音也越发的阴沉:“互许终身?” 永瑜再笨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皇阿玛真的不高兴了,立刻解释说:“皇阿玛,其实……” “混帐东西!福尔康是朕定下给小燕子的夫婿,竟然敢和其他女人有私情!”永瑜的脑袋轰地一下爆炸了!皇阿玛刚刚说什么?尔康是……小燕子的……夫婿? 永琪一边骂骂咧咧地扯掉手上的纱布一边快步走出门,抬头就看到福尔泰和小燕子两人坐在地上,福尔泰的脖子还是有些歪,小燕子的脚还是有些肿,看起来都惨兮兮的。而此时,福尔泰正握着小燕子的脚腕,另一手握着她的脚丫子轻轻地转动,似乎是想要帮她缓解一下扭伤的部位。 可是,这……这两个家伙……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防吗?一个男人,握着一个女人的光脚丫子!而且还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如直接把她娶回家算了! 永琪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莫名地开始幻想此时如果自己变成一个巨人,一脚踩死这两只该有多好!最好是踩上去后再用脚跟狠狠碾几下,碾得碎碎的!扁扁的!把肠子都碾出来! 善保歪头看着永琪握着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阴森恐怖。善保无语,这孩子又怎么了。再看看那边应该是引起此现象的一对男女,叹息,然后重重地咳嗽一声。 那边的福尔泰听到善保咳嗽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松,小燕子没有防备的脚丫子就直直地掉了下来砸掉地上,然后,那可怜的脚上发出很清脆的“咔”地一声! “呀!”本来就受伤的脚脖子再次受到冲击,小燕子发出一声媲美女高音的尖叫,吓得几人一大跳。 福尔泰本能地立刻又伸手把小燕子的脚给抓起来,但以小燕子那只脚丫子受伤的程度,最多只能抬腿。他这么一抓,很痛快地再一次的捏到了伤处,于是,小燕子顺理成章地再次尖叫。 很搞笑的是,因为她这一叫,害得尔泰再次被吓到而放手将她的脚再次砸到了地上,于是,再次的尖叫。 永琪托着下巴同情地看着哭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燕子,轻声说:“这脚,应该废掉了吧。” 善保同样同情地看着那原来肿得像馒头,现在已经看不出脚形状的物体,点头说:“是啊,估计是没用了吧。” 福尔泰刷地转回头一拍地面大叫:“不要乱讲!” “呀!”不幸被拍到的小燕子再次狠狠尖叫,对着尔泰连敲再打:“不要再碰我!滚远点!不要再碰我!痛死啦!” 然后,福尔泰刚刚受伤的脖子也被小燕子很准确地拍到,于是,也跟着一阵尖叫。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拉了拉善保的袖子:“咱们走吧,离这两个白痴远点,会传染的。” 善保呵呵直笑,示意侍卫找太医来看看,不管怎么说,让这两个在这里有辱斯文,被皇上知道了说不定又得生气。 两人一路走到了紫微的房间,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紫微,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要对我视而不见,你知道你这样我会有多心痛吗?” 永琪只听了一句就觉得肚子里往上直冒酸水,他果然不能接受琼瑶体对白。所以永琪直接就准备上前敲门。 手已经伸出来正要敲响的时候,听到了紫微的声音。 “福公子,你们已经利用完我了,请放了我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利用?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的真心!”“真心?你的真心,到底是用在谁的身上呢?” “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永琪皱了皱眉,不再等了,直接敲门。 “什么人?”福尔康的口气并不是很好,证明刚刚和紫微简短的对话让他心情不快。 没有任何回应,门被推开,永琪走了进来。 福尔康口出狂言:“是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永琪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身为奴才,见到主子,要先请安。” 福尔康的脸色变得超级难看,他非常不情愿地甩袖子行礼:“奴才福尔康给五贝勒请安,五贝勒吉祥。” “爷不吉祥。”永琪挑着指甲:“真是弄不明白,这么不懂规矩的奴才永瑜天天带在身边也不怕给自己丢脸。” 福尔康正要说什么,善保走进来笑着说:“哎呀,八爷自己就不是很在乎规矩的人,当然只会用这种奴才了。爷您这么看重规矩,当然是看这种奴才不顺眼的。” 福尔康立刻跳了起来,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了膝盖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因为跪得太狠,痛得福尔康当时眼前一黑。 永琪绕过他走到床边,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紫微。 紫微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那个让她见识了地狱的男人再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会再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 紫微知道,他那俊美无瑕的外表,阳光明媚的笑容下,是怎样一颗残忍而冷酷的心!可他伪装得太好了,没有人看到!只有自己,在那个让她痛苦到几乎疯狂的一天里,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盛满了最恶毒的杀意!那一天,紫微知道,自己永远不可以再接近这个男人!即使,他是自己的五哥。 永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紫微,几天不见,她确实变了许多。 虽然不怎么喜欢,但永琪仍然承认紫微的外表还是挺不错的。比起有些艳丽的金锁,紫微的长相更柔美秀雅,很像江南水乡女子,符合乾隆的喜好。 而此时的紫微团着被子抱着膝盖缩在离永琪最远的床角里,原本就不丰盈的女子现在更是瘦到只剩一把骨头,有些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身上遮住本就巴掌大的苍白的脸,却露出大睁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如同鬼魅。 永琪轻轻地动了动,紫微吓得轻呼一声立刻又往床里缩了缩。 善保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到紫微这个模样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地问:“紫微姑娘?” 紫微看到善保明显有些动容,似乎很想过来但看着站在善保身边的永琪仍然不敢动,只用一种期盼和乞求的眼光看着善保。善保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永琪。 永琪挑起嘴角笑了起来,突然拍了拍手。然后,很神奇的,突然从窗子外面窜进来两个人跪在永琪的身后异口同声地道:“主子。” “带那个奴才出去。” 两人立刻架起福尔康出去了,远远都能听到福尔康的怒吼,不过吼到一半突然嘎然而止。 永琪找了床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对善保说:“善保,你给我做个见证吧。” “是,五爷。”善保也坐到了另一个位置上,很不着痕迹地坐在离紫微较近的位置上。永琪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看着床上略有些放松,至少不再发抖的紫微说:“夏紫微,哦,或许我叫你妹妹比较好?” 紫微瞪大眼睛看着永琪,永琪翘起二郎腿,一只支着下巴看着紫微,用非常冰冷的语调对她说道:“你真不像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实在是蠢得可怜又可恨。” 紫微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善保,再看看永琪,用细小到不能再细小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我突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妹妹,我可不想承认。”永琪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和小燕子的身份太容易查了,因为皇阿玛似乎也挺喜欢小燕子,所以我才没有动手杀了小燕子。” 紫微被吓得立刻又瑟缩了一下。 永琪看了她一眼,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一直以为你会主动地向皇阿玛坦白一切,但我等了这么久你却一直没有动静,啧,真是让人气急。你竟然不顾自己格格身份让小燕子在那里作威作福!竟然跑进宫当一个只有包衣奴才才会当的宫女!竟然和一个包衣奴才的儿子不清不楚!” 永琪每说一句紫微就吓一跳,等永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我……我没有办法……” “胡说八道!”如果永琪此时手中有杯子永琪早就砸过去了!“你在宫里有那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跟皇阿玛说?就算不跟皇阿玛说也可以和皇额娘说!就算他们不信至少也会派人去查!你做了这些吗?在宫里当个宫女竟然当得挺开心的,受令妃那么大的折磨后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来呢,没想到你还是忍了!出来这么久也没见你办点正事!让你主动坦白自己身份难不成会死吗?” 紫微猛地抬头看向永琪:“你是说,那次……” 永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没发现?” “我……我没有……” “你一个宫女,对皇阿玛那么献殷勤,她当然会担心你是不是在勾引皇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我皇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 紫微抱头痛哭,声音悲恸气愤又痛苦。 不过永琪如果怜香惜玉那就不是永琪了,“哭个鬼啊,你还没死呢。如果你死了可以解决这些丑事我早杀了你了!” 善保在一边流汗,这孩子和女人有仇吧? 永琪敲着椅子的扶手,想了想说:“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和我合作?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你能安安全全地恢复身份,并给你母亲足够的名誉,并给你找一个名当户对的丈夫。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继续和永瑜他们伪装下去,不过我不会保护你。” 紫微的哭声渐渐停止,抬起头来看着永琪,死气沉沉的脸上渐渐浮起希望:“真的?” “我只是开出我的条件,要不要合作你自己选择。” “要我做什么呢?” 善保关上门,看着靠在柱子上看着院子的永琪,走过去问:“这样好吗?” “什么?” “你让她做的那些。” “回京后,我必须帮皇阿玛处理政务,没时间管他们。”善保愣了一下,皱眉问:“皇上的身体真的不好吗?” 永琪转头看他,嘟起嘴失落地点了点头。善保叹息一声拍拍他的头:“如果要我做什么就跟我说吧。” “知道啦,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唉,是啊,你哪里懂什么叫客气啊。” “怎么,你不乐意?” “呵呵,走,八爷还在皇上那儿呢,不知道要把皇上气出什么样来,我们回去。” 84、第84章 善保果然料中,当永琪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乾隆躺在椅子上直喘气,陈太医皱着眉正在给他把脉,而永瑜则是跪在他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 看到永琪回来,纪晓岚立刻走了过来,轻声说:“皇上说要把小燕子许配给福尔康,八爷就和皇上大吵了起来,皇上大发雷霆后胸口剧痛。” 善保皱着眉问:“现在要不要紧?” “没有什么大事,但陈太医说皇上不宜再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善保刚要说话,就见永琪大步往前走,立刻伸手抓住他:“你要干什么?” 永琪冷冷地看着永瑜,善保皱着眉:“现在不是怪他的时候。” 永琪立刻甩头瞪他一眼,善保紧紧抓着他不松手:“去皇上身边,不许找他麻烦。以后有的是机会,但现在不行。” 永琪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点点头,善保立刻将手松开,永琪绕过永瑜走到乾隆身边轻声呼唤着:“皇阿玛?” 乾隆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永琪担心的模样,笑笑:“皇阿玛没事。” 永琪看了看天说:“皇阿玛,起风了,不如我们回房间吧?” 乾隆疲惫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吴书来立刻让人抬着乾隆进了房间,永琪没有去找永瑜麻烦,只是跟着进了房间。 纪晓岚看着跪在地上没动的永瑜,故意大声地对善保说:“钮祜禄大人,听说您有一个儿子?” 善保瞪他一眼,但仍配合地说:“是啊。” “哎哟,那可要好好教育才行了,没规矩或笨点都没什么,但要是不知好歹总喜欢做点丢人现眼的事,那可就麻烦了!那种孩子我可是见过,哎哟,竟然无缘无故的阻止他阿玛嫁妹妹啊,可把他阿玛给气的,如果不是大夫正好在一边呆着都能给气背过去。这要是我啊,有这种儿子,我就直接掐死他算了。”说完,纪晓岚痛快了,迈着官步一摇三晃地进了房间。 善保失笑,看了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永瑜,正犹豫着要不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一个暗卫正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那暗卫一路跑到善保的面前,跪地递上信封轻声说:“大人,和亲王递来的消息。” 善保很惊讶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立刻皱起了眉,拿着信封进了房间:“皇上!” 乾隆靠在床头正和永琪说着什么,听到声音转头看着他:“善保,怎么了?” “和亲王来信,西藏使者不日就将到京。” 乾隆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纪晓岚也轻拧着眉头说:“信上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到?” “王爷说约四月初就能到。西藏使者的行程比预定的早了许多。” “也就是还有不到二十天了?” 吴书来立刻着急了:“可从我们这里出发,最快也要半个月,这对皇上的身体……” 陈太医立刻说:“不行,皇上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颠簸。” 永琪皱着眉看着乾隆,乾隆也皱着眉思索着。以他现在的身体,想要在西藏使臣们到来之前赶到京城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不要命。但使臣是一定要接待的,最重要的是,他还必须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们,这可是比使臣更重要的事情。 然后,乾隆看向永琪,永琪眨眨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乾隆想了又想,问:“永琪,你和善保,徐林,先一步赶回去。” “啊?为什么?” “先听我说完。你回去后做两件事,一是想办法通知大军放慢速度,最好能迟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到京,二是将所有迎接使臣的工作准备好,将士们的赏赐安排也准备好,让我一回京城就可以立刻可以接手处理完。” 永琪皱着眉看了看乾隆的伤处,问陈太医:“皇阿玛这样的伤,如果赶回京城,最安全的情况下,要多久?” 陈太医想了想说:“皇上的伤虽然重,但好在这些天养得不错。如果能准备可以躺着休息的大马车,并且不要太颠簸,就没有什么问题。” 永琪皱起了眉,这一时半会的上哪里弄可以躺人的马车来?就算马上做一辆时间也不够啊! 纪晓岚在一边出主意:“如果这样的话,能不能坐船?” 善保摇头说:“这里没有可以直接上京的水路。” 陈太医无奈地说:“所以,以现在的马车,速度就会很慢,皇上没办法长时间坐立,而且马车快速奔跑的颠簸也会给皇上的身体带来负担。所以,这回到京,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乾隆紧紧地皱着眉看着永琪,永琪听到这里反而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管其他的,只要照顾好皇阿玛就行了。我出去一下,看能不能找人改装下马车,善保你收拾下东西,通知徐林不要再管那些犯人了,直接交给张大人押解回京,然后准备好快马,我一回来,立刻就走。” 乾隆欣慰地笑了,他相信这孩子的能力。 暂别乾隆,吴书来送永琪出来,对永琪说:“那几个工匠说大约后天马车就能改好,马车一改好我们就会立刻出发。不过五爷你一个人不带,这一路上……” “放心,我从别的地方抽了几个好手护送我回京,不会有事。皇阿玛病重,老八又是个不成气的,不多安排些人,我也不放心。” “是,奴才知道了。五爷您自己一路小心。” 永琪走出大门,叮嘱了张大人几句,来到徐林身边。正要上马,突然停住。 徐林奇怪地看着他:“爷?” 永琪转头看着徐林,突然凑到他脸上仔细地看,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徐林,你的脸怎么了?” 徐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那道口子:“审一个乱党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用石头划伤的。” 永琪一脸恐慌,不断地上下打量那伤口:“这个……这个……没问题吧?会不会留痕啊?啊!怎么办?欧阳那小子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竟然害你破相!完了,我完了!” 徐林嘴角抽搐满面通红,看着陷入深深黑洞的永琪彻底无语,求救地看向善保。 善保最后检查了一遍东西,走过来拍拍永琪的肩:“佛祖保佑你。现在,我们要出发了。” 永琪丧气地爬上马,再看了一眼徐林脸上的伤,无奈地叹息一声:“啧,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摆平了。算了,回去再说。” 因为一路上都是骑马,并且日夜兼程,所以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竟然只用了十天左右就回到京城了。 不过,看着在京城外迎接他们的人,永琪立刻吓得缩到了善保的后面装不存在了。 善保奇怪地探头看了看前面的亭子里的人,他对传说中的欧阳并不是特别熟,也没有见过几面。不过看着徐林通红的美丽脸庞,永琪恨不得钻到地底下的害怕模样,善保想那个坐在亭子里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欧阳洵没错了吧。 欧阳洵,是伍非给永琪找来的一个超级牛叉的大夫,他出生医生世家,但因为想法古怪让人不能接受而被家人排斥,被伍非挖掘出来后介绍给了永琪。永琪如获至宝,立刻送去国外让他求学,三年后回来,就成了永琪后下医研局的领头人,并兼任弘昼手下清华医学院院长。 此人虽然如此天才,但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比善保大两岁。不论长相才华气度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名人,但有一点让他家人不能接受,那就是他只爱男人,当时也是因为这个才被赶出家门的。 现在,此人深深地迷恋着永琪身边漂亮冷酷的徐林不能自拔。 善保看着永琪恨不得隐形起来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头,对徐林说:“你过去吧,我们直接进京了。还有,让他准备一下,我希望当皇上回来后他能马上帮皇上治疗。” 徐林非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单独策马过去了。远远看见欧阳洵站起来走出亭子迎接,并非常大胆地将徐林抱进了怀里。善保正在感叹的时候,就听到永琪的声音:“趁现在快逃吧。” 果然,他们逃出没多远,就听到了某人中气十足的怒吼:“永琪!你竟然害阿林的脸上受伤!啊!你还敢跑!” 永琪回头看看,见到在徐林的拉扯下,某人终于不再怒吼而是抱着他的宝贝亲昵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我不能回家了。” 善保安慰:“以你最近忙碌的程度,你想要回家估计也没那机会。” “啊!”永琪的脸上立刻挂下黑线无数条,他完全可以想象以大哥,自己那五叔的无耻程度,完全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现在留给他处理。一想到那堆了满桌子的文件奏章,永琪就有一种回去让欧阳洵教训一顿好躺床上养病躲过去的想法。 善保好听的笑声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永琪转头看过去,善保白净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深邃美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只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永琪就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不管怎么说,善保都会一直陪着自己的。 只是这么一想,永琪就觉得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好到几乎有一种飞扬起来的感觉。有一个人,可以时刻的陪着自己,可以帮自己,可以了解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永琪回京的消息立刻被弘昼和永璜知道,两人迎出宫门,就看到永琪正抬着头,而善保正凑在他的面前帮他整理衣服,两人凑在一起靠得这么近,总让人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过,说实话,两个各有风格的美男站在一起,真的很养眼。 永琪转头看到他们,“啊,五叔,大哥,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一路辛苦了。”永璜走过去,善保已经整理好永琪的衣服,给两人行礼:“微臣给和亲王大请安,给大贝勒请安。” “钮祜禄大人请起吧,一路辛苦了。你们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快进来吧。” 永琪在宫里还见到了范义昊,他老人家正翘着腿喝着茶皱着眉看着一本奏折。看到永琪和善保进来,点了点头就示意了下,然后把手上的折子扔到他们面前:“看看吧。” 折子是福康安写的,福康安这次奉命护送西藏使者进京,这是他路上写的。简单的说,就是那个西藏使臣,叫巴勒奔的,是一个在西藏很有地位的人,很受西藏□□喇嘛的信任。这次他进京还带了自己的女儿叫塞雅的敲锣打鼓地一起来了,似乎是想把塞雅嫁到京城来。 据福康安的意思,他已经多次提醒过马勒奔不要这么张扬,毕竟作为被平反的一方,他来京城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代表双方和平。闹成这样,简直是像要来访问一样。 永琪捏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说:“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呢。这么嚣张,简直是不把我大清放在眼里嘛,嗯,让他们在京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停留反省,没有得到旨意不许擅自进京。福康安的军队负责保护他们安全暂不入京。啧啧,真是些脑子不清楚的,我一路上还在发愁要怎么编理由呢,一回来就看到他们把理由送上门了。” 范义昊眨了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点头说:“行,没问题,我这就去拟旨,哈哈哈哈!” 弘昼在永琪头上敲了一下:“那个好打发,我问你,皇上怎么样?身体没问题吗?” “皇阿玛还好,伤口并不太深,虽然有些伤到元气,但陈太医说只要静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永琪扔下手中的奏折拿了另一本开始翻看,并没有说更多的事情。 永璜和弘昼一看就知道他话没有说完,就直接拉着善保跑到了角落里再问了一遍,善保无奈,只好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永璜立刻非常不满的皱起了眉:“又是老八吗……” 弘昼也很不爽地啧了一声:“真是没脑子的东西。” 范义昊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永琪,永琪看东西入神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会一手捏着下巴,眼睛认真地盯着奏本,嘴里还地声地念念有词着。只要他在这么看东西,就能证明他现在看得极为认真。 范义昊见他看完正在皱眉思考,这才开口问:“皇上有什么旨意吗?” “啊?哦,有。善保,你和范先生说吧,我想先看完这几本奏折。” “是。” 福康安很快就收到了旨意,随着旨意一起来的还有善保的一封信,信中简单地说明了原因,让接到旨意时万分惊讶的福康安安下心来。安抚了同行的其他将领,隐晦地表示了皇上因为有其他事才不得不拖延他们的行程,并不是对他们有什么不满。 不过,这么明显的斥责旨意让巴勒奔吓得不轻,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赶快带着女儿来找福康安。“富察将军!” 福康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巴勒奔大人有什么事吗?” “这个……关于皇上的旨意……” “怎么,巴勒奔大人听不懂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巴勒奔当然听懂了旨意里的意思,简单地说,就是说他行为不端。可是他自认没有做什么啊?这让他反省,他实在是不知道要反省什么啊? 福康安拉了拉手上的护手,冷冷地说:“巴勒奔大人,本将提醒过你多次了,让你女儿别这么嚣张,你似乎没看在眼里呢。” 塞雅一听说到自己头上,立刻跳起来大叫:“什么啊,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我可是被封为公主的耶!我在西藏,不管去哪里都是这样的啊!” 福康安懒得理这个女人,他一向是不喜欢这种吵死人的女人的,所以他摆了摆手说:“既然塞雅姑娘放不下公主身份,那就去地狱里找西藏王抱怨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你们自己随便。对了,我提醒一句,旨意上说了,没有反省之前,不得入京。”说完,招手带着身后的其他几个将领就去巡视了。 塞雅气得脸色惨白,没错,她的公主身份确实是已经被杀的藏王封赐的,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公主啊!而且自己的父亲还是西藏负责管理藏务的贵族啊!这个男人一路上对她不恭不敬就算了,还让大清皇帝发旨来斥责!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与他不共戴天! 巴勒奔想应该还是女儿的这些习惯带来的麻烦,只好安抚她并让她不要再用那些乐队,但塞雅并不同意,她就是要让大清的子民们看看自己的高贵之处!让那些伤害自己族人的大清人知道西藏人的神圣! 理藩院自然也马上得到了消息,各个都头痛不已。他们的五爷可是超级重视规矩的主,这一帮子人这么兴高采烈地跑来,一点诚意都看不到,难怪五爷看他们不顺眼了。 所以,为了防止五爷更加不高兴,理藩院立刻派人过去教育巴勒奔这个傻冒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永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善保看着满桌子的奏折文件,随手翻了翻,惊讶地发现这些竟然已经看完了。难怪他会这么累了。才十天时间,把累积了一个月的奏折都看完了,实在是很了不起。 看着永琪孩子气的睡颜,善保忍不住笑了。走到桌子后面低下头仔细地看他。嗯,果然,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几天时间,他可是几乎没出过这个房间呢。 “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下吧。”善保伸出手,将这个人整个抱起来,走到榻边温柔地放了下来,扯开被子盖到他的身上。低头看着他睡得幸福舒适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真的一点都没变,即使外表改变了,手段高明了,他仍然是他记忆最初那个阳光明亮任□□撒娇的孩子,仍然是那个美丽的孩子。真好,可以一直守护他。 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双唇喷出香甜的气味,善保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地触碰那双艳丽的唇瓣。和想象中一样,甜蜜,柔软,温暖,一如永琪本人给自己的感觉,那么美好。 “嗯……” 突然的□□让善保吓了一跳惊醒过来,立刻抬起身,看着永琪被自己吮得晶莹的双唇,脸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善保……” “呃,永琪……吵醒你了?” “憋醒了。”永琪微笑地看着善保通红的侧脸和脖子。这个男人,已经是一儿一女的阿玛了,而且表白的时候气势那么嚣张,原来却这么单纯的吗? 伸出手去揽着他的脖子:“善保。” “什么?” “我不讨厌。” 善保回头看着永琪,永琪的脸也红嫩嫩的可爱,四目相对后立刻闪开视线,非常单纯不好意思的模样。善保心里仿佛有无数桃花纷纷艳艳地开了,柔软美好的感觉充斥在心里。 善保凑近到他的脸前,轻声地问:“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永琪立刻炸毛:“为什么要曲解啊?我只是不讨厌而已!” “是吗?真可惜。” “可惜什么?” “我想你要是喜欢,我就再来一次了。” 永琪的脸立刻红到仿佛是一只虾子被煮熟一样,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喜欢还是讨厌。 善保看他纠结成这样实在是忍不住靠在永琪的肩上哈哈大笑了起来,永琪一辈子也会不知道他现在这张脸上的表情有多可爱。 永琪又羞又恼,他为什么要被这个男人调戏啊?推开他决定继续睡觉! 善保准确地抓住他的双手,从下面凑上去看永琪红到快烧起来的脸,直到他忍不住将目光对上自己的。 永琪看着善保温柔微笑的深情模样,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善保看他这纠结的模样,心情好极了!“永琪?” “干嘛?”声音凶巴巴的。 “你喜欢我吗?” “……不然你吻我的时候我早揍飞你了!” 善保开心极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是永琪第一次看到善保这么笑。善保的笑容永远都是温柔,优雅,高贵,悠然的。但现在,他笑得一副很幸福很开心的模样,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像自己的笑容,很阳光很纯净,让永琪看呆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一句:这个该死的男人果然是个妖孽!竟然好看成这样! 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他回应的妖孽决定遵从自己的想法或是本能,抬起头狠狠地吻上去,狠狠地占有,从以前开始就地数次诱惑他的嘴唇。 当让人心醉神迷的深吻结束,当永琪再次能正常呼吸,他只觉得自己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然后,他听到了世界上最温柔动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永琪,我爱你。” 该死!他觉得自己迷恋上这个男人了! 85、第85章 乾隆回来的很快,前后也不过二十几天,而且似乎恢复得不错,只是瘦了许多,显得有些老。 此时,他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坐在床边给他把脉的欧阳洵。 房间里只有爱新觉罗家的人和吴书来,永琪站在床边,永璜坐在床尾,弘昼站在欧阳洵身后,吴书来站在永琪身边。所有人一起盯着欧阳洵放在乾隆手上腕的手指,房间里寂静无声,显得这宽大的房间有些些阴森。 欧阳洵接着检查了乾隆的伤口,问了乾隆许多问题,最后,似乎是满意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欧阳洵,他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挽起来的袖子,然后抬起头,看了看所有瞪大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他的人,再看看一脸乐呵呵的乾隆。终于张开了嘴:“我和陈太医的意见相同,皇上您退位比较好。” 乾隆翻了一个白眼,示意欧阳洵继续说。欧阳洵指着乾隆的伤口:“以您这种年纪,受这样的伤是非常折寿的事。更不要说是伤在这么要害的位置上,以后这冷点热点都会不舒服我就不说了,狂喜,大悲,劳累,哀愁,都会加重内伤。” 永璜吓得都有些结巴了:“不……不会这么严重吧?不是说刺得不深?” “皇上现在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我没办法打开伤口检查。但我问过陈太医,他治疗得应该并不彻底。” “不彻底?” “陈太医不是我们医研局的大夫,他对这种手术并不清楚。能把伤口处理成这样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夫了。”欧阳洵指着乾隆的伤处:“这里面肯定还有些内伤的,但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打开来了,毕竟这样反而会加重皇上的伤情。那些伤会加重皇上身体的负担,如果调理不当就会出现危险。”欧阳洵说话咬得非常清楚,听得人心里一颤一颤。 永琪皱着眉:过了好一会问:“所以呢?” 欧阳洵看了他一眼:“所以,皇上必须要精心调养。除了政务的劳累,听说皇上后宫最近也不□□宁,这些对皇上的身体都不好,会影响皇上的病情,所以还是退位静养的好。” 永琪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他,好一会说:“徐林从此派给你做侍卫,你进宫来照顾皇阿玛,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五爷。”欧阳洵行了一礼,拿起自己的药箱,慢慢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站在乾隆的床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乾隆突然说:“永琪。” “儿臣在。” “从今天起,你总理政务,除了大朝会,其他的一律由你主持。” “……儿臣遵旨。” “弘昼。” “臣在。” “你手上的暗卫力量,全部移交给范义昊。粘杆处给永琪。” “臣遵旨。” “通知各军机大臣,明天早朝后来这里。” “是。” “你们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弘昼一出门就匆匆忙忙去书房找范义昊了。永璜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永琪,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皇阿玛没事的。” 永琪点点头:“皇阿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可能并不喜欢当皇帝。” 永璜听到这里,大掌一挥直接拍到他的脑袋上:“不许胡说八道!现在大清除了你还有谁能当这个皇帝?” “我其实可以辅佐的。” “永琪。” 永琪转头看着他,永璜认真地看着他:“你听好,皇帝不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让你当皇帝是因为大清需要你,不是你选择大清,是大清选择你。明白吗?” 永琪眨了眨眼睛,再眨眨,低下头:“知道了。” 永璜拍拍他的头:“我先回去了,你还要去书房吧?记得多休息。” “嗯,大哥路上小心。” 第二天,所有的军机大臣和重要官员都聚焦到了养心殿,简单地说,就是乾隆皇帝南巡受伤,需要静心修养,所以一律政事全部由五阿哥永琪处理,皇上如果身体好就会参加大朝会。所有的官员必须配合永琪治理国家,不得有异议。 以永琪在朝中八成以上的支持率来说,这些根本不是问题,所以所有的官员都很爽快的遵旨了。只是永琪有些犹豫:“皇阿玛,这样好吗?” 乾隆伸了一个懒腰:“有什么不好?”一个晚上,乾隆也想通了。管他那么多,自己当初当皇帝的时候也并不完美啊,不也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而且永琪比自己优秀得多了,肯定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乾隆觉得暂时还需要帮着永琪压制一部分人,他其实觉得退位实在是一个很诱人的想法呢。一想到不用再早起,不用再坐在桌子旁边看那些枯燥的奏折,不用再为各种政事累到精疲力竭,乾隆就觉得生活刹那间美好起来了。 看着精神不错似乎可以说开心美好到身边开始飞花的乾隆,永琪抽搐了两下嘴角,认命。 为了处理政务更方便,永琪住进了毓庆宫,但福晋们仍然住在五贝勒府里。 乾隆养了几天,身体感觉轻松了一些,于是才恩旨让巴勒奔进京。 经过理藩院的教育,巴勒奔终于知道了把他们扣在城外不让进京的原来是五阿哥永琪,而这位皇位继承人是一个非常重视规矩的人,自己的宝贝女儿太张扬了,让他不高兴了。好在只是关在城外不让进,惹恼了他直接杀了塞雅都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巴勒奔这次进京非常低调,一切按理藩院说的来,乖乖的跟在大清军队后面,看着据说身体不好的皇帝满面红光地迎接凯旋的大清将士们,然后被送进理藩院,再乖乖的递折子请求皇上召见。 等折子递上去后,巴勒奔无奈地发现皇上又没有消息了,他知道现在处理政务的人是五阿哥,说不定是那位爷气还没消,所以才故意晾着他,于是只好缩着脖子乖乖地等。 这可真是冤枉永琪了,他还真没扣他的折子,只是递给皇上后,乾隆不是很感兴趣。今天忙了他一天,他觉得很累,所以决定再休息几天养养精神。 于是,这折子就被扣了。 巴勒奔想了又想,在房间里急得真打转。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如果因此害得大清从此对西藏不满可如何是好?在大清的军队面前,他们这些西藏的勇士们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些武器太可怕了!如果他们和大清交好并臣服,那么他们也可能会拥有那样的武器!可现在,是绝对不能和大清对着干的! 塞雅穿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色骑装连蹦带跳地跑过来:“父亲,我们出去玩吧?外面好漂亮啊!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呢!”塞雅开心极了,她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外面有好多人啊!而且好漂亮!有许多她没有看过的看起来非常好玩的东西!她实在是心痒难耐,她一定要去看看!实在是太有趣了! 巴勒奔骂道:“胡闹!你除了玩难道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吗?”巴勒奔第一万次后悔自己干嘛要带着这个孩子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西藏最美的格桑梅朵,他希望可以借此拉拢一名权势贵族,他是绝对不会带她来的! 塞雅愤怒地尖叫:“什么嘛!皇帝不召见我们,难道我就要在这里乖乖地等吗?我出去转转也不可以吗?” 巴勒奔头痛欲裂,随便地摆摆手:“自己玩去,不要在这里胡闹!”说完继续在房间里转圈圈。 塞雅还想吼两句顶嘴,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哼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叫上两个勇士陪她一起就出了门。 后宫,延禧宫里 令妃挺着肚子问腊梅:“你说,皇上因为养病,所以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永琪?” 腊梅点头:“是啊娘娘,皇上连早朝都不参加了,全部都由五贝勒处理呢。” 令妃摸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问:“八阿哥有没有去找过皇上?” “似乎没有。还珠格格的脚受伤不能出门,八阿哥一直都是在漱芳斋里陪着格格呢。” 令妃立刻就砸了手边的杯子,厉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重要的时候还只知道陪着那个小燕子!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他坐到那个位置上吗?真是气死我了!让他马上来见我!” “娘娘,娘娘,您别动怒,小心伤到小阿哥啊!” “什么小阿哥!大的阿哥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了还管得着小的吗?快让他来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 令妃捧着肚子坐在椅子喘气,真是的气死她了!她因为怀孕不能侍寝,加上皇上南巡受伤后就一直在养心殿养伤,偶尔出来也都是去看看皇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本身就有失宠的危险,这孩子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气到有些胃痛的令妃紧紧地揪着桌布,表情恐怖。她真的恨!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呢?偏偏还高傲得要命!以前让他去讨好永琪不肯去,后来让他去好好照顾皇上又被个小燕子吸引走了,已经十七了连个正经的差事都没有!听说这次回来的大军的将领就是永琪从小长大的伙伴福康安,得了大功劳回来,一回来就得到了重用!而永瑜身边一个像样的人都拿不出来!那个福尔康,如果不是自己去找皇上讨了个侍卫的活,哪里有他风光的? 眼下,皇上受伤,掌管政务的人直接跳过大阿哥到了五阿哥永琪的手里,而且是全权处理,连争得最凶的六阿哥都没有拿到分毫!可永瑜呢?永瑜跟着皇上一起出去南巡,竟然也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权利!那他这一路都在做什么?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她明明有好好叮嘱过要好好跟着皇上不能让永琪有出头的机会!为的不就是他今后的出路吗? 越想越生气的令妃顺手又砸了许多的东西,能砸碎的不能砸碎的散了一地,剧烈的运动后,令妃也累得真喘气,坐在凳子上由冬雪拍着胸口缓气。 抬头看了看,延禧宫外并没有那个孩子过来的身影,令妃理生气了:“人呢?不是让你们去叫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快让他来!” 冬雪只好又打发了一个小太监过去找人,自己带着另外两个宫女将令妃安抚下来。自从怀孕,令妃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这屋子的摆设隔三岔五的就要换一遍。如果不是因为令妃怀孕份例给得高些,腊梅和冬雪又以次充好,估计这屋子早就没有个能见人的模样了。 在令妃派了第三波人去找永瑜的时候,永瑜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永瑜是很不高兴的。小燕子因为在南巡时扭到脚,据太医说已经损伤到了骨头,所以必须静养。但对小燕子这种活泼的女孩子来说,让她静养就等于是在让她坐牢。但为了让她的脚能痊愈,永瑜不得不时刻陪在她的身边,天天好言相劝,费尽所有办法才让小燕子乖乖地在漱芳斋里呆着。 所以,此时令妃如果把永瑜找出来,小燕子指不定又因为无聊而跑出去,如果再次伤到脚可就不好了!永瑜真不明白,额娘干嘛这么急冲冲地把自己叫来,她怀孕后总是有些听风就是雨的,就这么几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永瑜叫过去说南巡的事了。 到了延禧宫,看到正拍着桌子怒吼的令妃,永瑜皱起了眉:“给额娘请安。额娘,您叫儿臣来又有什么事吗?而且,你怎么又砸了一地的东西?” 令妃一见到他就火气直冒,怒吼一声:“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儿臣这些天一直在陪着小燕子,并没有做什么啊。” “就因为你总陪着那个该死的小燕子!”令妃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叫:“额娘说过多少次了?我让你多跟在你皇阿玛身边,你不听,你就从来没听过!” “我怎么没听了?连南巡我都跟皇阿玛一起去了啊。” “那个五贝勒永琪也去了!皇上病重,他现在全权处理政务,为什么皇上把这么大的权力给他不给你?啊?你说!” “什么?皇阿玛竟然下了这么荒唐的旨意!”永瑜大叫起来:“皇阿玛肯定是受了五哥的蛊惑!我现在就去找皇阿玛!” “你给我站住!”令妃在冬雪的扶持下大步走过来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五贝勒已经大权在握,他根本不会让你见到皇上的面!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吗?上次夜探坤宁宫,现在难不成要夜探养心殿?永琪的手下一枪就能打死你!” 永瑜想起曾经冷冷指着他的冰冷枪口,微微地冷静了下来。 令妃重新坐下,拍着桌子愤怒地说:“也不知道那个永琪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迷药,皇上竟然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他!那以后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吗?” 永瑜在房间里直打转,然后坚定地说:“不,额娘!我相信皇阿玛!皇阿玛肯定是被永琪欺骗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要去找皇阿玛,额娘,我要去见见皇阿玛,让他知道他受到的蒙骗,拆穿永琪的险恶用心!” “皇上养病根本不出养心殿!你也根本进不去!”令妃一想到就气得要死,她在养心殿那里好不容易养的几个钉子,被永琪接手政务的第一天就全部赶走了!她现在对皇上的行动根本无法了解!这让习惯于掌握皇上动向的令妃非常不习惯!也非常不安。 “总之,现在永琪拿到了权力,如果皇上有个万一,他就独揽大权,哪怕皇上的遗诏上写的不是他的名字他也有办法改成他的!”令妃说得头疼,叹息一声说:“看来,必须想办法让皇上见我们一面,不能让皇上把政务交给你,至少也要回到皇上的手里去!” “可我们都见不到皇阿玛啊。” “……你们想办法去找一下福伦,他是大学士,是有权利求见皇上的!”令妃实在是没办法可想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发现她能用上的人真的很少!“让福伦想想办法!不管怎么样权力不能给永琪,否则他想收拾我们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行了!” “好,我马上就去!”永瑜行了一礼立刻冲了出去,可他冲的方向,仍然是漱芳斋。 漱芳斋里一伙人全部聚齐,听了永瑜的话,福尔泰第一个叫了出来:“什么?这是真的吗?可前几天皇上不是亲自去迎接大军了吗?” 永瑜背着手直打转转:“这肯定是真的,额娘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福尔康皱着眉脸色铁青:“这肯定是永琪的阴谋!这一路皇上的精神一直不错,不可能病重到这种地步!” 紫微紧张地说:“如果这样,那我和小燕子岂不是永远都无法换回身份?” 金锁也点着头说:“是啊,八阿哥,我们一直是让小姐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现在皇上生病了,如果不管我们了,那可怎么办啊?” 福尔康摇摇头很肯定地说:“那倒是不会的,皇上给五贝勒的是处理政务的权力,只是处理朝政事务,后宫的事还轮不到他管理。不过紫微倒是提醒我了,令妃说皇上因为养病一直不出养心殿,那紫微要怎么在他面前表现呢?我们的大计划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小燕子一听立刻大叫起来:“什么?怎么能这样?我要去见皇阿玛!明月彩霞,过来扶我!” 永瑜担心得站起来正要阻止她,福尔康握住他的肩:“永瑜,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五贝勒不会让我们见到皇上,但小燕子这种性子反而可能见到皇上啊!而且皇上一向宠爱小燕子,如果听到小燕子在养心殿外叫喊,肯定会主动要求见小燕子的。” 永瑜点了点头:“没错,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我们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如果不见到皇阿玛,我们就没办法让紫微和小燕子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福尔泰也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叫:“没有错!永瑜,我们要先想办法见到皇上,先拆穿五贝勒的阴谋,立下功劳后,或许可以趁机向皇上说明真假格格的真相啊!” “尔泰说得没错!永琪,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福尔康一本正经地背着手,扇动着大鼻孔瞪大眼睛看着永琪,永琪想了想,点头说:“你们说得对,就这么办!” 养心殿外,欧阳洵正在和徐林谈情说爱。啊,或许不应该说谈情说爱,毕竟是欧阳洵单方面的说个没完,而徐林则是通红着脸不断的想办法逃避。 欧阳洵捏着终于被抓到的徐林的下巴,抬起来仔细地看:“还好,没有留下痕迹,否则我一定会杀了永琪,竟然在我最喜欢的林的脸上留下伤痕!” 徐林瞪他一眼生气地说:“五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许你找他的麻烦!” 欧阳洵一脸郁闷的表情,没错,在徐林的心里,永琪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徐林看欧阳洵不高兴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舍,虽然当时是因为这个男人死缠烂打才跟他在一起,但这么长时间了,当时的不甘心也因为他的温柔体贴而渐渐变成心满意足。所以看他失落的样子,徐林想了想轻声说:“当时受伤也不是五爷害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我知道你会治好,也不会嫌弃我的。” 欧阳洵挑着眉看着徐林脸红的模样,凑近他笑得色眯眯的:“阿林,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徐林立刻面红耳赤地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敢乱来,我就阉了你!” 欧阳洵继续调戏:“你主子都把你送给我了,你现在是我的,我亲一下都不行吗?” 徐林挣扎:“闭嘴!不许乱来!不要抱着我!” 欧阳洵正要下嘴,眼角看见一帮有男有女的奇怪队伍走了过来。奇怪地问:“那些人是谁?” 徐林回头去看,哼了一声:“八阿哥,福家两兄弟,还珠格格,宫女紫微金锁。” “哦,是那些人啊。”欧阳洵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可是听过这些人的,怎么的也不能让这些脑残进去伤害自己的病人啊。于是,搬了把椅子往路中间一放,然后一屁股坐上去,拿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等着这些人走到眼前。 86、第86章 这么大个活人,而且如此嚣张地坐在空无一人的路中央,眼睛不瞎的都看见了。永瑜小燕子等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眼睛还算正常,当然也看见了。从没见过的人在大清权力最高的地方如此悠然的模样,让永瑜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尔康,此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 福尔康虽然是御前侍卫,但一般都是陪在永瑜身边的,永琪掌权后更是把他从侍卫名单里给去掉了,所以现在的职位只是一个空白头衔。因此,福尔康并没有机会来到这里,自然也就不会见过欧阳洵了。 欧阳洵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弹了弹指甲,再吹一口气,这才挑着眉看着走到面前来的一伙人,撑了撑身子坐直了一些,扬着脑袋大声问:“站住,来者何人?” 小燕子立刻就叫了起来:“我是还珠格格小燕子!你是什么人啊?给本格格让开!” “格格?”欧阳洵上下打量,啧啧几声:“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丑这么没规矩的格格,还珠格格我可是知道的,那可是皇上义女,据说是一个美丽动人,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就你这样的,假冒的吧?” 徐林躲在树后面看着他,心里赞叹:洵,你真相了。 只这一句话就把小燕子给说得心虚不已,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永瑜。永瑜立刻挺胸而出:“放肆,你是什么身份,敢污蔑格格!” 欧阳洵立刻坏心眼地问:“哟,跳出来一个出头的?怎么,你是这个冒牌格格的奴才?太监?看起来不是很像呢。侍卫?就你这矮冬瓜的样子应该不是吧?那……养的小白脸?” 徐林在后面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被人发现。欧阳洵可是吩咐过,让他不要出来的。 永瑜气得差点晕倒,欧阳洵一看他惊成这样笑了:“怎么,被猜中了?” 福尔康直接站出来瞪大眼睛扇着鼻孔:“这位公子,看你一表斯文,竟然敢在阿哥和格格面前口出狂言大放厥词!” 欧阳洵直接打断他:“我从来不是一个斯文的人,你认错人了。”徐林点头,没错,你就是一无赖。 福尔康被他顶得一噎差点咬到舌头,咬紧牙关继续说:“你看清楚,这位是当朝八阿哥永瑜!这位是还珠格格小燕子!在下是御前侍卫福尔康!你是何人,见到阿哥和格格竟然还不起身拜见!” 欧阳洵长腿一翘:“你有证据?” “啊?”福尔康莫名其妙地问:“你说什么?” “你说他是阿哥他就是阿哥?你说她是格格她就是格格?你说你是御前侍卫就是御前侍卫啊?你以为你是谁?皇帝啊?出口就是圣旨。” 永瑜推开福尔康大叫:“放肆!你到底是哪里的奴才?再不让路,爷就要了你的脑袋!” “哦,你试试啊。”我家林会保护我的,心里想着对徐林抛了一个媚眼。徐林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救你?我很忙,没时间。 紫微倒还有些眼力劲,她在后面轻轻地拉拉永瑜的袖子:“永瑜,你要小心些,这个人在皇上的养心殿里这么放肆却没有人管,肯定是哪位大人吧?” 永瑜皱眉想了想点头说:“你说得对,虽然他非常无礼,但我们还是应该以礼相待。”于是他转头拱了拱手说:“是哪位大人吧?永瑜刚刚失礼了。听说皇阿玛在养心殿里养病,身为儿女的我们来此就是要求见皇阿玛,照顾他老人家,以全孝心。” 欧阳洵这才满意地昂着下巴伸出手:“拿来吧。”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他:“什么?” “许可令啊!”欧阳洵支着下巴:“没有五爷或皇上同意,任何人不准进入。” 永瑜立刻尖叫:“什么?永琪他竟然要囚禁皇阿玛?” 欧阳洵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哪句话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小燕子立刻甩开金锁和紫微指着欧阳洵的鼻子叫:“滚开,我要见皇阿玛!他肯定被永琪关在里面不能出来对不对?皇阿玛!皇阿玛!小燕子来看你啦!”一边大叫着一边踩着未痊愈的脚歪歪扭扭地往里面走。 “刷!”突然,四名侍卫突然从树下落了下来,四把□□起,直直指着小燕子的脑袋。 曾经被这个东西吓过的小燕子吓得咯吱一声把未来得及叫出去的声音吞了回去,连退五大步缩到了永瑜的身后。 知道这个东西威力的永瑜也吓得不轻,此人竟然可以指挥皇阿玛身边的近卫,此人确实不简单!于是忍着气说:“这位大人,腰牌在此,我正是八阿哥永瑜!求见皇阿玛,请你通禀!” 有近卫撑腰,欧阳洵哪里还会管你是不是八阿哥?气定神闲地继续伸着手:“许可令。” 门外的福康安伸着脑袋看了半天,满足地转回过头来,坏笑着问身边的两个护卫:“带纸笔了没?” 两个护卫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傻傻地点头,很快拿出一套便携的纸笔工具,福康安趴在一个护卫背上龙飞凤舞地刷刷刷写了三个大字:“许可令”,再拿出自己的私印,想了想,突然抓起另一个护卫的手掏出自己的佩刀刷地一刀划破了一个口子,满意地看到流出来的血,拿印蘸了,再狠狠地印在纸上! 看着完美的许可令,福康安满意地点头:“小爷我的字写得越来越好看了!” 两个护卫看了看那根本认不出什么字的鬼画符,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于是,福康安一手拎着纸,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永瑜正在和寸步不让的欧阳洵对峙,四把枪一直平举着,小燕子乖得跟耗子一样缩在永瑜身后死也不出来,他们最有利的武器无法发挥功效,让几人非常挫败。虽然永瑜和福尔康都想发飙,但看在那几把枪的面子上还是忍住了。 就在这时,福康安拎着那张“许可令”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欧阳洵就差点喷笑出来,他刚刚就看到这小子了,完全可以猜到他刚刚干什么去了,也完全可以猜到这张许可令是哪里来的。 “近卫营副统领福康安,求见皇上!这是许可令!”福康安板着脸一本正经地举着许可令大声地说。欧阳洵立刻站起来双手接过那有些血腥味的许可令,也一样一本正经地说:“参见富察大人,大人请进。” 于是,福康安昂着脑袋越过他走了进去,然后,带着两个护卫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来,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欧阳洵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许可令,不断地摇来晃去:“看到没?许可令!只要你们有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想进来我都让路,如果没有嘛,嘿嘿,哪里凉快哪里玩去吧。” 永瑜脸都气白了,可他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养心殿!欧阳洵身后有四把枪! 一甩袖子,永瑜调头就走,他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办法见到皇阿玛! 欧阳洵在后面叫道:“不要忘记了,如果要进来,必须要有这许可令啊!” 永瑜狠狠瞪他一眼,扶着小燕子快速离开了欧阳洵的视线范围。 福康安见自己一来就把这人给解决了,立刻跑过来着急地说:“别啊!怎么这么快就把人赶跑了啊?” 欧阳洵继续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他:“你准备把人家怎么着啊?” 福康安摸着下巴弯下腰小声地问他,欧阳洵想了又想,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交给我来办。明天我就把药给你。” 福康安欢天喜地地往外跑,他只是路过,凑个热闹罢了。现在他要去把这件事告诉永琪! 欧阳洵把那张许可令揉成一团砸到他脑袋上:“带走!真难看的字!” “小爷写的这叫草书,狂草!你懂不懂?” “不懂。” “没文化真可怕。” “你说什么?!” 福康安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乾清宫里,福康安门也不敲直接就往里冲,一边冲一边大叫:“永琪,你看我……” 房间里,永琪被善保紧紧抱在怀里,正满脸通红地瞪着他。看他那衣衫不整满脸通红吐气如兰红唇水嫩的模样,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福康安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却下意识地反手将门关上了,然后继续瞪着两人发呆。 善保看他那傻头傻脑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永琪狠狠瞪他一眼:“笑什么笑!你很开心是吧?” 善保低头轻轻地吻他一下,再看看福康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永琪伸手把他推开,一边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问:“福康安?福康安?”见这人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直接吼了一句:“缺牙福!” “不许那么叫我!”终于醒过神来的福康安跟着吼了出来:“你再叫我缺牙福我敲掉你的牙!” 永琪哼了一声,眼睛里带上笑意:“也不知道是练习谁打枪砸掉牙的,你都缺牙了还不让人叫啊?” 没错,年少的时候,福康安跟着永琪得到了尝试大清第一把自制□□火力的机会,在永琪的指导下,福康安开出了第一枪!但因为□□巨大的后冲力量,枪托直接向后砸到了他的嘴上,直接把他的一颗臼齿给砸掉了。 这件事笑了永琪和和琳善保一年,缺牙福的外号就这么叫了出来。不过,后来福康安的枪法却是四人当中最好的。 善保在一边笑得直喘气,永琪也低头轻笑。福康安看看两人,叹息一声气呼呼地说:“笑笑笑!笑个屁!”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你们竟然在这里做那事,也不怕被人撞见。” 善保哈哈大笑起来,福康安奇怪地看着前仰后合的善保,问永琪:“他笑什么?” 永琪叹息一声同情地看着他,看得福康安莫名其妙,奇怪地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永琪解释:“你说不怕被人撞见,那是说你不是人了?” 福康安愣了好一会,抬着头想了半天,对着善保挥了挥拳头:“小爷拿你们当朋友,你们还这么嘲笑我!” “没有,我很开心,你还是我的兄弟。”永琪托着下巴,微笑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不见,以为福康安会变,但是现在看,他还是那个一根筋,看着有些小聪明,其实傻头傻脑的单纯家伙。真好。 福康安也看着永琪,永琪的笑容很好看,好看到福康安有些心疼。大力地拍着胸脯嚷嚷着说道:“那当然了!我是你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当然和你一条心。不就喜欢男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军队里多得是呢!” 善保又开始笑,福康安瞪着他:“你笑什么!” “我只是一样也很开心罢了。”善保走到永琪的身边坐了起来,帮永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我很担心永琪最好的兄弟因为我们的事而不理他,我永远不能当永琪的兄弟,只有你们可以,而永琪需要兄弟。所以,我一直很担心,还好你没有反对。谢谢你,福康安。” 面对着两张一样漂亮一样温柔一样幸福的笑脸,福康安再多的别扭也消失了。抓抓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不管啦!反正你们开心就好!你们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只知道这个!” 永琪笑笑,低下头去。福康安看着看看,觉得悲伤了起来。永琪从来不这样低头的,看起来如此消沉又谦卑的永琪在福康安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定很喜欢善保吧?但看着善保注视着永琪满满温柔的目光,福康安又觉得永琪很幸运,也非常能明白永琪选择他的原因。不过,永琪一定很害怕吧?就连善保,都非常担心吧? 福康安暗自地握着拳头,不论如何!自己都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好啦!不要这么失落的样子!我有好玩的事告诉你们!” 两人一起抬头看着他,福康安立刻手舞足蹈地把在养心殿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摩拳擦掌兴奋地说:“永琪,我让欧阳做点药给我,你说他会做什么样的药出来?我猜肯定是拉肚子的!” “绝育药。” “……” 永琪靠在椅子上,挑着眉毛轻描淡写地说:“绝育药。” “不会吧?这很损阴德啊!” 永琪看了他一眼:“这药,我一个月前就让他准备了,他现在跟你说明天给你,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 “不会吧?你让他做的?”福康安吓得不轻,对非常看重子嗣的清朝人来说,绝育是非常严重的事,而害人绝育更是罪大恶极!就连大夫们也都是不许开流产或绝育的药方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这宫里,这种东西实在是很多。不过大多都是一时的,真正绝育的方子还真是不多。而且,大多都非常容易查出来。永琪就是收集了这些方子,然后交给了欧阳洵让他准备。当然,他不会给永瑜,他要给的人,是福尔康。 福尔康既然看上了紫微的身份,准备借着紫微往上爬,那么就难免会在某些时候使用过激的手段让紫微就范。既然紫微是永琪的妹妹,虽然并不喜欢她,但永琪是绝对不会看着她被那个男人利用和伤害的,所以当然要把那个男人的作案工具给毁了,借此来保护紫微。不过,他也准备了一份给小燕子,他不打算让小燕子有机会生下爱新觉罗家的孩子。 善保支着下巴说:“这么说来,那个叫采莲的,似乎怀孕了。” “没事,令妃不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永琪一点也不担心,对福康安说:“福康安,你帮我办这件事,行吗?” 福康安一点也不犹豫:“没问题!我一定能逮到机会下药的,放心吧!哈哈哈哈!” 善保很好奇地看着兴奋地一个人嘀咕的福康安:“真是奇怪。” 永琪转头看他:“什么?” “富察傅恒大人是一个很儒雅精明的人,福晋据说也是一个温柔端庄的人。即使是福隆安也是一个长相出众,老奸巨猾的家伙。” “所以?” “所以,福康安该不会是抱养的吧?” 永琪看着仍然在异想天开的福康安,摇头:“他只是发育不全罢了。” “混蛋永琪!我听到了!” 永瑜和福尔康福尔泰从福家出来,随便进了一家酒楼,找了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永瑜狠狠地放下酒杯:“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发现永琪的阴谋!” 福尔康安慰道:“这不怪你,谁也没有想到以前倍受皇上疼爱的五阿哥永琪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是啊,永瑜,你不要想太多了。”福尔泰给他倒了杯酒:“他囚禁了皇上,但满朝文武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真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皇阿玛,不知道他现在被那个奸恶之人囚困,是否有危险,而且他的伤还没有好,我真怕……”永瑜狠狠地砸了下桌子,满脸痛苦。 福尔康叹息一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说:“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皇上吉人天相一定没有事的。而且,我阿玛不是说了吗?他会想办法入宫去见皇上一面确认以他的安危,你就不要在这里过于担心了,我们还是应该好好想想对策,怎么营救皇上!” 福尔泰点头说:“是啊,我阿玛说了,自从永琪□□,皇上就几乎没有机会出现在人前,即使是出现,也会由他陪伴在侧,不得自由。但只有去皇后的坤宁宫的时候,永琪不会陪伴在他身边!” “看来,我们必须再一次的夜探坤宁宫了。”福尔康面色沉重,看来非常担心。 永琪咬牙想了想,狠狠一点头:“为了皇阿玛,也只有如此了!” 福尔泰却担心地说:“我们上次去,立刻就被发现了。皇上甚至说,下次就直接让侍卫们开枪打我们了,这……” “我们上次,是因为在小燕子那里走漏了风声,这次,绝对不会了!”福尔康自信满满,那些侍卫不过是得到了消息提前准备好罢了,自己当然知道要如何防范! “你说得不错!”永琪赞赏地看着福尔康:“尔康尔泰,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福尔泰还砸了一下他的肩:“你在说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 “来吧,让我们为未来,干一杯!” “干杯!” 87、第87章 就在几人还沉浸在这美好的气氛中时,突然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对着他们大声地说道:“本公主现在要坐在这里,你们都给我让开!” 三人同时转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站在两名高大男子面前的女子非常美丽,大红色修身骑装紧紧包裹着凹凸有致的妙曼身材,同样大红色的帽子上挂着红珊瑚和其他各色珠宝串成的珠串垂在她的脸边,比中原女子略微粗糙的红色面庞配上那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有异域风情。这样的打扮,这样的长相,让她看起来鲜艳明亮,惹人喜爱。 不过,这位美女,似乎就是刚刚吼出那句话的人呢。 福尔泰上下打量她,确定她不是大清的任何一位公主,站起来大声说:“放肆,竟敢冒充公主,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塞雅气蒙了,她在西藏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可自从来到大清,父亲让她低三下四就算了,随行的将领对她说三道四也算了!竟然连这样的普通人都看不起她!要知道,这些人在西藏,最多只是奴隶! 狠狠记清福尔泰的长相,塞雅指着福尔泰对身边的两个勇士恶狠狠地命令道:“他敢污辱我!给我杀了他!” 两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想也不想地直接就冲过来动起了拳头,先不说在三人中福尔泰武功最弱,他也是最瘦小的啊!这一拳头打下来,死不了也得去掉半条命!所以他吓得立刻连退三大步,因为退得太急,显得非常狼狈,看得塞雅哈哈大笑。 福尔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无辜挨打,立刻跳起来迎了上去。刚刚与这两个奴才互认兄弟的永瑜自然也不能撒手不管,拍案而起也跟着加入了战团。 因为福尔康和永瑜的加入,让福尔泰只要在边上随便地挥两下拳头就行了,塞雅一看,怒火更盛,立刻抽出了鞭子甩了过去。 塞雅的武功或许不是最好,但绝对也不比福尔泰差多少,尤其她还拿着得心应手的兵器。 福尔泰不备,被鞭梢扫中了脸,立刻留下一条乌紫的血痕。福尔泰刚好对自己的脸非常看重,因为在文不成武不就的福尔泰的身上,他算得上优点的就是那张脸。清秀白净,眉眼秀气,很有些小白脸的特征。准备靠脸吃饭的福尔泰抹到脸上的伤痕,疼得咝地一声,看着塞雅的脸上就带上了杀气! 于是,这两人立刻就互视为敌,风风火火地打了起来。 两个勇士因为担心公主的安危,十成的功力也只能用出五成来,福尔康和永瑜这才能拖住两人,才让福尔泰和塞雅打得更加风声水起。 客人全部都跑光了,掌柜的和小二也逃进了柜台下面缩着,听着外面砰咚咣铛的声音,心里在滴血,却不敢冒头让这些恶霸快走。 就在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只见福尔泰被逼退到一条倒在地上的凳子边,倒退中的福尔泰没注意下被拌住脚,惊叫着往后倒了过去! 塞雅心中一喜,她打了这么久没有打赢已经很烦躁了,老天爷就让这小子落了下风!正准备要继续痛打落水狗时,另外一条凳子因为福尔康的暴力被踹了过来,直接砸到了她的背上! 于是,惨叫着向前扑倒的塞雅直接压到了福尔泰的身上,并狠狠地亲了上去。 另外四人立刻石化,一起呆呆地看着两个正亲吻得不亦乐乎的人。 其实这真的挺冤枉塞雅的,她是被撞得有些头晕所以一时没有醒过神来罢了。直到发现自己左胸上有只手,并且那手还在那里捏了捏。 “啪!” “混蛋!你敢碰本公主!” 跳起来的塞雅通红着脸蛋,对着躺在地上沉醉不醒的福尔泰又踢又踹,一边还用藏语混着汉语不断的骂着,等她发泄痛快了,另外四人还处在石化状态未解除呢。 很帅气地将头发扔到脑后,塞雅又对着福尔泰呸了一口,这才叉着腰:“哼!如果在西藏,本公主早就将你扔去喂狼了!你这个该死的奴隶!不过这里是大清,我就放你一码!再让我碰到,本公主就让你吃不完还带着走!哼!” 高傲地昂起头,塞雅很开心地为自己成功教训到了福尔泰而开心,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不熟的中文让她引起了大笑话。教训完了,也不留下来喝酒休息了,直接带着两个勇士就走了。只是,不清楚她是气跑的,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而逃跑的。 另外两人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过去把福尔泰扶了起来,福尔泰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傻兮兮的模样让两人非常担心,立刻扶着就去了学士府。 福尔泰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娶那个女孩子!” 先不说这句话在福家引起的风波,另一头,漱芳斋。 金锁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从小燕子的枕头下面搜出一个奇怪的东西出来。金锁虽然是个丫头,但跟着紫微也是读过几年书的。看着那奇怪的人样布偶,再看看背后的字,金锁再镇定也被吓得不轻! 直觉这件事不能泄露,金锁谨慎地收好,然后立刻拿去给了紫微。 紫微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个巫蛊娃娃做得很粗糙,不过布料很不错。仅凭它背后的字,就可以决定许多人的生死。可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出现在漱芳斋。 漱芳斋现在几乎成了冷宫一样的存在,除了皇后偶尔会差个奴才送点东西过来,令妃偶尔会派个人过来聊聊天,八阿哥和福家兄弟会来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小燕子现在脚伤一直没好,最多就是在院子里蹦q,也比较少出去惹事了。 这么冷清的漱芳斋,这个娃娃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金锁,你知道这个娃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昨天晚上我给小燕子铺床的时候还没有呢!”金锁很肯定,明月彩霞一般都是做些粗活很少会靠近小燕子的房间,所以一般的都是由金锁整理衣物床铺之类。 紫微继续问:“那这东西要不就是晚上,要不就是今天上午塞进来的了?” “是的,小姐。” “今天上午小燕子要去花园散步,我们带着明月彩霞一起去了,漱芳斋只留了小凳子和小桌子对吧?” “是,我们回来后吃了午饭,然后我就去给小燕子换被子,就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去问问小凳子或小桌子今天上午有谁来过。” “是。”金锁转身就要跑,紫微忙拉着她:“问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目的。” “是,小姐,奴婢知道。” 金锁平时和这四个奴才相处得很不错,所以两个正在打扫的奴才很快说:“哦,延禧宫的冬雪姐姐来过,说是给格格送了两件新的夏天衣物和首饰,我们就让她送到格格房间了。” “冬雪?”或者说令妃,她要把这个东西塞小燕子做什么呢?紫微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咬咬牙,把这个东西直接包好,然后写了一封信,让金锁送到了皇后手里。 皇后一开始不知道什么事,打开后看到这个娃娃,笑了起来:“这还真是有意思呢。”如果她的笑容不要这么冰冷,那就更好了。 苏嬷嬷捏了捏那娃娃的布料,原本还算温暖的脸立刻就冰冷了起来:“这坤宁宫里看来真的要好好清洗下了。” “嗯,拿去烧了吧。”皇后表现得很淡定,又说:“把其余的那些料子全部拿出来做成小衣给和敬的小格格穿去。” “是,娘娘。”皇后看着妹妹在火盆里慢慢化为灰烬的娃娃,阴阴地哼笑一声。令妃,你果然是不中用了,这么差劲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先不说本宫不会对皇上下咒,就算是下咒,本宫又哪里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塞到小燕子那里。你以为塞给小燕子那个爆炭,她就一定会闹着让皇上主持公道是吧?那你可真是太小看我了呢。 永d走了进来,看到火盆里正燃烧着什么东西,但因为已经烧完了所以看不到什么东西了。装没看见地笑着打个千:“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十三回来啦。”皇后笑着把儿子招到面前来抚着他的额头,细心地用帕子擦着那些汗珠子,责怪地说:“累坏了吧?让你在上书房读书偏偏不肯,一定要去那个清华学院,这宫里宫外的跑,危险不说,也累得紧啊。” “皇额娘,虽然累些,但我喜欢在清华学院读书,我可是求了好久才让皇阿玛五叔大哥五哥同意我进去的!而且,还只能学半天,我恨不得一天都在里面呢。”永d拉着皇后的手左摇右晃的撒娇,让皇后无奈地笑着:“算啦算啦,你喜欢就行,好在你皇阿玛上次考问你的时候你都答得不错,不然皇额娘可是一万个不同意你出宫的。” “五哥从小就能自己出宫去,为什么我不行啊?” 皇后的噪门立刻拔高:“不要什么都跟你五哥学,他小时候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我们的心都被他操碎了!” 永琪刚刚踩进来的脚立刻收了回去,可怜兮兮又无限委屈地说:“皇额娘,不带这样的,您好歹在弟弟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皇后早看见他了,笑着骂:“知道来看我啦?再说了,我哪句话说的是假的?你也不看看你小时候那样,如果不是我们跟在你屁股后面盯着,你早就把自己的小命玩掉多少回了!” 永琪看看身后偷笑的五福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皇额娘,您少说两句,我现在不是不淘气了嘛。” “你都当阿玛了还淘气?”皇后站起来让两人进来,迎过去从西林觉罗氏手里抱过小孙子绵宁,心肝宝贝地叫着。 永琪同样一眼就看到了火盆里烧剩下来的东西,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转头继续和皇后福晋弟弟逗小儿子玩。 过了两天还没有消息,令妃知道事情有了些意外。虽然她知道这很容易出漏子,但是只要把皇上逼出来,她就有机会重新夺回宠爱!虽然现在皇上病了,但她可以照顾皇上啊!虽然自己现在有了身孕,但正因为有着身孕才会让皇上为了孩子而更加坚强啊! 可见不到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谈! 令妃决定,自己去漱芳斋一探究竟! 漱芳斋离令妃的延禧宫还算是有些距离,以令妃现在挺着大肚子的体力来说,顶着大太阳走过去实在是有些累人,打着伞一边走一边休息,终于看见了漱芳斋的大门。 腊梅扶着令妃担心地说:“娘娘,您这每次去一趟都要被那小燕子气着,何必自己过去看她。如果是那件事,奴婢也是可以做好的。” 令妃摇摇头:“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还是自己去的好。” 腊梅只好点点头,示意打伞的奴才把伞撑好,扶着令妃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向漱芳斋走。 漱芳斋里,小燕子正在狂飙。 简单的一个扭伤,硬是因为小燕子坐不住的性格,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扭伤,那脚踝处始终肿像个馒头一样,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消下去。 其实也不能全怪小燕子,因为每当她的脚略好了些,紫微或是金锁就会说起外面什么地方有了什么好看好玩的东西,然后没有自制力的小燕子就会眼睛发亮地一定要过去看看。然后,就会再次扭伤或是再次肿起来。今天下午再次扭伤的小燕子终于被太医说骨头已经裂开了,如果再动下去,只能把脚给切掉! 虽然是吓唬人的,但毕竟小燕子被吓住了,所以只有老实地坐在椅子上。 结果,坐了不到一刻钟,小燕子就飙了。 因为永瑜和福尔康福尔泰因为刚好不在,没有人能安抚住小燕子。紫微只是对着小燕子哭,说些什么为她们的未来和大计划着想让小燕子忍耐,金锁只是不断地安慰紫微并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这一切都让小燕子极其不痛快!她已经够难受了!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哄着她些,让她舒服点? 于是,恶性循环下,小燕子在房间里又吼又叫,并且乱砸乱扔东西,直接把桌子上的一个小香炉给砸了出去。 而此时,随着一声令妃娘娘到,令妃带着高贵美丽的笑容在腊梅的扶持下稳稳地走了进房间,于是那个香炉直直地朝着令妃扔了过来! 腊梅一声尖叫反应神速地把令妃扑倒,令妃惊叫着被压倒在地躲过了香炉的攻击。但一个大肚子被压在地面上,而且承受了两个大人的重量,再坚强的孕妇也要流产了。 令妃的惨叫吓了漱芳斋所有人一大跳,紧跟着,从令妃腿间涌出的血水更是让紫微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腊梅看着脸色惨白无血色的令妃和她腿中的血流成河,吓得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天陪在令妃身边,她当然知道令妃为了自己的旗籍和她的地位,有多需要这个孩子。可是,因为她将令妃扑倒,这孩子肯定是没有了!她不知道令妃会怎么处罚她,是不是像前几个宫女一样,被那样惨无人道的虐死呢? 但令妃此时没有精力管她和那个罪魁祸首的小燕子,她抱着剧烈疼痛有肚子,咬紧牙关吐出两个字:“……太……医……” 小凳子和小桌子两个太监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事情经过,一声大叫就冲出去找太医了! 太医一听立刻带着稳婆赶来了漱芳斋,此时令妃已经被移到了床上,血迹沿着她一路走过的地方一直流到床上,这么多的血,让跟来的稳婆直接摇头。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的。挽起袖子,稳婆直接说:“去打热水来,越多越好。” 令妃躺在床上,强忍的疼痛在稳婆抚上她的肚子后化为了响彻云霄的惨叫,那声音让经验丰富的稳婆都吓了一跳。 令妃怀过至少五个孩子,生下来只有三个。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估计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了。但她已经不年轻了,如果这胎保不住,那么接下来能不能再怀上孩子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她不能失去这个可能是最后的希望!她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她还没有坐上这个时代最高的位置,她还没有报复那些给过她污辱的人们!她将这一切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她绝对不能失去! 所以,她紧紧抓着稳婆的手,瞪着她的眼睛几乎凸出眼眶,配上被汗水沾湿的长发,青白的脸庞,看起来真的很有些像是恶鬼。沙哑的声音带着阴沉沉的杀气:“我……我要保住这个孩子!保住……保住他!你……你听见……没有!如果……保不……住……我要你,全家……陪葬!你……必须保住……我的阿哥!” 稳婆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不断的拉扯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可那纤细柔软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间里牢牢地抓住了她,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挣脱!稳婆几乎看见那手指化为了森森白骨附身在自己的身上!只能胡乱地点着头答应了下来。令妃得到了她的保证,这才松开手,紧紧地抓住了床下的被单,被剧痛刺激得继续惨叫。 即使令妃不断叫嚷威胁着让稳婆保下这个孩子,这个已经成型的男婴也仍然流产了。 太医的手指从令妃冰冷的手腕上抬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令妃面无人色地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动也不动的样子,太医觉得如果不是刚刚有诊出她的脉像,光凭这脸色,他肯定会觉得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想了又想,太医仍然轻声的说道:“娘娘?娘娘?” 令妃没有反应,太医知道她应该是受到太大的打击才这样,只好站起来磕了一头:“娘娘,经过这次流产,您的身子受到了很大的伤害,需要仔细调养才能恢复元气。而且……您已经没有办法再受孕了,请娘娘……保重身体。” 令妃的眼睛闭了起来,太医没有得到回应,收拾了自己的药箱,走了出去。 皇后的旨意立刻就到了,令妃回延禧宫静养,小燕子杖责五十大板并禁闭于漱芳斋一个月,并且为了给无辜死去的小阿哥祈福,小燕子在半年内只准食素。 这倒也好,让小燕子老老实实地养起了病。 永琪得到了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他发誓并没有对令妃的孩子出手过!因为,不管多么不喜欢,多么厌恶,永琪始终觉得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而且,他非常希望很久没有喜事的宫里,能有一件开心的事让乾隆高兴一些。 “婉妃呢?” 小敏子回道:“婉妃娘娘仍然在宫里安胎待产,太医说下月底应该就会生下来了。” “嗯。”永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起帽子戴上:“跟我去见皇阿玛。” “是,爷。” 乾隆此时,正在读书,而且是意大利文。给他当意大利文老师的,是意大利大使的小儿子,如果小燕子来,就会认出来,这是当时给他们画像的画匠。 而乾隆此时看的书,是《马可波罗游记》,其实这本书已经有中文和满文议本,但乾隆闲来无事,找点事来打发时间。他不但在学意大利文,还有学西班牙文,虽然对他来说有些吃力,但读书读出兴趣来的乾隆每天泡在书堆里的时间非常多。欧阳洵说这不影响乾隆的身体健康,相反给他找些乐子是很有益的事情,所以永琪就搜了不少简单有趣的外文书给他。 乾隆戴着老花眼镜,趴在炕桌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有些音调怪怪的,但他非常认真。 永琪坐到乾隆的身边,看着写满笔记的纸张,没有说话。 乾隆看着依在自己肩上的儿子,奇怪地点点他的脑袋:“怎么了?处理政务累了?” 永琪挥挥手,小敏子带着本杰明先离开,永琪这才抬头看着乾隆,眼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担忧:“皇阿玛,令妃的孩子,没有了。” 88、第88章 出乎永琪预料的,乾隆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写完字,这才放下笔转头来看着永琪。这张永琪熟悉的脸上表情平静而从容,轻轻地说:“朕已经听说了。”看到永琪一脸意外的模样笑了笑:“皇阿玛虽然把许多力量都给你了,但有些是没办法给你的。” 永琪立刻摇头:“不是,皇阿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不难过的样子?” “令妃的孩子不能生下来。”乾隆端起茶来吹开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茶叶的香气让他很满意地舒展了眉头,“哪怕没有这次的意外,皇阿玛也会制造些意外的。”乾隆拿起一块山楂糖咬了一口,把碟子递到永琪的面前:“你小时候最爱吃甜,现在倒是吃得少了。这个酸酸甜甜味道不错而且可以开胃,你吃吃看。” 看永琪拿了一块塞到嘴里,眼睛一亮后双手不停地继续吃个没完,乾隆呵呵地笑了起来,示意吴书来又拿了一些来。对他说:“永瑜算是废了,令妃现在全部的指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毕竟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生出来朕都得给她点名誉,而朕不能给。”乾隆叹息一声,非常无奈:“她其实只是太贪了些,却是一个聪明坚强的女人。她能走到今天,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事。如果她能不要得这么多,朕还是希望能对她更好一些的。” 永琪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吃东西。 乾隆翻了一个白眼,这孩子不管长到多大,爱吃这点永远不改。继续说:“朕可以宠一个女人,可以给她许多她想要的东西。但最重要的东西朕是不会让步的。大清是朕最重要的,朕不可能把大清给一个不成气的阿哥。朕并不是予取予求的。” 永琪放下茶盏,问:“皇阿玛,小燕子怎么处置呢?” 乾隆摸着下巴想了想问:“皇后的处罚你觉得怎么样?” “皇额娘不想插手管他们的事,所以罚得很轻。” “既然这样,就交给令妃盯着再打一百板吧。” 永琪汗,点了点头,这样多少也让令妃出出气吧。而且他一点也不想让小燕子跳出来对着乾隆和巴勒奔大吼“紫微才是夏雨荷真正的女儿”这句话,所以令妃娘娘,您下手可要狠点。 因为皇上要教训下小燕子,而且一点也不希望被人从中阻挠,所以日子选好后将永瑜踢出宫去办点小事。永瑜一离开,皇上要打小燕子一百大板的旨意就到了漱芳斋,可怜的小燕子委委屈屈地趴在床上还没缓过劲来呢,就又被拖出了舒服的床铺按在了条凳上。 因为身份虚弱,令妃没有出来监刑,但她给了冬雪一个眼神,冬雪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小燕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挨打会疼成这样! 她也算是宫里少有的会经常挨打的主子了,挨板子的经验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躺完她休息个一两天也就好了,并不感觉真的疼到什么地步。所以,皇阿玛说要打一百下,她觉得打了也无所谓,前几天五十下都熬过来了呢。 只是,当第一板子落到大腿根上,小燕子立刻就痛到眼前一黑!无法控制的惨叫立刻就从嘴里冲了出来!小燕子只觉得仅仅几下,下半身除了痛就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知觉了!小燕子突然就明白,自己以前那些不轻不重的板子是因为皇阿玛或皇后手下留情了,只有令妃这个凶狠的女人才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 所以,小燕子接下来的惨叫就变得越来越不好听了,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一切市井里骂人的话被小燕子毫不修饰地喷了出来。小燕子非常硬气地挺到板子打完,而且从头骂到尾,竟然没有一句重复的。不要说附近的奴才了,就连打板子的太监都听得面有菜色。 令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小燕子的咒骂,没有任何反应。但站在床边的冬雪分明看见令妃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那手指握得太紧而突出的雪白骨节越发的显示出了此时令妃糟糕的心情。冬雪缩了缩脖子,想到那个被折磨到半死不活后扔到辛者库的腊梅,冬雪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因为有皇上派来的太监在,所以令妃并不敢让人多打几板子,挨了一百下的小燕子精神一松立刻就晕了过去。 一个太监捧了一盆水泼到小燕子的脸上将小燕子惊醒,然后这太监冷冷地说:“格格,您还没谢恩呢。” “令妃!你这个%¥&k~|”狂骂了一通,小燕子仍然被两个面无表情地太监狠狠压在地上跪了下来,因为碰到了伤处,小燕子再一次痛得晕了过去,并再一次被水泼醒。 等到小燕子被送回漱芳斋,又是伤又是血又是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变得破破烂烂的。 紫微自南巡后就怕血,所以见到小燕子的第一眼就晕了过去。金锁立刻扶着紫微回了房间,并让明月彩霞照顾好小燕子。 小凳子马上去找太医,小桌子则是帮着将被扔在漱芳斋院子里的小燕子背进了房间。 小凳子一路狂奔进了太医院,看见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尸体,而穿着一身染血白袍的欧阳洵正拿着一把刀一个夹子,指着被剖开的尸体讲解着什么,而他身边围了一群正手拿笔记正认真听讲的人,其中大多都是太医。 这情景看得小凳子差点吐出来,他分明看见那个白袍的男人用夹子从尸体的肚子里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拖出来,那绝对是小凳子这辈子看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 墙角里的一个太医院的太监看见他,摇摇晃晃面无人色的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兄弟,想吐就吐吧,那边有许多痰盂。” 小凳子转头一看,那边果然有一溜串的痰盂,几个太医模样的人和另外一些太监正吐得天昏地暗,但太医们吐完了还是会擦干净继续回去接着学,让小凳子顿时肃然起敬。 “今天欧阳大夫应陈太医的邀请来太医院讲习,因为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所以不论是否轮休,大人们都来了呢,哈哈,只是没想到欧阳大夫竟然是这么讲习的。”那太监有气地力地说着,眼睛都不敢往那边扫一下。 “欧阳大夫?那是谁啊?” “是五爷的医研局的最厉害的大夫,皇上现在就是由他治疗的呢。”这太监非常佩服地说着,“他肯来还是因为五爷拜托的呢,不然他只肯在医研局和清华学院里讲学的。所以大人们都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早早就来了呢。对了,你来有什么事?” “啊!对了!我还要找个太医去给我们格格治病呢!” “格格?” “还珠格格!” “还珠格格?出了什么事吗?” “格格今天挨打了,打得很重啊,流了好多血啊!” 这太监挑了下眉,看了看那边挤成一团的太医,说:“我去问问。” 就见那太监侧着身子来到那群太医身边,拉了拉一个太医的袖子说了什么,那太医看了看小凳子,摆摆手说了什么,于是那太监无奈地看了小凳子一眼,跑进了医舍,没多久拿出了一个瓶子给他:“大人说暂时走不开,让你把这个带回去,给你们格格把伤口洗干净然后敷上去就行了。” 小凳子看了看那些围着欧阳洵和尸体不放的太医们,知道自己人微言轻看来是打不动这些太医了,只好接下来先回去了。 欧阳洵抬起头来,从人缝中看了小凳子一眼,眯着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对着那个太监眨了眨眼睛,那太监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身偷偷地跟上了小凳子。 因为紫微和金锁不在,明月彩霞两个粗使丫头只好自己去打了些水,将伤口洗干净后将药擦了上去。可让她们惊讶的是,竟然有更多的血流出来把药给冲走了,不管她们试了多少次都一样。两人再笨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立刻去找紫微金锁。 紫微躺在床上还没有醒,金锁正坐在床边抽抽泣泣一脸悲伤,明月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看了看脸色惨白的紫微,轻声地说:“金锁,紫微姑娘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金锁吸吸鼻子难过地说:“我真是后悔,如果当时我拉着不让小姐去南巡,或是跟着一起去,小姐就不会受这么多的罪了。” “紫微姑娘当时被人折磨成那样,没有当然不能留在宫里了,格格不在,她还不更会受苦受难?而且能不能去南巡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紫微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借你吉言,现在我只希望小姐能快点醒来,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些。看着她南巡回来后瘦成这样,我真是难过极了,这可让我怎么跟夫人交待。”金锁想到伤心的地方,又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明月看她哭得伤心又可怜,劝了好一会,等金锁终于不哭了,问到她来找自己的目的,这才猛地想起来小燕子的事!语速极快地把事情说给金锁听,金锁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跟去看小燕子了。 小燕子因为失血过多,小脸白沙沙的,全身冷得发抖,因为疼痛,即使昏睡着也不停地□□。 金锁是第一次看到小燕子这么可怜的模样,小燕子一向是得天独厚的受宠,进宫以来就没有受过什么真枪实弹的伤害,不管以前是怎么挨板子都是轻描淡写的,第一次伤成这个样子真的让金锁有些怪异的感觉。 彩霞身边的盆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即使彩霞将药抹在手巾上贴在伤口上,血水也仍然从她的指间一点点渗出来。金锁皱着眉头:“再让人去找太医,不然格格血流过多有生命危险就麻烦了!快去!” “是。”明月立刻跑去找两个小太监,两人一听,没办法,只好再跑一趟。 小凳子在太医院遇到的那个太监猫在树上,从窗子里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想了想,纵身下树,从另一条远一些的路上用轻功快速回到了太医院,并悄悄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欧阳洵。 欧阳洵摸了摸下巴,抬头问他:“林,你说,她会死吗?” 那个太监,也就是乔装的徐林想了想说:“确实伤得挺重的。” “那令妃还真下得了手呢。”欧阳洵勾起嘴角笑着说:“反正五爷的意思是死了也无所谓,那我们就不管了吧,看她命大不大。” 徐林看着远远跑过来的小桌子,瞪他一眼:“不要给五爷找麻烦。” “啧,在你心里,我永远不如永琪吧。” 徐林红着脸更加凶狠地瞪他一眼,欧阳洵看着他通红的脸笑了,站起来在他唇上迅速地偷到一吻:“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和永琪是不同的。不说了,为了不让你的主子为难,我派个人去给那只鸟看看吧,毕竟,如果人就这么死了,也挺没意思的。” 于是,一名太医就被倒霉地扔出来给那只燕子看病,那太医学得正起劲,一点也不想去给什么格格看病!但在太医院里资历决定一切,被其他老资历的太医扔出来他也只有认了。所以他迅速奔进房间拿出药箱,再奔出来拉着小桌子就往漱芳斋跑,那速度,比小桌子来的时候还快呢,显然是准备快去快回来着。 欧阳洵还要继续留下来讲学,所以徐林就又一次追了过去,他虽然被五爷给了欧阳洵,但五爷是他主子这件事一生都不会变,所以五爷既然很想知道后续发展,他当然要认真的完成这个任务了! 太医来了,金锁和明月彩霞都松了口气,那太医看到小燕子的伤吓了一跳。本来,在他们太医的印象里,作为皇上最宠爱的还珠格格小燕子,皇上一向都是偏疼的,即使也打过罚过,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被打成这样还真是头一回看见呢! 想到这位还珠格格以前还算是受宠,虽然现在没什么动静了,但太医也不敢有怠慢,立刻就止血,上药,包扎等等一系列做下来,再开了药,交待了照顾的注意事项,并说明过多久会再来给格格换药,完成后,又立刻冲了回去。 徐林半路上拦下这个太医,太医虽然着急,却知道这个眼生的太监和欧阳洵的关系不一般,立刻就把小燕子的病情说明仔细了,徐林满意地放他离开,自己想了想,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里,永琪正在挨训。 范义昊支着下巴看着永琪苦着脸嘟着嘴,一脸委屈难过的低着头耷拉着耳朵站在善保的面前,听着这个平时总是春风抚面的男人板着脸一字一句的教训他。 这情景以前是非常难得的,但最近倒是经常能看见。永琪自从开始处理政务,有的时候因为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而有些不怎么理智的判断,这种事以前都是由范义昊来指导的,但现在,善保非常顺手地接过了这个任务并开始这么一对一的教训指导。 善保虽然是个温柔的人,但这个温柔的男人在政事上从来都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聪明的头脑和过人的远见让他很早就成为永琪最重要的左右手,因此对于善保的意见,永琪一向也是非常重视的。可慢慢的范义昊发现善保对永琪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永琪做得不对的地方,都会非常严厉地指出来,并且要求永琪发誓不再犯! 范义昊长年在两人身边最近的地方,自然是能看到两人感情的变化,但就是因为随着两人感情的明朗而出现的这种变化,让范义昊非常意外也非常感兴趣。 他一开始,以为永琪是不会喜欢这种变化的,但他又发现,善保越发强势的变化反而让永琪接受了。并且,永琪配合的让他自己变得弱了一些,两人之间,意外的协调。 善保训完了,永琪接过奏折回到桌边重新写,时不时委屈地看善保一眼,那圆溜溜的大眼睛水盈盈的,配上那张精致的脸,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一下。可是呢,善保就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飞快地翻阅着一堆的文书,然后写下几个字,头也不抬。 范义昊一只手托起自己心爱的紫砂壶,眯着眼睛享受地吸了一口。嗯,这日子真是不错。 这时,小敏子进来,说徐林来了。 徐林一身太监服饰,大步走进来跪行了一礼:“给五爷请安。” 永琪看到他眼睛一亮:“徐林你回来啦,快说说看,小燕子伤得怎么样?” “重伤。”徐林把小燕子的病情说了一遍,永琪啧啧嘴:“哎呀哎呀,令妃娘娘实在是下得了手啊,怎么说小燕子也算是她的女儿呢。小燕子那伤,大概要躺多久啊?” “太医说,大多伤在腿上,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坐起来。” “啥?这么严重啊?”永琪一脸的同情,“可怜的鸟人,永瑜一定心疼死了。对了,永瑜的那个丫头,叫什么采莲的,被令妃调过去了?” “是的,昨天就已经调去延禧宫了。” “死了没?” “没有。” “嗯?那孩子还留着吗?” “令妃可能是因为病重,暂时还没有对她出手,只是将她关在房间里。” “那多没意思,我可是非常想看看这母子两反目的样子呢。”永琪拍拍桌子,兴高采烈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徐林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这位主子当这后宫是戏园子啊? 永琪将视线转到范义昊的身上,范义昊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很爽快地翘起大拇指点头说道:“没问题。” 善保在对面抚额叹息,永琪似乎已经把皇家脸面这四个字扔到脑后了。 搬起一堆的文书,善保砰地一声放在永琪的面前,拍着这摞文书探着身子凑近永琪的脸,露出最温柔最漂亮的微笑对着永琪说:“既然五爷闲到可以关心自己弟弟的事,不如帮着奴才们处理些政事吧?奴才一定会感激不尽,烧香供奉您的。” 永琪吓得缩缩脖子低头不说话了,善保拍拍他的头:“永瑜和令妃的事迟早会爆发出来,但在西藏使臣还在京的时间里,尽量不要闹大,知道了吗?” “知道了啦。”永琪很乖巧地点头,然后弱弱地指着那叠文书:“不会真的要我看吧?” 善保笑着瞪他一眼,对小敏子说:“这些是已经整理完的,送走吧。” “善保!你真是大善人!” “你再拍马屁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其他的文书一样要看!” “……” 范义昊噗地一口茶喷出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事后,范义昊问到善保改变的原因,善保一句话概括:“因为皇上告诉我,与永琪并肩站立的人,不能只是站在他身后辅佐他。” 89、第89章 永瑜办完事回到皇宫是已经几天后的事了。回到皇宫,他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去漱芳斋里探望小燕子。几天不见,不知道小燕子有多想自己呢。 可一走进漱芳斋,永瑜就觉得有些不对,原本一向活泼热闹的漱芳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片可怕的死寂,听不见那些欢声笑语,看不见那些活泼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愁眉苦脸阴云密布的,都在闷不吭声的低着头忙碌地做着自己的事。 跟着一起来的福尔康也立刻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奇怪地问永瑜:“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永瑜皱着眉,抓过正在低头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地的小桌子:“小桌子,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格格呢?紫微呢?” 小桌子一看到他,双眼立刻发亮一般的睁大了一些,却又立刻黯淡下去,打着千说道:“给八阿哥请安,给福大爷请安。八爷,您快去看看格格吧,格格太可怜了,伤得可重了。” 永瑜惊得大叫:“你说什么?格格怎么了?” “格格上次不小心让令妃娘娘滑胎,皇上下旨将格格带到延禧宫去打格格一百大板给令妃娘娘赔罪,因为被打得太重,格格到现在还没办法下床呢。太医说还要很久格格还能坐起来,格格每天都得趴在床上不能动,实在是好可怜啊!” 永瑜甩开小桌子就冲进了房间,福尔康却没有跟进去,皱着眉问他:“皇上竟然让打小燕子一百板?这真的是皇上的旨意?” “是的,福大爷。” “你确定吗?难道不是五贝勒的?” “回福大爷的话,旨意确实是皇上派人来传的。令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孩子没有了,想必皇上非常生气吧。” 福尔康轻轻地嗯了一声,正要抬脚进去,就看到永瑜脸色铁青地往外跑,紫微跟在后面拼命地拉着他:“永瑜,永瑜,你不能去!你想让皇阿玛更加生气吗?” 福尔康立刻迎上去扶住永瑜的肩:“永瑜,你冷静些,不要冲动!紫微,出了什么事?” 紫微见到他松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说道:“小燕子伤重,他看到了小燕子的伤后就冲着要去找皇上讲理。皇上把小燕子打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他非常生气。永瑜,你这个样子去不是让皇阿玛更加生气?如果再让小燕子受苦可怎么办?” 福尔康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永瑜的眼睛说:“永瑜,紫微说得很对,虽然小燕子受伤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们不能惹怒皇上啊!皇上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会生气到打小燕子的板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小燕子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现在这种态度去找皇上,皇上肯定会更加怪罪小燕子的!” 永瑜将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听了他的话转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狠狠地一拍扶手:“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如果我们早些把事办完,小燕子就不用受这么大的苦了!” 福尔康温柔地把哭个没完的紫微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坐到她身边轻声问:“小燕子是哪天挨的打?现在怎么样了?” 紫微一听他问到这里,哭得更凶了:“三天前,你们刚走那天打的,天啦,皇后娘娘刚刚打了小燕子五十板,第二天就又挨了一百下。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小燕子差点就……可怜的小燕子……” 福尔康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看着永瑜说:“永瑜,我知道你生气,可现在不能就这么去找皇上,皇上现在怒气未消,万一把更多的错怪在小燕子头上就不妙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小燕子的伤养好,让她去跟皇上好好道歉,求得皇上的原谅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原谅?”永瑜立刻又站了起来尖声大叫:“他把小燕子打成这样,还要他原谅?” 紫微轻轻地一皱眉,轻轻地说:“永瑜,令妃娘娘失去了一个小阿哥,小燕子确实要好好道歉的。” “皇后不是已经罚过小燕子了吗?而且还罚得那么重!”永瑜继续叫着没完,站起来在房间里不断地打着转转:“我真是后悔死了,我为什么要为了讨皇阿玛的欢心去做什么差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差事,我绝对不会让小燕子伤成这样的!” 紫微叹息一声:“永瑜,我知道你心疼小燕子,可你要知道,令妃娘娘也是非常伤心的。她那么期盼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让那些太监打得重一些也是可以谅解的,毕竟……” “你说什么?”永瑜听到了一些不妙的字眼,立刻停下脚步瞪着紫微。 紫微欲言又止,张了几下嘴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福尔康握着她的手:“紫微,不要担心,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不然,很容易出大问题的。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要从头到尾的知道的清清楚楚,才好做出应对。” 紫微只好点点头,对永瑜说:“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事是从延禧宫的那些宫人们处传出来的,想来应该是错不了的。皇上虽然是下令打小燕子一百板子,但是因为皇上私心里还是不舍得,所以当时是派了两个力量最弱的太监去打的,也叮嘱过要打得轻一些。皇后娘娘那五十板子就是那么打下来的,小燕子睡了一夜一点事都没有。可令妃娘娘因为伤心难过,就让冬雪出来换了两个最强壮的太监,然后让这两个太监结结实实地打了一百大板。”紫微说到这里,难过得又哭了起来,抽泣着说:“连小燕子清醒的时候都说令妃娘娘太狠了,打得她好疼。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去找皇后娘娘来,就不会这样了。” “额娘?这不可能!”永瑜立刻跳了起来:“额娘那么喜欢小燕子,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这么折磨小燕子的!”永瑜又开始转圈圈:“小燕子一直不能理解额娘对她的好,总是和皇后那么亲密,其实额娘一直很疼爱她,就算是没有了孩子,以额娘的善良,也不可能这么做的!”永瑜停下脚步瞪着紫微:“紫微,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紫微想了想说:“我是听彩霞说的,彩霞说似乎是延禧宫那个小喜子的太监传出来的。” “小喜子?”福尔康对这个人倒是有些印象:“他不是令妃娘娘曾经救过的那个小太监吗?” 紫微不解:“救过?” 福尔康皱着眉点点头告诉她:“这个小喜子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平时也就负责扫扫地什么的。那一次也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差点被坤宁宫的大总管给打死了,幸好当时被令妃娘娘看见,就向皇后娘娘求了情,救了下来后就放在延禧宫里。” 永瑜纠结了,小喜子年纪不比自己小多少,是一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对令妃也一向忠心耿耿。他在背后说令妃的坏话让永瑜非常疑惑,不知道应该是相信还是应该认为这个小喜子是个叛徒。但最重要的是,小燕子确实是被打得非常重,趴在床上半死不活。 福尔康想了又想,突然一脸严肃地对永瑜说:“永瑜,看来,我们陷入了圈套了。” 永瑜立刻期盼地看着他,福尔康皱着眉叹息一声,沉重地说:“这个小喜子,很可能是皇后的人!” 永瑜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你想想,他当初犯的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竟然要被打死?而且,为什么不早不晚,就在令妃娘娘经过的时候被打呢?这当然是皇后特意做给令妃看的,以令妃娘娘的慈悲心肠,肯定是见不得这种事的,自然会把他救下然后带回延禧宫里。然后,不就成了皇后娘娘最方便的一个钉子吗?这次的事,到底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后的诡计,还分不清楚呢!” 永瑜一脸钦佩地看着他,点头说:“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的!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永瑜立刻义正言辞地说:“我不能让这么危险的人留在额娘身边,既然额娘不能狠下这个心,那就由我来吧!”说完,大步离开了漱芳斋。 紫微立刻推着福尔康着急地说:“你快跟上去,不要让他做些不理智的事情!毕竟令妃娘娘也病重啊,惊扰到娘娘养病就不好了。” 福尔康点了点头站起来,双手紧紧握着紫微的手包裹住贴在心口,看着紫微的眼睛深情地说管:“紫微,你瘦多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会就回来,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紫微羞涩地红了脸,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福尔康凑近想要亲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放开她的手立刻追着永瑜的身影而去。 紫微见人走远,这才抬头看着,冷冷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里屋。 金锁迎了过来扶着她:“小姐,小燕子刚刚醒了,哭着喊疼呢。” “那就让她多疼一会吧。”紫微搭着她的手坐到凳子上冷冷地说:“非常顺利呢,他们去延禧宫了。” “那小喜子……” “哼,那个该死的奴才当时敢害我,我定要让他好看!”紫微恨恨地说着。南巡前她受的那么大的苦,都是这个该死的奴才导致的!当她从永琪那里知道,出这个主意和把她引到延禧宫的人都是这个叫小喜子的奴才时,她就发誓要给他点教训!今天,虽然不能处理了令妃,但也能让她更加不痛快一些! 金锁也跟着狠狠地点头:“小姐说得是,这个奴才竟然是令妃插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钉子,专门给令妃刺探皇上行踪的,实在是该死的奴才!” “哼,皇后娘娘肯留他一条命,就已经是他命大了,竟然还这么不知死活!” 正说着,就听到里面小燕子一声尖叫,金锁回头看了看,对紫微说:“太医说,以小燕子的身份,用的药虽然效果会比较好,但会很痛而且会留下疤痕。” 紫微满意地笑着:“那最好不过了!她在床上躺得越久,永瑜就越生气。” “小姐说得是。”金锁也跟着笑了。 两人等了好一会,等到小燕子又痛到开始哭个没完,这才一起流下泪来走了进去:“小燕子,小燕子,天啦,你要不要紧?金锁,快来药来,快看看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是,小姐,小燕子,你不要怕,八阿哥他们回来了,肯定能找到更好的药来给你的,不要怕啊!哎呀,不要乱动。” 延禧宫里,令妃今天好不容易能坐起来晒晒太阳了,正觉得天气很好心情不错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而且,那声音明明是自己宫里的奴才叫小喜子的,谁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找自己人的麻烦? “冬雪!” 冬雪立刻走了进来:“娘娘。” “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话,八阿哥和福大爷来了,说是小喜子犯错,正在打他呢。” “永瑜?”令妃莫名其妙,这孩子又发什么疯?小喜子又哪里惹到他了?“你去叫他进来。”“是,娘娘。” 延禧宫的院子里,瘦弱的小喜子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树上,另一个奴才正拿着鞭子一脸无奈抱歉却又兴奋难耐地狠狠鞭打着。小喜子的太监袍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一条条伤口遍布在他的身上,血水顺着伤口流下来,看起来惨不忍睹。 永瑜站在院子中央,对着一大堆延禧宫的奴才高声训道:“看到没有?这个该死的奴才对令妃娘娘有二心,竟敢在外面到处编排娘娘的坏话,这就是他的下场!给你们提个醒,延禧宫的奴才,死也是延禧宫的奴才!再敢让爷发现一个,爷活撕了他!” 下面跪着的奴才们都莫名其妙,对娘娘有二心?小喜子?不可能吧!这奴才差不多是这宫里娘娘最信任的奴才了,而且看他对娘娘那副狗腿的模样,也不可能有二心吧?但八爷说有二心,那就是有二心了!所以,打吧,打吧,打死这种心术不正的奴才! 冬雪出来,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仍然沉默地走过来轻声说道:“八爷,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永瑜点了点头,看了那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小喜子一眼,对福尔康说:“尔康,你帮我盯着,一百下,一下都不许少!” 福尔康点点头,于是,永瑜走进了房间。 令妃看着永瑜进来,先是扬起笑脸:“永瑜回来啦,这一路上是不是很累?瘦了许多呢。” 永瑜走到她身边坐下,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额娘,您放心,我能吃能睡的,好着呢,倒是您清减了不少。怎么不好好休息爬起来做什么?” “今天身子好多了,起来晒晒太阳。”令妃和他聊了一会这才问道:“永瑜,我听外面有人在乱吼乱叫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额娘,是我在罚个奴才。” “奴才?谁呢?” “就是那小喜子。额娘,您实在是识人不清!那个小喜子,竟然在背后说您的坏话!我今天非要好好治治这奴才不可!” “坏话?他说了额娘什么坏话吗?” “额娘你还病着,就不要听这些事了,儿子定会为您办好的。”起身正要离开,永瑜又停下来转头说:“额娘,虽然小燕子害您失去了孩子,但她是无心之过,如果您当时不挺着肚子跑去找她也不会有这些事了。所以您不要怪她,她现在被打得下不了床,非常可怜。您如果身体好些了,就去看看她吧,她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令妃目送儿子离开,气得眼前发黑!他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丢了孩子,再不能生育,都是自己自找的?小燕子在房间里撒泼乱扔东西没有错,错的是自己这个想去关心她的人?是自己送上门去让小燕子砸的是吗? 这……这竟然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 令妃只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永瑜,则完全没有发现,回到外面,又发了一顿脾气,再狠狠地威胁几句,等到所有人都被他吓得战战兢兢,这才满意地带着福尔康离开了。 冬雪回到房间,看到令妃靠在椅子上昏睡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叫人进来把人扶到了床上去,没多久令妃就醒了过来,冬雪立刻说:“娘娘,奴婢去问了福大爷,事情打听出来了。”说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把事情说给令妃听,令妃被气得两眼发白,吓得冬雪连忙坐到床边给她拍胸口。 令妃喘了半天的气,终于虚弱地问:“小喜子怎么样了?” “他被打得太狠了,已经被抬走了。” “处理了吧。” “娘娘,小喜子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的。” “他有没有做我还不清楚!”令妃突然一声低吼,瞪大眼睛:“小喜子明明是奉了我的命令传了一些不利于皇后的传言,为什么到了永瑜的耳朵里就变成这样!” 冬雪不敢再说话,没有接下去。令妃虚弱地靠回床上,闭着眼睛说道:“既然永瑜已经这么打过他,难免他不会记恨永瑜,处置了吧。” “是,娘娘。” “我累了,下去吧。” “是,娘娘。” 躺在床上,令妃看着头顶熟悉的幔帐,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她总是棋差一招,差不多已经是输定了,她早就知道了。可她不会甘心,永远不会甘心!只要让她知道自己输在哪步,她就能扭转这一切!她永远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放弃那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听了福康安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永琪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更多的话继续看着他的折子,似乎对他的话非常不感兴趣一样。 福康安挠挠脸,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小敏子。这反应有些不对啊?如果是平常的永琪,早就兴奋地跳起来瞪大眼睛追问一些细节了,比如令妃气晕了多久啊,有没有吐血啊之类的。 可今天这位怎么这么平静地没有一点反应呢?而且,这个没有反应还表现得非常冷漠,甚至有一点点小不高兴的样子。 小敏子回了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眼神,这位主子的心思,现在除了某人外,已经很少有人能摸得清楚了。 两人只有呆呆地看着永琪继续批折子。 写完最后一个字,永琪合上折子扔给小敏子:“把这个给钮祜禄大人。” 小敏子眉头一跳,福康安的五官一皱,两人背上的汗毛立刻就站了起来。小敏子小心地接过来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福康安打了个千:“那个,微臣告退。” 两人走出书房,看着紧闭的房门同时打了一个寒颤,立刻就一起往善保那里狂奔而去。 善保正在和范义昊商量事情,看见两人神色不对地冲进来奇怪地问:“怎么了?” 听了事情经过,范义昊一时脑筋短路奇怪地问:“五爷的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似乎很平常的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善保呵呵地笑着解释道:“那是因为永琪叫我钮祜禄大人,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哎呀,是真的呢,为什么?难不成五爷在生你的气?可这关你什么事?而且老八把令妃气晕了过去他应该高兴啊。”范义昊不解,非常不解,于是用一种求知的眼睛看着善保。 善保继续微笑,却不肯再解释了。三人一起好奇而且期盼地看着他,善保却慢条斯理地打开折子看完,然后写了几个字丢在桌子上,很平静地说:“不要紧,我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我会处理好,你们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三人好奇得要死,抓耳挠腮压抑不住,想尽办法却不能再从善保嘴里翘出字来。只好气闷地回去自己做自己的事,顺便狠狠在心里把善保从头到脚地烹饪一遍。 善保坐在桌边,取回了一张新的折子开始翻看,脸上虽然挂着很平常的笑容,其实心中美得直冒泡,呵呵。 91、第91章 福尔康觉得自己的身体最近似乎有些奇怪,虽然他平时就并不是一个有很强需求的人,但正常的生理反应还是会有的,每月也需要定时的解决一下。但最近似乎一直都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安。 因为是件很羞耻的事情,所以福尔康一直没有去看过大夫,而且,他也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最近太累引起的,只要休息好就没有关系了。不过最近一直风平浪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后宫中,令妃娘娘的身体终于好了起来,人也渐渐恢复了精神,上次去向她请安,知道她已经从失去孩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小燕子的伤也痊愈了,人也能正常下地了。永瑜也过得不错,时不时有些小差事让他去办,也算是忙得不亦乐乎。最好的消息是皇上的身体恢复得不错,也渐渐能召见大臣了,阿玛上次递上去的折子也终于没有被退而是呈到了御前得到了批复,虽然还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但相信随着皇上的身体转好,一切都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是天天早上那根小旗杆竖不起来,实在是让福尔康非常非常的郁闷啊。 这种郁闷随着时间延长而升级后,让福尔康突然发现自己对女性柔软的身体竟然没有了太大的兴趣,竟然觉得周围的那些同行们高大健壮的身材非常吸引人。 当这种想法第一次从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福尔康吓得一天没敢出房间,第二天就找了个时间偷偷溜出去看大夫了。 大夫说得很玄乎,什么此消彼长啊,阴盛阳衰啊,阴气袭体,阳气亏损啊说了一堆,结果竟然是他治不了要自己另请高明。 福尔康真恨不得烧了他的店面砸了他的饭碗。 极其郁悴地回到家,就见福尔泰也一脸笑容满面地回来了,看见他还打了招呼:“啊,大哥,你回来啦,今天进宫了吗?” 福尔康这才想起来好些日子没见这小子跟着自己一起进宫了。虽然说永瑜现在基本上已经开始处事,不再到上书房读书,已经用不到这小子了。但他身为他们中的一员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实在是不应该。所以福尔康立刻叫住他:“尔泰,我有话问你。” 福尔泰看着福尔康板着脸的模样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今天和自己的心仪佳人终于说上一会话了,而且逗笑她了!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不太想理自己的大哥呢。但阿玛和额娘都要他听大哥的,如果不听,大哥肯定又要去跟阿玛和额娘说自己的坏话了。 “尔泰,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平时也不在家,也不去宫里陪永瑜,你到底在干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那个什么西藏公主?” 福尔泰低头喝茶,没有说话。福尔康苦口婆心地说:“你要知道,西藏公主这次来,应该是要嫁到大清和亲的,你怎么能随便插进去?想来皇上那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而这个人肯定不是你,你如果做过头惹皇上不高兴可如何是好?” “塞雅是来招婿,不是来和亲的!”福尔泰突然叫了起来。福尔康皱着眉不高兴地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福尔泰愣了一下,心里猛地慌了起来。但仍强自镇定地喊道:“招婿和和亲怎么可能一样?招婿自然是塞雅自己挑选夫婿,然后要他跟着塞雅他们离开大清去西藏的。” “怎么,你想去西藏?”福尔康打断他大喊起来:“那种荒无人烟满是大漠戈壁的地方,你想去吗?” “那里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地方!”福尔泰继续大吼,“那里培育了塞雅这样美丽的人间精灵,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那样?你不要用你的无知来污蔑别人美丽的家乡!” 头一回被懦弱的弟弟如此顶撞的福尔康受伤又震惊地看着他,福尔泰看不懂他的眼神交流,只是生气地大叫着:“你没有去过西藏,你怎么知道那里荒无人烟!塞雅那么美丽,她的族人们那么强大,那里分明是一个富强又富饶的地方!你只会运用你那少得可怜的知识去中伤别人!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吼完了,福尔泰甩袖而去。 福尔康气得发抖,弟弟竟然顶撞自己!顶撞自己这个大哥!亏他还为他好,不想让他和那个什么西藏公主在一起!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被弟弟顶撞,自己又有不能明言的疾病似乎难以治愈,福尔康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小燕子的伤在好了大半后终于再次开始出来活动,她出来活动的第一天,就从小桌子那里听说了一件大事,皇上在召见西藏使臣巴勒奔后,为了表示双方友好,会安排大清武功和西藏勇士们进行一次娱乐性质的比武大会。 这对小燕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得不参加的大事! 小燕子生平最爱的几件事,一,凑热闹,二,和人打架,三,找打赢她的人做师父。 所以,这种热闹非凡又能见识到高超武功的机会,小燕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的!虽然伤刚好,虽然仅仅是勉强能坐,虽然她刚刚被教训过,但她仍然契而不舍的想尽办法要参加这次的比武大会。 永琪会让她参加吗?答案是肯定不会。 皇上会让她参加吗?答案是他根本没理会小燕子。 所以小燕子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参加这次让她心痒难耐的比武大会,就找紫微商量。 紫微知道永琪根本不待见小燕子,自然也不会同意小燕子去参加什么比武大会。所以并不准备帮助她。只是推脱地说:“小燕子,你是一个格格,怎么能在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呢?” “为什么不可以啊?格格难道就不是人了?”小燕子不能理解。 紫微头疼,拉着小燕子的手温柔地说:“小燕子,未出阁的待嫁格格的闺誉非常重要的,不能在人前经常抛头露面失了身份。” 小燕子不高兴了,嘟着嘴说:“紫微,你怎么尽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你是说我不能出门吗?可我们不是经常出门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去了?而且你也不跟我一起出门了吗?我们还一起去南巡了呢!如果这样会失了身份,我们早就没有什么身份了吧?” 紫微心里叹息,耐着性子用非常浅白的方式说:“小燕子,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下,未嫁人的格格是不能去的!” 小燕子不能理解或者说不愿意理解:“为什么不能去?” “这是规矩。” 小燕子最恨的东西就是规矩:“又来了!为什么连紫微你都满嘴的规矩规矩的?规矩根本就是违背我们得到幸福的刽子手!紫微,你以前不也是不喜欢这些规矩的吗?现在为什么也讲起规矩了?你变得不像以前的你了,我觉得你太陌生了!” 紫微眼神一冷,但微微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拿起帕子来捂着眼睛抽泣着说:“我变了?你说我变了?我能不变吗?你看看现在,皇阿玛病倒,令妃娘娘与你反目成仇,皇后娘娘都打了你板子不再关心你了,如果我不再变个样子,这宫里就再也没有人肯帮我们了!那个时候我们要怎么去恢复身份呢?我这么苦心,你还这么说我!”说完就捂着脸痛哭起来。 金锁端着茶走进来,正好看到紫微哭得凄惨,立刻尖叫起来:“小燕子,你怎么又欺负小姐呢?小姐的病还没好呢!”放下茶盘过去安慰紫微,不断地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小燕子。 小燕子快要气死了,什么都是她的错!她做了什么了?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正好这时,永瑜和福尔康走了进来,两人看到紫微在哭都惊讶地说:“紫微怎么了?小燕子,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紫微哭得这么伤心?” 小燕子直接发飙:“你们为什么全部都怪我,我做了什么啦?我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紫微拉着福尔康的手流着泪摇头解释说:“是我的错,我没有对小燕子解释清楚让她生气了。” 福尔康拥着紫微瞪了小燕子一眼:“小燕子,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冲紫微发脾气?紫微一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理解她就算了,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小燕子气得脸涨得通红,尖声大叫:“我说了,我没有欺负她,也没有冲她发脾气!” 金锁很不客气地站起来说:“我明明听见你在说小姐变了,还说觉得小姐很陌生之类的。你还说你没有冲小姐发脾气,小燕子,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小燕子直接气到差点晕倒,她又委屈又愤怒,直接吼出来:“我就是没有!我没有冲她发脾气,是她要我不断地守规矩守规矩的!” 永瑜见小燕子真的生气了,立刻过去拉着小燕子的手坐下说:“小燕子,不要气了,你要知道,紫微是为了你好才说那些话的,你忘记我们的大计划了吗?”虽然永瑜不清楚刚刚这两人到底是在吵些什么,但以小燕子的火爆脾气来看,问题肯定是出在小燕子这里的。紫微可能是说话让小燕子不乐意了,比如让她守规矩什么的。 紫微这才流着泪对小燕子语重心长地说:“小燕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不要忘记了,你还在关禁闭,根本不能出门,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形势,如果还想要继续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小心谨慎,不能出一丝差错啊。我要让守规矩,或许是会让你感觉难受,但这毕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啊!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尔康立刻明白了,原来小燕子又想出宫,立刻说:“小燕子,紫微说得对,我们现在腹背受敌,如果不想情势恶化下去,就必须要小心,行为上也必须收敛些。小燕子,你太冲动了,必须改一改这个毛病才是。紫微说的话是对的,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能借此对紫微发脾气?” 小燕子直接气到眼前发黑,甩开永瑜跳起来大吼:“我说了我没有对她发脾气!而且我只是想去参加比武大会,为什么你们就是这么推三阻四的?” 福尔康立刻说:“你是一个未出嫁的格格,当然不能参加比武大会,比武大会上都是男人,你怎么能去?” 永瑜也点头:“是啊,小燕子,紫微没有错。比武大会是皇阿玛为了迎接西藏使臣巴勒奔而举办的,参加的人都是王公大臣,都是男人在场,女人们是不能参加的。” “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要去,就是要去!”小燕子见连永瑜都不支持,直接撒起泼来,尖叫怒吼得不可开交。 “小燕子,小燕子,你冷静点!”永瑜不断地安抚着,但小燕子越闹越大,甚至坐在地上撒起泼来,看着几乎打起滚来的小燕子,永瑜也叹息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无奈之下只好说:“好吧,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也去看。” 小燕子立刻就不闹了,开心地抱着永瑜的胳膊撒起娇来,永瑜摸摸小燕子的脸,看着她阳光的笑容,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为她做些小事都是应该的。但这件事意外地难办,负责这次比武大会的人是七阿哥永璇永璇,因为兄弟几个,对这种事有兴趣的就只有老六和老七这两个在军中有资历的阿哥。但老六从永琪掌政后就一直称病,而老七又跳出来主动要承担这事,乾隆就很爽快地把这事交给了小七。这小子除了自己的胞兄和长兄就只甩永琪的账,永瑜是谁,他理你才有鬼。 永瑜跟永璇商量了好几回,永瑜都硬生生地给挡了回去,不行,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女人们来参加,那些刀啊剑啊的是女人该看的东西吗?老实在屋子里绣花才是正经事。 永璇其实并不知道小燕子的真实身份,但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永琪不喜欢小燕子这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把这事给弄砸了。惹怒永瑜和惹怒永琪,他肯定是要选择前者的。 在永璇这里周旋了半天没有结果,永瑜无奈只好放弃,想着不行的话干脆让小燕子扮成小太监跟着自己去好了,反正那里不可能连一个太监也给去的。 结果,听说皇后娘娘跟皇上请旨,说想一起去看看,而皇上准许了。 永瑜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让小燕子试试去和皇后商量看看,能不能跟着去,因为据说和敬公主已经得到准许了,连五公主,兰公主都会去。想想小燕子也是皇上的女儿,虽然没有出嫁,但都是女人,应该也可以试试看才是。 小燕子立刻就兴奋了,拖着紫微立刻去找皇后。 皇后正在准备换季的东西,突然听说小燕子来到,翻了一个白眼拍拍手出去了。 “小燕子啊,怎么突然有空来找本宫了?” “皇后娘娘!”小燕子看到她跟看到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拉着她的手左摇右晃:“皇后娘娘,我想求你件事,你能不能带我去看比武大会?” 皇后心里想果然,就猜到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为难地说:“小燕子,你可是未出闺的大姑娘,怎么能出席这样的场面?本宫不同意。” 小燕子立刻急了:“皇后娘娘,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去啊!” “不行。”皇后寸步不让,然后对她说:“小燕子,虽然咱们大清的满州姑奶奶们在这些事要放得开些,但毕竟是女孩子,名声是非常重要的。小燕子,不是本宫说你,你说你进宫来到现在,就一直在胡闹,这以后要怎么嫁个好人家去?” “哎呀,那些不重要啦!我就是想参加嘛,比武大会肯定很好玩的呀!皇后娘娘,求你了!” “不行,你刚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应该好好在宫里反省,哪里还容你跑出来抛头露面?本宫不同意,不能去。” “怎么了,什么事吵成这样?”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道带笑的亲切声音,三人一转头,就看到乾隆背着双手踩过了门槛走了进来。 “皇上?” “皇阿玛?” 行过礼,乾隆坐到皇后身边,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冷下脸:“胡闹,你一个大姑娘,参加什么比武大会,好好在漱芳斋里呆着。” “皇阿玛!”小燕子立刻又扑到乾隆身边去撒娇:“皇阿玛,我知道我前一阵做错了,我已经反省过了,真的,我保证不给您惹麻烦,你就让我去吧!我这段时间总是呆在漱芳斋里,都快闷死了!求您了!” 乾隆开始回想永琪说的话,如果不让这个小燕子参加,她指不定会偷偷地来,到时候闹得更大就更是麻烦。不如让她去,到时候把她看管起来就是了。 所以,在小燕子说得口干舌燥后,乾隆终于松口。想参加?简单,不过你还是未出嫁的格格,按理说是绝对不能参加的,除非由额娘陪同。既然你是令妃的女儿,那就要令妃带你去才行,否则就不能去。 这下子可让小燕子纠结了,令妃可是她的头号死对头,皇阿玛竟然让自己去求令妃那个恶毒的女人!但皇阿玛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她只有去想办法了。于是狠狠地一点头,拉着紫微又走了,虽然自己没办法说动令妃,但永瑜可以啊! 紫微努力地回过头去看乾隆,正好与乾隆看她的目光相对,乾隆的眼睛里那温暖的关怀让紫微差点落下泪来。当她知道自己多此一举害乾隆受伤后,她就没有一天能睡好,现在看到乾隆平安的样子,她终于可以说服自己放下心来了。 抱歉地看了乾隆一眼,紫微咬咬牙,转头跟着小燕子跑走了。 皇后看了看那个紫微,叹息一声:“你们啊,到底在想些什么,让这个孩子跟着小燕子,带坏了可怎么好?” “是吗?我倒是觉得她现在好多了。”乾隆笑了笑说:“她以前那么单纯无知,现在终于知道要用些小心思了。” “但她毕竟是正经的格格,还是早日认祖归宗比较好。” “小燕子这个格格本就是虚的,紫微的身份已经证实,到时候直接抹去就行了。既然孩子们想玩,让他们玩玩又何妨。” 皇后不赞同:“这幸好皇额娘不在宫里,否则还不被你们气出病来。” 乾隆哈哈大笑,拍拍她的手说:“怕什么,有什么事自然有永琪那小子担着。” 皇后先是瞪他一眼,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嬷嬷敬上奶茶,皇后端给他问:“好久不见永琪,他很忙吗?” “嗯,他在忙扩大海军和变更各衙门行事规章的事。” “臣妾不懂这些,只希望这孩子做的事不要出错就好了。” “放心吧,他还不是那么轻狂的孩子。哦,对了,小燕子那边,就让她参加吧,不然她肯定又要闹出更大的事来。你递个消息给令妃,让她看管好,不要让小燕子太胡闹。” “是,臣妾明白。” 令妃本来是不肯去的,毕竟她的身体说是好了,但元气大伤,根本就不能去看那么激烈的比武,但磨不过永瑜,无奈只好同意了。但她也说了,小燕子当天只准乖乖站在她身后,如有违背,就立刻带出去。 小燕子虽然不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当然不乐意,但永瑜说这是规矩,而且这是令妃同意她参加的条件,无奈下只好答应了。 令妃会答应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借此看到多日不见的皇上。 乾隆一直不见他人,满宫的妃子们都在想尽办法绞尽脑汁,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令妃本以为自己滑胎,肯定会见到皇上,结果皇上理都不理,只是给了她打小燕子的恩典,连个东西都没送,就这么没了动静。 最近,乾隆似乎是身体恢复得不错,竟然开始招妃子侍寝了,第一个有这种恩典的自然是皇后。令妃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机会,所以即使身体不舒服,虽然不再有机会怀孕,她还是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了! 92、第92章 天高云淡,阳光和煦,轻风徐徐,实在是比武的好日子! 既然订下来是娱乐性质的,所以闲着没事的人都可以来参加。永琪自然是不来了,他忙得快要吐血了,不要说玩,就是睡觉的时间都是掐着点算的。所以连带着一堆的重臣也都因为公事太忙而不能来轻松一下。 当然,那些不管事的大臣和未理事的阿哥们自然都到了,毕竟宫里难得这么热闹啊,过了这村可能就再也没有这店了,所以来的人还是挺多的。永瑜带着福尔康福尔泰也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小燕子果然到了,对着她微微一笑。,小燕子也对着他笑了笑。这两人这般的眉目传情让令妃觉得有些怪异,但她全部心神都在皇上身上,所以也没有多想。 除了那次出宫去参加祭祖,这是小燕子第一次在宫里见到这么多的人和这么壮观的场面,激动得不行,不断地四下看有没有有趣的事,然后对跟着一起来的紫微说这说那,引来所有人的白眼而不自觉。令妃眼观鼻,鼻对心,装没看见,反正她的目的是看见皇上,小燕子的事先放一边。 巴勒奔那边,塞雅自然也来了,这次的比武大会就是她要求的,她发誓要在大清找回面子,重振他们西藏勇士的威名!大清的那些肉脚,如果不是因为有着那种叫□□的神器,怎么可能会打赢他们! 所以她精打细算地选择了最厉害的勇士们,务必要在这次的比武大会上挣回场子,甚至脑子不清楚地告诉他们:谁能打赢,就有机会成为自己的丈夫!反正西藏的女子可以有多个丈夫,不要紧。而这些勇士们竟然上勾了,西藏最美的格桑花啊,又是个有钱有身份的女人,谁会不喜欢?所以这些勇士们,立刻就动心了!握紧拳头,虽然巴勒奔大人让不要出手太重,但果然还是必须要赢啊! 其实巴勒奔倒不是打这个想法的,他是想在这次的比武中挑一个强大的年轻男子,然后把塞雅嫁给他。也就是说,他打算把塞雅嫁来大清,借此连接双方友好。联姻一向是表示原本敌对的双方表示友好最有效的方式,塞雅又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对于这次的比武大会,巴勒奔确实是非常期待的。 不过呢,可能会让巴勒奔有些失望。 因为,大清这边参加比武的人,都是福康安挑选出来的。福康安说了:看到那些肌肉块了没有?只要不杀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折腾得爷看着爽快了,爷请你们一个月的酒。 一个月的酒,加上皇上肯定有赏钱,这日子实在是太让人期待了! 所以,双方一入场,站在比武台的两端,看着对方的眼睛里就带上了杀意。 乾隆一到,一声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就一层层传到了比武场,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跪地迎接,口呼万岁。 两人落座后,乾隆笑着抬起手:“众位平身。” “谢皇上。” 乾隆先是和巴勒奔说了一些场面话,简单地说就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来切磋一下武艺,不在乎结果,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巴勒奔自然点头称是,乾隆满意地点头,于是摆摆手,吴书来立刻宣布:“比武大会,开始。” 大清这里第一个出场的青年一步步走上了比武场,个子不高,身材不壮,看起来很普通,小燕子非常不满意。西藏方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突然大吼一声,直接跳上了五尺高的比武台,然后对着这个青年嘲笑地哼笑一声。 那青年轻轻一扬眉,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右脚向后退了一大步,重心放低,双手竖成掌立在身前,眯起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大汉。心里想的是:一个月的酒,一个月的酒,一个月的酒…… 西藏的勇士握紧拳头,又是一声大吼冲过来,心里想的是:公主老婆,公主老婆,公主老婆…… 虽然小燕子觉得西藏的人赢定了,但只见那青年灵巧地一侧身,一掌打中那勇士竟然直接将他打退五大步,然后团身向前冲到那勇士的身前,有力又迅速的重拳直接打在他的肚子上,只听那砰砰砰的声音和西藏勇士痛苦的更易知道力量绝对不弱。 大清的武士并不着急,在勇士收紧肌肉后立刻闪身离开,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这两人竟然都是拳脚功夫拿手的,一招一式都强而有力,打得非常精彩。 塞雅咬紧牙关,没有想到这个小个子大清人竟然有如此好的功夫,稳稳地占着上风,看来这第一场,想要拿下来不太容易了。 果然,在把这肌肉男打成一瘫烂肉后,小个子大清武士满足了,对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勇士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对着乾隆跪下致礼。 乾隆满意地哈哈大笑,说了一句赏,再一挥手,开始下一场。 下一场,大清出场的人仍然让人意外,是一个非常帅气非常瘦长的年轻男子,这男子上台后微微一笑,看起来竟然非常腼腆,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 塞雅心里立刻有了希望,对着下一个勇士狠狠比了一个干掉他的手势,那勇士狠狠点头,一步步走上了比武台,双眼如狼般盯着自己眼前的小绵羊。 可惜这只不是绵羊,估计是羚羊吧,那身子轻飘飘的,滑不溜手,根本就打不到,有时那些姿势夸张到让人惊讶到忍不住去想他到底有没有长骨头。那勇士被耍得团团转,明明人就在眼前,但就是打不到!而且此人会一些奇怪的功夫,一拳打在身上,身子会痛得让人忍不住想尖叫。明明力量不重,偏偏会痛得全身发麻。 福康安在暗处偷笑,这小子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会医,在打斗的时候会结实点穴的手段,只要他想折腾,把你折腾吐血也是很容易的。 果然,第二场力量如此悬殊的比武也是大清赢了。 一共十场比赛,连输了八场,塞雅再好的耐心都憋不住了,直接跳起来对着第九场上场的勇士用藏语哇啦哇啦地大叫起来。 小燕子在一边看着心里也忍不住,但看着令妃冷冷的眼神还是忍住了。紧紧地盯着第九场即将上场的人心里狂叫: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比武渐渐白热化,一些武器也被容许带上台,第九场里,上场的西藏武士就背了一把大弯刀。但让人惊讶的,大清这里上台的,是一个又小又瘦的孩子一样的人,双手空空。 乾隆先是一愣,毕竟已经赢了八场,这一场输了也没关系,但悬殊成这样还是让他忍不住瞪了福康安一眼。但想想以福康安的性子,不太可能派会输的人上来,于是就忍住担心仔细地看着这个上场的少年。 那武士上场后拔出弯刀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少年,心里并不敢吊以轻心。他们和大清的比武中,除了其中一场的对手外表上相差不大外,其他都是被会各种奇怪功夫的柔弱大清人打败的。所以眼前这个,即使年纪不大,即使又瘦又小,他也不敢小看。 他当然是正确的,因为这孩子在宣布比武开始后,双手前后一摆,十指尖突然就夹了无数小飞刀,那些冰冷的寒芒看得人头皮发麻,而他原本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后,黑不见底的眸子如蛇般紧紧地锁着这个勇士。 最后,被扎成筛子的武士混血冒血地被抬了下去,乾隆很抱歉地看了看一脸心疼的巴勒奔。他看出来了,这孩子肯定是暗卫队伍的,暗卫们出手都是一击必杀,他能只把对方打成重伤就已经是非常非常手下留情了。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上场的了,西藏这里上场的是福尔泰认识的,天天跟在塞雅身边的,叫什么贡嘎的,似乎是塞雅非常信任的人。而且他也确实非常厉害,福尔泰曾经被他轻易地单手拎起来扔出去三丈多远。他背着一个带有粗大铁链的巨大的流星锤,光那个大小和上面的铁刺就让人觉得非常厉害了。 大清这里上场的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乾隆一看就知道福康安是打算十场全部拿下了。因为这个人乾隆认识,他是诸克图的大儿子。诸克图是乾隆以前的贴身近卫,后来调去掌管宫中禁卫军,他的儿子也在乾隆身边担任近卫。这小子的功夫比诸克图也不差,在禁军中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但这个贡嘎似乎会一些中原功夫,虽然壮得像头熊,却身轻如燕,并不好对付。不过大清武士也不会因此而失去优势,双方虽然打得时间长了一些,但大清仍然稳占上风。 塞雅急得不行,又蹦又跳地汉语和西藏话一起叫了起来,看她叫到喉咙都要破掉的样子,小燕子终于也忍不住了,直接跳起来也跟着哇啦哇啦大叫了起来,紫微拉都拉不住。 巴勒奔惊讶地看着小燕子,这个活泼的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但她在哇啦啦叫些什么呢?自己怎么听不懂?看向乾隆问:“皇帝陛下,这位是……” 乾隆看了小燕子一眼说:“哦,她叫小燕子,你不用理她,她就是这个性子。” 这么不清不楚的介绍让巴勒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所谓啦,反正这个女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塞雅瞪了小燕子一眼,叫得更大声,小燕子也手舞足蹈地又蹦又跳,两个姑娘比噪门的样子比场上的比武要好看多了。 令妃得了皇后和敬等人的白眼,可怜兮兮地低下了头,眼角不断地扫着乾隆,希望他能看过来,因为以自己这个姿势,乾隆看过来的方向将是她最美的侧脸。但让她失望的是,乾隆仍然没有看她一眼,全部精力都在比武场上。这让令妃非常丧气,难道自己真的失宠了? 不会的,不会的!握紧拳头,令妃恨恨地瞪了小燕子一眼,都是这丫头,让皇上不高兴了! 那边,大清勇士抓住一个空隙,一拳打中贡嘎心口,然后一记漂亮的旋身,一脚将人送出了比武场,漂亮地赢得了胜利。 乾隆激动得满面红光,得意啊,开心啊,大赏啊!哈哈大笑着对巴勒奔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表扬一下西藏勇士们的勇敢什么的,看着巴勒奔古怪的心里爽得不行啊,哈哈! 塞雅不服气地突然一声尖叫:“等等,我们还有勇士!”说完,抽出鞭子就飞上了比武台。 不过大清这里的勇士才不了她,得了赏后直接跳下比武台,当塞雅是空气。 塞雅气得那张俏脸跟调色盘一样从白到青到紫到黑到红,羞愤的感觉气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乾隆也有些为难,这丫头跳上去可怎么是好。眼角看到小燕子竟然也想跳过去,立刻抬手示意,于是两个会武的宫女立刻出现,左右夹住她将人给拉了回来。 看着一个人站在台上的塞雅,福尔泰忍不住想要跳出去,不过被塞雅的鞭子教训了这么多回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打不过拿着鞭子的塞雅,但他又实在不忍心让塞雅一个留在台上孤伶伶地站着,于是只好乞求地看着身前的两人。 福尔康昂着鼻孔,他才和福尔泰大吵了一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他才不去呢! 永瑜叹息一声,站起来飞身上了比武台。 令妃大喜,立刻转头去看乾隆,却发现乾隆面无表情地冷冷坐着不动。心里一惊,有些担心地看着台上。 永瑜虽然赤手,但毕竟功夫比起塞雅要好太多,所以打了十多个回合后抓住鞭梢,手上一用劲,就将这鞭子给夺了过来。 塞雅失了得利的武器,气圆了眼睛,瞪着眼前这个俊美高贵的少年。永瑜温和地说:“塞雅公主,在下赢了。” “谁说的!”塞雅立刻怒吼,并直接扑过来挥舞起了拳头。 永瑜暗自叹息,想着福尔泰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子?但眼下还是不容他想东想西,虽然塞雅的功夫称不上多有章法,但如果不小心,也很容易马失前蹄呢。 希望在不伤到塞雅的情况下结束这场打斗,所以永瑜并不怎么还手,大多都是格挡防御,然后,在塞雅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很轻易的取了她的耳环。 塞雅捂着耳朵面红耳赤地退了几步,永瑜递上鞭子和耳环,友好地看着她。塞雅哼了一声夺过这些东西后飞身回到看台,躲到了父亲的身后。 乾隆皱了下眉,但仍笑着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宣布比武至此结束,晚上将设宴款待巴勒奔一行后,站起身离开了。 福康安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个满面桃花的塞雅公主,坏笑着,扔出一堆银票打发围在他身边讨酒钱的人,立刻冲去找永琪了。 永琪正忙得焦头烂额,本来不想理他,但福康安自顾自地说完,永琪也就这么听完了。知道最后竟然是永瑜上台,永琪显得非常意外,啧,自己这只蝴蝶功力不小。 “那皇阿玛说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称赞了几句永瑜的功夫精进了。”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怎么说?”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皇阿玛肯定是看出来了。但他没表示,表示他对这个叫塞雅的没有兴趣,也不打算收做儿媳妇,所以……咦?小燕子看出来没有?” “我想以那位姑娘不发达的脑袋,估计是想不到这么远吧。” “哦,对。那先不管吧,看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再说。” “行,听你的。” 塞雅托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个耳环,只觉得被轻轻触碰过的耳朵隐隐发热。捏着耳朵,只觉得那里热到发烫了! 那个少年看起来很年轻,与自己也相差不大,他到底是谁呢?是什么身份呢?他长得那么俊俏,又穿得那么好看,一定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吧?到底是谁呢?那么温柔又俊俏的少年她真的是头一回碰到呢! 说不清道不明,塞雅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生了病一样有着非常复杂的感觉,让她的心涨得满满的,涨得有点痛了。但是,感觉好好,很舒服,很向往的感觉。 巴勒奔走进房间,就看到女儿傻傻地坐在桌子边不知道笑些什么,奇怪地问:“塞雅?” “啊,父亲,你回来了。” “嗯。”巴勒奔坐下来,拉着塞雅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塞雅啊,你今天的行动实在是太荒唐了,以后再也不可以这么做了!” 塞雅嘟着嘴不乐意,但也没有反驳。巴勒赂雒煌辏拖m飧霰p磁僖膊灰稣庵治侍饬耍裉烊绻噬仙耍娌恢阑嵩趺炊源拧 但塞雅不在乎这个,她等巴勒奔说够了,倒了杯水给他,咬了咬唇,想了好久终于问:“阿爸,你知道今天和我比武的那个少年是谁吗?” “和你比武的?不晓得呢。皇上没有说呢。”巴勒奔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有些奇怪女儿为什么问到这个问题,转头一看塞雅正一脸娇羞地看着自己,巴勒奔一愣,立刻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啊,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去问皇上的,哈哈哈哈。” “阿爸,不要笑我啦!”塞雅羞到不行,摇着巴勒奔的手撒娇,把自己的脸埋在巴勒奔的背上,巴勒奔拍着她的手,哈哈大笑。 这对父女在这里开心,乾隆却是非常郁闷。 塞雅是什么身份,那就是一个番邦贵族的女儿,什么都不是,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还不如一个旗人的女儿管用呢。所以他对塞雅从来都是没有兴趣的,更没有想过要把她嫁给永瑜。或永瑜那个举动,看来确实是让塞雅动心了呢,要怎么打发呢? 嘴上说是随便打发掉就行了,不过事实上却是不怎么好拒绝的。毕竟这是很显而易见的表示双方友好的方式,很难得的机会。巴勒奔如果提出来,他如果拒绝了,就会有看不起巴勒奔的意思,对双方来说都是不适合的。 想了又想,乾隆也拿不定什么好主意,就忍不住问:“吴书来,你怎么看?” 吴书来心想,你都拿不定的主意我怎么好做主,不过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皇上,奴才觉得,这位姑娘虽然胡闹了一些,但比小燕子姑娘,要靠谱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乾隆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只要巴勒奔跟他提,他就给永瑜做这主,就算不娶了当嫡福晋,娶来当侧福晋也是可以的。正好永瑜现在除了一个叫采莲的格格,也没有其他的妃子了,嗯,就这么定了。 这个想法立刻就被传到了永琪的耳朵里,永琪挑着眉很意外地看着福康安说:“皇阿玛竟然真的要把那个不着五六的女人嫁给永瑜啊?” 福康安翘着腿把脚抖得跟抽风病人一样,摇头晃脑地说:“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那姑娘确实不着五六了,你那弟弟也不是着了五六的人啊?” 永琪挑着眉,劈手扔出桌上的镇纸,吓得福康安连忙伸手去接,这玩意据说是康熙爷用过的,如果坏了一个角皇上都不会饶过他的。 永琪怒吼:“别把我跟那小子相提并论,否则爷给你好看!” 福康安顶嘴:“你们本来就是兄弟,我又没说错。” “你说啥?找死是不是?爷成全你!” “来啊,来吧!看谁打得过谁!” “都给我安分点!”善保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人敲一记骂道:“这里是御书房,不是给你们耍白痴的地方!福康安,把这个消息传到漱芳斋去。永琪,公事还没办完,你给我回到桌边去继续干活!” 一脚把福康安踢出去,再把永琪提溜回桌子边坐下,把笔塞到他手里,再扔下一堆的文书放在他的面前,善保满意地点头:“嗯,很好,继续吧。” 永琪泪奔:“善保,我后悔了。” 善保挑着眉笑着问:“怎么了?” “俗话说得好,要的人一得手,就不再珍贵了。我果然还是应该继续吊着你才对。” 善保喷笑,忍不住再敲他一下:“不要胡说八道,这一阵忙完了你就轻松了。” 写了几个字,看着站在桌边翻看自己批阅过的文书的男人,永琪坏笑着问:“善保,你说皇阿玛会把塞雅嫁给永瑜吗?” “会。” “真的吗?” 善保转头看着他,突然俯下去吻了他一下:“好了,乖乖的,快点做完,不要拖到晚上。” 永琪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突然明白了过来,狠狠瞪他一眼,低头继续做事。但是在善保的角度上,看到永琪的红晕从脸上直接漫延到了脖子上,满意地笑了。 93、第93章 当天晚上,巴勒奔果然在酒兴正好的时候问了今天和他宝贝女儿比武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乾隆心情虽然一般,但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很爽快地说:“那是朕的八阿哥,永瑜。” 巴勒奔脸上一抽,下面的话竟然就没有说出来了,只是说了一句:“皇帝陛下的儿子果然是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啊。” 虽然他这话夸得奇怪,但乾隆也不计较了,跟着哈哈大笑,劝他继续喝酒。 于是,一个晚上,乾隆期待的话都没有从巴勒奔的嘴里说出来,这让乾隆非常意外。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提更好,提了自己更要纠结了。 巴勒奔回了他们住的行馆,立刻找到塞雅,握着她的手严肃地说:“塞雅,今天和你比武的那个人不行!你换一个!” 塞雅原来娇艳如花的脸立刻委屈得一片苍白,声音立刻就哽咽了:“阿爸……为……为什么啊?他身份不够吗?我不在乎的。” “不,不是这个原因。”巴勒奔叹息一声,站起来负手走了两圈,又坐下说:“塞雅,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大清皇帝的八阿哥!” 塞雅面上一喜:“八阿哥?那就是皇子了,那不是很好吗?” “你知道什么?”巴勒奔又一次站起来开始转圈,“你以为我们的身份,配得上人家的阿哥吗?如果我们有了这样的想法,还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我们呢!我们是来求和的,可不能因为你而坏了大事!我原本想着,若只是一个大清宗室或是哪个大臣的儿子,我就一定帮你把这个婚事给争取成功了,但是,那可是皇子啊!而且,阿爸还去打听到,那还是非常受宠的皇子啊!” “阿爸,我也是西藏的公主啊,为什么不行呢?” “你哪里是什么公主,不要乱说话!现在,只有皇上亲封的女孩才能叫公主,你只是……唉,算了,总之,这里是大清京城,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塞雅委屈地闭上了嘴,凭什么啊,她本来就是公主啊! “好了,你自己早些想开吧,你的婚事我会帮你再特色一个好汉子的,晚了,你休息吧。”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儿,巴勒奔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塞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噘着嘴,委屈得真掉泪珠子。阿爸干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啊,小时候,他不也是经常说自己是他的小公主吗?哼!自从被大清打败,阿爸就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像缩头乌龟一样,真是气死人了! 想到今天比武上永瑜温柔的笑容,塞雅握紧了拳头,她才不要随便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呢!她是高贵的塞雅公主,她的丈夫,只有她自己能选择! 站起身的时候塞雅突然愣住了,八阿哥?为什么有些耳熟? 没错,她确实听谁说过八阿哥的事,八阿哥,叫什么名字来着?永……永瑜? 啊!对了,是听那个獐头鼠目的小子,叫什么福尔泰的说过的! 塞雅的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好极了! 永瑜,既然本公主看中你了,就绝对不会允许你逃跑了。 一天后,龙源楼 永瑜和福尔康抬脚走进了这个非常熟悉的酒楼,他是被邀请来的,说是有个人想见见自己。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人,但既然拜托到了福尔泰的头上,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个面子。所以即使今天小燕子说想多和他聊一些武功上的事,他还是准时来了。 福尔泰就站在二楼,看到他立刻叫道:“永瑜,这里。” 两人抬头看到他,示意了一下走了上去。福尔泰迎上去:“她已经在等你了,永瑜,你跟我来,一定会让你吓一大跳的。” 门推开,里面的人确实让永瑜吓了一大跳,因为,里面坐着的,是一身旗装的塞雅。 塞雅总是一身红色的骑装,戴着红色的帽子,脸边垂着色彩缤纷的珠串,活泼俏丽又美艳可爱。但现在,穿着一身粉色绣云旗装,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着小二把头,上面闪烁着明亮亮的可爱头饰,成排的小珠串垂下来看起来格外秀丽。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有些紧张地捏着手上的白色丝帕。 她本就漂亮的五官今天更是细心地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将她原本英气十足的小脸变得更加白皙柔美。明媚的眼睛,艳红的嘴唇,从头到脚的一切都将这个女子变得更加娇美和惹人喜爱。 “呃……塞雅姑娘?” 看出永瑜眼中的惊艳,塞雅非常满意地站了起来,因为踩不好花盆底,她今天仍然穿着平底的绣花鞋,所以,走得格外优雅。“八阿哥。” 喝了杯茶,永瑜终于问:“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是塞雅姑娘邀约,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只不过,在下不是很明白,塞雅姑娘特意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塞雅示意了一下,福尔泰虽然不愿意,却也带着福尔康走了房间。塞雅端着茶,学着清朝人的样子,用杯盖轻轻地抹开茶叶,可惜做得不好,发出了好几次声音,手势也没那么好看,让塞雅心中有些懊恼。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微笑着说:“八阿哥,塞雅这次跟着父亲来到大清,一是想见识一下大清繁华,二,就是想在大清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永瑜笑着说:“我大清人杰地灵,姑娘定然能得偿所愿。” “没有错,我已经想好要找谁当夫婿了。” “那在下就必须得道一声恭喜了。”永瑜自然以为是福尔泰,笑得非常真诚。 塞雅有些迷恋地看着他的笑脸,这个男子,长得这么好看还不自觉,实在是让她又恨又爱。“八阿哥不问我找的是哪位吗?” “在下相信姑娘找的一定是最合心意的。” “我看中的是你。” 永瑜吃惊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作为一个男人,被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子看中希望能一结良缘,他心里自然是开心又得意的,但是,想到小燕子,再想到福尔泰,他就立刻压下了这份激动的心情,平静地说:“谢姑娘抬爱。不过,在下的婚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定下的。身为当朝八皇子,在下的福晋自然要由皇阿玛来钦定。” “这点不用担心,只要你和我父亲一起去说,皇上就一定会答应的。”塞雅非常自信,自己的阿爸毕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他们自愿,皇上也没有理由拒绝的。 永瑜看着美丽的塞雅微微抬起的小巧下巴,暗暗地咽了下口水,塞雅有着比小燕子更加美艳的外表和曼妙的身材,这样的女人,是一个男人难以拒绝的。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拒绝她呢。 “塞雅姑娘,我想你看出来了,福尔泰一直非常喜欢你,你们甚至……” “那个亲吻只是一个意外,而且,是他轻薄我的!”塞雅立刻叫了出来:“如果你在意,我立刻就去杀了他!”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冲。 永瑜连忙站起来拉住她:“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塞雅立刻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够好吗?” 看着塞雅泪汪汪的大眼睛那么直接地看着自己,永瑜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弱弱地呢喃着说:“不,你很好。” 塞雅的眼泪流了下来:“那我不够漂亮?” 永瑜叹息一声,伸手用手指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你很美,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之一。” “那是我的身份太低配不上你。” “不,你是西藏使臣的女儿,是西藏最美丽的高原之花。” “那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我……”永瑜看着手掌心中哭得可怜的小脸,叹息一声想要放开他。塞雅却伸手将他的手按在脸上,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我就是要嫁给你,我就是要你!你在比武的时候赢过我那刻起,我就喜欢你了!我要把我自己输给你,你不能不要。” 永瑜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叹息一声伸手温柔地将塞雅抱在怀里,温柔地轻声说:“塞雅,我有喜欢的女子,我……” “我知道,是小燕子对不对?” 永瑜吓了一跳,低头看着怀里的塞雅,塞雅伸手将自己的脸抹净,抬着头自信满满地说:“我还知道,那个小燕子假冒了一个叫紫微的姑娘当上了格格!你们现在是恋人,对不对?” 永瑜皱着眉紧张地问:“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当然是福尔泰,还能是谁?”塞雅拉着他的手十指交缠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些说出来的。不过,你必须娶我,娶了我,我就和你是一条心,就不会说出去了。我也不会这么拆散你们,但我会让你知道,我比那个小燕子更好的!” 永瑜像是在看一个任性撒娇的孩子,无奈地苦笑:“塞雅,别这样,我害怕我给不了你幸福。” 塞雅立刻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大声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幸福了!” 永瑜抱着怀里玲珑有致的身子,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低下头去,轻轻地触碰到了塞雅性感的唇,塞雅抬头来立刻迎合上去,永瑜忍不住紧紧抱着她,低头加深了这个吻,去感受这样一个火般热烈的女子的美好。 意犹未尽,两人终于分开,永瑜轻啄着她的唇:“好,我答应你。” 塞雅开心地笑了,那么热情的笑脸让永瑜忍不住再次吻上她。虽然自己可能没办法把塞雅排到小燕子的前面,但,他一定会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门突然打开,福尔康和福尔泰闪了进来:“永瑜,福康安……” 两人呆愣地看着抱在一起亲吻的永瑜和塞雅,都惊呆了。永瑜有些不好意思,塞雅却非常大方地依偎在永瑜的怀里对他们说:“我要嫁给永瑜了。” 福尔泰一声怒吼:“永瑜!你怎么能……塞雅,你要嫁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塞雅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嫁给你这种奴才?永瑜这么好,我当然要嫁给永瑜了。” 福尔泰狠狠地瞪着永瑜,永瑜叹息一声说:“尔泰,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我有我有理由。抱歉,我会好好对塞雅的。” 这话听在福尔泰的耳朵里份外刺耳,他才不管那么多,进去拉着塞雅的手大声说:“塞雅,你不能嫁给他!你和我亲吻过,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怎么还可以嫁给永瑜?” 塞雅狠狠地甩开他用力地抱着永瑜的腰对他叫道:“是你陷害才让我吻了你的!那根本只是个意外,我和永瑜的吻才是真心的!” 福尔泰被惊得倒退两步,脸色苍白,他捂着痛到快要撕裂的心口,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两个人:“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相信的兄弟!你们……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我走!” 福尔康这才醒过神来立刻拉住他大声说:“尔泰,不要冲动!” “冲动?我怎么能不冲动?我的女人竟然要和别人在一起!” “尔泰!”福尔康一声大吼,让福尔泰终于能将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福尔康叹息一声,握着尔泰的肩柔声说:“尔泰,永瑜已经有小燕子了,他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的,你不要激动,为什么不冷静一点听他们解释一下呢?”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难道没有看到吗?他们刚刚那么亲密地抱在一起亲吻,还能有什么可解释的?” 福尔康叹息,沉痛地看了一眼永瑜。永瑜皱着眉,不知道此时能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只是抱着怀里的塞雅保持沉默。 “哟,这是在干什么呀?”门口突然闪出两个人来,福康安笑眯眯地靠着门框,抱着双臂看着里面的几个人:“哎呀哎呀,善保,我现在脑子里面突然非常有灵感,能编出一出不错的情感大戏呢!” 善保从他身后转出来,微笑:“我也是呢,不如我们回去讲给永琪听听,看他喜欢哪部?” “没问题,我保证永琪更喜欢听我的。” “那可不一定呢。” 塞雅认识福康安,但她一向对这个对自己不客气的男人没有好感,所以对着他冷哼一声就抱紧了永瑜的腰不动。永瑜和福家兄弟却非常紧张,这两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一直都不离永琪身边的吗? 其实也是凑巧啦,善保有几天没回家了,所以趁着今天不忙回家看看,福康安轮休,就一起出了宫。路上聊天知道龙源楼来了一个说书的书讲得不错,所以就约过来喝喝酒听听书,反正时间还早嘛。正好他们也有这么些年不见,一直没机会好好聊聊。 所以两人进来的时候,就被守在二楼边的福尔康和福尔泰看见了,福尔泰这才进去通知永瑜,可惜这两人没有敲门的习惯,所以就撞见了那么火热的一幕。 因为这些人声音实在是太大,福康安想装着听不见都不行,本着无时不刻也要给这帮人找点不自在的恶趣味心理,福康安拉着善保就上了二楼,然后就看到了这四人很明显的爱恨纠缠的模样。 永瑜非常紧张,这两人听到了多少?于是说:“我们只是陪塞雅姑娘出来玩罢了。西藏使臣是我们大清的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福康安和善保相视一笑,点头说:“八爷说得是,您有心了。” 善保也跟着说:“八爷想得很周道,是五爷疏忽了,臣进宫后自然会向五爷禀明的。” “不用了!”永瑜立刻出声阻止,看善保挑眉看他又不得不编个借口:“五哥代皇阿玛管理朝政,已经非常辛苦了,这些事,就由我做主办了就行。而且,我们与塞雅姑娘相识已久,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善保的目光在塞雅抱着他的手上溜了一圈,点头说:“看来八爷与塞雅姑娘确实是非常熟了。” 永瑜脸上一红,立刻拿下塞雅的手,塞雅不愿意,永瑜还轻声的哄劝了很久。 善保看着一脸担心的福尔康和痛苦万分的福尔泰一眼,轻笑着说:“既然如此,臣也就不打扰八爷了。还请八爷尽心照顾塞雅姑娘,五爷知道您的苦心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永瑜巴不得他马上走,立刻点头,善保笑笑,拉了下福康安,拱拱手简单示意下转身就走了。 福康安坐下,接过善保倒的茶不解地问:“你为什么阻止我找他们麻烦啊?就他跟塞雅那个样子,还有说的那些话,我就能让他们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行,他们的话牵扯上了小燕子了。永琪说过,戏还没演完,不要过多插手。” “真搞不懂永琪怎么想的。” “呵呵,他只是想在最好的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罢了。”善保嗅了嗅茶香,满意地笑了。轻轻地吸了一口,只觉得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好吧,那我就不我管了,省得坏了他的事。”福康安看着一脸舒适的善保,突然凑近一些阴阳怪气地问:“今天早上永琪精神不济,中午那么忙还抽空睡了一会。你昨天晚上看来没少折腾他嘛。” “咳咳咳!”善保直接呛到,差点把茶水从鼻子里喷出来,福康安哈哈大笑。善保瞪他一眼,取了帕子擦拭干净,挑着眉说:“福康安,听说你这次突然要回家,是因为你家里帮人把福晋的人选订好了,你知道吗?” 福康安吓了一跳:“你说什么?真的吗?” 善保微笑,低头继续喝茶,听着台上老头慷慨激昂手舞足蹈地说着书,假装没听见。福康安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续了茶语带讨好:“真的假的?喂,你不要不理我啊!” 善保好笑地看着他:“你回家不就知道了?” 福康安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他。善保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阿玛和额娘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挑得不合你心意?尽管开开心心等着把人娶回家吧。” 福康安心里一块大石下地,虽然他并没有喜欢的人,但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婚事太草率。他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家里给他说亲的媒人们能踩断门槛,他就是因为想要逃避此事才会天天在宫里呆着。但今天阿玛传信让他回去,他心里就有些底了。 抓抓头,福康安叹息一声,看着善保哼了一声:“我可没有你好命,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人。” 善保愣了一下,低头轻笑:“是,这是我一生中最心满意足的事情了。” 94、第94章 永琪站在乾隆的身后,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虽然今天能好好休息一下,但他宁可去睡觉也不想陪着这一大帮人在这里闲逛。对于他从小到大所住的皇宫,永琪一点也不知道哪里有意思了。是啦,是啦,是很漂亮,但是他早就看腻了好不好。 今天乾隆招待巴勒奔观赏皇宫共游御花园,巴勒奔非常高兴,非常给面子的每见到一项美景就大呼小叫,然后就把自己不丰富的汉语颠三倒四地排列出来赞美一下。不过乾隆倒是挺乐在其中的样子,不过也是啦,他自己都好久没有好好在这里观赏过了呢。 但永琪对这种美景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即不显得出头,也不让自己离皇阿玛太远。不过,这倒是让永瑜这小子抓到了空子,死死地粘在了乾隆的屁股后面,昂首挺胸,一副我是皇阿玛最宠爱的阿哥的模样。永琪也不介意,他觉得今天肯定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一直不肯靠得太近。 塞雅跟在巴勒的身后,显得有些不是很专心,时不时地跟永瑜做几个暧昧的眼神交流,永瑜总会回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塞雅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有来有回了有好几次,乾隆又不是瞎子,自然也看见了。于是,就说自己累了,调转方向,往荷花池上的凉亭走去。 在开得热闹的荷花的包围下,凉亭里的景色极美,加上这里清凉又悠然,自然是聊一些美好话题的好机会。 所以,塞雅终于是忍不住轻轻地拉了拉巴勒奔的袖子。 巴勒奔自然知道女儿的意思,但他仍然非常犹豫。抬头看了看永瑜,见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想了想,暗暗叹息一声,站起来对着乾隆行了一礼:“皇帝陛下,微臣在京城,见识到了这里的繁华和富裕,了解了我们大清的强大和和平,知道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微臣真的非常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在这里渡过这么美好的时光,这段日子将是我今生最美好的回忆。” 乾隆心想,哟,这话说得好听,是谁写了你背下来的吧?心里乐着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一些,也非常好友地跟他客气着。 巴勒奔转身伸手向后,推出自己的女儿:“陛下,塞雅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虽然任性了一些,却是一个聪明又坚强的好孩子。微臣非常希望这孩子能够留在大清,并嫁给大清的勇士,成为西藏与大清沟通的桥梁,代表西藏与大清的世代和平。” 乾隆笑了,点点头一脸很满意地说:“原来如此,这是好事啊。而且,能够离开故土和家人,为了家乡的和平而远嫁他乡,塞雅姑娘真的是好气魄。如此英姿飒爽,美丽动人的塞雅姑娘,愿意嫁到大清是我大清的勇士们的福气。塞雅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看中谁呢?如果已经有了人选尽管说来,朕可以为你做主。” 塞雅立刻抬起了头,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写满了兴奋与期待:“陛下,塞雅要嫁给永瑜!” 这句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永琪听到还是非常兴奋,扫视一下周围,陪同的大臣们个个都在轻声议论,看脸色,大多都对此事非常犹豫。 不过虽然犹豫,这些大臣也都是聪明人。现在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除非五阿哥有个三长两短,这皇位肯定是五阿哥的跑不掉了。既然如此,八阿哥如何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虽然娶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女人有些跌份,但不是皇位继承人的八阿哥娶什么老婆又有什么关系呢。娶吧,娶吧,一定要娶回家!这可是代表两方和平啊!八阿哥,为了大义,您就答应了吧! 乾隆轻轻地挑了下眉,如此淡定的模样看得塞雅心里一突,连巴勒奔都害怕地看着他。虽然皇上说什么有他做主,但到底答不答应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乾隆想了想对塞雅说:“听说塞雅姑娘一向崇拜强者,所以会想嫁给打赢你的永瑜朕可以理解。不过,按我大清祖宗家法,这皇子的嫡福晋可不是能是非满族之女。你如果要嫁给永瑜的话,朕只能许你当侧福晋,这可不是正室,你可想清楚了?” 塞雅立刻跪下来大声说:“是的!塞雅愿意!” 乾隆看着眼前的女子的脸上明亮开心的笑容,忍不住轻轻地叹息,其实,是有点可惜的。这样的单纯又爽朗的女子不得不说非常有魅力,嫁给永瑜这倒霉孩子真的是有些埋没掉呢,不过不嫁给他又嫁给谁呢?转头看着永瑜,用一种淡淡地询问语气问:“永瑜,你也都听见了,你可愿意娶塞雅姑娘为侧福晋?” 永瑜走出几步来到乾隆的面前,撩起袍子跪了下来:“是的,儿臣愿意,请皇阿玛赐婚。” “如此的话……” “永瑜!” 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吓了所有人一大跳,永琪双眼发亮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身大红的小燕子凌空飞来,嗯,飞得很高,飞得很快,气势不错!可惜因气息不足而不得不在旁边借了下力继续飞。而被借力的那个太监则是直接掉下了荷花池,于是把这原本气势汹汹的画面硬生生地被扭转过来,变得很搞笑。 永琪把自己往暗处缩了缩,找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把自己藏起来,兴高采烈安安心心地看戏。 小燕子终于停在了乾隆和永瑜的面前,扶着腰大口喘着气,穿着花盆底的鞋子害她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当。因为破空飞来,头发变得乱槽槽的,似乎也掉了一些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美感。而且,看她将眼睛瞪得那么大,几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样子,永琪都为永瑜慎得慌,这双牛眼这么恐怖,永瑜是觉得她哪里可爱了? 永瑜看见她突然出现,也是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伸手想扶她,小燕子却直接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尖叫:“不要碰我!你这个忘恩负义水性杨花的男人!” “……” 在场所有人默,只有永琪隐身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哧笑,不能怪他,他实在是忍不住。 永瑜的脸立刻红了,迅速地扫视下周围,看到不少人都低着头可疑地耸着肩,立刻抓着小燕子的胳膊着急地小声说:“小燕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漱芳斋找你,到时候有话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不好!什么叫我不该来!我怎么不能来?我当然要来!不来的话岂不是错过了这场好戏!”小燕子再次甩开他对着他尖声怒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烧得红通通的,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永瑜的心一下子软了,立刻陪着小心地说:“小燕子,我知道你很生气,但现在真的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回去,我保证,我稍后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小燕子委屈得不行,猛地将他推得老远,大叫着:“你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明明说过!你说过你是我一个人的!采莲就算了,现在又出来一个塞雅!你到底想要几个女人?你这个骗子!”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虽然小燕子进宫的时候是以乾隆义女的名义,而且虽说没有正式册封过但也毕竟享受着格格的待遇,甚至还万般受宠,谁不知道她是乾隆在外面的私生女,乾隆对她和她娘份外亏欠才这么疼爱?而永瑜是乾隆的八儿子,这两人……这两人…… 而永琪想的是,小燕子果然是不能接受老公有小妾的女人,嗯,以后多给永瑜塞几个美女过去好了。所以说,永琪,你果然不是啥好东西。 那边,听了这些话的乾隆,眉毛立刻皱了起来,紧抿着唇,目光阴沉地看了永瑜一眼。 永瑜马上发现了乾隆的怒气和不满,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走投无路下竟然愤怒地跳起身来,指着小燕子一脸凶狠地斥道:“小燕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闭上嘴给我退下!” 小燕子震惊地看着永瑜,在印象里,永瑜这么凶狠地骂她的次数还没有过,虽然有严厉的时候,但这么凶狠地骂她的次数还真没有。被心爱的男人这么对待,小燕子受不了了! 只见她非常豪迈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始哭叫撒泼:“我不管,我不管!你说过,你要娶我当王妃的,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哇啊啊啊!你这个骗子,骗子!你说了等我和紫微恢复原来的身份后就会娶我的,你明明说过的!我不要当这个格格,我不要!反正紫微才是格格,她爱当就让她当好了!我要回大杂院去!哇啊啊啊!” 永瑜害怕得全身发抖,小心翼翼地看着乾隆的脸色。乾隆脸色当然很难看,如果说刚刚只是阴沉,现在就是杀意满盈了。 这时,福尔康福尔泰带着紫微也赶到了,看到这里听到这些,福尔康叹息一声,走到永瑜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说道:“永瑜,到了今天这一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说着,一撩衣袍跪了下来,看着乾隆用一种悲痛又深情地语调说道:“皇上,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想您已经看出来了!是的,小燕子并不是夏雨荷的女儿,紫微才是您的女儿呀!” 乾隆的脸更黑了,冰冷肃杀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被折腾成太监了还不老实!过会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而永琪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为什么那句小燕子最正经的台词被这小子抢走了?搞得小燕子成了打酱油的了?真不爽! 而紫微这个时候却万分冷静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静静地低头站着,当自己不存在。 永瑜见乾隆脸色越发地难看,有心把这事糊弄过去。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看着坐在地上不再哭闹的小燕子,再看看尔康坚定的眼神,只好撩起袍子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阿玛,请原谅儿臣和尔康等人的鲁莽,我们实在是希望在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来解决这件事啊!我知道您一定非常生气,非常震惊,但我们也是为了您着想啊。您那么喜欢小燕子,又那么喜欢紫微,这两个女孩子又情同姐妹。她们是我们这个皇宫中,最美丽的亮点,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失去她们任何一个人,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同时接受这两个女儿呀!而且,我和小燕子,尔康和紫微,都已经深深地相爱了!我们知道不应该,但情之一字,又怎么是我们能控制的呢?” 福尔康感动极了,永瑜这话说得真好,点点头继续说:“皇上,你也是曾经深深爱过的人,您一定能理解我们想要保全这两个女孩子的心意!” 小燕子看着乾隆的脸色,觉得现在皇阿玛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可怕,可她还是忍不住说:“皇阿玛,我知道是我不对。可紫微真的是你的女儿,你不是一直说她很好吗?你就让她也当个格格嘛,这样我们就能一直陪着你啦!” 紫微冷冷地看了一眼小燕子,嘴角轻轻地勾起嘲讽的弧度。小燕子,你错了,我是注定要当格格的,而你…… 这里闹成一团,乾隆无论如何也不想继续丢脸下去,所以轻轻地说:“巴勒奔。” 巴勒奔正看得目瞪口呆,听到乾隆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跳起来,根本不敢看乾隆的脸,弯着腰低着头回道:“是,臣在。” 乾隆深吸口气,努力平和一下自己的心情,等控制得差不多了才说:“今天招待不周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朕改日再传你。” “是,微臣告退。”巴勒奔立刻后退,还顺便把塞雅给揪住往带外,他很清楚,这里绝对不宜久留!塞雅虽然直爽,却也不是木头,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乖乖地跟着走了,只是非常不放心地看着永瑜。永瑜看到,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为自己担心,塞雅这才将心塞回肚子里跟着父亲离开了。 赶走所有围观的大臣和打酱油的奴才,只把心腹的人留在身边。乾隆坐在凳子上,看也不看面前跪着的三个人,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地敲动,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对吴书来吩咐,要他派人去传皇后和令妃过来。然后,乾隆对着永琪招招手,把人叫过来陪他喝茶。 皇后来得很快,本来就不远,加上皇上吩咐,哪里敢耽搁,搭着苏嬷嬷的手就快步过来了。只是,这里美是美,但这周围的气氛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要一起赏花观景的。 尤其,在看到永瑜等人在乾隆面前跪的跪,站的站,皇后眼皮一亮,直觉就不好。赶忙假装没看见,伸手甩了帕子行了礼:“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后来啦,起身吧,来,坐下吧。”乾隆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指着身边的位置就让皇后先坐下来,仍然拿身前那些人当不存在。“来,皇后,来尝尝这种烤饼干,朕让厨房的人新做出来的,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嘛,看看是不是合胃口。” 皇后见皇上暂时不想开口,也就跟着配合道:“那臣妾自然是要尝尝的。”伸手接过一个尝了尝,再笑眯眯地说:“这味道还真是不错,皇上不要藏私,这方子,也给臣妾一份吧。” “哈哈,你喜欢就好,想吃的话朕就让人去做就是了。” “那臣妾有口福了,先谢过皇上了。” 令妃来得比较慢,毕竟这可是很久不见的皇上第一次主动传她啊!虽然这个时间那个地点有点奇怪,但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啊!所以,她花费了许多时间精心打扮,挑了最合时节的衣裳,梳了最秀美的发型,精致的妆容,温婉的气质。准备好一切,在镜子前面转了个圈,再凑近仔细看看,嗯,很完美! 打扮好了,令妃搭着冬雪的手快步来到了花园的荷花池。却看到亭子里,自己的儿子侄子跪着,皇上和皇后永琪正气氛很好地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时不时的开怀大笑。这情景让令妃心里一突,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僵硬了许多。赶紧调整好,再摇曳生姿地走过去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永琪看了她一眼,没站起来也没请安,笑眯眯地继续坐在原地喝着茶。 皇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算是听到了。 乾隆看了看这不给自己面子的两人,摆摆手就让令妃站一边了。然后说:“既然这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跪到全身麻木的几人立刻打起精神看向乾隆。 乾隆抬抬下巴指了下福尔康对令妃说:“刚刚,福尔康说,小燕子不是朕的亲生女儿,紫微才是。然后,永瑜说他们是因为不想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才瞒下了紫微和小燕子的真实身份。嗯,令妃,身为永瑜和小燕子的额娘,你不会不知情吧?” 令妃几乎吓到魂飞魄散,立刻就坐下来捧着手绢哭诉:“皇上,皇上,请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知啊!这件事一定不是真的,请皇上明察呀!” 说着转头看着永瑜,满脸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但如果仔细看,就会看到她的眼睛中布满了阴霾:“永瑜,你告诉额娘,这些事并不是真的!” 永瑜握紧小燕子的手,严肃地看着她,点点头:“是真的,额娘。而且,儿臣和小燕子已经彼此相爱了,您这么喜欢小燕子,一定会为我们祝福的不是吗?” 令妃的脸当时就扭曲了,看得永琪万分欢乐。 福尔康这个时候也跳出来说道:“令妃娘娘,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但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情非得已啊!”接着,他就把事情的经过声情并茂地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永琪听着连连点头,嗯,记性不错,再听听,嗯,太好了,自己没有在其中搅和。他可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脑残们为伍,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么精明的人却跑去做那种和脑残们对着干的没脑子事情。 令妃听得头晕眼花,摇摇欲坠,只觉得福尔康说的每个字都可以让自己晕倒。虽然自己也一直奇怪永瑜和小燕子的情意非同一般,但一直觉得是儿子对这个调皮的小燕子非常好奇的缘故,加上一个是皇上的儿子一个是皇上的女儿,她怎么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的。但没想到啊没想到!早知道这样,她在小燕子进宫那天就掐死她了! 令妃的脑子转得飞快,很显然,她现在的态度非常重要,否则皇上不会把她叫来。 首先,她不能插在这件事里,更不能让皇上以为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其次,永瑜一定要保下来,那个福家两个小子就送给皇上出气,但永瑜绝对不能有事!所以,事情一定要推到福家两小子头上去,好在他们从头参合到尾,就连最早的围场事件他们都在场!再来,自己跟紫微有隙,虽然不知道这丫头知不知道,但现在必须表现友好亲切!让她尽可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 于是,使了个眼色给永瑜,令妃开始一脸感动地哭道:“皇上,您也听见了,虽然尔康把紫微带回家没有向您说明的原因臣妾不知,但永瑜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他被蒙在鼓里,等到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他们才出此下策,希望仁慈善良的您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您明白这两个女孩子的优秀和无辜。您看,小燕子如此天真可爱,紫微是这么美丽动人,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这是多么难得的两个女孩子呀!他们虽然有了一些小私心,但更希望您能和以前一样开心快乐啊!您那么喜欢小燕子,又那么喜欢紫微,他们怎么忍让您伤心难过?他们这么做,正是因为他们敬爱您,在他们的心中,您是他们最崇敬的皇帝,他们不希望这件事伤害到您呀,如此善良又忠诚,真的是太让人感动了。”她感动地哭了两声,又继续说:“臣妾知道福尔康兄弟的方法不着调了一些,但您看,他们每个孩子确实都是在想办法让您能平和地接受两个女孩子,让结局能皆大欢喜,这样至忠至孝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不是吗?” 永琪恨不得站起来给她拍手喝彩,讲得实在太棒了!虽然丢卒保帅的意图明显了一些,但能这么快地组织出这么长又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不愧是令妃呀。 但皇后听得嘴角抽搐,这话听得真让人牙酸,酸得让人很想甩开嘴上扯皮的麻烦直接砍了她。看了看淡定喝茶的皇上一眼,皇后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令妃,放肆!混淆皇家血统,这是欺君的大罪!”嗯?貌似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吧?怎么这么熟?皇后愣了一下继续板着脸一脸沉痛地说:“什么苦心,什么至忠至考,如果他们真的忠孝,为什么不在事情的一开始就坦白一切?你们也说了皇上喜欢小燕子,并且是一个仁慈的人,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分明就是不相信皇上怕皇上大怒杀了小燕子或是杀了福尔康重罚永瑜!” 永琪一脸崇拜地看着皇后,皇额娘太帅了! 在儿子的星星眼照射下,皇后淡定又微微得意地挑了挑眉毛,继续说:“你们口口声声说皇上仁慈圣明,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皇上!这样的人,哪里配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 这下连乾隆都忍不住抬头看着自己老婆了,这老婆果然选得合自己心意!看来,他也可以跟着永琪一起看看戏了,皇后战斗力这么强,不用他出马了! 95、第95章 令妃是什么人?令妃是一个出生汉包衣的包衣奴才的女儿,没有显赫的身份,家里也没有什么钱,本人长得不顶美,但她却几乎是创造了大清皇朝后半段历史的人! 你想想,乾隆的儿子嘉庆的娘是谁?令妃!嘉庆的儿子道光的奶奶是谁?令妃!道光的儿子咸丰的祖奶奶是谁?令妃。接下来那一串小皇帝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令妃几乎就是一个时代的创造者啊! 此人以这样的身份爬到这样的地位拥有那样的身份,可不是仅仅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就能达到呀!这样的人没有点脑子,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样成功的。 因此,虽然皇后的战斗力强大,但是作为曾经被废掉的有名皇后,想要真的一两句话就扳倒令妃还是实力有些不足的。 令妃虽然被皇后的两段话说得有些慌了手脚,但眼睛一转,立刻悲愤地哭道:“皇上!臣妾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这些孩子如果真的是不信任您,那怎么会把紫微带进宫来想办法让父女相认呢?如果不是因为相信您的圣明和传递,又怎么会留下这个孩子,让他们有了受责罚的理由呢?他们只是希望您能心平气和的同时拥有两个女孩子呀,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这件事对您的伤害减到最少,让您能保持快乐呀!” 福尔康感动又感激地看了一眼令妃,抬头拱手深情地说:“皇上,请听微臣一言。我们或许做得不够周全,但我们一心一意,只希望您能同时接受两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呀!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阴差阳错下产生的无奈,这两个女孩子都是无辜的呀。您与紫微的娘曾经那么相爱,我们怎么能让您失去这样完美的女儿?而您一直说小燕子是您的开心果,有了小燕子您才觉得这宫里越发的明亮可爱起来。失去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对您都是最大的打击,想到这些,让我们怎么能做出伤害您的事来呢?” 永瑜也抬起了头,满含热泪激动地说:“皇阿玛,您不要听皇后的一面之辞,我们对您的尊敬和忠诚根本不用怀疑!您是我的阿玛,尔康尔泰又是您看着长大的,以您对我们的了解,我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皇阿玛,是的,我们曾经犹豫过,我们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您误会,会不会给您带来更大的伤害。但是,我们相信,当您明白了我们的心情和诚意,就会知道我们是希望您会高兴才这么做的呀!我们用了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让您和这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让您知道,也让我们知道,您是真心喜欢这两个人的。那么,我们怎么能让您失去其中一个呢?” 小燕子虽然不待见令妃,但毕竟令妃现在是在为他们说话,所以一直憋着没出来吐槽。可见几人说的话没有打动正在喝茶的乾隆,立刻往前面跪行两步说道:“皇阿玛,您是我见过的最慈爱,最好的阿玛了!我从小就没有爹,我不知道别人的爹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爹了!我知道我当时做错了,我没有说出紫微才是您的女儿这件事,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当我被箭射中躺在床上的时候,您在我床边那么温柔地跟我说话,给我喂药,一直关心着我,您对我那么好,让我好感动!我,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隐瞒的,我只是想体会一下有爹爹疼爱的感觉,我没有任何恶意的!然后,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小燕子低头绞着手中的手帕,非常自责地哭着说:“好多次好多次我都觉得对紫微很抱歉,想跟她换回来,但是……皇阿玛,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当这个格格了,您让紫微当好不好?” 永琪用手支着脸颊,看着她,慢悠悠地问:“小燕子,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不跟皇阿玛说清楚呢?” 小燕子抬头高声说:“我曾经,我曾经说过的!我有试着告诉过永瑜如果我是假格格怎么办。但他们说,这种事按律法是会被杀头的。我进宫来后,他们总是告诉我,这样不行,那样不能做,做了会怎么样怎么样,会杀头什么的,我不想被杀头,所以……所以……” “那小燕子,你觉得你们的这个计划进行下来就不能被杀头了吗?” “那肯定啊!”小燕子立刻激动说道:“如果皇阿玛喜欢我,又喜欢紫微,那他就不会舍得杀我的头啦。” 皇后啪地一拍桌子怒吼:“放肆,胆敢如此利用皇上,欺骗皇上!还敢说自己没有做错!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错!你仗着皇上宠爱你,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吗?”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立刻又缩回了永瑜的身后。福尔康挺身而出:“皇后娘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你不可以曲解我们的真心诚意!” “该死的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皇后生气,瞪着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奴才,“你一个包衣奴才,敢在皇上面前称臣本宫就没有计较了,现在竟然还敢在本宫面前称我,谁给你的权利!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竟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连同他人,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来!真是罪该万死!” 福尔康被气了脸,想着皇上还没开口你就吼了起来!果然是个阴险可恶的女人! 然后,皇后转向紫微,冷冷地问:“夏紫微?” 紫微走上前来,平静地跪下:“奴婢夏紫微,叩见皇后娘娘。” “你就是夏雨荷的女儿?可有凭证?” 几人心想,凭证不就是那幅画吗?都已经给皇上了不是吗? 但紫微却点点头:“有。” 在令妃等几人惊讶的注视下,紫微从容地从衣摆的暗袋里拿出一个细细长长的袋子双手举过头顶,吴书来接过来递给了乾隆。乾隆挑了下眉打开,抽出一把扇子,扇下挂着一个玉扇坠,那是乾隆曾经最喜欢的东西。 乾隆检查了一下,点了点头。皇后见了又转头问:“你既然有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向皇上说明你的身份?” “奴婢不敢,奴婢自进宫来,不断被人告诉说如果说了,就会对小燕子不利,甚至可能会害死小燕子。小燕子虽然粗鄙,却曾经对奴婢有恩,奴婢虽恨她冒充奴婢的身份,但却不想伤她性命,如此,只得听了这些人的话委曲求全。” “紫微你要说什么?”永瑜立刻叫了起来,瞪着紫微一脸的不敢相信。福尔康更是惊呆了,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小燕子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紫微,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紫微继续说:“而且,奴婢的娘本来留给奴婢的东西里,还有一幅皇上亲手画的画,那幅画被小燕子背进了围场,是小燕子证明身份的有力证据。这样,奴婢和小燕子就各有一样东西证明身份,奴婢不知道一把扇子是否足够证明身份,所以不敢冒认。” 皇后的语气好了许多,拧着眉淡淡地问:“真是个单纯的丫头,你们谁是谁非,难道我们不会派人去查吗?难道你以为我们只是会听小燕子一面之词的吗?” “奴婢知道,但奴婢听说,在知道奴婢身份后,福家为了防止奴婢的出现会影响到令妃和八阿哥,派人去了奴婢的家乡。奴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毁灭证据,借此让害奴婢的身份石沉大海。”紫微越说越伤心,低着头抽泣:“奴婢自幼待字闺中,不明世理,与金锁经历千难万险来到京城寻找父亲,却所托非人。奴婢好恨自己的愚笨,却……无力回天……” 小燕子的脸上有些茫然,因为她不是很听得懂。紫微这段话里成语太多,难倒她了。 永瑜和福家兄弟却震惊得回不过神来,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温柔体贴,纯真善良的紫微吗? 而令妃则暗恨不已,紫微拿出来的证据看来是真的,看皇上怀念地一直把玩着的样子就知道是绝对性的证据!紫微的身份这么重要,皇上和皇后会非常照顾她的想法。可紫微竟然反水,这对令妃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她立刻温柔地问:“紫微,你在说什么?尔康他们不是一直在帮你吗?你甚至和尔康有了感情不是吗?” 紫微冷冷地看她一眼,哼了一声:“令妃娘娘,我虽然单纯柔弱,却不是没有尊严的。谁在帮我,谁在害我,我心里非常明白。” 那充满恨意的眼睛看得令妃心中一突,令妃的笑容僵硬,突然明白过来转头看向永琪。就见永琪支着头,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一脸嘲讽地笑意。 令妃恨自己没有早些注意到!小燕子和紫微的身份这么离奇,以永琪的性格,不可能没有派人去调查过!而永琪的能力也不是可以小看的!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后找到紫微将她拉拢过去了,这才让紫微在这种重要时刻反咬了自己一口! 皇后满意极了,点头说:“紫微,你遭受的苦难本宫已经都知道了。虽然委屈你许多,但你的身份我们只要调查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现在,本宫问你,他们这帮人,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紫微冷冷地看着永瑜和小燕子一眼,又对着令妃冷哼一声,转头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小燕子自进宫来,一直锦衣玉食,享受着荣华富贵,受尽了千万宠爱,她早就沉迷其中,抛不下。她虽时常说她愿意将格格的身份还给我回到大杂院去,但只要我们略哄一哄,就会立刻放弃。她认定奴婢善良可欺不会害她,才想借此机会即保住她的脑袋,又保住她的身份,让她能继续享受这样的奢华生活。她根本就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女贼罢了。” 小燕子倒吸一口冷气,几乎跳起来破口大骂,但吴书来手一摆,立刻出来两个太监死死地押住她,又塞了一个东西在她的嘴里阻止了她说话。 永瑜正要跳起来摆身份怒吼,就听到紫微继续说:“至于八阿哥,哼,他只是想要保护小燕子罢了。他知道这件事如果暴露,小燕子肯定会因冒认皇亲而小命不保,所以他才不断拿小燕子对我恩,又需要靠他帮忙才能与皇上相认的事来威胁奴婢,让奴婢不得说出真相。甚至无视奴婢才是他亲妹妹,却成为包衣奴才这种可耻的事。对他来说,奴婢怎么样,皇家的脸面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保护好小燕子就行了!” “至于福家兄弟,他们,不,他们一家人才是罪大恶极!福家出生低下,虽然福老爷是一品大学士,但仍然只是个包衣奴才。这低贱的身份是他们的痛,他们一直想等奴婢恢复身份后,将奴婢娶回家,好借此得到旗籍,成为八旗贵人!所以,他们总是在奴婢面前露出一副善良关心的嘴脸,甚至几次险些破坏奴婢贞洁以让生米做成熟饭!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怒吼着说完,紫微无视所有的震惊的表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说出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憋在心中的话,只觉得松快许多。自嘲地微笑了一下,给皇上皇后磕了一个头:“皇上,奴婢的娘是个痴人,至死也对皇上念念不忘,更是无知的希望奴婢一介弱女来到京城见到您认回身份。奴婢一开始也希望如此,但经历这些,奴婢只希望归还这两样东西,并让您知道母亲的感情,皇上能有一点怀念,奴婢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奴婢希望回到济南,陪伴在母亲身边,请皇上恩准。” 看着跪趴在脚边的紫微,皇后心软了,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泪水,苦笑着说:“傻孩子,我们怎么能让您在受尽委屈后就这么回去?你想害我们愧疚终生吗?好了,别哭了,我们定还会你公道,不要再说什么回济南的话了,济南你已经没有了亲人,还回去做什么?” 紫微看着皇后温柔娴静的美丽脸庞,心酸感动一起涌上来,扑到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乾隆微笑,拿扇子在紫微头上敲了一下:“你有今日,也不枉朕救你一场。” 紫微头也不抬,趴在皇后的怀里点点头,继续哭个没完。 皇后温柔地拍着她的头,任她哭个痛快,问皇上:“皇上,您看现在……” 乾隆站了起来,“将令妃送回延禧宫,没有旨意不得出延禧宫一步。将八阿哥带到景阳宫,不得出景阳宫一步。福尔康福尔泰小燕子先丢进牢里。朕累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对了,皇后,紫微暂时托你照顾了。” “是,请皇上放心。” 令妃几乎傻眼了,但心里仍然存了一丝侥幸,因为紫微并没有说自己什么,而且皇上也没有把自己和永瑜怎么样。这样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但小燕子就不能这么想了,她伸长了手臂尖叫着:“不要!不要!永瑜,救救我呀,我不要被砍头!永瑜,永瑜!” 福尔康和福尔泰也大叫着:“皇上,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是好心啊!永瑜,你快跟皇上说我们并没有这么想过呀!令妃娘娘,令妃娘娘!” 永瑜跳起来阻止那些要把人带走的侍卫,在乾隆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阿玛!请您不要相信紫微说的那些话啊!我们绝对没有那么想过的!皇阿玛!” 乾隆低头看他:“你没有这么想过?” 永瑜立刻大力地点头,非常坚定地说:“没有!绝对没有过!” 乾隆微笑,点头说:“那好,小燕子就不用审了,直接砍了吧。” 小燕子一声尖叫,永瑜也大叫了起来:“不要呀,皇阿玛!虽然我们没有那么想过,但小燕子是儿臣最爱的人呀!而且……而且……她还怀了儿臣的……骨肉……” 乾隆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去看永琪,永琪摊摊双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乾隆皱着眉:“传太医来。把福家兄弟先带走。” 看着被拖走的福尔康和福尔泰,永瑜虽然觉得非常抱歉,但现在,能保住小燕子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两人的事他会再想办法的。 来的人是欧阳徇,毕竟现在他是乾隆的专职大夫,而且乾隆现在最相信的也是他了。 来到这里,看着在场的人,欧阳徇淡淡地挑了下眉毛,行了一礼:“给皇上皇后请安。” “欧阳大夫来了。”乾隆坐着,冷着脸指着小燕子:“那就麻烦欧阳大夫去给小燕子看看吧。” 欧阳徇看着那个缩在永瑜身后的小燕子,看了永琪一眼,永琪低头玩着茶杯,没理他,但看侧脸非常不高兴。欧阳徇点头:“是。” 小燕子的手被太监抓出来摆在欧阳徇的面前,欧阳徇扔了一块薄丝帕在她手腕上面,将手指搭了上去。过了好一会,很奇怪地看了看小燕子,小燕子胆颤心惊地看着他,永瑜在一边紧张害怕地问他:“大夫,你看一下,小燕子是不是已经怀孕了?” 欧阳徇挑了下眉,放开小燕子,站起来对乾隆说:“皇上,这位姑娘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永瑜拥着小燕子叫道:“小燕子怀孕了对不对?” “这位姑娘并没有任何怀孕的症状,而且,据微臣看来,这位姑娘似乎内理有些不调,不太容易怀孕。” 永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得到皇上皇后两个瞪眼立刻低下头去。 永瑜立刻指着他的鼻子大叫:“你这个庸医!连小燕子有身孕都诊不出来!滚下去!去找太医来!” 乾隆皱起了眉,冷冷地问:“闹够了吗?” “皇阿玛!”永瑜再次跪到他的面前:“皇阿玛,求求你,不要伤害小燕子,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您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我们只是相爱了,并没有做任何伤害过您的事呀!请您饶过她吧!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呀!” 见乾隆无动于衷的皱眉看着自己,永瑜转身揪过自己的额娘:“额娘,额娘!你也求皇阿玛呀!额娘,你最喜欢小燕子了!你求求皇阿玛!额娘!” 令妃的妆容精致的脸立刻扭曲了起来,看了看惊恐未定的小燕子对永瑜强笑着劝说:“永瑜,不要害怕,皇上不会伤害小燕子的!” 永瑜急得大叫:“不,额娘,小燕子这么娇滴滴的姑娘怎么能去牢里呆着?对了,紫微!”说着又扑到已经平静下来的紫微身边:“紫微,你是小燕子的结拜姐妹!你不会看着小燕子去坐牢的对不对?你这么善良,小燕子对你有恩呀,而且你进宫来,小燕子一直都对你很好呀!” 紫微抬头看着永瑜,平静地说:“八阿哥,既然你说小燕子无辜,那么,在牢房里呆几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皇上只是让她去坐牢,又不是要砍了她,你这么害怕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呢?” 永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痛心地摇头说:“紫微,我以为你那些话只是一时的气话,你仍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大方的女孩子。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已经变成我们根本不熟悉的人了!是我看错你了!” 紫微福了一礼:“谢八阿哥抬爱,紫微能有今天,都是托您的福。” 永瑜被她噎得差点呛到,也不废话了,站直了身体,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皇上:“皇阿玛,小燕子是无辜的,您不能把她关到牢里去!” 乾隆淡淡地看了一眼“无辜”的小燕子,平静地说:“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朕。带走。” “是。”两个太监不再停留,拉着人就走,永瑜握紧拳头,痛苦地看着小燕子不断挣扎,甚至把鞋子都踢下来了,却仍然被人带走了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乾隆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好了,朕累了。” 永琪站起来揉揉脖子:“我也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皇后站起来,对苏嬷嬷说:“你亲自去一趟漱芳斋,让那个叫……金锁是吧?让她收拾紫微的东西带到坤宁宫去。紫微,我们走吧。” 紫微伸手扶着她:“是,皇后娘娘。” 令妃在所有人走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仍然呆愣着的永瑜,突然伸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不成气的东西!” 狠狠骂了一句,令妃转头大步走了。 永瑜一个人捂着脸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96、第96章 出人意料的,这一伙人并没有被处死。因为在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发生了三件事。 一,皇太后回来了。 皇太后当然要回来了!皇帝儿子被人捅了一刀,受了重伤,她哪里能坐得住!她在五台山求了这大半年可不就是为了让佛祖保佑这大清和她儿子吗?结果她这么诚心诚意的,还让她儿子差点一命呜呼了!她没砸了这佛祖的金身就不错了! 所以,带上晴儿,摆驾立刻就冲了回来。 皇太后慈悲,加上她身边有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晴儿,福尔康想死是肯定死不掉的。而太后也不舍得真把自己的孙子怎么样,虽然不是受宠的孩子,但是毕竟是皇上的血脉,他都抱着自己大腿哭了,太后还怎么砍小燕子,于是小燕子的命也保住了。 二,出征回部的将士们回京了。 大军得胜归朝,这是大事!小燕子算个毛,一边凉快去。 所以,永琪和乾隆所有的心思都转到了这件事上,小燕子他们就交给皇太后处理了,你杀也好不杀也好,我们都无所谓。杀了省心,不杀我们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嚣张的,您老随意。 这一随意,就随了太后的意思,把所有的人的命保住了。 三,巴勒奔的女儿塞雅坚持要嫁给永瑜。 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巴勒奔也看出来了,那永瑜就是一个不着调的,这样的男人,巴勒奔是不怎么看得上的。女儿是自己的宝贝,他宁可带回西藏也不想留给这么个男人糟蹋了。反正回去了塞雅要几个丈夫都没问题,自己挑些不同样的来给她,还怕女儿不回心转意? 可塞雅不愿意,她就是喜欢永瑜那种外表俊美又温柔多情又武功不错的男人。而且,能留在大清,对塞雅来说也是一大诱惑。见识了大清的繁华,享受了大清的富裕,西藏再美好,也没有大清舒适不是? 巴勒奔没辙,于是只好向皇上求了情,保住了永瑜,才算是保住了女儿今后的地位。 这三件事加在一起,这帮人处理结果如下: 永瑜封为贝子,赐贝子府一座,赐婚塞雅格格(后封的)为侧福晋,一月后完婚。 小燕子冒认皇亲,欺君罔上,罪大恶极,斩立决。同时,赐塞雅格格宫女一名,名燕儿。 令妃不体上意,怂恿皇上错认义女,降为令嫔,罚俸三月。 福伦育子无方,降职为学士,从二品,并罚俸一年。 福尔康福尔泰伙同小燕子扰乱皇室血脉,罪大恶极,杖责一百。除福尔康御前侍卫之职,除福尔泰皇子伴读之职,无旨意不得入宫,违者斩立决。 紫微封为明珠和硕格格,由舒妃抚养。 永琪扫了一眼属下汇报来的审判结果,嗯了一声就扔到一边不理会了,兴冲冲地换了衣服去善保家找和琳玩去了。 皇后看了一眼,突然挂着阴险的笑容抬头对苏嬷嬷说:“这塞雅格格孤伶伶地一个人留在京城,没有个人帮衬着总是困难一些的。我这个做额娘的,虽然要向着儿子,但也不能亏了这儿媳妇不是?不然这外头还不定怎么戳我的脊梁骨呢。” 苏嬷嬷笑笑,点头说:“皇后娘娘说的是呀。” “而且,这孩子身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叫小燕子的宫女,虽然不是本宫塞过去的,但到底也是咱们的原因才让她收了那丫头的。这宫女要是做了些不三不四的事,怎么地也算是咱们的不是,可不能不小心些。” “那娘娘的意思是?” “苏嬷嬷,你看看,找个老成持重的嬷嬷,并个乖巧伶俐的宫女给她送过去。这塞雅格格身边也没个能用得上的人,堂堂侧福晋,这也太寒酸了些。”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办。” “嗯,挑些上得了台面的,别让别人看见咱们宫里赏出去的人尽是些没用的。” “是,奴婢记下了。” 苏嬷嬷这成了精的人哪里会听不懂皇后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出去寻了两个奴才出来,送到了贝子府上给了新任侧福晋塞雅格格。 塞雅身边还真的没什么人能侍候,她身边本来也就只有一个侍女,大多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男人。这个侍女虽然跟着她陪嫁了过来,可她也不会汉话,用起来不方便。当然,贝子府里还是有派给她一些人使唤的。但这些成了精的奴才都看得出来,贝子爷喜欢的是侧福晋身边那个叫燕儿的丫头,而那燕儿与这侧福晋是三天两头的对着干甚至大打出手,而贝子爷都是帮着那个丫头。所以大家不是缩在一边装空气,就是墙头草的两边跑。 在这种情况下,皇后派的胡嬷嬷和那个叫虹月的宫女来的时候,还真是给了塞雅一大助力。 永瑜再疼小燕子,也不能和宫里派来的嬷嬷对着干。这次为了保下小燕子的命而惹恼了皇玛姆,皇玛姆已经说过了,只要这小燕子再犯任何一件事,她弄不死她也能让她生不如死。永瑜自然是明白宫里人的手段,所以只要小燕子和塞雅干起来,宫里这两人插手了,他就安抚小燕子,如果没插手,他就帮着小燕子。 这让塞雅非常寒心!她不明白,自己比小燕子漂亮,比小燕子高贵,比小燕子聪明厉害,为什么永瑜不喜欢自己而去喜欢那个不着五六的小燕子呢? 胡嬷嬷自然不会放任这种事的发展,她虽然不是苏嬷嬷那种地位高的大嬷嬷,但在宫里这么些年了,手段也是学得一等一的,不时让塞雅弄一些新鲜有趣的东西把永瑜勾搭过来,并在小燕子找麻烦的时候放下身段以示柔弱无辜。 时间长了,永瑜虽然还是把小燕子放在第一位,但也不会无视塞雅了。尤其塞雅听从皇命掌握着府里的财政,在胡嬷嬷的教育下精打细算的,永瑜不得不仰仗她。所以两人闹起来的时候,也都是安抚小燕子,慢慢的也就让塞雅在这府里站住了脚。 而虹月则是苏嬷嬷特意挑的一个会功夫的丫头,只要永瑜不在,她就可劲的折腾小燕子。小燕子欺软怕硬,先是不服气的和虹月干了几架,后来因为打不过却被虹月吊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永瑜知道后差点气得杀了虹月,但虹月抬出了太后和皇后,就让永瑜软了下去。 于是,小燕子见到虹月就跟猫见了老鼠,怕得要死。虹月得了上头的吩咐,天天想着法的让小燕子闹点事出来好教训她一顿,把小燕子折磨得哭爹喊娘。因为被占着理,所以永瑜每次都吵不过牙尖嘴利的虹月,但看小燕子被折腾得遍体鳞伤的样子,心疼得只好把她调到自己屋子去,却被塞雅以人手不够和用惯的丫头不想再换这些理由拒绝了。 如果说小燕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福家人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以前,仗着令妃受宠,这福家不算是门庭若市也是宾来客往了,谁不知道他们家和令妃关系亲厚,和皇上宠爱的八阿哥关系匪浅。这样的人家,即使是出生低了些,好歹也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而且说不好,就可能成为下任皇帝的股肱之臣。所以多来往一些,奉上一些金银字画,在人家面前混个脸熟,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谁还理你。 谁不知道令妃现在的令嫔已经失宠,怂恿着皇帝认错了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为皇上生了一儿二女有些功劳,又被这小燕子害得滑了胎导致不能再生育怪可怜的,早就扔到冷宫去了。 皇上现在身体微恙,一直在静养,这后宫也不热衷,一个已经人老珠黄,不能生育,犯过错,养的儿子还是个脑残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再宠她?做梦去吧。 而且,福伦一家也被皇上责罚了,这证明什么,证明皇上看他们也不爽了,尤其是他两个不着调的儿子。平时仗着三脚猫功夫和一点点让人看不上的才学,就以为自己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了,天天把个露了毛的大鼻孔对着人,怕人家不知道他鼻子上两个窟窿一样。 要说八阿哥,也是皇上最看重的阿哥之一呀,甚至宠爱到这么大了还留在宫里没有开府,这可是皇上最疼爱的五阿哥永琪都没有过的荣誉啊。可就因为这两个奴才,被皇上厌弃了,只封了一个小小的贝子就扔出了宫丢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小贝子府里。 这宫里原来两大巨头,就因为这倒霉的一家子,现在失了圣宠,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从五阿哥手上活下来呢。 所以,只要不一样是个脑残,就能明白现在的局势和处境,全都知道要躲远点,最好还能揪着机会落井下石一下,这才能让现在掌权的五阿哥明白,自己和当今朝廷的风向是保持一致的不是? 所以,这福伦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两个宝贝儿子被打了一百大板,差点就打成了残废,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老婆天天跟死了娘一样哭个没完没了。自己官职降了,那些以前关系不错的同僚们现在都不把他当回事了。这里里外外这么多事,一下子将福伦压垮了。 福伦生病更是让福家雪上加霜。一家四口就有三个躺在床上起不来,福晋只恨不得自己也躺在床上病倒算了。而且以前,家里谁有个伤风感冒的,来看望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药材礼品都是一屋子一屋子的放。现在,门可罗雀指的就是他们家了。以前生点小病还能赚一笔,现在病得这么重,却连个来看的人都没有了。 当然,永瑜是来了。 永瑜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尔康他们做错了,只是皇阿玛和皇玛姆不能理解他们的苦心罢了。只要皇阿玛想通了,他们就会恢复到以前的风光。 所以,尔康和尔泰,这对他最亲密的兄弟和战友怎么能就此倒下,他带上一些药材来到了福家。毕竟连着亲,福晋也没有避讳他就出来迎接了,对雪中送炭的八阿哥感激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已。永瑜安慰了她一会,就起身去看福伦他们了。 福伦精神不济,短短时间就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皮肤暗黄,皱纹也冒了出来。永瑜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非常难过,好言安慰了许久,却连一句实在话都没有。尽是些等皇阿玛想清楚了就怎么怎么样,等找到机会有了一番作为会怎么怎么样之类的。福伦脸上强笑着,心里却明白得狠。皇上是指不上了,现在朝廷上下谁不看五阿哥的脸色。 永瑜一向不得五阿哥的眼缘,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们,怎么可能让他看不顺眼的人再有了复出的机会。 福伦握着永瑜的手,强撑起身子诚恳地说:“八阿哥,老臣明白,臣这官位算是到头了,不可能再起复了。但是您,您可不要放弃呀!五阿哥现在功高震主,这就是他最大的弱势!你只要好好的服侍皇上,皇上定会明白你的好的!”喘了几口气,福伦继续说:“臣的两个儿子,和八阿哥您是从小长大,亲如兄弟。他们虽然年轻了些,对您却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您看在他们与您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想个办法给他们寻个出路。” “福大人,您放心,尔康尔泰文武双全,即使我不去插手,他们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的!” 福伦摇摇头,苦笑着说:“八阿哥,您还年轻,不知道五阿哥的可怕。如今的朝廷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有一大半都是五阿哥的簇拥,尤其他代理朝政这么久,只怕是这人数只多不少。他霸占朝权,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尔康尔泰与他素来有隙,只凭他们自己,是不可能在他手下存活的。” 永瑜一听火冒三丈,蹿起来高声怒吼:“什么?永琪他竟然敢……” 福伦立刻拉住他:“八阿哥!禁声!如今,臣这府里,只怕也是不安全的。” 永瑜满心凄凉,扶着福伦躺好,低头自责不已:“是我的错,没有早日告知皇阿玛永琪的狼子野心,才害得……”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福伦轻笑着安慰他:“你也不用怕,臣在这朝中经营这么久,也不是一点手段也没有的。您只要好好抓住机会,臣定然会想办法帮您的。” 永瑜狠狠点头。 告别福伦,永瑜再去看尔康。 挨打到现在已经两个月,福尔康的伤其实好了大半了,现在已经能好好躺着,下床站一会,但要是久坐或是行走暂时都是不行的。所以永瑜来看他,他也是躺着的。 永瑜看着福尔康消瘦成这样,心里非常难过,强笑着安慰他:“尔康,你……好好养病,我带了不少的药材过来,你早些养好身子要紧。” 福尔康看着永瑜感激地地说道:“永瑜,谢谢你,明明是我连累了你……” “兄弟之间,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而且,如果不是紫微,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福尔康的脸扭曲了一下,闭上眼睛悲痛到哽咽地说:“紫微……我真明白,紫微到底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南巡的种种,回宫后的种种,难道她……她都能这么简单地当作不存在吗?她难道就没有心吗?” 永瑜知道他难过,拍拍他的胳膊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紫微会变成那样,应该不是她本意!你不要急着下结论。” 福尔康惊喜又期盼地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问:“永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永瑜严肃地点头:“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紫微会在那么重要的时候突然反口。所以,我就在出宫前找到了漱芳斋的小凳子和小桌子。他们告诉我,金锁在紫微南巡回来后,其实偶尔会消失一会,而他们更是曾经撞见紫微和钮祜禄·善保说话!”永瑜咬牙切齿地低吼:“紫微以前就对此人有意,但他曾经拒绝并狠狠伤害过紫微!现在竟然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福尔康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男人!是他欺骗了紫微!” “对!钮祜禄·善保是永琪的左膀右臂,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连我六哥都曾经在他手中吃过苦头。紫微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哪里能抵得过他的连番哄骗!” “不,不行!我要见紫微!我要让她明白她受到的欺骗!”福尔康激动的立刻就要翻身爬起来,吓得永瑜立刻伸手阻止他:“不要冲动!尔康!你不要太冲动!现在紫微在后宫养在舒妃名下,你我都不能随便见到她!而且你的伤还没有好!你现在养伤要紧!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福尔康侧身躺回床上捶打着床铺:“我真恨自己没有早日发现那个男人的恶行!” “唉,我又何尝不是。”永瑜拍拍他的肩说:“但这件事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用担心不能劝回紫微。你现在病重,先养好伤,我们自然有机会把这件事与紫微说个明白。” 福尔康点点头:“你说得是,我应该先养伤要紧。” “你阿玛也病倒了,你可要好好振作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 “好,我去看看尔泰,你休息吧。” 福尔泰并没有见永瑜,毕竟永瑜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暂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脸孔来面对他。永瑜站在他门外说了一会话,没有见他来开门,就只好悻悻然回去了。 永瑜的这次探病让永瑜等人立刻重新鼓起了生存下来的勇气和动力!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连串的麻烦事件。 暂时还不知道这些的永琪缩在善保家的院子里,趁着善保不在偷偷和和琳拼酒。 和琳在战场上呆了那么多年,哪里会拼不过永琪,所以没几下就把永琪给灌得醉熏熏的。 和琳看着这小子趴在桌上双眼呆滞的模样,笑着踢他一脚:“我们在那冷死人的地方打仗的时候,就要靠着这酒才能撑过来的,你还跟我拼!” 永琪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威力地瞪他一眼:“我……我过会叫福康安来帮我!” “哈哈哈哈,那小子新婚,才懒得理你呢!”和琳豪爽地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吞下喉咙大大地哈了一口气:“好酒!娘的,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啦。” 永琪倒了一杯昂头自己喝了下去,趴在桌子上闷声闷声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年,受了许多苦的。” 和琳不习惯地推推他:“嘿,犯什么痴呢!这是我和福康安自愿的,干着你什么事了?” 永琪努力抬起一只手把自己的脑袋给撑起来,对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假了,看得让人不舒服极了:“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想当大将军,但我没想到,我把你们扔在外面那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和琳板起脸来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在外面建功立业,怎么就变成你扔的了?告诉你别胡思乱想!” 永琪低着脑袋,身上仿佛压了一大片乌云一样,明明阳光普照,偏偏他那里阴沉沉的。“你们这么长时间不能回来,善保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好担心。舅舅也是,每次听到福康安的消息都很高兴。你们是他们最重要的家人,却在外面一呆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想把你们调回来,但你们太重要的,一时又找不到能代替你们的人,所以……” 和琳听了也是叹息一声,是,他们在外面这么多年,不是没想回来的。家里多舒服啊,家里人宠着,好酒好菜养着,大床暖被躺着。在外面这些年,危险碰到过,刁难遇到过,病痛经历过,生死考验过。在这种脆弱的时候,总是想要回家呆着,哪怕是休息几天也是好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目标,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忍耐一下下,于是,就这么一下下,又一下下,就忍耐到了现在。如今,他们成了朝廷最年轻有为的将领,炙手可热。回过头来看,也觉得自己很苦,但更多的,是非常满足的成就感。 所以,即使他明白永琪非常自责,他也是笑笑不会在意,拍拍这家伙的脑袋安慰他:“你呀,不要和以前一样,把错都怪在自己头上。我和福康安会在外面呆那么久,是因为那里需要我们,我们更想借此闯出一番成就。你只是提供了机会,真正的决定是我们自己下的。你别想那么多,我知道,其实你也非常担心吧?” 永琪愣了愣,点头:“我是担心呀,我不想我最亲的兄弟回来后断手断脚的。” “娘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和琳生气,敲他一下:“我们没有断手断脚你很失望是吧?” 永琪又愣了会,想想后又很诚实地点头:“老实说,是有点小失望,你说你们这么完整无缺的回来,除了变高了点,变壮了点,变黑了点,变粗鲁了点,连条疤都没有,实在是让人生气啊。我上战场还受了回伤呢。” 和琳头上青筋一个接一个的跳起来,起来猛敲这小子脑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看我给你好看!” “来呀,来呀!谁怕谁!” “让你看看我在军中这么多年来练就的身手!” “让你看看我无敌的醉拳!” 小敏子急急忙忙走进来,就看到这两人扭打在一起,和琳夹着永琪的脑袋正在捏他的脸,永琪正一手挠着他的痒痒一手拉他的辫子,简直就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小敏子无视,直接说:“爷,慎靖王爷病逝了。” 两人听了一顿,一起抬头看着他:“谁?” “慎靖郡王爷。” “……咦?” 97、第97章 慎靖郡王是谁呢,知道点历史的人都知道是康熙圣祖爷的三十一子胤禧,虽然是乾隆的叔叔,但其实与乾隆同岁,只是月份大了一些。此人爱好书画,才华横溢,颇有名气。加上他为人低调稳重,和乾隆的关系也不错,乾隆对他也是非常尊重。 只是这位王爷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但也一直没见他好起来。就因为这让弘昼非常惋惜,他可是一直想把这位挖去他的学院当教习的。可因为人家身子不行,虽然挺高兴但仍然无奈拒绝了。 此人在过世后,乾隆并没有让他的几个儿子继承王位,而是将自己的六阿哥永出继了过去继承了他的王位。这种行为其实就等于直接剥夺了六阿哥的继承权,把他从皇家子嗣名单中给踢掉了。对于一个皇子来说,是莫大的污辱和伤害。但对于无心王位的皇子来说,又是莫大的幸运。因为这样,下任的皇帝就不会对就不会再有什么猜忌了,可以过得舒服一点。 但永琪并不知道这段历史,他以为这位王爷死了就死了嘛,了不起就是皇阿玛写个旨意表示一下哀痛,再指个儿子来继承下王位,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就行了。 所以,永琪虽然有所准备,但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只是在今天大朝会上看到永,永琪感觉有些奇怪。 这小子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装病的呆在家不出门,但永琪知道在他们南巡的那段时间,这小子没少动作,如果不是范义昊想办法压着,他早就和某些人勾搭起来了。而且即使他称病的这段时间,他也没少给永琪找麻烦。永琪虽然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麻烦,但并不把他很放在眼里。永似乎也不想正面和他接触的样子,所以难得见他出现在朝会上。 今□□会没多久,乾隆就示意了吴书来,吴书来站出来拿出一张圣旨。 将六阿哥永出继给慎靖郡王? 这件事在朝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所有官员都不顾此时的场合忍不住议论起来。 永琪看着永从自己身后走出来,从容淡然地跪下,接了旨谢了恩,表情平静得仿佛不关他的事一样!这让永琪感觉有些奇怪,说不上的奇怪。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对上善保的眼睛。善保轻轻地笑了笑,但那眼神那让永琪觉得有些……说不上的讨厌!善保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狠狠瞪他一眼,永琪抬头看乾隆。只见乾隆不理下面的议论,示意吴书来拿出第二张圣旨。 大阿哥永璜封庆亲王,三阿哥永璋封循郡王,四阿哥永a封端郡王,五阿哥永琪封荣亲王,七阿哥永璇封仪郡王。 加上六阿哥出继后封的质郡王,这一溜六个新任王爷冒出来,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让人搞不清楚皇上在想些什么。 乾隆其实在想什么呢,乾隆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老六出继了,不能太委屈了这孩子,所以封个郡王,然后想着老五是该给个王爷位置了,于是封了王。再看看老大也是劳苦功高,也该封了,于是再封个王。又想到其他几个孩子虽然没有太大的功劳但也一直兢兢业业,时刻都很认真地办事从来不给自己添麻烦,都是好孩子,也封了吧。 于是,就这么砸下来这么多的王爷。 朝会后,永与自己的兄弟永璋说了几句话,劝他多休息,不要把身子弄垮让额娘担心什么的,又让他有机会去劝劝额娘之类的。永璋则是非常难过,但看永平静的面容又不知道要不要劝些什么了,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看到永琪还站在那里,猜到他找自己弟弟有事,就示意了一下先走了一步。 永笑笑走向永琪:“在等我?” 永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永走到他身边,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今天忙吗?不忙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这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做的一些菜挺有民间风味。” “好。” 两人换了衣服来到一家酒楼,而那家酒楼一看就是新开张不久的,尤其是那店名看得永琪嘴角抽搐:“会宾楼”。 永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这酒楼是谁开的呀?” “听说是老八的。” “哦,果然是他的啊。” “怎么,你听说过?” “久闻大名。”永琪冷笑,抬脚走了进去。 会宾楼算是中低档的小酒楼,菜虽然不精致但味道不错,价钱也不贵,而且份量也比较实惠,所以客人还是挺多的。 永带着永琪来到二楼的一个包间,这个包间非常简单,就一个小房间里放着一张桌子,角落放个瓶子插着两支花,挂了点帘子什么的算是做了点装饰,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布置了。 寒酸。 永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非常惊讶地说:“老八难道缺钱?连个像样的酒楼都做不到吗?” 永琪也不管,一屁股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想着他可不就缺钱嘛。钱财掌在塞雅手里,塞雅精打细算的,而且和小燕子敌对。这酒楼虽说是柳青柳红开的,但永瑜出钱还不是因为小燕子的关系。塞雅当然不肯为了小燕子多出钱,所以这酒楼就开成这样了。下面的大堂还好,包间就寒酸了。 永和永琪虽然有些惊讶,但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所以点了些据说是拿手好菜就等着了。 永给永琪倒了杯酒,笑着说:“这似乎是你我二人头一回单独在一起呢。” “哎呀,真的呢。”永琪接下酒杯也笑了,“那我们还真得好好喝一壶来庆祝了。” 永哈哈大笑,摇头说:“就以你的酒量,我可不想把你灌醉后再扛回去。” “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吧!”永琪仰头把酒吞下去,又噗地一口喷出来:“呸!呸!好难喝!” “哈哈哈哈,这里的酒可比不上你平时喝的,不要那么挑剔比较好哦。”永得意地将酒杯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再慢慢地喝了一口,再噗地一口喷了出来:“怎么这么难喝!” “哈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说我!”永琪得意呀!叫你小子装。 永发飙,拍着桌子叫来了小二,小二来得很快,一听永的话脸一僵,立刻捧着酒下去了,没有一会换了一壶上来,终于味道是正常了。(插曲:那瓶酒是小燕子把一半茶一半酒倒在一起兑出来的。) 两人喝了几杯,情绪渐渐高涨,一些原本犹豫着要不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永挪个位置坐到永琪身边,小声地说:“你知道吗?皇阿玛在两年前就跟我说过,一年内,如果我没办法做得比你好,我就得失去继承大统的权利。呵呵,你不知道吧?” 永琪呆呆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即使是让你失去继承权,也有许多其他的方式啊。而且我自认不会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 “呵呵,皇阿玛说我在一甘兄弟中,算是有才华的。出继了,你就能放心用我。” 永琪挑挑眉,只看永再次灌下一杯酒,摇摇头苦笑着说:“皇阿玛说我生性好强,虽然输你,但绝对不会服你的。现在有他压制你还不怕什么,但如果以后我做了些什么,你很可能就会直接圈了我。所以,让我直接出继出去,对我是最安全的,对我们两个也最好。” 永琪想了想,点头,没错。自己偶然是非常冲动的。永如果一直给自己找麻烦,自己说不定耐心突然消失会找些罪名把他给圈起来。不过想想如果这么做范义昊和善保他们一定会骂自己一通,又觉得皇阿玛是多虑了。 永看他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傻兮兮的模样哈哈直笑,喝下酒说:“永琪,我跟你说,我虽然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你是了不起的。你就有本事把大清治理成这样,而我是肯定没办法办到的。你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呢,怎么会这么多奇妙的想法呢?” 永琪心说如果你也有叶卉的记忆,你会比我做得更好的。没有说话,拿起酒壶再帮他倒了一杯酒,他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难过吧。 永琪不会安慰人,打小都是别人安慰他,周围的人都比较强悍用不着他安慰,所以要永琪安慰下永还真是有些高难度。想了又想,憋出一句:“过一阵,你帮我做件事吧。” “什么事?” “你帮着我去和大清有来往的几个国家走一圈。” 永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永琪托着下巴说:“我最早是想自己去的,但是我不能去,我还有许多事要办。所以,我后来打算想让大哥去,但你知道,大哥的身体越来越……,在京城里管下外交事务还好,但出去几年就……而几个弟弟都不够稳重,本来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你怎么会突然想做这事?” “嗯?不是啊,我早就想做了。”永琪奇怪地看他一眼说:“我觉得现在某些国家的心又开始大了起来,你去一趟也好镇压一下,我会派足够的人跟着你一起去。” 永叹息一声,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你就不怕我带着这帮人反了你?” “哈哈哈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永琪仰头哈哈大笑,笑容得意又自信。看他这样,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行呀!我对周游各国非常有兴趣!交给我吧。” “嗯,那在那之前,你就先去总理衙门呆一阵吧,我已经说永璧说过了,他知道的。” “好。” 接下来,两人间突然就没有了任何悲伤和隔阂,一本正经地酒气熏天地说着大清的外交事务,一个说得严肃,一个听得认真。 说得正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两人同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门外,皱着眉。 永琪拍了拍手,门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跪下:“爷。” “怎么了?” “店里来了几名回部的客人,和八贝子的宫女燕儿打了起来。” “回部的?”这三个字比后面一句话让人注意多了,两人的眉立刻皱了起来,互视一眼,永琪示意:“派人盯着。” “是。”应了一声后,此人立刻就退了出去。 永琪转回头伸手夹菜,突然顿住了。等一下,回部?不会是那对沙尘暴吧? 越想越有可能!永琪决定严密关注这些回部人中有没有一个叫蒙丹的疯子,如果有的话,就直接杀了!省得又闹出事来! 吃饱喝足的兄弟两人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永琪努力分出了一丝心神来看了一眼,会宾楼一楼的大堂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看到那个什么回部的人。永琪眼睛一细,冷哼一声。 永出去后,突然靠到永琪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永琪自己也奇怪。如果真的是那对沙尘暴,自己没理由没收到消息。图尔都确实是带了许多人来了京城,有没有一个叫含香的永琪不知道,但如果真的队伍中有人跟男人私奔了七回,没理由随行的将领会不知道。而且,能在大清□□下面逃跑七次?不可能吧? 怎么想也想不通,永琪也懒得想了,对永说:“管他呢,反正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见招拆招?这么说他真的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永摇头苦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如果他不是永琪,自己会被迫放弃到这个地步吗?摇头又笑了笑,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但仍忍不住问了一句:“永琪,你从来不犯错吗?” 永琪撇了撇嘴。不犯错?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犯错!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毫无防备地把心交给某只披着羊皮的狐狸了!到现在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不过,这到底是错误还是身不由己,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两人会宾楼门口分别,永琪看着永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从今天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兄弟了呢。 虽然自己并没有把他当兄弟,关系也一直不怎么好,但永琪发誓自己没有想过要让永出继出去。皇阿玛此招虽然一劳永逸,但永琪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做!他只是想着,以后对永稍宽容点,然后把他指出去做事,拼命的差使他让他没功夫找自己麻烦。 他从来没想过要把永从皇家除了名去。这种被父亲赶出门的经历,一定非常不好受吧? 抓了抓头,永琪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对他好点吧,算是多少弥补这件事。 看看天色不早,永琪决定回家去,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处走,刚好和一个男子擦肩而过。因为奇怪的感觉让永琪回过头来,那男子也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带温和的微笑点了点头。这个男子身材高挑健壮,长相英俊,笑容温和亲切,看起来非常正直可靠。但那笑容让天性敏感的永琪觉得怪怪的,冲着他也点了下头,转头走了。 永琪坐在马车里,支着下巴冥思苦想,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个擦肩而过的男子。但是那个男子从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对他微笑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永琪非常在意!那种感觉很特别,似曾相识。 因为想得太专心,让永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停了下来,然后钻进来一个人坐在他身边正坏笑地盯着他。然后很突然地,伸手。 “哦!痛呀!”捂着被捏的脸,永琪一声尖叫瞪着伸手的人:“五叔,你干嘛!” 好久不出场的弘昼一如既往的好心情,摇着手中的扇子挑着眉地说:“连我进来都没发现,换成是刺客你现在就已经归西了。” 永琪揉揉脸嘟着嘴委屈地说:“如果是刺客,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进来的呀。” 弘昼握起扇子再打他一下,又刷地一下展开,格外潇洒地摇了摇:“这么大热天的,犯什么呆呢,中暑了?” 永琪摇头,想了又想问道:“五叔,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嗯……” “看到什么人了?认识的?” “肯定不认识!”这一点永琪非常肯定,见过的人并且给了他这么深印象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摩挲着下巴,永琪还是想不起来那种感觉是什么。不过他至少能肯定,他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弘昼看着永琪苦恼的样子,也跟着想了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关注这个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啊!”这句话提醒永琪了,一声尖叫吓得外面的车夫都吓了一跳,差点把马车撞上墙。弘昼扶着门框稳住身体,骂了外面的车夫两句,回头瞪着永琪:“你在叫什么?” “对了!想起来了!杀气!没错!他看我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是想杀了我,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真奇怪,我没有得罪过那个人吧?”永琪越想越不能理解,托着下巴埋头苦想。 弘昼皱起了眉,不确定地问:“你是说,那个人对你有杀意?” “嗯,没错!虽然他在笑,可那眼神看起来太冷了,仿佛要吃了我一样。” “有意思,说说看。”弘昼开心,最喜欢这种奇怪的事情了! 说了今天的经历,弘昼皱着眉点了点头,详细了解了几个细节后说:“这事爷有兴趣,帮你打听。”见永琪应下,又问:“善保的福晋病了,你知道吗?” 永琪愣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善保和他在一起很少谈到自己的福晋,倒是经常会说到两个孩子的事,永琪已经很久没有听说他的福晋章佳氏的事了。 弘昼淡淡地嗯了一声,想到家里福晋的吩咐,还是说道:“章佳氏在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不太顺,身子弄得不怎么好。这几年越来越坏了。” 永琪张了张嘴,仍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又闭上。弘昼靠在车厢上摇着扇子对永琪说:“章佳氏是个好女人,但善保似乎是不想拿家里的事去烦你,只是找了几个有名的大夫去给她治病。我福晋去看她的时候觉得她气色不好,身体虚弱,还是应该找个好大夫去看看。你让那个叫欧阳洵的去看看吧?他医术很好吧?” 永琪点头,应下了。 过了几天,善保处理完政事就早早回到家。走进房间就看到妻子穿着整齐,正靠坐在榻上抱着小女儿,旁边坐着儿子,温柔地和他们说着什么。皱了下眉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伸手接过小女儿抱着,坐到她身边。 章佳氏笑了笑,虽然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但看起来非常累的样子,“今天来了客人,我身子也没什么大事,就起来了。” 善保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地拧着眉:“你瘦多了,药要按时服用。饭菜也尽量多吃,即使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 章佳氏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一起谈了儿女的事,又说了一会和琳的事,再聊到一些家务事,气氛非常好的时候,突然见管事冲进来着急地说:“老爷,荣亲王来了!” 善保愣住了,他怎么来了? 永琪身边跟着欧阳洵,欧阳洵四处打量着,啧了两声说道:“我还以为善保家多大呢,没想到很一般嘛。” 永琪端着茶瞪他一眼,心情不是很好地问:“你以为他多有钱?” “朝中最年轻有为最得你信任的官员,没有钱我反而要觉得奇怪了。”欧阳洵撩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虽然是好茶,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看来这位钮祜禄大人还真的挺廉洁的嘛。转头看看上首这位,缩了缩脖子。想起来了,这位前一阵可是一连串揪出一大把贪污的官吏抄了家的,他手边的官员当然不敢贪污了。 正想着,善保出现在门口,看到欧阳洵也在,善保立刻就明白过来。笑了笑:“你知道啦?” 永琪没理他,对欧阳洵说:“善保的福晋章佳夫人身体似乎有些不适,你去看看吧。” 欧阳洵是个大夫,他会被带来这里,心里也早就明白应该是有病人的,点点头,就跟着善保叫来的下人去了后院。 善保走到永琪身边坐下,看永琪低头喝茶不理他,笑了笑:“她不是什么重病,只是要调养。我就没有告诉你了。” 永琪看他一眼,放下茶杯:“你平时都呆在宫里,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忙吧?加上和琳回来,你们家更是热闹忙碌了许多。你家没有长辈,和琳也没有成亲,后院也没有其他女人了。没有个人帮衬着,她就算是身体好也要被累坏了。” 善保奇怪,他说这些做什么? 永琪面无表情:“宫里已经开始有传言,说紫微曾和你有私情,皇玛姆向皇额娘问过这事了。” 善保目瞪口呆吓得几乎跳起来,就听永琪继续说:“紫微虽然出生不好,但当你的侧福晋是绰绰有余了。” 98、第98章 其实这话,应该是这样理解的:宫里开始传一些你和宫中女子有私情的谣言,这对你非常不好!弄得不好是杀头的大罪。所以,虽然她身份不配你一些,但你如果能娶回家,那这事就好压制多了,即使名声会差点,但也不是什么大罪。 但以永琪那酸酸的脸说出这么醋味浓重的话来,就可以这么理解:宫里开始传你和紫微的谣言,爷不爽!你看着办!你敢娶回家我就要你好看! 所以善保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去闷笑。 永琪看他双肩抖动就知道他在笑话自己!气得脸通红!自己好心担心他,他竟然还这么对自己!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气急败坏,永琪放下茶杯哼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善保连忙拉住他把他按回椅子上,笑着拍拍他的脸:“别气,我不笑了。我只是开心。” 永琪狠狠瞪他一眼,但已经不生气了。 善保握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一脸阴沉地回忆:“我记得我当时和紫微确实是见过面,但是我非常小心,不可能有人看见。而且我们举止都非常正常,为什么会有我和她的传言出来?”挑了下眉看向永琪,冷冷地问:“令嫔?” 永琪点点头。 善保反而笑了:“这倒是有意思了,她传这些做什么?” “想污你一把,顺便害我。” “那她真是打错主意了。” “也不是不可能。”永琪看到外面走过几个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手扭出来,继续说:“不管这事最后会不会压下来,对你的名声肯定是不好的。那她再借此把你阴谋化,再将她儿子前一阵犯的错偷梁换柱一下,就有可能让永瑜再次起来。” “嗯,倒也是。”善保看着永琪逃回去的手,伸手又抓了过来,不顾永琪的挣扎抓得紧紧的,一根一根的摩挲着。“永瑜他们败就败在紫微手里,如果紫微没有反水,当时他们很可能就成功了。因此,如果把罪名安在我身上,说我迷惑紫微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你摸够了没有!”永琪满脸通红地把手抽回来,搓着自己被揉得发麻的手指头,瞪他一眼,生气地说:“而且,我发现一件事,可能和他们有关。” 善保也不继续逗他了,笑着问:“什么?” “老八开了一个酒楼你知道吧。” “我知道,叫会宾楼。” “那里来了几乎个回人,五叔好奇心重,已经去查了。你让和琳也跟着去查查看,看那帮人是什么来历,他们和永瑜已经碰上头了。” 善保点头,又问:“那紫微……” 永琪撇嘴,不高兴地说:“你想娶她我就帮你娶回来。” 善保笑,不说话,永琪哼了一声继续说:“她在舒妃名下,舒妃被令嫔压了那么多年,又被她害死了儿子,早憋着劲对付她呢。消息我已经让人透露过去了,就看她们怎么闹吧,闹过头了我自然会出手的。”说完了,永琪又转头看他:“你……真不打算娶侧福晋?” 善保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打算娶。她身子其实挺好,只是产后多少有些休息得不够,让身子虚了一些,只要调养调养就行了。而且,和琳马上要成亲了,新的女主人进来自然不会再让她忙成这样的。你不用担心她的身子。” 永琪想想反正是他的家务事,他既然这么肯定就肯定是有主意的,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了。就乖乖地点头了,然后,欧阳洵进来了。 和其他大夫说得差不多,就是身子虚了些,那点子病根慢慢拔就是了,不影响什么。累了就休息,没什么大问题。然后留下一个据说值千金的方子,让永琪买单。永琪倒是爽快,点头说:“好,一千两,回头就给你送过去。反正你下季的研究经费也该给了。” 欧阳洵瞠着两个大眼对着永琪吼:“什么!你也太小气了吧!” 永琪摊开手无辜地看着他:“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欧阳洵翻了一个白眼,善保继续偷笑。 因为永琪的话,闲着没事整天四处乱晃的和琳终于找到点事干了,跑去找弘昼。 弘昼的书桌上摊着一堆的纸张,而他本人则躺在摇子上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打着拍子哼着戏,看起来颇为享受。 从小在弘昼面前长大,和琳也不跟他客气:“王爷!我来啦!永琪让我跟你一起查那回人的事?怎么样,查出什么没?” 弘昼正哼到半截,被他一嚷嚷差点呛到,瞪他一眼,指了指桌上那摊东西:“自己看去。” 和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张一张地翻看那些纸。看了一半就脸黑了一半,看完后脸全黑了。跑到弘昼身边蹲下,抬着头可怜兮兮又紧张兮兮地说:“王爷,我是真不知道这人的事!” 弘昼那目光上上下下地扫描他,扫完了漫不经心地说:“你如果知道这事还这么优哉游哉的闲晃,我就把你吊房梁上饿死你。” 和琳拖了条凳子坐他身边,指指手上抓着的纸:“不过,这图尔都脑子坏了吧,把这么个妹妹带进京来,他不怕皇上一生气,再派兵在回疆那边呆几年?” “他脑子当然坏了,不坏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弘昼扫了那纸一眼,又非常嫌弃地转头不看,“可谁让他就这么一个身上有香味的妹妹,而且正好没嫁人,又是最高贵的圣女。这在他们回疆可不是独一份嘛,自然是精贵的。” “那不就等于是在给皇上……”戴绿帽子…… “你知道他是想把这女人嫁给谁,指不定是嫁给永琪呢。”弘昼幸灾乐祸。皇上现在因为身体关系,已经真正的修身养性了,这次的选秀也没有往宫里塞一个人,几乎全部都指给了在这两个战役中有功的未婚八旗子弟了。所以,这女人送来,也要看皇上要不要呀。 和琳想想,说得不错啊!现在谁不知道现在是永琪当家,连带着自己和大哥都水涨船高了,最近总有人拉着自己去喝酒吃饭聚会的。不过,以大哥和永琪的关系……“永琪不会要的,他院子里的全部都是满人,汉人都是摆设,更不要说回人了。”再说了,难不成给皇上戴绿帽子不行,给永琪就可以了? “再摆设,放一个也没什么,也不是养不起。”弘昼不这么想,人家那么有诚意地要送,永琪不收就说不过去。看他一脸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看热闹的。 “王爷,不如咱们把这小子给砍了吧?或者送走?” “你以为我不想砍了他?人家现在住在八贝子府上呢,那是说砍就能砍的?” “啊?永瑜?为什么?” “那回人的外表那么与众不同,当然不能住在客栈那种鱼龙混杂又非常显眼的地方,所以就住到了八贝子府上。正好他也是永瑜‘心爱的燕儿’的武艺师父嘛,住进去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这位八贝子可是恨不得他能一直呆在自己家里,好让那个叫燕儿的没时间和自己的侧福晋闹腾呢。”弘昼冷哼。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没错,但出永瑜这么个东西真是晦气!“现在那八贝子府里,可是住着满人汉人藏人回人鸟人阉人呢,能凑这么齐真是不容易。” 和琳汗,知道这主子不喜欢永瑜,这么说人家真是恨得急了。想了想问:“那王爷打算怎么办?这图尔都马上就要到京了。” “先按兵不动吧,看看他们要干什么,等查出来了再做定论也不迟。这是大清,我们的地盘。” “好,那我派人盯着图尔都那边。” “嗯。找你哥借点人,他们知道要怎么办。” “行咧,保证不出差错。” “你敢出差错爷就把你阉了送宫里去!” 慈宁宫 太后坐在院子里看看花散散步,一边听着嬷嬷讲自己离开这大半年来宫里发生的事。眼角就看到睛儿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侧门跑了进来,然后从假山后面一闪而过,看方向应该是往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太后眯着眼睛看了看,问:“知道晴格格去了哪儿吗?” 桂嬷嬷点头,轻声说:“晴格格这些日子经常会去舒妃娘娘那看看明珠格格,要不就是去延禧宫看看令嫔娘娘。” “哼,没个眼力劲的东西,竟然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太后娘娘别生气。”桂嬷嬷扶着太后,温言劝慰:“晴格格从以前就和那人亲近,您又不是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也没见她改过来。” “哼!哀家还能不知道她!她不就是想着那个叫福尔康的奴才吗?亏她还是我们满州的格格,竟然喜欢一个没身份没地位功不成名不就的包衣奴才!真是丢了我们满州姑奶奶们的脸面!”太后那个气呀,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那么一个东西!甚至,之前为了救他的小命,跪着不起拿和太后相处这么久的恩情来讨了份恩典,真是把太后呕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兰馨一样是功臣的遗孤,怕对她做出些什么引来别人非议,太后早就不管她了! “你说兰丫头怎么就那么乖巧懂事呢?眼界高,懂规矩,嫁了一个好夫婿后生活得和和美美的。你说她,你说她!啊?怎么就看上那么个人呢?”太后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同样都是自己一手教大的,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桂嬷嬷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太后了,只好说:“太后,您别拿晴格格的事把自己个儿的身子给气坏了,您对晴格格可是仁至义尽了。晴格格不能区分是非好歹,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太后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舍得呢。只好说:“你看那个福家的小子,值不值得?” 桂嬷嬷心说,那小子人品长相才华一样没有,怎么可能值得,但这话她不能说,就说:“太后,这小儿女的心思,奴婢可是说不准的。” 太后叹息,算了,真不行,就成全了她,省得她总背着自己哭哭泣泣的。 于是,太后就跟晴儿说,如果福尔康能办点漂亮的事情,在皇上和永琪面前有了功劳,她就开恩让晴儿嫁了。 晴儿那个激动,立刻就去告诉了令嫔。令嫔一听兴奋极了,这福尔康要是娶了晴儿,那就肯定要抬旗!福家抬了旗,自己抬旗还能远吗?一旦自己抬了旗,宫里的阿哥中,除了永d和永琪,就没有人能与自己的永瑜一较长短!(这厮把永璜永璋等人全部都忽略不计了。) 令嫔虽然从来不放弃,但也一直觉得自己是输定了。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晴儿也是可以利用的!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她不是没有后手,只要除掉拦路的几个就行了! 令嫔极重视这件事,立刻就让人转告了永瑜,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快点变点漂亮的事,省得太后哪天就反悔了!永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福尔康。福尔康得意得鼻孔都张大到合不上了,下定决心要马上做点漂亮的事来表现一下自己!虽然不能得到紫微让他有些遗憾,更加遗憾的是不能因此得到金锁。但是有一个晴儿也不错呀,晴儿比紫微还要漂亮些,虽然不如金锁但也是美女一枚呀! 如果永琪知道这事,一定会阻止太后这个想法的,但他并不知道。 所以,含香进京了。 因为有塞雅事件在前,所以这次理藩院非常给力的提前警告了图尔都。让本来想把含香放在四面挂纱的轿子里一路招摇过市的图尔都及时打消了这个主意,规规矩矩地把和卓氏含香塞在轿子里带进了宫。 宫里举行了宴会,招待图尔都。图尔都的身份比巴勒奔要高些,这待遇自然也要高些。所以所有的皇子们都来参加了,这其中,自然就有前来探查消息的永瑜了。 永瑜在人群中看着坐在图尔都身边的白衣少女。因为脸上盖着纱,看不见她的长相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思。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一身月牙白非常显眼,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 但此时永瑜更加在意的是,这个少女,是不是会嫁给自己的皇阿玛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一想到自己家里蒙丹痛苦的咆哮,永瑜就觉得感同身受。这个皇宫,是一个黑暗,没有感情的地方!尔康的感情被葬送,自己的感情归宿也差点失去。现在,又有了一个含香!到底还要有多少有情人在这里被伤害?永瑜忍不住叹息。 当图尔都起身来到乾隆的面前说要让自己的妹妹为皇上跳一支舞时,永琪的眉皱了起来。他看还珠格格是在小妹的引导下,第二部看得也不多,所以记忆力不深,但他总归是知道含香就是因为跳舞才被献进宫的。 所以,永琪开始犹豫,要不要把图尔都的想法给阻止一下,省得这含香进宫,引来沙尘暴。 可就在这个时候,福康安点了点永琪的肩。 回头,看到福康安对着他挤眉弄眼,永琪皱了下眉,不解地看着他。福康安翻了一个白眼叹了口气凑过来,小声地说:“你让我查的人,找到了。” 永琪立刻兴奋了起来,也不管什么含香了,立刻站起来悄悄地跟着他走了。 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一个黑衣男子在看到两人来后立刻单膝跪下:“给爷请安。” “免了,起来回话。”永琪很兴奋地搓着手,一脸好奇地问:“查到那人了?” “回爷的话,查到了。”那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隐隐也透着兴奋:“此人名方严,是方之航的儿子。现在化为萧剑,跟随在八贝子身边。奴才们也是在八爷身边看到此人眼熟,才发现他的。” 永琪只觉得头晕眼花,为什么这帮人还是凑到一起去了? 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永琪站住,问:“此人住哪?” “此人行踪不定,奴才只是在八爷身边看见他认出来,却没有找到他的栖身之处,奴才该死。” “算了,找到了就是一大胜利。”永琪再次开始原地转圈圈。“你是说这个叫方严的已经和老八他们接触了是吧?” “是,他们大多时间都在会宾楼见面。但一旦离开会宾楼,此人就难寻踪迹了。” 永琪的的眉头皱出一条深深的纹路来,此人一向非常小心,在宫里给自己找过多次麻烦都没有抓住他,看来功夫确实了不得。现在他在暗处,要找到就更难。也因为他在暗处,自己要对付老八他们就必须得小心点。出了差错被他抓到了把柄,可就麻烦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继续找他,除此之外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奴才告退。” 福康安看着永琪非常焦躁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此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对不知道还珠剧情的福康安说那么多没什么意思。永琪直接说:“瑶林,你有没有办法安个人到老八那边去?” 福康安想了想说:“你真的很在意他们吗?不过要我说,就算我们安了人过去,以那个叫方严的谨慎,也不会信任那个人的。” “你说得对。”一堆事挤在一起,让永琪有些混乱,出了这么个没用的主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自己在担心什么呢。他们想当沙尘暴,也要看自己同不同意啊。 “行了,不管他了,先把图尔都这边弄好了再说吧。” 这时,小敏子跑过来,凑到永琪身边小声说:“王爷,图尔都大人将和卓氏敬献给皇上,皇上封她为容贵人。” 永琪一愣,翻了一个白眼,完了,沙尘暴要来了。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生气,旁边坐着的皇后。太后指着跪在面前的晴儿怒斥:“没教养的东西!哀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喘了两口气,看着晴儿一脸委屈无辜的神色,太后更加生气了:“怎么,哀家骂你还骂错了?那个什么和卓氏竟然与男人贴在一起跳舞,做出这么荒唐无耻的事,你竟然说她什么力和美,你长这么大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皇后看老太太气得脸都白了,连忙站起来拍着她的背劝道:“皇额娘,皇额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哀家怎么能不生气!”含香献舞的时候,帘后的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就晴儿一脸感动一脸沉醉地说着什么这舞蹈是结合了力量与柔美,刚柔并济之类赞美的话。听到她这么说的妃子们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站在她身边的晴儿,那些鄙夷的目光让太后只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肺了,就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到回疆去了。 晴儿不服:“太后,您难道不觉得刚刚的舞真的很美吗?虽然容贵人确实是与男人们在一起跳舞了,但正因如此,才更显得容贵人如娇花一般美好娇柔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哀家和众位嫔妃都是没眼见的,就你才华横溢是吗?”太后一声怒吼,吓得晴儿立刻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晴儿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没有你有才华,读的书不如你多。既然你这么爱读书,就回去你的房间把《孝经》给我抄十遍!每天再给我去佛堂念一个时辰的经!” 把晴儿赶跑,太后终于是松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出来了! 皇后劝了两句,把太后哄得平静了一些,太后就说:“看来还是早些把她嫁了吧,省得把哀家给气出个好歹出来。眼不见为净。” 皇后一听愣了一下:“听皇额娘这意思,是有了人选了?” 太后点头:“她不是想嫁那个什么福尔康嘛,就让她嫁了吧,全了她的心愿,省得她摆脸色给我看!”这完全就是气话了,给晴儿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皇后也笑着说:“皇额娘哪里话,不过……福尔康?他是福伦家的公子吧?这刚刚被罚……” “随便找个由头就是了。”太后摆摆手,一副恨不得马上就把晴儿嫁掉的模样。 皇后见太后这样子也就不多劝了,只是笑笑说:“如此就听皇额娘的,等有了由头,就安排晴儿嫁了吧。不过,皇额娘,这晴儿是从裕王府嫁出去,还是从宫里?” “就从裕王府。” 皇太后一句话,就定死了晴儿的身份最多是个和硕格格了,皇后心里明镜一样,点头应下了。 99、第99章 永和宫 永和宫的偏殿,住着现在的和贵人含香。这里其实比起来较为偏僻,甚至是比较靠近冷宫的,住在这里基本上就意味着不怎么受宠。 可对含香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她看到了这里奢华优美的布置,比她在新疆自己住的那个宫殿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也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甚至还有一个小莲花池,种着在新疆看不到的美丽花朵。 这一切都让含香冷艳高傲外表下嫌贫爱富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华丽的房子,美丽的花园,精致的吃食,只是这些东西,就让含香用过一次就再也放不下了!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位香公主。 含香虽然从小就天生异香,在家受尽宠爱,更是被尊为圣女。但是,不管多圣女,以新疆的经济和环境条件,提供给含香的东西再好,可能也没有大清一名小富百姓享受到的好到多少。 但含香是美女,而且是受到许多人宠爱的美女。这样的美女有一种比较常见的毛病,那就是被宠过头而非常任性和奢侈。 每天要沐浴,要用最好的乳香,要吃最好的小羊肉,喝最好的奶茶,穿的衣服必须是大清制造的白云丝绸制成的衣服,戴的首饰必须是天山上的宝石和大海的珍珠,等等等等。当她从小时候的第一个愿望被满足开始,无止尽的更多的愿望就会一一的冒出来。 但回疆是非常贫瘠的,含香的愿望没有办法永远被满足,总有回疆得不到而不得不拒绝她的时候,而这在含香看来是非常不能理解的!她是高贵的圣女,为什么连这点东西都不能享受呢?尤其是这几年,大清故意拿叛乱的大小金川练兵,这几年,大清和回疆的贸易受到很大的影响,含香许多最爱的东西都不能得到,甚至,曾经过得可以说是贫苦的,这让含香越发的不满。 能来到大清,享受大清人富贵的生活,是含香没有过多挣扎的原因。虽然心里仍然觉得要嫁给一个足以做她父亲的人,是对她的污辱。但,这个男人的财富是天下第一的!他能提供给她的是在回疆不能过的生活!她渴望那样的生活,她不想再过那种贫困的日子了。 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含香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睡着前,含香想起来了一个人。蒙丹,自己从小的青梅竹马。哼,那个笨蛋总是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在离开回疆前还偷偷跑来见自己,说什么会带她逃走。她才不逃呢!那个已经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财产的男人,跟着他做什么?过苦日子吗?像那些普通回疆妇女一样照顾他,辛苦地劳作,做饭带孩子吗?哼! 她是含香,是上天赐给回疆的礼物,是天神的女儿!她天生就应该是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 大清的皇帝是天子,正是她的良配!是上天的神派来给她的夫婿! 而另一头,八贝子府。 蒙丹知道了含香被封为和贵人,又哭又叫,不停地拿头撞墙,吓得小燕子几乎以为他疯了。 福尔康连忙伸手拉住他:“蒙丹!你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含香已经被封为妃子了!”蒙丹大声咆哮:“她此时不知道有多痛苦,一想到她在冰冷寂寞又阴暗的宫里受苦,我就觉得我痛苦得快要死掉了!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把她救出来!” 尔康摇头,握着他的肩劝说:“蒙丹,这不是你的错。你怎么可能从那重重包围下将含香带出来?先不说她身边那么多的侍卫,就是大清的军队,也不是你单枪匹马可以抵挡的。” 永瑜点头说:“是啊,蒙丹,你不要太过责怪自己了,如果你当时轻举妄动了,可能你都会被杀了!大清的枪可是连钢铁都能打穿的,何况你只是一个人呢?” 蒙丹绝望地靠在墙上,捂着脸呜咽。 小燕子躲在永瑜的身后,看着痛苦的蒙丹,同情不已。拉了拉永琪的衣服:“永瑜,你看蒙丹师父这么难过,你就帮帮他嘛。” 永瑜叹息一声,对小燕子说:“小燕子,我知道你也很担心,很难过。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含香已经是皇阿玛的妃子了,她只能住在皇宫里,永远都属于皇阿玛一个人的。” 小燕子不满地尖叫了起来:“为什么呀?皇阿玛明明已经有皇后娘娘了,还有那么多的老婆了,为什么一定还要有含香呢?含香和蒙丹这么相爱,为什么不能把含香给蒙丹呢?” 永瑜无奈,耐着性子说:“小燕子,皇帝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含香是被阿里和卓献给皇阿玛的,皇阿玛不能不要呀。” “为什么不能不要?”小燕子完全不能理解:“别人送的就一定要收吗?为什么呀?皇阿玛真是奇怪!” 永瑜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每次在这种时候,他就格外地想念塞雅,至少和塞雅说话,塞雅是听得懂的。 福尔康在一边解释说:“小燕子,阿里和卓把含香献给皇上,是希望皇上不要再打仗了。而皇上收下含香,就表示他同意不打仗了。” 小燕子越发的愤怒了,挥舞着手臂大叫道:“皇阿玛太过分了!明明是他要和人家打仗的!现在打赢了还逼人家献上含香才肯停战!实在是太过分了!” 福尔康也无奈叹息地换个方式说:“小燕子,如果两个小孩打架,打输的那个当然要道歉啦。而含香就是阿里和卓背道歉时送的礼物了。” “竟然把人当成礼物!”小燕子非常吃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蒙丹哭着说:“对!可含香明明不想去的!她那么善良,她是不希望回疆的人民再受苦才决定牺牲自己的!可是,可是……天啦,我为什么没有把她救出来!” 小燕子眨眨眼睛看着蒙丹又一轮的哭喊咆哮,乞求看着永瑜,永瑜转过头去。含香已经是皇上的人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结果了。只能让蒙丹自己渡过去,忘记含香。他不是不想给小燕子解释,但是总是需要他说许多来解释却偏偏不肯听的小燕子让永瑜已经有些疲于解释了。 蒙丹不断地自责着,他不是不想救含香的,但是一直被清军包围着保护的含香,他连靠近都不能!只要一想到战场上被那些可怕的枪远远杀死的兄弟们,蒙丹就不能自已的退缩了。虽然知道这样几乎是背叛了含香的,但是只有自己活着,一切才有希望不是吗? 于是,含香一路顺利的进了京,甚至进了皇宫,那里不是含香住的宫殿,轻轻一跳就能翻过去。那高高的宫墙就像是把他与含香隔到了不同的世界一样!他在那个世界之外,看不到摸不着听不见含香的一切!而含香在里面是死是活自己都不能知道! 看着蒙丹痛苦的样子,福尔康突然出了一主意:“蒙丹,虽然我们没有办法让你见到含香,但是得到一些含香的消息还是简单的。” 蒙丹的眼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跳起来抓着福尔康的胳膊连声问道:“真的吗?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呀!” 永瑜似乎明白了什么,摇头说:“不行的,皇阿玛说过,没有传召,不许我进宫。而且我已经开府,也不是随便能进后宫去的。” “当然不是要你去。”福尔康笑笑,对蒙丹说:“永瑜是个男人,后宫是女人的地方,能去的也只有女人了。” 小燕子立刻跳出来,高高地举着手叫:“我去,我去!” 永瑜头痛地抓着她说:“小燕子,你更不行了。” 福尔康点头:“小燕子,你前一阵让太后非常不满,而且皇上和太后也说过,不经传召擅自进宫,就直接砍了,你忘记了?”看小燕子吓得一缩脖子,福尔康这才满意了。 蒙丹却等不急了:“那我要怎么知道含香的消息?” “你们都忘记了一个人了,晴儿。” 含香看着几个宫女拿在手里的旗袍,皱着精心描画的眉毛。这些衣服很漂亮,都是皇后让针工局的人赶出来的,有蓝色的,粉色的,绿的,月白的,上面都有着漂亮的绣花。旁边还有一个宫女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新赏的三套首饰,也都非常精致美丽。 可是,含香习惯自己身上的回族衣服,又柔美又圣洁。可是看了看那些好看的衣服和首饰,含香又忍不住想试试。 旁边的宫女已经大概摸到了含香的性子,笑站劝道:“贵人,这些衣服首饰这么漂亮,一定能把贵人衬得更加美丽动人的。” 就是这句话,让含香点头了。因为喜欢白色,所以穿的是那套月白色的旗装。 换上了,发型自然也要变,宫女心灵手巧地将含香满头的辫子拆开,再细细地梳好,又抹上头油梳成二把头,然后将那套金镶珍珠的首饰给她戴上,然后一脸惊艳地夸赞:“哎呀,贵人这样好漂亮呀!” 含香对着玻璃镜子上下左右地看,非常满意地将下巴微微地扬了起来:“你做得很好。”伸手抚摸那些珍珠串成的步摇,含香更高兴了。自己在新疆的时候,用得最好的珍珠也没有这些圆润均匀,颜色也没有这个好看!大清果然是一个好地方! 打扮好了,去拜见皇后谢赏,皇后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是比起来,含香觉得还是自己更年轻动人。所以除了微微有些妒忌皇后这里几样好东西外,心理还是非常平衡的。 皇后见含香作旗人打扮,满意地表扬了下她的外表和仪态,然后就说了一些要好好服侍皇上的话,就让含香出去了。 含香就在花园里转转,这里大得让人不敢想象,而且也是美不胜收,含香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神的国度一样!她肯定自己在这里将过得非常好!外面的世界她一点也不觉得留恋!外面的世界或许有美好的时候,但是,她在这里,享受到的绝对不是外面能提供给她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个粉衣的女子向她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细长,长相娇艳,笑容亲切,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一样。两人面对面后,她很惊讶地看着含香不太确定地问道:“是……含香吗?” 含香细微地拧了一下眉,这个人是谁,竟然敢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含香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一步在含香背后小声说:“这位是太后身边的晴格格,贵人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理会她。”现在宫里谁不知道晴儿已经失了宠,太后已经决定将她下嫁给一个衣奴才,这在宫里是一个笑话,偏偏这位主还自个儿在一边欣喜若狂。现在太后对她的怒火正盛,宫里的人都知道要躲着她一些。 含香虽然嫌贫爱富了一些,但至少是聪明的,所以马上就听懂了这个宫女话里的意思。对着晴儿也就没有了什么好脸色,冷着脸一脸不想和她说话的模样。 晴儿也不在乎,只以为她是天生这样的,走过来算来熟地拉着含香的手:“含香,我是晴儿,我见过你跳舞,真的好美哦。” 含香简单又冷淡地和客套了两句,晴儿就一副知己好友的样子拉着含香到了前面的亭子里说话,并把含香身后的宫女给赶得远远的,然后小声地对含香说:“含香,你听我说,我是要来转告你一个消息的,蒙丹也来京城了。” 含香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为什么那个烦人的男人也跟来京城了? 坐在窗边,含香绞着手中的帕子,这块帕子是晴儿塞给她的,上面有一角写着几行字,是蒙丹给她写的话。看了这些,含香的感觉就是烦恼和愤怒!这个蒙丹莫不是脑子坏掉了?他凭什么以一副是自己情人的模样写出这些肉麻的话来?这些如果被皇上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就呆不下去了!被赶出宫还算是好的,如果让皇上发怒,可能就直接杀了自己了! 所以,含香冷哼一声,直接把那帕子在火上引着了,然后将烧了一角的无字帕子扔了。 蒙丹,你如果乖乖的在外面过你自己的日子,我就忘记这件事,如果你敢再打扰我破坏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没有从晴儿那里拿回含香任何的回信,这让蒙丹万分痛苦,又写了无数的信进了宫,却都石沉大海了。最后,连晴儿都看不过去让福尔康转告:“含香已经开始侍寝,并且也换上了旗装,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香公主了。” 这个消息让蒙丹三天没有吃饭睡觉,呆呆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小燕子看着蒙丹这样大叫:“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蒙丹会死的!我们一定要救他!” 永瑜皱着眉:“你要怎么救他?” 小燕子自以为是地握着拳头大叫道:“含香一定是受了皇阿玛的威胁了!不然他们这么相爱,怎么可能会这样?我要去问皇阿玛!” 福尔康立刻摇头:“不行!小燕子,你想死吗?” “可是如果再不行动的话蒙丹就会死了!”小燕子瞪大眼睛急得直跳脚。 福尔康看看蒙丹那样,也是无奈地点头说:“永瑜,小燕子说得不错,蒙丹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们如果不帮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永瑜叹息一声无奈地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福尔康突然问:“我们能不能安排他们见一面?” 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了小燕子的大力赞同,然后在小燕子的软硬兼施之下永瑜同意了,他们再找来了萧剑让他帮忙,再找来了柳青柳红,准备在皇上大寿那天,所有人一起表演一个节目,然后趁机让蒙丹和含香见一面。 做这件事,不能没有宫里有人协助,于是,晴儿成了首选。 令嫔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萧剑,也就是方严,将这件事以嘲笑的口吻告诉了令嫔。令嫔先是气得半死,后来不知道怎么想通了,竟然同意了。 萧剑冷哼:“你们真不愧是母子,合起来给自己的父亲和丈夫戴绿帽子。” 令嫔面孔狰狞地哼了一声:“如果他不是我儿子,我早就把他除掉了,这个笨蛋!”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令妃冷冷地说:“皇上现在身体好了许多,但五次翻牌子有三次都是翻的和贵人!这么受宠怎么行!如果她真的能出去或是做了什么让皇上愤怒而被送进冷宫也不错。” “你已经不能再生育,你还争宠干什么,你以为皇上会宠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萧剑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了令嫔的心里,引得令嫔愤怒尖叫:“你闭嘴!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萧剑立刻捂住她的嘴:“蠢女人,你想引来侍卫吗?” 见令嫔虽然仍然用愤恨的眼睛瞪着自己却没有再挣扎,萧剑这才放开她,走到窗边说:“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令嫔扶着桌子坐下,恨恨地砸了桌子一下,心中却万分悲苦:“为什么争宠?还不是因为除了皇上的宠爱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儿子指望不上了,家族指望不上了,再生育一个的机会也没有了。如果再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眼,那她下半生的日子,将会过得无比凄凉吧? 自嘲地笑了笑,令嫔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了起来,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了。 弘昼得了消息,哈哈大笑,给皇上办宴会是内务府的事。你想献节目,也要看内务府同不同意呀!而且,最重要的是,爷就是管内务府的。 和琳想想说:“皇上大寿,皇子献上节目和礼品是很正常的事,王爷打算怎么拒绝啊?” “先看他们要排什么节目再说吧。”弘昼想着了不起以皇上身体虚弱,所以缩短宴会时长,节目已经排满的理由直接拒绝好了。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和贵人含香也在头痛,要怎么让那个笨蛋打消这个主意呢?可是这件事根本不能捅到皇上那里去,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做。所以,想了又想,她写了一封信,短短的传了出去,要蒙丹忘记自己早点加回疆去。 可她越是这么若有若无的,越是坚定了蒙丹要见她的心情!那么深刻的爱情,那么美好的情感,怎么能说忘就忘?含香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或是委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不见到她,不能确定她的平安,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100、第100章 本来弘昼是死也不会让那帮脑残的家伙进宫的,管他是什么理由呢!不许进就是不许进,皇宫不是让你们想进就进的地方! 但是善保在知道这件事后有些犹豫地告诉和琳:“你们拒绝永瑜为皇上献节目贺寿是没关系,但是这的理由可不能很牵强。永瑜身边那个叫萧剑的人一直想要对皇上和永琪不利,他隐姓埋名的呆在永瑜身边,很可能是想借着这种机会靠近皇上和永琪。他功夫高超,头脑也很聪明。如果你们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永瑜,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弘昼听了这件事也皱起了眉头。虽然永琪和皇上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明里暗里保护着,尤其是这种寿宴也不会随便让人靠近。但是既然萧剑能在宫里出入自由,那就证明他的功夫绝对很高,这样,即使不能直接杀了他们,也能做点让人非常头痛的事来! 所以,与其将他打草惊蛇害他躲到暗处做点事让人防不胜防,还不如就将他放在明处,也好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永瑜一群人很顺利地得到了入宫表演的机会。 寿宴前几天,坤宁宫里。 乾隆对着玻璃镜站着,伸开手笔直地站着,任于皇后在他身上打理衣服。衣服理好了后动了动脖子说:“这次的寿宴朕还邀请了一些外国使臣们来参加,他们的夫人也会同行,你帮着朕好好招待她们。” 皇后伸手往他腰上挂荷包,先是有些惊讶:“咦?会邀请这些外国使臣吗?” 乾隆点头:“大清和他们的来往越来越密了,是时候了。” 皇后立刻点头说:“这是臣妾的职责,臣妾明白。”不过她也很担心地看着皇上问:“可是臣妾和臣妾身边的人都不会说外语呀。” 乾隆笑着说:“放心吧,她们都会说汉语的,在大清这么久了,肯定都会得差不多了,不会的话也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低下头让皇后给他戴帽子,对皇后说:“永琪想让永明后年到其他国家去做做外交访问,这次如果能给他们留下好印象就容易办事了。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必须要重视的。” 皇后一听立刻严阵以待,认真地点头说:“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非常小心的。” “嗯,你办事朕放心,对了,你也跟皇额娘说一下,让她看见那些外国人不要太惊讶了。” “呵呵,是,就交给臣妾吧。” 因为皇上特意交待了,所以皇后自然是非常认真。叫来内务府的人,上下左右一吩咐,这次寿宴的等级立刻上升了不止两个等级,于是安全的等级也直线上涨。让原本一直很犹豫自己决定的弘昼放下心来,老子把你死死地看着,你上个茅厕我都让人盯着,看你还怎么办。 皇上寿宴,停朝一天,预备要进行表演的必须在天不亮就入宫,然后统一关在一个院子里不许乱跑,出门一步都直接砍了扔化尸炉里。皇子公主们在天一亮就要入宫,给皇上皇后太后请过安后,男的就去会场里呆着,女的就跟着皇后在后宫里坐下来。接下来是宗室们,,然后是有资格参加的大臣和福晋们,最后就是各国的使臣们了。 基本上,光是所有人到齐,就要花掉整整一个上午。 为了特意显摆一下,原本是要在家宴中由皇子送礼物的环节在所有人尤其是外国使臣们到后第一个进行了,看着这些皇子们送上一件又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礼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尤其是那些外国使臣们震惊羡慕崇拜的眼神让乾隆的自尊心得到了无限的满足。 乾隆心情超级好,礼物照单全收,然后拍拍手,奴才们流水般地上了菜,中央的舞台上就有人开始表演助兴了。 弘昼看着台上的表演,看了看时间,问:“快到他们了吧?” 他身边的一个侍卫点头:“是,再一个节目就到了。” “派人去警告一下,如果出了岔子,爷就灭了他们十族。” “是。” 于是,在小院子里被困着不能出去的福尔康等人迎来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高高地昂着头用很轻蔑地眼神扫了一圈所有人,咳了两下拔尖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都给本公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接下来就轮到你们表演了。咱家先警告你们,都打起精神给我好好地演!如果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出了一丁点的岔子,就灭了你们十族!听见了没?” 被永琪找来做主要表演的一个萨满法师立刻站起来又是弯腰又是道谢的,还塞了十两银子给这个小太监。小太监扫了一眼手心里的银子,满意地抿起了嘴角,手上一转就把银子给收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然后说:“放心吧,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皇上和各位爷心情都很好,只要好好演,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是,是,我们一定会好好演的!谢谢公公提点。”送走了小太监,那法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自己的几个同伴一起摇头叹息了一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蒙丹等人,想了想还是过去说道:“几位爷,刚刚那位公公的话想必您也听见了,过会可就要轮到我们表演了,还请各位爷要小心一点,可千万不能出错呀。这要是出了错,几位爷是不怕,咱们几个小的可是会小命不保的呀。” 蒙丹心不在焉根本没理他,萧剑也心情不好地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福尔康用眼角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对他说道:“不过是个小太监说的话,你担心什么,你以为他能做什么主?” “是,是,可我们可是有家人亲戚的呀,这要是出了错连累了……” 福尔康烦了,摆摆手:“行了,行了!放心吧,不会出错的。” 得了保证,法师仍然不能放心,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退回到自己的同伴中,大家一起唉声叹气了起来。 过了一会功夫,有侍卫门也不敲地走进来,冷冷地说:“时候到了,走吧。”这话不管是字面还是语气都听着像是要去上刑场的,害得那几个法师又是吓得脸上白了一分。 应下后,所有人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戴好面具,拿好铃铛什么的法器,就跟着他走了。 萧剑透过面具一路不露痕迹地看着,看来这次的寿宴确实是非常小心,周围这些侍卫明显和平时宫里那些脓包不同,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地站着,强壮有力,看他们的身材就知道是非常厉害的练家子。每个人肩上都扛了样子有些奇怪的枪,至少是萧剑进宫这么多次没见过的枪的样子。而且,自己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就至少有六个侍卫将目光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该死!守备得这么严实,看来是没有机会了!难不成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可是看着与自己迎面走过来的一群刚刚表演完的团队,他们中有人说了几句话就被侍卫们狠狠地盯住,想来只是怕在这种日子出错才这样的吧? 福尔康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在宫里当了许多年侍卫,可周围这些人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真是奇怪!而且,以前寿宴的时候,没有这么紧密地安排过呀?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尔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满眼期待的蒙丹一眼。 至于蒙丹,他从凌晨进宫开始,心里想的就只有含香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没注意到。他第一次进宫,他哪里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永琪端着茶正要喝,眼角看到正走上台的人,皱起了眉:“这个节目是哪里来的?”他虽然只是瞄过一次节目单,但他至少记得没有说会有这样的神棍节目呀? 坐在他身边的永a听见了,地转头看了看台上,也惊讶地说:“真的耶,这一堆的萨满法师是哪里来的?没听说过会有这个节目啊。” 坐在永琪另一边的老七永璇皱着眉道:“还真是,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谁弄的这些妖蛾子?” 永璇身边的永瑜一听不乐意了,瞪了永璇一眼站起来拱手说:“皇阿玛,这个节目是儿臣安排的。这些萨满法师在京城里非常有名,儿臣请他们来是希望他们跳的舞能保佑大清昌盛繁荣,皇阿玛万寿无疆!” 乾隆哈哈大笑,觉得虽然这儿子不成气了些,但至少是个有孝心的,就点头夸奖了他两句让他们表演了。 永琪支着下巴扫了一眼坐下来洋洋得意的永瑜,想了想,突然眯起眼睛看着台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台上这些人中,应该有沙尘暴的其中一人吧。 转头看了看弘昼,就见弘昼正和旁边的弘瞻说着什么,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表现。皱了皱眉,又让自己放下心来,反正沙尘暴里的另一个在后面呆着呢,他们也碰不着。 这确实是让蒙丹非常痛苦的一件事,虽然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吆喝两句摇几下铃铛走几步,但是他仍然小心地打量四周,希望能看到他心中的女神。可是,他却连一个女人也没有看到!上至皇后,下至宫女,除了会在台上表演的人,在座的连一个雌的都没有,更不要说他的女神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永瑜说的不太一样? 福尔康站在到台上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今年竟然会这么安排!竟然连皇后和太后也没有出现!怎么会这样?往年皇上的寿宴上,皇上都是和皇后太后一起出席的呀!今年怎么会分开举办? 其实这件事非常容易理解,这还不是因为来了外国使臣们嘛,所以把规格提高了。以往是乾隆自己喜欢家的感觉,所以每次都把寿宴当家宴举办,自然是大家一起参加了,也热闹亲切一些。今天哪里能那么办?家人还算了,今天可是来了不少外人的,怎么把自己的老婆女儿什么的给那些外国人和外臣们看?那还有没有规矩了?皇上可没有让别的男人参观自己老婆的习惯。因此,前面这片,全部都是受邀的男人,女人们全部都在后面,由太后和皇后带领着另外一堆的办宴。同样的,里面除了太监和女人,也是一个雄性也没有的。 所以说,装什么萨满法师呀,表演什么节目呀,直接装成太监多好,前后都能跑。 这件事给了蒙丹巨大的打击!如果不是好歹知道现在的场合,又有福尔康在一边提醒,差点就要不分时间地点地耍起疯病来了。他们费心千辛万苦,来了宫里,竟然还是看不到含香!怎么能这样! 福尔康也很意外,但仍然清楚现在的形式,看来是他们调查的不详细没有发现今年不同以往的地方!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蒙丹,可不能让他乱跑! 要说,虽然各情心思,但这些人表演的其实还真是不错,永瑜找来的萨满法师本来也还真的挺有名的,加上这几人都会点武功,表演起来非常有力量,加上那配合着动作响起的铃声,也让人觉得非常有节奏感。总的来说,虽然有些人看不懂,但看个热闹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跳完了,大家都很给面子的拍起了手,乾隆也笑着说了一句表演得不错,赏。 于是,从头到尾一直提心吊胆的真正的萨满法师松了一口气,好在,命保住了。 而客串的几个萨满法师们则互相看了一眼,非常担心地看着蒙丹。 永琪微笑着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给弘昼传话。 弘昼正命人盯着他们立刻把他们送出宫,就见一个小太监小跑到身边来弯腰行礼后轻声说道:“王爷吉祥。荣王爷让奴才给您传个话。” “永琪?说吧,什么事?” “荣王爷问:有没有出什么事?” “你去回他,就说:只是防止打草惊蛇。” “是,王爷。奴才告退。” 得了回信的永琪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指萧剑吧?算了,既然五叔已经有准备了,就肯定不会让他们得手的。安下心来的永琪丢了一个果仁进嘴里,继续看节目了。 弘昼自然不会让这些危险的家伙留在宫里的,所以节目一结束,就立刻派人送他们出宫。 那几个专业萨满法师还没什么,甚至是有些欣喜的,能在命还在的时候出宫就万事大吉了!但蒙丹立刻就爆发了:“什么?现在就出宫?我们还没有……”福尔康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地低吼:“蒙丹,你不想要命了吗?” 蒙丹愤恨地瞪着他,福尔康摇头:“我们回去徐徐图之,不能冲动!会没命的!”说着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侍卫,蒙丹看着他们全部冷冷地瞪过来,一手握住了手中的枪,立刻就冷静了许多不再挣扎。 萧剑想了想,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说道:“这位官爷,咱们还有东西落在之前的院子里面,能不能让我们回去拿一下?那里有不少很重要的法器,可不能丢下的。” 那侍卫直接扔了一个包裹给他:“拿着,这是你们丢在那个院子里的东西。现在就走。今天表演完的人都必须立刻出宫不许停留,想留下来就留下尸体吧!”一摆手,五把□□平平地指着他们,吓得萧剑脸色剧变,抱着包裹立刻后退了几大步不再乱说话了。 没办法了,几人只好先出了宫。因为蒙丹虽然不再挣扎,却不断地东看西看地想找机会冲出去,萧剑不得不敲晕了他然后和福尔康一起将人架了出去。 而在后宫里,皇后满意地看着和其他贵妇们亲切聊天的使臣的妻子们,觉得自己安排她们互相坐在一起的举动实在是很明智。只要是女人,语言相通的话,就很容易交好起来。再看看有些神不守舍的令嫔,皇后冷哼一声,她肯定以为皇上今天会和她们在一起吧,所以打扮得这么漂亮,真是白费心机! 太后看着下面的聊得热闹的贵妇们觉得很好,虽然那些使臣的妻子们奇怪的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让她有些害怕,但看她们用古怪地腔调说着汉语并恭敬的样子又觉得很体面,只是她们那些奇怪的发型和露出半个胸脯的衣服实在是不能入眼! 不过这是大清强大的证明,太后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生了一个如此有作为的儿子!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过来对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挑了下眉淡淡地嗯了一声打发了。太后奇怪地看着她问道:“皇后,怎么了?” 皇后笑笑说:“皇额娘,听说前面永瑜献了个萨满舞的节目给皇上,皇上很喜欢呢。” 太后也哦了一声,看向令嫔:“永瑜有心了。” 令嫔立刻站起来行礼温柔地说:“谢太后夸奖,永瑜那孩子一直想向皇上尽尽孝心,今天是皇上寿辰,只是借了这个机会罢了。说来,这也多亏了福尔康能给他出这个好主意。” 太后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晴儿一眼,就见晴儿眼睛发亮地低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皇后见太后懒得收场,就说:“永瑜有孝心也是你教导出色的。”又对坐在贵妇群中的塞雅说道:“回去跟永瑜说,让他要继续尽心做事呀。” 塞雅立刻站起来:“是,臣妾领命,臣妾代贝子爷谢皇额娘。” 到了晚上,吃饱喝足也看够节目的使臣和臣子贵妇们都离开了皇宫,仅留皇家人留下来一起吃个家宴,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的,乾隆和太后都满意地笑眯了眼睛。 席间,太后问乾隆:“听说今天永瑜安排了一个节目?” 乾隆笑着点头说:“是呀,亏这孩子有心了。那些萨满法师跳的舞真的挺不错的。” 太后说道:“萨满法师跳的舞可是非常好的,安排得不错。”说着就让人赏了永瑜一些东西。永瑜和塞雅立刻站起来谢了恩。 太后又问道:“听说那舞是福尔康安排的?” 乾隆这下子明白太后为什么问这点小事了,看向永瑜。永瑜立刻说:“是,儿臣一直想借着这次皇阿玛大寿献个节目给皇阿玛祝寿,但一直没有想到特别的点子。是福尔康帮着儿臣出了这个主意。”永瑜还打算说些福尔康的好话,但想到这里有皇后在,还是忍住了。 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是个有心的。” 乾隆知道太后在找理由把晴儿嫁出去,就点头说:“嗯,这件事倒是做得挺合朕的心意的。” 永琪奇怪地看着上面的母子两人,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101、第101章 永瑜从宴会结束就立刻回了家,问了下人知道福尔康等人的所在后,立刻丢下塞雅立刻赶过去。塞雅也不在意,扶着自己的腰搭着虹月的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她现在怀孕了,孩子要紧,永瑜爱干嘛干嘛去。 永瑜一推开门就差点被一个东西砸中头,恼火地瞪过去,只看到一脸杀气正在发疯的蒙丹。甚至泄气了,走进去关上门愧疚地对他说:“蒙丹,对不起,我没想到……” “不要说了!”蒙丹再次一伸脚,将桌子给踹飞,然后转身走到窗边背对所有人站着不动。 福尔康摇头叹息一声,走到永瑜身边自责地说:“永瑜,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打听清楚。” 永瑜也叹息一声对他说道:“这次皇阿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宴请了那些外国使臣,因此才让女眷们在后面呆着的。不过我问了塞雅,和贵人……不,含香今天其实也没有到场。毕竟她还只是一个贵人,所以皇阿玛赏了一些饭菜给她,她一直在永和宫里呆着。” 福尔康皱着眉问道:“这么说来,不管我们进不进宫,都看不到她了?” “是啊,”永瑜点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说:“今天的事真是让人丧气。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了过来,连蒙丹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永瑜,满眼期待。 永瑜笑着对福尔康说:“今天皇玛姆特意问了你的事,想来你和晴儿的婚事是没有问题了。” 福尔康心中一喜,立刻兴奋地问:“真的吗?太后怎么说的?” “她说你今天做得不错,皇阿玛也说你出的跳萨满舞的事很合他的心意呢。” 福尔康立刻洋洋得意了起来,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公主额附,他就觉得飘飘然了起来,兴奋地说:“永瑜,这个消息太让人高兴了,真是谢谢你了!我得立刻赶回家去告诉阿玛和额娘这个好消息!” “嗯,你快回去吧。” 福家上下自然是欢喜非常,福晋立刻就想着要把福尔康的房子给好好装扮出来,给将来的公主媳妇住。福伦也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层了!揪着福尔康吩咐了许多,连抬旗后要怎么和旗主套好关系都分析了。 这高兴的气氛直到福尔泰回来才中止。 福尔泰自从塞雅嫁给永瑜后就再也不和他们一起行动,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经常一身酒气地回来。家人只当他是出去借酒浇愁,劝了几次不管用也就随他去了。 福尔康这件事是大喜事,所以即使他醉薰薰地回来,福晋也立刻拉着他说了这个好消息,而福尔泰听完了却哈哈大笑,指着福尔康大声说:“大哥,你要娶妻?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凭你的身子,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碰女人了吧?” 这话一说出来,屋内所有人一片死寂,福伦惊醒后立刻问:“尔泰!你在说什么!” 福尔泰摇摇晃晃地走到椅子边坐下,笑得喘不过气来:“哈哈,阿玛,你不知道吧?你这个好儿子,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有子嗣的,他娶妻?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福伦立刻转头看福尔康,福尔康脸色漆黑咬着牙对着福尔泰低吼:“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大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呀!你经常偷偷吃一些壮阳的药吧?但夜里都没有叫过人陪你,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哈哈哈哈!阿玛和额娘不知道,我可是住在你隔壁的,怎么会不知道,哈哈哈哈!” 福伦立刻站起来大吼:“去!找大夫来!” 福家常用的大夫立刻赶了过来,给福尔康看了半天,问了好些个问题,叹息一声站起来拱手道:“大人,大少爷这病……” 福伦紧张地问:“怎么样?” 这大夫与福家熟,倒是说了实话:“大人,小的无能,大少爷这病,小的是真没有办法。” 福晋一声尖叫倒到了椅子上,福伦也脸色青白,颤抖着双唇问:“大夫,小儿马上要大婚,这……” 大夫无奈地摇头说:“大少爷的身子算是废了,想来大少爷应该尝试着服过一些壮阳的药物了,但也没有起色吧?” 福尔康低着头没有说话,默认了。 大夫看着福伦,非常同情地说:“大人,小的听说宫里给皇上治病的那位大夫医术非常了得,您可以向他询问看看,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送走大夫,福伦看着呆呆的福尔康,想了又想说:“大夫说的人,应该是荣亲王的药研局的欧阳大夫吧?” 福尔康点点头,福伦一声悲叹:“那可是荣亲王的人呀!” 父子两人非常清楚,以永琪对他们的印象,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甚至,很可能会幸灾乐祸的把这件事宣扬得满城皆知!他一定非常高兴自己的儿子没有了男性功能! 可是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去试试看不是?不然,真让儿子一辈子当个太监吗?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但这病可是必须要治好的呀! 欧阳洵会治吗?治个鬼啊,药就是他下的,他还费那功夫去治,有病的不成? 所以,当福家父子费尽千辛万苦地绕过永琪找到他,想让他给自己儿子看看,欧阳洵只说了一句话:“我很忙,另请高明。” 福尔康坐在永瑜的贝子府的一角唉声叹气,让路过的萧剑注意到,奇怪地走过来:“尔康?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 福尔康抬头见是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是萧剑呀,没有什么。” 萧剑走到他身边坐下:“你还说没什么,气色这么差,是出了什么事吗?你马上大喜将近,应该喜笑颜开才对呀,这个模样,是婚事有变?” “啊,那倒是没有。”尔康摇了摇头,昨天裕王府的人已经去自己家了,看来婚事是定下来了。可是…… 萧剑奇怪:“那你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福大人身体不好?” “不是阿玛,是我……”差点说漏嘴,吓得福尔康立刻咬住了唇。萧剑看他这样知道是他自己的问题了,靠近一些拍拍他的肩:“你是有另外喜欢的人?说的是之前的那个紫微?可我听说晴格格也很好呀,而且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比那个紫微好多了呀。” 福尔康突然想到萧剑是在江湖上混的人,三教九流肯定认识许多,或许会知道一些偏方什么的,于是在左思右想之下,轻声对萧剑说:“兄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可千万要保密,这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啊!” 萧剑皱了下眉,不了解什么事这么严重,但见他的表情又不像是说假的,便点头说:“你尽管说来,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 于是,福尔康在萧剑耳边轻声地说了自己的身体问题,听得萧剑一头黑线,说完了后想了想告诉他:“我略知一些医术,不如你让我看看?” 福尔康立刻把手给他,萧剑也问了许久后说:“这病,查不出病因,确实是难治。如果药物没有作用的话,就有些麻烦了。好吧,关系到兄弟的终生幸福,小弟自然不遗余力去打听看看。不过江湖偏方,真正有用的却也不多,如果能找到,尔康兄弟最好是先找大夫看看再服用比较好。” 福尔康立刻欣喜若狂,对着萧剑一揖到地,谢他帮忙。 这边福家开始准备了,另一头晴儿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快出嫁了,太后和皇上仍然没有旨意下来呢?按说,自己应该和兰馨一样,在出嫁前被封为公主,在宫里认个额娘,然后从宫里出嫁。但看太后似乎一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但这种事让晴儿直接问太后她也不敢,于是只有去找令嫔商量了! 令嫔也非常意外,她可是听说裕王府都有人去过福家商量大婚的事了。可太后这边却一直没有动作实在是奇怪!心里虽然有个解释,但看着晴儿难过担心的样子也实在不好说出口,只好告诉她说:“你且放宽心,你是太后最宠爱的格格,她不可能不想着这些。你这些日子就安安稳稳地细心照顾太后,太后可能只是不想太早下明旨,怕心里难过罢了。” 晴儿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说得不错呀!太后那么宠自己,虽然这一阵有过几次责备,但毕竟这么多年了,太后肯定是不舍得的。点点头,晴儿觉得令嫔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回去一定要细心照顾太后,让她放宽心。 放下了心,晴儿就开心地和令嫔聊了起来。因为晴儿没有额娘,所以令嫔以长辈地口气和她聊了许多嫁人后的事,虽然晴儿有嬷嬷教她这些,但还是对令嫔的关心非常感动,不知不觉地就聊了许久。 等到冬雪进来提醒令嫔时辰的时候,令嫔才连忙让晴儿早点回去,并叮嘱她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和自己商量。晴儿感动地点头,拉着令嫔的手又说了一会才离开了。 晴儿身边没有丫头,所以一个人走在已经变黑的花园里还是有些害怕,不知不觉就小跑了起来,然后,碰地一下直直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强壮的手臂立刻伸出来拉住了晴儿的胳膊,让晴儿免于撞到在地的悲剧。 拍拍胸口,晴儿松了一口气:“谢谢,我跑得太快了,所以……” “不要紧。”此人声音低沉好听,语气虽然平淡,却是温和的。让晴儿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到一张阳刚帅气的脸正对着自己,漆黑的眸子直直地定在自己的脸上,让晴儿脸上一阵阵发烧,连忙低下头去:“呃……我站稳了,可以……放开我了。” 这个人松开手,晴儿搓了搓被握到发烫的手臂,低着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倒是这个男子先开口了:“格格走路要小心些,这里有些黑,格格穿着花盆底还是慢点走,转弯过去就好了。” “好,谢谢你。”晴儿绞了绞手中的手帕,抬脚往前走。那男子站在远地不动地看着她,晴儿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只见他仍然盯着自己,甚至看到自己二次回头还对她笑了笑。吓得晴儿立刻回过头去往前跑了几步,于是,又一次悲催的踩中一个石头而歪倒。 紧闭着眼睛准备承受即将而来的疼痛,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哪里痛,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悬空,而后背正靠在温暖的怀抱里。 “不是刚刚说了要小心些吗?”带笑的声音让晴儿无地自容,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人放开了她,并送她到了有亮光的地方。晴儿看着他,终于问:“请问,你叫什么?我叫晴儿。” 那人愣住,轻轻地拧了下眉,但仍然说了:“我叫方严。” 方严,方严……叫了几遍名字,晴儿终于说:“我……我走了。” “路上小心。” 等晴儿消失在视线,方严左右看了看,一闪身进了一片黑树林中。 晴儿的婚事终于发了明旨,但是奇怪的是,只是封了一个多罗格格,并且是从裕王府出嫁。而福尔康终于也抬旗了,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抬旗,而且是抬入了满旗中排名最低的镶蓝旗!这一切都说明了太后并不重视晴格格,但是随后福尔康又被重新封为御前侍卫,虽然只是三等,但至少说明太后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很快就要大婚了,福尔康的病却一直没有好转,在砸下大笔银子后,终于通过萧剑请到了一个江湖上的名医。那大夫是个老头,仙风道骨看起来很有几分神棍特质,让福家上下期待不已。可那老头把福尔康扒了个精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摸了个够,最后只蹦出一句:“没救了。” 福晋尖叫一声当场晕倒,福伦脸色漆黑地咬牙道谢后请这位大夫离开了,坐到床边看着正看着帐顶发呆的福尔康,小声地说:“这件事必须保密。” 福尔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阿玛,你不准备帮我退婚吗?” “废话!怎么能退婚!你不想要前程了吗?你想害死我们家所有人吗?”福伦狠狠骂了一通,叹了口气说:“虽然对不起晴格格,但现在也只能委屈她了。” 福尔康无话可说,只好继续看着帐顶发呆。福伦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站起来走了出去。 萧剑推门走了进来:“尔康。” 福尔康对他强笑两下,坐起来说:“真是谢谢你帮忙了,萧剑。” “谈不上什么帮忙,没有治好你的病。”萧剑劝了一会,突然说:“尔康,这格格新婚第二天都要查验的,你准备……怎么办?” 福尔康也纠结呀,阿玛虽然为了家里人的地位必须让自己娶晴儿,可如果自己不能人道的事被晴儿知道,晴儿就可以立刻请太后做主和离,那只会让自己一家更加难堪和败落! 萧剑勾起嘴角:“尔康,我有一个主意。” 新婚夜,晴儿娇羞地坐在床上,看着喜娘把自己和福尔康的衣服系成了结,说了许多吉祥话后退了出去,知道马上就要开始最浪漫的新婚夜了,脸上通红一片。福尔康看着美丽动人的晴儿,想笑都笑不出来,拉着晴儿的手说了好一会的话,然后宽衣让她先躺到床上,厚厚的幔帐放下来,漆黑的床上躺着紧张的晴儿。然后,有人钻了进来,躺在了她的身边。 福尔康在外面听着床里面传来的声音,只觉得许多情绪冲击得他快要吐血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喜娘呆在外面,明天一早就要来收白帕子,这种事也不能作假,想拖延也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这样……才能让晴儿正式成为,他福家的媳妇。 到了下半夜,幔帐才再次掀开,萧剑走了出来,看着握着拳头坐在角落里的福尔康,叹息一声说道:“尔康,你要想开些。” 福尔康苦笑:“不然还能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嬷嬷们很高兴地收走了染血的白帕子,向福晋道了喜。福晋脸色苍白地强笑着赏了钱,看着一夜无眠精神不济的儿子,难过的直想哭。但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每到了晚上,萧剑会潜入新房,和福尔康交换过来,与晴儿行这周公之礼。而福尔康每次在不远的地方或是隔壁房间听着里面的□□喘息,只能恨恨地握紧自己的拳头,痛恨地看着自己没有反应的身体,再无奈地松开手掌。 这件事在不久以后就被永琪知道了,永琪听完了和琳的转告后噗地一下把刚刚入口的茶全部喷了出去,惊得坐在旁边的福康安立刻飞身退离三丈远。善保笑笑,拿出手帕递过去,永琪呆呆地接过来擦了擦嘴,大叫:“怎么可能?福尔康怎么会受得了?” 和琳耸耸肩,撇嘴说:“不然要怎么办?因为晴格格的关系,福尔康再次得到了御前侍卫一职,福伦也开始接一些实事办,连令嫔和永瑜都得了不少好处。他们怎么能放开晴格格?现在福家上下都指望着晴格格让他们飞黄腾达呢。” 永琪傻傻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善保:“所以就让别人代替自己上自己老婆?” 善保叹息一声狠狠瞪他一眼:“永琪,说话斯文些!” “管他斯文不斯文呢!我又没说错!”永琪一挥手,问和琳:“这晴儿真不知道每次陪她那个的男人不是福尔康?” “黑灯瞎火的,她怎么知道。”和琳也觉得这事离奇,福尔康不是男人以后,这做的事也不再男人了,这种事都能想得到做得出来,真是让人惊叹不已。“她现在对福尔康好着呢。” 善保看着再次傻掉的永琪,笑笑,捏捏他的脸:“回神。这件事,你只当听听戏就是了,不要插手。” “咦?为什么?” “你插了手,说不定你给福尔康下药的事就会被挖出来,不管怎么样,这事终究不好听。” “哦,好。”永琪乖乖点头。 和琳看着两人凑在一起说话那亲密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们的事……皇上知道吗?” 两人同时看着他,又互看了一眼,永琪耸耸肩说:“皇阿玛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咦?真的吗?皇上真的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反对?自己能想开是因为反正大哥已经有儿有女了,他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在一起呗。 福康安也非常惊讶,虽然他觉得以这两人整天粘在一起的样子,认真看看都能看出问题来,但皇上没道理不反对呀!永琪可是他定下来的皇位继承人!这件事传出去还得了? 善保笑笑,反问一句:“反对做什么?我们并没有因此耽误正事吧?” 两人一头黑线,同时翻了一个白眼。是啊是啊,至少你们两个人的老婆都是自己享受,不让人帮忙,算是把正事完成的不错。 102、第102章 随着福尔康成亲,永瑜一伙人觉得他们的好事正接连不断地发生着。眼下就发生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在乾隆寿宴之后,图尔都要回新疆了,而和贵人则得到恩旨,可以出宫送图尔都离开京城。这可能是含香短时间内唯一的一次出宫机会,也是他们靠近的最好机会!更是蒙丹完成心愿的唯一机会! 蒙丹非常激动!他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见含香一面,最好是可以顺便把含香掳走,不再让他心中高贵纯洁的雪莲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皇宫中渐渐枯萎!所以,早早地翻出自己的夜行衣和面巾等东西,拿起剑来努力练习自己的武艺。 而在萧剑的提醒下,永瑜态度强烈地在早朝的时候争取到了送图尔都离京的任务。可是他也不是能全部做主的人,因为在弘昼的提议下,和琳也得到了这个任务,不过他的任务是“辅助经验不足”的八贝子护送和贵人一行。 为了不让蒙丹再次因为枪支的威胁而无功而返,在永瑜更加强烈的反对下,送图尔都离京的侍卫和护送含香的侍卫,都没有带上枪支。当然,到底有没有带就只有和琳知道了。 哥哥要离京丢下她回回疆,含香并不感到多难过,这一阵她过得几乎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因为皇上比较宠爱她,所以她吃穿用度的限制都非常宽松,只要不是违了她的地位的东西,基本上都可以吩咐一句后就可以拿到手,她现在觉得皇宫虽然不能随便出门,但在新疆她也不能随便出门,比起来,她更喜欢皇宫的!现在她头上戴着,手上套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精品!即使是和宫里其他的贵人们面对面比上了,也觉得自己更胜一筹!对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很满意呀! 所以送兄长离开对含香来说不过是个形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让她去,她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还挑了一些在现在的她看来一般,但在新疆的人们觉得非常稀罕的东西准备送给图尔都呢,让那些嫂子和姐妹们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奢侈。 含香的马车在和琳的护送下来到了城外,在城外等待的图尔都下了马,在永瑜的陪同下迎了过去。马车停稳后,许久不见的妹妹含香搭着宫女的手,稳稳当当地踩着花盆底的绣鞋下了马车,看着自己的哥哥微笑着说了一句:“大哥。” 图尔都看着含香,她今天穿了一件花样华丽的秋香色的旗服,与头上的翡翠头饰搭配得非常好看,整个人亭亭玉立娇艳明媚,比起在回疆时总是一身白的样子更好看些。而看她脸色红润身体很好怡然自得的样子,图尔都也放心了,看来把这个妹妹送到宫里还是正确的。现在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更好罢了。 双方一阵见礼后,图尔都才得到和妹妹说话的机会,和她轻声地说了许多,让她为了回疆人民着想,要好好服侍皇上,即使不能长久地得到皇上的宠爱也要尽可能的保护好回疆人民的安宁。含香则是连连回是,毕竟即使不为了回疆的人民,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她也会努力讨好皇上的! 站在后面的永瑜一边惊叹含香的美丽一边四下张望着,想看蒙丹什么时候会来,毕竟图尔都这边已经收下了含香的礼物,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蒙丹在哪呢,蒙丹就在旁边的矮树丛里猫着呢。他没有露头的原因,一是因为美丽的含香突然出现后,他就一直呈现呆滞状态!他没有想到脱下那身圣洁的圣女白衣穿上美丽的旗服的含香竟然会如此美丽!和他记忆中那个圣洁的人儿有了一些不同,但是却更美了!那么鲜艳的衣服和打扮,让她看起来比繁花更迷人!蒙丹只觉得自己更喜欢含香了!二是因为图尔都这边负责护送图尔都回去的人员中有大清的士兵,那些士兵们是有枪的。他必须要先等图尔都走了以后才敢出手去抢含香! 这厮果然脑子不正常,他们商量的结果明明是让两人见一面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成要直接抢人了。 终于,图尔都走了,含香站在原地看着图尔都的车马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也渐渐有些难过了。毕竟,曾经非常疼爱她的家人们,即将离她远去,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见这些人了。 宫女看着含香默默地流着泪,伸手递上一条薰了香的帕子:“贵人,别难过了。” 含香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抽泣了两下说:“这一离别,今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宫女知道这事不好说,所以也没有接话,只是安慰了她,然后扶着她送她回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两边的树丛中跳出数名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女,直扑含香而来! 和琳逵猩竦乜醋糯蟀滋烊诖虬绲募溉耍恢腊才潘谴┮剐幸碌氖悄母霰康埃植皇峭砩希┦裁匆剐幸卵剑≌夂谄崞岬氖嵌嗪玫陌凶友剑∧愦虬绯墒涛赖哪q埠霉虬绯烧饷疵飨缘拇炭湍q桑刻鞠14簧醯谜庑┤说闹巧桃丫偷匠沟酌痪攘耍蘖Φ匕诹税谑郑檬涛烂枪ザ愿丁 含香被突然而来的动静吓得脚上一急,结果就没有踩稳花盆底而歪倒在地,那小宫女连忙扶着她想把她拉起来并塞回马车里!但是含香却吓坏了一时爬不起来,小宫女竟然拉不动她。 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永瑜眼尖地认出了这些人,蒙丹,萧剑,福尔康,柳青柳红,然后,竟然还有小燕子! “小……”叫了一个字后发现不对的永瑜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紧紧地盯着小燕子的一举一动!她拿着一根钢制九节鞭,上甩甩,下扫扫,虽然杂乱无章了些但确实是让人不太敢靠近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己开始偷偷往含香身边靠,想着要帮着蒙丹传个话也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盯着他的和琳手上一挥,一个侍卫一刀砍中小燕子的九节鞭,将九节鞭卷在钢刀上,用力一抽,小燕子一声尖叫,鞭子从她手中倒飞出去,将小燕子的手上拉出几个大口子鲜血直流。没有了武器,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横刀劈了过去! “不!住手!” 两名侍卫听话地停了手,但两把刀一前一后地贴着小燕子的脖子架着,后面的已经割断了小燕子的头发,前面的已经割下了小燕子的半个面巾,露出小燕子表情惊恐的脸。 和琳冷冷地训道:“大胆刺客!还不住手,乖乖束手就擒!”和琳心里想的是,真可惜,没劈死一个。他是不认识小燕子的,但是看永瑜总是盯着她,想来是比较重要的,所以示意手下上去首先干掉,结果永瑜果然跳出来了。他就故意曲解他的话,其实是恨不得手下动作能更快一点的。 永瑜知道此时不能当面能小燕子相认,就站出来说:“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刺,真是胆大妄为!”正想着下面的词要怎么说,却见那侍卫的刀离小燕子更近了,已经贴上肌肤了,于是张口大叫:“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蒙丹在刚刚永瑜大叫的时候吓了一跳,所以立刻就被周围三个侍卫给压制住了,正挣扎不停呢,听到永瑜的大叫立刻吼了一句:“含香!” 刚刚站起来的含香被这一声又吓了一个踉跄差点倒下去,回头狠狠瞪着那个叫出自己名字的人,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蒙丹自然以为含香是激动的,立刻叫道:“含香!我是蒙丹啊!我是你的蒙丹!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呀!含香!” 含香看着和琳的脸色,只觉得心口冰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尖叫出声:“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 蒙丹受了巨大的打击!震惊地看着含香苍白脸,死命地挣扎了几下竟然把身上几人甩开了冲了过来,好在又有其他侍卫阻拦住了,蒙丹架在那些人的手臂上对着含香大叫:“含香!你不要怕,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会带你离开那个黑暗的皇宫!我们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含香,含香,你不要怕!” 含香偷偷地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和琳,在宫里也呆了这么久的她很清楚,永瑜和和琳,绝对是和琳的分量要重多了,谁不知道和琳是将来的皇帝永琪的心腹,而永瑜只是一个不受宠的阿哥罢了!所以她拼命地摇头:“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把他赶走,快赶走!” 和琳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含香不是主动给皇帝叩绿帽子显然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不过看着一脸担心地看着小燕子的永瑜,和琳又觉得儿子硬要给老子叩绿帽子其实已经相当悲剧了。 永瑜见此情景有些不对劲,就说:“看来这位壮士是有什么隐情?”一会的功夫就从刺客变成壮士了,这口气变得让周围的侍卫都觉得不耻!“不如就听听他有什么事吧?” 和琳才不理他,冷冷地一挥手:“胆敢刺宫中贵人和贝子,哪里管他有什么隐情,砍了!” “是!” “住手!”永瑜气到脑充血,咬牙切齿地瞪着和琳:“钮祜禄·和琳!这件事是由我主持!” “贝子爷经验不足,还是臣来办吧。”和琳才不鸟他咧,难得出来教训一下这些人,不干掉一两个估计要被永琪他们嘲笑大半年吧! “住手!都给我住手!” 永瑜的大叫已经没有侍卫在听,小燕子脖子上的刀,柳青脖子上的刀,福尔康脖子上的刀,眼看着就在皮肤上划出了伤痕流出了血液!于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小燕子颤抖地对着永瑜叫了一声:“永瑜!救我!” 所有侍卫住手了,和琳挑着眉,转头看向永瑜,嘿嘿冷笑:“八贝子爷,原来这刺客,你是认识的呀?” 永瑜的脸变得极其难看,但仍然强硬地说:“钮祜禄·和琳,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然后对着那些侍卫吼道:“都给我把刀放下!” 侍卫们没动,都看着和琳。和琳哼了一声:“奴才确实是没有这个资格,不过,这件事臣将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和荣亲王,请他们来评断。把一甘刺客都抓起来!” “不!”在这个时候,含香跳出来了。她很清楚,如果把这些人抓起来由皇上断案,那这个叫蒙丹的说不定就会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她不能让皇上见到这个人,以她涉世未深的性格也想不起来可以直接杀了他们灭口,所以就对着和琳说:“把他们赶走!赶得远远的!不要让他们到京城里来就好了!” 和琳显然成了主事的,他会听这两人的吗?听才有鬼呢! 所以,他一挥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在这个时候,萧剑突然扬风洒了一大把黄色的粉末,没有蒙面的人立刻就倒了下去,他揪住挣扎不肯走的蒙丹,柳青扛起了中了药的小燕子,一群人连忙趁机逃跑了。 和琳躺在地上翻了一个白眼,憋着气用力从怀里掏出一把枪,然后抬手就是一枪! 福尔康一声惨叫栽倒,柳红连忙把他扶起来跟着萧剑就往前跑! 福康安趴在桌上哈哈大笑,和琳洗了把脸过来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伸出长腿一脚将他踹了下去,苦恼地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善保笑笑,拍拍他的头:“没什么,不管你怎么做,总是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福康安爬起来坐回凳子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和琳你难得办件事竟然还办砸了,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永琪会怎么罚你呢!哈哈!” 和琳也担心呀,没把人留下来竟然还被放倒了,真是丢脸丢大了! 善保倒没有在意这件事,他在意的是和琳最后那一枪:“你说你那一枪,打中了谁?” “我不认识,不过听侍卫们说,声音听着有点像是福尔康。” “嗯,你打中他哪里?” “腿,右腿。”比划了一下自己大腿后面中间的位置:“大概是这里。”一想到这里和琳就气愤呀!“原本是想打他背的,但是手抬不高了!” “没关系,打中了就好。”善保觉得只要能打中,接下来就好办了。 于是,全城开始搜索右腿中了枪伤的刺客!甚至,举报被证实者将得到一百两银子的奖赏!瞒而不报者,满门抄斩! 这导致永瑜只敢把福尔康藏在自己家里,甚至连照顾也不敢委托他人。因为皇阿玛在这件事上非常生气,甚至砸了手里的杯子,把和琳大骂了一通。自从开始修养身心后皇阿玛是第一次这么生气,永瑜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平时照顾福尔康的工作都只有由柳青柳红和小燕子负责,看病的事就只有由会一些医术的萧剑来了。 可萧剑一上手,就知道完蛋了。虽然看起来伤口不大,但是血流不止,而且伤口内部的创作要严重得多!所以萧剑找到永瑜:“这种伤我治不了。” 永瑜吓了一跳:“什么?只是打伤了不是吗?” “荣亲王之所以严守枪支的秘密,就是因为枪支的破坏力非常大。我所知道的,只要被枪打到的人,没有被大清的随军大夫及时治疗的话,所有人都会在不久后死去。因为这个武器太可怕,所以荣亲王严格控制枪支的使用和制造技术的流传。” 这话让永瑜脸色惨白,那边小燕子也哭叫了起来:“永瑜,怎么办呀,尔康的腿肿得好高啊!而且他总是高烧不退呀,怎么办?” 永瑜看着床上脸色青紫的福尔康,咬了咬牙:“我去找福大人。” 福伦得到消息来了后,看着躺在床上半生不死的福尔康吓得几乎晕过去,知道他的伤后更是恨不得把这个儿子给活埋了!他就不能做一点让人省心的事吗?现在全城通缉受了枪伤的刺客,官兵们每天都在四处乱转,所有的医馆都有人守着!这可上哪里去找一个大夫来啊?尤其枪伤这种麻烦的伤,除了被荣亲王的医研局培训出来的大夫,少有人知道要怎么处理。 所有人无可奈何,最后福伦决定先去刺探一下,看谁知道枪伤要怎么处理吧。 于是,借着对通缉刺客这事很好奇的理由,福伦找到了一个随军大夫,这位大夫喜欢很喝酒,所以在几杯黄汤下肚后说了一些。简单地说,就是如果不在短时间里把那个子弹挖出来并且清理伤处预防感染等等等等的话,就只有把那条腿给断了。 于是,在萧剑手起刀落后,福尔康的腿上就少了一块肉。 接下来好治疗了,福尔康受的是刀伤不是枪伤,可以找人治疗了!幸好和琳用的药是永琪平时爱用的小型□□,威力上算是低的,子弹没有打进非常深的地方,虽然从此右腿变得行动不便,但好在在一堆好药的帮助下,命是保住了。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因为在全城抓捕刺客的第三天,和琳带着一伙人闯进了八贝子府,在永瑜上朝没有回来的时候,突然冲进来将小燕子给抓走了。 塞雅直觉永瑜又做了什么,吓得神不守舍,嬷嬷连忙递了消息给苏嬷嬷,苏嬷嬷回了一个消息:“与侧福晋无关,让侧福晋安心养胎,生下个小阿哥要紧。” 这个消息安抚了塞雅,但是为了躲风头,在苏嬷嬷的建议下,塞雅去了皇后赏给她的一个城外的小庄子里暂住,在孩子生下来前暂时不要回来。 而宫里的含香则是非常害怕!虽然没有蒙丹被抓到的消息,但是皇后曾经责问她蒙丹是谁的事,这就证明虽然人没有抓到,但这个人曾经出现并大叫自己名字的事不解释清楚,皇上仍然可以将她直接扔到冷宫去! 所以,含香跑去了坤宁宫求见正好在这里的皇帝和皇后。 含香跪在地上抽抽泣泣地说出了自己和蒙丹自幼就认识的事,然后说出了蒙丹喜欢自己但自己绝对不喜欢他的事,再说出了自己告诉过蒙丹自己不喜欢他但他不接受硬要两人在一起的事。反正就是她不喜欢蒙丹,蒙丹自己一厢情愿。但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含香不希望他死掉才赶他离开的。 乾隆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然后安抚了两句,让她不要怕,就让她回永和宫了。 皇后等含香走了以后才哼了一声,显然是非常不喜欢含香的。 乾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算了,不过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养着就养着了,看不顺眼的话哪天找个由头扔冷宫里去吧。” “臣妾只是对这种人不耻,她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她毕竟是图尔都送来的人,暂时就给她点面子吧。” “是,皇上。” 103、第103 明明是天气晴朗的大白天,外面正艳阳高照,但这个地方仍然阴暗得看不见一丝光明,灰色的石头和带着腐朽味道的粗木栏杆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的阴冷。低矮的屋顶和厚重的墙壁包围的空间里,除了散发着臭味的稻草外没有任何的物品。看不见的走廊深处,还不断地传来一些让人胆颤心惊的惨叫。巨大的老鼠和蟑螂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动物在这个地方沿着墙角迅速的奔跑着,沿途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都迅速被带走,偶尔还能看见它们咬着一些鲜血淋淋的可怕东西迅速消息在黑暗里。 小燕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肩,缩在这个牢房里可能最干净的角落里,背靠着木头栏杆,不断地抬头向那无止尽的漆黑走廊看过去,无数次的梦想着永瑜能走过来,但又一次次地失望地低下头去,抽泣几声,再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 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时她还在贝子府里照顾尔康,突然那个叫和琳的就带了好多身上背着□□的人冲了进来,然后往她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再捆了几道绳子,然后就被拖着走了出去。等到她头上的袋子取下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就只有这个肮脏可怕的地方,然后,她被人狠狠一脚踹了进来,门在她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粗大的铁链在木头上转了两圈,死死地被锁住了。 小燕子哭过,叫过,骂过,吼过,但是都没有人来。似乎她被人遗忘在这个地方了,已经呆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可甚至连送个牢饭的人都没有看到! 小燕子不断地安慰自己永瑜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但看着漆黑的通道,又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她很害怕,她怕自己会死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想死!有人疼爱的感觉那么好,有人宠溺的感觉那么好,锦衣玉食的感觉那么好?她为什么要死呢?她还想过更好的日子呢! 小燕子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蒙丹一起去找含香呢?如果她不去了,就不会被那个叫和琳的人看见,也就不会被抓,也就不会被关到这个地方了!这里好冷,好黑,好臭,而且,她好饿哦…… “永瑜……快来救我……呀!” 突然被咬了一口的小燕子尖叫了一声,低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漆黑老鼠正趴在她的脚面上咬她的脚趾头,吓得小燕子跳起来一边尖叫一边一脚将老鼠给踢飞了出去! 不敢再坐在这老鼠乱爬的地方,小燕子扑到木牢门上拼命地摇晃着不断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永瑜!快来救我呀!我不要呆在这里呀!不要呆在这里!呜……呜……这里好可怕,有老鼠在咬我!呜……呜……永瑜……我好害怕呀,呜……” 正哭着呢,突然漆黑死寂的通道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定是永瑜来了!小燕子立刻边跳边叫,将手伸出栏杆不断喊着:“永瑜!永瑜!我在这里!我在这!” 脚步声渐渐变大,然后,小燕子惊恐地看到,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永瑜,而是四个穿着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的男子,他们手上还拎了一个满身伤痕的人,那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被一个人拉着手铐上的铁链,就这么拖着从小燕子的面前经过了。 小燕子的眸子猛地一缩,她分明地看到这个人身上有许多鞭打、烙印、撕裂等伤痕,那些鲜血沿着他被拖过的路,流成一条细细的溪流。 小燕子紧紧地闭着嘴巴,立刻跳到最黑暗最角落的角落里,即使这里有老鼠也管不着了!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一个那样的伤痕存在!她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让那些人发现她,不让那些人折磨她!她只要再等一下就好了,永瑜就会来了! 小燕子听到隔壁的牢门被打开,然后砰地一声,应该是那个人被扔了进去。然后门又砰地关了起来,铁链声再响起,应该是门锁住了。 接着,小燕子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和这里一样,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 “接下来到谁了?” “到隔壁这个女人了。” “嗯,开门,带走。” 小燕子瞪着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四人走到自己的囚牢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钥匙,另外三个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燕子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抖得她觉得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变得虚幻了!没错!这些人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她在做梦!她现在一定正躺在贝子府里,永瑜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当那些人冰冷的手握住小燕子的胳膊时,小燕子仍然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不断地胡乱拍打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小燕子!我是还珠格格!不许碰我,放开我!放开我!” 四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嚎叫而停顿一分一秒,仍然是一张死人脸地握着小燕子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在小燕子挣扎得太厉害的时候,其中一个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剧烈的疼痛让小燕子清醒了一些,也更加地害怕了! “给老子老实点,进了这种地方,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得安安分分的!带走!” 小燕子的手上和脚上都套上了沉重的镣铐,让小燕子想用轻功逃出去的想法顿时无法实现了,她现在连抬脚走路都变得非常困难了! 走在她身后的人时不时的飞起一脚踢过来,咒骂着让小燕子走快一点,小燕子缩着肩膀,抽泣着低着头努力保持着平衡往前走,留意看着周围,却除了一样的低矮牢房和半死不活的囚犯外,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燕子终于看到了一扇门,走在她前面的一个人过去敲了三下,那门就从里面打开来,第五个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的人站在门后,看了看小燕子,点头说:“带进来吧。” 于是,小燕子被拉着拖了进去,只一眼,小燕子就吓到腿软了!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一样很矮,但非常宽大,许多白色的灯笼照得这里非常明亮,可以将这里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房间意外的很干净,东西都摆得非常整齐。一侧墙上前前后后挂了共十来个十字木架,木架上有着几个铁环,看样子肯定是用来锁人的。每两个木架的中边会放一个多层架,上面摆了许多漆黑的闪着奇怪光芒的刑具!而在门边这侧,摆了一些凳子和桌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都用得非常光滑了。 这些东西上,有些无法洗干净的污渍,向着每个有心理准备的犯人们告知了一个信息: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燕子调头就跑,她身后两个人哪里会这么简单让她逃掉,直接几拳将小燕子打得鼻青脸肿,然后被扔了回来!但即使是这样,害怕至极的小燕子也顾不上那些,哪怕是用爬的,哪怕需要从人家的裤裆里钻过去,她也要离开这里! 一个人走到小燕子身后,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扯了起来扔到了一个木架边,甚至让小燕子的头撞到了木头。也因为这撞了一下导致小燕子有些晕乎乎的,才没有反抗地被两个人迅速用那些铁环捆在了铁环上。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不要!永瑜,尔康!紫微!皇阿玛!来救我呀!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还珠格格!放开我!” 没有人理小燕子,但也没有人对小燕子上刑,只是将她捆在那里,然后有人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人整理着架子上的刑具。 小燕子喊累了,喊到声音都变调了,也没有看到有人理她一下或是放了她,小燕子突然知道自己这回真的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高度紧张而累到昏睡过去的小燕子突然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火辣疼痛的感觉的让小燕子立刻醒了过来! 然后,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正对面摆了一张大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而这个中年男人身后站了一个她认识的人!就是那个叫和琳的! “和琳!快放了我,我是小燕子!我是还珠格格!” 和琳嗤了一声,低头看着椅子上淡定喝茶的人:“王爷,您真要在这里看?” 弘昼搓了搓手非常兴奋地说:“好久没见识这么刺激的事了,当然要留下来好好观赏下!”见和琳一脸不赞同,弘昼摆摆手:“不要担心,爷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个时候为了……嗯……爷可是亲手拷问了不少人的,爷比你有经验多了。” 和琳没辙,只好任他坐在这里观赏,但是为了不过多地刺激这位爷,所以一些过于血腥的刑法就不用了,而且,好歹是永瑜的心上人,和琳也不打算害得八爷戴绿帽子,所以,从一开始,就用的不见血的方法。 可是往往,不见血会更惨一点。 所以,当一根针抵在小燕子的手指头上时,小燕子一声尖叫:“不要!求求你!” 和琳也不急着问什么,先上刑了再说。于是,三寸长的钢针狠狠地刺进了小燕子的指甲里面。十指连心,小燕子控制不住的惨叫了起来,自从来到京城,跟着柳青柳红,再到进宫后来跟着永瑜,除了那次害令嫔流产而被打,她就没这么疼过! 行刑的人非常有分寸,每次等小燕子惨叫够了,手指头也没有更多痛觉后,就再刺另一根手指头。十个指头全部扎完,小燕子已经晕死过去又痛醒过来好几回了。 和琳示意了一下,负责行刑的人换了一个道具,那是一个铁锤子,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在这里,即使再普通,也有办法让人死去活来。 和琳看了一眼弘昼,弘昼刚刚听得非常尽兴,只觉得终于解气了一些,心情很好,宽大地点了下头。于是和琳走到小燕子身边,伸手挑了挑那些针,痛得小燕子又是一阵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燕子……”小燕子很清楚,现在不是倔强的时候,她怕死,怕痛,被问问题总比上刑要好,所以她会乖乖配合和琳的。 “小燕子?小燕子是你本名?” “不……不知道,我是孤儿。”小燕子摇头,看到和琳又准备碰她的手,哭叫着:“我真的不知道!” 和琳放下手,点头:“好吧,无所谓了。小燕子是吧?现在,我们开始问你问题,如果你答得不好,我就让他……”指着那个手拿锤子的狱卒,“砸碎你一根骨头。人身上有两百多个骨头,但我不会问那么多问题的,你放心。” 小燕子看着那个锤子吓得全身发抖,用力地点着头,乞求地看着和琳。 和琳看向弘昼,弘昼咳嗽一声站起来,走前几步来到小燕子面前问:“三天前黑衣蒙面去行刺含香的人中,有你吧?” 小燕子害怕地点头,又摇头,和琳抬起手正要示意,小燕子立刻大叫:“我去了!但是我们不是行刺,是蒙丹,蒙丹想见见含香,所以……” 和琳一摆手,那锤子狠狠落下,砸在了小燕子的小脚趾头上! 小燕子大声地惨叫了起来,和琳哼了一声:“宫中贵人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当皇宫是什么地方?” 弘昼摸了摸胡子,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去只是想见见和贵人?” 小燕子痛得全身僵直,只能轻轻地点头。 “蒙丹是什么人?” “他是含香的青梅竹马,他说他和含香非常相爱,甚至还私下订了婚约的。” 弘昼挑了挑眉,哼了一声,又问:“上次在皇上寿宴上装成萨满法师的人中有蒙丹吧?” “有。” “还有谁?” 小燕子顿了一下,其实只是疼得暂时说不出话而已。但那锤子就立刻狠狠地砸到了另一边的脚趾头上!小燕子惨叫一声,和琳冷冷地问:“王爷问话没听到吗?” “还有……”小燕子有气无力地抽泣着说了:“萧剑,柳青柳红,还有……还有……尔康。” “他们那次进宫,也是为了见和贵人一面?” “是。” 和琳看向弘昼,弘昼立刻追问:“那个萧剑是谁?” “他是……尔康的朋友。” “福尔康?他们怎么认识的?” “在酒楼……萧剑吟诗,所以……认识的。” “没有查过底细?” “什么是……底细?”小燕子非常害怕,这个问题她真的答不出来。 弘昼翻了一个白眼,说:“福尔康有没有去调查过这个人的来历?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没有,不知道。”小燕子恐惧地摇头,福尔康只是因为萧剑的诗做得好,非常潇洒才结交的,然后介绍给了永瑜而已。 弘昼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没脑子的奴才。” 正要继续问,突然那个负责行刑的狱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和琳身边轻声说了什么。和琳愣了一下,看了看小燕子,走到弘昼身边:“王爷,这女人怀孕了。” 弘昼狠狠瞪着小燕子的肚子,果然,可以看出这个并不丰满的女人肚子有些些凸出来,而且,她穿着的绿色裤子上,隐隐有些血迹。瞳仁猛地一缩,怀孕的女人在大清是暂不论罪的!更不能上刑,不过,这里可是他说了算的! 于是,弘昼一摆头,那狱卒点头,走过去,高高轮起锤子,在小燕子的肚子上狠狠就是一下。 “啊————!”长长的凄厉惨叫让和琳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女人受刑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吼这么大的声音,看来还能坚持一会。 冷汗沾湿了小燕子的头发和衣服,因为忍不住握拳而让插着针的手血肉模糊。可以看见小燕子的裤子里不断有鲜血流出来,将下半身都染成了黑色。流了这么多的血,让和琳有些些担心,该不会就这么流血流死了吧? 弘昼想了想,对那狱卒说:“去找一个产婆来。” 那狱卒点头走了出去,弘昼坐回椅子上,和琳凑过去:“王爷,这女人,永琪的意思不是最好别弄死嘛?” “当然不弄死,弄死了还玩个屁啊。”弘昼挑着自己的指甲,弹走一些不存在的灰尘,对和琳说:“就因为不能死,爷才让产婆来看啊。” 和琳看着脑袋低垂又一次晕死过去的小燕子,耸耸肩拖了条凳子过来坐下,和弘昼讨论着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刑具的用处。 没有多久,一个老婆子在狱卒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弘昼指着小燕子:“带到小房间去,检查一下孩子流干净了没,不要让人死了。” 那老婆子似乎是经常做这事,很平静地应了一声,于是两个狱卒过来将小燕子解下来捆好送到了另一个小房间里。那老婆子跟了进去,洗干净手解下小燕子的裤子,被里面一大片的血肉惊得眉头一皱,叹息一声,解开自己带来的包裹。 不久,老婆子出来说:“孩子流干净了。” “嗯,人醒了吗?” “还没醒。” “架回去铐起来。” 看着从头到尾没有醒过的小燕子,弘昼摸着胡子想想问和琳:“咱们这算不算是为令嫔报了一大仇了?” 和琳坏笑,点头:“当然算了,王爷您真仁慈。” 弘昼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那是当然的。” 和琳示意下,狱卒拿了一个勺子从一个火炉子上的大盆里舀了一大瓢开水,直接泼到小燕子的身上,小燕子一声尖叫醒了过来,效果显著。和琳点头,就是嘛,用什么冰水啊,这个季节冰多珍贵啊,直接用开水多好。 小燕子瑟缩恐惧地看着弘昼和和琳,颤抖着双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弘昼缩了缩脚,不让自己漂亮的新靴子沾到被水冲下来的血水上,继续问:“那个萧剑住在哪里?” 小燕子张了张唇,最终还只是摇了摇头。和琳一皱眉,于是,锤子再次砸到小燕子的小腿骨上,只听啪嚓一声,可以想见,什么东西断了。小燕子翻起了白眼,几乎立刻死过去,狱卒在她伤处再轻轻一敲,立刻让小燕子醒了过来! 弘昼满意极了,赞赏地看了那狱卒一眼,对小燕子说:“不要想着谁来救你,你乖乖听话,爷会让你话下去,否则,我把你扔给医研局的那帮人,他们能把你活活的剖开来,取出你的心肝脾肺肾拿药水泡着,再活活支解了你。爷至少还能让你活着不是?乖乖听话,啊?” 小燕子用力地点头,声音嘶哑地说:“我不知道他住哪里。” “他不住贝子府?” “不住的。” “那你们怎么联络他?” “他每天会来贝子……贝子府。”吞了下口水尽可能的滋润一下尖叫得火辣辣疼痛的喉咙,小燕子喘息着轻声说道:“永瑜有给他腰牌,他随时可以来。” “也就是说,你们没办法主动找他?” 小燕子点点头,再闭上眼睛搭着脑袋。 弘昼郁闷啊,这女人本身就是个白痴了,还以为长时间和萧剑呆在一起至少知道什么,可连人家住哪里都不晓得,知道的事可能还没有自己多,真是没用! 104、第104章 见小燕子身上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弘昼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摆摆手示意了一下和琳,转身就先走了。和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是问不出什么,也要给这姑娘一点罪受一下,虽然刚刚其实已经受了不少罪了。于是和琳打量了一下周围,一脸求知地问那个一直负责行刑的狱卒:“咱们是不是应该给这个犯人加个烙印什么的?” 那狱卒立刻就明白了和琳的意思,奸笑着点点头,转身从架子上挑了一个东西放在了火炉上,将那小小的铁板放在火中开始烧。已经半昏迷的小燕子并不知道,等到那个小铁板烧得通红,那狱卒拿起木柄,揪起小燕子的头发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对准小燕子的额角就按了下去!(就像宋江头上那种烙印,不知道大清有没有,但是为了折磨鸟人,就当有吧。) “呀————!” 小燕子如同一块破布一样,被扔到了刚刚一直被关的牢房里。她出去这点时间,这里显然被简单地打扫了一下,至少换了比较干净的稻草。这是和琳吩咐的,因为很显然,今天经受过许多折磨的小燕子,再住在刚刚那种地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永琪说过,为了让永瑜难过,小燕子不能死。 似乎是洒了药的关系,再也没有老鼠或是虫子靠近,但是这里也变得更加的安静了,安静到了仿佛是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黑暗所吞没一样。 小燕子渐渐因为全身的剧烈疼痛而醒过来,手指不能动,脚趾不能动,全身上下包括脸都痛得要命,小燕子细细地哭了起来:“永瑜……” 永瑜在干什么呢?他肯定在找小燕子嘛!当回到家知道小燕子被和琳抓走后,他立刻就冲到了善保家!善保不在家,接待的人是管家,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棺材脸以家里男主人不在家,只有主母在养病不宜接待客人为由,直接把他拦在了门外,并且肯定地说自家二爷没有回家,更没有带过一个姑娘来家。 永瑜不得其门而入,就想冲进宫。但是他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除非朝会要上朝外是不能进宫的,所以又被拦在了外面,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京城里无目的地转了一大圈,决定再去善保家看看!刚好善保回家了,但见了永瑜善保竟然比他更急,说自己的弟弟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八爷前一阵和他一起做事,知道他的去向吗? 永瑜傻眼了,看着善保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整个人蒙了,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好先回家,找人商量看看! 福伦答应帮着他在官场上打听看看,萧剑答应帮着在江湖上打听看看,连难得在家没有出门的福尔泰都答应帮着在朋友圈中打听看看。 结果,三人中,竟然是福尔泰最早得到了确切消息,小燕子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 永瑜这才想起来,和琳回来后,在内务府也兼着职呢!而且小燕子本身也是宫中宫女,按理说确实是该由内务府来管的!而自己的外公,也是在内务府里任着职呢!于是,长这么大都不见得去找一下外公的永瑜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找了。 魏清泰非常惊讶,想着怎么这孩子突然来了,还准备好好地寒暄一下表达一下亲情呢,就被永瑜一大串着急的话给惊呆住了。听完后苦笑着摇头说:“八爷,您不明白奴才的难处。这内务府里现在上上下下都是荣亲王的人,里里外外都有和亲王的人盯着,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却是不能靠近慎行司的。不然……”并用手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永瑜只觉得眼前发黑,难不成真的救人无望? 魏清泰见他这样,不忍让他难过,温柔地说:“八爷,奴才虽然低微,但到底在那里呆了些年头了,救人什么的肯定是没办法,不过帮你打听一下照顾照顾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证那姑娘不在里面太难过。接下来,就得八爷您自己想办法了。” “这样就够了,真是多谢魏大人了。”永瑜感激不尽,只要能保证小燕子活下来,他就能向皇阿玛或是皇玛姆求得恩旨救了小燕子! 但是在抓到萧剑之前,弘昼不可能单独放了小燕子,所以虽然魏清泰花了不少钱让小燕子终于有了被子盖有了可以称为饭的东西吃,仍然是不能被放出来。 这件事,魏清泰想了又想,还是把消息传递给了令嫔。令嫔气得在宫里直接摔了两个自己珍藏的瓷器,准备摔第三件的时候被冬雪阻止才停了下来。恨恨地坐在桌边,令嫔温柔婉约的脸上表情格外的扭曲,如果插上两只角就可以直接假扮恶魔了。 如果不是永瑜这孩子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又是自己抚养长大的,她真的要怀疑这孩子还是不是自己生出来的!而且从小严格培养他,就是希望他以后能有大出息,给自己争口气!但是这孩子自从迷恋上那个该死的下贱的丫头之后,就没有干过正经事!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令嫔现在觉得小燕子一定是上天找来与自己作对的!自己被她害得从妃降为嫔,被她害得失去了孩子和生育能力,被她害得失去圣宠,最恨的就是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害得现在不人不鬼!可以的令嫔真恨不得扒了那丫头的皮! 但是人在内务府,就如魏清泰说的一样,不是自己能随便进去的地方,就连魏清泰也不能把那里的囚犯怎么样。所以,下手还是要等人从里面出来,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消除了儿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情况! 想了半天的令嫔,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换了一身衣裳,画了一个憔悴的妆,带着冬雪来到了坤宁宫里。 皇后对令嫔来求见非常意外,她是了解这个女人的。令嫔因为出生问题,一直就拼命向上爬,总想让自己站到更高,得到更多。这种无止尽的贪婪让她有了不顾一切的勇气和仇视比她地位高的人的心理。皇后不喜欢令嫔,因为站在高处,看着大家用不同的手段往上爬并威胁自己的心情并不好受,尤其是这个往上爬的人的手段太龌龊的时候。 所以,很同样的,令嫔也是同样不喜欢一直顺理成章地拥有她渴望的东西的皇后,所以这两个人,平时是绝对不会私下见面的! 这就是皇后为什么对令嫔会突如奇来地给自己请安一事感觉到非常莫名其妙! 但令嫔这次来还真算得上是有正事的,八贝子永瑜已经开府了,却连个福晋都没有,他身边的女人,塞雅已经怀孕,这一阵竟然跑去城郊的庄子里呆着不回家,把一个贝子府丢着不管。一个莲格格身子不好就算了,也是个不中用的。小燕子就更不要说了,这一阵还消失了,搞得永瑜天天神不守舍的到处找她不干正事。这怎么能不让身为母亲的令嫔着急?所以,令嫔来求皇后,快点给自己的儿子指个福晋吧! 皇后身为嫡母,倒确实是必须管着这些的。之前选秀的时候,不是没想着给永瑜挑一个,但是她不是讨厌永瑜嘛,自然不会用心了。皇上不问,令嫔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反正那个贝子府热闹的很,还要什么嫡福晋呀。 但是令嫔问上门了,皇后就不得不正视这件事。不然的话,一个皇子,这么大了,屋里竟然只有一个非满非汉的侧福晋和一个身世不祥的格格,怎么也说不过去,算是她这个嫡母的错。 所以,当天,皇后就去找了太后。 太后自从把晴儿嫁掉,就一直有点小后悔,这些日子也一直没精打采的。那晴儿也是,你成亲了是喜事,但也不能嫁出去这么久了,连进宫来看看都没时间吧?所以,皇后也是想借着永瑜的这件事,让太后打起点精神来。 太后一听,果然是来了劲。 “永瑜吗?”太后仍然是对永瑜不太感冒,那眉头都是皱着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就和皇后翻起了去年的选秀名单,挑出那些被留了牌子的,然后一个一个挑选着,也算是让太后有了点事来打发时间了。 永瑜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办法把小燕子给救出来!因为他听魏清泰说,小燕子遭到了刑罚,而且似乎伤得挺重。一想到小燕子被和琳那个混蛋折腾得体无完肤,永瑜就觉得有一股怒火在胸口正雄雄燃烧着! 于是,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永瑜冲到了和亲王府。 这可能是永瑜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来和亲王府。对自己这个五叔,永瑜根本是不熟悉的,唯一知道的是他和永琪的关系非常好!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位和亲王,掌管着内务府很多年了! 在无法入宫求自己的皇阿玛开恩的情况下,永瑜只能想到去找弘昼了。 弘昼很淡定,他早就猜到这小子会来,甚至知道他派人监视着善保家等着和琳,所以这段时间他都让和琳往到宫里去当值不要回家,就等着他上门呢。 所以听到下人报永瑜来了,弘昼立刻把无关人等全部赶走,然后让人把他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永瑜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好,直接怒气冲冲地吼道:“和亲王,你凭什么把小燕子关起来?” 这话是问得挺直截了当的,但是非常不好听!哪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过话呀!他以为他是谁,自己又是谁?所以弘昼挑着眉冷哼一声:“什么小燕子?本王可不认识。” “不要装傻了!小燕子被和琳抓到内务府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永瑜气得直接冲到了桌边拍着桌子对着弘昼大吼大叫。 弘昼也有些生气了,这小子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八贝子,你一介贝子,对着我这个亲王大吼大叫,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永瑜愣了一下,然后强自镇定地吼道:“难道你们不管不顾冲进我的府中将小燕子掳走,就合适了吗?” “哼,掳走?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难道我们是那次刺客和贵人的刺客吗?” 永瑜脸上一白,想起来弘昼是有充分的理由带走小燕子的!这让他非常惶恐!小燕子跟着蒙丹他们去见含香的时候,被人看到了相貌,虽然后来的通缉中并没有出现小燕子的名字,但是认识小燕子的人不少,而且小燕子叫了自己的名字,只要打听一下很容易就找到小燕子的! 所以,永瑜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拳头,站直了身体严肃地说:“和亲王,虽然当时小燕子确实是出现在那次的行动中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行刺和贵人的打算!他们只是想要见和贵人一面而已!这种不分是非就把人抓起来的行为太野蛮了!”说着说着,永瑜再次激动了。 弘昼再哼一声,一脸很感兴趣的模样:“怎么,你这么说,是认识那些刺客了?也好,如果你能把他们全部交出来,我就把那个叫什么小燕子的还给你,怎么样呀?” “我说了!他们不是刺客!” “那些人将和贵人吓得卧床不起,是不是刺客目的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皇上不高兴,要把这些人抓出来。如果你不肯把这些人交出来,也没有关系。我总能从那个叫小燕子的丫头嘴里撬出事实和那些人的名字的。”弘昼笑得非常残忍,“那个小燕子虽然结实,但毕竟是个女人,可受不了那牢里的苦呢,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永瑜气得全身发抖,弘昼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不说我倒忘记了。那个小燕子怀孕了哦,是你的孩子吧?如果不快点下决定,可是会一尸两命的哦。” 永瑜全身一震,哼了一声甩袖离去了。 弘昼得意呀!如果能让永瑜主动把福尔康这帮人奉献上来就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弘昼狠狠地一拍桌子:“来人!给我去查一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把慎刑司里的事透露出去的?给我查出来,格了他的职,再给我打上一百鞭子扔出去!” “是!” 永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桌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是小燕子的安危,一边是自己的兄弟有好友!他要怎么办?可是,最重要的是小燕子和他的孩子!那个被他无限期待的孩子终于在小燕子的肚子里开始孕育了,他怎么能不管呢?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做出最正确的抉择呢? 而这个时候,福家发生了一件事。 之前因为福尔泰很神勇地帮着永瑜打听到了小燕子的下落,所以福伦很是期待地问起了永瑜得到这些消息的方法!但福尔泰一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让福伦起了疑心。大儿子不但成了太监而且因为腿伤还成了半个残废,福伦已经不对福尔康再抱有什么期望了,所以准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小儿子身上。 福尔泰虽然比福尔康小一些,但是也算是文武双全,而且比起福尔康总是高傲地用鼻孔看人外,至少还是比较温和亲切容易相处的,好好培养,比起福尔康的前景可能会更好!所以难得看到二儿子的良好表现,福伦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个儿子的能力好好挖掘一下。 但是福尔泰似乎并不能体谅自己阿玛的想法,坚决不说,福伦并不是一个马虎的人,觉得儿子这样,很可能是消息的来源不怎么干净。这让福伦也有些担心,无论如何,自己家可是再也不能出事了!于是派人跟踪了自己的二儿子,一定要把二儿子的动向给调查清楚! 那几个接了任务的奴才倒是非常尽职尽责,认认真真地调查了几天,然后才向福伦说了结论。 原来福尔泰每天早出晚归的,并不是什么正事,而是去了一个地下赌博场里赌钱!这个赌博场是京城一些贵公子们聚集的地方,因为位高权重,所以不担心出事。不过问题是,福尔泰每次出门并没有带多少钱,但是却能在那里长时间地玩下去。 原因其实很简单,细皮嫩肉的福尔泰输钱的时候,就将自己的菊花献上,以代付自己赌博输掉的钱! 不得不说,福尔泰的外表,在京城这些贵公子中,算是比较清秀漂亮的,而现在又是男风盛行,想要尝尝鲜或是纯粹喜欢福尔泰菊花的人都不在少处,所以福尔泰只要控制一下自己赌钱的数量,这么有输有赢的,加上卖几次菊花,总能在那里潇洒快乐地混上一整天的时间。 听了这个消息的福伦当场晕倒,只觉得全世界都把他们福家给抛弃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来?老天爷是连一点余地都不打算留给他们福家了吗?想到在那些贵公子中卖着菊花的二儿子,福伦就觉得那些大臣和王公贵族们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该有多嘲笑! 福伦是自傲的!他出生不高,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才在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虽然之后靠着令妃现在的令嫔的力量才走得更高,但是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开始第一步他仍然是自豪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被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己的儿子卖屁股吧? 越想越气,福伦直接吐出几大口血来,再次昏死过去! 福尔泰的事暂时只有福伦一个人知道,福伦也没脸告诉别人,但至少在昏倒前让福晋把福尔泰死死地关地房间里不出门!福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只好先照办,结果,当天晚上,福尔泰就从房间里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福晋房间里私藏的三万两银子! 福伦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来得及说一句:“把人……把人……给我,给我抓回来!”然后噗地一下又吐了两口血,再次沉入黑暗。 而此时,永瑜也有了决定。因为,当他正在深思并犹豫不决的时候,萧剑突然冲了进来:“永瑜,快来,蒙丹又闹起来了。” 自从上次见到含香却没有很好地说上话并把人掳走,蒙丹就一直想要再掳一次。但是含香没有再从宫里出来过,他们也进不去了,所以蒙丹现在疯病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永瑜已经有些懒得去管了,但是如果他不去说些什么让蒙丹冷静一点,那蒙丹只会越闹越凶,很可能把内务府那帮人给惹过来。所以永瑜叹息一声,只有站了起来。 蒙丹单独住的小院子里,柳青柳红正努力地拉着蒙丹,而蒙丹已经把这个小院子里给□□得一团乱,花草树木全部都倒了霉。看着对着柳青拳打脚踢的蒙丹,永瑜也忍不住恨起了这个人,都是因为他,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终于,背上被打了好几拳的柳青终于咳出一口血倒了下来。柳红一声尖叫扑向了自己的哥哥,对着蒙丹大吼:“你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把我哥哥打伤?” 蒙丹对着柳青大吼:“不要阻拦我!我要去找含香!我不能让她再呆在皇宫里了,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大的罪!我一定要把她带出来,我要给她幸福!不要阻拦我!”说着就往外冲,然后,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永瑜和萧剑,一脸激动地抓住了永瑜的肩乱晃:“永瑜,你知道了一些含香的消息是不是?是不是?她是不是过得很不好?我好担心呀,我们去救她出来吧!”然后又对着萧剑吼:“萧剑,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想个办法,我们去把含香救出来!” 永瑜哼了一声,伸手挥下蒙丹的手,看着蒙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歉疚和感动,只有冰冷的杀意。如果用这个疯子可以换回小燕子和孩子,他没有必要心慈手软! 105、第105章 蒙丹很清楚,自己和永瑜他们非亲非故,会帮他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但是,当他在那次见面后见识到了含香越发动人的美丽,他就越来越不能自抑,想得到她,想拥有她,想占有那份美丽的心就越来越激动!激动到他有时候会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永瑜对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没有注意到柳青柳红从最开始的感动已经变得非常厌恶,没有注意到萧剑从一开始的友好到现在的鄙夷。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蒙丹,所有的想法都是以自己为主的,所有的好处所有的坏处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不能体谅他人,不能理解他人,如此自私又可笑的人,是不可能有真心为他的朋友的。 永瑜没有理他,示意柳红将柳青扶到屋子里去休息并去找大夫,看着蒙丹抓着萧剑谈自己的想法,如何进宫,如何去后宫,如何找到含香,如果将她带出来什么的,听得萧剑都满脸冰冷的嘲讽。 永瑜心中的犹豫消失得干干净净!小燕子那么为他着想,那么尊敬他,可现在小燕子生死不明,他不但没有表现出担忧,甚至连关心地话都没有说过,一心只想着他的含香!自己为什么要为他鞍前马后的跑来跑去? 所以,在蒙丹回过神来继续抓着永瑜问含香消息的时候,永瑜直接说:“她现在病了,卧床不起,就因为被你吓的。”说完,甩开一脸激动想继续问个清楚的蒙丹,转身走了出去。 萧剑看着永瑜的背影,再看看又开始发疯的蒙丹,冷冷地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永瑜的回复很快到了弘昼的手上,简单地说,就是想用蒙丹换小燕子。 弘昼的回复也很快到了永瑜的手上,更加简单,八贝子想讨价还价不是不可以,不过主要人犯必须是交换对象!用蒙丹换只能换小燕子的一部分,如果永瑜同意,那也没问题,明天就让人把小燕子两条腿切下来送给他。 永瑜被他这轻描淡写的说法吓得又是一惊,再次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揪头发。和琳和弘昼商量了一下,于是,小燕子那粗长的辫子和染血的衣服被送到了永瑜的手上。拿着这可怕的礼物,永瑜吓到差点崩溃。 而就在这个时候,柳红求见。 柳红看着一脸憔悴的永瑜,叹息一声说:“永瑜,你不要害怕,那件衣服虽然是小燕子的,但那些血并不一定是小燕子的,可能只是他们故意吓你的。” 永瑜苦笑了两下,转头看着那摊在桌上的礼物,脸色苍白。 柳红看着永瑜这么难过,有些不好开口。但是想想躺在床上受了伤的柳青,还是忍不住对他说道:“永瑜,我和我哥,打算……” 永瑜转回头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让她坐下,说道:“柳红,我想了想,你和柳青,先带着大杂院老小,离开京城吧。” 柳红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但表情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永瑜起身去了书架边,拿出来一个盒子,然后从里面拿了一叠东西过来给了柳红:“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你拿去用。一定要带着大杂院老小好好生活下去。” 柳红连忙摇头:“不,我不能收你的钱!” 永瑜把钱塞给她:“拿着吧,我已经不能保护你们了。” 捧着手里的钱,看看坐回椅子上一脸疲惫的永瑜,柳红想了想说:“永瑜,我不知道小燕子出了什么事。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很难解决吧?小燕子是个单纯善良好姑娘,她是真的喜欢你。可能,她,笨了点,但是她对你的心意是不容怀疑的。”柳红说的这些话虽然是实话,但心里明白仅仅以笨来形容小燕子还不够。“你和她一定能得到幸福的,所以,你不要放弃救她。” 小燕子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呆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妹妹,自然是有了一份真感情。有了一个爱她的人守护她,柳红真心的希望她过得好。可是,这水陷得越来越深了,柳红害怕了,当有人警告她后,她更是决定要和柳青带着大杂院的一家老小离开这里,只能希望永瑜不要放弃小燕子了。 永瑜点头:“小燕子是我最爱的人,我一定会救她的。” 送走了柳红,永瑜看着桌上的东西,终于站了起来。 萧剑来到了福家,当然,是偷偷潜进来的。自从福尔康伤重回家治疗后,福尔康就以不让晴儿发现为由拒绝他再次来福家。不过,晴儿早就知道了,所以萧剑就瞒着福尔康,天天出入福家。尤其福伦病重后,家里乱成一团,连个正经守夜的都没有,这当然无疑让萧剑的到来更加方便。 但是,今天萧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明明一样没有什么人在正经巡夜,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影,也没有人跟踪,晴儿也和以前一样热情,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和奇怪的地方。但是,萧剑就是直觉地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 所以,即使是在床上,萧剑也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并将剑放在了离自己较近的地方。但直到天将明,自己起身离开,都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这让萧剑感觉更加奇怪。 一连几天,一直都这样,萧剑开始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困扰他的只是感觉,而这些天,他这么仔细地检查了四周,却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结果,只是在晴儿这里喝了一杯水,萧剑就知道自己太大意了! 立刻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匕首刺中自己的手臂用痛觉让自己清醒过来!萧剑将晴儿推到一边就要从窗子跃出去,却见外面突然灯火通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十多人,平举着□□冷冷地看着他。 萧剑踩着窗框杀气腾腾,却不敢冒险。转转眼睛瞪着从暗处走出来的人:“富察福康安!” 福康安挑挑眉得意洋洋:“方严方公子,咱们终于是见着面了。” 萧剑,也就是方严将脚从窗框上慢慢放了下来,站在屋里从喉咙里挤出阴冷的声音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福康安伸出小拇指挖了挖耳朵:“哎呀,你问哪件?如果是你和晴格格的事,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了。如果是指你是方严的事,知道得也挺久的了。如果是说你经常跑进宫还准备行刺皇上和荣亲王的事,我们也知道。嗯,还有什么要问的?” 方严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一边左右小心地打量。看来他们确实是预谋很久了,周围被封得很死,而且,以方严的敏锐,发现不止是眼前的这些人,在一些阴暗的角落或是远处甚至树上都有人守着。看来,今天真的是天罗地网也不准备让他离开了。 无法可想了,方严突然一后退回到了房间并将晴儿抓起来圈在了怀里将那小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晴儿吓得尖叫,见她挣扎不停,方严不得不轻声说:“晴儿,不要乱动,我不会伤害你,我们要逃出这里,不然就麻烦了。” 晴儿一听,心里平静了许多,点点头配合着被他押到了门口。 “让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她可是你们的太后娘娘最喜欢的格格吧?”看着有些犹豫的一众士兵,方严非常得意,哼笑一声说:“你们可要想清楚,别因小失大。抓住我没什么了不起,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了才更麻烦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方严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放松下来,因为福康安的表情,并没有松动。 福康安确实不在乎的,一个道德败坏的格格,死了才好呢。你要杀?杀吧杀吧,要不要我借你刀?正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挑人质也不会挑个好点的,哪怕你挑那无辜的小宫女,我可能都会犹豫一下呢。 所以,福康安一脸悲恸地看着晴儿:“晴格格,臣一定会向太后娘娘禀报您牺牲为国的勇举的!太后娘娘一定会为您准备一个最豪华风水最好的墓穴,您放心的去吧。”说完非常酷地一甩手,所有士兵手上熟练地操作,咔咔声后,□□全部上膛。 晴儿吓得几乎晕了过去!方严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福康安:“你……你竟然见死不救!” 福康安再次打挖耳朵:“又不是我媳妇,我管她死活。五爷给的命令是抓到你,所以晴格格是死是活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就算真的死了,也有永琪在太后面前扛着。 方严并不相信福康安所说的话,他肯定是在装腔作势!所以押着晴儿往外走了几步。他看清楚了,只要能出这个房间,从守卫最薄弱的东边,或许可以逃掉! 但是福康安并没有装腔作势,他是真的觉得晴儿死了更好,省得丢大清格格满族贵女们的脸。她的事如果被太后知道,太后也肯定是要送她三尺白绫让她去死的。所以,当方严押着晴儿往前走的时候,他果断一示意,两把枪同时响起,子弹打在晴儿和方严的脚边一寸,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洞。 晴儿放声尖叫,她真的害怕了!就算方严不杀了她,眼前这个男人也会杀了她的!所以她开始挣扎,她不想护送方严了,方严这么厉害他自己能想到办法的!她要逃掉! 方严并不想伤害晴儿,所以在晴儿挣扎的时候手上的刀子就离她的脖子远了一点,这让晴儿找到了机会,推开他的胳膊冲了出去。方严一见她冲的方向反而高兴了起来,因为晴儿挡住了两个靠东位置的士兵,让方严逃出去的可能变大了许多! 事不宜迟,方严立刻向那边冲了过去! 结果,刚刚掠出包围圈,就被眼前的人惊得脚步一顿,然后,再次被数把枪直直地指住了。 善保从阴影处慢慢地一步步走了出来,站在方严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冷冷直视地看着他。 福康安愣了一下,叹息一声,示意周围的人退后了一些。 方严伸手抱剑行了一礼:“师兄。” “真的是你。”善保的声音冰冷,满面寒霜地看着他。 方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淡笑:“师兄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呢。” “你在师叔名下学武多年,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并不代表我记性不好。”善保背起双手上下打量方严:“虽说如此,但我们至少也有十年没有见面了,你变了不少。” “师兄倒是一点也没变,只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你自幼家遭惨祸,有人将你托付给师叔,为你改名换姓活了下来。但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家发生的事并一直存了复仇的念头。当你从师叔那里消失的时候,因为担心,师叔特意书信给我请我多留意你的行踪,说你一定会上京。但是我并没有见你来找我。我以为你没有上京,直到上次探望师父知道了你的真名,才知道了你就是我师弟。”善保说的很平静,但是了解他的福康安还是从中发现了危险,善保真的很生气,非常生气。 方严冷哼:“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要杀的人是你一定要保护的人,我自然不会找你。” “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做这些傻事。” “哼!灭门之仇我如何能不报!你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凭什么在这里说这种大话!” 善保眯起眼睛,恨吗,他当然经历过。不过,被仇恨所困的人,不是很可悲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你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了,我也逃不出去了呢。” 善保看了看周围的士兵,确实,这些枪不可能会让他逃掉的。可是,正想着,突然见眼角有什么一闪而过,杀气直冲过来! “善保!小心!”福康安的大叫似乎已经有些迟了,以方严和善保的距离,以方严的武功程度,这种距离不可能失手! 当然,他确实没有失手,银光闪过,鲜血迸出,方严痛恨狰狞的脸格外的清晰。善保手臂后的眼睛冰冷如刀,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并没有将刀更用剑地劈下去,方严露出得意又痛快的笑容:“师兄,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呵呵,将你这张完美又幸福的脸给劈成两半,一定会非常舒坦吧!” 善保举起的左臂上鲜血越流越多,看得福康安脸黑得像锅底一样,他完全能想象永琪知道后的反应,自己一定小命不保! 可是,他却看到,善保没有受伤的右手在腰上摸了一下,方严立刻就闪开躲了过去! 善保的手上多了一把又薄又细的长剑,那剑可能是因为太薄,到了善保的手上仍然非常有韧性地摆动着,发出极低沉的嗡嗡声,只是听那纯粹的声音,懂行的人就知道剑极出色。 方严眯着眼睛看着善保手上的东西,有些惊讶:“原来你换武器了,你以前的长剑呢?” “断了。”善保说到自己原来的兵器也有些无奈,但表情却是想笑的。那把剑是师父给他的,他一直非常珍惜。但永琪总说那剑不好,配不上自己,所以让火器制造局的能工巧匠们打造了这把蝉翼。蝉翼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最薄最锋利的剑,完美诠释现在大清锻造技术的蝉翼绝对是一把绝世好剑!而且是永琪送他的生日礼物,所以他非常宝贝。但永琪看他只是把东西宝贝地藏着却不用,非常恼火,以为自己是看不上这把剑,为了证明蝉翼的优秀,只一剑就把自己的剑给劈成了两半。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让师兄有这样的表情,送你这把剑的人,应该是荣亲王吧。”方严手腕转动,将长剑上的血甩干净,“师兄和他的关系,我可是知道的,难怪以前每次提到他你就一脸幸福的样子。” “这些和你无关,今天,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将你捉拿归案的。” “哦,那就让我试试吧,成为大清走狗被拴起来的师兄,还有没有可以咬人的獠牙呢?” 福康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空地,周围已经举满了灯笼,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但是却有些看不清动作!他知道善保武功很高,但是,高到这种地步还真让人憎恨啊!这个男人有缺点没有? 善保此时并不如福康安想得那么轻松,方严是师叔门下最有天赋的弟子,经常被拿来和自己比较,而且,比起自己的气势,方严被逼到末路之下的憎恨让他的意志比自己更强。幸好因为蝉翼的关系他不敢过于靠近自己,招式上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否则,自己这荒废了很久的身体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 蝉翼在空气中诡异地转了一个弯,在方严本来没有破绽的左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明明没有用什么力,却立刻深可见骨!方严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捂着肩看着舒出一口气的善保,忍不住轻笑:“怎么,师兄看来武功退步了呢。” “是啊,没有将你的肩膀一剑卸下来,看来我确实是退步不少。”善保轻轻一甩,剑上的血珠全部飞了出去,蝉翼再次光洁如新。 善保并不是为了杀方严而来的,会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确认方严的身份罢了。所以,这人伤了可以,却不能砍死呢。 将蝉翼横在自己面前做防御的姿态,慢慢地放缓呼吸,让自己静下心来,用身体回忆自己多年所学的武艺,让自己静下来。 方严哼了一声,提剑直奔善保而去,剑尖直指善保的喉咙!剑芒几乎刺破他的肌肤了! “锵!”地一声,蓝光闪过,方严只觉得手上一震,然后手上的感觉就变了!正要回神,就见二指从正面直刺而来,直指眉心!狼狈地退后去闪躲,却突然觉得膝上一痛,双腿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蓝光架到了脖子上。 看着自己手中被劈成两段的剑,方严一脸痛恨地看着善保,这是他们方家祖传的剑!竟然…… 善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严,我会向师叔报你已经死了,不用担心。” “哼,怎么,你要在这里杀掉我?” “我没有那么无聊。”善保抬手示意了一下,福康安立刻醒过神来,带人过去将被方严的绑了起来,为了防止他还有什么武器之类的,还把人剖得只剩亵衣,连鞋子都脱了。 善保笑笑,眼角看到了被福康安扔在地上的箫,走过去捡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了看问:“这箫,经常看你把玩,也是家里传下的?” “对。” “那我代你交给小燕子吧。” “为什么要交给她?还给我!” “我好心帮你交给你妹妹,你竟然不愿意吗?” 萧剑愣住,呆呆地看着善保,善保正头痛地看着自己的伤口,突然听到萧剑大叫:“你说什么?小燕子是小慈?怎么可能?” “怎么,你不知道?”善保挑眉,很有点意外。虽然当时方家做了些手脚,但他以为方严是知道方慈活着的,他来京城应该也是为了找小燕子才是呀,难道仅仅是为了报仇? “我不知道!”方严立刻开始挣扎,但是被划伤膝盖让他并没有办法挣扎得太厉害,瞪大眼睛对着善保怒吼:“小慈是小燕子?真的吗?她现在在哪里?” “八爷拿你们换小燕子,所以她马上要回八贝子府了,抱歉,你们可能碰不上了呢。”善保轻描淡写,说完了就让福康安将人送走了。听到暗卫汇报福尔康和蒙丹也抓起来的消息点了点头,听到永琪也来了的消息立刻开始头痛。 福伦强撑着病体站在门口,看着善保走出来,苦笑着说:“钮祜禄大人,我们的约定……” 善保看了他一眼,点头说:“福尔泰已经送回来了,我们会给福家留一条血脉。” “是,是,多……多谢。”福伦咳嗽几声,嘴有都有了血迹。看他满脸灰败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呢。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生了两个不着调的儿子呢。 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停了一辆马车,善保笔直地走过去,站在马车边轻笑着问:“你这是不放心?” “说好会完好无损回来却受伤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马车里的声音轻轻冷冷,却非常好听。一把扇子伸过来慢慢挑开车帘,露出一张在这种时间看起来非常风华绝代的脸。那漂亮眼睛的视线在善保的手上转了一圈后落在他的轻松的脸上,叹息一声伸出手:“上来吧,我给你包扎。” 善保握住他冰冷的手钻进了马车,收回手将人抱进怀里:“你在这里很久了吧?身上这么冷。” “嗯。”永琪仰头承受他的亲吻,伸手圈着他的脖子,直到身体不在再发冷和颤抖。靠在他的肩膀上,永琪轻声说:“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应该不会输给他,但我怕你心软。”善保是这么温柔的人,如果是小时候关系很好的师弟,一定会不忍心吧。 善保将他拥在怀里,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什么更重要,你不用害怕。” “……善保。” “什么?” “不要担心,快要结束了。” “嗯?什么快要结束了?” 没有听到回应,善保低下头去,只看到怀里人的呼吸绵长,竟然是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甜美的睡颜善保没有叫醒他,但是却有些无奈,不是说要给自己包扎的? 106、第106章 永琪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抱着什么,睁开眼一看就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善保。善保睡得并不舒服,一只手受伤的他不得不大字型的躺着,防止自己压到他的伤口。因为自己压在他身上,害他睡着了都皱着眉。 永琪笑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要压着他。看着善保舒了一口气不再皱着眉的样子,永琪忍不住轻笑。他真的喜欢这种相依相偎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呢,自己被这个人如此疼爱,而他们要一起共度一生。套句俗话:世上这么多人,能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永琪皱了下眉,撑起自己坐了起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思考。自己并不讨厌当皇帝,甚至为了大清好,他是必须要当上皇帝的。但是他现在觉得,能和善保这样时时刻刻呆在一起对他来说应该会更加重要才对。若要为善保放弃一些不是不可以,但现在的大清,又能托付给谁呢? 因为永琪的动作而被冻醒的善保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原本扒在身上跟八爪章鱼一样的人醒了正坐在旁边,看他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忍不住轻轻地出声问:“永琪?” “你醒了,抱歉,弄你醒了?” “不要紧,你怎么了?” “嗯……善保,如果我不当皇帝了,大清有谁能当吗?” “没有。”善保回答得斩钉截铁,这不废话嘛,现在的大清谁能担得起来? “果然是这样哦。”永琪抓抓头,想了想说:“那就只能再过几年了。” “你在说什么?” “嗯……善保,你等我几年好不好?” “什么?” “苏勒现在还小,但他挺聪明的,我会用我的方式教导他,尽可能的教导他,然后,我们把皇位丢给他,然后我们就丢下这一切出去玩好不好?” 看着两眼冒光的永琪,善保轻笑,伸手将他勾过来靠在身上,头抵着头开心地说:“你能这么想我就很开心了。” “可是……” “永琪,私心里,我是想同意你的说法的。” “咦?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了?” “对。永琪,就算苏勒长大了,就算他有那个能力,你也不应该说走就走。” 永琪嘟着嘴不乐意,伸手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窝里,善保呵呵一笑,伸手用被子将两人团起来,抱着他轻声说:“但是,永琪,我还是想和你天天一起醒来。” “那你……” “所以,你要努力啊,努力让大清在没有你的情况下也能很好的运行下去,你要让大清脱离你的引导也没有问题,到那一天,即使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带走的。” 永琪眨眨眼睛,笑了起来,用力地点头:“好,你帮我呀。” 低头轻轻地吻着他明亮的眼睛,善保笑得很幸福,“好。” 永琪捧住他的脸,直接吻到他的唇上,用力地吮吻个够,坏笑着说:“善保,你今天手受伤了,不如让我上一次呗。” 善保轻笑,伸手摸着他的腰,只是轻轻一捏,就让永琪□□起来酸软得像是全身被电一样。善保得意洋洋:“行了,这种辛苦活还是我干吧,你好好享受就行了。”说着就低下头去在他修长漂亮的脖子上啃咬。 永琪连忙把他推开:“喂喂喂,不要留下痕迹来!” “好吧,那我换个地方好了。”手指轻轻一拨,解开衣领的扣子,轻轻拨动衣角露出他漂亮的锁骨,低头咬了上去。 “呀!”永琪轻叫,可恶呀,又留下痕迹了!这个男人经常会使坏地在他身上留下一些暧昧的痕迹,让自己没办法回家陪福晋们,真是个小气又阴险的男人!想到这里,永琪也低头在善保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善保闷哼一声,轻轻一笑,伸手将永琪轻轻一拉紧紧压在身下,压着他的腿轻轻的磨蹭,将手从衣摆下伸进去使坏地摸索着,感觉永琪渐渐在手中化成一滩水,乖顺地任自己上下其手,就越发地忍不住要好好地疼爱。 含着一颗被吮到肿涨的玉珠,听着永琪甜蜜的□□声,善保越发的不想忍耐了,轻轻地扯下那件烦人的底裤,伸出手轻轻地揉搓。 永琪咬着牙,却仍然不能阻止那些□□从嘴里溢出来,好痛,却好舒服……“善……善保……”自己也说不清他在呼唤着什么,但是渐渐分开的腿却无言地邀请着最爱的人的占有。善保轻轻地挪动身体压在他身上,抚摸着永琪的脸。 永琪睁开眼睛看着他,光线太暗,看不清,但是他知道善保此时的脸上的表情一定好看极了,混杂着迷恋,爱意,幸福的表情,一向是自己最喜欢的。 伸出手抱着他的头,压下来准确地吻着他的唇,听到在嘴唇触碰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好听地传来:“我很爱你,永琪,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无法拒绝地答应了他,就感觉他闷哼一声挤了进来。即使经过了许多次,他已经不会为这样的举动而难过,相反,这开始时的不适应,让他有一种被这个人不顾一切占有的感觉,在这种时候,感觉自己被渴望,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拉灯拉灯,大家脑补。) 今天不忙,永琪也不用进宫去,缩在家里准备吃过早饭去见见萧剑他们。善保自然是陪同的,只不过,今天吃饭的时候,善保左想右想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永琪,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令嫔他们?” “咦?” 善保笑笑,温和地说:“以前你用令嫔出生不高,争宠手段低下等原因不喜欢她,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会因为这些事纠结这么多年。”善保将一碗莲子粥放在他面前,想了想说:“宫里的秘辛虽然不是我应该评论的,但是我不得不说,令嫔在宫里做的那些事,并不是罪大恶极的,或者说不是最严重的,做得比她更狠更下作的也不是没有,你……却独独针对她一个呢。” “有吗?我只是看她不顺眼罢了。”永琪端着碗喝粥,视线却盯着别的地方。 善保笑了,他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心虚了。“永琪,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永琪狠狠瞪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只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罢了。加上之后她最出风头,自然就针对她多了一些。” “嗯……你以为这些话可以糊弄我?” “你干嘛要追根究底?” “因为,我觉得你太过在意她,我有些不痛快。” 永琪差点一口粥喷出来,红着脸狠狠白他一眼,他在说什么呀! 善保呵呵笑着递过毛巾,永琪擦擦嘴说道:“我确实是针对她了一点,但我并不觉得我做得很出格呀。” 善保一边咬着包子一边说:“那可不一定吧?令嫔出生不高,生的儿子又是个二百五,你根本不用理这几个。但你从以前就一直对他们表现了很强的关注,甚至曾经为此和皇上闹过不愉快。我觉得这你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 “哪里不寻常了?” “以你的聪慧,出生,受宠程度,完全是站在最绝对的优势上,根本不用在乎他们。你只要站得高高地看着他们挣扎就够了,可你硬是亲手把他们逼到了这种地步,似乎……你是觉得他们有能力威胁到你?”善保眯着眼睛盯着永琪的脸,似乎是想从那上面看出点什么来。 永琪对令嫔的敌意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可这出了名的问题却没有答案。令嫔确实受宠,但她出生那么低,就算生了儿子也不可能威胁到永琪的地位。尤其永瑜那个满脑子爱情至上的笨蛋,更不可能敌得过永琪一根手指头。有脑子的人都清楚这点,所以永琪根本不用理会他们,他连大阿哥都能那么轻松地敌过,还在意这起子小人干嘛? 大家都这么想,但总是跟在永琪身边的善保觉得自己看得更多,永琪对他们,或者说对令妃,有一种深深的戒备,那种戒备隐隐带着一些害怕,从来不惧怕任何人和任何事的永琪会有这样的表现让善保一直非常好奇。而且,昨天永琪说出了快结束了这句话!这就证明永琪肯定有瞒着自己的地方! 被最爱最亲近的人隐瞒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所以当善保左思右想下觉得这件事并不是不可以问的,就挑了一个永琪心情好,谈话气氛又非常轻松的时候问出来了。 然后,如他所预料的,永琪隐瞒了。 没有事是不可以与对方分享的,善保一直觉得自己和永琪是有这样的约定。但是显然永琪并没有完全与他分享。 不过这并没有让善保生气,相反,他很担心。他觉得永琪对自己这么隐瞒的事一定不小,而这件事对永琪一定非常重要,重要到甚至没有办法告诉自己。那么,这件事是不是非常可怕呢?永琪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对令嫔非常害怕? 走到永琪的身边蹲下,握着他的双手抬头看着他,永琪的眼睛又不自觉地开始闪躲,非常紧张的样子。 “永琪?” 善保的声音很担心,让永琪瞬间感觉自己平静了许多。看着他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皱着眉轻声地问:“一定要说吗?” 善保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扛着,你看起来很害怕。” 永琪张了张嘴,看着善保清澈温柔的眼睛,最终是忍不住点头了,伸手抱住他靠在他的肩上,喃喃轻声:“善保,我真的很害怕。” “那告诉我,你怕什么?” “我怕这一切都只是虚幻。” “虚幻?”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善保。或者说,灵魂不是。” “告诉我吧,我全部都要听。” 说了很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渡过了。永琪一直缩在善保的怀里,拉着他的手轻声地说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他所知道的历史,和还珠格格的故事。说完了,抬头看着发呆的善保,有些些担心,“善……善保?” 善保一直在发呆,在永琪颤抖的呼唤中醒过神来,看着怀里永琪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永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永琪摇摇头,轻声问:“你不觉得我是妖怪吧?” 善保生气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你怎么就变成妖怪了?你只是转世的时候忘记喝那碗孟婆汤了吧。” 永琪笑笑,心里顿时觉得轻松许多,靠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善保,我好怕大清会经历以后的那些事情和那些伤害,我也不想变成那个什么脑残的五阿哥永琪,我更不想你变成大贪官然后被令嫔的儿子给杀了,我想阻止这一切。” “你做的很好。” “这一切不是假的对不对,善保,我不想我只是在做梦,然后梦醒了你却不见了。” “不会的。”善保轻轻地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他这么长时间,一定很痛苦吧?拿起他的手贴在胸口:“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就这么陪着你到老。” 永琪轻轻地点头,紧紧抱着他。 可是善保突然眉头一皱问:“按你刚刚的说法,你应该只会活到三十岁?” 永琪立刻闭嘴,自己似乎多嘴了。“那不算数啦!我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数了,自己的肯定也没有问题的呀!” 善保看着永琪强装笑容的脸,配合地轻轻笑笑,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将他紧紧锁进怀里,自己怎么能容忍他离开。不论是谁将他送到这里来,即使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不论是神魔还是命运,都不能再将他带走! “善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当然,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和琳有些奇怪地伸头从门上的窗子往外面的过道看了看,问身边的福康安:“大哥不是说会和永琪过来参观吗?” 福康安闲得无聊,拿了把铁杵在磨刀石上磨了半天,拿起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嗯,果然变尖了一些,我继续。” 和琳握起拳头就一拳砸了下去!大吼:“你丫发什么癫?爷问你话呢!” 福康安揉着脑袋:“他娘的我怎么知道!他们爱来不来!”用力一挥将磨刀石砸成了两半,福康安丢了那根离针还有一大段距离的铁杵,伸脚勾了条凳子坐下,把脚踩在凳子边上搭着胳膊:“他现在肯定跟永琪在一块,他们两在一块还能干啥,温柔乡里还能记得要来就不错了。” 和琳翻了一个白眼,也坐下:“看来今天是审不成了。” “无所谓,就让他们等几天也好,看那福尔康和蒙丹挺能蹦q的,把他们饿饿也能安静点。” “这话倒是没错。”和琳随手捡了一个小铁片研究着,“你说那个叫方严的是我大哥的师弟这事是真的吗?” “骗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大哥允许,我想先拿他试刀。” “我不反对呀。”善保的声音突然传来,门被推开,永琪和善保走了进来,永琪一进来先是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善保只是扫了一圈就对两人说:“另外两个无所谓,不用审直接砍了都行,直接把方严提来吧。” “行咧!”和琳立刻兴奋地跳起来冲了出去,福康安则在那边一件件给永琪解释那些刑具的用处,两人兴趣盎然地研究着,还不断开发着新的使用方法。 善保也不管,自己坐下倒了杯茶,问身边的狱卒:“那个叫小燕子的送走了?” “是的,大人,昨天晚上就让八爷接走了。” “嗯,八爷有什么反应没有?” “八爷就在门口抱着那丫头哭了好一会呢,要说那丫头也结实哈,折腾成那样也没死,还很有力气地哭嚎着骂我们呢。” “没死就行,其他的不管了。对了,福尔康他们是单独关着的吧?” “是,一切按您的吩咐,离得远远的,一人一间。” “嗯,做得很好,赏你们了。”扔了一张银票过去,那狱卒欢天喜地地走了。善保转头看着一脸兴奋地研究着钉椅的永琪,见他不断地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可怕改进意见,轻轻地笑了。难怪他知道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其实应该还可以再深度挖掘一下嘛,嘿嘿。 正想着呢,方严到了。 方严并没有受什么苦头,昨天丢进来的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过了一夜,原本非常潇洒帅气的男子变得有些些憔悴就是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善保,立刻就激动地想要冲过去,但是先不说他的膝盖受伤,就是和琳也不可能让他靠近自己大哥的,所以几拳头一揍就让他老实了许多,快速地铐在了墙上。 方严呸出一口血沫,抬头狠盯着善保。善保挑眉,轻笑:“你有什么话要问?” “小燕子呢?” “被八爷接回去了。”善保非常配合。 “她现在怎么样?” 善保转头看着和琳,这他可不知道了。和琳昂着头想了想说:“至少,还活着吧。”那语调一听就知道小燕子绝对受了不少苦! 方严开始用力地挣扎,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他对着善保怒吼:“你明明知道小燕子是我妹妹还……你真是卑鄙!” 善保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果然和脑残们呆久了都会被感染。 永琪看不下去,随手把手中的东西砸了过去,不过因为比较重,力量不够,所以没有砸到脸,而是直接砸到他脚上,让方严一声痛哼闭上了嘴。永琪这才注意到自己扔的是一个链球,有尖尖的铁刺,比起刑具更像是武器的那种东西。所以,可以想来,方严的右脚应该扁了。 善保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算了,残废了也好,省得他再闹腾。 永琪走到方严的面前仔细地打量,最后说:“你就是方严呀。” 方严正想再呸永琪一口血沫呢,被眼明手快的和琳一拳打偏头而没有得逞。 永琪笑笑:“别那么大火气,只要你能说出我想知道的,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你可以去见小燕子和她兄妹相认哦。” 虽然有些心动,但仇人的话哪里是随便能信的,方严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永琪眨眨眼睛,笑着摊开手:“我要知道的事,只要你说了,我自然就放了你,你就可以活着见到你多年不见的妹妹了,多好?”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令嫔的事。” “哼,你在她身边放了那么多探子,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有不少呢。”永琪摸摸下巴眯着眼睛勾起嘴角,这个表情看起来非常阴险。“我知道她多次让你刺杀我,给宫里几个妃子下药,刺探皇阿玛行踪,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她则为你设想掩盖身份,并为你提供方便的出入宫途径是吧?”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什么。” “那好,我问你,几年前,皇阿玛给了令嫔一个东西,保她母子平安,那东西在哪里?” 方严一脸震惊地看着永琪,永琪冷哼:“皇阿玛虽然认同我,但到底我只是他所有儿子中的一个,尤其早几年他更是不满我对令嫔母子的态度。所以,他曾经给了令嫔一个东西,用来保证在有需要的时候,从我手中留他们性命。” “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给我?”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给你,但是你知道在哪里不是吗?” 方严不知道永琪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但是他确实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见过那个东西!被令嫔很小心地用金色的帕子包着,放在极隐蔽的地方。 “延禧宫里有暗格并不奇怪,但那个暗格我们并不知道在哪里。”永琪坦诚:“令嫔本来就是一个极小心的人,她的房间里一点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没有,这些东西肯定在暗格里。所以她让你下的药肯定是从暗格里取出来的,你肯定知道在哪里对不对?” 方严冷哼:“我确实是知道,但我告诉你,对我来说并没有好处!”方严此时头脑非常清醒,“令嫔倒了,永瑜就倒了,那小燕子就很可能会过得凄惨。我既然没办法给小燕子更好的生活,那就只能让永瑜代我照顾她,所以,如果永瑜过得好,那小燕子就肯定会平安无事。” 永琪冷笑:“方严,你在瞧不起我吧?你以为,永瑜有办法阻止我拿小燕子出气吗?” 而此时,慈宁宫 太后拿着名单与皇后商量着永瑜的嫡福晋问题,虽然这孩子不讨她喜欢,但也是孙子。在她看来,永瑜的嫡福晋出生不要太高,但绝对要端庄得体能管事的才行,看看永瑜的府里都乱成什么样了。所以她可是精心挑了很久的,与皇后商量的结果,皇后也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婆媳两人聊得很是尽兴。 这个时候,桂嬷嬷走进来有些紧张地小声说:“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晴格格求见。”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抬起了头,太后问:“说了是什么事吗?” “应该是为了额附的事吧?”福尔康半夜被人从家里抓走了这事一早就闹腾了起来,想来晴格格也肯定是为了他吧。 太后想想,最终还是叹息一声点头让晴儿进来了。 可是,晴儿进来后,跪下哭着喊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太后和皇后变了脸:“太后娘娘!求求您,救救方严吧!” 107、第107 太后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反应是那个叫方严的可能是福尔康的字或是其他的称号?第三个反应是这个叫方严的是裕王府什么人? 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的太后纠结了,也让太后非常害怕。她总觉得这个方严来头不小,尤其是与晴儿的关系不一般!她可一点也不想晴儿身上发生什么丢脸的事来!所以,太后将呼吸放缓,轻轻地出声问着跪在那里哭个没完没了的晴儿,隐隐带着期待和好奇:“晴儿,这个方严,是谁呀?” 晴儿膝行几步,满脸泪水地看着太后激动地恳求:“太后娘娘!晴儿知道自己错了,可方严不能死呀,他是晴儿最爱的人呀!” 太后表情变冷,紧紧地抿起唇,本就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看起来格外冰冷。她静静地看了看仍然在不断抽泣地晴儿一会,然后轻轻地抬手示意了下,站在她身边的桂嬷嬷看了太后一眼,立刻把房间内无关的人全部赶了出去。本来皇后想走的,但太后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于是皇后又坐下了。 所有的门全部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顿时阴暗了许多。晴儿跪在地上,从窗棱中透过来的阳光将她照得很温暖很明亮,却也衬得四周更加的黑暗。一瞬间,无比熟悉的慈宁宫,在晴儿此时的眼里,变得非常可怕,可怕到,她忍不住停住了哭泣,睁着盈泪的大眼睛看着坐在最深处,此时也是最暗处的皇太后。 皇太后拿过茶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茶杯,看着晴儿。 晴儿比起在宫里的时候变了一些,成了妇人,变得胖了一点,气色看起来挺好,也变得妩媚风情了许多,看来婚后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不过皇太后也注意到她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饰大多都是自己在她出嫁时给她置办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新东西。看来,虽然日子过得不错,但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体面呢。 不过从晴儿刚刚的几句话中,太后已经知道今天晴儿这么哭哭泣泣的跑来,并不是为了自己受到的怠慢吧。 看来,这个叫“方严”的,才是问题的关键呢。 “晴儿,你说的那个叫方严的,哀家怎么没有听过呢?哀家怎么不知道福尔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名字呢。”太后准备好了,只要晴儿不犯糊涂,她就帮她把这个名字从她的生命中抹去,但是,如果晴儿不识抬举,太后也不介意心狠手辣一点。身为宫斗中的最后胜利者,太后并不否认自己是有手段的。 晴儿有些害怕,虽然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也算是无辜受骗,是福家的人先骗了她利用了她!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她都和不是丈夫的人有了夫妻之亲。身为一个女人,这已经是最大的错误!按一般的贞洁女子,都会在知道真相后立刻自尽以保清白的。但是,因为爱,因为方严那深厚激烈的爱情,让这件事变成了一个美丽的错误。晴儿觉得这是命运让他们有了机会在一起,这种相逢正是人生最浪漫的事不是吗?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救方严!想到昨天晚上在房间里从窗子偷看到的情景,晴儿就非常地担心和害怕!钮祜禄善保和富察福康安都是荣亲王的人,而荣亲王并不是一个好人!方严被他抓起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爱人受这样的苦?他们还有美好的未来需要一起渡过呀! “太后娘娘,方严并不是尔康,他是宫里的一名普通侍卫,是尔康的朋友。而且,是真正与晴儿成为夫妻的人!是晴儿最爱,也是最重要的人!” 太后双眼开始翻白,有晕过去的危险,吓得桂嬷嬷连忙过去,太后伸手把她推开,深呼吸两下,有些气喘地紧紧盯着晴儿问:“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解释清楚!” 晴儿的叙述时间不长,但太后听的中途至少有四次差点晕死过去,就连皇后也听得全身冒冷汗很想晕死了事。但晴儿显然说得兴致勃勃,双眼发亮,脸色潮红,神情恍惚,完全是沉浸其中的幸福模样。 不过即使这样,太后和皇后也终于是听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非常志同道合地决定把那个叫方严地给杀了。败坏了晴儿的名声也就算了,坏了太后的名声和整个满州姑奶奶们的名声就是不行!按晴儿的说法,人应该是被福康安和善保,事实上也就是被永琪抓走了,太后立刻拍板:“派人去通知荣亲王,让他立刻把方严处决掉。” 桂嬷嬷还没有接话呢,晴儿就尖叫了起来:“不要呀,太后!那是晴儿最爱的人呀!我们的行为虽然您不能认可,但我们的感情是真诚地呀!求求您,放了方严吧,晴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呀,您怎么舍得让晴儿孤苦一生呢?” 皇后紧紧地皱着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恶心呢?忍不住插嘴骂道:“晴格格,你是有夫之妇,竟然敢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不觉得羞耻吗?”皇后这直肠子的,忘记晴儿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当着太后说这些也不会会引来太后不高兴。不过皇后本性如此,平时还会记得掩饰一下,此时气血上涌了就忘记了。 太后确实听得有些不高兴,但是比起皇后,她好歹还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晴儿身上。毕竟太后抚养长大的孩子可不止这一个,可就这一个脑子坏了,证明是这孩子自己的问题。而且老实说,皇后说的这些话其实也是她想说的。 晴儿并不喜欢皇后,所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挺直了腰背昂首挺胸地说道:“皇后娘娘,您竟然无法体会爱情的美好,难道不觉得非常悲哀吗?这世间正因为有爱的存在而美好不是吗?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多么温馨而幸福的事,皇后娘娘你是无法感受的!但晴儿我不一样,我爱方严,我想和他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因为我们有爱!” 皇后气得脸上跟打翻了染色版一样青青紫紫,用力地一拍扶手:“放肆!”皇后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晴儿恨不得立刻就让人拖出去砍了她!她以为自己在说什么?一脸怜悯地样子,是可怜自己没有爱情? 皇后气得想杀人,但好歹记得这里是知道这是慈宁宫,所以咬着牙没有说出口来。 太后也气得脸色铁青,却见晴儿转头看着她磕了一个头:“太后娘娘,晴儿一直想着去做您希望晴儿做的样子,晴儿并不觉得那样不好。可是,那种生活,总是缺乏了什么,这种生活真的好吗?百年如一日,相夫教子,管一些家长里短,没有其他色彩没有任何激情的生活真的是生活吗?” 晴儿越说越激动,原来的一点点害怕也彻底消失不见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膝行几步抬头看着太后满脸红光地瞪大眼睛大声说:“原本尔康的出现让晴儿以为晴儿找到了自己可以相知相守的人,可是在遇到方严后,晴儿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竟然误将仰慕和爱情混为了一谈!才醒悟到自己真正爱的人竟然只有方严一人!他就像是我生命中的阳光雨露,将我干涸灰暗的心房整个变得生机勃勃!与尔康的婚姻,是您为我选择的,我没有办法拒绝,但是婚后我才知道,原来没有爱情的婚姻竟是如此了无生趣!而就在这时候,我竟然又遇见了方严,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命运,是上天的注定!” 喘了两口气,晴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晴儿可以舍弃一切,但是却不能舍弃与方严一起生活下去的梦想!那个梦想太美好,晴儿想要实现它!请您看在晴儿跟随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圆了晴儿的梦想吧!”说着,磕头到地,静静地等待着。 太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试图平静自己快要被气炸的胸口。原来自己把她嫁给自己舍弃名声也要保全的福尔康是错误的,原来自己想让她过一种平静的相夫教子的生活也是错误的,原来自己为了她而想要杀掉方严保住她更是大错特错! 太后真为自己不值,这么不识抬举又自以为是的人,活该她做出丑事来让人耻笑!可是她的名声可以不要,太后自己还想要点名声的,所以,太后也懒得跟晴儿说什么了,直接对桂嬷嬷说:“派人告诉永琪,让他解决这件事。总之,我不想再听到关于福家或是晴格格甚至那个叫方严的一丝一毫的消息了。” “是,奴婢明白。” “太后?”晴儿紧张地看着桂嬷嬷,桂嬷嬷姿态标准地从晴儿身边走过,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给了晴儿一个非常危险的笑容,那笑容让晴儿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立刻跳了起来:“不!太后!您不能杀了方严!” “哦,哀家就要杀了他,你拿哀家怎么样?”太后也火了,一甩手把茶杯砸到了晴儿的身上拍宴而起指着她的鼻梁怒吼:“你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像你这种人,直接杀了都是应该的!还好意思在哀家面前说三道四!谁给你的权利?来人,给我叉出去!” 晴儿吓呆了,哭着叫道:“太后,您怎么了?我是晴儿呀!” “哀家不认识什么晴儿!”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晴儿一眼。门外立刻涌进几名太监,就要把晴儿能押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报:“荣亲王到。” 永琪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一步步走上台阶,看着太后阶前大哭大闹地晴儿挑了下眉,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哎呀哎呀,他忘记这么号人物了,是不是可以让晴儿劝劝方严呢,或许方严就愿意和他合作了呢。 永琪踩进房间的脚步声让晴儿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背着光走进来的永琪微笑地看着她,可那笑容并不让人喜欢,肯定在算计些什么。而在晴儿的眼里,就更是诡异了,荣亲王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给皇玛姆请安,请皇额娘请安。呃,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永琪你来的正好,你是不是抓了一个叫方严的?立刻杀了他!”太后坐在椅子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刚刚晴儿竟然想扑过来,虽然晴儿不可能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这么失礼的举动还是吓了太后一大跳,也更加激怒了太后。 晴儿似乎也马上发现了此时刚刚出现的人才是事情的关键,突然甩开身上的人冲向了永琪,然后在他脚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着:“荣亲王,求您,不要杀了方严!” 永琪放低视线平静地看着她,印象中的晴儿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至少外型上是。长相甜美可人,乖巧端庄。加上她的出生,还有太后对她的照顾,她完全可以有一种更好的生活。但是她仍然选择了方严,选择了背叛了太后,以一个满州格格的身份与一名汉人生活在一起。 他们所说的爱情,永琪并不是不理解。永琪也承认,有了爱情,生活真的会不一样。但是永琪也知道,爱情再美好,也不可能代替你的全部生活。你仍然必须要坚持一些东西,保留一些东西,顺从一些东西,同时,也可能必须得舍弃一些东西。有舍有得,生活就是这样。 不过,在这些脑残们的眼里,任何事情都必须为爱情而让步吧?在他们的眼里和心中,没有任何事情能高过他们的爱情,在他们的世界观里,爱情可以摧毁一切!如此幼稚可笑的想法,如此荒诞不靠谱的行为,总是让永琪不能理解。 不过现在,永琪并不排斥利用一下他们纯洁伟大美好的爱情。 所以,他笑得跟狼外婆一样,弯着腰看着晴儿:“晴儿呀,你不想让方严死是不是?” 晴儿愣了下,觉得此时的永琪有些奇怪,但重要的是,她确实不想让方严死!所以,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永琪拍拍她的头,非常满意。眼睛开心地眯成一条线,却用非常沉重地口气说:“晴儿,其实呢,方严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我也不想让他出什么事,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晴儿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睛立刻刷地亮了起来!永琪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所以,我一直很希望他能和我合作,这样我也能为自己给他留条命找个借口不是?可是他一心赴死,实在是让人惋惜呀。” 晴儿担心地不行,揪着永琪的衣角哭喊:“方严他怎么样?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生病了吗?现在怎么样了?他不能死呀,不能死呀,他死了我要怎么样?荣亲王,王爷,求您让我去看看他吧!您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对不对?” “哎呀,我当然不想让他死了。”永琪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衣服从晴儿的手里拉出来,然后摇摇头无奈地说:“可是他一点也不配合,还把自己给折腾得遍体鳞伤的,我还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救回来呢,唉,当时真是命悬一线呀!” 如果是福康安或是和琳在,肯定要吐出来,然后把永琪给狠狠扁一顿!即使是善保也会忍不住翻白眼的。 不过永琪演戏演得很欢乐,因为观众很捧场嘛!看着晴儿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永琪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有演戏的天分! 看着晴儿,永琪微笑着循循善诱:“晴儿,你不觉得方严这样实在是很傻吗?他怎么能不顾你们的爱情而去选择舍弃生命并离开你呢?”晴儿一边抽泣个不停一边赞同地点头,睁大泪眼期盼地看着他。永琪继续诈骗:“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去想办法劝劝他?让他为了你们的未来,为了你们有爱情,一定要活下来才行呀,而且,我要的东西绝对没有他的生命重要,他只要和我合作,未来的生活就会充值幸福与美好,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觉得对不对?” “荣亲王!您真是好人!我一定会劝方严的,他最爱我了,只要我去说他一定会明白的!您让我见见他,让我见见他吧!”晴儿抱着永琪的大腿,生怕永琪反悔地说出一堆的承诺,保证方严会与荣亲王合作什么的,永琪满意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站起来在门外等着自己,晴儿感恩戴德地出去等着了。 太后已经缓过气来了,和皇后一起看了一场戏。等晴儿出去后,太后终于是忍不住问他:“永琪,你在打什么馊主意?” 永琪微笑:“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像我要干什么坏事一样。”永琪一脸正义,他真的没干什么坏事呀! 太后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他。皇后笑笑:“行了,别卖什么关子。你到底要晴儿帮你做什么?你不会真的要放过那个什么方严吧?” “那个叫方严已经是个残废了,他是死是活都影响不大。”永琪不是很在乎,耸耸肩说:“我现在只是要他帮我个忙,如果他帮我,给他条生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太后哼了一声拍着扶手:“不行!与晴儿发生这样的事你竟然还要放过他?绝对不行!” 永琪挑了下眉,脸色平淡地说:“了不起之后就让晴儿和小燕子一样,把她赶出京城就是了。反正她也要和那个叫方严的在一起吧,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太后生气地瞪着他:“混话!晴儿是什么身份!怎么能……” “只要不是我皇家的公主格格,我管他那么多呀。”永琪摆摆手,很不在意的样子,“这天下所有的满州格格我都要管呀?那我还不累死。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是死是活的反正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皇后担心地看了一脸太后气到发白的脸色,低声斥责:“永琪!怎么能说这种话!晴儿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当然不一样!” “皇玛姆,您把晴儿从裕王府嫁出去,就等于绝了晴儿与天家的情分,这点,我想您是最了解的吧?” 一句话说得太后脸色苍白,却不得不叹息了一声:“算了,算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晴儿自己巴不得哀家放了方严好让他们一起远走高飞吧。这样不知好歹的孩子,哀家还留恋什么情分呢。”侧身拿手帕偷偷擦了擦泪,太后让自己平静一些,这才正色对永琪说:“我不知道你要晴儿帮你做什么,不过我不希望晴儿这件事成了天家的丑闻!” 永琪笑笑:“是,请皇玛姆放心。” 看着永琪大步离开,在门口会和了一脸着急又讨好的晴儿,再大步离开慈宁宫的背影,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皇后轻轻地说:“这孩子,长大了呢。” 皇后看太后此时脸色还不错,笑着说:“看皇额娘这话说的,这孩子的儿子都几岁了。” “哎呀,你不说,我倒是忘记这件事了。”太后笑笑,点头说:“孩子们都有了孩子了,他们都长大了,我们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皇额娘?”皇后知道太后这话里有话,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话,让皇后不敢暗自揣测。太后只是笑笑,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说:“永瑜的福晋人选,就按今天说的定吧。其他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的,皇额娘,请您好好休息。” 太后在桂嬷嬷的帮助下躺回了床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桂嬷嬷担心地说:“太后,荣亲五一向不喜欢晴格格,所以才……” 太后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自嘲地笑了两下:“他只是在借机给我点警告,告诉我不要干涉他的事情。” “太后……” “孩子们大了,由不得人了……” 108、第108章 牢房这种地方,就没有明亮过。哪怕是年底大扫除都不能去除这里的阴暗潮湿和污秽。所以,没有人喜欢牢房,因为除了这些,这里更代表着会失去自由,失去体面,失去勇气。 所以,即使在现代,牢房不再这么肮脏阴暗了,也没有几个人喜欢去牢房里借住的。 所以,福尔康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自己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呆在这种地方!呆在这种,这种……没有光明和未来的地方! 福尔康的周围没有其他人,这里和小燕子住时一样寂静又黑暗,福尔康最开始一直呆在门边吼叫着要放了自己,后来叫累了就不再说话,但仍然笔直地站着不想让别人轻视自己!但是他的腿伤让他不得不在后来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来,再来,极度的疲倦让他在自己也不记得的情况下,躺在草堆上睡着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福尔康已经和一个乞丐没有了什么区别,肮脏,凌乱,头上插着好几根稻草,全身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因为没有筷子,已经学会用手抓那碗里的饭菜吃。因为如果他不吃,就会被那些老鼠吃光,而每天只会送一顿饭,如果他不吃就只能饿两天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在福尔康蹲在地上吃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声音,那是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王爷,这里……好黑,呀!有老鼠!” “呵呵,晴格格不用害怕,这些小东西有的时候挺可爱的。” “会……会吗?呀!” 那声音越发的熟悉和响亮了,福尔康突然燃起了希望!是晴儿!是自己的福晋!她是来救自己的! 想到这里,福尔康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扑向了牢门,努力将脸挤在缝里,伸出手臂拼命摇晃,大声地呼唤着:“晴儿!晴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呀!” 这里这么安静,晴儿自然是听到了福尔康的声音,并且也马上就听出来了是自己丈夫的声音。这让晴儿动作一僵,脸色微微地变白。 永琪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晴格格,这声音,似乎挺熟的。要不要过去看看?不远。” 晴儿看着永琪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让晴儿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站直了身体,轻微地摇了摇头:“不,王爷,我想尽快见到方严,我很担心他。” 永琪笑笑,很绅士地伸手向前:“好,这边请。” 晴儿跟着永琪继续往前走,永琪背着手安然信步,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敲了一下手心:“对了,想起来了,刚刚那个人,似乎是昨天医研局跟我预定的人呢。” 晴儿愣了一下,奇怪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咦?” 永琪摆摆手笑着说:“晴格格不用担心,那人不是方严的。” “啊,这样呀。”晴儿抿着唇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永琪的侧脸,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请问,尔……不是,那个人被医研局预定……是什么意思呢?” 永琪伸手在周围画了一圈说:“晴格格想必也知道,这里的囚犯基本上都是死囚的,进来了想出去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因此呢,这里的人都是‘将死之人’(重读),呵呵 。因为是将死之人嘛,反正都要死了,不如留下命来给人类做点贡献,所以时不时的,医研局会来挑几个人实验用,我们也很乐意为他们提供些有用的人才,呵呵。对了,你不知道吧?医研局是专门研究病理的,有的时候会需要一些活人进行实验,也可能需要人来试毒。” 晴儿听得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永琪继续说:“最近医研局那边似乎是研发了一些新药和一些新的手术方法,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活人用来尝试。嗯,让我想想,似乎是想尝试一下切掉一个人的一部分内脏看看能不能存活吧,上次听他们说人少一个肾,少一截肠子,少一部分胃,甚至少一些骨头都是可以活下来的,哎呀,人类真是坚强呀。” 晴儿的脸色由白开始变青。 “人体实验一向是要挑健康强壮的人来实验比较好,似乎那个人受了一些伤,但本质上还是非常强壮的。而且似乎有一些奇怪的疾病,医研局的人都非常希望在他身上试试手段呢。哦呵呵呵呵,据说他们还准备把他的腿切掉,安装一条假腿的样子,似乎还想把腿切断再手术连上去看能不能活下来。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了,那么对战场上受伤的战士们来说,就实在是太有帮助了。” “王爷……王爷说得是……”晴儿面如死灰,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了。永琪却似乎说上了瘾,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详细,混然忘我了。晴儿很想阻止他,但却不敢,只希望这黑暗恐惧的道路可以快点走到尽头。 永琪见吓得差不多了,就闭上了嘴,同时,前面一扇门也打开了。 和琳看到永琪正要说话,却在看到晴儿后立刻闭嘴了。恭敬地低头打千:“给王爷请安。” “起吧。”永琪背负起双手走了进去,几个正在行刑的狱卒立刻跪下请安,被叫起后站到一边。永琪眯着眼睛打量着全身浴血的人,仔细辨认后认出就是方严,啧了一声:“哎呀,这才多久的功夫呀,竟然就变成这样了,你们的手段不错嘛。” 几个狱卒不敢说话,和琳说:“他嘴很严,不过我们还是问出了些东西,似乎是和南方的一个反清复明组织有点关系。” “哦,这样呀。”永琪为难地说:“那就麻烦了呢。”转头看着站在门口已经惊呆的晴儿,一脸爱莫能助的模样:“这个,晴格格,这下子可麻烦了。与反清复明扯上关系,我就是想给他机会,估计他也走不出这里了呢。” 晴儿呆呆地看着挂在墙上的人,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最熟悉最亲密的人!他白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凌乱肮脏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没有一丝声息地耷拉着脑袋,如同一块染血的破布。 晴儿几乎不敢相认,直到听到永琪的声音才惊醒过来,立刻激动地扑过去:“不!不会的!方严不会是的!荣亲王,我求求你,将他放了吧!他竟然……竟然……”看着半死不活的方严晴儿哽咽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永琪叹息一声摇头说:“哎呀,这可不好办了呢。唉,好吧,谁让你是本王皇玛姆疼爱的晴格格呢,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吧。”永琪微微弯腰看着晴儿,笑眯眯地说:“不过,晴格格,只有这一个机会哦,你要好好使用呢。这到底救谁,可就在你一念之中呢。” 背着光线的笑脸明明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但不知道为什么晴儿却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到头顶,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白永琪的意思是救方严还是救福尔康要自己选择其中之一,这样的选择几乎是残忍的!但是晴儿还是咬咬牙指着方严:“请你放了他吧。” 永琪笑眯眯地点头,示意了一个狱卒。那狱卒非常专业地拿了一根细针,在方严身上某个地方狠狠刺了一下,方严立刻惨叫着醒了过来。 晴儿吓得几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不能想象只是被针刺了一下竟然让方严如此疼痛。那嘶哑破碎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带着绝望痛苦的无助,带着血腥味的悲惨,让听的人全身颤栗,那几乎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晴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想救这个不人不鬼的人。 但永琪却平静地站在方严的面前,等到那惨叫声结束这才对晴儿微笑着说:“抱歉呀,他挂在这里挺久了,没有喝水,所以,呵呵,声音难听了一些。” 晴儿小脸苍白地缩在他的身后,颤抖地连连连点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方严。 永琪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方严,低头从那毛发中寻找他的眼睛,直到那没有焦距的眼睛渐渐与自己的对上,这才笑着说:“哎呀,方公子,你看,有人来看你哦!”说着侧身让出晴儿。 晴儿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微微探头,小声地问:“方严?” 方严竟然聚集了力量抬起了头,看到晴儿安然无恙的样子先是松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着永琪,用嘶哑的声音问:“你把她带来……要做什么?” 永琪微笑:“这可不是我要带来的,是晴格格自己要来见你的呢。”无辜地摊开手,“我可没有做什么哦。” 方严没有力气,脑袋再次耷拉下去,有气无力地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呵呵,很简单的。就和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啦,只要你说出你知道的事,当然,还得麻烦你说出你们那个什么反清复明组织的情况呢,这样,你就可以和晴格格远走高飞了哦。”永琪心情很好,说话甜蜜蜜的,嗲声嗲气的,听得和琳在一边直搓胳膊。 方严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永琪无奈地看着晴儿:“哎呀,晴格格,你看,这不是我不帮你哦,是方严不配合呢。” 晴儿着急了:“不,不是的,你等等!”说完也顾不上害怕,跑到方严身边,伸手想碰却又不知道可以碰哪里只好缩了回来,轻声又焦急地说:“方严,你告诉王爷呀!不然你死了,你要我要怎么办呀?”晴儿哭喊着:“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你还说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方严看着哭成泪人的晴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和琳过去,拿了一个大木勺满满地舀了冷水灌进方严的嘴里,生命之源的补充让方严终于舒服了许多,但也因此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身上伤口的疼痛,□□了一声,方严抬头看着晴儿,静静地说:“晴儿,我不能……” 晴儿愣了一下,尖叫起来:“不要!难道你说爱我都是骗我的?为什么不答应呀!快答应他,快答应下来呀!” 永琪在一边看着,好在晴儿没有扑上去摇晃方严,不然方严估计就要一命呜呼了。不过这种尖叫的声音也让永琪也有些讨厌,撇撇嘴,突然插嘴:“不如,这样吧。” 镪地一声,一把长剑架在了晴儿的脖子上,架得那么紧,让晴儿细嫩的肌肤立刻被划破流出血来,永琪亲自地架着晴儿的脖子,笑眯眯地对方严说:“方严,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哦,因为你和晴格格的关系,我皇玛姆,也就是皇太后娘娘,可是对晴格格非常不满呢。这种道德败坏,有辱门风,丢尽满州姑娘脸面的女人,是必须以死来证明清白的。当然,是她自己死还是被人杀死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方严被气到目眦尽裂!刚刚想咆哮什么,却听永琪悠悠地说:“不过呢,我觉得就这么让晴格格死了,不如用来做一些对我有用的事。所以,我将她带来,给她这个面子。只要你交待出我要的东西,我就把她放了,同时也把你放了,你们远走高飞不要回到京城就行了,呵呵。我是不是很大方?” 方严用力地挣扎着大吼:“放了她!跟她没有关系!” 永琪握剑的手更加用力,更多的血从剑锋上涌出来一点点滴下来。晴儿面对着方严的脸惨白到无血色,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着,却因为这微小的颤抖让她的伤口流出的血更多了。 看着她的血在前面滴成一片小水洼,方严只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你不能这么对她!她是无辜的!她只是被骗,是受牵连的!你不可以伤害她!” 永琪翻了一个白眼:“那又怎么样,她做下了丑事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呢?哦,不要担心,我上过战场,知道脖子要割到什么程度就会死。”看方严还在犹豫,永琪笑着将手再次收紧,晴儿已经吓到泪涕横流了,看起来可怜无比!因为怕说话会扯到伤口,她只能不断地用企求的眼神看着方严。 方严吃不准永琪会不会在这个地方杀了晴儿,在他看来,晴儿是太后身边的格格,就算晴儿犯了错,太后也不会下狠心把晴儿给杀了的,但是架在晴儿脖子上的剑又确实的一点点深入,仿佛是死亡倒计时一样,考验着方严的神经! 方严想到了自己父母的仇还没有服,想到还没有和小燕子相认,想到与晴儿一起生活的幸福,想到许多许多他不能割舍的东西,他确实是应该和永琪合作的。但是永琪要的东西不仅仅是令嫔的秘密,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自己组织的信息!不知道永琪为什么知道这事,但似乎从一开始,永琪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否则以他的消息灵通的情况,不可能需要再从自己嘴里挖出什么信息出来。而那个负责拷问的,也一直拐弯抹角地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背后的势力。 是的,在他离开师门后,他有了一个机会接近了一个与自己目标一致的组织,他们的目标比自己的更加远大,远大到方严都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但是他们要对付大清皇帝的想法和自己是如出一辙的。因此,方严才加入他们,并且借着他们的帮助来到京城,并且有机会靠近了皇家阿哥和当朝宠妃。 虽然因为皇帝周围的守护非常严让他没有机会下手,但随着对皇宫的熟悉,方严相信机会一定会到来的!但是在那之前,他遇见了晴儿。 晴儿很像自己的娘,美丽,温柔,纯洁,对自己无理由无条件的信任和热爱。这种感情让方严孤寂的心一直非常温暖,所以即使知道两人的开始是不对的,他也想尽办法让这份爱持续下去。他一直想着,报了仇以后,如果能和晴儿一起生活,夫妻互相扶持,生育子女,再守护他们长大,再相携老去,一定会非常美好。 所以,他一万个不想让晴儿死!但是,组织对他有恩,他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永琪残忍地笑着:“方公子,看来晴儿一个不是很足够,这样吧,我命人把小燕子再抓来吧,这样,两个你至亲至爱的人,或许你能答应得爽快点?”说着一偏头,和琳马上就应下来走了出去,方严再也受不了了,大叫起来:“给我住手!” 方严终于还是出了牢房,福家是肯定不能去了,无路可走之下,晴儿听了方严的话,带着重伤的方严去了八贝子府。 永瑜头很痛,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听说自己马上要成亲了,这让刚刚被放出来养伤的小燕子又开始闹腾了起来,结果伤口裂开,又躺下了。结果又一个重伤的方严也被送了过来,连晴儿都来了。 但他们来了有一件好事,就是方严与小燕子相认后,小燕子立刻被自己的哥哥吸引了注意力,而没有再继续闹腾了,乖乖地养伤了。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当天晚上,延禧宫突发大火,令嫔更是被火燎到了脸。 养心殿里,乾隆将手上的碗砸到了地上,怒火将他的脸都激红了,对着吴书来大吼:“去把永琪给我叫来!” 但是当吴书来领旨出去,只留下一个人的乾隆在房间里负手转圈圈,他在延禧宫的眼线告诉他,令嫔的房间着火后,令嫔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在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甚至被火烧到了头发都不肯离开,但她奋不顾身之下却只是打开了一个空的小地窑,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让令嫔失态地尖叫了起来,这才被火烧到了脸。 那个东西,是在永琪最针对令嫔母子的时候,乾隆给她的。乾隆说不上多喜欢这个儿子,但他不想让任何一个儿子死,他们可以失败,但不可以丧命。乾隆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点天真,但是永琪能能和所有的儿子都相处和谐,唯独永瑜不行,让乾隆忍不住为他多想多做了一点。 可是,就连这点,永琪都不肯让步。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对着闷声走进来的永琪骂了半天,永琪也没有说一句话,但坦然地看着他的永琪让乾隆的怒气一点点上升,最终上升到开始大吼的程度。 吼累了的乾隆倒在椅子上平息自己的怒气和隐隐开始疼痛的胸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永琪,你告诉朕,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放过永瑜?他根本威胁不到你。你连身为嫡子的永d都可以相处得很好,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拿你怎么办!” 永琪知道自己在这点上其实也确实有点偏执,但是他看不顺眼是其一,他是令妃的儿子是其次,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嘉庆。 永琪伸手从吴书来手中接过药递到乾隆的嘴边,乾隆没有张嘴,只是瞪着他。永琪端了一会见他没有动,就放下了,对乾隆说:“皇阿玛,我不会容忍这种出生低贱又不靠谱的人活下来玷污皇家脸面的。” “那你呢!”气到口不择言的乾隆跳起来大吼:“你以为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不是玷污皇家脸面了?” 109、第109章 这句话一说出口,乾隆就后悔了。儿子肯下这么大决心与善保在一起,就不会回头的,这孩子一直都这样。就因为这,乾隆从一开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善保将他的位置摆得很好,所以乾隆并没有过多的找过他们麻烦,反正儿子也有后了,而且一个一个机灵活泼聪慧可爱,好好抚养未必不比父亲差。 在这种情况下,善保之于永琪,其实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依靠。但就因为这,反而比贪恋一些女色要来得麻烦,因为这是绝对不可替代的。 自己拿善保出来说话,就等于是伸手触碰了儿子的逆鳞,只会使事情恶化下去。 可是,张了张嘴,乾隆却不知道在说了这话之后,自己还能说什么。 抬头看到对面站着的永琪,他略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一言不发,气息很消沉。但是,脊梁却挺得笔直。似乎是在这一眼里突然看到,乾隆发现,这孩子,瘦了好多。 永琪虽然从来不胖,却也从来不会瘦到哪里去。身体是拼命的本钱,这是永琪常挂在嘴上的话,所以,平时在养生上还是挺注意的。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从来不委屈自己。所以即使看起来瘦条一根,其实身体还是很结实的。 可是现在,瘦得快要撑不住这身亲王蟒袍了,看起来瘦扁扁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仔细看脸,原来美丽无瑕的脸,现在也因为瘦下去,露出了不少棱角。虽然看起来成熟威严了许多,但是,也憔悴了许多。 其实这孩子,一心为大清,朕顺着他一些,也没什么的。 可是,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为什么没有说出来,乾隆也想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这过于沉默的气氛让他不知道如何打破,或者是,双龙相对,不想输吧。 不管怎么样,这平时欢声笑语的养心殿,就这么的,化为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乾隆快要忍不住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永琪有了动静。 他先是把自然下垂的双手收了起来拢在一起,然后慢慢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手帕,浅绿色的,是一方女子爱用的丝帕,展开后可以看见角落里绣了一朵皎白的茉莉,清秀也精致。 乾隆只觉得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方手帕上,简单几句行书写得潇洒流畅,但毕竟是写在布帛上,难免在边缘上有些渲染,却显得字更加圆润而有韵味,书法名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乾隆的字迹。而在句末,茉莉花上方的位置,有一方小印,上面只有一隆字。这是乾隆平时爱用的收藏私印之一,盖在这帕上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证明上面的字确实是乾隆亲笔不错。 这就是乾隆偶尔一次在延禧宫里留给令嫔的东西。 这东西,也许不能和圣旨相比,但是至少,令嫔拿着这个东西,根据这上面写的东西,她的命和她儿子的命,永琪就不能擅动。 永琪从袖子里把这东西扯出来,就这么摊在父子两人中间,就仿佛在父子两人间划下一条深深的沟壑。这是父亲不信任儿子,也是儿子不信任父亲的证明。 乾隆只觉得头痛眼睛痛喉咙痛身子痛心痛,没有一处不痛的,痛得他全身都开始发颤。 永琪将东西放下,双手拢回袖子里,不让人发觉地紧紧握在一起,轻轻地开口:“皇阿玛,儿臣承诺,不要令嫔母子性命。作为交换,请您,不要为难善保。” 吴书来看着孤单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乾隆,永琪在说完那句话就退了出去,留下乾隆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方帕子。那呆呆的眼神,看得吴书来有些担心。 乾隆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这孩子的错,他却能做得像是自己把他逼到悬崖无可退路一样?令嫔虽然低贱,虽然不是没做过丧尽天良的事,但到底陪了自己这么多年养了这几个孩子。永瑜虽然蠢点,但至少身上流了自己的血。自己护着难道护错了?他何苦与这两人对着做到这个地步? 可是,看着那在微风下被吹得轻轻飘起一角的东西,乾隆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是啊,他不信自己,自己又哪里真的能信他呢? 军机处里,几名大臣正在为扩大海军一事而讨论个没完。大清的海军已经渐渐成熟,永琪在海军上耗费的心血比任何一个部门都多,花的银子也最多,可以说,现在大清的海军,每个士兵,每条舰艇,都是拿银子铸起来的。 不过永琪的意思是,船还是要造,要造更大更结实火力更猛的。海军一样要训练,训练出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上都可以所向披靡的。 而且,随着永出使他国外交计划的进行,势必要有一批最新最强大的海军跟随护送,以后各国间的贸易往来肯定会更多,扩大海军似乎成了必然之举。 但是,扩大多少,指派哪些将领,要不要增加港口,这些问题都要一起讨论出来。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的一个小太监突然求见善保。 善保经常出入御书房,自然是认识的,见这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明显是出了什么事的,吓得立刻蹿了起来,立刻迎出门去。 那小太监见了善保立刻行礼请安,然后着急地小声说:“大人,奴才是敏公公差来的,他请您速速去御书房一趟。” “王爷出了什么事?”善保追问,语气焦急,但尽可能做到外表平静。 “今天皇上把王爷叫去,也没有呆多长时间,回来后王爷就一直闷不哼声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批奏折,饭也没吃,也没有休息。敏公公担心,忍不住进去提醒王爷要休息,才发现王爷竟然晕了过去!现在欧阳大夫已经过去了,书房那边乱成一团了,您快去看看!” 善保只觉得眼前一黑,心狠狠地揪了起来,来不及对其他同僚说些什么,立刻飞奔去御书房。 虽然说现在永琪是住在毓庆宫,但是因为工作忙,永琪又懒得两头跑,所以御书房内室基本上就是他工作休息的地方,一应东西准备齐全。收拾得简单舒适,让那个人喜欢得平时根本懒得踏出一步。 此时,脸色苍白的永琪就躺在那张红木大床上,欧阳洵正坐在床边给他把脉。 徐林担心地看着永琪,不过是一阵子不见,主子竟然瘦成了这样。听说最近事务繁忙,听着小敏子说主子经常熬夜批奏折,一天休息时间可能不到两个时辰,心里抽抽的难过。主子是个喜欢尽善尽美的人,但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不等于是在拿命换吗? 欧阳洵心有灵犀,转头看到徐林担心得几乎哭出来的模样,叹息一声把永琪的手塞回被子里,站起来把他拥进怀里:“放心,他没事,只是累了,好好休息就行了。” 徐林在他怀里点头,明知道他这话说得轻了,但也知道主子并没有大碍,心里放心不少。 写了方子让徐林出去准备,欧阳洵皱着眉瞪住小敏子,直把现在地位极高的总管敏公公给瞪得全身冒冷汗。欧阳洵哼了一声:“他这样子多久了?” “呃,就这个月。”小敏子偷偷擦汗,小声地说:“这不是马上要文武科举了吗?王爷一直注意着呢,而且,呃……最近,确实政务上的事也多了些,所以……” “所以就不吃不喝不休不眠?” 小敏子缩缩脖子,知道自己理亏,但主子偏偏不让他说,他有什么办法。 正想着呢,那边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善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床边坐下,握着永琪的手抚着他苍白干燥的脸,轻声问:“他怎么了?” 欧阳洵也不掩藏什么:“累狠了,加上刚刚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气血翻涌得厉害。” “只是这样?” “他的胃病,应该更重了,最近要细心调养。” 善保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温柔地化开他因不舒服而轻拧的眉毛。“刚刚皇上召他了?” “是。”回答的人是小敏子。 “说了什么?” “奴才不知道。当时房间里只有皇上和王爷,还有吴总管在,没有其他人。但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大的声音,而且,主子出来的也挺快的。”小敏子尽可能说得详细些。同样也有些不太能了解:“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善保哼了一声,冰冰冷冷:“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魏氏和永瑜吗?” 欧阳洵也哼了一声说:“为这种人把自己气成这样,值当吗?真是脑子不清楚了,下回配点药给他看看能不能好些。”说完转身出去,临出门丢下一句:“他今天晚上会发热,你守着吧。”一边走出去一边轻声嘀咕着:“好好一个大美人被你养得这么面黄肌瘦的,也不知道你是爱他还是恨他。” 善保听得脸上一白,俊秀的眉就皱了起来。听得小敏子心惊肉跳,他知道是自己没有拦住主子才让主子变成这样的,并不是善保的错。善保每次来都要强迫着主子休息一会,吃点东西的,可这一阵主子忙,善保更忙呀,哪里能看得住。看着一脸疼惜地看着王爷的善保,小敏子只好摇头叹息,承认自己做得不够。等主子醒了再请罪吧,转身安排人去准备晚上会用到的东西。 永琪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总觉得气闷胸痛,身上也有些燥热。他不知道自己半夜里有多折腾人,忽冷忽热,喝不下药,喂多少吐多少,不断说胡话,总喊身上这里疼那里疼的。 欧阳洵似乎是早料到会这样,下午早早睡了一觉,所以很精神地熬夜照顾他。善保脸色也很难看,但他仍然坚持地留下来照顾永琪了,直到过了子时永琪才渐渐退热,睁开眼睛。 善保看着床上人迷迷糊糊的样子,大大地松了口气,低下头去轻轻地唤他:“永琪,永琪?” 永琪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仿佛眨一下眼睛都很累一样,不过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善保终于放心,自开始发热永琪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真的把善保给吓到了。 欧阳洵也放心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只是恢复神智,让他喝了药继续睡。至少要躺两天才能起床。你照顾吧,我走了。” “辛苦你了。”善保坐到床头,把永琪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地哄着:“永琪,你生病了,我们把药喝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永琪迷迷糊糊,哪里知道他说什么,只是继续轻轻地嗯了一下。 小敏子把药端过来,知道自家爷怕苦,从来都是一口闷,所以就连碗一起递给了善保。善保端过来先自己抿了一口,不是为了试毒,试毒的活自然有人做,他只是试温度而已。确定不会过冷或过热,这才递到永琪嘴边,继续在他耳边轻声地温柔哄他:“永琪,把药喝了,乖乖的,张开嘴。” 永琪张开嘴,乖乖地把药吞了下去,虽然仍然苦得他皱起了眉,但却更迷糊了。 善保把药碗还给小敏子,自己动手服侍永琪躺下休息。看站他因为药味而皱着眉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疼爱地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睡着了都这么孩子气,真是一辈子也别想长大了。 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正好小敏子在身边立刻撑住他,看着善保苍白的脸担心地说:“善保,你也快点休息吧,今天沐休,你就在主子身边多睡一会吧。” 善保叹息一声点头:“也好。麻烦你递个消息回家,昨天晚上忘记了。” “交给我吧,你快睡吧。” 善保除去衣服钻进永琪身边,把人圈在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但睡着前,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调查这人与他的皇阿玛到底说了什么。 永琪这次硬是把自己气伤,到底是有些伤元气,所以醒得比善保要晚,但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侧脸美到如刻如画的人在眼前,也真是幸福。 善保不想离开永琪,所以今天就干脆偷懒到底地在床上坐着看奏折,一边也等永琪醒过来。永琪就躺在里面靠着他的腿,睡得不好的时候,善保就伸手在他的胸前温柔地拍几下,他就能睡得沉一点。 所以永琪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善保在自己身边靠坐着,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在自己胸前轻柔地拍着的样子。只觉得早上的阳光照过来,将他笼罩在一片金光里, 感觉到被注视,善保低下头,看着瞪着大眼睛的永琪,笑笑伸手捏他鼻子:“醒了怎么不说一声?”接着示意去奴才去端药。 永琪想坐起来,但实在是没力气,只好老实躺着,善保笑笑,把他被角压实了,摸着他的头满意地说:“虽然折腾了些,但终于是不烧了。” “我……病了?” “是啊。”看到药端来,善保把人抱起来靠在怀里,再次把药喂了下去。 永琪睡到现在,除了全身很重不能动外,精神倒还好。欧阳洵来看过也说没有事,喝点补身养气的药,休息两天就好。 永琪躺在床上,看善保要下床,突然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服。 善保回头看他,见永琪定定地看着自己,又钻了回去躺下来,把人拥在怀里。 小敏子把其他人全部赶走,自己也走出去,顺便关上门。 永琪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闷了好久终于说:“我把那东西还给皇阿玛了。” “嗯,我知道。”昨天特意翻了一下,没找到那东西,就知道永琪还给皇上了。 “皇阿玛不许我找魏氏母子麻烦,还拿你出气,说我和你在一起才是污了皇家脸面。” 善保伸手把他抱紧些,温暖柔软的手在他背后一下下抚摸着。 “我也是有些赌气的,才把那东西拿出来,我想让他知道,没有人能和你比。” “傻瓜。”善保低头轻轻地亲他的额,“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的。” 善保微笑,又亲了亲他,永琪嘟着嘴偎紧他:“皇阿玛干嘛这么和我较真,我讨厌几个人都不行吗?” “呵呵,永琪。” “干嘛?”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讨厌令嫔。” “想过。但想不出来。” “那,要不要我帮你想想?” “好呀。” “永琪你转世时肯定是怕苦,才少喝了那碗汤,害得今生折磨。” “所以呢?” “所以你讨厌的,到底是现在的令嫔,还是你前世里的那个令妃呢?” 永琪被他问住,紧皱着眉思索。 “永琪,我觉得,你是不是把前世今生有些混乱得分不清楚呢?”善保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温柔地轻声在他耳边细语,“据你给我说的来看,你前世里知道的那个魏氏绝对是个心机深沉又胆大包天的女人,就连皇后被打入冷宫,众多皇子死得莫名其妙,都肯定与她有关,你痛恨这样的女人我是理解的。但是毕竟今生,她被你压制得犹如跳梁小丑,却是丝毫也不足为惧的。” 永琪想了又想,乖乖点头,承认善保说的是有道理的。 “而且,前一世中,皇上的行为,也有些……不妥。”善保说到这里是想冷哼一声的,但是还是忍住了。“对比他的行为,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辛苦。但终究,他那些事没有做,你就不需要再跟他计较那么多。” “我……”永琪刚想反驳,就被善保堵住了嘴。这一吻甜蜜温柔,缠缠绵绵让他欲罢不能,心里刚刚有一丝烟火气被他吞了个干净,除了他的吻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可想了。忍不住伸手回抱他加深这个吻,却感觉头晕目眩,因为生病竟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善保见他气息不够,这才放开他,看他脸红气喘艳丽无双,啄了两下轻笑:“你自幼与皇上最为亲厚,现在想想,其实也是讨好他的成分居多。你那么早就下定决心要改变皇上,现在为什么却又不相信他?他只是不想让阿哥们自相残杀,你性情仁厚,有容人之量,他难免就要求得多了一些。偏偏你不肯放过永瑜,他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哼。”永琪知道善保说得也不错,但他到底是不开心。 “在现在的局势看来,永瑜根本没有任何可让人担心的,他一无是处,不要说有你在,就是没有你,宗亲和大臣们也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来领导大清。” “可上一世中嘉庆就是……” “你也不想想当时是什么状态,皇上在位那么多年,能影响他的宗亲们都差不多入土了,而且当时几个皇阿哥中,也没有留下可用的了,而且也和皇上的宠爱程度有关,以当时的情况看,确实是只能选他了。” 永琪再次埋在善保的怀里不说话。 “永琪,上一世是上一世,今生你只是永琪,大清有我们守着,定不会重蹈覆辙。” “……我累了。” “睡吧,我就在这。” 110、第110章 八贝子府里,永瑜担心地看着病床上的小燕子,他不敢叫太医来给小燕子看伤,找来的大夫虽然在京城里有名,但到底是比不上太医的。小燕子身上的伤算是彻底落下了病根,手指也废了,一条腿也废掉,全身伤痕累累,更不要说那个无辜又无缘的孩子了。 可是对于这一切,永瑜又能说什么呢。明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娶的人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女人,他一点也不爱的女人。可是,额娘说了,这个女人能带给他的,是小燕子所不能带来的东西。 可是,永瑜不止一次地想,自己真的想要那些东西吗? 身来凑来一个太监低声说道:“爷,晴格格和萧公子说要告辞了,您……” 永瑜愣了一下,叹息一声站起身:“马上就来。” 在贝子府的后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躺着几乎不能动弹的萧剑,晴儿坐在他的身边,两个包裹放在晴儿身边,一个奴才牵着马等着他。 看到他来了,萧剑在晴儿的帮助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对他点头:“八爷,抱歉,我这个身子,却是不能下来行礼了。” “你我之间还要那些虚礼做什么。”永瑜连忙过来把他扶坐回去,皱着眉说:“萧兄这伤还没有好,怎么就急着要走了?” 萧剑呵呵惨笑两声,摇头说:“荣亲王给我五天时间命我离京,已经是宽限了。”抬头看着瘦了不少的永瑜,忍不住说:“八爷,我在你这里叨扰多日,却是没有给你做过什么,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 “快别这么说。”永瑜皱着眉:“我们朋友一场,我还图你什么不成?”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的。”萧剑微笑,抬头看了看贝子府又对永瑜说:“八爷,我这快要走了,有几件事想跟你推心置腹地说上一说。八阿哥是否方便送我出城呢?” 永瑜愣了一下,抬脚坐上了马车:“走吧。” 晴儿放下帘子,示意车夫开始赶车。 马车里,萧剑先是在晴儿的帮助下挣扎着给永瑜行了一礼:“这第一件事,请八爷照顾好我妹妹。”说着又苦笑了一下:“小燕子不肯跟我们一起走,自然是对你有情的。她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但到底是我妹妹,我心中不忍,只有请八爷多照拂了。” “小燕子是我爱恋的女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永瑜一口应承了下来。 萧剑点点头,坐好后继续说:“这第二件事,请八爷以后,一定要小心荣亲王。”萧剑苦笑着说:“他有如今的地位,固然有当今皇上纵容导致的,但他一个生母早逝的阿哥能有如今的地位,绝对不是可以小看的。只看他现在全权把持着朝政,竟然没有任何一方不平,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永瑜的脸上有些难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萧剑继续说:“我身为江湖中人,到京城时间不长,却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原来皇上身边还有你和六爷能制衡他一下,可皇上病后,就再也没有办法了。这朝中上下就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背后的家族,党羽,都遍布所有衙门,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了。八爷如果不能与他抗争,最好还是不要招惹此人。” “这第三件事,福家现在已经倒了,我听说福大人已经被撤职?” 永琪叹息一声点点头:“福大人以病重为由奏请辞官,已经被准许。” “如此,请八爷不要再与他们联系了。” “这是为何?” 萧剑冷笑了一声:“八爷,这福家,做下的事,可比你想得多得多。荣亲王虽然说同意留他们一条血脉,却不可能真的就放过他们了,你与他们来往过多,并不是好事。” 永琪虽然忍不住想福家一门忠烈,哪里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呢?但看萧剑神情认真严肃,这些话也说不出来了。 萧剑看了看偎在身边的晴儿,握住她的手说:“这最后一件,就是晴儿了。晴儿随我离京前往云南,想来是再无缘回来了。太后对晴儿有养育之恩,她现在随我南下,连向她叩头谢恩的机会都没有了。此事,还劳八爷代劳了。” 永瑜虽然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自己,但此事他还是认真地应下了。晴儿拿出一封信和一个漂亮精致的荷包来,双手捧给永瑜,哽咽地说:“还请八爷,代晴儿将这些转交给太后,就说……就说……晴儿不孝,请太后……太后娘娘,忘了晴儿吧。”说着,呜咽一声扑到萧剑的怀里,永瑜慎重地接过,点头:“我定会帮你转达的,放心吧。” 两人的马车沿着官道一点点远去,最终化为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分明了,永瑜叹息一声,升起了无限的孤单冷寂来。福尔康下落不明,福尔泰与自己疏远,萧剑也走了,蒙丹也不知道现在……唉,身边,竟然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转过身一步步往回走,永瑜只觉得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快要消失了。自己的人生受到他人的控制不能自由,身边的好友一个个被害而远去,能依靠的人也都被牵连,如果不是还有额娘,还有小燕子,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还将要何去何从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语调有些奇怪的声音很热情地问:“八阿哥?” 永瑜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高挑帅气的洋人,背着一个画板,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永瑜奇怪地看着这个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这个洋人走近开心地说:“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阁下是……” “哦,我叫本杰明,现在是大清宫廷的御用画师,现在还负责指导皇上学习外文。几年前,我们曾经见过面的,万国路,我给你们画过画的。” 万国路?几年前? 是了,那个时候,有紫微,小燕子,金锁,有自己,尔康,尔泰,有欢声,有笑语,有灿烂的青春,有光明的未来。 御书房里,永琪正在大发脾气。 “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呀!竟然就有人敢做下这种事来!咳咳咳……” 范义昊吓了一跳过去端茶递水帮他压下火气:“王爷何必为这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 “我能不气吗?”永琪狠狠地甩下奏折:“最近忙着整理商业法的事,分身乏术,这些人就冒出来让人不得安宁!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火器营上!”永琪最后已经吼出来,直吼得头晕眼花差点站不稳。 范义昊和小敏子连忙把他按坐下,给他倒了参茶,可永琪一向不喜欢喝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推开不喝,只瞪着范义昊问:“火器有没有问题?” “王爷定下那么严格的制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范义昊立刻回答,就怕说迟了把永琪气出个好歹来。“只是这件事毕竟苗头不对,所以微臣才立刻向您禀报,您消消气。”说着又倒了一杯茶给他。 永琪接下来放在手边没喝,皱着眉说:“贪官在每朝每代都是有的,绵绵不绝,就连皇玛法也没办法根绝,我更不可能根除掉,最多是让他们懂得节制一些。不过看你的意思,似乎这些人为了捞钱,已经和洋人们勾搭上了。” “虽然没有出事,但这种苗头肯定是不好的。”范义昊叹息一声说:“王爷对官员们收授贿赂之事打击一向很有力,他们拿不到甜头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想辙。只是,想到这事的头上,还真是胆大包天呢。” “哼!”永琪拍案而起:“我能把他们提起来,就能把他们全部打压下去!韭菜割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呢,区区几个尸位素餐的官员,还以为我会惜他们的命不成?这种行为根本就是通敌卖国!”说着又狠狠在桌子上用力一拍,结果拍得太狠,痛得把脸皱成一团。 范义昊呵呵直笑:“王爷实在不用为这些小人如果大动肝火,这事我们既然已经掌握了真凭实据,自然是要依法办理的。只不过还是要请王爷留个心眼,好好彻查一下比较好。” 永琪点点头,又皱起了眉,转头看着挂在书房里的那幅巨幅地图没有言语。 范义昊自然是明白他的,笑着说:“王爷在想从哪里开始是吧?” 永琪扬眉,拿眼斜斜地看他,这老家伙真是成了精了。 范义昊得意地笑,捋着胡子洋洋自得,跟了永琪这么些年了,他的心思虽然拿不准十分,八九分总是能拿捏到的。也不卖关子,直接说:“王爷定是想着,大清港口众多,这些地方洋人也最多,而且天高皇帝远,更容易抓到目标是吧?呵呵,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在京城里办就行了!” 永琪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确实,直接在京城,又方便又快捷又有威慑力。“好,依你。” 这依你两字一出,京城的官员算是倒了大霉了,这一阵阵闹腾,让不少世家都受不了了,不少人借着乾隆的身体好多了,告状告到了他那边去。 乾隆其实也不爽,和儿子并没有和好,永琪虽然每天一早都会去请安,但全程下来父子两人交流绝对不会超过十句。倒也不是乾隆不想多说一些。只是第一天,两人都尴尬,于是双方都冷淡,第二天两人都淡淡,也就这样了。第三天乾隆想多说一句,无奈永琪淡淡,于是又没超过十句。接下来,不管乾隆问些什么,永琪都有办法在十句内把话给结束掉。这等好口才,实在是让乾隆佩服。不过不管怎么样,时间长了,乾隆自然知道儿子这是和他冷战呢,心里也来火,也就不肯说话,每天儿子例行问安,他就例行嗯上两句,直到话题结束。 父子两人闹成这样,乾隆自然是没办法张开口说些什么了,不过闹到宗亲都哭到头上了,乾隆就有些头痛了。 于是,今天永琪例行请过安,准备结束最后一句的时候,乾隆问了:“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永琪立刻恭敬地答:“不敢瞒皇阿玛,最近儿臣发现不少衙门的账目对不上,尤其是国库的存银数量出入巨大,正在彻查此事。” “哦,查得怎么样。” “皇阿玛请看。”永琪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来递给了吴书来,吴书来立刻接下放到了乾隆的面前。乾隆见永琪也不多说,只好打开折子来看,只一眼就皱起了眉,看完了,哼了一声合上放在一边。 永琪也不说话,低着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恭敬地等着。反正他折子里说得很清楚,他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去给那些打火枪主意的人一个借口罢了。国库的银子什么的,户部就是他管,他还能不清楚? 不过,看了这折子,乾隆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而是直接让他看折子了。因为这折子里面,有一些有嫌疑的官员名字,其中最后一个,竟然又是永瑜。 乾隆揉起了太阳穴,他不太弄得清他是故意的还是永瑜真的有问题。 抬头看着永瑜,这孩子似乎又轻减了一些。对了,他上次刚刚病过,听说病刚好就又忙着这事,最近忙得久了还会有些头晕头痛,想来,是没有好好休息养病的吧。 于是,这折子就留到了乾隆的桌子上,永琪就这么告退了。 永琪站在门外,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看了看有些暗的天色,眯着眼睛看看。天很白,却看不见云,空气很冷,有一种坚硬的感觉。这么说来,快入冬了呢,眨眼马上又快要过年了,过了年,他就要二十五了。 八贝子府里 永瑜从新福晋的屋子里呆过,陪她用了早膳,再去看看即将临产的塞雅,陪着说了好一会的话,然后才去看小燕子。 小燕子现在只能呆在床上,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一些但没有大好,必须在床上静养。而且她的手脚伤成那样,永瑜哪里舍得她到处跑,好言好语地劝着,让小燕子在床上呆到身体大好。不过也因此,把小燕子给囚得够呛。原本还有方严这个哥哥陪着她,现在只得她一个人,身边的奴才表面上虽然恭敬,但其实根本不屑照顾她,她对着永瑜发脾气,永瑜又只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小燕子的病因此养得格外不爽。 不过,难得的,来了一个有趣的人。 本杰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和小燕子非常聊得来,而且总喜欢给小燕子画画,那些油画呀,素描呀,写生呀,都惟妙惟肖,看得小燕子格外开心。而且他是从国外来,许多奇妙的见闻也让小燕子非常向往。小燕子活泼,嘴上又不把门,也说了不少让本杰明很开心地话来。两人你来我往,竟然一副好朋友的样子,在这卧室里就聊得热火朝天了。 永瑜再好的心气也不由得有些生气。 这个本杰明虽然是意外认识的,但永瑜见他虽然是个外国人,却言词谈吐不凡,又是在皇阿玛面前露脸的,所以对他比较亲切,一来二往的就熟了一些。偶尔说到一些开心的事,也会带来小燕子面前与小燕子同乐。但那都是在院子里,今天这人怎么跑到小燕子的卧室里来了?实在是没有规矩! 不过小燕子哪里懂这些,看到他开心地招着手说道:“永瑜,你来啦,哈哈,本杰明刚刚给我说他们国家的那个什么夫人摔跤的事呢,哈哈,笑死我了!” 永瑜见她好主不见的笑脸,心里即使有些不高兴,也压了下去,走过去坐到她床边拉着她的手细看,温柔款款:“你不要乱动,手上的伤才刚好一些。”然后又轻声细语地关怀:“今天气色看着好多了,昨天休息得可好?药喝了吗?你身体刚有起色,药虽然苦,但良药苦口利于病,知道吗?” 小燕子脸红,轻声地说:“已经不疼了,药我也喝了。” 本杰明在一边看了,眼睛闪烁,却最终平静。永瑜则转头对本杰明说:“本杰明,谢谢你了,小燕子受伤,我又分身乏术,幸好你能常来看她。” 本杰明笑着说:“八贝子不用这么说,小燕子非常可爱,是个美丽又活泼的姑娘,能和她聊得这么开心我也非常高兴。” 永瑜又陪小燕子说了一会,正好小燕子要服药了,哄她喝下去,因为药效的关系小燕子渐渐睡去,永瑜这才带着本杰明走到了隔壁房间,遣走下人,看着他问:“你提的事我想过了,我不能答应你。” 本杰明似乎早就料到了,并不在意。平静地放下画板,坐下给永瑜和自己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永瑜接下来,想了想坐了下来轻声说道:“你虽许我金钱地位,但你毕竟不是我大清子民,这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本杰明笑笑,不在意地说:“八贝子,我来大清已经许多年,这些日子我并不是没有任何动作光画画的,我既然能许你这些承诺,自然就能做到。”喝了一口茶,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叹息一声,看着手中浅浅翠绿的茶水赞叹地说道:“这样好的茶叶,在我们国家只有国王才能享用到了,但在大清,却是非常稀松平常,只要略有些钱就能喝上的呢。” 永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闭嘴不说话。他放在小燕子这里的茶当然都是上品的,只是,比起真正的好茶叶来说,也并不算什么。 本杰明笑笑说:“八阿哥,我在大清,长了许多的见识。不得不说,大清比我们强大太多了,你们那位五……哦,不,现在应该是叫荣亲王的王爷,实在是一个天才呀!听说他十多年前就开始影响大清格局,果然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呀。” 永瑜手上一顿,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茶。 “现在,大清的经济发展得太快,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一种掠夺呀。不得不说,我们的国家对比大清,实在是小得可怜。甚至,这些年荣亲王还以重金厚禄吸引了许多我们国家的有才之士来投效,实在是让我们无可奈何。” 打开画板,其中一页画着一个花园,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以及,人。 那是一个侍卫,从画上的光线角度看,他是站在向阳的地方,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上,很清晰的光暗效果让他看起来非常立体。永瑜看得出来,这样打扮的,只有宫中侍卫。本杰明给皇上教导外文,自然是要出入皇宫的,能看到侍卫一点也不奇怪。甚至他画的场景永瑜都觉得有些眼熟。 本杰明的手在那侍卫的身上轻轻摩挲,可是永瑜看见,他只在那侍卫肩上背着的东西上摩挲。 那侍卫的肩上,背着一把枪。 宫中使用长枪,只有受倚重的大臣才能得圣恩使用短枪。这侍卫背的枪是最平常的长枪,枪身黑色,木头枪托,牛皮带系着,平时都是这样背在肩上,紧贴着人的肩背和手臂,轻轻动一下都能立刻感觉到。 “只要有了这个,我们即使不能称霸世界,至少也能让我们国家的实力上升一大截。”本杰明看着永琪微笑着说:“这个,是敲开其他国家大门的钥匙,也是我们合作的唯一条件。” 111、第111章 总理衙门 永现在正在在总理衙门里兼着差,职位不低,给永璧做个副手。对永琪心存感激,对自己现在的职位非常满意,所以格外地花心思,天天泡在衙门里学东学西。他人聪明,又会逢迎,又有永璧帮忙,在这里很快站住了脚,现在已经开始一手准备自己出洋外交的事了。 正看着卷宗呢,突然一个奴才进来来到他面前打了千,被叫起后道:“王爷,意大利的大使求见。” 永眯着眼睛端起茶来不动声色,他多少知道一些风声,大致上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他虽然以前和永琪有怨,但现在关系很是不错。永琪最近身子不好,他也不想给永琪找什么麻烦让永琪头痛脑热的。想了好半天,这才点头一脸怒气地训:“蠢东西,大使来了怎么好让人家等着,还不快迎进来!” 那奴才知道永也不过嘴上说说,笑眯眯地退下去了,慢悠悠地晃到门口,等着外面人能看见了,这才一路快跑过去:“让使臣大人久等,王爷请您进去呢。” 这是个白毛的胖子,其实当时他来大清的时候真没多胖,也是帅大叔一枚。但是谁让大清的东西好吃不是?这厮的体重自从来到大清就一溜飞涨,偏偏个也高,那真跟一移动坦克一样,走到哪里都有地震般的效果。 永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人了,他毕竟在总理衙门里做着差,又因为即将出使,经常会有机会见着这些各国使臣。不过这胖子每次都让他印象深刻,因为每次见都觉得这厮比上次更胖了,忍不住想着要不要在他家门外开个饭馆,肯定赚钱。 不过想归想,永还是站起来微笑着迎过来热情地问好:“盖洛大人,真的是好久不见,您看起来精神不错真是太好了。” 这位盖洛大冷天的出了一头的汗,笑着从口袋里抽出软绵绵的丝帕一边擦一边和永问好,他来大清好些年了,知道这里的人不兴他们的打招呼方式,所以也就是略弯腰行了一礼:“尊贵的王爷,也非常高兴见到您。” 两人客气了一番,永请他坐下,看了茶,又聊了一会京城里的吃食,聊得投机气氛还算是不错,不过明显这位大盖洛大使心不在焉的,所以永也没多铝耍畔卤有ψ盼剩骸案锹宕笕送蝗焕捶茫恢朗怯惺裁词侣穑俊 见终于聊到了正题,盖洛立刻愁眉苦脸地微微前探着身子有些迫不及待地说:“王爷,实在是有事要麻烦您呀,这个,这个,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本杰明大人呢?” “本杰明?”永一脸的好奇:“没有听过呢,此人是谁?” 盖洛又拿出帕子在额头和鼻子人中上不断拭着汗,看他这热劲,永都忍不住抬头看着外面到底是不是冬天了,有这么热吗?看他也没穿多少呀。 盖咯解释道:“王爷,本杰明大人是大清的御用画师,还是皇帝陛下的外文老师呢!是贝勒爷推荐的呢。”他说的贝勒爷是指永璧。 永一拍手一脸恍然大悟:“您说的是那位本杰明先生呀,哎呀哎呀,我可是有过一面之缘呢,本杰明大人实在是个人才呀,画画实在是不错,汉语也说得很好呢,我们上次还讨论过中国书画与西洋绘画,让我涨了不少的见识呢。不过,这位本杰明先生有什么事吗?” “其实,本杰明自从跟我一起来大清,就一直在使馆里住着,他平时不是去宫里就是在外面画画,天天都会准时回去休息。”盖洛又开始擦汗,这才多大一会呀,可见果然是急了。“可自从他昨天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呢,这可如何是好?” 永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见大使把那被肥肉挤成细缝的小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这才笑笑说道:“本王觉得这事,盖洛先生多虑了。”见他更加专注,永喝了一口茶笑笑说:“本杰明先生相貌堂堂,才华出众,在外面交了两个朋友,一起出去喝两杯酒,留宿一夜也是很平常的嘛。”说着还挤眉毛眨眼睛地对大使说:“盖洛先生也有过经历嘛,上次……是吧?” 盖洛非常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脸上终于不流汗了。想起上次的经历,也忍不住心里痒痒,觉得永的话说得不错,大清繁华昌盛,却最是安全不过的,本杰明虽然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但是在那种地方,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呢。自己上回还不是忍不住呆了两天嘛。本杰明又不是圣人,自然是会流连忘返的。 永接着劝:“而且,现在才上午呢,多睡一会再四处逛逛,可不就得到这个钟点嘛。大使这么着急虽然是关心本杰明先生,但是也不用太着急了,年轻人,哪里有不贪玩的呢。您这么管着束着的,可不是把一身才气的本杰明大人给拘得傻子。”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盖洛还是让自己放下心来,想着现在确实也没过多久,再等等看好了。和永聊了一会,也趁机说了一些希望永这次出使也能去趟意大利的事。永自然不会拒绝,一番来来往往,最后盖洛走的时候,留了一匣子宝石,这才笑眯眯地离开了。 永把人送走,伸出手指用指甲挑开盖子,看着黑色绒布上整齐排列的红黄蓝紫绿五色晶莹剔透的宝石,下面是一串珠圆玉润大小均匀的大珍珠。虽然排列得漂亮,不过在永看来,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以入眼。不过这大小,送给小侄子当弹子玩倒是不错,想了想,关了匣子单手拿了出门了。 永琪今天回府,准备陪陪几个孩子。他每在宫里呆一阵,都要回家住几天的。小苏勒快五岁了,正是最乖巧也最调皮的时候。永琪两世为人,从小就乖巧可爱,这小子可爱是可爱了,但实在是太皮了一些,这上上下下能管得住他的就只有永琪和笑里藏刀的善保。 今天天冷,苏勒趁着别人不注意,带着弟弟妹妹玩火,把二阿哥衣服燎了一角。这幸好是索卓罗氏的儿子,她是个性子软弱的,虽然害怕但也不敢嚷嚷什么。这要是烧了伊尔根觉罗的命根子三阿哥,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但到底是犯了错,福晋也发了飙,直接把这小子一顿藤条伺候,然后罚他一天不准吃饭在房间里关三天不准出门。 这点子惩罚怕个啥,不疼不痒。苏勒才不怕呢,天冷,他本来就穿得厚,所以那藤条打到身上也不疼,打完了连个痕迹都没有。而且不吃饭就不吃饭,他带着弟弟妹妹玩的时候烤了好多东西吃,早饱了,让他吃他都吃不下去。不准出门也好,他要是出了门,碰到了阿玛,指不定要被怎么教训呢。 不过这小子笨的,他不出门是看不见他阿玛,他阿玛难不成不会上门来找他? 永琪从来不打孩子,打管个什么用,这帮孩子一个个记吃不记打的货,打了也白费力气。 所以,叫来儿子,笑眯眯地说,你身子不好,咱们练练功夫,也好强身健体不是?看见没?那边有几块砖头,头上顶一块,左脚顶一块,两手各拿一块,去给我练标准的大鹏展翅半个时辰。但凡有胳膊不平,左脚低到脑袋以下,身子直过来了,砖头掉了等等情况,每出现一次练功时间涨一刻钟。 叫来当时架秧子起哄的二阿哥,你小点又是受害者,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扎马步去,啥时间你大哥起来了你也再起来。 两个孩子几乎哭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阿玛,两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把小敏子心都眨碎了,忍不住想劝两句。但看着王爷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立刻闭上嘴,只盼着谁能来救救两位小主子。 正说着,下人引着永进来了,一看到两个孩子这模样哈哈大笑:“哎呦哎呦,可笑死我了,这哪跟哪呀?怎么了?做了什么错事?” 永琪笑笑,让他在身边坐下:“怎么有空跑来?” “得了一点东西,送来给几个侄子侄女当弹子玩。”说着把那匣子给永琪。打开来,在黑色绒布衬托下光彩夺目的宝石越发的明亮。两个孩子也忍不住直起身子来探头看,看到阿玛笑眯眯地看过来,立刻乖乖地缩回去。 永越发地哈哈大笑,摆摆手说:“行了呀你,出了什么大事这么罚两个孩子。行了,听我的,回来坐着,这么大冷天在院子里练金鸡独立,亏你这个当阿玛的不心疼。” 永琪没点头,两个孩子哪里敢动。永瞪永琪一眼:“我特意来看侄子,你就这么甩我脸子?” 永琪哼了一声,靠到椅背上,捧着热茶轻声细语:“你是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指着大鹏展翅那位:“今天不是天冷吗?带着弟弟妹妹偷偷后院里拿火盆子烤肉。那起子奴才也是该死的,谁能想到这帮胆大包天的竟然跑那犄角旮旯里去玩火呢?等闻着肉味找过去,那小子。”指着马步那位,“衣服都着了。” 永差点没笑死,指着两个哭丧着脸的孩子:“活该你们被阿玛罚,火也是你们随便玩的!”看看天说:“行了,看着又要起冷风了,招孩子们进来吧。” 永琪哼了一声,瞪了两个孩子一眼:“还不滚进来,等着人请你们啦?” 两个孩子立马跳起来跑到永琪面前低头耷耳地站着等着训,永琪冷冷地看了两眼:“说说看,阿玛干嘛生气?” 苏勒先说:“儿子不应该带着弟弟妹妹玩火。” 二阿哥小声说:“儿子不应该不劝阻大哥还陪着一起玩。” “阿玛干嘛要你们不许玩火?” “火很危险。” “嗯,很吓人,儿子衣服着的时候吓哭了。” “嗯,这是其一,其二呢?” 两孩子互相看了看,苏勒聪明,说:“儿子不应该撒谎把嬷嬷奴才们调开了。” 二阿哥低着脑袋点头。 “还有呢?” 这想不出来了,永在一边笑眯眯地提醒:“你们烤肉,肉哪来的?” “哦,儿子偷……儿子错了。” 永琪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苏勒这小子一眼,好嘛,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办的,偷东西调开奴才带着弟弟妹妹跑到准备好的地方烤肉,一步步计划得不错呀!够能的啊你!“既然你们六叔求情,我也懒得再多教训你们,不过不吃点苦头你们也记不住这事。这样吧,我罚得不重,除了把你们额娘罚的完成了,我再加一条吧,半个月内,不准碰肉。小敏子,传下去,这半月里,这两倒霉孩子就吃素吧。” 小敏子一听心疼了,这么小的两孩子,正长身体呢,就吃素,这可怎么受得了。两个小主子都是从小心尖子上养着的,哪天不好肉好菜地养着,两孩子还特爱吃肉丸子呢,这…… 但看着永琪冷冰冰的脸,小敏子想想自己是没那口才了,等善保来了再说吧。 永哈哈大笑,想想还是让两孩子吃点教训,也就没再劝。把匣子塞给苏勒让他分给弟弟妹妹自己玩去,然后就拍着他们的屁股赶他们回去关禁闭。 两孩子苦着脸回去了,一步三回头地就希望自己的盈盈大眼能感动一下自家阿玛。可自家阿玛属石头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凑着和六叔嘀咕着什么都没扫他们一眼。两孩子把小嘴嘟着快要挂腊肠,只好回去了。 永琪这才抬头看了看两孩子,微微地叹息一声。 永推他一下:“得了啊,这两孩子多好呀,这么多兄弟,哪个有苏勒更聪明更精怪的。这不是一母的兄弟也能这么相亲相爱的也就你们家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永琪有些累地靠在椅子上,拍着扶手看着天:“苏勒是嫡长子,我对他的教导最为用心,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我不想他长歪了。” “你想太多了吧。”就永看,苏勒实在是个好孩子,长得漂亮,跟永琪小时候一个模子似的,永琪小时候还有些小大人,这孩子完全就是个鬼精鬼精的调皮猴子,但也更讨人喜欢。又聪明,过目不忘,一点就通。而且是个性子好的,对弟弟妹妹格外的偏心袒护,有这么好的孩子,永琪还担心个什么呀。 永琪摆摆手不在说什么,坐起来问他:“你来我这,就为送一匣子石头?” “你还能不知道我来干什么?”永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意大利的那个本杰明你到底是怎么料理的呀?” “死了,扔化尸炉了。” 永手上一顿,抬头看他:“你的命令?” “皇阿玛的。”永琪把杯子递过去让他给自己也倒了杯。“他们早就眼馋大清火器装备的技术,一向是最积极不过的,派个公爵继承人过来呆了几年也就是为了那东西。我除非被打傻了,否则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这怎么个回事呀?” “也没啥子了不起的,他当时不是找过你,你没理他嘛。他就走正路子,通过永璧进了皇宫,想借着机会做点啥。不过皇阿玛也不是傻子,从来不与他谈正事,都是聊一些绘画一些外国语之类的,时间到了就派人送他出宫。他呆了这么久硬是没查到啥有用的东西。” “所以,盯上永瑜了?” “他其实也是看了很久。皇阿玛在我这里一昧的保护永瑜,虽然是因为不想我做出点啥来,到底也是让他觉得皇阿玛看永瑜不薄。尤其我和皇阿玛这一阵不是闹得不愉快嘛,他就觉得机会来了,就借着机会找上了永瑜。” “呵呵,这人还真是天真。” “他找了不少的关系查到永瑜的母亲曾经为妃,虽然现在是嫔,但也一直坐得稳当。永瑜虽然只是个贝子,但到底是因为年轻,加上大婚后又快要升为贝勒了。只要给永瑜钱,给永瑜几个有用的人,未必不能帮永瑜做点什么出来。”永琪看天真的冷了,示意小敏子去厨房准备热锅子,再温点酒来,和永进了房间里继续谈。“火器营是我一手办的,皇阿玛自然知道厉害,不管他有没有说动老八,这人都不能留,也算是杀鸡儆猴吧。” 永上了炕,皱着眉说:“这人死了便死了,但意大利那边……” “哼,大清多少人,每天这么多事,我们难不成还成天帮他盯着人不成?”永琪不是很在乎,知道永在总理衙门呆久了自然会有些担心这些事,劝他:“放心吧,你只管把这事拖下去,派几个不死不活地找着,时间长了找不到就怪不了我们了。”又轻蔑一笑:“难不成大清还怕了他不成。” 永笑了起来,点头:“行呀,就照你说的办了。” 两人吃着锅子喝着酒,永突然问:“听说皇阿玛明年要南巡是怎么回事?” 永琪笑笑:“他爱去就去吧,我是不去的。” “咦?你不去?” “嗯,不去。”永琪点点头,给他倒了酒:“我没有兴趣,皇阿玛爱去就去吧,有我在京城他出去玩也能松快些。” 永不说话,只是看着永琪的脸色,伸手拦下他给自己倒酒的手:“行了,你瘦成这样,不要喝多了。听说你最近在改大清律,又出了这档事,前一阵还病了,少操劳些吧。” 永琪笑笑,点头。 晚上善保来了,看永琪一个人坐在炕上,拿了本书却在发呆。叹息一声走过去坐下,把书取走,惊醒了永琪。抬眼看到人,微微笑笑:“来了。” 善保握着他的手指,只觉得指尖冰冷,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多久了。“你最近不痛快?” 永琪叹息一声,坐起来靠在善保肩上:“善保,你觉得我能改命吗?” “为什么不能,你已经改了不是吗?” “呵呵,说得也是。” 善保只觉得一阵心慌,扶正永琪看着他的眼睛:“你上次说你会活到三十,没有骗我吧?” 永琪张了张嘴,叹息一声靠回去:“我前世里,叫永琪的五阿哥,只活到二十五岁冬。” 善保全身一僵,手都开始发起颤来。永琪紧紧握着:“我不会的,连大哥三哥都能活到现在,我自己肯定没事的。” 善保慢慢地放松身体,伸手拥他入怀。“可你身体确实差了许多。” “嗯,我也是注意到这事。”以前自己何时会因为生气而气晕过去啊,又不是见风倒的林妹妹。“所以我多少有些不安。” 善保想了想,说:“永琪,年节那些天,空下来吧。” “你想带我去哪?” “西山。” “好,依你。” 112、第112章 慈宁宫 太后捧着一封信看得连连落泪,另一手不断地摩挲着一个荷包,脸上尽是悲伤和不舍。终于看完,太后也忍不住斥道:“永琪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晴儿赶出京城去?” 桂嬷嬷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想着当时您还想杀了晴格格来着,荣亲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太后放下信,对坐在下方的永瑜问:“晴儿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没有?” 永瑜行了一礼道:“晴格格临走时说是自己不孝,不能留在皇玛姆身边,请皇玛姆忘记她。” 太后又是一阵哭泣:“可怜的孩子,她怎么就这么傻呀!留在京城,好歹哀家还能照看一二,这一走了之,又是去云南那瘴林密布夷人混居的地方,这可怎么活呀!” 永瑜低头不说话,坐在永瑜对面的令嫔这时忍不住轻声说:“太后娘娘可别哭了,晴格格吉人天像,定然能安全到达的。而且走前,永瑜这孩子也给了晴格格一千两银子和一些常见药材,想来定能派上用场,太后还请宽心。” 太后这时才抬头对着永瑜点点头:“你是个有心的。” “孙儿自小与晴格格一同长大,无法为皇玛姆挽留下晴格格心存愧疚,只好尽些绵薄之力,希望他们能平安抵达云南。”永瑜低着头,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许多自责,说完了,微微的一声叹息,勾起了太后的无限疼惜。 令嫔见了,自然是又一阵哄劝。 就在这个时候,乾隆进来了。 乾隆一来就看到令嫔母子时直觉心里有些别扭,他现在觉得只要见到这两人,就会有麻烦发生,所以见到了也难得有什么好脸色了。但毕竟现在也没看出来他们有什么事,所以几人很和睦地见过礼后也互相问了几句。 令嫔确实是毁容了,不过因为她当时闪得快,所以只是被伤到了一些额角,经过治疗,而且头发在长出来后,再适当的改变一下发型,也就看不太出来了。只是毕竟这些日子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发生,所以很有几分憔悴和老态。不过看着乾隆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柔小意,加上那水盈盈的眼睛,多少还是挺有几分秀丽的。 永瑜也是,外表上变化不多,不过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模样,没精打彩的。 这让乾隆有些不高兴,怎么,见着我不高兴?碍着你眼了? 令嫔跟着乾隆许多年,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乾隆不对劲的样子。柔声说:“皇上,您也快些劝劝太后娘娘吧,自从永瑜把晴格格的信送来,就一直哭着呢。” 乾隆早就发现自己老娘的模样不对劲了,这时也就问了:“皇额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太后哪里忍得住,摇头哭道:“晴儿这孩子跟在哀家身边也有十来年了,虽然她有不是的地方,但是毕竟是哀家一手带大的,现在她就这么走了,可不让人难过吗?” 乾隆知道晴儿的事,按他说,这样的女人死了才好呢!不过既然永琪从她身上借机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乾隆也愿意饶她一条命。只是这么让人恶心的女人,他也不想见着,所以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离开京城,不让再让老子看到! 所以明明听出来太后的意思,乾隆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安慰着:“皇额娘,晴儿既然已经走了,您就不要再哭了,她也不是一个人,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太后哪里会听不出儿子的意思来,心底暗叹一声。虽然她也是恨晴儿这孩子的不检点,但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拔大的,哪里真的舍得把她孤伶伶地赶到那种地方去呢。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孩子从小就大就没吃过什么苦,现在要去云南那地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让人怎么能不担心呀!” 乾隆没说话,太后继续说:“虽然这孩子犯了错,但是只要知错能改就罢了。云南路途遥遥,这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乾隆叹息一声:“皇额娘善心,是那孩子不惜福。” 太后也叹息一声:“还能怎么样呢,一手带大的,怎么能不多想着念着呢。” 乾隆知道太后的话说到这份上,不表个态是不行的了。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想把晴儿找回来。所以乾隆说:“皇额娘放心吧,朕自然会差人将他们平安送达云南的。那地方虽然山高路远的,但民风质朴,风景秀丽,住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太后暗暗叹息,知道人是带不回来了。只好点头应下,双方各说了几句好话,再关心一下对方身体,母慈子孝地表演了一通。 永瑜在下面一直坐立不安,总是不断拿眼睛偷看着乾隆,时不时地挪动一下。 在座的都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到了。乾隆只好问:“永瑜是不是有什么事?” 永瑜立刻跳起来:“皇阿玛,有一件大事请皇阿玛容儿臣禀报!” “说吧。” “是荣亲王永琪残害意大利国使臣本杰明大人一事!” 慈宁宫里一片寂静,冷冷的风一缕缕地吹过,吹出永瑜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刚满腔的热血也渐渐吹得冷了,理直气壮瞪着乾隆的视线也慢慢地低了下去。 太后一见不好,立刻把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本来想让令嫔也走,不过令嫔立刻插了话,让她没来得及。 令嫔研究了乾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乾隆此时是恨极了的,哪里肯走,这要是走了,自己儿子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胆颤心惊地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乾隆,见乾隆面无表情,只拿眼睛直直地看着永瑜理都不理自己。令嫔只好强笑着说:“皇上,永瑜他……” “你闭嘴。”乾隆冷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看着永瑜:“你说永琪残害本杰明?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永瑜见这事有门,定了定神,抬头认真地说:“皇阿玛,本杰明大人是儿臣好友,平时素有来往。三天前他去儿臣府上做客,下午离去的时候,福康安大人却突然带人在门口就将他抓了起来,儿臣不管怎么阻拦都没有用,人就这么被抓走了!三天过去了,意大利大使馆那里都说没有看到他回去!正到处找人呢,儿臣也是费了许多功夫,却都没有丝毫消息。皇阿玛,本杰明是皇宫的御用画师,而且还是您的洋文先生,最重要的是,他是意大利国派来大清的重要使臣!这样的人,怎么能说抓就抓呢!福康安一向唯荣亲王马首是瞻,肯定是荣亲王下的令!请皇阿玛明察!” 乾隆手上一扫,旁边茶几上的茶杯就直接砸到了他的脚边,吓得永瑜当时立刻就跪了下来,一脸的无辜和委屈:“皇阿玛,儿臣知道您更偏宠荣亲王,但儿臣也是您的儿子呀!” “混帐东西!你也有脸说!”乾隆气得头晕:“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先想想清楚,你干了什么!朕偏宠?怎么,你这是邀起宠来了?那你倒是做点让朕能宠你的事来看看啊!你说你这几年,啊?除了跟那个叫什么小燕子的鬼混,跟那帮子包衣奴才称兄道弟,你做过什么正经事没有?你是立过军功还是有过功绩?除了把朕气个半死外你做过什么?” 这么一说,令嫔也吓得跪了下来哭哭泣泣:“请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请皇上责罚!” 乾隆懒得理她,继续指着永瑜骂:“朕给你的体面够多了,你看看朕哪个儿子跟你一样没出息的?” 永瑜连连磕头:“儿臣罪该万死,请皇阿玛息怒。但本杰明是意大利使臣,请皇阿玛不要因小失大,害大清与意大利国失和呀!” “还轮不到你教训朕!”乾隆真的是气死了,走下去一脚踹了过去,直把永瑜踹了一个跟头。 这举动不要说永瑜和令嫔了,就连太后都是吓了一跳的,太后忍不住站起来说:“皇帝,就算这孩子有做错的地方,好好说就是了,你……” 乾隆根本没理自己老娘,对着永瑜一顿臭骂:“你没本事就算了,没脑子也算了,没出息朕更是懒得教训了,你却连眼睛都不长,亏你还长了个人样!朕告诉你!那个黄毛东西是朕下令逮起来的!福康安怎么了?他是朕的臣子!什么叫以荣亲王马首是瞻?你给人上眼药也不先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喘了两口气,乾隆接着骂:“朕也不怕告诉你,就你做的那些事,朕把你幽禁到死都是便宜了你!朕如果不是你阿玛,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贝勒府住着大小老婆伺候着?” 永瑜抱着乾隆的大腿哭喊:“皇阿玛,皇阿玛,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乾隆一脚把他踢开:“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和那个本杰明私下里在商量什么东西,朕现在告诉你,你一个包衣奴才生的阿哥,下辈子都坐不上那位置!” 永瑜彻底傻了,流着泪看着他阿玛。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阿玛如此陌生,虽然现在确实不如以前宠爱他,但阿玛一向对他是宠爱的,尤其自己读书不错,阿玛经常还会奖赏什么,还会将他带在身边跟着学习些事情。那些日子是他最开心最得意的时候,想着即使是现在不如以前了,也是因为自己忙于其他事情而导致父子疏远,只要自己再好好的孝敬皇阿玛就会回到以前的光景,只要自己做下些了不起的事,就能取代永琪! 可是,刚刚皇阿玛竟然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皇阿玛! 乾隆这里骂得痛快,那边令嫔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令嫔这么下死力的讨好乾隆,将其他嫔妃拉下马,让方严刺杀永琪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吗!乾隆这一句话,就注定了永瑜这辈子再也没有了机会,那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成了空的,她的未来也将不能想象!她怎么能不晕? 要说,令嫔虽然因为永琪的关系,一直被打压,但不得不说,她是非常努力的。借着孝贤的死入了乾隆的眼,一个没背景没身份的女人,能在这宫里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她不但活下来还让乾隆非常宠她,并宠到把她的儿子顶上了乾隆的心头排名靠前位置。之后为了巩固,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的,就连小燕子都在她的拉拢范围内,可惜事事不如意,让她到了今天。 太后也是吓了一跳,虽然知道现在除了永琪谁也不可能接了那位置,但皇上这么明打明地说出来,还是让太后吃惊。想来应该是永瑜做了点什么事让皇上气急了才这样的,但她身为后宫太后,是不能打听这些政事的,所以也只能皱着眉喝了一声:“皇帝!” 乾隆吼了几句,也觉得胸口痛得慌,听着太后的声音,收回了脚缓缓呼吸,平息心情。 结果那边永瑜大叫一声:“皇阿玛,您怎么能这么残忍!” 乾隆只觉得自己收回来的脚有再踹过去的冲动,甩过头狠狠瞪着他。 永瑜也不怕了,脑冲血的他不要说皇上在面前了,阎王爷在前也不怕了,扯着喉咙大吼:“皇阿玛您根本就不理解儿臣的苦心!儿臣不服!” 乾隆咬牙切齿地阴沉沉问他:“哦?你哪里不服?” “儿臣与小燕子真心相爱,皇阿玛却听信谗言,不顾儿臣与小燕子等人的一片孝义苦心,将儿臣等打压至地狱,甚至将小燕子……儿臣等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和贵人与蒙丹更是青梅竹马相爱相知,您却不顾和贵人的心情将她强行收入后宫。皇阿玛您只因贪图美色,就强行拆散一对佳偶,难道不觉得羞愧吗?”永瑜泪流满面,捧着心哭喊:“皇阿玛,在儿臣的眼中,您一直是仁慈,高贵,有情有义的人,您与紫微的母亲的爱情更是感天动地。儿臣一直以为您能明白儿臣的,可您……您竟然变得这么冷血残酷!” 乾隆深呼吸,再深呼吸,静静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冰冷如刀的声音:“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朕就可以让你死在这里!” 永瑜惨笑两声:“儿臣现在的生活,已经生不如死了。儿臣最爱小燕子,不能娶之为妻,还害小燕子现在伤痕累累。儿臣的好友一个个都离儿臣远去,儿臣孤单一人,竟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儿臣想做一番事业,可被人打压得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我现在……只觉得全身背满了无数的枷锁,快要无法呼吸了!” 永瑜挺直了背脊,一脸平静地看着乾隆:“皇阿玛,如果您不喜欢儿臣,就请放儿臣离去吧!儿臣宁可不要这阿哥的身份,儿臣只想和小燕子过平安幸福的生活,这皇家的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可让儿臣留恋的了。” “住口!”吼出这句话的是太后,太后也气得全身发颤,指着永瑜:“你身为皇子,不思为皇上分忧,倒在这里口出狂言,一副全天下人负你的德行!你怎么敢!” 永瑜依旧一脸平静:“儿臣知道,皇阿玛和皇玛姆不喜欢儿臣,儿臣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既然如此,就请让双方一条生路吧。皇玛姆竟然能放走晴儿,自然也能放了儿臣,儿臣实在是厌烦了这冷漠黑暗的皇宫了!” 太后气得倒仰,她活这么多年了,还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见太后有气晕过去的样子,乾隆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过去扶着太后,太后握着乾隆的手颤抖着说:“哀家老了,听不懂这些孩子们说的话了。” “皇额娘,您不要为这种孽障气坏了身子。”乾隆安慰两声。 那边,缓缓醒来的令嫔也听见了儿子说的话,当下也不顾自己头晕眼花呢,过去砰地一声跪下哭道:“皇上,太后娘娘,请不要听这孩子胡言乱语,这些话不是他真心的,他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的糊涂了呀!” “不,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永瑜淡然地抬手阻止令嫔,令嫔反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得永瑜嘴角都出了血,脸上更是因为令嫔的假指甲而留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你如果再说一句,我就死在你面前!”令嫔瞪着永瑜尖叫,心如刀绞,哭着抹着眼泪乞求地说:“我只得你一个儿子,你就不能让我省些心吗?额娘是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说出这些话来,这可让额娘怎么活呀!” 永瑜抬手擦去嘴角和脸上的血,抬眼看着自己的额娘,哼笑一声:“额娘,您不用说了,在您的心里,我也不过是你的棋子罢了,甚至,我和妹妹,包括未出世的弟弟,都是你的棋子,是你巩固自己妃位,是保障你未来生活的棋子罢了。” 令嫔全身发抖,指着永瑜说不出话来,永瑜抬头看着她,笑得惨然:“额娘,您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们,你爱的,就只有荣华富贵而已!您已经身居嫔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请您不要再利用儿臣了,儿臣累了,就放了儿臣吧!” 令嫔头一仰,再一次晕了过去。 慈宁宫这边的热闹永琪并不知道,永琪正在和几个大臣商议政事呢。 得到消息的小敏子一溜小跑进来凑到永琪耳边说了什么,永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敏子一脸焦急地连连点头,永琪皱起了眉说:“我这就过去。” 几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永琪摆摆手说:“今天先到这里,你们暂且退下吧,这些事先记下,我明日会继续与众卿商议。” 几个大臣也不敢乱问什么,行了礼后一个个退下了。 永琪立刻跳起来开始穿衣服,皱着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敏子一边手脚麻利地服侍着,一边说:“今天太后娘娘召八贝勒进宫来问晴格格的事,令嫔也随侍在侧。正说的时候皇上也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八贝勒就说到了那个本杰明,结果冲撞了皇上,皇上就发起了火来,八贝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直接就和皇上顶撞了起来。现在,慈宁宫里太后和令嫔都气晕了,皇上看着脸色也不好的样子。” “八贝勒呢?” “皇上命人把他关着呢。” “知道了,走。” 113、第113章 慈宁宫里很热闹,虽然永瑜被抓起来了,但令嫔没被抓起来呀,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但话里话外的都是在给自己儿子求情呢。虽然这孩子没干什么正经事,也没给她长过什么脸面,但是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自己下半辈子可不就得指望着他吗,无论如何也得保住了才行呀。 太后也是气狠了,把令嫔吃了的心都有了。但现在她懒得理她,因为她的宝贝儿子皇帝突然犯了病了,胸口抽痛得喘不上气,面无人色。吓得立刻叫来了欧阳洵,欧阳洵看到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一些药啊针啊的手段使上去,才让乾隆略好一些。 然后,永琪来了。 永琪真不愧是永琪,走进来就看到令嫔背对自己跪在那,对着躺在床上的乾隆和守在乾隆旁边的太后哭哭泣泣。乾隆是没精神理她,太后是没功夫理她,她也不肯走,就一直在这里丧气地哭个没完没了。 永琪担心乾隆,心里正忧心呢,看到这丧门星的女人心里一把火冲上来。他也不绕路,照直了走过去,一脚踹中令嫔后背心,直接把娇小的令嫔给踹飞了出去。永琪这一阵子身子有些虚弱,但毕竟是习武多年的,令嫔本身就是个娇弱的,这一脚上去,令嫔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脊梁骨都要断了,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晕倒在墙角里,嘴角都溢出血来。周围的奴才太监吓得动也不敢动,也没有人敢上去扶一把。 “永琪给皇玛姆请安,给皇阿玛请安。” 太后也没理墙角边快咽气的令嫔,看见永琪跟看见主心骨一样哭着道:“永琪,快来劝劝你皇阿玛几句吧,没得为了那么个不争气的东西连累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永琪过去坐到床边,看着乾隆的模样,心中一惊。乾隆自病后就一直细心静养着,之前已经与寻常人无异,高大挺拔,能说能笑,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尤其不再处理政务,做一些修身养性的事,更是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样来。可现在躺在床上的乾隆却大不一样,脸色灰白神情黯然,看起来憔悴不堪,就连眼睛都不再有以往的神采,看起来有些呆滞。 永琪再跟自己皇阿玛置气耍小性子,现在都是极为心痛难过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握着乾隆的手轻声唤他:“皇阿玛?您现在感觉可好些?” 乾隆手上没劲,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吴书来端了药过来,永琪把他扶起来靠在软枕上,接过药来一勺一勺细心把药给他喂了,再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等他缓过气来。 乾隆只觉得自己很累,精疲力竭,病痛被镇下了又服了些有补气安神效果的药,此刻只想睡觉。永琪也不多跟他说什么,只是亲手服侍他睡下,命吴书来在一边仔细守着,不许任何人吵到皇上休息,有什么不对的马上派人来叫。 劝慰了太后一通,伸手扶着她出去,顺便也叫上了欧阳洵。当然,令嫔也被他拖出去了。 两人问起皇上此时的病情,欧阳洵皱着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不太好。” 只这三个字就让太后有晕过去的趋势,永琪吓了一跳,连忙几声呼喊把人叫醒了,示意太后不要太焦急,先听欧阳洵说完。 欧阳洵也不扯别的,专谈皇帝病情:“皇上这病,早就说过不能情绪波动剧烈,尤其是动怒更是万万不可。我也不危言耸听,只这场气,皇上之前的静养,就算是前功尽弃。而且,这病情,看着也严重了许多。” 太后又有晕过去的趋势,永琪也懒得管了,连声问:“只是生了场气就这么严重?之前皇阿玛也没少跟我生气呀?算了,你就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治好吧?” “和之前一样,静养。”欧阳洵也找不到什么好法子。“而且,我也不妨直说,就算是静养,失去的东西也补不回来的。” 欧阳洵说得算是含蓄,永琪却是听得明白了,看来皇阿玛接下来,基本上就得熬着日子过了。永琪叹息一声,摆手示意欧阳洵回去照顾乾隆,转头对缓过气来的皇太后说:“皇玛姆,虽然永瑜犯了大错,但终究不是惩罚他的时候,不然再刺激到皇阿玛就不好了。不如就先令他回去闭门思过吧。” 太后恨极了永瑜,哪里会不同意呢?立刻就下了旨,把永瑜赶出宫去,着侍卫看守着将他锁在八贝勒府上的书斋里,也不许人探望也不许他出来,命他天天抄经给皇帝祈福。再想起令嫔,更是气得不轻,连通知皇后一声都懒得做,直接把她的封号给夺了,丢到冷宫去关到死! 皇后带着十三永d过来了,两人都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急得不行,太后握着皇后的手哭得喘不过气来,皇后本就吓坏了,看太后哭成这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如果不是苏嬷嬷扶着差点就要倒下去。 永琪拍拍永d的肩,有些劳累地说:“皇阿玛刚睡下,不能打扰,你暂时就别去了。大夫说了,现在必须静养着,等他休息好了再去看他吧。” 永d也成年了,与永琪一般高了,扶着永琪的手臂担心地说:“我知道了,你且放心。五哥,皇阿玛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永d说得小心,因为永琪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本身人就瘦了许多,再搭上这样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真的是非常让人担心。 永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对皇后说:“皇额娘,永瑜那小子刚刚说了许多胡话,将皇阿玛给气得够呛。大夫说皇阿玛再不可动气了,你看看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喜事,弄两出的给皇阿玛乐呵乐呵吧。” 太后一听就立刻点头:“是这个理,皇后你看呢?” 皇后听着感觉不对,怎么连冲喜的手段都用上了?但看着永琪疲惫的样子又忍住没有问,只点头说道:“这么说来,也确实是有几件好事的,永d的福晋快生了就是一件,这是永d第一个嫡子,皇上一直是关心的。然后紫微的婚事臣妾也有个眉目了,只等她明年春上出了孝就可以出嫁了。” 太后想到紫微就有些不痛快,虽然这孩子也没做什么坏事,但毕竟皇上这伤是因她而起的,所以对她也一向是不理不睬。不过皇上倒是挺关心她的,也算得上是一件喜事。打听了一下,知道那夫家是世家子弟,虽然是个庶子但挺有才华,官职不高但评价很好,以紫微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配了倒也不错,就点了头。 因着皇帝的病情,皇太后和皇后决定联手整治后宫,务必让后宫上上下下干净祥和!雷霆手段使出来,所有人都缩着脖子过日子,生怕做出点什么惹两位大神不高兴的事来。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也都暂时压下,在皇帝的面前更是报喜不报忧,生怕他不痛快。 皇帝自己倒觉得还好,他这个岁数了,即使不舍得不甘心,心里也是有几分明白。尤其欧阳洵又是个直肠子的,实话跟他说了,他这身子,再怎么细心养着,估计也就这两年的光景了。 两年时间呀,太短了。可是,两年时间,也够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皇上身子好了一些,但毕竟是病中,精力有限,所以就让大臣们回家自己过节去,只叫了在京的儿女们进宫来办了一个家宴。 即使只是儿女们,这人也不少。尤其皇上还要求儿女们将自己的孩子们都带进宫来,不管嫡庶。那更是一大片的人,但孝子贤孙的,也挺热闹。 乾隆最爱热闹,尤其老了,最喜欢儿女们承欢膝下子孙满堂的,看着除了早些年过世的几个孩子,除了在家思过的永瑜,包括出继出去的永都来了,一个不少的在自己面前,和和气气的谈天说地,乾隆心里极为熨帖。精神头极足地把每家的孩子都叫过来,问问功课呀,逗弄几下呀,心情极好。 看到乾隆精神不错身体也还好的样子,所有皇子公主们也都松了口气,更是故意在他面前想法子凑趣让他高兴,比如关系最好的永w和永d,就借着酒劲吵着自家孩子哪个更漂亮,最后闹腾着要皇上做主,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而此时的永瑜,则一个人坐在炕上趴着炕桌抄经,房间里只有炕桌上的一盏玻璃灯发着光,照着永瑜孤伶伶的身影和桌上的笔墨纸砚。 依稀能听到鞭炮和礼花的声音,闭上眼睛,也能听到一些笑闹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永瑜低头看着面前的白纸,只觉得心如刀绞,不知不觉中视线就模糊了起来,又突然清晰了一些,能看到白纸上,两个圆型的水痕。 永瑜突然很想见见自己的皇阿玛,想向他好好认个错,说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与本杰明狼狈为奸的想法,自己只是单纯地想交个朋友而已。想跟他说自己是有心胸有抱负的,只是一直无法施展,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说那些惹他生气的话来,想告诉他,自己一个人过节,是多么孤单。 眼泪越流越多,永瑜捂着脸轻轻的呜咽,此时的他,担心的不是同样一个人的小燕子,不是福晋的孩子的生活,而是担心自己真的失宠了。以前再犯错,皇阿玛也没有说过这么严厉的话来,更是几次为了他跟永琪翻脸,可是这次,听皇阿玛说的那些诛心之语,永瑜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 他在皇阿玛那里说的那些话,其实倒也是真心,但再怎么真心,他心底里还是爱那个位置带来的权势富贵的。上朝看着永琪掌管朝政,那种一呼百应的权力多么诱人,哪个人又不羡慕呢?永瑜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本事的,更觉得自己是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可是现在,什么都空了。 突然传来说话声,永瑜惊醒了过来,连忙擦去了眼泪,将滴了水的纸揉掉扔进纸篓里,转头看着房门仔细听着。 “今儿个是大年三十,福晋命奴才送些年菜过来给贝勒爷过节呢。” “东西打开。” “是。”一些轻轻的声响后,侍卫冷冰冰的声音应了两句,放了行。 门被推开,一个人拎着食盒弯腰走了进来,永瑜认出是福晋入门带来的包衣管事,这管事长得胖胖的,一张笑脸,挺和气的模样。进来先行了礼,叫起后恭敬地说:“贝勒爷,大年三十了,福晋不能过来,亲手做了些年菜让奴才送来给您,也算是一家团聚地过个节。” “福晋有心了。”永瑜点了头,这奴才就放食盒放在一边,过来帮着收拾了炕桌。这书斋里陈设简单,没有像样可以吃饭的桌子,也只有一个炕头热乎些,所以永瑜一天的活动基本上都在这炕上。管事自然也就把吃的放在这炕桌上了。 六菜一汤,虽然量不多,但样样精致用心,永瑜也是非常高兴的。想着和这管事多说几句话,他一个人关在这里,实在是闷坏了。“福晋可好?” “劳贝勒爷惦记,福晋一切都好。” “是我行为鲁莽连累了她。” “福晋让奴才和贝勒爷说一声,只要贝勒爷继续认真抄经祈福,您的孝心就一定能被皇上知道,贝勒爷自然有机会出来。” “我知道了。侧福晋好吗?孩子呢?” “都好,福晋今天和侧福晋大阿哥一起用的饭,奴才来的时候有幸见了大阿哥一面,大阿哥健壮可爱,两位福晋都极喜欢的。” 永瑜叹息一声,孩子生下来很久了,但皇阿玛一直没有赐名,家里也暂时只叫个小名,没有个正经名字,真是委屈了这个孩子。 想了想问了一声:“小燕子好吗?” 这奴才闷了一会没有说话,让永瑜有些担心,忍不住想追问,这奴才说话了:“回贝勒爷的话,您说的这个小燕子奴才没见着,不太清楚她的消息。” 永瑜想发火,但又忍住了。因为怕小燕子与福晋侧福晋撞见起了冲突,他当时特意把小燕子安排在离福晋她们院子最远的地方,平时也不许人过去打扰。小燕子自牢里出来也一直只在院子里活动,他没见过也是正常。 想到小燕子不知道一个人在做什么,是不是很孤单,永瑜心里非常难受,没心思再多说什么,打发了这奴才离开了。 而此时的小燕子则真的受罪了,永瑜被关,福晋多少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与这小燕子脱不开干系,心里恨极了她。福晋不待见这丫头,丫头奴才们哪个是愚笨的?于是,大冬天的,炕也不给她烧,送的饭菜也都是些残羹冷炙,还有一顿没一顿的,以前喝的药现在也没有人熬了。因过年了人手不够,还把小燕子这里的两个丫头调走了。直把小燕子冻得饿得闷得够呛。但她自身上残了,至今也没有养好,独自下不得床。 大年三十的,大家都在外面过节,小燕子这里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小燕子真的饿死了,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不断地伸长脖子看着大门,想着有人送些过年的好酒好菜过来。一想到那些鸡鸭鱼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燕子无肉不欢,永瑜又体贴,每顿里都是少不得肉的。可自从永瑜被关起来到现在,她吃的东西水准就直线下降,也只能幻想着过年,大家心情好,能送她些好的东西吃了。 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人送个吃的来。听着外面的声音慢慢降低,知道大家过完了节准备睡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燕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叫着永瑜柳青柳红尔康等人的名字,最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睁开眼睛就听到肚子雷鸣一般,撑起来看看周围,仍然没有人送饭。小燕子顿时怒了,扯着噪门大叫了起来。 门被推开,一串脚步声走了进来,小燕子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过去,心中期待是送饭的。 不过她错了,来人是八贝勒福晋与侧福晋塞雅。 八福晋一进来就皱着眉又退了出去,拿着香帕捂着嘴:“这都什么味呀?”奴才们连忙告罪,冲进来把门窗打开透气,再把那些脏的臭的东西都拎走,打扫干净了,才请八福晋进去。 八福晋出生并不高,但也是满州贵女,尤其长得漂亮,手段也不错,来的第一天就把塞雅给笼络了。她一脸嫌弃地坐下,挑着眉打量小燕子。心里说这么个狗窝里爬出来的没有一点体统礼教的丑女人,亏八贝勒拿着当宝贝。 小燕子也在打量她,八福晋今天穿着一身嫡福晋的大红绣牡丹旗袍,三层的珠串垂在胸前,美丽的脸上画着不浓不淡的妆,头上戴着一全套金嵌红宝的首饰,漂亮贵气,就连英气俊俏的塞雅,相比之下也略逊几分。 小燕子低下头,看着自己几天没换变得脏兮兮的青色衣裳,再想想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自卑了许多。 八福晋内心里哼了一声,拿着腔调问:“这就是那个宫女燕儿?” 八福晋身边的嬷嬷立刻说:“就是这个丫头呢,福晋。” “哼,一个宫女,见了本福晋竟然不跪,好大的架子。” 小燕子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几个嬷嬷上去就把人从床上揪下来,趁机的狠狠在她身上掐了几把,折腾得小燕子哭爹喊娘,被押着跪下了。 八福晋接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塞雅:“听说这丫头以前没少在妹妹面前耀武扬威?” 塞雅叹息一声:“可不是吗,可咱们爷宠着,我能拿她怎么办呢。” “哼!”八福晋把茶往桌子上一放,冷着脸道:“一个宫女,这般不知身份规矩,看来就是欠调教,拉出去,重打五十!” 小燕子大喊大叫地被拖了出去,她现在不比以前身子健康,挣脱不开。一开始还能挺着骂两下,后来就只能哭喊着求饶了。八福晋也不理她,只慢条斯理地喝茶,塞雅看了看门外,轻声问:“福晋,这丫头,八爷确实是宝贝得紧呢。” “八爷这回犯的错可不小,皇上都能气晕过去,哪里是那么好摆平的。既然有这该死的奴才几分原因,少不得要整治一下才好让皇上消气。这也是为了八爷好,八爷知道了,自然也是赞同的。”说着眼神示意一下,外面的奴才手上又加重了几分。 “福晋说得是。”塞雅现在有了儿子傍身,与福晋关系也不错,加上也是恨这小燕子,自然是赞同的。 小燕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仍活着,果然是身子骨好。八福晋想着早知道就打一百板了,不过看她这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哼了一声,搭着丫头的手站起来,命人把小燕子扔到柴房去关起来,转身就带人走了。想着等人死了,去宫里求见下太后皇后,把八爷捞出来才是,毕竟自己还没孩子呢。 此时的永琪,正坐在马车里靠在善保的身上,看着苏勒和阿德下棋。咳嗽两声笑着问:“怎么想着要把这两个小子带上呢?” 善保摸摸苏勒的脑袋,再收手把永琪身上的貂裘拢紧些:“有孩子在,你也能放松些。怎么又咳嗽?”伸手摸着永琪的额头,没觉得发热,才放松些。 “没什么,昨天陪着皇阿玛弄得有些晚了,回去的时候呛了风。”永琪笑着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对比之下发现自己的手指尖仍然冰凉,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苏勒皱着小眉头,把左手食指曲起来放在嘴里咬关节。他就这毛病,一想得入神就咬手指头,因为这个,也不知道被永琪教训多少回,怎么也改不了。永琪现在也懒得管了,只好奇他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伸头去看。 两人下的是军棋,是永琪弄出来给孩子们玩的,现在非常盛行。阿德聪明,苏勒现在被逼到绝地,难以还生了。他倒也痛快,不咬手指头了,干脆认输。只是看那小脸嘟得老高,显然是不服气的。 阿德在长相上更像和琳一些,性格倒是很像善保小时候冷冰冰的,瞟了他一眼问:“还下?” “下!”苏勒挽着袖子再战,看那劲头,今天是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永琪轻笑,捏了捏苏勒的耳朵,苏勒正集中注意力呢,摆摆头把他手甩了,瞪了自家阿玛一眼,转回头去努力注意着棋盘。永琪回头和善保相视一笑,不再打扰他。 外头又下起雪来,马车速度慢了一些,永琪推开小窗看了看,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落下来噗沙沙地响,轻轻柔柔。被风卷起来的雪花成串地飞舞,轻盈自在。空气中都是雪花那般清冷洁净的味道,让人只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间,都干净了许多。 “新年就这般大雪,看来真是瑞雪兆丰年呢。” 114、第114章 坐了一个上午的马车,两个孩子各自睡了一觉,连永琪都忍不住睡了一会,直到中午才算到了目的地。 一个孤伶伶的小庄子,依山而建,坐落在半山腰上,清净简单。一行人到门口时,马上就有人迎出来给他们牵马。永琪把睡着的苏勒递给善保后跳下车来,奇怪地看了看四周问他:“这是哪里呀?难不成是你的庄子?”买这种庄子干嘛?风景也不怎么样,难不成是有温泉?可没听过这周围有温泉呀。 “这不是我的庄子,是我师父的。” “咦!”永琪立刻甩过头瞪着他,一脸的惊奇诧异加暗喜。善保的师父是个神人,至少在永琪的心里绝对是个神人,不,何止是神人呀,那真是神人中玉皇大帝级别的。因为据听说的消息总结,善保的这位师父绝对称得上是文武双全才华出众之人,武功独步天下无人能及,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上知天文地理,下懂岐黄卜术,无所不能。不过似乎是这位先生的意思,所以善保很少提到他。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这位神人,永琪立刻精神了许多,摩拳擦掌地想要睁大眼睛好好见识一下! 善保见了他这样哪里会不明白,好笑地说:“师父喜欢清静,所以在这里建了一个小庄子住下。进来吧。” 善保带来的人很少,永琪和苏勒更是一个下人都没带,善保带的人似乎是对这里很熟,牵了马拉着车一会就消失了。清醒过来的苏勒因为看见了山上跑过的一只灰兔子,哇哇乱叫地拖上阿德跑走了。永琪也懒得管,只是很好奇地在善保的带领下四处看。 庄子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干净漂亮得像上好的羊毛地毯一样。庄子里面倒是打扫得很干净,青砖瓦房组成个挺大的四合院。院中铺路的石头也只是普通的杂石,扫去积雪一块块露出来很有点江南园林的感觉。院子里种着一圈竹子,仍然是翠绿色的清新,在白雪的衬托下更加的绿意盎然。 而最有意思是的这园子竟然引了山上的泉水下来,汇成小溪在院子里绕了一圈,积满了中间一个种着睡莲的小池塘,再从另一个出口流出去。池边有一个很大的竹制茅草亭,放了两把竹椅。整个园子非常朴素田园,但非常美妙精致,可见主人在这园子里花了不少的心思。 永琪很喜欢这里,一个人在这里乱转着四下仔细看,心情很好。 善保也不管他,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转,找管事问了两句话就进了朝南的一个房间里。 永琪眯着眼睛仔细地看这水流的形状,倒有点像是流觞亭的样子,如果炎炎夏日,在这山中水边闲坐,一杯美酒从上流摇曳飘下,拿起来水滴轻落溅起涟漪。举杯一口美酒入喉,清凉爽滑,该是多么美妙呀! “荣亲王看来很喜欢在下这个小园子呢。” 永琪抬头看过去,一个长相普通但温和儒雅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主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自己。此人外表一般,看起来如同普通的教书先生一样,面白无须,笑容慈和,眼神清澈。 永琪微笑,点头:“喜欢,想来这里夏天更是清凉舒适的,到时候定要再来打扰一回先生。” “呵呵,王爷若是喜欢,以您的财力权势,更好的园子也是唾手可得。” “好看的园子多得是,难得是一片清净自然又朴实无华。”永琪盯着那片睡莲,隐约可见两条小鱼嬉戏其中。突然说了一句:“看起来挺好吃的。” “呵呵,确实味道不错,不过这两条小了些,我让厨下备了几条大些的,王爷一会就能尝到。” 永琪不好意思地笑笑,眨眨眼睛歪头装可爱:“到现在还不知道先生如何称呼呢?” “鄙姓司徒,司徒镜。” “司徒先生。”永琪行了一礼,这位倒也大大方方地受了,再请永琪进到屋里去。 屋子里一样的朴实整洁,只有一大幅松鹤图装饰,家俱都是普通木制甚至竹制。 善保正在煮茶,永琪是不爱喝煮茶的,嫌苦,不过看这里器具齐全,想来这位司徒先生喜欢。看善保那认真的样子,永琪就知道他没少干过,笑看了司徒先生一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司徒镜亲手倒了一杯茶给永琪:“听说王爷不爱喝苦茶。” 永琪接了,眯着眼睛笑:“我自小蜜罐子里泡大的,怕苦。” 司徒镜呵呵直笑,伸出手来:“王爷,手伸来。” 永琪挑挑眉,随手把左手递过去,而且是直接大张着五指递过去的。瞪大眼睛一脸期待,想知道这位难不成还会看手相? 司徒轻笑,在他手心打了一下,按住脉。 永琪注意到专心煮茶的善保开始分神地看过来,永琪对他眨眨眼睛,善保失笑,却仍认真地看着师父的脸色。 左右手都把过,司徒看了眼弟子一眼。善保站起来,将煮好的茶端来放在司徒镜的面前,然后坐到永琪的身边,握着永琪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笔茧。 司徒镜喝了口茶,抬头看永琪。 永琪长得很好看,自己的徒弟和|已经算是长相出众,但比起他来,还真是逊了一筹。说他美,他却俊俏,说他俊,他却艳丽,气质纯净明亮,高贵也亲和,真是难得。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大限将至。” 永琪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善保,善保呼吸都慢了许多,脸色苍白唇无颜色,吓了永琪一跳,拍着他的脸喊他:“喂,喂,你别怕呀,他话还没说完呢!” 善保把他的手握住攥在手里,紧张地问司徒:“师父,您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司徒镜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又抬眼看着自己弟子惊吓的样子,叹息一声:“若是真的,你待如何?” 善保愣住,永琪捏了下他的脸把人唤醒,善保醒过神来,回答:“我们约好的,留下的人继续守护大清直到最后,再地下团聚。”永琪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满意地笑。 司徒镜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这个弟子对这位荣亲王情根深种多年,他是知道的,还以为他会说绝不独活的话呢。点点头,也不卖关子:“王爷这命相确实是有些奇怪。” 永琪咦了一声:“你不是不会看相吗?” 司徒镜挑眉:“我何时说过?” 永琪哑然,闭嘴缩回善保怀里眨眼睛扮无辜。 “王爷的面相上看确实不是长寿之人。”司徒镜的手指伸出来点在永琪的额头上:“印堂发黑,看起来更是大限将至,阳寿不过一年。” 永琪奇怪,自己天天照镜子,也没觉得自己脸上哪里黑呀。“那哪里奇怪呢?” “但王爷身上紫气缭绕,绵绵不息,得天独厚,却是长寿的命数。” 永琪心说自己穿越来的难道不是言情剧而是仙侠剧? 司徒镜摇头苦笑:“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想来,王爷天命所归,虽命里有劫,只要能安稳度过就会福寿绵长。” 感觉身后靠着的善保长长地舒了口气,永琪接着问:“那以先生看,我这劫是生是死呢?” “这我可说不好。”司徒镜坦白,他虽然有几分看相卜卦的本事,但永琪他是真的看不出来。 永琪身上紫云缭绕,隐隐有神龙翻滚其中,这是帝王之相。帝王的命数本就难以判断,更何况永琪这外貌上的命相还与本相不符。笑了笑继续说:“至于你的身体,我看了看其实倒是还好,只是过于劳累,加上思虑忧心过重才有些虚弱之态。” 永琪点头,拍拍善保的胸口:“我饿了。” 善保叹息一声,知道他借口调走自己,永琪肠胃不好,难得有饿感,这分明是个借口。却仍点头站起来,出去给他张罗吃的,再把两个不知道野去哪里的孩子给揪回来。 永琪坐正了,脸色严肃地问:“司徒先生,我一点也不想死。” 司徒镜轻轻叹息:“我帮不到你,你命数天定,不是凡人轻易可以更改的。” 永琪眼睛转了一圈坏笑着说:“先生神通广大,一定知道一些化险为夷的方法是不是?” 司徒镜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眯眯地问:“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先生但凡开口,永琪倾力达成。” 司徒镜摇头失笑,放下茶杯也认真地说:“王爷,并非在下不愿助您一臂之力,但这事真的参不透道不明。不过,王爷既然不想死,就要相信人定胜天。” 永琪挑了下眉,靠回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绿竹不再说话,司徒镜也不打扰他。 “阿玛!”小包子苏勒冲了进来,手上拎着一只被袖箭射穿了脑袋的兔子,挺大只的。“阿玛!我们吃烤兔肉嘛!” 永琪撇嘴:“拿远点!送厨房去,你阿玛我又不是厨子。” 苏勒清脆地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拖着兔子跑出去找厨子了。 司徒镜看着跑远的苏勒,笑着说:“小世子倒是聪明可爱得紧呢。” 永琪立刻眼睛一亮:“你喜欢?送你当徒孙。” 司徒镜哈哈大笑,摇头:“在下虽然喜欢这孩子,却当不起这个师祖呢。世子还是跟在王爷身边比较好。” 永琪抿嘴一笑,不再说话。 在山上这几天,永琪天天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饭就和司徒镜下下棋聊聊天,和善保出去散散步,回来再吃饭,再接着睡觉。真是多少年都没这么悠闲过了。两个孩子也玩得痛快,天天满山遍野地搜刮可以吃的东西,每天都能有所收获。这山上的飞禽走兽都倒了血霉了,每天都会有不少物种成了当天永琪桌上的菜。 司徒镜清静惯了,他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弟子现在也不在身边。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倒也适应得挺好。早上带着弟子和两个孩子练练武,偶尔会陪着两个孩子出去打猎,回来和永琪谈天说地,也挺热闹。 永琪一直以为他会问方严的事,但司徒镜根本提都没提过。直到有一回永琪自己憋不住问了,司徒镜才轻笑一声:“我那师弟个性仁义和善,当年我已经劝过他不要管方家的事,他自己不听。方严能留下一条命来,王爷已经仁至义尽了。” 永琪摸摸鼻子,想着其实他有办法让方严少受些罪的,不过他当时对那小子极为不满,所以反而比福尔康用得刑更多。 说起福尔康,永琪突然转头问善保:“我说,咱们是不是把蒙丹那杂毛忘记了?” 善保翻了一个白眼,这人嘴里时不时会把不住门地蹦出几个让人想吐血的字眼来。“我把他阉了,给小敏子安插进宫丢和贵人身边伺候去了。” 永琪立刻跳起来,扑过去掐他脖子:“啥?这么好玩的事你竟然不叫我一声!” 善保被他扑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稳住脚步把人扶着说:“你那一阵光想着对付令嫔了,哪里会把他想起来。我懒得把他留在牢里占地方,就和小敏子商量了下送进宫去了。” 永琪立刻激动无比,继续揪着善保问后续,善保轻笑:“哪里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个太监还能干什么。不过和贵人一开始吓得不轻,后来倒是满不在乎了,只把他当个太监使。” 永琪挑眉,撇嘴,那女人果然不是啥好东西。 善保伸手捏着永琪的小尖下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才几天呀,这人脸上也红润了,小下巴上也有肉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带他出来果然是对的。 “这几天过得开心?” “开心,不想回去了。”永琪越发地犯懒,没骨头一样靠在善保的身上。善保轻笑几声,拥着他坐到竹椅上,看他眼睫一颤一颤又要合上,伸手捏他一下:“别睡了,你一天到底要睡几个时辰呀。” “舒服呀,你这么暖和。”永琪打个哈欠,他这一阵子可把几年的觉都补齐了。 善保胸膛震动几下,伸手将他拥在怀里任他睡得更舒服些。 永琪心里明白,他不可能在这里呆很久,所以,他要在这里养好了精神头,一齐地撑到度劫!伸手圈着善保的腰,靠在他胸口上把脸埋进去。温暖的手伸过来,紧紧地拥着自己,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背。没有人说话,却格外的安宁人心。 京城里。 令嫔,呃,现在应该叫魏氏,躺在冷宫冰冷的炕上,捂着嘴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却咳得格外大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当时在慈宁宫里,永琪那一脚,如果再狠一点,就可以直接要了她的命。她现在吊着一口气,也是因为永琪当时没来得及用全力而已。 一口腥甜涌上来,魏氏连忙将脸冲地,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来。床边打扫得并不是那么干净,依稀可以看见不少的血迹,可以想见这也不是她吐出来的第一口血了。 又咳了一会,这才勉强压下咳嗽的势头,无力地靠在床上,想叫人端杯水来,又想到唯一跟着她到冷宫的冬雪去要木炭还没有回来呢。 魏氏转头看着旁边的窗子,窗外在下雪,雪很大,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了。冷宫用的是纸窗,破碎的纸片被北风吹得啪啪乱响。雪片随着飘进来,在没有一丝热气的房间里飘舞一会,任性地找了一个角落落下来。 呵,也只有它会喜欢这个地方了吧。 冰冷,寂静,空空荡荡。魏氏不止一次地觉得,哪怕是把她扔到辛者库,也好过在这里呆着。在这个,连嘲讽打骂都没有的地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活着,或者说,等死。 看着白雪,魏氏突然苦笑了两下。她可不是在等死吗,她现在这个身体,早就油尽灯枯了,又没有太医会来这里给自己这个没有品级没有钱的女人看病,她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呢。 可是,她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梦中,她总能看见自己一身皇贵妃的朝服,而她的儿子则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一步步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为什么不一样呢?为什么梦境想要变成现实是那么难呢? 今天的一切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梦的错? 人都是贪婪的,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有了这样的资本,只要付出努力,为什么不能得到?她仍然记得,那个繁花开尽的季节,那个美丽得像画一样的女子抬头看着自己,见到自己自卑地低下头去,用戴着金指甲套的手轻轻地划过那华丽的衣服,如同蛊惑般的声音带着轻轻的上扬语调:“你,难道不想拥有吗?” 拥有?怎么会不想拥有?帝王的宠爱,高贵的地位,美丽的衣饰,恭敬的奴仆,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嘴脸的人们强装出的讨好和谄媚。她当然是想要的! 所以,她借着她的美丽,借着他对她的感情,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现在才明白,当年为什么她会让人带话给自己说自己注定失败。是呀,已经有过的最美好的已经走了,自己这个模仿的,再像,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超越已经死去的。尤其,是在自己生了一个脑袋不清楚的儿子的时候。 呵呵,自己的宝贝儿子呀,你到底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吗?这个宫里,只有自己是真心为了你好的。现在,自己不在了,你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那个位置,已经注定是属于永琪的了,自己与永琪有杀母之仇,他能忍着不杀了你,已经是皇上能做到的极致。可皇上那个样子,还能护你到几时呢? 我的傻儿子呀,不是没有人劝过额娘。但额娘当时既然做了,就必须走到最后。你再怨我,再恨我,额娘也只是希望用最高的皇权来保住我们母子的性命而已呀。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啦,晚啦…… 冬雪拎着一个破篮子回来,篮子里放着几块潮湿肮脏的木炭。这样的炭不要说娘娘了,以前就是自己也是不用的。可是现在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炭,也是亏了有自己对食的太监帮忙才能拿到一些呢。 走近房间没有听到声响,冬雪松了口气。想来娘娘是睡了,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不会咳嗽了。睡了也好,自己忙了一个上午只为了这几块炭,还没有张罗饭呢。冷宫没有厨房,必须自己去厨房拿一些饭菜过来。拍拍身上的灰,冬雪伸头看了眼魏氏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皱了下眉,去拿了扫帚准备清理一下。 扫的时候,冬雪觉得有些奇怪,魏氏动也不动的样子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哆嗦着将手伸到魏氏的鼻子下面,等了好一会,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她也没有看到她胸口的起伏,冬雪一块尖叫,落荒而逃。 接到信的永琪眯着眼睛看完,伸手递给了善保,站起来一步步走出了庄子,新落的雪花上留下一串黑色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到庄外的崖边,呼啸的山风鼓起雪花狂舞,很快将他全身染白。风很大,他却负起手稳稳地站着,动也不动,仿佛站成一棵松,一块里程碑。 善保站在庄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的眉毛眼睫上落下的雪花渐渐模糊他的眼睛,看他肩上的雪花越来越多仿佛要压垮那瘦弱的肩膀,看那山风撩起他的披风,展开如翅几乎将他带走。 可他仍然站在那里。 然后,他回过头来,冲着自己眨眨眼睛抖落雪花,再微微一笑,所有的雪花都仿佛在面前化开,温暖的感觉因他的笑容再次回到身上。听到他清澈坚定的声音,穿过层层雪花告诉自己,坚定如信念:“善保,我不会死的。” 115、最终章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夏末秋初 如果高处放眼望去,就会清楚地看到平时一向被各国船只塞满的天津港海面今天突然空了起来,除了几条负责巡视的小船,竟然看不到其他船只的影子。但海面上虽然空了下来,岸上却挤满了人群。 日头有些大,天气有些热,加上周围人山人海,就更让人觉得闷热。好在海边的风吹得人很舒适,带来海水清凉的味道,让所有人被阳光晒得有些萎靡的精神头也重新提了起来。 这无数的百姓也不知道从哪里涌来,拖家带口地来凑热闹。因为人太多,车马不得不被拦在了港外,所有人都只能站立岸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无数的士兵持刀枪领命前来护卫,并将人群分到不同的区域老实呆着,不容出任何差错。 离港口最近的码头略空一些,不过同样也有许多人站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乱动或吵闹。码头周围,巨大明黄色的龙旗迎风飘扬咧咧作响,整个码头庄严安静。 在码头正中央,有一个被精心搭建的高台,高台上铺满了大红的地毯,并一直笔直地延伸到码头的尽头。这两边又排列了无数的大鼓,鼓手们双手垂立站在鼓前握着鼓槌等待。 高台左边站满了穿着朝服的王公大臣,整整齐齐地依礼站着一动不动,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充满了骄傲自豪,视线总是忍不住地往海面上瞟过去,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高台右边则站满了来观礼和送行的各国使臣,他们也穿着非常正式的礼服,在士兵们的安排下以国家区分站立着。虽然已经站着等了很久,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有些人热得狠了,会从口袋里拿出丝帕轻轻地按一按额头,然后很快地收回去,再整一整衣领,继续笔直地站着。 而在高台上,有一顶华盖和一把龙椅,乾隆坐在上面,身后从大到小站着所有的儿子。 乾隆其实并不想坐着,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不能支持他这么长时间的站立,所以他只有坐着,挺直脊背双眼放光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然后,不知何处的人声突然叫了一声什么,仿佛是开了闸门一样,无数人开始欢呼起来,热烈的气氛让码头上的人也都忍不住回头张望着。乾隆听到声音全身一震,伸长脖子四下寻找。终于看到数根桅帆在海面上移动着,一点点靠近码头。 乾隆再也坐不住了,刷地站起来,吴书来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过去扶,被他一抬手甩开,吴书来立刻弯腰退下。乾隆直直地站在高台正中央,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地专注地看着海面。 一艘又一艘,一条条大船慢慢进入了码头上所有人的视线中,崭新的船身,洁白的船帆,光洁锃亮的炮口,穿着新式蓝白色海军制服的士兵们精神抖擞地站在甲板上,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光荣而神圣。 当船只靠近码头,巨大得仿佛一座山压过来一般,三艘一样大的钢铁船只率先靠近码头,就将人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和大清常见的船只不太一样,这些船只有着尖尖上翘的船首,数十丈长流线的船身,数根耸立在船上不同位置的巨大桅杆,船只两边无数的炮口里伸出黑洞洞的杀人凶器,整条船只如果钢铁怪物一样逼进人们的视线,震撼人心! 紧跟着这三船主舰停靠进来的小一轮的军舰。说它小一轮,也真的只是小了那么一轮,窄一点,短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左右停靠过来足有二十来只,然后再是一群小些的护卫舰密密麻麻地和靠了过来。这些船只中,大多都是钢铁战船,每条船都光洁发亮。在海水的波纹反射下可以看见每条船的侧面都画上了金龙图案!如此多的船只,将原本空荡的天津港再次塞满!等这些船只全部停靠稳当,就花去了一个多时辰。这些船只总数有六十六艘,它们将沿着海上丝绸之路航行,预计的最终目的地是在英国,来回将花数年甚至可能十多年的时间。 (此情节完全凭空想象!) 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们,看到这些船只的时候,都忍不住兴奋地发出叫好声。无数的人想要冲上前去看个仔细,被护卫们死死地拦了下来。而那些外国使臣们的反应则更多的都是震惊和羡慕的,不是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国力的。 乾隆激动得全身发颤!虽然为了聚集这些船只将大清所有的船厂一扫而空。但在没有影响大清海军规模的情况下能聚集出这样的船队,乾隆觉得骄傲到有些晕眩!就是为了这一天,多年来无数的金钱,都用来填了这个无底黑洞!可此时此刻,见到这样的成果,乾隆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三艘主舰的侧面,突然同时落下一块板来,露出一个丈宽的出口,铁索牵引的钢板正好变成了可以登岸的跳板。 永第一个从正中间的船只中走了出来,踩在码头鲜红的地毯上。左边,福隆安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右边,是一个身材瘦长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他是范义昊的儿子范哲平。 三人一步步走向高台,脚步缓慢而稳健,似有一种奇妙的韵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而跟在他们身后走出船舱的是更多的将领和官员,他们中,有各船只的船长,有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员,有负责航海事务的官员,有负责军事护航的官员,有负责医疗和后勤的官员。 在三人的带领下,他们站满了红毯,然后面对着大清最高的统治者,恭敬地跪下。 乾隆只觉得自己全身颤抖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勉强自己抬手示意。 小敏子从吴书来身边站了出来,穿着极品宦官袍服的他对着乾隆行了一礼,再刷地一下打开了一幅绣工精美的圣旨:“皇上有旨!” 包括各阿哥在内,码头上所有大清官员子民全部跪下接旨。 小敏子的声音清朗而嘹亮,不似一般太监那样不阴不阳,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出那冗长的圣旨,带着穿透力的声音波纹一样扩散开去,也将大清原本的历史一点点动荡开,引导到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而今天,也必然会在未来的史书上会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最后的“钦此”两字带着长长的尾音消散在空中,所有即将出行的官员将领士兵们,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回应:“臣等,领旨,谢恩!” 乾隆伸手扶起永,再示意所有的将士们平身,看着三人微笑。 永眼睛微红,他此去,即使能顺利回来,肯定也再看不到皇阿玛天颜了。 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乾隆拍了拍他的肩:“永,皇阿玛很骄傲!非常骄傲!” “朕原本,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朕只想告诉各位将士:去吧!去乘风破浪!去扬我国威!去建功立业!朕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送行的酒一齐饮下,拜别送行的众人,出行的将士们开始各自登船。 小敏子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鸣鼓!” “诺!” 震天的鼓声同时响起,激荡人心。所有的船只扬帆,顺着风势缓缓离港。在众多船舰的护卫下,三艘主舰也起了锚,一点点离开港口。 鼓声中,欢呼声中,乾隆抬腿走下高台,一步步走向码头。 码头上的人都静立在原地,看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乾隆,踩着鼓点一步一步走在鲜红地毯上,一步一步来到了码头的尽头,当他停下脚步时,最后的船只也已经离港,乘着风,与其他船只一起一点点远去。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节选。)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万里……送行舟……” 乾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渐渐地扬起笑容。 “永琪。” “儿臣在。” 乾隆回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儿子,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抬手拍拍他的肩再牢牢握住,“接下来,看你的了。” “是,皇阿玛。” 乾隆三十二年隆冬,乾隆皇帝于养心殿驾崩,谥号: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钦明孝慈神圣纯皇帝。 荣亲王爱新觉罗·永琪柩前继位。翌年,改年号,荣盛。 荣盛三年,济南,大明湖畔 今天的大明湖格外的美,烟雨蒙蒙下如诗如画。不过,就算很美,下雨就是下雨,若不是闲得发慌的或是穷讲究的人是不会在这种天气里出来看大明湖的。 所以小敏子一万个不理解,自家爷从来不讲究的呀,干嘛在这济南停留个四五天专门等这么一场雨呀? 善保撑着伞叹息一声,看着在九曲桥上散步散得很轻松很愉快的永琪,说:“永琪,雨变大了,会受凉的,我们回客栈吧。” “不要!”永琪握着伞柄轻轻一扭,伞上的雨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向飞散开去,看着小敏子跳着脚的躲开水珠,永琪心情格外好地哈哈大笑。 善保摇头失笑,递给小敏子一块干净的帕子:“算了,让他玩吧,难得出来。” 小敏子道了声谢接过来擦了擦脸,看看远远跟着的护卫对善保说:“主子能开心当然是好的。但你也知道,先皇驾崩的时候主子大病了一场,这身子底一直就不那么好。虽然现在是春天,但这细雨也是很凉的。而且这也不好护卫呀,万一……怎么是好?” 善保皱了下眉,点点头走了过去,永琪正扶着栏杆看着水中的荷叶,嫩绿的叶子在雨水中看起来更加青翠欲滴。看到善保过来笑着说:“善保,如果夏天来,这么多的荷花一定会很好看吧?” “是呀。”善保伸手抹去他肩头上的一些水珠,伸手握了他的手皱着眉:“手冰了。” 永琪回握:“不要紧,我不冷的。”然后左右看看,惊喜地拉了下他:“看呀!画舫!” 善保扭头去看,果然九曲桥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边停了一艘漂亮的画舫。 虽然没有回客栈,但这画舫也不错,至少不用再淋雨了。小敏子也就不说什么了,端来茶给永琪暖身。 永琪喝了一口茶,然后眉头一皱,喝惯了贡茶的他可是很久没喝到这种粗茶了。其实这茶也算是不错的,不过以永琪那张刁嘴来说,实在是不好喝!虽然有些渴,但看了看手里的茶,还是把杯子放下了。善保轻轻一笑,递来自己的杯子,杯子里是白开水。永琪眯着眼睛笑,白水也好地苦茶。接过来将十个手指头贴上去,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风景。 雨势渐小,让整个大明湖更加的清晰地呈现出来。岸边的杨柳依依,湖中的荷叶点点,点缀得这青山绿水美得仿佛人间仙境。 善保突然问了一句:“你特意来这里,想看什么?” “嗯……不美吗?” “你如果是那种为了赏景而抛弃政务不管的人,庆王爷就不会同意你出来了。” 永琪摸摸鼻子,明明应该是表扬他的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也没什么啦,只是听阿玛提过几次,所以才想来看看。” 善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里应该是皇上遇见紫微格格的母亲的地方。眉头一挑冷冷地问:“怎么,你也想来这里偶遇某个美人?” 永琪一口水喷出来,咳个不停,小敏子忍着笑过来帮他打理。永琪终于止住了,狠狠瞪他一眼:“是呀,不行吗?”接过小敏子重新倒的水,永琪哼了一声:“我只是来到这里后想起来了,才想多停几天看看风景而已。”说着挪动一下身子不再面对着他,专注地看着外面的风景,“而且,这景色也确实比我见过的要好看多了。” 听到这句话,善保直觉有些奇怪。永琪出过几次京城,但没有一次是来济南。那么,他是在哪里看到的大明湖? 突然的一个想法让善保皱起了眉头,挥手让其他人站得远些,甚至示意小敏子也退后,然后起身坐到永琪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你是说你的前世?” 永琪点头,放下茶杯支着下巴看着湖面:“有认识的朋友住在这里,所以来玩过一次。那个时候水也很清,也很漂亮,但是比起现在的看起来还是差一些,太多人工建造的东西,让山水都少了那些灵气了。” “那时玩得开心吗?” “也挺开心的吧,见惯了城市的热闹喧嚣,突然到了这么一个清雅自然的地方,很放松呢。” “那么,还会想要回去吗?” 永琪回过头来,看着善保的脸。 善保总是说他很了解自己,可这么些年了,自己又何尝不了解他?看他将唇抿起来,就知道他在紧张担忧。伸出手,用食指中指对准那嘴角,向上一顶!顶也要顶个笑容出来! “我有说过我想回去吗?而且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回去的。”收回手继续支着腮,永琪学着善保的习惯,摩挲着他手上的笔茧,“生活那么多年,难不成还不让我怀念一下?” “那如果有机会,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呢?” “回去。” “咦?” “总要带你去见见我爸妈。”永琪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我那爸妈最是和气,他们一定很喜欢你。至于我那妹妹……”永琪皱了下眉:“以她唯恐天下不乱和最喜欢将我和其他男人凑对的个性,肯定会非常高兴我找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善保笑了起来,永琪见他笑了,又说:“当时突然来到这里,我是非常想回去的。不过这么年了,我也习惯了,而且,我知道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有机会回去见见爸爸妈妈和小妹,跟他们好好道个别也就够了,我还是要回来的。不过回不去了,只有拜托天上各位神仙和众多菩萨帮个忙保佑他们了。你不用胡思乱想。” “好。” “……对了,善保。” “什么?” “我们来约定三生吧?” “三生?” “不够?” “是呀。” “不要太贪心!” “你想三生后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 “……不想!” “那我们约定生生世世吧?” “好。” 二十一世纪,北京 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明明个头挺小,噪门却不小。床上的人□□一声,将被子拉到头顶蜷缩起来,可仍然没有挡过那魔音穿脑般的铃声。无奈地从被子里伸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胳膊,修长的手指抓住闹钟,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闹钟背后的小小按钮,啪地按下,这个世界,清静了。 胳膊再缩回去,被子重新回到脖子下面,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侧头在枕头上磨蹭了两下,再沉沉地睡了过去。 门把向下转动,无声地被推开,一个穿着t恤衫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阳光型漂亮mm走了进来,看到这情景挑了下眉,转身又走了出去。没有一会又回来了,只不过手上拎着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 左手将铁锅举到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哥哥头顶上方,右手拿起一把铁铲。 “铛铛铛铛铛铛……” “哇啊啊啊……” 被震天巨响惊醒的叶卉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很顺利地用自己的脑袋与那铁锅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又发出铛地一声! “哦!”痛到眼泪都要飙出来,叶卉真的很想哭,忍不住怒吼:“叶然!你和我和假期有仇吗?” “跟你说过了今天要搬家的。”叶然扛着铲子扬着下巴:“我都好心提早起床帮你搬家了,你这个要搬家的还在这里赖床,你也好意思。” 叶卉撑着嗡嗡响的脑袋□□不断:“那你不会用温和点的方式叫我起床?” “哼,那多没诚意?” “你不用这么有诚意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会介意,能欺负你的机会不多了,我当然要好好把握。”叶然可是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伸手揉乱老哥的头发:“快起来吧,我早饭都做好了。” “爸爸妈妈呢?” “爸爸上班,妈妈去买菜了。好了,快起来!” 无奈地掀被子下床,穿衣洗漱整理东西,敲了敲有些晕沉沉的脑袋。昨天晚上似乎做梦了,虽然不记得梦到什么,但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害他一直忍不住想个不停。 算了,今天要搬家,只有一天时间,要快点。 兄妹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可惜叶卉的东西不少,书本电脑衣物被子,加上无数的杂七杂八小东西,整整塞了两个大箱子和两个背包还没完。 正整理着呢,叶妈妈回来了,也一起忙活。儿子毕业了,虽然是在本市找到的工作,但是离得太远了。叶卉赖床,不肯天天早上提前三个小时起床去上班,就在工作地段附近找到了一个跃层公寓。房东因为一个住,嫌房子太大空起来浪费,就租了楼上的房间出去,地段好房型漂亮,价钱也不贵,叶卉运气好,被他抢先租到了。 早早吃了中饭,兄妹两人拎着行李出门了,坐公交,再转公交,再转公交…… 终于到了地点,叶然撑着箱子喘气:“哥,换成是我我也要租房子住。” 叶卉感动地抹了一把汗:“真高兴你能赞同。好了,快到了,走吧。” 房子在一个很新的小区内,叶卉虽然一直是和中介联系,但手续什么的都齐了,钥匙也拿到手了。所以直接掏钥匙开门,然后,被眼前的一个大帅哥吓了一大跳。 兄妹两人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一身衬衫西裤手端咖啡的帅哥说不出话来。帅哥微微一笑,眼镜后的眼睛弯起来,温和友好,轻轻地放下咖啡杯,走到门口来看看两人,最终将目光定在叶卉的脸上:“你是叶卉吧?我是你的房东邵亦|。之前因为我一直出差在外,所以一直是中介和你联系,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请多指教。”说着伸出手。 叶卉伸出手回握:“你好,请多指教,邵先生。” 116、番外 番外一 永瑜结局 天色渐晚,但永瑜仍然在抄经。突然听到身边的窗子上被什么轻轻地击打着,回过头去看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立刻跳起来来到窗边轻轻地拉开一条缝。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焦急地缩在角落里,看到他立刻眼睛一亮:“八爷!” 永瑜连忙把手指竖在唇间阻止他大声,再回头去看了看,见仍然没有动静这才问:“小山子,你怎么跑来了?” “八爷,大事不好了!”叫小山子的男孩虽然急得不行,但仍然记得将声音压到最低,着急地趴在窗子边小声说:“八爷,小燕子姐姐被福晋打了!现在扔到柴房去了!我让我娘去偷偷照顾她,可我娘说小燕子姐姐伤得太重,娘说……说……”小山子低下头擦着眼睛,一想到小燕子的伤就抽泣不止。 永瑜的脸立刻苍白如纸,连忙问:“小燕子怎么了?为什么会被福晋打呢?” 小山子摇头哭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到传言才知道这事的。去柴房果然看小燕子姐姐全身血淋淋地躺着。”小山子抬手抹了把眼泪:“我娘不敢找大夫,怕被福晋知道了,只自己偷偷去照顾,我娘说小燕子姑娘一直高烧不醒,如果再不找大夫,估计就……”又抬头乞求地看着永瑜:“八爷,求您去救救小燕子姐姐吧,她真的是个好人,救了我和我娘,还让我们住在这里,可是……可是……现在小燕子姐姐快死了,您去救救她吧!” 永瑜心如刀绞,一边是皇阿玛,一边是小燕子,永瑜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小山子见他不为所动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心灰意冷:“我娘还说八爷这么爱护小燕子姐姐,不惜为了小燕子姐姐和皇上吵闹,一定会救小燕子姐姐的,没想到你这么铁石心肠!小燕子姐姐真是白喜欢你了!算了,不用你管!”说完就调头跑走了! 永瑜张了张嘴,却没有叫住。他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自己走出了这个房间,那么他的生活将会和现在完全不同。对于未知的世界,任何人都是担忧和害怕的,不管他当时说得多少坚定,真的要走出去时,都是忐忑的。 可是想到因为他而伤痕累累的小燕子,永瑜又忍不住想要去看看。也许,只是去看看,一会就回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这里这么多的侍卫…… 正想着,已经跑远的小山子突然又跑了回来,劈手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永瑜下意识地接住,摊在手中一看,是一块圆型的小玻璃镜。他记得这个,这是他们一起去万国路时看到的,正面是晶莹透亮的玻璃锐,背面是贝壳雕刻的小天使和花朵。因为非常精致漂亮,小燕子非常喜欢,却没有开口要。自己见她喜欢就掏钱买了下来,小燕子当时非常开心,从此宝贝得不行。这块镜子,为什么在小山子这里? 小山子抹了把眼泪:“这是小燕子姐姐一直握在手上的东西,还一边握着一边叫你的名字。反正你也不要她了,这个就还给你!以后我会照顾小燕子姐姐,不要你假慈悲!” 永瑜再也难以压抑内心的感动和悲痛,眼泪顺着消瘦许多的脸颊滑了下来,握紧手中的镜子,宝贝地贴身放好,将窗子完全打开,哽咽地告诉小山子:“我要去陪小燕子!” 身后的门打开了,永瑜没有回头,他撑着窗框轻身一跃跳了出去,听到身后的声音冷冷冰冰地响起:“八爷,五爷有令,如果您走出这里,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永瑜此人。” 永瑜全身一震,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着那几名侍卫,冷笑一声:“没有就没有吧,我也厌烦再当永瑜了!” 那几名侍卫没有再劝,看着永瑜离开视线。刚才说话的侍卫走到烛台边,伸手一推。 永瑜跟着小山子全力跑到了柴房,只见阴暗肮脏的柴房里,小燕子在一床枯草上趴着,一位妇人正坐在旁边唉声叹气。看到永瑜冲进来,那妇人吓了一跳:“八爷,你……” 永瑜抬手阻止她说话,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燕子,眼泪再次滑下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燕子,对着昏迷不醒的小燕子轻声说:“小燕子,不要怕,我立刻带你去看大夫。” 那妇人长长地叹息一声,却没有阻止他。 这时,小山子递来一个小包裹:“八爷,您拿着这些银子吧,这些……是我偷来的。” 那妇人一听立刻就要发飙,小山子立刻说:“我想着,小燕子姐姐要找大夫,没有钱是不行的,所以……所以我才……娘,您别生气,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再偷钱的。” 那妇人皱着眉,最终还是打开来看了看。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银子和珠宝,凑一凑也有二百两了。双手捧给永瑜:“八爷,我们母子的命是您和小燕子姑娘救回来的,这些钱您一定拿着,我们也没有别的事能帮到您的了。” 永瑜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下来,他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可是,您和小山子要怎么办呢?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那妇人理了理小山子的衣服说:“小山子偷了府里的东西,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查了。我们这也要走了,不过就不跟着您和小燕子姑娘了,我们这些日子也存了些钱,准备去找他爹去。”又抬头对永瑜说:“八爷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今天夜里就会逃走了,我们不是府上的奴才,不算逃奴,不要紧的。” 永瑜点点头:“也好,小燕子不能耽搁,我必须马上带她去看大夫。”双方知道就要分开,都有些难过,永瑜叮嘱小山子要好好照顾娘亲,妇人也包了一些衣服给两人。就此别过。 当永瑜走出房间后,贝子府里火光冲天,所有人都冲去灭火,那妇人和小山子趁乱逃出了王府,一路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推门进去。然后理了理衣服,恭敬地对着屋中的一个男子行礼:“主子。” “回来了。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已经走了,那个叫小燕子的也带走了。” “嗯,做得好,下去歇吧。” “是。” 两人弯腰倒退了出去。那男子放下杯子哼了一声,里面转出一人来,笑着坐在他身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此人是和琳。 而坐在那里的男子,自然就是福康安了。翘着二腿,福康安冷笑一声:“只要永瑜那小子别被人害了就成了,其他的就不管了。” “行。” 永瑜一心为了救治小燕子,直接抱着小燕子,踢开所有阻拦的人冲出去。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医馆都关门了,哪里能找到大夫呢?他就先找到一家客栈,然后扔了十两银子出去,要了一间上房,并让小二拖来了大夫给小燕子细心治疗。 第二天,八福晋来了。可永瑜对着这个美丽却狠毒的女人,心里只有无限的厌烦,一顿狂骂,怪她无缘无故伤害本就病重的小燕子,还要写休书体弃了她! 最后,八福晋也没有了耐心,站起来弹了弹衣服说:“公子想休了我可是没有这个资格。我是堂堂八福晋,虽然八爷已经死于昨天晚上的走水,但我仍然是八福晋。你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见到我都应该磕头行礼的,还轮不到你来折辱我。” 说着,抬手甩了下帕子:“走,咱们回府去,额娘死在冷宫。虽然是她罪有应得,但咱们还是要守孝的,哪能这般抛头露面。”说着,带着一甘的奴才下人们又呼啦啦走了。 永瑜先是被八福晋的话气得面红耳赤,听到最后她说的话又呆住了,她刚刚说什么?额娘……死了?怎么可能?可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那围满奴才下人的轿子已经走远了。 孤伶伶一个人的永瑜突然有些恐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永瑜脚步沉重地回到房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燕子,心中一暖,自己至少,还有小燕子。 永瑜从小到大,就没有照顾过人,即使是小燕子受刑刚刚放出来,他也是让奴才照顾自己在一边陪着就行了。可是现在又没有其他人跟着,他哪里知道要怎么照顾呢?心里无限后悔应该叫小山子娘跟着自己一起的。 既然自己不能照顾,那就花银子找人照顾好了。可客栈的店小二即使是花银子请他,他也不肯照顾的,而且由男人来照顾,永瑜自己也是不乐意的。最后,花了大价钱请店小二的母亲来照顾小燕子。 不仅是不会照顾病人,永瑜也没有管过钱,更不清楚要怎么花钱。只知道吃的要最好最精致的,买的药也要一些人参之类的东西佐药,衣服不够还去买了几身非常好的,还买了块玉佩,给店小二母亲的工钱也足以把这一家子人买下来了。就连打赏,也经常几两银子地扔出去。 于是这么下来,只不过不到一个月,永瑜惊讶地发现自己二百两银子竟然快要用完了! 当钱花完的时候,小二不再殷勤地跑来跑后,掌柜也冷嘲热讽,药店不肯再开药,连店小二的母亲也拍拍屁股再也不肯来照顾小燕子。 当最后一两银子花完,他被大变脸的掌柜的和店小二扔了出来。 身上没有钱,永瑜这才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连雇辆马车的钱都没有。他只能先回贝子府拿些钱,于是将醒过来却不能动的小燕子托付给路边卖豆腐脑的老妇人,并且用仅剩的两个铜板买了碗豆腐脑给小燕子,承诺很快就回来后,匆匆走了。 八贝子府里白幡飘飘,哭声阵阵,永瑜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打听才知道是八贝子永瑜死于一个月前的府内大火,府里正在祭奠。 永瑜心慌意乱,调头就往府里冲,可这些平时见到自己点头哈腰的奴才们个个对自己视而不见,拎着棍子就打了出来。永瑜不管怎么叫怎么抗争,都没有用,大门在自己面前砰地一声狠狠关起来。 急疯掉的永瑜不断地狂敲着眼前的大门,可没有人应,叫到噪子都沙哑的永瑜呆呆地站在自己家门外,哆嗦的手再也敲不下去了。咬了咬牙,冲向了皇宫。 皇宫自然不是让来历不明的人随便闯的地方,尤其永瑜已经“死”了以后。永瑜无奈之下想到可以去认识的大臣那里,可谁会帮他呢?福伦已经从朝廷上消失了,福尔康也不见了,他只有将自己认识的人那里都走一遍,可根本连人都见不到。 找完了大臣,再去找兄弟,甚至去找自己的外祖家,可惜,不是见不到人,就是没有人肯帮他。自己的外祖家甚至将自己打了出去,不承认自己和八阿哥永瑜的关系。 永瑜失魂落魄地在京城里转。他穿着精致,佩带的东西也不错,长得也挺好的,走在已经天黑街如同一只肥羊。于是,他被偷了,被拖到了角落里敲了闷棍。在只搜出一些不太值钱的佩件,一文钱都没有找到后,又被毒打了一顿,最后还把他身上那件不错的衣服给脱了。 当天晚上下雨了,永瑜趴在地上,睁开眼睛无神地看着黑暗巷子里的某个角落,雨水淋在脸上,淋在心里,冰冷了他的全身。 有人靠近,踩着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然后,停在他的身边停住了。 然后,一个东西被扔到了手边,接着,又转身踩着水离开了。 永瑜的视线慢慢地转到了手边的那个钱袋子上,将颤抖的手用力挪动后放在上面,紧紧地握住,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压抑,痛苦,悲痛,的呜咽。 第二天,不再下雨了,永瑜买了当铺里卖的一些破旧衣服,灰头土脸的去找小燕子。小燕子可怜巴巴地缩在大树下面等着他,永瑜将她背起来,一点点走出了京城。 乾隆死前知道,他带着小燕子去了一个小镇,在一个小私塾里教书,过得很平静。 番外二 含香结局 永和宫里,含香伸手砸了一杯水到了一个太监的身上。那太监个子很高,却枯瘦得厉害,瑟缩着身子趴在地上,任那杯热茶砸在背上,灼痛得让他背部肌肉一紧,却不敢乱动。 含香尖叫着:“连杯茶都泡不好!这么苦谁喝呀!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那太监连忙收拾了地上的杯子捧着,倒退着走了出去。 含香哼了一声,仇恨的眼神盯着那太监,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这个蒙丹,她怎么会失宠,怎么会落到这番无人问津任人欺负的地步? 皇上再也没有来过她的宫里,不受宠的妃子多可怜。她除了自己份内的东西,再也得不到什么好的赏赐,那些美丽的漂亮的好用的东西,甚至是好吃的东西都离她通通远去。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蒙丹!他为什么不去死呢?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地纠缠她呢?她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却又因为他而通通失去了! 可送蒙丹来的那个太监却说过,这个太监是荣亲王赏的,让她好好用,可不要用出人命。 不能杀,那就只能折磨了! 含香虽然只是贵人,但身边还是有好几个奴才的,但她通通不用了,不管是擦地,还是打扫,还是做任何事,她只叫这个奴才。其他的奴才看出来主子的意思,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起折磨。 蒙丹的日子虽然生不如死,但他一点也不想回去牢里。在这里,虽然少,但还是能吃上饭。虽然辛苦,却还是能见到人。虽然累,却还是能见到阳光,虽然痛,但还是能见到含香平安无事。 虽然含香生气对他很坏,但他知道,含香只是因为恨自己没有将她救出来。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贞洁。高贵纯洁的含香会恨是正常的,若自己能将她带走,回到回部美丽蓝天下的大草原上,一切都能恢复的! 所以,无论含香叫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只要能让她发泄一下,要他怎么样都好。 同时他也在小心地调查着,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带含香离开这里。 终于,他在摸清楚了这宫里的侍卫的巡回路线和一些出宫的规矩后决定带含香逃出去。虽然不能百分百逃出去,但是含香毕竟是个贵人,只要她帮忙就能顺利逃出去!毕竟每个宫女都是可以有假期申请出宫的,含香自然也能装成宫女出去。 于是他立刻找了一个机会去找含香。 听了他的计划,含香冷冷一笑:“逃出宫?我为什么要逃出宫去?” 蒙丹愣了一下,着急地小声说道:“含香,我知道你害怕,但是我真的有把握!我们逃出去后就立刻回去回疆,那样我们就自由了!” 含香哼了一声:“回回疆?我为什么要回那个贫穷的地方?” 蒙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他不敢想,于是说:“不回回疆也行,我们可以去江南,听说那里很美!我们可以多带一些宫里的值钱东西,出去后当掉,买一个房子,住在那种美得如仙境一样的地方,不是很美好吗?”说着说着,蒙丹自己就已经深深地向往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放弃宫里和荣华富贵,去和你去那个什么江南过那种贫困的日子吗?” 蒙丹如同受了当头一棒一样,呆呆地看着含香。 含香扶了扶头上的金簪,手指下滑抚摸着自己身上精美的旗袍,哼了一声轻蔑地看着蒙丹说道:“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离开皇宫!皇宫里有皇上,有这些漂亮的房子,有美丽的衣裳首饰,连吃的都如此精美,还有这么多人服侍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干嘛要逃出去?”说着又咬牙切齿一脸扭曲地瞪着蒙丹:“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皇上本来可以更宠爱我,可以给我更多更好的东西,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我变成这么可怜的!上次皇后赏赐全宫东西,竟然只有我没有收到,都是因为你!” 蒙丹张了张嘴,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欢皇宫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皇宫了?来大清的宫里当妃子是我自愿的!”含香伸手捻了一朵桌上的花朵在手指间玩转。“回疆那种贫穷的地方,我才不想回去!那里有什么好?连一块好布料做的衣服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出宫了,你以为你能给我更好的东西吗?你只不过是想让我跟着你去过那种苦日子,我为什么要和你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太监而已,也配让我这个娘娘跟你去逃出宫去!” 气到极致,含香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花瓶在蒙丹的光脑门上撞成碎片,蒙丹的额头也同时被砸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将蒙丹的眼前染成通红一片。 含香畅快地大笑起来:“活该!叫你对我纠缠不休!你为什么不死呢?你如果死了就没有这么多的事了,皇上还会宠爱我,还是会送给我许多好东西,我会过得更好!你为什么一定要来?他们怎么没有杀了你?如果你死了要多好!” 看着含香狰狞的脸,蒙丹觉得很陌生,这个人是谁?她不是含香,他的含香是美丽纯洁高贵善良的。这个人是谁?她是个妖怪,是侵占了含香身体的妖怪! 蒙丹的手突然伸向了含香美丽纤长的脖子,死死地将她压倒在桌子上,含香的不断地对他踢打着,用指甲抓着他的脸,可瘦成一把骨头的蒙丹竟然纹丝不动。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重,含香伸手用力地抓着自救,连自己的脖子上都抓满了伤,可一个女人的力量最终还是比不过男人,尤其是会武功的男人。 含香的眼睛开始翻白,张大了嘴伸长舌头却吸不进一点点空气,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最终,她的手软软地落下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的挣扎了。蒙丹握在含香脖子上的手也感觉不到手中肌肤下脉搏的跳动,他松开已经有些僵硬的手,任含香的尸体滑下桌子,砸到了地上。 蒙丹摸着含香的脸,睡着的含香还是那么美,恬静,纯洁,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个穿着白纱裙在草原上奔跑跳舞的少女。 “含香,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一个宫女捧着水盆走了进来,看到这里,愣了一下,再看到含香脖子上的痕迹,手上一松,水盆砸到了地上:“呀!快来人呀,娘娘被杀啦!” 当黑黑的布袋套上蒙丹的头,绳子套到脖子上时,蒙丹并不觉得多害怕,相反,他非常满足。因为他看到含香站在眼前,对着他笑,绕着他跳着舞,那银铃似的笑声让他嘴角露出笑容。 含香,含香……我的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