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角儿计划》 1 活着比尊严重要 “虞沁,摆地摊卖首饰呢?堂堂裴都虞家的二小姐,落魄到这种田地?” “呦?手里还攥着零钱呢,这些破铜烂铁和低级塑料还真有人买啊?” “城管没给你砸了这摊子,我们就勉为其难的为民除害喽?” 随着句句带着戏谑的疑问,从四周八方投来了垃圾,砸在了她刚摆好的地摊上,弄乱了她站了一天火车,千辛万苦背回来的小饰品货。 她不为所动,一心整理摊子上落下的那些垃圾。 “不过,听说你白天还在学京戏?” “死刑犯的女儿唱戏,你可真是没有最下贱只有更下贱啊!” 这话,让虞沁抬起了头,本以为她要发火,却是冷起脸又去做手头的事儿了。 …… 四九城,虽寸土寸金,却有偌大的包容力。 能包容她这种因家世不耻,父母犯了重罪被执行死刑的人。 这片专门让人摆地摊的广场里,路灯通明如人心一般难以直视。 她抬头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带着一票人,专门来看她笑话的裴都对家们。 忽而,有束远光灯穿透人群,直冲虞沁。 如火一样灼了她的眼睛。 这束光,是个信号。 一个男人要睡她的信号。 众人都被这道光吸引回头去看,虞沁不冷不淡的声音突然高声传来:“你们有没有安全套,给我一个。” 围观者诧异的纷纷又看向她。 “说你下贱,你还真下贱给我们看?” 一阵夸张的嘲笑声后,就见周围不少人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垃圾,照着她的头和脸接二连三的扔了过来。 不知什么人扔了一包撕开口的泡面调料包,迷了她的眼睛。 还有人打开了手机,拍着她来不及整理的狼狈模样。 虞沁无视那些人的拍摄,拿出一包纸和塑料袋,认真处理着那些人造成的垃圾,不想污染一毫的环境。 余光瞄到脚边落了一两盒牌子不一样的“安全道具”,没想到真有人扔给她这个。 她捡了起来,很坦荡的装进了腰包里。 她需要这个,但是她现在又没多余的钱买。 刚才就随口一要,结果要到了。 在虞沁现在的世界里,活着比尊严重要。 她答应过死去的亲人,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活个长长的命。 而那个男人,从不主动做措施,她得做。 长命百岁第一步:身体健康。 然后虞沁麻利的一收自己的地摊儿,撞着人群朝附近的垃圾箱走去。 背后又传来讥讽:“虞沁,你爹妈是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畜生,你不学你爹妈做畜生,深夜去当家禽了?” “是什么下作禽兽饥不择食,死刑犯的女儿都能吃的下!一晚给你多少钱啊,够第二天早上搭地铁吗?” 她一顿,回头。 平淡如水绝色小脸儿上,终于扬起了一抹愤恨,但又很快消失,她一声没吭,朝外走去。 人群外。 一辆帝a99999,裸车价值九千万的劳斯莱斯彗影停在遍地商品均价五十的白菜摊中。 在旁人惊艳而震愕的目光中,虞沁走过去,后座车窗摇下。 里面坐着一位男人,俊美如玉。 等虞沁扔掉垃圾过去,男人冲她勾起唇角,满面春风。 “晚上想吃什么?” 黎清川的主动询问,虞沁并不作为,而是抬手朝后一指,语气淡淡,却是有告状的意味:“有人说,下作的禽兽饥不择食,睡死刑犯的女儿。” 2 不就是想学着无情无义 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眼眸缓缓的眯起,就如夜里薄雾罩住了那弦月,“人家没说错。” “你是禽兽?” 黎清川笑容渐浓:“是啊,用条件诱惑你和我睡,不是禽兽是什么?” 终于她脸上有了很明显的别的情绪。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想和你睡了。” “我们的交易只剩一次了,你马上就能成为程素大师的弟子。” 虞沁转身,“我走了。” “生气了?”黎清川轻飘飘的语气明显有开玩笑的感觉,“常言说戏子无情,你选择这条路,不就是想学着无情无义,抛弃曾经?” “乖,上车。” 虞沁回头,夜色里,她眼眸里的光仿佛在颤动着,“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戏子?” 黎清川精准的接收到了她眼中不吝啬表现的脆弱和委屈。 他没再说话,而是立马推开车门,下车,错过虞沁,直直冲着站在虞沁背后的男人过去。 抄进西装裤兜里的手措不及防的伸出,照着那男人的嘴猛拳砸出,西装下摆微微飘荡,那人踉跄狠狠摔在地上,几颗牙和着血飞溅一地。 一拳就有如此大的杀伤力,旁人纷纷变了神色。 可他还没停手,他的目光犹如万兽之王的优雅狠厉,立马锁定下一个喽啰,出手快、准、狠。 那些专门过来嘲讽虞沁的群体都找不到躲闪的机会,几个说话最放肆的,一张张本就不出挑的脸,只接了男人一招就血泪模糊。 这个通身玉质金相,品貌非凡的男人是何人,竟然会为虞沁如此大动干戈,撑腰见血。 车里副驾驶保镖见主子出手了,急忙冲了过去接着黎清川继续拳脚出击。 在惨叫和拳脚声里,黎清川另只手慢慢悠悠摩挲着自己揍了人的手背,背过光看着虞沁。 长眸里掬着虞沁看不清的温柔:“小伶人,最后问你一遍,晚上想吃什么?” 伶人。 在古代,这个词语指的是演员,而现代,基本都代表了戏曲演员。 他没有觉得她是个带着诸多贬义的“戏子”。 虞沁抿了抿唇,咽掉那五味杂陈又觉得无所谓的情绪,扬起淡淡的笑,说:“我不饿。” 黎清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她:“你现在这笑,是不是今儿个头一次?” 虞沁一顿,不知怎的,心中酸楚不已,可脸上的笑却逐渐更浓了。 黎清川看着她笑,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装的满满登登的蛇皮袋,又说,“上车。” 虞沁就在她那些“老相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上了那辆顶级豪车。 后来豪车打了个弯儿,车头对着那些躺在地上抱着手脚哭爹喊娘的人,车窗降下,副驾驶的贴身保镖探出头来睨着那些人,十足十的皇城腔儿传来: “丫挺的记住喽,咱万侯爷今儿个兴致高,不和丫的多计较,只卸了你们胳膊腿儿,掰咯几个大板儿牙,这要再逮着各位口无遮拦,腿脚绝对给丫挺的揉碎喽!” 话落。 车窗升起,车绝尘而去。 3 万侯爷 那些人左右看看,面有慌张神色,“那……那人就是,万侯爷,黎清川?” 但凡有个殷实的家境,都少不了往家里摆几样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 艺术品之中,最能彰显身份品位的,无非是古代流传下来的艺术品,文物古玩。 而了解古玩者,必定听过黎清川这万侯爷的名号。 一个在二十多岁就建起一座文物博物馆的鉴宝师,其中百分之七十的藏品均属于从海外获取。 因其中有超过一万余件绝佳藏品都来自于历史中各个时代诸侯所有,故而得了一个万侯爷的尊名。 而他除此身份外,还是帝都五大家族之一的黎家长孙,坐拥海内外数家大企业,是个如假包换的钻石王老五。 不过他本人,却更喜欢他鉴宝师的身份。 车内。 虞沁倾身坐的拘谨,一张可人的脸在封闭的环境里显露了一丝哀伤。 她的目光静静的观望着外面的景色,乌黑的睫毛在白皙面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 虞沁有一个拥有盛世容颜,在上流圈非常出名的同父异母的长姐,叫虞诗。 许是因虞诗曾经的光芒太强,又许是虞诗被人关注的时候虞沁才未成年,又被她的父母保护的太隐秘,大家对她的关注并不多。 其实,这丫头,也有一副令女人羡慕嫉妒的极品美貌。 出生在千禧年,现如今仅19岁的丫头,皮囊是从头到脚的令人叫绝,欲罢不能。 男人盯着她看了会儿,出手直接按在了她的肚子上,又肆无忌惮的摩挲了两圈。 虞沁一愣回过头,黎清川噙着笑意,“肚子这么瘪,真不饿?” 她摇了摇头,“不饿。” 男人又凝视她片刻,手从她肚子上拿开整了整她的领口,纤长的手指勾着她衣服下的吊带轻轻一弹,道:“好,不饿就去做做运动,消耗消耗。” 虞沁知道他所说的运动,指的是什么。 说实在的,她现在没心情和男人亲近。 就算她可以无视别人对她的恶言恶语,但她还做不到完全不当回事。 那些话影响心情。 今天是2019年5月5号,离清明节刚过了整一个月,她父母弟弟,也仅仅过世了一个月。 那群人是她回裴都给亲人祭祀给招惹的。 几乎全部都是曾经追过她被她发了好人卡的男生。 可能是当初她拒绝男生的方法有问题吧,能让那些人从沿海的裴都追到首都来羞辱她。 似乎不把她的名声臭出地界,臭遍全国就誓不罢休。 思忖片刻,她张口说:“黎清川,4号早上你不是说去外出差吗,工作完了?” “没有。” 男人答的不假思索,而后又瞥头,瞧着稚气显露于面部的丫头,露出笑意,“就是想你了,特意又回来了。” 他直截了当的甜言蜜语,并没给她丁点的慰藉,反而还紧蹙起了眉头:“黎清川,你对你每个阶段的女人,说话都是这个风格吗?” 黎清川将手臂撑在了她后颈的位置,手臂架起了西装。 而西装下,私人订制全球仅一件的黑色衬衫严丝合缝的衬在他的身体上,遮住了他精瘦身材上的肌肉纹路,彰显出三十而立之后的男人,才会有的成熟与蛊惑。 他沉沉的声音,掩盖了车内的立体环绕背景乐,令人心烧灼的在虞沁的耳边说,“我年纪大你一轮,直呼我名字不怕我不高兴?” 虞沁稍稍的往后探了一下,坚定的点头:“不怕。” 4 善人面冷心慈,他相反 丫头又道:“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黎清川,你对女人都这样吗?” 他就看着她轻轻笑,死活就是不回答。 虞沁撇下了唇角。 不知为何,他这作态,让她心里憋屈。 人称万侯爷的男人,什么时候都摆着一副亲善的嘴脸,举止温文尔雅,交流慈眉善目,但就是不知道,究竟他哪里不对劲,见他者,都对他心存敬畏。 虞沁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到了原因。 这个男人,笑着就能把人给活剐了。 善人面冷心慈,他相反。 就像他可以轻易的对她一个犹如过街老鼠的命案犯的女儿,说出“想你”这样的字眼。 但他绝对不会对她这种人,施舍丁点的关爱。 他刚才对那些欺负她的人大打出手,也不过是她告状的“禽兽”一词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为了自个儿而已。 以及,之后的发展,就更让虞沁对自己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未雨轩】 黎清川的私人住宅。 冰冷的墙壁上,流浪的姑娘被他按在其上。 没了衣物保暖,墙壁的冷意,似乎要钻进她的肩胛骨。 前胸后背,明明是一具身躯,却如春冬之别。 他但凡能从她糟乱起静电的头发,和裤腿上的灰尘看出她今天有些疲惫,心里有一丝怜香惜玉,也不至于对她这样。 她推开了他。 拿出了之前不要脸要到的“安全道具”。 “今天你用这个。”她说。 男人垂眸一看,从她手里拿过扔去了一边,“不用。” “我不能……”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分寸。” 虞沁躲开,跑过去捡起来,继续为自己争取:“这玩意儿的安全系数也只是98%,还有百分之二的意外,你的分寸,安全指数更低。” 男人依旧是轻笑的面容:“可我对你,就只想用我自己的分寸。” “那你之前和别的女人呢?” 黎清川还是笑而不语。 对于虞沁问他的,关于他曾经感情生活的问题,他舍不得透露。 虞沁呼了口气,又道:“我和你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说了我也不在意,也不会吃醋,和你无缘无故闹脾气,你真的小气。” 他就是不说。 虞沁还想坚持。 和他开始这种交易后,他按照他的分寸来,但她不放心,就偷偷的吃了避孕/药物。 前几天她听说一个月那种药只能吃两次,她已经吃多了,不想再吃了,而且那药还不便宜,挺费钱的。 “对了黎清川,有个问题我早想问你了。”她改了说辞,“虽然我们只是交易关系,但我虞家破败,现在裴都人人都觉得我这个人脏的不行,你不嫌?” 不想,她这个问题,倒是让男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瞧着她风轻云淡,似乎不会再有强烈的喜怒哀乐的脸,突然认真道:“旧社会一人犯错才株连九族,丫头,大清早亡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因为她父母的过错,就牵连了他。 虞沁最终还是落下阵来,败给了他。 而且想想,黎清川到了都可以撩妹子的年纪时,她才刚不穿开裆裤呢,败给他也实属正常。 5 黎清川,你背上的疤怎么弄的 事情过后。 皮下小血管因口允口及的力道破裂于肌肤显出的紫红色,虞沁不懂这为什么会和暧昧挂钩。 她抬手遮着脖子上那些痕迹,她不喜欢这些,但她又不能说出来。 她无依无靠,想要寻求一个在这个社会立足,并在人生轨迹上找回尊严的机会,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 而没有保证的交易,她先交出了筹码,对方就有反悔的风险,她需要稳住。 黎清川交给了她一件白色吊带睡衣,让她穿上。 她穿好坐在床尾凳上,垂头就能嗅到身上那件陌生睡衣上淡淡的香气,猜测这衣服,可能近两天被人穿过。 虞沁好奇这是什么女人穿过的,但又从自己身上找不到问这话的资格。 黎清川站在她跟前,端着杯冰镇的啤酒,喝一口,按几下手机。 她盯着他的背看。 她不能否认,黎清川有着大多数男人比不上的身材,这种用阅历、经历、岁月沉淀出的有棱有角,肌肉匀称的身材,有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他不会对她有关爱,但这样的身躯,就代表着安全感。 尤其是…… 他背上有两道占据了全背的形于“x”的疤痕。 “黎清川,你背上的疤怎么弄的?” 她突然又对他好奇。 男人回头瞧着她缩成一丢丢,却抬着下巴的清冷模样,心中只觉得这丫头可爱。 他喝了口酒,“救人。” “什么时候?” “13年。” “在哪里?” 虞沁追问至此,男人一顿,眼眸掬出一抹柔情,“说起来挺巧的,裴都台风灾害。” 虞沁又盯着他的疤痕看了许久,继续问:“你这是钢筋划的,还是树干划的?那年台风我印象挺深刻的,在暴风雨里我被绑架过,后来被抗灾官兵救的。” “谁救的你,我听听认不认识。” 虞沁摇头:“当时那些兵哥哥都穿着消防服,没看到脸,而且当时我被那些绑匪用迷药弄的神志不清,具体细节根本不知道。” 说过,她眼眸微微流转,继续和他搭话:“说起来,你背上的疤痕挺影响你身材这颜值的,你就没打算做个疤痕祛除手术吗,你历届女友,没说过你这个?” 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俯身,特意着重的看着她,反问:“你对我的感情史很有兴趣,嗯?” 虞沁扇了扇她的长睫毛,没答言。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这么好奇?” 虞沁吞咽了一口口水,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抬起手,慢慢拍在黎清川好看的脸上,把他的脸推去一边,淡然道:“我没喜欢你。” “丫头。”男人拧起眉峰,“脸给我打疼了,不怕我掰折你的手指头?” “不怕。”虞沁站起身,走去一边端着他的酒一饮而尽。 解了解渴后,轻飘飘的又说:“我是孤儿了,无所畏惧,你打残我扔街上乞讨我都无所谓,别要我命就行。” “还好现在法治社会,就算我无依无靠,也没人能轻易要我命。” 她背着他的碎碎念,让黎清川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忧郁,他摸过烟,点了一根。 云雾缭绕在眼前,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淡漠,并说:“我不要你的命,就是馋你的身子。” 6 他的救命之恩,她会铭记此生 说罢,他走到她身边,夹烟的手从后绕到了她的面前。 虞沁生怕那没弹的烟灰掉在她身上,把她给烫到,人就缩在了他的怀里。 不想,男人拿烟的手靠着后两根手指,硬生生的把她的脸掰了过来,口勿压了下去。 带有爆珠的外烟,不仅给吸烟者好的口感,过给她的,也是除却淡淡的烟草味儿后,还有浓烈的红酒味道。 黎清川这样的男人,从不会让女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挑剔。 虞沁心跳的都快破膛而出了。 黎清川这措不及防的攻势,可比她之前听说的那什么接吻前含糖的要杀多了。 纵然他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她也能get到他的绝代风华,但她还没放下另一个男人,那就不会喜欢他。 可说是不喜欢他吧,她又挺愿意和他相处的。 尤其是上个月的末路,他俊逸无双如神祗降临,点点手指就将她救于水火,她内心激荡云涌。 有一说一,除却和他这交易,他的救命之恩,她会铭记此生。 以及黎清川所拥有的舒适的生活环境,火热的臂弯,这是她失去家后,唯一可以寻找到慰藉和温存的地方。 能让她暂时忘掉那些痛苦,也不会轻易的去想起,那个男人。 良久后,他松开她,拢着她坐去一旁的沙发上,把她抱在他腿上。 他这动作,让她被动觉得自己就像个接客的。 她不喜欢这样,会勾起她跌落谷底那翻不了身的卑贱。 于此她就不客气的推开他,坐去斜对面,抬起眸子,歪着小脑袋糯糯道:“饿了。” 那副模样可爱又我见犹怜,像只可怜的小白猫,挠人心肝儿。 她话音一落,黎清川立马起身往外去,不一会儿,给她煮了一碗面,还配了新鲜的果汁和沙拉盘,并亲手给她端在了跟前。 虞沁喜欢这样。 被黎清川这样的男人殷勤对待,她就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想要什么就能马上得到的虞家二小姐。 没有因父母的事就造就她比其他人低一等,还是被人尊重和看重的。 之前她在那些人面前没什么大反应,无非是那些人在她心里猪狗不如,他们不尊重她,她也不尊重他们,所以就无视,人不能和狗一般见识。 但她,希望黎清川尊重她。 所以之前,她特别介意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戏子,是不是那种不在乎清白和名誉的容易女生,因她的确在用身体和他做交易。 现在呢,她以为自己这操作守住了她自己所在意的尊严,结果黎清川用温柔语调,说了一句很绝情的话:“吃了东西就走吧,我还有事。” 顿时,刚端起果汁的手僵住了。 心里突然就非常非常屈辱,他有事妨碍留她在这里睡一晚吗? 但从家破之后,她就发誓要拼尽全力去隐藏她的脆弱和无助,她也不会随意流眼泪。 再没什么事,比亲人离世,失去家还值得她动容、哭泣了。 她淡然着脸,喝下去一口果汁,还没一秒就吐在了一口面都没动的碗里,把黎清川为她亲手煮的面生生的给浪费了,“太甜了……喝不下去。” 说过,她放下果汁,站起身就往一旁走,并道:“十点春月湖唱霸王别姬,我最近正在学这个,要过去听听……就……辜负你给我做的吃的了。” 春月湖,是个小戏园子。 她这些天白天的确是在学戏,但没正规渠道,都是四九城的各种戏园子来回跑的听角儿唱,她录下来研究。 所以对各个戏园子什么时候有演出,都了如指掌。 她一顿操作守住了她摇摇欲坠的逞强,黎清川看穿了也没去拆她的台,但也把话说的挺拔那啥无情的:“出了大门左拐直走到观纪博物馆,附近有地铁站,穿好衣服走吧。” 7 为什么要学唱戏的理由 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虞沁拖着她装满货的蛇皮袋走在内道里,仰头看着雾蒙蒙的天,吊着婉转的嗓子,在唱—— “不知道今夜在哪处安身,披星戴月往前奔……” 西皮流水的腔调,唱着自己想说的话。 虞沁应该是所有罪犯子女中最落魄的。 父母犯错不上升子女,她不仅被父母的名声逼到不能在家乡待下去,连好不容易考上的奥国那所顶尖艺术学府的加勒艺术学院都把她直接开除了。 这件事她都不想多想,因整个开除过程,对她身心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亲眼见父母被枪毙。 这也是她现在为什么要学唱戏的理由。 而关于生存方面,她父母财产虽然全部充公,但父母早年给她和弟弟都置办过财产,可父母死刑,弟弟又死于非命,她们姐弟俩的财产就被亲戚盯上了。 她父亲虽然罪无可赦,可对于她来讲,是个合格的父亲,她从小到大一直住的那栋别墅的房产证写着她的名字,是父亲给她考上大学的奖励。 听起来是别墅,可比起父亲曾经给她的葡萄酒庄园、地皮、商业街区,差太远了。 一开始她和弟弟的大部分财产被亲戚玩文字游戏转移走了,她都无所谓,家人都没了,要那么多财产有什么用。 可她总需要一个栖息之地和生存条件吧,那些凉薄的亲戚,连那栋别墅都不放过。 那不单单是她最后的一点财产,更是她可以回忆过去的地方! 许是别人说的对吧,她父母不是好人,她也不是。 在那些亲戚来搬走家里的东西之前,她直接一把火烧掉了自己的家,把一切,烧的所剩无几。 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后来亲戚发怒把她以联姻的名义行绑架的事,送往裴都的地下交易场当货卖,然后遇到了来竞拍的黎清川,她这才和黎清川有了这么一段。 他从那些和她有血缘关系,还假意是她未来监护人的手中,还能把她完好无损的救下来,代价就是……陪他半个月。 当初她以为的半个月是从头到终一共半个月,谁知道他是指睡她的时间加起来,是半个月。 今天最后一天,所以他完事了,就把她给撵了。 停下脚步,她呼口气,打开自己放钱的腰包,数了数里面的钱,一百九十八。 看来今晚又得去观纪博物馆的厕所睡一觉了。 未雨轩所在的富人区,整个片区治安都很好,她后来花完自己电子平台上的那点余钱没能及时赚上,又无处可去时,就是在附近观纪博物馆外的卫生间睡的。 她其实可以张口问黎清川要的,但她用身体与他交易,是为了学艺。 为艺术献身,她认为没错。 可一旦真要了他的钱,那她真是把自己给贱卖了! 所以,她宁可睡卫生间,也要在黎清川面前,守住气节。 卫生间这地方虽没人看守,但一般也没人会来这里,所以睡女厕的洗手区挺安全的,这里卫生环境也倍儿棒。 8 容不得任何人撕破她的尊严 第二天,她再搭地铁,去一所大学的澡堂洗个澡。 那所大学的老澡堂子洗澡费用八块钱,还不算时间。 而观纪博物馆,据说是一个超级大富豪的私人博物馆,其中的藏品,最差的市场价值也是个几十万,还是耳环这样的小物件。 里面的文物,都承载着历史的长河。 她其实挺怕的,毕竟古玩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从墓里带出来的。 可命运对她如此残忍,怕有什么用,只能硬扛着。 十点前后。 她到了博物馆园内的卫生间,结果卫生间竟然锁了,挂了一个牌子,说是维修。 那她将没地方去。 身上的那一百九十多块钱,她不能用来住酒店,明天她还得活。 她想起博物馆后面有一条楼梯,楼梯虽然会锁,但门内那点小空间倒还能藏一个人,就去那里将就一晚吧。 今夜,还变了天。 虽然楼梯口比起有空调换气扇的高档卫生间环境差多了,好在头顶还有个天花板,不是露宿街头。 而差不多的时间。 在家的黎清川,接到了他贴身保镖江昂的电话:“爷,卫生间给她锁了后,她跑咱博物馆后面的楼梯口去了,那里前后通风,睡一晚指定生病,怎么做,我带她回去?” 黎清川揪着眉心,一目了然的是在担心。 可他却说:“就让她在那儿。” “爷,唉……那地方很冷啊!” “她是小公主,容不得任何人撕破她的尊严。” 黎清川顿了顿,他沉下音调,语气冷了几分话说的深意,“而且也得找点事儿清洗一下儿她的过去。” …… 虞沁扛不住一天的疲累睡着后,又被发胀的脑袋给疼醒。 醒来她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浑身冷到不行,脑袋却是发烫。 毫无疑问是冻发烧了。 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先是看了看时间,后半夜四点。 再打开微信看看,除了有几个用恶言恶语私信她,中伤她的,没人关心她。 她也懒得删掉那些人,她立誓要东山再起,继续用下巴看他们。 其实吧…… 她挺渴望有个人主动来联系她,并亲自过来蹲在她跟前,向以前那样温温柔柔的说:沁沁,跟我回去吧。 然后呢,她再摆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把他拒绝掉。 但他不可能再对她犹如俯首称臣一般了,他甚至还在他高高在上的位置,等着她去求他收留。 虽然她可以在很多人眼里不要颜面的生存,但如果有一天她得去求那个男人才能活下去,她宁可去死。 白日破晓。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虞沁准备离开去买点药吃。 却不想,在她路过博物馆的正门口时,碰到了黎清川的专车。 那一刻浓浓的自卑贯穿全身,自尊仿佛被那位人上人的光芒撕碎,她有了片秒不想活下去的想法。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落魄的人,但想着,只要自己表现出无所谓狼狈处境的样子,并坦然接受现状,就没人能摧毁她的逞强。 可现在,她兜不住了。 9 我需要你 病容全部摆在脸上…… “虞沁姑娘?” 江昂从副驾驶探出头来,面色很诧异。 她双腿如自卑的木桩,钉在了泥地里,久久动不了。 “啊……呃……江先生……” 她的舌头都捋不清了,话还没说完,豪车后面的车窗降下。 露出了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一张脸。 黎清川浑身散发着难以招架的矜贵和魅力,长眸微微的敛着,静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虞沁看了看手里拖着的蛇皮袋,摸了摸自己发油的头发,然后她垂头狠狠的呼了口气,耐着难受扬起脑袋,抬着下巴看着黎清川,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黎清川没说话,江昂倒是笑了:“这观纪博物馆,是黎总的啊,虞沁姑娘不知道吗?” 这博物馆……竟然是他的? 她之前对古玩这行当不感兴趣,的确不知道。 她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话了,就继续往前走,想要赶紧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她发誓这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可她的身体,不听大脑指挥。 刚走几步,就扛不住眩晕摔倒了。 更加狼狈的样子,让她特别害怕面对黎清川淡淡的表情。 她避开去看黎清川,却听得男人不温不火的一句话:“你看起来发烧了。” 她马上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踉跄站起身,倔强道,“没有,提不动东西而已。” “丫头。”他说,“我收留你,你跟我去一个交易场拿一件货,成不成。” 她迟疑了片刻,嘴角缓缓拉开弧度。 就像突然从他这里找到了一个,填补自卑的理由一样,“黎清川,你还没让我拜师程素呢,就又想和我做交易了?” “之前的那个交易,你是被动的。你拿出你的筹码,我也可以不去履行我答应你的事。” “但现在这个交易,我是被动的,我需要你。” 她蓦然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被他这冷冷淡淡的话里哪个字眼给扇动的。 许是“我需要你”这四个字? “那你先说,怎么收留我?” 她话毕,江昂立马把一份合同塞到了她手里。 白底黑字,一圈看下来,重要的信息是—— 送她继续读大学,在帝都戏剧大学附属戏曲学院; 保她做程素的弟子; 未雨轩房产及宅子里所有的东西物件和人,全部送她。 以及最后,他华丽丽的黎清川的签名和专属盖章。 这样一份把她从头到脚都考虑到的合同,是黎清川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胸腔里的那颗冷寂的心啊,不受控制的跳的厉害,跳到她浑身不适。 “嚯。”她继续隐藏真情实感,装作不会被这些条件所打动的心傲气高,冷冷的小惊了下,“黎总好大的大手笔。” 而后她开始想,如何能摆出一副神仙普度众生的样子,高高在上普度黎清川的接受时,男人从车里下来了。 他立在她面前,把随身携带的钢笔递给她,语气不容反驳:“签字。” 他很急切。 而他这样的急切,让敏感的少女瞪大疲惫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出一句话来:“黎清川,你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需要我。” 10 打脸,挺伤自尊的 男人垂眸瞧着她轻轻的笑,也没掩饰:“的确,这件事我必须得你帮我。” 少女变开心了,稚嫩的脸庞上终于有了天真可爱的影子。 只是在她沉浸在这个男人需要她,他不觉得她狼狈这样的小确幸中久久不动笔签字时,男人打开笔帽,塞在她手里,他又握住她的手,把名字给签了。 不等虞沁反应,男人突然俯下头,又在她耳边悄声说:“其实,也是又馋你身子了。” 她被他的一系列操作惊呆,久久回不过神,黎清川把她手中的蛇皮袋抢过扔在一旁的垃圾箱旁,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 黎清川个子很高,晕乎乎的她突然悬空,那感觉和恐高症还有些相似。 这一刻。 虞沁才发现,好像也不需要自己在低处时男人对她俯首称臣,若她在低处时,男人能以她很舒服的方式,把她带到高一点的位置,也是一桩很温暖的事。 她抬头瞧着放大的那张俊美面容,觉得这哥哥比以前更好看了。 只是上了车后,他那掬着不明笑意,对她说的话让她有些恼怒。 他说:“怎么睡在我博物馆的楼梯口?我还以为是馆里的东西,被小毛贼给盯上了。” “毛贼?”她立马就握着门柄,“开开,我要下车!” 黎清川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腰,弯起眉梢,“没地方去怎么不告诉我,我是那种舍不得赏你一个房间住的人?” “赏?”虞沁炸毛了,尖着她细细的嗓音道:“我虞沁就是冻死在街上,我也不需要被人施舍!” 说着,她抬起手朝着黎清川的脑袋就甩了过去,然后手背精精准准甩在了男人的脸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黎清川抬手臊了臊痒痒的脸颊。 虞沁被吓凉了一大截缩回了手,黎清川却瞧着她嗓音温润道,“这么能闹腾,看来病的不是很严重。” “黎清川你……” 虞沁愣怔着,黎清川从车载抽屉里拿出一张退热贴,抬手贴在她脑袋上。 虞沁的心在嗓子眼处胡乱蹦跶着,她竟然想哭了。 她拼命的咽啊咽,平稳了情绪,对他说:“我打到你的脸了,你不想掰折我的手吗?” “为什么?” 他反问她。 虞沁怕自己哭出来,她头压的很低,道:“打脸,挺伤自尊的。” 黎清川反问她:“我被你甩了一巴掌,那你觉得……我在你面前,没尊严了?” 虞沁下意识摇头。 而再一想,她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老男人就是老男人,她是看出她之前的想法,才会搞这样的一出吗? 坏了坏了,眼泪绷不住了。 黎清川低下头看向她,带着笑意又说:“头垂这么低做什么,不会是哭了吧?”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眼泪就掉了。 她倔强的别过头,“没有!你烦不烦啊,你离我远一点!” 黎清川却是把手伸过去,强硬的掰过了她的脑袋,就看到了她控制不住的眼泪。 11 专门说给她听的 “呦,真哭了?” “对啊哭了!”虞沁又炸毛,哭着冲他喊道,“想笑话我啊?” 男人还真笑了,但也抬起手抹着她的眼泪,说:“没有,这么好看的小丫头因为打了我一巴掌自责哭了,得看看这为我流的眼泪。” “别自恋,我没有因为你自责!” “那是?” “黎清川,你向来对女生都是搞这一套的吗?” 听到此话,黎清川摩挲他眼泪的手指成了极为缓慢的动作,他的笑也慢慢浅淡着却没有回答。 …… 与黎清川断断续续接触了也一个月了。 每次他们完事后,他从不过多占用她的时间,也不关心她一个人去干什么,在这异乡里过的难不难。 也是他对她这样的态度,让她肯定他的甜言蜜语就是,海王对女人的一种很平常的说话方式。 但那种交易正式结束了,她却看不懂他了。 她发烧倒是没烧多高,就是这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有了点胃炎,给他带去未雨轩后,就开始吐的厉害。 吐的全是一道一道苦的上头的黄水儿。 她自己都嫌脏,黎清川却屈膝蹲在她跟前,等她抱着马桶吐完了,就赶紧拿着面巾纸给她擦擦嘴,而后再把漱口水递过去。 也没嫌她几天没换的衣服邋遢,就这样让她趟在他那张素的雅致的床上。 等他叫来医生给她挂了水,人稍微好点后,她禁不住对他讲:“没想到你挺会照顾人的,跟过你的女人,应该后来都嫁不出去了吧?” 黎清川坐着矮凳,双手托着下巴,笑眼醉人:“怎么说?” “你硬件软件,从里到外都挺好,又会照顾人,比得上你的男的没多少,有过你之后,哪能轻易的再看上别人。” “难得听见丫头夸赞。” “切。”虞沁嘟起嘴,“我话还没说完,说不定海王为了骗炮,都是你这么对女生的,因为成功率很高。” 黎清川依旧没变脸,还是慈眉善目的,“我像是那种,需要取悦女人,才能有的玩的?” 虞沁眨巴了眨巴眼睛,唔,不像。 他又问:“丫头,你是从哪里认定,我女人很多的?” 虞沁又没回应。 她就是想起她跟着他来到帝都,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没有回头路的趟在他的床上过了一夜,第二天走着出去未雨轩时,在路边看到两个女人靠着一辆跑车站着。 两女看到她后,立马就扯着嗓门聊起天来。 a女人说:“爷就是那一阵儿,一直以来不都是内样儿?一个落魄小千金而已,就算玩出事儿,处理都不用爷抬眼皮子,要是像关小姐那样的名媛淑女,可就不一样了,关小姐要是生了气,爷绝对得搭上婚姻!” b女人接话:“那小丫头啊,肯定已经离开这未雨轩了,爷绝对就是像以前一样,纯属玩儿新鲜!” 虞沁能猜到她们是守株待兔,等她出来,专门说给她听的。 但也不代表,故意说给她的话,不是真的啊。 再一脑补黎清川只说睡她十五天,就默认两女说的了。 然后她还从中发现了一个侧重点,她们提了一个人——关小姐。 12 正事 还说黎清川要是惹那个女人生了气,还得搭上婚姻。 那她猜,这女人和黎清川就算不掺和男女感情,应该关系都不一般。 凭什么那个女人不高兴了,黎清川就得搭上婚姻,她不高兴了,就得被他弃如敝履。 交易关系结束以后,也可以做朋友的嘛,她们看不起谁呢? 于是,她一本正经,毫无撒谎痕迹的说:“有次在这附近,碰到了一关小姐和其他的姐姐们。” “关倩?” 唔,原来是个叫关倩的女人。 虞沁舔了舔嘴皮子,又说:“她们和你关系很好吧,不然也不会在你家附近有什么说什么了。” “话说的很过分?” “不过分,说实话有什么好过分的。”虞沁鼓起腮,装出一副无辜而又不敢说太多的样子。 而她的字眼看起来没有一点抹黑关倩,可让人意会起来,却大不同。 然后她就看见,黎清川的手悄悄的攥紧,把青筋都逼了起来。 毕竟是撒谎,她也不太敢让这位笑面虎真的生了气,就伸出手握住了他随意搭在了床边的大手掌,道:“诶,我的手还不算很凉呢。” 她就这样,转移了话题。 黎清川抬手摸了摸她摘掉退热贴的额头,“烧应该是退了。” 虞沁又抬眸观望了一下这房间,问:“合同上说,整个未雨轩都是我的了,这个房间也是我的了?” “嗯。” “那我赶你走可以吗?” 黎清川一愣,笑:“合同上还说,人也是送你的,你看我不算吗?” 哇哦。 “算,毕竟你馋我身子呢。” 黎清川没忍住抬手朝着她的脑门轻轻一弹,“睡会儿,晚上我们得办正事。” 虞沁乖乖的躺下来,“你是有那事儿必须放在晚上的癖好吗?” “……”黎清川第二次弹她脑门,把她的额头都弹红了,“是真正的正事。” 虞沁刷的红了小脸。 …… 晚七点。 虞沁被人叫醒,一群穿黑衣的佣人,手端洗护、服饰、首饰等要伺候她沐浴梳妆。 这她就不明白了,拍卖场以前她跟着父母也去过,那种场合是要求正装出席,但还得隆重的沐浴梳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结婚了呢。 又一想,可能是黎清川为了某件珍宝走的仪式感? 她也就没多问。 九点她装扮完毕,穿了一件藕粉刺绣嫩竹的开高叉旗袍,长长的墨发扎了一个蓬松的丸子头,耳朵上戴了一串银白色的耳坠子,和脚上的高跟鞋相得益彰。 那张秀丽可人的小脸儿上,化了极淡的妆容,裸色唇看起来就像在阳光下的樱桃果冻。 这身衣服别致又有朴素之感,衬的她纯又雅。 她自己都看呆了。 以前她穿衣风格多偏韩系,这种纯粹的中式风,她第一次尝试,也被惊艳。 愣怔之时,身后传来黎清川的声音:“真好看。” 虞沁回头,就瞧黎清川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朝他走近了两步,适才发现她踩了七厘米的高跟鞋,都得比他矮一大截。 “黎清川,你多高啊?” 13 走到我跟前儿来 “后来没量过。”男人颇乖巧的答道,“当年入伍量的净身高一八七。”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好高了,她才一六二啊。 只不过,即便他站在穿高跟鞋的她面前,她抬眸先看到的是他的下巴和下颌,却依旧觉得他的脸在男人里是小的。 唔,他也可真好看。 “入伍?”虞沁跟着他往外走,“之前你说你去过我老家救灾,你什么时候当的兵?什么兵?” “上大学入的伍,空降兵,在部队留了几年,13年退的。” 怪不得他那么厉害,空降兵也是特种兵种,是国家的神兵天降的说。 从军人到鉴宝师,他的反差和跨度可真够大的。 “对了,今天你要我帮你拍的是什么货啊?” 终于说到正题了,男人闻此,却是幽幽一笑,“不是拍。” “嗯?” 然后黎清川就没多解释了。 晚十点。 中式格调的娱乐会场内,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戏台子。 这里每天给来宾出演的都是皇城名角儿带出的徒弟。 曲调欢快的西皮流水幽幽的响彻在各个角落。 黎清川合着一杯明前龙井,修长的双腿交叠,长眸眯着瞧着虞沁跟着现场的工作人员越走越远。 虞沁瞧着这陌生的场合,沉郁着脸看起来失落无比。 十来分钟前。 黎清川叫来这里主持拍卖的工作人员,把她推了出去。 她不思其解时,黎清川告诉她,她是今晚他要出的货,也是他要的货。 她懵了:“黎清川,我不就在你跟前吗,你什么意思啊?” 黎清川忽略她的问题,交代道:“今晚甭管谁拍了你,价儿拍到多高,你得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走到我跟前儿来。” 她还想问一句,江昂低眉附和着主子说:“爷自然有爷的规矩和意思,虞沁小姐,您请吧。” 心是挺难受的。 原来她之前那么隆重的沐浴换洗,只是货上架之前的准备而已。 上个月她被亲戚送去类似的交易场当货卖,现在黎清川又来了这一出。 之前黎清川对她的所有温柔体贴在此刻显得非常多余而虚假,终究,她对于他来讲,也不过是活货物一件。 她虽没和黎清川争执,但她不敢冒险不从,也不敢逆着他做事。 但凡他不认账,她被什么人拍了带走了,可怕的结局可以想见,她还非得去找他。 最起码,他对她虚假也好,冷漠也好,但不虐她。 其他人就说不上来了。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人撞上了迎面过来的一个女人。 “死丫头不长眼啊!” 随着一句尖锐的骂声,她抬起头来。 呦呵。 五个女人携带一行保镖,其中有两个还是之前她在未雨轩附近碰到的ab女。 不过,这次见,走在最前面那位打扮非常淑女的女人,要比那ab女还有另外两个透明显眼多了。 淑女看到虞沁,眸子有了点诧异,她先是四周看看,才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你是不是清川哥上个月捡回来的小姑娘?” 捡? 这个字充分暴露了这女人温柔外表下看不起她的真情实感。 14 她才不是白莲花 本来在不开心的虞沁,怒气值快登顶了。 她人情世故经历少,又不代表她傻,真正心地善良的女人,会当着本人的面,说人家是捡来的吗? 这就好比在被父母抱养来的孩子面前,打着老实人的标签一直说人家是抱养的一样,令人恶心。 她就像顺了毛的小猫一样,乖巧道:“嗯,姐姐是?” 淑女还没作声,a阴阳怪气道:“呦,爷眼光还真不错嘛,瞧这模样和小妖精似的……现在和你说话的,这是你关倩姐!” 虞沁眉头一挑:“关倩姐久仰,之前听爷说过您。” 关倩眼睛一亮:“清川哥对你说过我?什么时候?” 虞沁垂下头:“我们睡觉前。” b女炸毛了:“这小贱蹄子!” 虞沁听此,一咬舌,豆大的泪珠子,立马溢出眼眶,“这位姐姐,是关姐姐问我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怎么这么说我?” 说完,她一扭头,也不顾带路的工作人员,小跑着朝黎清川去了。 然后还能听到那几个比她大不少的女人继续对她骂咧着:“你瞧,这就去告状了,真一朵小白莲花!” 虞沁听见,把一只手伸在背后,给那几个女人比了个中指。 关倩看到那清清楚楚的中指时,脸色不对劲了。 看虞沁梨花带雨的回来,黎总交叠的腿缓缓放下,正了身子,准备听她发泄情绪。 她从桌面抽了两张面巾纸按了按眼泪,说:“万侯爷,那些不会动不会陪你睡觉的货拿出来拍卖前,也得小心呵护着吧,你的人把我这会说会动的活货弄哭,你要怎么说!” 说完,她不等黎清川说话,把用过的纸气呼呼扔他身上就又走了。 她再一次路过关倩等人时,还故意撞了关倩一下。 她才不是白莲花,白莲花从不会明面上攻击人,但她会。 不一会儿,关倩等人到了黎清川面前。 男人端起茶杯喝茶,眼睛停在了戏台子上。 关倩和其他女人互相对了对眼,就像被互相赐予了力量一样,然后定心坐在了黎清川旁,摆出温柔模样,道:“清川哥,今天人真多呢!” a女附和:“可不是呢!大家一听万侯爷要出货,前仆后继的往这里赶啊!” b女彩虹屁继续跟上:“谁不知道万侯爷一出货,必定是极品!” 黎清川放下了杯子,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几个女的立马闭嘴,而大佬继续面无表情的听戏。 江昂见此,到关倩跟前,“关大小姐,爷在听戏呢,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就……” “我有事儿!”关倩打断了江昂,并连忙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她把盒子放在桌上,又从包里拿出钱夹,颇有俄罗斯套娃之感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找到钥匙,打开。 然后她双眸含春,看着黎清川道:“清川哥,这是我从国外一朋友手里淘来的,一只商代的玉雕白蛇,您掌眼!” 黎清川依旧不闻不问,而跟随他多年,对鉴宝也有一定了解的江昂,看此眼睛放了光。 15 有必要 是一只保存非常完好,在冷光灯下泛着冷光的极品白玉蛇。 关倩注意到了江昂的表情,悄悄舒口气,在桌下给其他女孩子比了个“ok”的手势。 想和一个人接近,投其所好还是必要的。 江昂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在黎清川耳边道:“爷,真的够年份儿……” 这时,黎清川才回过头来。 他先看一眼这物,又看了一眼关倩。 在旁人都等他开金口时,他却掏出手机,猛砸在那玉雕上。 玉材质虽硬,但却容易发脆,架不住被手机这金属器件儿砸的。 关倩脸都绿了,“哥,这砸不得啊!” 第一下儿没砸坏,第二下儿他给砸了蛇尾巴,并把有了划痕的手机扔给江昂,道:“这摊子是怎么管的,什么残次赝品都能混的进来。” 关倩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儿:“赝品……假,假的?” 黎清川又对江昂道:“通知财务,关倩什么价儿入的,如数给了她。” 话毕,他抬手一挥,端起茶又抿了一口。 关倩眼泪扑簌簌的掉落,可再看黎清川那极为冷漠的姿态,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得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去。 等身边儿清净了,江昂捂着心口对黎清川道:“爷,这关大小姐就是刚才和虞沁姑娘不对付了下儿,您也不必要给cei了啊!那可是……” “有必要。”黎清川打断了江昂,“今晚这里其他人带来的货,在我带来的那件儿面前,毫无价值。” 江昂还是心口疼。 那少说也得八位数啊,爷就这么给cei了。 …… 虞沁听主持人说,今晚这里只有三件拍品。 第一件来自海外濒临破产的富商,拿出了自家的传家宝企图换到周转资金。 第二件是一件青铜器,来源不明,是帝都一老行家挂上来的。 而这第三件,就是她了。 虞沁怎么也猜不到,黎清川这一出到底是在唱什么大戏。 而台上那场《玉堂春》也已快结束,戏唱完之时,就是拍卖开始的时候。 虞沁在后台见大厅的待客区席位都已经快坐满,还有人在陆续上座。 处在暗区的姑娘,对过来的年轻宾客很是好奇。 能常年混迹在古玩行当的人物,上年纪的自然是爱这一档子,而那些还没个花瓷缸子年纪大的年轻人,基本都是身后经济大树根基稳扎,钱多的靠吃喝玩乐花的不爽快的。 而看了一阵儿后,一个男女带女宝的三人组合,让虞沁表情变了,畏惧和怨恨交杂,写满了她整张脸。 那女人即便有孩子爱人在侧,却依旧惹得不少男人看。 是她的长姐,虞诗,还有她的丈夫孙瑾年,以及血缘上是她外甥女的星儿。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三人直接往黎清川边儿上走了过去,坐在了黎清川左边的空位上。 虞沁想走。 就在她这个想法逐渐强烈,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时,又来的一个男人,让她浑身僵住了。 今年比起父母离世的绝望,还让她心碎的记忆汹涌而至。 16 心尖刺 傅之恒,她父亲收养的孤儿。 小时候的她总是被一群衣食无忧,生活精致奢靡的小公子哥们捧着,从没有见过哪个少年能浑身伤痕污血,衣服破破烂烂,还能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她从见到他的第一天喜欢到不行。 可他对她毫无感觉,还成了她的心头刺。 “傅之恒,我爸可是你的义父!” “就算他十恶不赦,就算你对他意见颇深,你找到他的那些作案证据,你交给孙瑾年去曝光,也比你亲手曝光他,送他去死强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该怎么看待你啊!” 虞家败落的那天,在她嘶吼的哭喊里,眼泪带着她对他从小到大的喜欢,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恨意。 而那个男人,还用怜悯的表情对她说:“我不想让诗诗她爱的男人,她女儿的父亲,成了她的杀父凶手。” 她哭到心都拧巴了啊:“可你就要成了我的杀父凶手吗!” “沁沁,你想开点,我会完成你父亲生前的遗愿,等你大学毕业和你结婚,照顾你。” 为什么他是要她想开,为什么不能孙瑾年劝虞诗去想开,何况虞诗和她们的爸爸本没有多少情分! “傅之恒,我就是剜了这颗心,我都不要你想着虞诗再施舍给我的婚姻,你太轻贱我了,你真的太轻贱我了!” 当初她咬牙切齿的这么说…… 是气话。 尤其是在弟弟被绑架,她无力挽救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肿胀又满是泥沙的遗体飘在岸边,她还扛不住生理反应不断的呕吐,是傅之恒赶过来处理的。 明明是他间接的毁了她的家,可在弟弟被他亲手包起来时,她却没出息的想着,爸妈是真的犯了错的人,她没能力改变,也不能改变,不然对受害者不公平。 但只要傅之恒真心实意写个几百字小作文给她道歉,收回他那些总是为虞诗着想的话,她就原谅他。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很淡然的说:“诗诗在处理你爸妈的后事,我得去帮忙,你去我办公室睡会儿吧。” 傅之恒怎么能那么过分啊。 她可以在很多人面前,忍住自己的真情实感,也能憋住眼泪。 可唯独傅之恒,他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影子,都能让她哭。 她看着傅之恒落座在了黎清川的右边,两人目光相遇时还点头示意了下。 她在只有她一人的黑暗地段默默掉着泪,泪水打湿了她胸前的货品号。 因为傅之恒的到来,她不想躲避虞诗和孙瑾年了,她要看看这些人在一起,究竟要演什么戏! 虞沁止住眼泪,开始观望来宾。 然后她发现这个拍卖场应该是黎清川的,从他所坐的位置可以看出。 而虞诗夫妻和傅之恒分别坐在了他旁边,应该是贵宾,可能被黎清川专门请过来的。 她浑身一哆嗦,黎清川到底要干什么? 在她满腹疑问时,第一件拍品登场了,然后主持人介绍了拍品和底价后,竞拍开始。 拍卖场怎么说,一般这种只有三件拍品的拍卖会,基本都是曝光两件,隐藏一件。 有人会是直奔曝光的两件极品而来,有的则是想看看,隐藏的那件是什么宝贝。 一般卖关子的重头戏,都是价值连城,世间少有之宝。 尤其是黎清川这样的重量级人放出的货,定有大把的人来观赏。 只是虞沁心道,黎清川要自砸名声了,而这些来宾也要被黎清川溜了,那个卖关子的货不过是她这个重犯遗孤而已。 17 一百万,起价 一轮一轮的进行,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虞沁觉得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轮到她了。 “前两样货,是乃价值连城,而我们今天这第三样拍品,却是倾国倾城,大家能猜的上,这第三样拍品是什么类型吗?” 随着主持人开始介绍,也有那些过来纯粹看宝的看客接话道:“难不成是什么极品干尸?” 虞沁在后台默默翻了个白眼,对于古玩这行当,有一件事她觉得挺迷的。 ?那就是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收藏具有历史里程碑的干尸也就算了,比如楼兰公主,埃及法老这样的,但有些私人收藏家,在家里藏个别人家的祖宗,不觉得瘆得慌? 她这般乱想时,场内主持人道:“该货是活货,品种,亚洲女人;籍贯,裴都;年龄,19岁。” 全场哗然。 而虞沁都还来不及反应,她所站的地方开始有了动静,她稍感一点重心不稳,她脚下地板的圆形图案开始和别处分离,凸出的圆柱,带着她开始往灯光下过去。 这出场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心理准备,不过呢,就要被当成货挂出去了,虞沁也不在乎了。 甚至,这一刹那,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她竟然只在乎黎清川如何看待她的脸面。 虞诗,孙瑾年,还有让她浑身不适的傅之恒会怎么想,她都懒得去幻想。 哪怕她还是会立马想起,她去年18岁成人礼上,还穿了婚纱,强迫傅之恒与她跳一支舞。 那天傅之恒答应的很痛快,完全不像他往日里的风格。 此时想来,可能是那时候,他已经和虞诗联合在收集她父母犯罪的证据了。 答应她的痛快,可能是对她心存愧疚,以及想到她未来处境产生的同情。 她虞沁,从小到大,都是被她父亲捧在手上,举成人上人的活着的。 但她父亲一生经历太多,教她的第一个道理就是如果不慎从高处掉下来,该如何昂头挺胸。 她,能吃得苦。 但她,极其讨厌别人的同情和愧责。 尤其是他人明知故犯的愧责,给狗都是侮辱狗! 而现在,四周的灯光是个好东西,这样台下成了视野盲区,她看不清裴都来的那几个人后,也不会太愤怒了。 只是台下的人,看到她时,一个个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等台子到了中心不动了,空间又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第三样拍品特殊,万侯爷交代不需过多介绍,大家自行评判,一百万,起价。” 一百万。 听到这样的数字,虞沁紧握的手悄悄的颤抖着。 这是上个月,她的那些沙雕亲戚带她去裴都地下拍卖场上,给出的价格。 那是真的在作践她。 一百万,都不够她烧点的那栋别墅的厕所。 那天,她其实在没出息的期盼着,傅之恒知道这件事后,可以从虞诗身边过来,把她救走。 但他至始至终没有出现。 反倒是,一个从未有过交集,远在皇城的黎家大少爷,救她于水深火热。 而今日,又是曾经的拍卖价,且傅之恒出现了…… 虞沁的目光,最终到了那独坐中央如王一般的男人,黎清川身上。 黎清川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深意? 18 八卦 傅之恒在场的这种情况,黎清川倒是没想到,虞沁会看他。 不过丫头的表情却没多少供人揣摩她心思的空间,总是那一贯的冷淡和无所谓。 黎清川与她对视了片刻,目光缓慢的挪到了傅之恒身上。 别瞧这两位之前看起来还算友好,如今虞沁登场后,眨眼间,傅之恒回敬黎清川的眼神带有显而易见的怒意。 但黎清川当自己没有看到。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更浓烈了,有很多人看向了黎清川左右边的贵客,显然是知道了虞沁和虞诗的关系。 江昂此刻没在黎清川身边,他默默的去了后面的来宾中央,戴了一副口罩,又戴了一顶帽子,粗劣把自己伪装了起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主持人确认不说话,该来宾叫价时,江昂立马举了一下手中的红牌牌。 立马主持人看到了,声音由麦克风传至所有角落:“1037号,两百万!” 这里,每人手里的手牌就两种,一种是红牌儿,举红的是加一百,一种是绿牌儿,举绿的是翻一倍。 紧接着,又有人举了红牌儿,还伴随着一阵笑声。 看客们虽不知道,黎清川把罪犯之女放到他这样金贵的拍卖场拍卖,这玉葫芦里卖的什么灵丹妙药。 但任谁来看,这药,主要是卖给裴都过来的那几位的。 即便他们是被黎清川给涮了,但也不敢不配合万侯爷这场不给他们这些群众演员讲戏的大剧。 而重要宾客毫无反应,他们起哄热闹热闹,加加价儿,有何不可。 主持人:“1158号,三百万!” 关倩和她的朋友们也在席位,眼瞧着这情况,女人的八卦力可比男人强多了。 关倩就是在她的几个社交软件上,和一些好友来回问候了几句,就知道了个大概儿。 “有意思。”关倩冷冷一笑,抬手指着孙瑾年,给同伴说,“孙家和虞家以前是很要好的家族,虞诗和孙瑾年还有他的双胞胎哥哥孙斯年是青梅竹马,孙氏兄弟还都有先天性心脏病,虞诗和孙瑾年情投意合,甚至为了他们的心脏病,还成了一名外科医生。” “具体的事儿,得十三年前说起,就因为个财路争夺吧,孙瑾年和他妈被虞显允绑架,他妈被杀,他被扔进了海里,他的父亲孙政以为他们都死了受刺激疯了,整个孙氏都落在了病秧子孙斯年的头上。” “可真相是孙瑾年没死,他当初命大,被海上的外国海盗救了,把他带去了国外,还给他换了心脏,并成了国外那ag协会的会长,可以说混的十分牛逼吧。” “而他在国外的那些年,他哥孙斯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命悬一线,孙瑾年就回了国,暗中把孙斯年送去国外治病,他代替了孙斯年开始复仇计划,可他的真实身份,却被老狐狸虞显允知道了……” “你们还记得不,几年前虞诗被人糟蹋怀孕后还被孙斯年送进牢里的事儿,引起上流圈多少人的愤怒呐,当初多少男人可惜虞诗遇到了孙斯年那样的人渣,可你们知道真相多反转吗!” 19 曾经是亲姐妹,现在也算是仇人了 “其实是虞显允调查到孙瑾年回来还喜欢虞诗,就想以大女儿的生命为代价算计死孙瑾年,而孙瑾年为了保护虞诗,以孙斯年的身份和裴都宋家大小姐联姻,借由宋家的势力,把虞诗送进了监狱里。” “听起来她是去坐牢了,但她在监狱里,虞显允再有能耐,敢动她吗?而且虞诗那孩子,就是孙瑾年的!” “本来孙瑾年是打算在虞诗坐牢的那三年里找办法扳倒虞显允的,他不愿意虞诗知道他和虞显允的那些仇恨,毕竟嘛,虞诗再怎么说也是虞显允的亲女儿啊!” “但复仇哪有那么容易做到,虞诗出狱他还没找到虞显允的把柄,就只能再找理由逼虞诗出国,去他和虞显允都接触不到的地方,然后虞诗就消失的孙瑾年自己都找不到了。” 可谁知道虞诗去年秋天被孙瑾年找到了,都说虎毒不食子,虞显允得知虞诗回来,竟然还想利用自己亲女儿和亲外孙女去威胁孙瑾年,可他却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傅之恒!” “傅之恒喜欢虞诗,他知道真相后,想办法和虞诗能接触到,把真相告诉了她,之后就是他们三个人开始计划如何扳倒虞显允。” “孙瑾年要靠法律扳倒虞显允,除了找他当年杀害自己母亲的证据,还查到了他更多的违法事情,至还牵连了虞显允的续弦,也就是虞沁的亲妈当年当了虞显允的小三,为了上位用慢性毒药害死的虞诗亲妈……” “就今年清明节,虞沁父母在裴都执行了枪决,虞沁的亲弟弟还被虞显允的仇家杀害,而虞沁命大,活了下来,还被我们万侯爷救了!” “而这虞沁呢,她喜欢傅之恒啊,这在裴都那些小名媛圈里是公开的秘密!” “但不管虞显允再十恶不赦,曾经虞沁比虞诗过的多潇洒,就说明虞显允多宠她这个二女儿,可结果心上人为了虞诗,主动献策揭发虞显允,葬送了她本来挺美满的家,你说她该怎么去衡量这一切呢?虞沁和虞诗曾经是亲姐妹,现在也算是仇人了。” “现在傅之恒和虞诗都来看她被拍卖,你们说这事儿是不是有意思?” 的确是有意思。 这是一场黎清川在外,却又实实在在把控着的一场,关于亲情隔阂,爱恨情仇的大戏。 “1037号,一千万!” 在关倩八卦的那短短时间,江昂就把价格带的翻了十倍。 紧跟江昂的,有个老头子举了绿牌子! 老头此举惊呆众人。 大家之前都心照不宣,一点一点的抬价是为了凑热闹,现在这直接翻一倍,不会是真的认真了吧? 细细瞧来,虽然裴都绝色虞诗在场,可姐妹二人相当于同框后,年纪尚小的虞沁,一点都不输虞诗。 虞诗有一种很温柔的惊艳,而冷冷淡淡的虞沁,倒是有了一种不沾人间烟火气儿的清冷。 “1022号,两千万!” 主持人配合大家玩了那么久,突然有人认真了,他也激动了。 下面,没人再叫价。 20 爷就是动了心这也说不定 主持人:“两千万一次!” 这个时候,大家都愈发好奇,傅之恒和虞诗究竟过来是想做什么。 先前儿的a女疑惑道:“这虞沁被爷挂在这里,是不是虞诗和傅之恒共同的主意啊,回头出手了虞沁的钱,由傅之恒和虞诗五五分,所以他们过来看她能叫多少价儿的?” 她声音不小,前后左右的宾客听到后,都纷纷点头,觉得此猜测有些道理。 虞沁在台上麻木的看着那些人叫价。 就算被一个糟老头子翻倍叫价,她内心觉得恶心,也没啥反应,反正她最后都要走到黎清川面前的,只是她现在也更加想知道,傅之恒他们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主持人:“两千万两次!” 眼瞧着虞沁这都快要被一老头子给拍到了,a女发出嘲讽:“虞沁能跟爷一段儿,现在再去给老头子做小,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酸不拉几的话音刚落,旁边有一长辈道:“此言差矣,那位老先生,可不是看上了虞沁小姑娘!” “怎么说?” “虞沁头上的发簪、脖子上的璎珞、手腕上的手镯,和手指上的戒指,那是一整套宝贝,看成色年代久远,肯定价值连城,老先生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想要博一下!” “我发现刚才举价的那些人里,有万侯爷的贴身保镖伪装在里面,我大胆猜测一下,这拍卖虞沁可能就是个幌子,其实这拍卖会是为了裴都来的那几位专门设的,等他们出高价带走虞沁!” “那么,说不定是前头那裴都的叫价儿,应该就是给人,如果是咱们叫价儿,给的肯定是虞沁身上的那些宝贝!而且从主持人刚才那很简单的介绍里,也不难猜出主持人肯定也是准备了两套说辞!” 听此,关倩扬起脖子,在人群里搜罗了一下,还真的看到了江昂。 一下子她心中更加不平气了。 她稳了稳情绪,道:“就打着虞沁长的好看,可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爷没理由对虞沁这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男人道:“虽然大家平日里不八卦,可多的人有目共睹,爷这个月带那位小美女出入过几次酒店呢……何况本来感情就是一门玄学,爷就是动了心这也说不定!” 他们议论中,主持人就要落槌,江昂及时又举了牌儿。 关倩她们小团队这次可是把江昂看了个真真儿的。 顿时别人那些猜测就像是被实锤了一样,关倩垂头瞧了一眼手里坏掉的白玉雕,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咬着后牙呢喃着:“我不信……我不信爷这么没眼光!” 而江昂这次举了绿色,把价格又推向了一个新高度,到了四千万。 老先生没有竞争,也没有别人继续竞拍。 眼瞧着虞沁就要被江昂拍到手了…… 只见虞诗突然从桌上拿起了绿色牌儿,举了一下。 此举让全场高潮。 刚才那八卦的长辈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 虞沁被虞诗的举动给吓到了。 主持人声音亢奋道:“八千万!虞诗女士!” 21 不是你说了算 虞沁那双开始闪烁光点的大眼仿佛在问虞诗:为什么? 傅之恒这时转头瞧了虞诗一眼,也抬起了绿牌儿。 主持人差一点没蹦个八丈高:“傅之恒先生,一亿六千万!” 虞诗蹙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孙瑾年,见男人闭了闭眸,她继续举绿牌。 这就,三点二个亿了。 傅之恒的表情变的不太好看,他沉了沉气息,再一次跟着举绿牌。 这一举又是一倍,六亿四千万。 这个时候,虞沁内心死守的对傅之恒一去不复的决绝,被傅之恒举出的“6.4个亿”给瓦解了。 她不敢想,傅之恒会为了她,拿这么多的筹码。 即便虞家的大部分产业都到了傅之恒手里,但她父母被捕一事对他们家族整个经济链都有很大的影响。 六个亿,对于现在的傅之恒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数目,他没有。 虞诗放下了牌子,她看着傅之恒满脸复杂,不跟价儿了。 虞沁知道,虽然虞诗现在陪伴在了孙瑾年左右,但她本人身无分文,钱都是孙瑾年的。 就算孙瑾年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她,但虞诗敢不敢肆意挥霍,还是另一回事。 而这样的价,不可能再有人加。 黎清川从容的合着已经凉透的茶,侧头抬眸瞧了瞧面色沉重的傅之恒,幽幽道:“咱这儿,货到就得结清款,时限半个小时……” “过了这半个小时,就得用身上的什么脏器替代,傅先生……准备被我挖掉什么器官?” 话到此,两个男人的目光如猛兽厮杀前的平静,交织在一起,傅之恒的手攥住了桌角,青筋暴起。 黎清川收回视线,勾唇轻笑:“好像,别说你的心肝五脏,你这个人……都不值六个亿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黎清川,你有什么资格把沁沁放在这里拍卖……”傅之恒咬着后牙低声道:“我坐在这里配合你,只是看在你护了沁沁的份上,如果你欺人太甚,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黎清川挑眉,“举报我的场儿买卖人口?” 傅之恒还未说话,后面关倩身边一女的也针对这个提出了质疑。 “话说起来,爷这山木府可是正规的拍卖场,这么高调的拍卖活人,犯不犯法啊?” 届时,她们身后一白面书生,解了此惑:“国际上拍卖活物的场子上是禁止婴幼儿和未成年的,而成年人来到这里,就是挂名儿三聘九礼的标签,总之,成年人思想独立,不绑不挟的来到这里被明码标价,归类自愿范畴中。这事儿的概念很模糊,你们说为了生意逼子女联姻和这个意义上像不像?” 关倩听过瞪了该女一眼,“不会说话别乱说,你是想抹黑我清川哥吗!” 可能傅之恒也的确想着抓傅之恒这样的把柄,但看男人毫无紧张感的姿态,傅之恒把话咽了下去,而是问:“黎清川,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过节。” 黎清川的声音也如同跟儿前凉透的茶一般,“你和我有没有过节,不是你说了算。” 22 纠结 傅之恒意识到了什么。 还没轮得到他继续发表意见,“嗵”的一声,槌落了。 “恭喜傅之恒先生,抱得美人归!” 当主持人激情昂扬的宣布响彻在周围时,犹如一记重雷,乍响在虞沁脑海中。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看向了大代价把她拍下的傅之恒,而是看向了黎清川。 她想到了他之前的交代—— 今晚甭管谁拍了你,价儿拍到多高,你得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走到我跟前儿来。 虞沁的眸光闪烁着,她在此时非常肯定的认为,这是黎清川做的局。 可是,她却想不到他做局的动机。 他本和傅之恒还有孙瑾年毫无交集,但他这么一做,就算是主动搞事情,会得罪他们。 再往深处想,一个符合逻辑但是她又不敢真的以为的想法跃出水面:黎清川,难不成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她在他和傅之恒之间做选择?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虞沁吞咽了口口水,怎么搞得黎清川就像真的喜欢她一样。 她胡思乱想之际,主持人道:“虞沁小姐,请你过去傅先生的身边吧,你是他的人了!” 而这是主持人第二次说了,第一次说的时候,虞沁只顾走神压根就没听见。 虞沁反应过来,就看黎清川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瞧着她。 如果真是黎清川步步为营让她做一个选择,那真的……挺难的。 她就算对傅之恒喜欢虞诗有万般的恨,可她就是喜欢他,6岁的自己遇到13岁的他,从小时候有了哥哥的欣喜到豆蔻年华意识到自己不止爸他当哥哥还喜欢他…… 到了现在,这份感情不说深浅,单说习惯也是极为可怕。 哪怕他之前所作所为让她绝望至极,可他现在敢用六个亿拍下她,她会主动当成这是他很在乎她的一种表现。 可再看黎清川…… 这个男人的背上,一定还残留着她的指甲印,她被衣服立领遮住的脖子上,也有他种的草莓。 他们做过何止是恋人,该是夫妻才会做的亲密而刺激的事。 还有,黎清川会给她一个重头再来,让她活出自我的机会。 如果她跟着傅之恒回去…… 她一定只会停留在继续单恋他的恶性循环里,而傅之恒一定会摆出哥哥的姿态,以父亲的口吻安排她的人生,秉承父亲的遗愿,取她为妻后,然后在午夜梦回,叫虞诗的名字。 一这么想,就好恶心。 她宁可和黎清川一同在夜晚堕落,又在青天白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要放弃傅之恒心会很累,还会抽干她仅剩的一点真感情,但她在经历过家破人亡后,不想坚持了。 可是,想通是想通了。 但她现在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主动去选择黎清川,有点做不出。 在无关人员面前,把自己的面子踩在脚下她到无所谓,可这样也会让傅之恒很没面子。 她舍不得让他难堪。 她终究是纠结了,迟迟不肯迈开脚步。 傅之恒也知道虞沁心高气傲,不会那么听话,他许是想主动去接她下来,就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准备离席。 黎清川余光瞧见他的举动,一句不轻不淡的话从他口中飘出:“傅先生付不起这六个亿,虞沁会被二次拍卖……” 23 就像笑话一样 傅之恒站定了脚步。 黎清川又重申道:“拿掉你的器脏或是命后,她再被二次拍卖。” 傅之恒回头,之前看待黎清川还算客气的颜色狠厉起来,“你敢!” 男人笑,那笑看起来却太过凉薄:“我对背叛者从没怜悯心。” 他这句话,让左右的人都听到了。 傅之恒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孙瑾年和虞诗也是一脸沉重。 背叛者三个字,正劈傅之恒要害。 他的义父虞显允虽然收养他把他当了壮大虞氏的棋子,但这些年从未亏待过他,还一心想让他做虞家的女婿。 他的确是……为了虞诗的幸福,背叛了义父,也辜负了虞沁一片情谊。 瞄到他们神色的变化,黎清川眉眼低垂,冷冷轻笑出声:“也不是没有办法,活货特殊,她如果不满意拍卖主儿,想继续跟原主子,这六个亿,我能替小丫头扔。” 扔。 那么可怕的数目,他说的是扔。 这样轻飘飘的话,说的着实嚣张。 可傅之恒明白,黎清川说是扔,那就是扔。 这个男人的财力如果可以细数,会让一众以为跻身富豪行列的人产生自闭情绪。 只是,这迂回曲折的嚣张话里,还是让傅之恒揣摩到了真正的意思。 傅之恒的眼眸划过一抹阴森,定定道:“你喜欢沁沁。” 纵然他说什么,黎清川还是那副看上去永不会得罪人,还有些亲切的带笑表情。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左手手腕的定制机械表的表盘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提醒傅之恒,他没多少时间了。 虞诗看傅之恒在为难,可能是想出手帮助,却被孙瑾年制止了。 这时,江昂带着一众武装防暴的保镖及时过来,对傅之恒道:“先生,拍卖生效,请问这些资金,您选择用什么方式结清。” 而台上,主持人还在对虞沁道:“姑娘,你怎么不下去呢?你能被拍出这么高的价儿,这还是我们山木府头一次呢,那位先生肯出九位数带你走,日后肯定会珍惜你,该高兴啊!” 本来虞沁还在犹豫,但主持人口中这“珍惜你”三个字,就像笑话一样。 傅之恒,珍惜她? 下辈子估计都不可能。 傅之恒瞧了一眼不敢在孙瑾年面前发表意见的虞诗,先是对孙瑾年道:“诗诗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想从她身上要多少安全感?你别因为太在意我,搞得让她跟着你很有压力。” 这话幸好虞沁听不见。 这话满满的都是他还是爱虞诗,设身处地的在为虞诗着想啊。 “今天来这里,是我考虑不周,既然我不爱沁沁,就不能一直招惹她,断干净最好。” 说完,他呼了口气,看向了黎清川,表情很是难看:“黎先生大费周章的设计我来这里,又不惜自导自演浪费数亿玩这场拍卖会,就是想听我说这一句吧。” 黎清川没理,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长烟,修长的手指捏着滤嘴,避开了这个话题。 傅之恒往台上走了去,边走还边从脖子上拿下了一块玉佩。 虞沁没有想到,傅之恒会有一天主动走向她。 24 又一个巴掌 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可这种心跳加速却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不是心动,是心慌。 待两人面对面,虞沁双手紧紧攥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曾经,因为想追到傅之恒,她可以不停的,绞尽脑汁的想各种办法,主动和傅之恒找话说。 可经历了家里的重大变故,她不知道该对傅之恒说什么了。 倒是傅之恒,看着虞沁笑了笑。 虞沁印象里,他会冲她笑的时候,都是她父亲在场。 傅之恒对她父亲有所图,就需要讨好。 当初即便知道他的那些笑不是出自真心,但她也乐在其中,而现在……傅之恒的笑,让她想抓狂。 一种积压着她所有脆弱和崩溃的抓狂,就在嗓子眼。 傅之恒拉过虞沁冰凉的手,把摘下的玉佩放进了她手心,开口说了话:“抱歉啊沁沁。” 这一句话,就让虞沁的鼻子酸的脑仁疼。 傅之恒接着又说:“想带你走,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是……我不能带你走了。” “这块儿玉佩,是我最喜欢的。然后……我走了之后,你被二次拍卖,你的姐姐会……” “啪——” 突然一个清脆利落的巴掌,打断了傅之恒的话。 全场先是死寂一般的静止了片刻,而后虞沁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憋着泪。 她的右手手背发红,傅之恒的左脸,一片粉色。 傅之恒交给她的那块儿玉佩摔在地面,碎掉了。 “滚!”虞沁哽颤着声线嘶吼,顿了顿,她一梗脖子,稳了稳情绪,跌跌撞撞的开始朝台下走去。 她那副样子明明看起来有很多话想对傅之恒说,可却一句都没有讲。 她匆匆走到黎清川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搭在黎清川的腿上,一双噙着泪的大眼就像一只可怜小猫一样的望着他,然后捏着小细嗓子说:“万侯爷,人家不该和你闹脾气,人家错了嘛!” “那金主沁儿不喜欢,沁儿还想跟着您,求求您继续留着我吧?” 她前一秒是狠辣的扇了傅之恒的冰美人,后一秒是毫不顾及颜面,就像窑里着急卖身的小妖精,可这转变真的让男人春心荡漾。 只是黎清川瞧着她这不要尊严的样子,非常心疼。 一个最在意气节,在意尊严的小丫头,现在在作贱自己…… 就因为一个傅之恒。 黎清川放下了手里的烟,像是配合她玩,其实是出于本能,弯腰伸手,捞住她腋下把她拉起,把她抱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依旧是那副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摆着清淡笑意的温润如玉,“做件会让我开心的事儿,我就考虑考虑。” 虞沁一脸可爱笑嘻嘻的样子,然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发出夸张的“木嘛”声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下一秒,黎清川微微侧头,对旁边的江昂道:“下赏钱。” 拍卖场也有这种事,想出货的人半路后悔,就自己拍了自己的货,一般这种就像溜宾客的情况,就得下赏钱,给有情绪的宾客些好处。 拍下虞沁是六亿四千万,但还要给拍卖场缴各种费用,出相关的税,这下来也得有数千来万。 山木府这种场合,下赏钱也是大数目,高进场费一半。 而进场费是二十万,按人头算,赏钱就是一人四十万。 江昂“是”了一声下去落实时,虞沁控制不住,头抵在黎清川脖子根儿,抽泣起来。 与她相处一个月,她终于肯在他跟前,不躲不藏的哭了。 25 你知道了,然后呢? 傅之恒呆在原地没有过来,他刚才那样对虞沁把自己和资金都保住了,甚至也达到了和她断干净的目的,可看着曾经那清高小公主这副卑微求爱的模样,他胸口窒息。 有些习惯不止是虞沁会有。 人的天性都带着自私和自我,当一个追求自己多年、且曾经接触繁多的人,突然某一天戛然而止的收手了,自己真的可以毫不当回事吗? 傅之恒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包括他打定主意会兑现答应虞显允的遗愿,一是觉得,的确对不起虞显允,二是得不到最爱的人,他身为孤儿,又想延续生命有后代,就需要个老婆,虞沁和他认识最久,倒也合适。 以及最重要的第三点:虞诗希望自己的妹妹过的好,傅之恒还是想让虞诗省心。 从虞显允执行枪毙之后,所有人都认为虞沁若不能和傅之恒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会非常惨,比如…… 上个月很想从她亲戚手中把她买走的,是个烂事儿一堆,还有暴力过往的中年富商。 富商其中一个情人,读大学就跟了他,然后相处了没半年,就被折磨出精神病,后来被富商强嫁去了偏远山村,一辈子毁成渣。 如果虞沁跟上那样的男人,怕是以后生不如死,而黎清川,就是从那个人手中把虞沁截了下来的。 …… 虞沁在黎清川怀里,用最暧昧的姿势,流最多的眼泪。 黎清川不想她在这儿哭,给江昂示意了一下,抱她离开了。 在他们要走的那一刻,傅之恒动了脚步,追过去伸手握住了虞沁的肩膀。 虞沁的头一直压在黎清川怀里,没有回头。 倒是两个男人的视线又一次相聚在一块儿。 “沁沁……” 傅之恒刚开了口,不想江昂突然过来,直接毫不留情的撞了他一下,傅之恒下意识往后一退,黎清川潇洒转了个身继续离开。 江昂比黎清川还高,有一米九三。 个子一八几的傅之恒在江昂跟前,气势弱了。 江昂垂头,摆着一副善意的样子,在傅之恒耳边耳语道:“傅先生,上个月您去救虞沁姑娘的路上,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傅之恒一怔,江昂邪笑:“您猜猜,那麻烦是哪位爷给您找的?” 上个月,并非他傅之恒无情无义没有去救虞沁。 而是在他带人就要赶到那地下拍卖场的时候,半路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开着十来辆凯佰赫战盾拦住了他的去路,扬言说他身上有绝世宝物,他交出来才放行他。 他当时就是有心闯,却也没那个能力。 凯佰赫战盾是装甲型suv,某些性能可以算上小坦克了。 他当时的那辆轿车若是撞上去,他的车稀巴烂了,凯佰赫战盾可能只是稍有动荡。 而且,那车是纯手工打造,产量非常低,能一下子买这么多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怎么都不能强惹。 于是乎当初他与对方对峙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来那群人接到什么电话,然后说是搞错了,才给他让开了路。 等他耽误一个钟头到了拍卖场后,虞沁已经被黎清川救走了。 思及此时,傅之恒一脸怒意:“从上个月开始,这一切竟然都是黎清川加深我和沁沁矛盾的计划?” 主子狂,下属也嚣张。 江昂冷笑了两声:“嗯,你知道了,然后呢?” 26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知道了,你能怎么办呢? 傅之恒什么都做不到。 唯有凝滞的情绪中,有一股叫不甘心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江昂从身上的西装里拿出他随身携带的迷你计算器,一边计算着黎清川为了给傅之恒这次难看,白白扔了多少钱之余,又感叹道:“论起嫉妒这回事,男人认真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啊!” 外面淅淅沥沥下了春雨。 虞沁被黎清川带去了温度懵懵的车内。 她被他重重的扔在很宽敞的座椅上,背还撞在了靠背,她动了动身,刚摆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旗袍的琵琶襟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扯破了。 山木府内。 虞诗思虑再三,在孙瑾年面前,略有些小卑微的说道:“哥,我想和傅之恒说几句话。” 一听要和傅之恒说话,孙瑾年皱了皱眉,却也没反驳,拉过他们女儿的手,点了点头。 虞诗过去,她还没开口,傅之恒便摆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主动对她道:“诗诗啊,抱歉。” 虞诗沮丧道:“您没必要和我道歉啊。” “过来之前,我说过,我会带走沁沁,然后开导她和你好好相处的,我没做到。” 虞诗摇头:“虞沁的性格很要强,她不会那么顺利的跟我们走也是能预见的事,不过看她在黎清川身边,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之后的事情就慢慢来吧,我相信总有冰化成水的那一天,这段时间,我会呆在帝都看看情况。” 她说完,傅之恒也不顾孙瑾年在,抬手想摸一下虞诗的头,可能又碍于孙瑾年,没有做。 可犹豫片刻,他轻轻拍了拍虞诗的肩膀:“你总是那么懂事,她要有一半懂事,事情也不至于这么难办。” 在一边的孙瑾年,看到这一幕,拉着女儿快步过去,看傅之恒的目光里有敌意。 而傅之恒却当做视而不见,与虞诗简单告别一句,就孤身走了。 待他走的不见后,孙瑾年拂了拂虞诗的肩,仿佛这样,就会抹掉傅之恒刚才碰虞诗的事实一样。 江昂虽在处理事情,但也默默的关注了他们。 这时,关倩一行人到了江昂身边。 以及关倩突然的问题,还吓了江昂一大跳:“江大哥,清川哥和虞沁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江昂先是人往后撤退一步,与关倩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抬起手捞了捞耳朵,模糊不清道:“是……你和我们爷在男女感情上,目前没什么戏的关系。” 关倩的脸色瞬息万变。 “他……他们不可能谈恋爱吧?”关倩眉毛一挑一挑的,还是不肯承认现实,“要是恋爱关系,清川哥不是那种会这么折腾女朋友的人!” 关倩虽然有点讨嫌,可她现在这话,倒是说的让江昂无话可驳。 不论黎清川内心想怎么去运筹帷幄,今天这出戏唱的,可能对于虞沁本人来说,都是打个巴掌给俩枣的感觉。 江昂急于摆脱关倩,忙附和:“嗯,还不是恋爱关系,就……总之男女那回事儿,关大小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27 交集正式拉开帷幕 说完他撤去了外面,给黎清川报告工作。 但到了爷的专车前,却看那顶级豪车隐约有那么一丝晃悠,再细细一看,黑暗中,后车座的车窗上,还印着两个小手印。 娘耶。 时间过去很久之后。 虞沁拿着纸巾,擦着嘴边被蹭的哪哪儿都是的口红,瞧着在旁边吸烟的黎清川。 男人之前整理很精干的背头有了点凌乱,几缕头发散落在他好看的额前,还有烟灰落在了他微微起伏的腹肌上。 认识了黎清川才经历这些事儿的虞沁,对这种事有了诸多好奇。 是为什么呢。 这样奇奇怪怪害害羞羞的运动过后,她对傅之恒的那点难过情绪淡然无存,满脑子都被难以启齿,还带粉红泡泡的东西占据了。 而且,她看他这模样,怎么嘴里老分泌口水呢。 这是,馋他身子的表现吗? 思及此时,她更是没忍住抬起手,戳了戳黎清川的手臂。 唔…… 明明他的手臂完全不是肌肉男那种粗粗的样子,线条惹眼,精瘦精瘦的,为什么戳起来好硬。 瞧瞧这硬邦邦的弘二头肌啊。 黎清川的视线幽幽的往下挪,扫了一眼手臂,到了虞沁的脸上。 刚才还风轻云淡的俊脸上,瞬秒扬起温润的笑意,“嗯?” 虞沁抿了抿唇,把自己也馋他身子的小算盘藏好后,语气带着点小怨怒,道:“今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清川先是从她手里拿过她用到一半儿的纸巾,擦了擦她脸上没擦到的地方,并时说:“走个收留仪式。” 虞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而后胸腔里有只小鹿在剧烈的撞啊撞! 之前她大胆的猜测,这个男人会不会是喜欢她。 现在他说了这话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黎清川在那么多宾客前搞了这一出后,好像……整个四九城的上流圈都知道,她要被黎清川养着了。 今天过来的宾客,在四九城的地位都举足轻重。 虞沁对被人捧在心上的感觉是最不陌生的。 就算她家破人亡,她也不过才一个月没被人捧在手心上。 现在,黎清川给她的感觉,与曾经父亲给她的那些关心爱护,在性质上略有区别,但给心理上的满足非常相似。 她笑了。 抿着小嘴,勾着眼梢的样子,别提多勾人。 黎清川本想收手,但又耐不住她这模样儿,就又扣住她的尖下巴,把她拉近了几分,“你得意什么?” 糟了,他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虞沁眼神立马一变,左右想了想,她柳眉一挑,义正言辞道:“得意落魄如我,竟然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甩两位人上人分别一个嘴巴子!” 嘿,还真是。 她之前刚给了黎清川一巴掌,今天又给了傅之恒一下儿。 黎清川瞧着她这小姿态,长眸盈盈出光芒。 他贼喜欢她这得意高傲又无所畏惧的样儿,刺激透了。 “小东西,以后有你嚣张的时候,你的好日子开始了。” 黎清川轻飘飘说出的这话吧,说是给虞沁威胁,可语气却完全不像。 她又一下子搞不懂他了。 而男人,只是借此随意给出一个认真的承诺而已。 他们的交集正式拉开帷幕,有他在一天,就有她比在虞家还要滋润的生活。 这天夜里。 黎清川带虞沁去了一个很隐秘的巨奢华的园林水榭。 他们到了门口,见夜色里,站着四位身材高大,气质不凡的男人。 虞沁对那些人有过一点了解。 那是黎清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28 不知何起,不问归期 他们有不相上下的身份地位,也有不输偶像的皮囊,还有很强的能力,且他们非常惺惺相惜,肝胆相照,并固定死了他们的朋友圈,很难有人闯进他们绝对坚固的五星地带里。 就仿佛是女娲有强迫症,把造出的高档次的人类,放在一块儿供凡人膜拜一般。 他们分别是,萧家独子萧桐睿、霍家长子霍尘桉、江家小少江舟意、许家三爷许北骁。 四九城的名媛小姐及艳女明星,一切一切见过他们,对他们倾心不已的女人们,统称他们五个是金光盖地的帝都五公子。 黎清川,是五子之首。 待黎清川带着虞沁,出现在他最要好的朋友面前时,虞沁被人捧着的心理越来越强烈了。 而那四个人,在远处路灯昏冷的弱光下,瞧着那个为一个小丫头撑着伞,导致雨水打湿了他肩膀的那个男人,面带欣慰悦色。 “回家了。” 不知是谁对黎清川打了个招呼。 黎清川把虞沁拥进怀里,带她朝他们走去。 “嗯,回家了。” 小丫头听他这样回答后,抬头看了看,见黎清川在笑。 可他现在的笑,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表情有很强的感染力,她看着都快跟着笑了。 他为什么这么开心呀,能这么发自肺腑的笑。 虞沁不懂,但那四个人却懂。 黎清川他吧。 从小到大在男人堆里拼拼打打二十多载,没空谈感情,从二十二上,就被长辈催婚相亲。 他受不了,那几年,年年跑去救灾。 裴都台风灾害里,他意外从趁乱敛财的绑匪手里救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被救出后昏昏沉沉的,却笑的很可爱:“兵哥哥,你真伟大,我给你一个亲亲好不好啊?” 暴雨里,小丫头抱住他戴着头盔的脑袋,在他仅仅露出的下巴上,很用力的亲了一口。 然后,那种意外又美好的感觉,如当时的狂风骤雨,劈头盖脸,让人措手不及。 心跳剧烈的那一瞬,他便心慌了。 二十五岁,血气方刚的男人,舍不得放下那十三岁的小丫头。 想带走她,也想亲她。 那份冲动,别于兄妹关系。 后来,小丫头被一男生接走。 临走时,她还从车窗伸出手冲他们告别,并大声喊道:“我未来的老公接我走了喔,英雄哥哥们保重!” 当时就挺难受的。 就像暴雨冲下的泥沙,都冲到他心坎里了一样,堵塞又窒息。 本来,因为年龄的差距,事情过去,他总是不知该如何去找那小丫头产生一点交集,就一直拖着,误着。 也有觉得自己毫无胜算的意思吧,那个小丫头眼里一直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而且,只有浅浅淡淡的默默喜欢着也挺好,不必担心进一步演变成爱产生痛苦,也一直能在心田以最美好的姿态存在。 对于黎清川来讲,这样的喜欢,比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更加珍贵。 可谁知道,有一天,那小丫头的家里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呢。 上个月,千里之外的小丫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崩溃,他便心如刀绞。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几年了,他其实一直渴望这份喜欢发生变化。 不是变的消失不见,而是要像酒一样,越沉淀越浓烈才好。 虽他经历甚多,人不再少年,她却纯洁如纸,干净如新,正要被人生染上颜色…… 但不妨碍,那份从没拿出来的喜欢足够真心而热烈。 这份真心,像春雨洒落,看不清晰,不知何起,不问归期。 29 成什么体统啊 虞沁跟着他往前走,喜悦过后,心中有些不安现状了。 她问道:“黎清川,这是你黎家吧,你的家人都在吧,你带我过来,合适吗?” 黎清川握紧了她的小细手臂,带着笑意应:“不合适。” 本来吧,虞沁问一下,只是缓解自己心里的不安,她期待听到安慰。 可黎清川不会按套路出牌。 敏感小丫头鼻头一酸:“那我走。” 说着,她放开了黎清川就准备往雨里去,却被黎清川一把抓住,把她圈进怀里,声音淡淡:“有多少事,是那么合合适适的?” 虞沁的鼻头更酸了,可心中却涌上一股暖流。 黎清川这个回答,比一些没什么力度的安慰更让她觉得舒服。 也让她进一步觉得奇怪,明明和黎清川发生的故事还不够多,他却能瞬间就把安全感恰如其分的搁到她心上头呢? 甚至她开始想刚才自己那么问,会不会在黎清川看来有点作了。 她从之前的那种“不想在黎清川面前丢掉尊严”升华成了,“不想让他讨厌她”,也就等于,她想让他喜欢她。 如果,他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凌驾于对她有一点喜欢之上,那确切的来讲,她喜欢他对她的这点喜欢,明显起来。 再四舍五入,让别人都知道,黎清川喜欢她虞沁。 而虞沁,只顾着琢磨这点小心思了,却忘了思考:她自己是出于对黎清川什么情愫,才会想让他喜欢她。 等到了另外四个男人面前,虞沁有了些压迫感。 她不是没见过权高位重的人,但给她这么多压迫感的,这些人是头一波。 这时,许北骁冷着眸子瞟她一眼,对黎清川道:“今儿都听说你要带这丫头见程老先生,里边儿挺热闹的。” 黎清川点头,带她与他们走去。 虞沁又因这话开始胡思乱想,但她没往坏处想,而是握紧了小手,开始紧张的以为是很多人来听她唱戏的。 要拜师,肯定得在老师面前唱一嗓子,不然……黎清川有能力让她见到那位大师,她自己没本事,人老艺术家,总不能对着一块儿朽木硬琢磨吧。 可到了黎家大宅后,虞沁发现自己单纯了。 人是真的多,各种一看面向就尊贵非凡、不怒自威的长辈们,还有一干比她年长的名媛大小姐们,关倩也在。 那些人见她与这五位贵公子一同出现,纷纷变了神色。 很显而易见,这宅子里的人,不知道另外四个也会过来。 有一点微妙的东西被虞沁给get到了,他们五个,关系好像好的,比流星花园里的f4还好。 黎清川脱开虞沁的手,上前一步,冲着正中央太师椅上坐着的老爷子微微颔首,“爷爷。” 黎家老爷子,正在和一位尽管满脸褶皱,但还化着妆的老妇人亲切交谈,听到黎清川的声音,老爷子顿住话语扭头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是老爷子的表现,给了大众一种,不满黎清川带虞沁过来的感觉,这不,紧接着有一一看就舌头不短的女长辈,阴阳怪气道: “清川,我怎么记的,榷尘的失踪和这丫头的父亲有关来着,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和有那样家风的小丫头片子厮混在一起,成什么体统啊?” 30 会教坏小朋友 此话一落,旁人交头接耳着,余光又赤裸裸的盯着虞沁看,表现出的架势尽是轻蔑。 很多人遇到这情况,都或多或少不想面对。 而虞沁不同,别人越是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她越是瞪大眼睛,大大方方的与旁人的目光无声对峙着。 哪怕是黎老爷子和他的座上宾看她,她的眼神也毫不躲闪。 她不会因此觉得自卑,因终究她没什么错,她不过是挂了一层虞显允女儿的名声而已。 她难过的是,间接抹黑了收留她的黎清川。 这导致她的胸口还是憋了一股气,心里边儿钝疼钝疼的。 黎清川侧眸瞧见了小丫头那临危不惧的要强模样,眸光掠过一丝悦色。 接着,他微微抬了下下巴,神色瞬秒变的冷峻,语气却带着冷冷轻嘲道:“您接受马克思思想数十年,就领悟到了这种程度?” 他开了腔,旁边许北骁直接笑出声来说,“我家养着的小学生,都知道个人过错不牵连身边人的道理。” 兄弟们开始唱起了双簧,那些长辈吃了闭门羹,铁青着了个脸。 过了会儿,有位千金大小姐,可能仗着亲属在场,直接把话锋对准了虞沁,说:“虞沁姑娘,听说你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今天过来想要带走你,你怎么没回你老家,反而赖在清川哥哥身边不走啊?” 这下,没人能帮她说话了。 黎清川和他的兄弟们,都把目光放在了虞沁身上,那淡然目光里担忧夹杂期待。 这些人接受虞沁,是因为兄弟情。 但黎清川的面子,在他们心里是很重要的,别他们因黎清川给了她面子,她自己怂了,掉了链子。 虞沁应该也感觉到了。 她缓缓抬了抬眼皮,道:“你也说了,是听说。” 顿了顿,她唇角勾起冷笑,“社会号召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阿姨你作为一位公民好像……并不关心我们的社会是否能不能建设的更美好呢。” “阿姨?”那女人气的站了起来,指着虞沁鼻子就准备开骂:“你……” “我……”她抬手指着自己,打断那人:“虞沁,根正苗红的共青团团员,如果有机会,会继续提高政治觉悟的。” “还有,究竟是我赖着不走,还是我和清川哥哥达成了协议,这件事我们当事人都没发话,阿姨恶意揣测别人想法这行为不可取哦,会教坏小朋友。” 她说的那人无话可说时,黎清川当着众人面儿,抬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轻轻的笑出了声。 完了,他看向黎老爷子身边的老妇人,又颔首,道:“程老先生,这就是我给您举荐的新人。” 虞沁见势,立马鞠躬,“见过程老先生。” 程素,女,现年76岁,京剧程派传承人,早年唱旦角,中老年改唱老生,所以现在被人尊称先生。 之后程素只是点了点头,虞沁就非常有眼力见儿的继续道:“老先生,我自幼三岁跟随我三外婆学越剧,嗓子很早就开过了,除此以外又学过不少舞种,基本功也扎实,您可以考考我。” 31 为什么要半路跟我学京戏呢? 越剧,有第二国剧之称。 国内五大戏种之一,曲调动听,表演唯美典雅,非常有江南的灵动娟秀之气,而且多以才子佳人为主题。 这样的戏种,其实挺适合虞沁这种娇小玲珑、小家碧玉型的姑娘。 于此,程老先生问了:“既然你的启蒙戏种是越剧,你的身段也更合适,为什么要半路跟我学京戏呢?” 老先生年纪虽大了,但声音却非常洪亮。 只是听她讲话,就可感觉她的功力。 这个问题,让虞沁面露难色,余光扫了扫周遭的人。 而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学唱戏的理由,黎清川也不知道。 他会无条件顺着虞沁做她想做的事,无非是他本人觉得,青少年还是把自己想做的事都做一遍才会减少遗憾,不论那些事是对是错,是伟大是荒唐,那都是青春的一部分。 但如今黎清川也好奇了。 虞沁的不果断,让程老先生露出几分微妙的神色,她慢慢悠悠的抬起手,准备让她罢了回答时,虞沁开了口。 “因为您在明年,会带领一个年轻团队,去奥国最大的歌剧院参加比赛,如果能获得国际前三名,要全球巡回演出!” 她的话说得非常急促,能明显感觉到还藏有隐情。 程素道:“然后呢?” 然后虞沁交代了一件事。 她为什么会被她千辛万苦考上的奥国那所加勒艺术学院开除。 在国外,很多地方,对国内留学生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偏见和歧视,且这些,不论你在国内是不是什么富豪或者高干子女。 毕竟,资本国家资本家的孩子,也都富得流油,世界大了,有些人觉得自己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一粟,有些人则觉得自己牛逼大发了。 即便如此,虞沁从小被她母亲教育的便是,必须去国外读书。 就……总觉得国外的月亮好像更圆。 她母亲不是什么思想觉悟特别高的,就是一个美的冒泡,有点心机,年轻时懂得对男人投其所好的三流女艺人而已,等顶干了虞诗亲妈,成了豪门太太后,就开始各种攀比。 印象里,她老妈的那些朋友的子女,都在国外读书。 学习好的,不上个哈佛剑桥,都不好意思出来和别人打招呼,学习不好的,读的都是那些学校都镀着金,学费得是论金砖的学府。 而这些孩子再一比较,那肯定是学习好还在国外一流大学上学的更有面子啊。 可虞沁她学习成绩就一般,从小就爱发展点才艺,对严谨学术类科目深感头痛,于此她上高中后,就开始专攻话剧表演,然后考上了一所在艺术界算一流的大学。 刚上大学后,她凭着自己能和外国人无障碍交流的英文,以及典型的东方人柔美长相,有了不少国内外和她家境相近的朋友,没有感觉到所谓的歧视。 直到她父母被捕,要执行枪决的事儿,被学校嫉妒她的女同胞宣传出去后…… 丑陋的歧视付出了水面。 而且…… 歧视她的,不单单是学校的学生,还有老师、教授。 更甚者,那些人表达歧视的方式,有些可怕。 32 她挺喜欢玩火的 虞沁后来回想当初的事情,就认定,那些人骨子里就看不起她们。 她父母的事儿,不过是给了那些人可以肆意攻击她们的理由。 有些不知道为什么憎恨她的女同学,还借此光明正大的攻击她。 一开始她被人如此欺负,还没到被开除的地步…… 是后来,有个在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后去加勒学院当交换生,家境很普通很普通的男同胞,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了她。 加勒以男同学主动惹事的理由给他记了很大的过,毁掉他的成绩,在他未来奔赴前程的敲门砖上狠狠抹黑了一笔后,无情的遣送回国。 而男同学的原学校,没敢为男同学打抱不平,就因为男同学帮的是她,一对儿恶贯满盈的夫妻的女儿。 虞沁理解,大家都认为,她爸妈那样的人,养不出什么好女儿。 更何况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了什么感情刻意迎合别人的习惯,就最浅显的,她喜欢死了傅之恒,但也敢干脆利落的甩他一个巴掌,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她不是什么好姑娘。 本来她之前面对那些人的欺负,是可以忍受的。 墙倒众人推,她除非是无所不能的神,可以靠超能力平息这一切,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刚不过那么多人的…… 她父亲曾经教过她,面对这种寡不敌众的场合,该养精蓄锐、卧薪尝胆、保护自我,寻找机会。 而那个男同学因为她出了事后,彻底让她的小宇宙爆发了。 她挺喜欢玩火的。 她从小被父亲宝贝,怕她被男人欺负,也是跟着父亲学过很多近乎卑鄙的防身术。 她还拿着军刀,伤的几个学生会的惹事精血流不停,只能被判定成轻伤。 这些事,遭来了国外警察。 她本来认定她是怎么也得蹲局子,但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地里帮了她,她只是被学校开除了。 而事情平息后,想起别人欺负她,她还真的不怎么在意。 她最在意的就是,因为她一个人,一群和她来自同样祖国的同学被侮辱被欺负,甚至还有人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这件事会导致那位伸张正义的同学开始怀疑,伸张正义究竟是不是对的。 她想打破这些恶意的偏见,想要从什么地方被人强迫跪下,再从什么地方,把那些按倒她的人,按倒在地上,给她跪下! 33 瞧,一个巴掌,拍的响 她被开除的一周后,她在加勒关系最好的女孩子景恬告诉她,奥国最大的歌剧院将以加勒学院的名义举行世界歌剧比赛,其中有京剧名额,会由帝都京剧协会会长程素在国内开展角儿之选拔。 然后选出一组最强战队去参加,把国粹再次带向世界。 而加勒学院的那些教授们,连评委的脚后跟都够不到,将会是联合国教科文iov从国际招募艺术家们来做评委。 (科普:联合国教科文iov是一个以保护和挖掘国际民间艺术和民间文化遗产为主要工作中心的国际机构。) 如果能夺得前三名,还可以国际巡回演出,而这演出的第一站,就是加勒艺术学院的文艺会展中心,所有的教职工和学生必须观看。 然后表演者名单会用五种文字打在大荧屏上。 景恬很了解她,告知她这些消息后,还说:“小鱼,你不是会唱戏吗,你要不要换个身份杀回来!” 她要。 这在虞沁心里,是一场由小极大,关乎自己的尊严,牵连民族兴荣的复仇计划。 她说完这一切后,在场的那些人,表情四异。 有人对虞沁有了改观,许是没想到杀人犯的女儿竟然如此爱国。 也有人觉得,这不过是她博取别人好感的说辞而已,是不是真的还另说,毕竟这年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多了去了。 而人多了,总有几个脑子不够大的。 有个吊着眼睛撇着薄嘴唇的女人,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到虞沁面前,说:“我说虞沁小妹妹,你是觉得,这里所有人里,就你一人去过奥国吗?” 说着那女人看着自己的同僚,寻找到归属后,继续道:“我们都去过奥国,我们接触的外国人都很友好,喜欢和平,为什么就你会经历这些事,就像那个道理,苍蝇一直围着一只鸡蛋乱嗡嗡,不是那鸡蛋有缝儿,就是……她本身就是一颗臭鸡蛋!” 女人话落,她的同僚们阴阳怪气点头附和。 的确,她们说的也有点道理。 这种事虞沁也遇见过,有的人说起某些惨痛经历,只会指责别人的不是,把自己犯的错误只字不提。 虞沁缓了缓,刚准备多解释一些,谁料那女人又道:“会不会是你之前早就把我们祖国的名声败坏了,所以你父母被判死刑的事儿,才成了别人发泄的源头,虞沁,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好的,虞沁内心的炮仗被要被点炸了。 她们可以因为很多偏见一而再的误会她,但是说她把祖国名声败坏,这是赤裸裸的抹黑她的尊严! 虞沁眼眶微微一红,仿佛小兽看到战场的亢奋一般,并时她一个火速,手起…… “啪——” 一个响的让人发怵的巴掌,落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瞬秒间,虞沁的手心变红,女人的右脸充血,整个人都犯癔症了,一口气没上来,只有眼泪往外流。 “瞧,一个巴掌,拍的响。”虞沁淡然着声音,说。 只是她这举动,吓到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全场静默。 直到萧桐睿突然呆萌且沙雕的啪啪啪鼓起掌来,还“哇哦”了一声。 许北骁侧眸:“你稀罕个什么劲儿?” 萧桐睿:“但凡我老婆有这样利落的操作,我得多省心啊。” 黎清川也看他一眼,道:“最不让楚檬省心的人不就是你么。”说过,他自然而然的拿起虞沁发红的手,指腹轻轻的帮她摩梭起来。 这些经常揍人的公子哥们,都知道打了人,自己的手也挺不舒服的。 34 位卑未敢忘忧国 他们兄弟们的一顿配合,那炮灰就算哭着找父母去了,她父母看黎老爷子壁上观的还品起了茶,也不敢给孩子仗势。 程素瞧着这一幕幕,倒是笑了:“这烈性子,让我想起了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儿!” “那会儿,都说唱戏的命贱,做的事儿也贱,可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虞沁在网上了解过一点程素的事儿。 程素老先生算是戏曲世家出生,她的外公年轻时是唱旦角的,是当时名震一方的角儿,有自己的戏班子。 后来外公娶了戏班子一个唱刀马旦的丫头,生了程素的母亲。 程素母亲生逢乱世,性子刚烈。 1945年,程素母亲被鬼子胁迫去唱戏,她同意之后,在戏服下绑了炸弹,后来与前去听戏的鬼子头头们同归于尽。 那个时候,程素老先生才虚四岁。 思绪到此,虞沁弯起眼眸,沉下声音,突然唱道:“自古来有几辈忠臣良将,且听我一件件细说端详……” 程素听此,眼睛一亮,和着她稚嫩的嗓音,开了嗓—— 报国仇漆甚吞炭有义士豫让,张子房博浪沙椎击秦王; 汉苏武使匈奴山河气壮,可怜他十载饮雪塞北牧羊; 只落得皓首还乡,还有那六出祁山诸葛亮,他那里鞠躬尽瘁,死后而已扶保汉邦…… 这是京剧《文天祥》里的一段,老生所唱,词义往深的解能有很多见地,但浅显来讲,就是在说爱国。 他们因戏合拍,旁边黎老爷子一直默默的看着黎清川从没放开虞沁的手。 他的长孙黎清川,从小到大,从未让人操过心。 不仅他不让人操心,还帮很多人操着心,他交代他的各种任务,也能全部利落漂亮的干完。 纵然这丫头身上背着诸多负面言论,但是呢…… “我听闻,喜欢唱戏的孩子们啊,不是从小被家族熏陶,就是家境贫苦,走了这条道儿……唱戏得能吃苦吧?”老爷子问程素。 程素笑着点头:“唱戏练功的苦啊,磨人。它不像跳舞啊,唱歌啊,在现在这社会很流行,唱戏没多少年轻人喜欢了,很多人就怕,穷尽毕生,成不了梦,做不了角儿,养活不了自个儿。” 老先生说的是大实话。 是透透的大实话。 黎老爷子叹了口气,道:“那么说,打小儿家境优渥的孩子,肯吃这种苦,怕是真的喜欢了。” 听此,虞沁先是一怔,而后小心脏剧烈的撞啊撞! 老爷爷难不成是在为她说话? 程老先生笑的愈发灿烂了:“小丫头嗓子不错,能琢磨!” 一直很安静的黎清川听此,悄悄用力握了握虞沁的手。 虞沁回头看向他,他唇齿张合,低声道:“真棒,没折了我的面儿。” 虞沁就好开心。 她也反握了一下他的手,“小女子不才,天赋有一点小小的异禀。” 眼瞅着,他们的进展挺顺利。 谁知,突然正厅屏风后的玄关传来了一道犀利声音:“程老先生选弟子我不打扰,我就是想问问清川,你亲弟弟榷尘失踪的事儿,你调查的怎么样了?这虞显允的女儿,有没有给你透露一些,她父亲的幕后同僚!” 35 黎清川为什么要保护她? 黎老爷子和五位公子因此话变了神情。 看不惯虞沁的诸位倒是露出了悦色。 而这话,虞沁有一半听不懂。 榷尘,全名黎榷尘,黎清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现年28岁,国际治安组织n.f武装力量,特种军区的上令,鲨影特种部队队长,战斗力特别惊人。 但他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 在全场缄默时,说话者出现了。 是个女人,看外表很是年轻,留着很好看的短发,穿着休闲。 但虞沁知道她。 这是樱洲明家的夫人卫寻,她小儿子明玥是她学音乐时候的同学。 她还有一个女儿,叫明迈兮。 黎清川见到卫寻,表情沉了沉,但也拘礼道:“阿姨。” 卫寻过来,瞧了瞧虞沁,表情很是难看,对黎清川道:“清川,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黎清川先把虞沁往自己身后自然的一拉,才对卫寻说:“阿姨,如果迈兮是才要上大学的年纪,您会告诉她太多长辈的事儿吗?” 他用温润的语气,怼了这位长辈。 卫寻黑了脸,也不顾还有比她年长的长辈在,直接不客气道: “清川啊,榷尘和迈兮失踪也快一个月了,你看着榷尘的遗书,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还有心思和小丫头谈恋爱?” “程老先生若是要这丫头当弟子,那就趁早把她送戏班子去,现在这时间,对于榷尘和迈兮来说,那就是生命,你明白不明白?” 黎清川点头:“我明白阿姨担心女儿心切,但事情急也没用,而且……我之前也再三强调过了,我找榷尘和迈兮的下落,和虞沁相识,不存在冲突。” “您是榷尘未来的岳母,您担心他就行了,其他的,您还是少过问对身体较好。” 卫寻凝起眉毛,很明显生了气,但她也被黎清川怼的没话说,转头把话锋对准了黎老爷子:“黎伯父,您得答应我,这榷尘该有的都得有才行!” 说过,她又看向黎清川,道:“你也别怪阿姨对你有意见,你和虞家小丫头不清不白,而榷尘却受理了虞显允的案件!” “且虞显允一被执行死刑,榷尘就失踪了,线索还直逼虞家,组织想调查虞沁,你就转手护了她……阿姨见多了兄弟相争的戏码,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儿!” “n.f是黎家老一辈一手开创的武装部,你和榷尘都当过兵,你退了伍,但榷尘坚持了下来,这和n.f有联系的产业,自然而然都该是他的,而那是很庞大的产业,到最后,分到你清川手里的,可没多少了,你能做到,不觊觎你弟弟的东西吗!” 黎清川挑眉,冷笑,没有答。 而虞沁从这些话里,得到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信息。 她父亲和他的那些同党,似乎对黎清川的亲弟弟不利,相关组织按逻辑应该调查她的,但黎清川却惹一身骚的把她给保了。 现在,她好好的,而黎榷尘,和这位阿姨的亲生女儿明迈兮,却不知所踪。 现在都没有寻找他们的进一步线索。 难道真如卫寻所猜测,黎清川是觊觎黎榷尘未来拥有的黎家产业,假借别人之手,要处理掉亲弟弟。 不会的! 以黎清川的城府,他的目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 那么,要么是……他保护她,其实还有进一步的计划? 她会不会是黎清川的什么棋子啊? 36 没他们想的那么恶 这些想法代入感太强了,她又开始觉得黎清川虚情假意了。 但此情此景,不能发作。 而卫寻这番话,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黎清川说。 小辈们也能理解卫寻,出于对女儿的心疼、担心,以及对未来女婿的财富地位,长辈对他这个注定要与亲弟各自成家的兄长,多说几句不爱听的,也是正常。 卫寻把想说的话说完后,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就撤了。 本来程素还想听虞沁唱一段儿,但整个局被突然过来的卫寻破坏,也就兴致缺缺,说时间不早,遣散了各位。 …… 黎家,西厢,黎清川住处。 虞沁也不在乎黎清川的好兄弟们是否在场,板着小脸儿,直言问他:“黎清川,今晚你能给人个痛快吗?” 男人弯起眼眸:“你在的每一个晚上,我哪次没给你痛快。” 其他四人兑着酒,闷闷的笑。 虞沁先是有一种自己是一只小羊羔入了狼窝的感觉,又气的跺了下脚:“我在给你说正事!” 黎清川拿过一杯好友递来的酒,小抿一口:“好,你说。” 虞沁左右看了看,沉了气息:“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黎清川端着酒杯的手顿住,紧皱的眉头仿佛在问,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不相信你的为人会陷害你的亲弟弟,而且以你的心机,你的目的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所以你是不是在玩碟中谍,把我当棋子了,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算无处可去,我也不想被人利用!” 要说人聪明了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很容易想太多。 小丫头这种污蔑他的想法,黎清川没觉得憋屈,反而觉得她这一面也挺可爱。 他没有答她的话,反而还顺着她问:“为什么这么反感被人利用,被人利用,有一方面,也能说明你的价值。” 他无时无刻,都在用点小手段,对她多了解了解。 但虞沁听了此话,又变炸毛小猫了:“我讨厌这样的价值!” “就算要被人利用,我也希望是我主动让人利用,而不是这样被迫的,所以你给个痛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瞧她穿了一晚高跟鞋都没能好好坐一会儿,现在也还站着,他先是拉她又坐在自己腿上,把她一圈。 道:“我没想那么多,我那么做,就是纯粹的心疼你。” 虞沁立马反驳:“我不信!” 黎清川瞧着她不开心的俊俏模样,颇有调情的意味:“那你说,怎么样你才信?” 在一旁喝着酒,聊着微信的萧桐睿立马插了一句:“割手腕!” 黎清川和虞沁都看向他。 萧桐睿一笑:“慕瑾寒和楚颜对彼此自证清白就这么做的,你俩可以学学。” 黎清川也轻声笑了笑,对虞沁道:“感觉可行,你去帮我找一把刀子,嗯?” 但又紧接着,许北骁过来倒酒,同时把自己的瑞士军刀递到了虞沁跟前。 虽然黎清川自己没多说什么,但他朋友这样一做,就让虞沁觉得,黎清川不会利用她的。 一时就很尴尬。 “黎清川,那你的亲弟弟……” “他没你重要。” 虞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黎清川,你不能做坏事的!他可是你亲弟弟!” 一群人笑出声来。 黎清川顺着她的长发,对朋友道:“瞧,小丫头真没他们想的那么恶,多可爱,是不是?” 然后黎清川,这才不逗她,说了点正经事。 37 斗志不高 事情的确是和虞沁的父亲虞显允有关。 她的父亲的各种案件里,其中和命案一般也足以判死刑的是他近年来,联合国外某些非法集团进行跨境重大经济犯罪。 这些事情的调查,需要国际武装力量的介入,而n.f就是这样的力量。 黎榷尘又恰巧是n.f的特级上令,寻找虞显允经济犯罪的任务,落到了他的头上。 黎榷尘因顺利解决了虞显允案件,被虞显允国外的同伙盯上并暗算,导致如今的失踪。 明迈兮是黎榷尘的未婚妻,又因黎榷尘的身份和工作问题,两人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 突然黎榷尘生死不明,明迈兮太过担心,竟然孤身一人偷偷跑出国去寻人了,谁料,她也失踪在了国外。 基于此,黎清川不和卫寻计较。 两人都出了事,长辈多难过。 本来没黎清川什么事,可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保了虞沁。 要知道虞沁在卫寻眼里,那就是线索里的线索啊。 黎清川无疑算是掐了长辈希望的苗头。 也不怪长辈乱想他。 交代完了后,黎清川淡淡然的和朋友们闲聊喝酒去了,倒是虞沁小丫头抿紧巴了小嘴,一脸沉重。 之后,她又问了黎清川一遍:“你能保证,你不会像有些弟兄们一样,和亲弟弟争抢什么吗?” 黎清川摇着酒杯,里面刚加的冰块撞上高级水晶杯壁的声音叮咚悦耳。 他没应,想听虞沁继续说。 这时,坐在黎清川另一边,戴眼镜的斯文败类江舟意低低沉沉说了话:“榷尘能一步一步走到他现在这个地位,都是他亲哥的苦心栽培,你说呢?” 虞沁一愣。 许北骁指了指萧桐睿:“意义上,他是黎老二的前辈,而清川,比他当兵都早。” 所以,把自己亲弟培养成上令,拥有可以继承很多财产的资格的黎清川,没有和亲弟争抢什么的动机。 萧桐睿站起了身:“清川,我准备回,得给老婆炖晚上份儿的汤,她就爱喝我亲自炖的。” 说过,他舍不得自己的酒,一口干完后,又道:“要不是得照顾老婆坐月子,老二和小明,我亲自给你逮回来!” 黎清川点了点头,对虞沁说了句话:“我这人,斗志不高,前儿就是喜欢盘盘古玩,现在再带着喜欢盘盘你。” 他话音一落。 其他几个也统一起身。 “不打扰哥们儿盘姑娘了。” 虞沁先是深深领悟这都是一群衣冠禽兽外,还是本着自己的性格对黎清川说:“你没明家阿姨说的那么坏就行!” “但我也不想别人误会我们,所以我想,如果我求虞诗,让她问傅之恒,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我相信傅之恒会了解很多真相!” 38 不到想结婚的时候 她想自证清白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黎清川没有应声,而是为她调了杯酒,递给她后,才说:“今个儿呢,你是不是该庆祝一下,你的人生目标有了个好的开始,嗯?” 虞沁现在不想谈这个。 “黎清川,你不要转移话题。” 黎清川轻笑:“可你说的那个男人,没什么用。” 虞沁:“?” 接下来的话,黎清川说的凉薄又无情:“他要是有用的话,今儿就从我手里把你带走了。” 真的,太扎心了。 可是,黎清川明摆着是在她跟前侮辱傅之恒,但她却诡异的没有想为傅之恒辩解什么的冲动。 但被人这么说自己之前很喜欢的男人,她到底心里不是滋味,就接过黎清川递过来的那杯酒,一口干了。 完了,觉得不够,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要喝的时候,被男人制止。 “我给你的是果酒,这个,是高度酒。” 黎清川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哪怕是关心人。 虞沁拧巴着小脸,复杂的心思都在脸上写着。 黎清川此时像哄一只,刚抓到的小野猫一般,拿起一块儿小点心,填进她嘴里,手指玩味的捏着她嘟嘟的下嘴唇,说:“让小丫头因为某些事产生忧虑,只能侧面证明,陪着她的男人百无一用,所以你……” “今晚安心睡觉,明儿认真拜师。” 这晚。 虞沁觉得,如果在被黎清川喜欢的基础上,可以和他在一起的话。 那将会很幸福。 他可以给女人很好的物质生活条件,甚至他对世界、人生的观念,不会干涉女性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这一点,傅之恒做不到。 傅之恒有些偏执,他的母亲是在他亲眼目睹下惨死的,他总有一种,想替女性安排安稳的人生的观念。 比如傅之恒不爱她,却还想约束她。 再说黎清川,他曾当过兵,救灾的经历,和他所受的高等教育,让他不会看不起谁,比如他接受了她。 而傅之恒,从小是在弱肉强食,尔虞我诈,阿谀奉承的暗场里长大的,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对待对自己毫无作用的人。 他能走到这一步,背后都是他在有钱有势的人前,屈辱的低眉顺眼,这其中,包括她的父亲。 也是因为这样,傅之恒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关闭的很紧,只有他主动对谁敞开心扉,不会轻易的让旁人了解他的内心。 虞沁喜欢傅之恒,他也会对她好,但她没从他身上得到过半点安全感。 父母死亡后,傅之恒对她的态度,更是让她绝望。 但黎清川,会让女人很安心。 若说跟着他,什么事儿得女人做的话,可能就只有他如果想有个孩子,自己一个人生不了,得来个女人一起生吧。 而在现在很多年轻女孩儿因为某些悲伤的新闻,恐婚恐育时,她倒是对这个看的比较淡。 因她相信自己,她相信以自己的魄力和心机,遇不到那种渣男老公,也不会被什么婆婆妈妈欺负。 那么到时候生儿育女,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而已。 可若是她一味的对傅之恒倒贴、妥协,让爱虞诗的傅之恒以“到了年龄,该结婚”的理由娶了她。 这种单箭头的感情,很难保证他不会在她的世界,成为一个渣男。 她也不是对比两个男人。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好比她站在一个分岔路口,得选一条正确的路走,然后她第一次选错了,在那条错路上碰壁无数,吃尽苦头。 兜兜转转终于绕回来踏上了对的路,她回忆错的路,自然就要说说错的路上哪里比对的路难走啊。 然后就庆幸,好在自己没在错的路上一条道儿的走到黑。 可一这么想,虞沁想哭。 这次的难过,不再是因为自己遭受的不公,和失去家人的痛苦。 她竟然有点难以接受,未来有一天,这条如今看起来对的路,某一天搁上一个“此路不再对你开放”的告示牌。 那个时候,黎清川再是明面儿上的好男人,也无疑是把她渣了。 不对不对! 虞沁你这样的想法有点矫情,有点作了。 他不就是想和你玩玩么,玩你也是有付出的,让你可以认识程素大师,还让你有地方可住! 你怎么突然就贪心了,企图他不渣你呢。 你不会是对他,有他念了吧? …… 虞沁想到这里时,猛的睁开了双眼。 她眼前的场景还未清晰,黎清川淡淡的声音先一步传来:“在床上都闭了半个小时眼睛了,怎么还没睡着?” 顺着声音看去,黎清川就坐在床尾旁的办公桌前,脸上戴着一单边镜儿,在研究一片甲骨。 换下西装,他穿了一件宽松长袖纯色t恤的,可能他研究到棘手的问题时抓过头发,额前的碎发还蓬乱着。 这样的他,有了一种邻家暖心哥哥的感觉。 环境安静,女孩儿左胸口的剧烈心跳,床一定听的最清楚。 虞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摘掉眼镜看向了她。 在微弱的鹅黄色床头灯下,虞沁长发散乱,小脸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红扑扑的,还真神似那小苹果。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虞沁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快要被他听见了。 她推开他的手,躲进被子里,糯糯道:“我没发烧,我就是想问你个事儿。” “嗯,你问。” “黎清川,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对什么什么的有需求,你为什么不结婚啊?” 男人眸光微微一愣,长眸逐渐眯起:“你半天没睡着,就是在想这个?” 虞沁的小脸儿总是动不动就有点生气的小模样儿的撒娇状:“你说!” 黎清川瞧着她还在往耳朵上红的脸蛋,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小脸颊,“因为……可能,估计,她还要上学,不到想结婚的时候儿。” “嗯?谁?” 虞沁的脑子这时候没转过来。 黎清川松开她,唇角的笑有些失意,“其实主要原因是她心里有别人……我呢,又讨厌感情上拖泥带水,不干不净。所以,就这样和你处着,也挺好。” 虞沁后来一晚上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了,说不清什么感觉,打个比方,就像自己坐上了过山车,就下不来了一样。 刺激的有点难以接受。 39 奇奇怪怪 雨下了一晚上,到了凌晨才停止。 黎清川房间的窗户外有一片绿植,绿植放在玻璃铺成的地面上。 雨停后,绿植叶子上的雨水滴答玻璃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 在昏暗的早上,这样的声音很影响睡眠。 虞沁醒了。 这种阴雨天的昏暗环境,其实最沉闷。 刚睁开眼,她的心情就被这种氛围所影响的很低落。 她昨晚在燥热和重重的心跳声里睡着的,根本不知道后来黎清川做了什么。 醒来,见男人戴着灰色的纯色眼罩,侧着身面对她睡的安稳。 他们身上盖着同一条两米半的薄被。 薄被下的温度,她可以肯定的说,是来自黎清川。 因她觉得凉。 昨晚房间闷热,黎清川开过空调,后来他虽关了,但冷冷的感觉在后半夜变的更甚,对于冷感更敏感的女孩子来讲,就是会觉得凉。 她的腿是冰的。 这种温度睡觉,不舒服。 她想好好睡个觉,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在晚上洗了热水澡后,再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盖着干净柔软的被子睡一个整觉了。 如果,今天这样发生在之前她和黎清川是清楚的交易时,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挨近他。 因她得取悦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他突然破坏。 但是呢。 就昨晚他突然模糊不清的说了,她能听懂的话后,她就不好意思了。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好奇怪呀。 一句话就可以扭转两个人在一件事情中的立场。 而她现在的不好意思,她也说不来自己为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就是羞怯了。 左右想想,她还是选择不去主动贴他。 就起来看了看身边还有没有什么毯子,她在被子上再盖一层好了。 黎清川的衣服在,还很大。 她便悄默默的探过身子,拿过来搭在了被子上,悄悄的躺下,闭起了眼睛,然后继续乱想。 比如她在想,她是不是觉得自己专一喜欢傅之恒都是她洗脑了自己的假象,而她骨子里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然为什么她和一个自己才认识不久男人同床共枕,不仅不觉得心累尴尬,反而还有了安心感呢。 尤其是黎清川昨晚没说那些话之前,她都感觉自己像在做援い交。 奇奇怪怪…… 在她自寻了一个小疑惑认真想逻辑时,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捞住她,把她贴在了一“火盆子”上。 并时,低低沉沉伴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道:“觉得冷,怎么不找我,嗯?” 虞沁先是觉得浑身的汗毛倒竖了一遍又落下,之后心脏砰砰砰的跳到浑身不适。 “你……醒了?” 男人又拥紧了她几分,“不知道,其实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等我醒?” “这样好抱你。” 还不会弄醒你。 40 拜师 好了。 虞沁越来越觉得,自己昨晚对于他的话,理解的没什么错了。 但聪明人,从不会把没把握的想法,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旁敲侧击了。 男人主动了,她也没故作矜持,就也稍稍的主动了一点点。 和他靠的最近后,她微微转过头,瞧男人摘掉了眼罩。 幽暗中,他的那双眼睛像藏着星星,很亮。 “黎清川,你想过结婚吗?”她问。 黎清川闭了闭眼睛,“我肯定会结婚,也不想太晚。” 虞沁想,他已经三十一岁了,不想太晚,应该是四十岁之前,再早一点,就三十五岁之前吧。 “所以你现在不该找到你的理想型,然后培养个几年感情,磨合磨合为结婚做准备吗,你和我睡……算什么。” 这样的话说完后,虞沁下一秒就在等着他直白的说出“我的理想型就是你”的话。 高段位男人不会顺应她的意。 甚至他脸上还扬起了仿佛看穿她的想法的笑,道:“算纵欲。” 虞沁当下什么心情呢,就像是她兴高采烈去了游乐园,结果游乐园当天不开放,她白跑了一趟,不止如此,且天公还不作美,下了一场暴雨把她淋在了路上。 就很没趣。 超级没趣。 睡觉。 …… 上午。 她被黎清川带去程素老先生家里,准备拜师。 程素老先生对拜师仪式较看重,拜师仪式稍有繁琐。 先拜祖师爷,再拜行业保护神。 一是表明自己对行业的敬重,同时也祈祷祖师爷保佑自己能成角儿。 再是行拜师礼,要行三叩首之礼。 而师父也不是白白受徒弟磕的那三个头,师父要准备红包或投师礼。 程素可能是,在虞沁最初和黎清川做交易时,就想收她这个徒弟了。 因她给虞沁准备的投师礼是一整套手工戏装。 非常精致漂亮,上面的花纹都是一针一线人工刺绣,尤其是那头面上的钻和珠翠,都用的是上乘的珠宝。 这样的仔细活计,多几个师傅赶工的话,半个月足够能做好。 磕了头,收了投师礼,这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师徒了。 最后是师父训话,多半是讲一讲所承一派的规矩。 等一套流程走完后,基本用了两个多小时。 而这,看似是拜到了程素名下,但这其实是虞沁走戏曲之路最微小的一步。 因她还不够格儿让老先生亲自教她,就算有底子,也得再去老先生的戏班子里历练上一段时间。 少则数月,多则几年。 而老先生的戏班子在哪儿呢,在学校。 吃过饭,虞沁得去那里报道,然后先跟着那里的老师系统科学的学京戏基础和基本功。 知道了这些后,虞沁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可能,假如她是个废柴,但从黎清川睡她的第一个晚上过去后…… 他就已经从各个方面说服老先生收她为徒了。 所以她的拜师路很简单利索。 那么…… 他昨晚含沙射影,舍不得直白说的他想娶的那个人,应该是她吧。 昨天到今天,她应该没在自恋和自作多情吧。 只是…… 内心敢这么明朗而自信的觉得黎清川喜欢她了之后,她又问自己…… 被金主喜欢了,然后呢。 她要怎么样呢? 下午去学校报道之前,有人突然出现在帝都,来找她了。 41 闺蜜 是她在大学才交的朋友,并盖章闺蜜的两个姑娘。 其一,就是之前她还在黎清川面前提过的,和他弟弟的未婚妻曾经有点过去的男人的妹妹,景恬。 和她同一届,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 另外一个,也是同一届,同一所大学,但专业不一样。 她是帝都土著民,家里以前是慈禧太后的亲戚,也算是小贵族,叫那琼。 这两个朋友该怎么介绍呢,首先来说,在大多人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以直接被划分在“绿茶”、“白莲花”、“作精”、“性格恶劣”、“心机女”等任何能想得到的,关于女性的负面词汇里。 当然,她和她们物以类聚,她也在这范畴中。 但是呢,和人相处,也如人饮水,喝在嘴里烫不烫,凉不凉,只有自己知道。 虞沁很珍惜她们。 就因为在她被学校歧视的时候,她们两个一直站在她身边,没有疏远她。 之前,她们在一起相处,都有什么说什么。 各种内心的阴暗面,都可以在彼此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虞沁更喜欢这样,因她一直认为,人就不可能没有阴暗想法。 人嘛,心智不被文明训化的话,也是禽兽。 甚至有些人,深谙文明和素质,却依旧穿着正装做禽兽。 谁比谁干净啊? 然后这次两人过来了,虞沁想着正好,可以让她们帮她揣摩揣摩黎清川最近说的话里那意思,也可以帮她捋捋她目前的心理状态。 这个人吧,有时候真的很不了解自己啊。 于是,她们中午坐在了一家隐私性强的饭店包厢里。 刚坐下,虞沁没说自己和黎清川的那点事儿,就听她们提问题。 景恬给她倒着酒,皱着眉问:“你被退学的这一月,之前就是用你所剩无几的零花钱,进那种低档首饰,然后再卖?” 虞沁点头。 那琼:“从哪儿进的货,怎么进的?” 虞沁:“从帝都坐火车,一天一夜到南方什么商贸城批发,然后再倒车回来,去小公园摆地摊,一块进的耳钉,十块卖。就算现在电商抢了不少实体小店的生意,但人多的时候,摆地摊一天,住快捷酒店标间的钱能挣上……” 那琼听此,露出邪肆的冷笑,说:“你那些首饰,得是多低的成本,穷人戴的玩意儿也太垃圾了,破铜烂铁戴在身上有什么意义呢?” 虞沁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十来块卖,但真的挺好看的塑料手串,也冷冷的哼声一笑,“如果人的文明没有发展的话,金子也算铍铜烂铁,钻石就是砸石头的……阿琼,鄙视人也得分对象,你看不起谁呢?” “你觉得你是个有钱人,世界首富说话了吗?” 她们这种闺蜜,也不知道和别人的闺蜜有没有区别,反正她们经常面对面就撕起逼来,然后过一会儿,就都默认当之前的撕逼没发生过。 42 高阶海王的基本套餐 那琼朝着虞沁翻了一个很不爽的大白眼,怼道:“虞沁,你地位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还这么嚣张不怕挨打吗?” 虞沁缓缓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不好意思啊,就算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也只有我打别人的份……你要不要试着惹毛我,看看我是不是第一个出手的?” 那琼更不爽了,她也学着虞沁抱臂,道:“我现在不想和你杠,看在今天这顿饭是我请,你现在闭嘴!” “记得让厨子煮一锅毛血旺。”说完这句,虞沁在嘴边坐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以表示自己会闭嘴的。 不过一直在看菜单,没参与她们说话的景恬,看她们没继续往下怼了,她探过身子,在虞沁嘴边,又做了一个把拉链拉开的动作。 然后问:“我们之前听说你和黎清川不明不白的,有这回事吗?” 虞沁点头:“有。” 景恬又问:“你们什么关系?” 虞沁:“睡过的关系,怎么了?” 那琼听到这儿,站起了身:“你睡了万侯爷?” 虞沁一愣,脸上的笑变得明朗了不少:“你这个说法,我很喜欢。” 可谁知,那琼听了这话,却不开心了:“万侯爷脑子没事儿吧,竟然会想睡你!” 虞沁抽出一张纸,揉成团,砸向了万琼,白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去怼。 而是看着景恬说:“其实我等会儿还有事儿,我会过来见你们,是有件事,想听听你们怎么看。” 闺蜜二人:“说说说!” 然后虞沁就把最近和黎清川发生的那点事,还有他昨天说的话,都给讲述了一遍。 虞沁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但是我也不是没想过他是在说别人,然后在我面前刻意的混淆概念,让我以为他说的是我,这行为,不是高阶海王的基本套餐嘛!” “但我又觉得,在他对我好的各种,还有真的帮我拜师在程素老先生麾下等等小细节下,他说的内什么,还要上学,不到结婚时候的人,就是在说我!” 景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为虞沁说的有几分道理。 而那琼却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很夸张的笑道:“万侯爷,喜欢你?” “虞沁,我不否认你长的很好看,但黎清川会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 虞沁目光又到了那琼身上,“你说说你的高见!” 那琼先是扬起得意洋洋的表情,然后说:“小时候,万侯爷可是给我辅导过功课的,而且还是他主动帮的我!” 虞沁翻白眼。 “其次,你可以做个实验,你约出傅之恒,再套路万侯爷看到你们约会,你再和傅之恒上演一出决裂的大戏……” “万侯爷这样的男人吧,他如果是真的喜欢你,却介意你喜欢傅之恒,但在你说出不喜欢傅之恒之后,他绝逼会出手!” 景恬听此,又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沁沁,我觉得阿琼说的挺有道理,他们那个年龄段的男人就是这样,一旦确定没有顾虑,会直接出手……” “你可以去微博树洞里参考一下那些自爆自己被老牛啃的霸总读物。” 43 如果我说,我喜欢黎清川呢 虞沁眼睛亮了,明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她也明白,对于那种需要兼顾很多的男人来讲,做不到像一些纨绔子弟一样,用大把的时间用来研究怎么花式泡妹。 而那琼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一丝丝厌烦写在脸上,“我们是不是搞错情况了,你喜欢傅之恒啊,那万侯爷是不是喜欢你,有那么重要吗?” 虞沁怔了怔,反问:“你刚才还给我出主意,怎么现在又挑刺儿?” “什么叫挑刺儿,我问的不对吗?”说完,她看向景恬,“恬你说!” 景恬想了片刻,撩着头发丝,不好意思说:“我喜欢别人的时候,我也不抗拒有人喜欢我,毕竟这年头真爱难寻嘛,想撩几个备胎这是以备不时之需啊,沁沁可能想的跟我一样……” 虞沁摇了摇头,胳膊肘撑在桌面上,眯着眼睛笑:“我和你想的不一样,如果我说……我喜欢黎清川呢?” 虞沁自己本来觉得这话只是为了在塑料闺蜜面前嘴上挂得住,却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后,她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 甚至有点害羞。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喜欢傅之恒的心情了,总之就一直那样过来了,但现在对黎清川这种,她又觉得,就是喜欢。 喜欢究竟是什么定义,说不出来,但自己明白。 而她这样一说,闺蜜二人瞪着大眼,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就酒壮怂人胆。 虞沁端起跟前的酒喝了一大口,顿时脸颊热热的。 她又说:“自从上个月我家发生那样大的事,我离开裴都到了帝都后,我每天让自己都过的很忙很忙,这样就不用去想我家,想我家人,也压根想不起傅之恒来……” “今天,是我这个月过的最舒服的一天,睡了一个很好的觉,不急不缓体体面面的拜了师,然后还可以见到你们,吃几个我爱吃的菜……” “我以为我放松了,我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我家的那点事,想裴都的那些人。可是我没有,我就是,抓耳挠腮的急着想破案他黎清川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假如你们,我最信任的你们,可以确定的告诉我,你们认为黎清川说的就是我,我就要……” 两个姑娘探过头,“你就要干什么?” “我就要尽我所能的对他好,比对傅之恒还好的对他,我还要想办法,让裴都那些夺走我的财产的人付出代价!” “然后……从各个方面站起来,带着丰厚的嫁妆去成个家!” 她又喝了一口酒。 “我答应过父母,余生一定要过的幸福……” 说话激昂的姑娘,在此话到一半时,骤然失声。 闺蜜二人等着她继续说。 但等来的,只是低低的抽泣声。 许久后。 “我脑补黎清川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后,我觉得幸福。” “原来两情相悦幻想起来都那么幸福,我如果现在……就在幸福边儿徘徊,我真的想掉进去……我爸妈就可以瞑目了,然后他们好好的在地狱忏悔,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44 那天的虞沁啊,冷静的不像话 景恬和那琼意义上,是与虞沁一起经历了整个虞家破败的事情的。 她们看着虞沁的生活从天堂掉进地狱。 而绝望,让人认识自己。 虞沁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能有那么强大的内心。 她只有在父母犯罪的证据曝光天下时大哭了好久。 哭的,也不是父母要离开她了,而是哭在她心里那么好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就是别人眼里的恶魔呢! 哭过后,她就愈发的冷静。 在她父母判死刑的当天,在执行场外,很多人暗中围观,景恬陪着虞沁也在场。 那天恰巧是清明节啊! 景恬怕的要死,浑身带满了平安福,戴着眼罩和耳机陪着虞沁。 而虞沁一对比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娃娃。 她直视了父母被枪毙的惨景。 甚至在枪决之前,虞沁还遭受了很多憎恨她父亲的人的谩骂和殴打。 景恬想阻止,可她的保镖们宁可辞职,也不想干涉。 大家,对死刑犯真的是零容忍。 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虞沁被打,然后小声的哭泣。 就觉得……没能帮上她,很自责。 但之后事情闹过了,虞沁用湿巾擦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脏兮兮的痕迹,还能轻飘飘的说:“其实他们还给了我点仁慈……” “我之前看别的死刑犯的子女,有的都被人卸了胳膊腿,打成傻子了……” “哪怕这些子女,很无辜。” 景恬提她擦着伤口,小心的问:“你在想什么?” 她其实是想知道,虞沁怎么看待她的父母。 虞沁只是说:“想买点冥币之类的,然后看看这附近能不能烧……想烧给那些被我爸妈害了的人。” 那天的虞沁啊,冷静的不像话。 后来她的弟弟又出事了。 而景恬则被她的哥哥发现去了刑场那种地方,派人把她抓回了家。 之后虞沁又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哭,她都不知道了。 然后上周,那琼从她帝都的朋友口中听说了万侯爷和裴都死刑犯的女儿勾搭在了一起,再一打听是虞沁。 她就和那琼来帝都见虞沁了。 如今瞧着虞沁说着说着,没忍住哭。 景恬默默的递上纸巾。 发生那么大的事,该流些眼泪,不然憋出病可怎么办。 景恬对于自己这个闺蜜,是明显在关心的。 而那琼瞧着虞沁哭,白眼是翻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说了一句,让人接受不能的话。 那琼说:“你父母可能下辈子不会再投胎成人的!轮回上说,十恶不赦的人下辈子都是做畜生的!” “你闭嘴好吗!” 景恬突然就操了。 景恬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甜甜的,但在现在,变的尖锐而渗人:“之前你一直和沁沁撕啊撕的,你没发现是你不会说话吗!” “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情商为负数啊!” 那琼被景恬这么一吼,蔫了。 虞沁擦了擦泪,拍拍景恬的手:“行了行了,花钱的最大。” “这顿饭又不是我……”请不起! 景恬话还没说完,虞沁又制止了:“钱阿琼已经出了不是,这种话她也是第一次说,再有下次,我?扇死她!” “嘿嘿嘿!”那琼厚着脸皮笑了笑,“沁沁这性格我是真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和我一样!” 虞沁听此,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景恬一眼,欲言又止了。 关于她们三个人的友情,虞沁是后来插进去的那一个。 45 虞沁真的很喜欢景恬啊 景恬和那琼在高中就认识了。 然后要去国外读大学时,虞沁在富二代的留学圈儿里先认识了那琼。 一开始接触,大家都会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那时候,她们都彼此认为对方是不错的人。 后来开学,她竟然和景恬来自同一个国家还同班,这缘分算大,她们很快成了朋友,甚至真情实感还觉得景恬比那琼相处起来更舒服一点。 后来她们有机会一起出去,才发现彼此互为朋友,就这样开始相处,也逐渐暴露自己的缺点,加之曾经在朋友圈子里关于自身的流言蜚语传到了大学,友情也慢慢变得复杂。 相处过程里,有什么做的不到,或者说话不经大脑的时候,她们这些在自己的舒适圈都做惯了公主的人,不愿意迁就,就经常辩着辩着就撕起逼来。 但其中,景恬还是比较会迁就人的那一个,她是说话总会考虑考虑的那一个,而那琼,总是口无遮拦。 且总是对她口无遮拦,不敢说景恬一句。 最初她真觉得那琼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但时间久了,她觉得不是,就有一种直觉,觉得那琼是故意针对她的。 但是这些想法,她不敢轻易的对景恬说,因为她不敢确定,她和那琼,究竟谁在景恬心里的分量更重一点。 三个人的友情,也就这样吧。 尤其是她现在更是一无所有,景恬和她接触多了,肯定还会影响景恬的名声。 甚至她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内心阴暗,她觉得那琼在她虞家出事就一直站在她这边,都不是出于友情,而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因为她放弃了和那琼的唇枪舌战,气氛变得有一点尴尬。 好在,景恬之后解了这个尴尬。 “对了沁沁,其实今天我过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啊?” 景恬眯起眼睛笑:“我也从加勒退学了,然后想找人帮我联系联系,去读清铧。” 虞沁立马就懂了,“你为了孟子淮啊?” 景恬有个喜欢的人,叫孟子淮,比她们大一岁,长的非常好看,在清铧大学读大三。 虽说孟子淮上着国内最好的大学,但成绩差的要死,据说每次考试都挂科,毕业都是个问题。 且不务正业,喜欢跳舞,目前在做自媒体,当了舞蹈领域的网红。 景恬他们家知道她喜欢孟子淮后,根本不同意她俩接触,觉得孟子淮哪儿哪儿都配不上景恬。 可景恬不在乎那些虚的,她认为孟子淮长的帅,人品好,她自己喜欢就够了。 而且提起孟子淮的名字,她脸都红了。 虞沁托着腮打趣她:“这就脸红了,是谁刚才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也不抗拒别人喜欢她,想撩备胎以备不时之需啊?” 景恬把啤酒推给她:“喝你的酒去!总之,我有机会回国,我就不放弃和他接触的机会!” 虞沁真的很喜欢景恬啊。 这种嘴上说着茶言茶语,行为举止也碧螺龙井,但心里却反差的不计较现实问题,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的姑娘,她认为最可爱了。 46 小公主 “好啊!” 虞沁举起酒杯,和景恬碰了一个:“你来了帝都,我就有伴儿了!” “而且我也还没说呢,我下午要做的要紧事儿,就是去戏剧学院报道,黎清川帮我联系的,我要准备系统的学唱京剧了!” 景恬眼睛一亮,“真的啊,那他对你真的蛮好的啊!哎对,我也想到能让谁帮我联系新学校了,你男朋友的发小可以帮我!我哥和他们熟!” 虞沁一顿,脸猛的红了,她眼神飘忽,还有了一丢丢的恼羞成怒:“谁男朋友啊,我和他没确定关系!” 本来很爱说话的那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景恬凶过的缘故,后来就一直一个人待着玩手机,变的很安静。 之后还是景恬在关心虞沁这一个月的生活,那琼对虞沁就突然失去了兴趣,甚至饭吃到一半,还接了个电话,就提前走了。 景恬和虞沁仿佛对此都有点自己的想法,但她们又没在那琼离开后,去针对她说什么。 …… 饭后,景恬要陪着虞沁去学校报道,看看国内大学的校园环境。 另外这姑娘虽然在帝都有住所可去,但她又是背着家人擅自退学,还悄悄回国的,她晚上要住酒店。 景恬从没一个人住过酒店,希望虞沁陪着。 虞沁也想和景恬睡觉。 与男人睡,与闺蜜睡,释放的情感不同。 她现在,不敢、不愿、不能、不想在黎清川面前表露太多真实情绪。 但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景恬面前表露,就不带犹豫的同意了,也没通知黎清川。 她知道黎清川下午是和什么专家组一起去鉴宝了,不能被打扰,但她不告诉他倒不是怕打扰他,是压根儿不觉得自己做什么得告诉他。 吃过饭,距离虞沁去报道的时间还早,景恬提议搭地铁。 虞沁对景恬的了解,最简单粗暴的就是,这姑娘比她曾经过的还要奢侈的多。 虞沁她最起码之前有父母的时候,也会自己洗洗衣服什么的,但景恬……没有。 她们仨刚认识那阵儿有过攀比。 而景恬,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百分之九十的千金小姐。 景恬,一个出生就拥有私人飞机、游艇、豪车、基金会、股份、和若干签了卖身契的异国佣人、保镖。 而那些,都来自她爷爷姥姥、父母、姨妈姨夫、各种哥哥姐姐、干爹干妈等一群人的爱。 她走到哪儿,都有人接待,都可以有现成的豪车开。 她出租车都没打过! “唉不是,小公主你确定你要搭地铁,你知道人多的时候那上面多味儿吗?” 景恬一抬下巴:“孟子淮可以搭得,我为什么搭不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一我非孟子淮不嫁,我家要和我断绝关系,我不得跟着他过普通人的生活啊!” 虞沁一脸冷汗,“我觉得,他倒不至于落魄到以后让你出行搭地铁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体验体验他的生活!” 等之后他们俩到了地铁站后,才发现,这丫头想体验生活是假的。 因他们在地铁站,看到了一个网红团队在拍摄短视频。 而其中好看到令女人们频频跺脚的男生,就是孟子淮。 47 另一个团队 虞沁侧眸瞧着景恬:“好你一个套路!” 两个少女正在人群里站着,处于焦点的网红团队不会轻易看到她们。 见景恬不好意思的一笑,轻轻撞了虞沁一下,突然迷之娇羞着说:“上午我看他发朋友圈说要下午来这里拍视频,找合作的团队……他不知道我会回国,所以我就……制造个偶遇呀!” 关于孟子淮的具体情况,景恬也说过。 他是清铧大学物理系的学生,然而一个彻头彻尾的理工男,他却从小就在学习舞蹈。 孟子淮舞蹈底子非常硬,然后大学课余时间,就和他那些喜欢跳舞的朋友组了个team,一起在做新媒体。 孟子淮是团队的编舞和门面,就是负责站c位吸粉做网红的,但账号的运营不归他管。 虞沁瞧了瞧这个团队,虽然男孩子们的个子都很高,但身高颜值身材学历都占住的…… 就孟子淮一个。 尤其是他的发型还是最检验男生颜值的栗子头。 虞沁也撞了景恬一下:“我看他们现在没开工呢,你不过去和你男神说说话?” 景恬扭捏了起来,瞧着样子是准备出去了。 但这时,突然有另一个团队撞开人群,高调而来。 且这个团队,还都是一群女生,她们的打扮……很引人注目。 但却让虞沁的脸色变难看了。 过来的女生有九个,有八个穿的是汉服,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头戴唱戏才需要的蝴蝶盔头,脸上的妆容有点戏妆的感觉,但不纯粹。 身上穿的不是戏服,而是布料特别少的抹胸露背的超短连衣裙,和盔头特别不搭。 五月天气还算冷,这女生可够风度。 且那些衣服,就像红灯区那些在门口站着等男人的风尘人士所穿。 不叫性感,叫不检点。 但总有男人喜欢看,且地铁站人流那么大。 景恬发现虞沁突然不开心了,但也没心思关心了,因她男神的目光,也在那女生身上,她拧着细眉,满眼紧张。 两个团队集合,孟子羡队里有男孩子立马上前脱掉外套,吹捧起来: “如果唱戏的姑娘都像香香你这样为了作品肯牺牲穿这么少,这戏还愁没人看吗?现在还不拍呢,你先穿我的衣服暖和暖和,别冻感冒了!” 那女生听此,娇羞一笑后,突然摆出一个很高冷的表情,道:“我们戏子无情无义,岂会怕冷?你们这些公子爷,可千万不要爱上我哟!” 然后一群人笑了起来。 而这时,孟子淮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问:“我们这次的主题,不是传统文化吗?” 他的问题,让其他人也懵了下:“对啊,这不是么,汉服,戏装,多传统。” 孟子淮好似有点恼火的抓了抓脑袋:“什么戏种,是穿这种衣服的?我是不是有说过,去戏剧学院请名专业的戏曲演员?” “如果你们没找专业的,我们作品里的戏腔谁唱?” 他声音不小,景恬听到这里,呼了口气,看男神的眼神更加充满崇拜。 只是那叫香香的女生因此却尴了个尬。 他有同伴马上替姑娘解释道:“香香唱过古风歌,会唱戏腔……” 那男生还没说完,香香就突然靠近孟子淮,还直接上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孟学长,我是因为你才答应拍的,过来之前推掉好几个合作呢……” 48 你是唱京剧的吗 同伴又附和:“是啊子淮,你不是老想找女朋友吗,香香可是粉丝超了咱们一百来万的大网红,你多幸福啊……” 孟子淮不买账:“然后视频就糊弄过去?是不是我们现在粉丝多了,你们飘了?” 同伴也尴尬了,但还在辩解:“偶尔一次质量不好也没什么吧,而且粉丝们都喜欢看颜值高的,我去过戏剧学院,那些姑娘长的真的特别一般……” “而且我说了,香香会唱啊,你不能因为人家没穿正经的戏装就把人实力给否定了啊!” 孟子羡抬头很无奈的闭了闭眼,然后整理好情绪,道:“那先唱一段,让大家听听行吧?” 他话一落,没说话的大家都开始捧场了。 香香也没胆怯,马上清了清嗓子,道:“我给学长唱几句梨花颂,好吧?” 孟子淮点头,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听。 香香唱之前,又给跟随在一边的小助理要了保温杯喝了口水。 然后她把摆出一个,让女人皱眉让男人挑眉,深意非常的动作,手指散开放在胸口,准备要唱,突然有个外国友人拉住了她,用很蹩脚的中文问: “美女,我听说京剧是你们的国粹,你是唱京剧的吗?” 香香一愣,看有人在拍,马上点头:“对,我唱!” 外国友人又换成了英文:“京剧演员都穿这么少吗,你是在做京剧演员才做的动作吗?” 难的句子就不会说中文了,很明显是才到这里。 这话香香没听懂,但可能是听懂了演员、动作等词汇,又看外国友人的同伴举着手机,就“yse,yes”的应着,同时摆起动作来。 那探月匈,撅腚的动作,简直不忍直视,甚至,这里不只是成年人,还有小朋友们。 虞沁有些按捺不住了,拉着景恬就往中心走。 而那些外国友人见此,也一脸三观被毁,吃了翔的表情。 那拧巴的五官仿佛才说:你们华夏把这玩意儿当国粹? 香香还觉得自己被外国人都关注了,凹完造型后,冲着孟子淮放了个自以为很杀的电,然后冲着外国人措不及防的开了腔:“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非常婉转清透的声音,直接打的香香那一句没了气儿。 众人闻声,齐齐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见虞沁拉着景恬的手,站在围观者最前面,微微扬着下巴,气沉丹田,声动梁尘。 孟子淮先看到她,又看到身边的景恬后,表情愣了。 虞沁唱了一句,还想接着唱,突然那香香扯着嗓子,冲她尖叫道:“哪来的人这么没礼貌!” 虞沁拉着景恬走入目光中心,扯着唇角,冷笑,“我听姐姐唱腔抖的厉害,气也不稳,心想你是不是冻的唱不出来,就替你拽拽声,怎么能是没礼貌呢?” 香香抬手指着她的鼻头:“少给我套近乎,谁是你姐姐,你打断别人唱歌,就是没礼貌!” 虞沁左右看看:“你看这周围,有外国友人呢,对我们传统文化接触少,在这里观看肯定是感兴趣,我们不得把我国传统文化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吗?” 就算那群外国人不懂京剧,但好听的声音,从来不分国籍。 49 换演员 与香香搭话的外国人走到了虞沁跟前,蓝蓝的眼睛闪着光芒:“美女,你会唱京剧吗?” 简单的话,外国人又说成了中文。 香香听见,轻蔑嘲笑:“外国来的朋友可别被骗了,这女生不过就是嗓门大,唱的不叫京剧!” 虞沁突然就笑了,眼神就是在看智障。 她对香香道:“那懂京剧的您,给我们讲讲呗,您头上戴的叫什么?” 香香下意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因为她不知道。 虞沁走到中间来,道:“你戴的,叫蝴蝶盔,是女将头盔,如果女将军穿成你这样,能提刀驭马,保家卫国吗?” 说完,她一转身,对着那些外国人,指着香香头上的盔头,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道来:“这帽子,叫盔头,是戏曲演员头饰的一种,是女将军所戴!” “这个人,只是觉得戏曲演员的服装饰品好看,刻意戴出博人眼球,世界各地都不缺害虫,所以各位千万不要这个女人,就对戏曲产生误会!” 香香听不懂,她跑去了孟子淮身边,突然委屈巴巴,双眸含泪,问:“学长,你英文好,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在骂我?” 孟子淮就像看到蚊子苍蝇的嫌弃表情,他往后一躲,然后一转脚尖,朝虞沁跑去,站在了景恬面前。 “恬恬,我没做梦吧?” 景恬冲他笑:“没有呀,是我呀!” 少年突然就兴奋的不得了,脸上有笑了,笑容特好看,本来自然下垂的双臂也无处安放了,来回甩着,似乎想对面前的少女蠢蠢欲动,但又不敢轻易行动。 而后他才看向了虞沁,对景恬道:“这位是?” 景恬刚准备答,然后瞄到香香带着她们团队还有他们团队都过来了,就先伸手握住了孟子淮的手。 这她才说:“我闺蜜虞沁,戏曲学院的学生!” “什么?” 不是孟子淮惊讶的,是他的朋友。 之前还奉承香香的男生,这会儿过来眼神上下的瞧着虞沁,语调夸张道:“美女是戏曲学院什么专业的啊,我过去真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 虞沁和景恬闺蜜二人组来到焦点中心,成了焦点中的焦点。 虞沁墨色的卷卷发倾泻在背,薄薄的齐刘海儿显得她精致的容颜多了几分可爱。 她今天出门,穿着简单白衬衫加深蓝色背带长裙,很清纯。 而景恬栗色的长发扎了个高高的很青春活力的马尾,但打理蓬松的八字刘海儿却修饰的那张漂亮的脸蛋特女神。 但最女神的,还属身上那套某奢侈品才出的新款高定套装。 两个人瞬间吊打了那位靠肉搏眼球的大网红。 虞沁还没说话,景恬就明知故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孟子淮虽被姑娘的主动撩红了脸,但也马上解释说:“我们准备拍一个古典舞视频,想国风一点,需要一些女演员伴舞,顺便加点戏腔,就想找个会唱戏的女演员,然后这次……我个人不太满意。” 香香恰巧走到他身后,听到男神直白的说对她不满意,石化在原处。 景恬却很开心,她抓着孟子淮的手更紧了紧,“子淮,这是缘分呀,你正愁女演员,我就突然带着闺蜜和你偶遇了,我闺蜜虞沁,是戏剧学院京剧班儿的!” “你想不想和我闺蜜合作呀,这样我们也能见面啦!” 虞沁:“???” 50 谋划 孟子淮反握住景恬的手:“好啊!” 说过,他转身对团队道:“今天视频先不拍了,我们换换演员!” 同伴们瞧着虞沁比那香香漂亮多了,他们也就去办了。 吃瓜群众看没啥瓜吃可吃,也就散了去。 孟子淮此刻满眼都是景恬,“恬恬,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就回国了?” 景恬刚准备答,少年又问:“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等会儿去哪里,晚上呢,晚上吃什么?” 虞沁侧眸瞧着景恬,一脸的笑而不语。 真好啊,她的男神喜欢她喜欢的藏都藏不住。 “午饭吃了,等会儿送沁沁去学校,然后我就没什么事儿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 因为景恬制造的这场偶遇,孟子淮临时罢工,陪她去送虞沁上学了。 她们也从坐地铁变成了孟子淮开车。 早一步离开的那琼,找了一些认识虞沁和傅之恒的人,得到了些傅之恒和虞沁曾经比较亲密的照片和视频,又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照着虞沁的微信资料,全部填写了一遍。 然后她用两部手机操作两个微信号,伪造了一份虞沁和傅之恒暧昧的聊天记录。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 下午四点。 虞沁在学校跟着已经被黎清川打过招呼的校长老师走入学流程。 景恬和孟子淮在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黎清川在城里一四合院里,和几个地中海白头发的老教授,研究着几片甲骨。 这些东西,和古代的一方古国遗址有关。 没一会儿,那琼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冲着其中一位,很亲昵的喊了一声:“爷爷!” 51 告密 那琼之前说的,黎清川主动帮她辅导过功课并没有乱说。 自古到今,不论财富几何,真正有本事的高人,都有点倨傲。 黎清川半路入了古玩行当,然后在各地寻找老学究请教学习,并没有很快得到业界的认可。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想学了这方面的东西,利用他本身拥有的财力,再从古玩下手捞金。 古玩行当水很深,有些无良资本,会在暗中破坏行业规矩。 而文玩的价值本就难以衡量,这是一本暴利的买卖。 一旦有人主宰整个古玩界的市场,打破其中的平衡,后果不敢想象。 很多老学究都爱国啊,有些文物在海外重现于世,很多国人不惜花血本,也要把文物买回来上交国家。 如果国内有人破坏市场价格,真的可恨。 所以当初黎清川想要请教那琼爷爷那春梁一些东西,就被老爷子刁难了。 那家很多人都是历史方面的教授专家,而家里的孩子们历史也都精通,那琼除外。 于是乎,黎清川就想,若是从那琼身上下手,他辅导她的历史,让那春梁看到他对自古到今的一些见地和腹中笔墨,是不是就会与他接触接触。 虽然他不知道那琼后来历史成绩猛然飙升究竟是因为他讲的好,还是其他原因,但这个办法,让他如愿成了那春梁半个学生。 那春梁,是考古界数一数二的老专家,对考古和古玩的研究和热爱,到了痴狂的程度。 曾经他去沙漠考古史前文明,差点把命折在那里。 那春梁是黎清川很敬重的学究。 今次那琼和景恬突然来找虞沁,也是因为那琼之前就从爷爷那里知道了黎清川今日要在她家老宅见她爷爷。 所以她早之前就和景恬商量好回国了,不过是今天到了,才联系了虞沁。 那琼和那春梁打过招呼后,就马上和黎清川打了招呼。 黎清川表现出很友好的态度,还关心了她一句怎么现在回来了。 那琼可能是明白黎清川见了她会说点什么,便立马道:“见你的小新欢,虞沁呗!” 黎清川不可能闲得无聊去调查虞沁在大学和什么姑娘玩的好,现在得知那琼和虞沁认识,倒是稍稍惊讶了下。 那琼又说:“不过我和你的小新欢不熟,她的好朋友,是我闺蜜,我陪我闺蜜来的。” 黎清川轻笑:“沁沁丫头人很好,你可以和她做朋友。” 黎清川也不可能有闲情逸致去观察哪些女孩子品德高尚,哪些女孩子心机满满。 且那琼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姑娘,在他眼里的确就是小孩子,所以这么说,很正常。 但他这话,也赤果裸的可以看出,虞沁在他心里……很好。 那琼撇起了嘴巴,夸张摇头道:“算了吧,尤其是知道了她最近某些行为后,还替哥哥您觉得委屈呢!” 黎清川眯起长眸:“嗯?” 那琼呼了口气,拿出手机的同时又说:“您别嫌我说话直,我只是想告诉哥哥,就算有些女生年纪小,您可能觉得她好驾驭,其实不然,有些小女生啊,心就和那千年狐狸一样!” “虞沁她今天把你们发生的事儿,都告诉我闺蜜了,然后让我闺蜜帮她看看,你是不是喜欢她!” 黎清川唇角慢慢扬起:“然后呢?” 52 反套路 那琼过去,搂住她爷爷的脖子,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说:“我闺蜜和虞沁关系处的不错,肯定不想说她不爱听的,就说你喜欢她呗!” “但是我和哥哥您从小认识,我知道您不会随随便便的喜欢一个姑娘的!” 那琼过来的时候,老学究们都把该说的事儿都说完了,如今看这些小辈儿说感情的事儿,都在支棱着耳朵听,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找回自己逝去的青春。 而黎清川听了这话,没有说什么,只是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 他的反应让那琼更觉得自己说的对了,就继续肆无忌惮的说:“纵然虞沁说您哪里哪里对她好了,这些都是您喜欢她的征兆,但我小时候,您对我也挺好的,我觉得您这种温柔的哥哥,对谁都会很好的,所以……我就反驳了她,而且很气的是,大家都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啊!” 没进去社会的姑娘,不论她说话的出发点出于什么,在这些长辈眼里总是稚嫩的。 她说到这里,黎清川问了一个很关键的:“所以,她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让你的朋友帮她研究我喜不喜欢她呢。这于她有什么意义?” 那琼听此,表情更是夸张的在嫌弃:“我怼她了嘛,她竟然好意思说,她觉得她喜欢您!真是……” 听到这个,黎清川眉尾一扬,眼里有一抹错愕和惊讶一闪而过。 本来他在这里耐心听那琼说话,就是看在了她爷爷的面子,不想…… 竟然还能听到些别的惊喜。 而那琼似乎也感觉她这样说,有一点帮虞沁在黎清川心里博好感的意思,她又忙说道:“哥哥,您可别因为她这话,就觉得她是真心地的啊,我给您看看她和我朋友的聊天记录吧!” 原来她之前伪造聊天记录,是明白自己能见到黎清川,想拿给他看的。 不过黎清川先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他对那琼说:“哥哥心里有数,关于我和虞沁……你可以这样问问她……” 他的话的意思是不想看那琼想拿出来的聊天记录,不管是真是假,他没工夫也没兴趣。 但爷也一眼看穿了那琼的小心机,于此他说话刻意停顿了会儿,就像是给那琼一个做其他小动作的机会。 那琼一愣,伪造的聊天记录没法儿用,但万一黎清川接下来的话可以打击虞沁呢。 她手指非常快速的操作手机,故作自然的打开了录音。 而她此举也正中黎清川的下怀。 然后那琼问:“您要我问她什么啊?” 黎清川认真道:“想要知道虞沁给你们说那些是不是虚荣心作祟……你就问问她,是她自以为黎清川说的那位不到法定年龄的女孩是她,她才觉得自己喜欢黎清川……” “还是,如果黎清川有别的心上人,她也因为黎清川对她的所作所为,开始喜欢她……你看看她会得出什么答案。” 那琼听过,兴奋的道:“所以哥哥对她所说的女孩子,不是她咯?” 黎清川的手机响了。 “抱歉,接个电话。” 然后这个问题,黎清川没有给那琼答案。 …… 学校下了课,虞沁跟着景恬和孟子淮去蹭晚饭。 53 一想他就心动 她真的没有去联系黎清川,而爷也没有联系她,甚至黎清川都没去别的地方,一直在那家呆着的。 以及,那琼很想他回答她问的关键问题,他也一直没给答案。 而其他长辈出于闲聊问他有没有意中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时,他顺着别人的话,说起了一个姑娘。 说那姑娘他母亲很喜欢,想着带回家做女儿不合适,做儿媳妇倒是有可能,但又与他还有他亲弟年纪差的有点大,怕女方家里不同意。 那琼听的一脸激动,从这件事认定黎清川喜欢的女孩不是虞沁而是另有其人,再三追问那姑娘是谁。 黎清川也没吝啬,说了个名字,叫安遇,还说姑娘最近就在帝都。 那琼虽然不认识,但一直兴奋的嚷嚷要见见,黎清川就给姑娘打了那么一个电话,叫来了。 然后虞沁在饭局上,感觉自己这电灯泡当的着实亮时,想联系黎清川了。 而就她这种感觉很强烈的时候,那琼突然在微信上把她们仨拉了一个群聊,然后疯狂的往群里发图片和音频。 音频是剪过的,黎清川所说的那个问题。 而照片的内容就丰富了。 那家饭局,下午的几个老学究都在,除了他们,还有那琼和其他的姑娘,有的虞沁见过,比如关倩他们。 其中有一张,还是黎清川给一个打扮的着实叛逆,一头银发浓妆,但一目了然就是大学生的姑娘夹菜,并且他还看向了镜头。 那种表情,一点都不排斥被人拍。 虞沁还没听音频,单单看到照片心就瞬间被堵了,然后激涌出现的情绪有委屈,有生气。 委屈的来源是黎清川,生气的来源是那琼。 景恬没空看手机,所以这三人群的聊天,其实就成了虞沁和那琼两个人大小战场。 虞沁一开始的决定是,当做视而不见,不回应。 谁知道,那琼竟然圈儿了她,还发来一段话。 “沁沁,音频听了吗?我就说你中午说的太扯淡了,看到清川哥给夹菜的那个没,那个女孩叫安遇,常居新加坡,在锦城读书,还是古玩达人和清川哥志同道合,清川哥的母亲很喜欢,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躲不过去了,虞沁回复:“不懂。” 那琼:“你装傻也无所谓,你点开音频听听吧!” 听过那琼这条语音,她才点开上面的音频,然后听到黎清川所说的问题后,虞沁几乎是不带思考的就把一句话打在了屏幕上—— “我喜欢他是因为发现……” 然后她赶紧删除了。 我喜欢他是因为发现我一想他就心动。 虞沁没回,她把那琼拉黑了。 拉黑后的第二件事,她就站起身来,对和孟子淮正在聊天的景恬说:“我准备和那琼绝交,你要怎么办,是选择和我绝交,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选择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准备和你也绝交,我不想看到你和我讨厌的人一直相处,虽然你和那琼认识挺久的……” 54 你的答案是什么? “但我认为,我把你当朋友的心,没比那琼少,所以……” 虞沁很激动,甚至话都说的语无伦次的,“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懂我想表达什么……” 说着说着,虞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红了,眼泪蓄在眼眶里,就突然感觉很委屈。 才在黎清川那里感觉到一点明媚,就被那琼的几张照片和几段声音给瓦解成了乌云密布。 她不想和那琼相处了,却不得不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看着景恬和孟子淮懵里懵怔的样子,她真的不想就在这一瞬间,一连把她所剩下的心里安慰都一并失去。 景恬回过神来,眼神先是瞄了一眼自己没打开过的手机,她说:“沁沁,你先别难过……” 虞沁现在,特别敏感。 甚至景恬的这句“你先别难过”,在她听来,仿佛就像是打她巴掌前给的甜枣,她觉得景恬下一句话里就是,她要选择那琼了。 她又坐下,抬起手捂住了耳朵,“行了,我知道了,我准备……” “其实,比起那琼,我更在乎你的,不然为什么我要找你陪我睡觉,不找她呢?”景恬打断了她的话。 下一秒,低着头的虞沁吧嗒吧嗒的落下眼泪来。 景恬还想说什么,但看餐桌上的桌布突然有了一滴两滴的泪,她一愣,从座位离开,到了虞沁旁边,“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呢?” 虞沁擦着泪,不想抬头让景恬看到她突然绷不住的脸,也不想让孟子淮尴尬,她想说话,但感觉自己一开口就是哭腔,便闭着嘴一个劲的摇头。 景恬没继续问,她看着虞沁的样子,皱着眉头呼了口气,示意孟子淮把她的手机拿过来。 景恬还不知道那琼把她们拉进了一个群,她拿过手机来,是想联系那琼,问问她是不是和虞沁说什么了。 谁料打开手机后,竟然看到那琼的消息全在群消息里。 大家都不傻,景恬能在那琼和虞沁时不时就要撕逼的关系里保持平衡,足可说明这姑娘善于人际交往。 如今那琼公然挑衅虞沁,这不叫嫉妒,这叫纯粹看虞沁不顺眼,现在更是看不起虞沁。 景恬关掉手机,又问虞沁:“为什么哭?” “是因为那琼针对你,还是……”景恬顿了顿,“还是因为黎清川?” 她这么问过后,虞沁抬起头,瞧着景恬眼泪落个不停。 景恬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孟子淮。 虞沁这才哽咽着说:“恬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伤心,我都没有因为傅之恒这么哭过……” “太可怕了,我觉得我自己太可怕了,我怎么会因为黎清川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呢,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喜欢上黎清川呢?” 景恬给她擦着泪,“所以黎清川的那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是就算黎清川有心上人,你现在也喜欢他吧?” 虞沁:“可是……” 景恬:“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并且快速的喜欢黎清川?明明你喜欢了傅之恒那么多年?” 55 从来都不是缓慢发觉的 虞沁却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 她抬起自己泪光盈盈的双眸,绝美的小脸蛋上有丝丝无助。 “恬恬,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从来都不是缓慢发觉的不是吗,你喜欢孟子淮,不也是只看到他的照片,就喜欢的不得了,接触后,不论你的家人多么不看好他,但你自己却不觉得失望吗?” 景恬点头。 虞沁又说,“对啊,我对黎清川也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我喜欢他,有他对我好的原因,但我很清楚,这不是全部,要知道他一开始只是和我睡觉的啊!” “在我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的时候,他跑出来和我做交易,不论他是不是帮助了我,但你觉得,以我的性格,会是心存感激的性格吗?” 景恬努了努嘴:“对,我之前也好奇,你竟然那么乖的就顺从了黎清川。你和他这,和买卖有什么区别,我以为你会嫌弃他的!” 虞沁擦了擦泪,脸上有了点略带羞涩的笑:“我没有嫌弃他,反而那天晚上,他在外面等我洗澡,你知道我啥感觉吗,我有点害怕和恐惧,毕竟突然和陌生男人做那种事是需要勇气的,可被他抱起来后……” “感觉就像古装剧里,哪怕没有见过皇上,但依旧盼望被皇帝宠幸的秀女!” “噗……” “你不要笑,我真的是在给你很认真的比喻好吗!” 景恬憋着笑:“好,我不笑,但你那时候,有想起傅之恒吗?” 虞诗立马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完全没有。” 说着,她挠着耳朵,蚊子一般的嗡嗡道:“就是把自己和他脑补到之前看的印象很深的一篇1v1的凰文里了,分享给你的那本……” “然后……”姑娘就跑偏了,“咱们班那个吐槽凰文都夸张男人能力的白莲花,她男朋友绝逼不中用,和黎清川那样这样过,他真的有那男主角那个实力!” 景恬先是瞧了一眼门口,然后甜美可爱的妹子秒变猥琐,“我靠,真的那么威猛吗,姐妹再多说亿点!” 虞沁眼睛藏着没擦干的泪花,已然忘了自己刚才为了什么波动了情绪,手开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黎清川的腹肌这样那样这样……黎清川的腿长这样那样这样……黎清川亲我这样那样这样……” 景恬双手握拳,激动的双手跺脚,“姐妹,既然你都确定现在的心意了,这么个极品你可别拱手他人啊,管他什么其他女生,他现在给你长期饭票和住所,不就是想和你长期那样那样的吗……” 说到这里,景恬撑开双手,再狠狠的抓住,恶狠狠道:“给本宫把他拿下!” 虞沁也双手一握,“睡他到天荒地老,米青尽人……” “咳,睡他到没精力对付其他女人!” 景恬:“没错,这才该是虞沁同志的性格!” 虞沁:“我亢奋了,那么下一步,我怎么做?抛弃你去睡他吗?” 景恬:“去吧!” 虞沁:“你晚上呢!” 景恬:“本宫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睡孟子淮的!二十岁男生血气方刚,运动健将,一定一次一夜!” “一夜一次!” 56 是为了推翻曾经的自己 自古到今,爱情的模样千千万万,没人能说得清,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有些动心,看似唐突、看似荒唐,但又的确是因为那么一个人,有了独一无二,前所未有的倾心。 有些喜欢,说不定就是为了推翻曾经的自己。 闺蜜二人话题跑偏后,晚上的行动就这么的改变了。 景恬想要和孟子淮发生点什么,那虞沁只能去找黎清川,可姑娘又不想主动联系他。 虞沁分析着那琼发在群聊里的内容,断定那琼肯定和黎清川说过什么,她这个时候去联系黎清川,颇有倒贴的感觉。 她要高傲的等黎清川主动来找她。 但她又想黎清川马上就来找她,于是乎,她跑去包厢的窗户边,打开窗,故意又把胸口拉低了些,拍了一张非常有想象力,但又不刻意的自拍,发了一个仅黎清川可见的朋友圈。 附言:从没这么觉得冷过。 做完之后,她开始悠哉悠哉的吃饭,然后等深夜。 …… 黎清川看到了虞沁发的朋友圈,但他没有什么下一步举动。 在这四九城里,虞沁随便怎么行动,他都不会过多担心,因为这座城,处处都有他的人。 他利用完那琼小姑娘,就和他叫来的安遇一起走了。 更甚者,安遇上了黎清川专车的样子,也被那琼等人偷拍了照片,发在了群里。 可虞沁已经把她拉黑,并没有看到。 景恬看到这个后,并没有回复什么东西,她只是在微信里找到了她的那些权势牛叉的兄弟姐妹群里,然后又拉了一个微信群。 再把那琼的微信号发在里面,留了句话:“哥哥们,这个女生在微信上说的话太让我生气了,你们帮我联系联系,把她号封了。” 立马,群里发来清一色的关爱。 “和人吵架了?” “别被人欺负了。” “收到。” 小公主看此,在群里敷衍了一个可爱脸,就放了手机。 吃过饭,孟子淮还有夜场,三个年轻人便一同去玩了。 虞沁之前被父母看的紧,酒吧夜店这种地方是从来没去过,而景恬更不用说,她的哥哥们首先就不允许。 甚至有些夜场的老板,都和她的哥哥们有关系。 今次终于甩开了那帮子人,她一定要去! 本来孟子淮和他的朋友们还想着保守一点,和新认识的两美女去唱唱歌或者清吧里坐坐,谁料虞沁和景恬一对眼神,非要去蹦迪,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子淮他们约酒约座儿都轻车熟路,甚至他们现在男多女少,有男生一个电话,就约了很多妹子。 某网红酒吧—— 超大的卡座,来了一群网红。 具体分类为舞蹈博主、颜值博主、穿搭博主。 再笼统归纳一下——都是靠外在博粉儿的。 57 风波之前 这些网红都和孟子淮的团队一样,主要在风靡全球的m音短视频上发布作品,景恬和虞沁平时也看m音,但是呢…… 看这些网红本人,除了几个颜值是真的抗打的,其他的她们压根没认出来,和视频里开了美颜滤镜的样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等网红们介绍完自己后,他们对俩姑娘很好奇。 毕竟她们俩长的甩了今晚过来的所有女网红好几条街,但却没人在什么公共媒体上见过她俩。 景恬和虞沁当然有当网红的实力,但在她们俩之前的那种生活里,她们对当网红兴趣不大。 简单来说,景恬的景家和她的亲戚家,都是超级豪门,她要想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可以毫不费力的靠家族实力成为明星,还能享受顶级娱乐资源。 虞家没出事时,虞沁也是如此。 景恬介绍自己之前,先是看了一圈在座的各位的行头,网红们圈钱也挺容易,穿个奢侈品牌也是正常。 可他们穿的那些某宝盛产爆款的款,景恬这种小公主是压根瞧不上的。 马马虎虎的断定,这些人没几个实力能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 于是,她介绍自己道:“你们好,我叫景恬,之前在国外留学,最近准备申请一下帝都的大学,以后都是朋友了。” 虞沁见景恬在保留身份,也自我介绍道:“我叫虞沁,在戏曲学院上学,和恬恬是高中同学。” 旁人一听这感觉她们学习也就一般般,好奇减少了些。 他们中有一个人设是学霸的颜值女博主叫米娅,据说是在哥伦比亚留学过。 米娅瞧景恬和孟子淮坐的很近,挑着眉峰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我们清大校草孟子淮的啊,要知道子淮,平时根本都见不到他人呢!” “我和子淮还是因为一个学术研究,和他在清大刘教授的办公室认识的。” 瞧这优越感秀的多低级。 孟子淮听此,有了点小焦急,许是不想在景恬面前,和别人有一种关系好的感觉,他直起身就准备解释,景恬先了一步。 “我和子淮是在我家一个亲戚的婚礼上认识的,我们都是宾客。” 米娅的表情有了点低蔑,语气也有点阴阳怪气:“这样啊……” “对啊,在我们……”孟子淮很明显没感觉出景恬说话保留的用意,眼瞧着就要说实话,景恬抬手攀住他的肩,把他的脑袋拉到自己面前。 她突然这样,吓了旁人一跳,因为这姿势,像极了接吻前的暧昧。 接着,景恬的唇在他耳畔低声道:“不要说实话啦,万一我的哥哥们知道,我会被送回学校去的!” 孟子淮懵怔了片刻,而后他瞧着景恬那张可人的小脸儿,微微的喘着气,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景恬见气氛好像被她整的有点微妙,忙放开他,恰巧有去厕所的人要进来,就不小心撞了景恬一下。 她人直接栽进了孟子淮的怀里,而男生更是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虞沁没忍住,唉唉唉的打趣起来。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起哄。 但是,以米娅为首的几个女网红们,黑起了脸。 58 所以,怎么收拾她? 明暗迅速变换,灯光迷离梦幻,这样的氛围里,减少了人心理上的尴尬,却把心底的欲望激发了出来。 孟子淮忘了收回自己的手,而景恬在慢慢起身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把脸颊擦过了孟子淮的脸,才补了妆的唇蹭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等她坐在他身边后,双眸剪水,语气软软的说:“子淮,不好意思啊。” 孟子淮一个劲的摇头,双唇抿起又张开,酝酿了片时,憋出了一句很没用的话:“你没撞疼吧?” 米娅旁的一个叫团子的网红,这时问:“子淮,你和景恬姑娘的关系看起来好好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团子仿佛给了孟子淮一个过渡内心悸动的机会,他马上转头回答:“不长,好像三个多月吧?” 景恬早就注意到某几个女生扎堆儿,在这里隐形搞小团体。 孟子淮的话音刚落,景恬就补充道:“是刚够三个月,情人节认识的。” 团子瞧了米娅一眼,才继续接话道:“景恬姑娘还真是热情开放呢,我们和子淮认识都一年了,还不如你们熟。” 景恬笑容可掬:“可能,我比你们,更和子淮志同道合。”说完,她歪着脑袋,还故意凑近孟子淮,问:“子淮,对吗?” 米娅小团体被景恬此话一杀。 虞沁嗑着瓜子儿,看的乐呵。 女生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实有时候挺明显的,她们三个和这些人聚在一起后,孟子淮就一直是人群的暴风点,很明显这些女生大多都喜欢孟子淮啊。 就在她期待米娅那方如何反击景恬时,一个意料不到的身影穿梭在摇曳的人群里,吸引了大多女人的目光。 虞沁更是以一个旁人反应不及的速度拿起手机,往厕所溜去。 景恬刚狐疑她做什么,便也看到了那个人。 傅之恒怎么会在这里? 甚至还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但看他的视线,并没注意到虞沁离开的地方。 景恬眼睛一转,马上生硬的转了话题,端起一杯酒,冲着那些女网红们,叫嚷着该喝酒了。 傅之恒看到了景恬,还想过去和她说几句话,但看她现在在喝酒,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等他消失在景恬眼前后,景恬却不敢联系虞沁让她出来,她怕傅之恒在什么暗处观察着。 虞沁也没敢从卫生间出来,就直接占了个马桶,坐在马桶盖上玩起游戏来。 而外面的人在十来分钟后,问了问虞沁,景恬一句她有事走了敷衍了过去。 等半个多小时后…… 虞沁吃鸡吃的正认真,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谈及的东西,令她有些在意。 “妈的,她一直在灌子淮,还点了最贵的酒,然后那几个傻逼男的还一直帮着她灌,借此点的酒越来越多,今晚这开销得五六万了,又得是子淮出吧?” “肯定啊,反正我现在真的很生气,你们看到她身上那衣服的瑞瑟logo没,瑞瑟就没有发布过那样的衣服,穿个山寨还带大牌logo,这绝逼是个拜金的货,但凡她稍微为子淮想一想,都不会那么无节制的点酒!” “可子淮不这么想啊,那么直的一个大直男,今晚眼睛一直在那个景恬身上,这女的是绿茶中的战斗机无疑了!” “所以,怎么收拾她?” 59 亲切友好 “先支开子淮,给她来个强行卸妆,露出她丑陋的真面目。” 虞沁把手机关了。 她突然就很好奇,这些人要怎么对景恬来个“强行卸妆”。 等脚步声响起,确定那些人走了,虞沁缓缓的跟在了后面。 见是那个叫米娅的“美女学霸”带头搞的事情。 米娅之后好像是给学校老师打了个电话,毕竟女孩子求助男老师总是很容易些。 之后孟子淮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到外面接听去了。 支走了孟子淮,米娅等人又试探了其他男生的态度。 女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很塑料,可男孩子之间有时候何尝不是呢? 今天过来,个个儿的美女都是围着孟子淮转,其他男孩子觉得手上戴的表啊,头上喷的定型喷雾,身上涂抹出的淡香香水,都折腾了个寂寞。 不过呢,也有和孟子淮关系不错的,这时候就是米娅的其他姐妹花发挥了作用,拉着那些男生去舞池中央蹦迪去了。 景恬对孟子淮的朋友圈不算了解,也不知道这些人哪些和孟子淮真的交情不错,看孟子淮和另外两三个男生走了,也没想太多。 有男生和她唠嗑,她正在努力装成一个普通女孩儿和人聊天。 然后准备工作做完的米娅,开始行动了。 她见景恬端着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还舔着喝的样子,口中对同伴比了个“碧螺春”的口型,手里操起一扎啤杯子,倒满酒朝景恬走了去。 虞沁见此,也如米娅一般,拿大酒杯盛满酒跟随其后。 而她也在心中吐槽:恬恬这一边儿灌着孟子淮,还对其他人也劝酒,换到自己身上,就舌头舔着酒喝,这作态也的确会让人看不顺眼。 但是,她不可能真的嫌弃恬恬的,谁让她双标呢,嘻嘻。 米娅站在景恬对面时,先是瞧了几秒钟景恬舔酒的绿茶样子,然后摆出一副非常“亲切友好”的表情,说:“景恬妹子喝酒喝这么慢,是不是觉得和姐妹们在一起玩不开啊,要不要和姐姐干一个呀?” 说着,她把手里的大酒杯举在了景恬脑袋前面。 景恬现在和米娅的位置是,景恬坐着,米娅站着,虞沁慢慢吞吞把自己手里的酒背在身后,站在了米娅旁边。 景恬从米娅的笑脸里,察觉到了同性之间的恶性竞争,但是呢,小公主被家人保护的太好,很少和人玩这一套,如今想的也很单纯,就以为米娅是想在她跟前儿找一波存在感。 “好啊。”景恬笑容可掬,举起了酒杯。 立马见米娅红唇浅勾,神情幽深,又把手里的大酒杯举高了一点。 就在米娅的手腕就要有歪一下的势头时…… “啊——” 下一秒,米娅尖叫。 见虞沁举着酒杯,杯口冲着米娅的脑袋,酒杯里的酒都倒在了米娅的脑袋上。 米娅手里的酒也洒了,没有浇在景恬脸上,洒在了她脚边,弄脏了她十几万的鞋子。 景恬已然没空管自己的鞋,她震愕虞沁这是做什么! 60 正面冲突 米娅擦了一把眼睛,向虞沁尖叫出来:“你干什么啊!” 虞沁上眼皮微垂,表情清冷藏有愠色:“帮你卸卸妆,等会儿让孟子淮看看你的真面目。” 米娅等人一听,全部愣怔。 意识到她们说的话被虞沁听到了,就给旁边一个个子一米七加的女生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仗着比虞沁高,抬手朝着虞沁的脸就要来,只见虞沁反应非常快,脑袋往边一歪,同时高举手臂,手背一个反向,甩在了一米七女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悦耳动听。 “你们想动手的时候,拜托能不能好好了解了解对手……” 她晃悠着手腕,淡淡的嗓音有一种小兽藐视废物的感觉。 米娅还没吭声,一米七还纹身的女人觉得被小矮子打了侮辱尊严,咬着后牙朝虞沁扑了过去。 景恬见此,皱起眉头满来担心的赶紧躲了去,但她露出担心神色却不是看虞沁,而是看着其他人。 确定这些女人要动手了,虞沁墨黑的大眼珠转了转,把手里还没放下的酒杯,用出吃奶的劲儿砸在了一米七的头上。 顿时,响起一排女人惨叫。 一米七脑袋流血了。 虞沁还没完,她瞄到米娅也想动手,抬起脚,动作非常利落的一转身,一脚踹在了米娅大腿上。 景恬确认自己躲远了,嚷嚷道:“到底怎么了,你们干嘛惹虞沁呢,你们惹我不行吗,干嘛惹她呢?” “她从小看她爹手底下的人打架,打不死你们算她良心发现!” 姑娘们没见过女生打架一开始就打破脑袋的呀,直接吓哭了,“她们没想惹虞沁,她们本来是想惹你的呀,你赶紧叫你朋友停手啊!” 景恬:“?” 而这时,隔壁桌看到她们打架,悄咪咪报了警。 一米七和米娅虽然打不过虞沁,但挨了打急红了眼,豁了出去也想让虞沁脑袋见点血,可越扑腾越气人,明明虞沁就在眼前,她们死活就是打不着。 这地方闹事儿,警察来的一向快。 半个小时后,所有女孩子集中在了派出所内部,男孩子们在外面等着。 米娅等人不想被调查,觉得很丢人,就火急火燎的开始不停的给人打电话,等着朋友们找个关系户赶紧带她们走。 网红们还想着以后转型混娱乐圈呢,这因打架进派出所的事儿一旦传出去,都是黑料,给转型之路添路障。 而虞沁已经习惯了这地方。 她父母的案底被查到后,警局她去了太多太多次。 如今孤身一人,只要不死,她是无所畏惧,也没想着能被谁捞一下。 她正乖乖配合警察同志的调查,甚至都做好了睡派出所的准备。 但恬妹子不喜这地方啊,何况孟子淮喝多了还在外面等着,春季晚上凉,她担心孟子淮被冻感冒了。 于此她打开了微信亲友群,在里面吼了一嗓子:“我现在在帝都,我朋友因为我和人起冲突了被带派出所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们谁来带我走啊!” 然后附带一个位置分享。 之后。 米娅等人激动万分的互相安慰会有朋友帮她们找人来捞她们,并不忘看被警察批评的虞沁热闹时…… 黎清川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两位在社会上地位举足轻重的男士。 那些人不识黎清川,但识得另外两位——慕瑾寒和景嵘。 这两位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集团的老板呐。 61 世无其二 且众所周知,他们两位还是亲亲的表兄弟。 三人都生的惹眼,身上还有非常相似的气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高不可攀”。 他们走的愈近时,愈是令人生畏。 此时虞沁正单独被警察同志带去某间房单独做调查,她还不知道黎清川来了。 而在外和若干没有参加打架的姑娘,正在和另外的警察同志做沟通,瞧着三位如神祗降临的男人站在了景恬跟前。 不等景恬叫哥,旁人反应过来景恬和景嵘都姓景后,震愕的眼睛睁得如大核桃。 景恬的哥哥们过来没有说话,这时有警察过来了,见到黎清川,鞠了一躬,道:“万侯爷。” 听到这个名头,米娅等人齐齐把目光全部放在了黎清川身上,那眼神,是崇仰。 小网红虽然平日里时尚时尚最时尚,但有闲钱了,谁不想弄块儿玉啊或是镯子上,戴身上彰显彰显自己有钱又不俗的小心理,或者送给父母以表孝心呐。 然后接触文玩儿,就听过万侯爷。 尤其是去潘家园,有些生意人拉拢人都会说:“我们这一片儿的货,都是我们四九城万侯爷点过头的硬货,绝对的好,绝对的真……” 有些刚来文玩古董这一档转悠的人,初闻万侯爷这名号,就会好奇:“这万侯爷是什么人啊,听你们这语气,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旁人会道:“那岂止是不得了,那简直是不得了,四九城五大家族之首的黎家大公子呐,年纪轻轻有一座博物馆呐,里面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啊,都是外洋来的!” “因手底下有上万件来自古时诸侯们的宝贝,得了这万侯爷的名号!” 这,旁人又问了:“这得多有钱啊,流落在外的国宝可不好带回来呀!” 那些做文玩行当的就会给出一个微妙的眼神,道:“这个啊,说起来就又有一个关于民族大义的传闻了,传说是,万侯爷手里,有一支能人异士组成的队伍,专门就是在外洋寻找流落在外的国宝的……” 旁人听进去了,“讲究了,这某种意义上,就像唐朝的不良人,明时的锦衣卫呐!” “不错!” “那这样的人物,长什么模样啊,老板可曾见过?” “据说,那是文武双全的如玉公子,可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而就是这样的人,今日竟然会出现在派出所。 想景嵘和慕瑾寒都不是帝都本地人,那景恬自然也不是,但万侯爷是啊。 莫非,这两位是请万侯爷过来帮忙的? 黎清川礼貌与警察同志握手后,声音轻轻淡淡道:“虞沁呢。” “在别处,万侯爷是想单独见还是……” 黎清川瞧了眼正在被女警员包扎伤口的米娅和一米七,道:“就到这儿。” 他,是为虞沁来的? 不对,如果景恬身份不一般的话,那虞沁是不是也…… 在姑娘们诚惶诚恐的还想吃这份瓜时,虞沁被带了出来。 她看到黎清川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 不大敢想他会来,还卡点来。 但不敢相信,也挡不住心里的激动和欣喜,但姑娘没把情绪写在脸上。 她依旧是清冷倪傲的小姿态,眼里自动忽略了其他身份不俗的大佬,一副年少轻狂的主动叫了爷的名字:“黎清川?” 62 哪怕成了孤儿,也要堂堂做人 旁边的同志还猫着腰,她却如此态度,姑娘们不得不对她令眼看待。 “嗯。” 男人应了一声,走近她,把她从头到尾一通打量,确定她没有受伤,眼梢挂上了轻松惬意:“和人打架了?” 虞沁耸肩,“如你所见。” “为什么打架?” “一群纸老虎装大王,就没忍住,戳破咯。”说过,她抬着下巴,瞧着黎清川微垂的俊脸,又问:“你一整天没联系我,怎么这会儿出现了,是来给我送被子的?” 黎清川瞧着她总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把自己摘成孤身一人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的蔓延出虞沁自己会错意,旁人一看就宠溺的微笑。 “这么想睡派出所?” 说过话,有同志为黎清川等三位大佬搬来了椅子,他坐了下来,视线也对虞沁从俯视到仰视着。 “我没吃亏,那错肯定算我……”虞沁甩了两下肩膀,双手插了兜,目光瞄向了同样看着她的另外两位先生,又道:“恬恬没犯错,在这儿耗着是因为担心我,你们且带恬恬走吧,我等警察们下结果。” 她说的非常自然,那副样子颇有一种狭义的凌然。 黎清川还是表情温温的瞧着她,“嗯?” 她知道,黎清川想问她为什么。 虞沁眉头一挑,声音洪亮,字正腔圆道:“我虞沁,行的正,坐的直,哪怕成了孤儿,也要堂堂做人。” 说着,她指着挨了打在哭哭啼啼的米娅和一米七,“揍小人,是我为人的素质,犯了错认错,是我做人的态度。” 说完后,她的目光挪到了派出所墙壁上那几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字上,便也没看见,黎清川那眼眸里流露出的绝对自豪感。 黎清川没与她继续说话,而是转头对同伴道:“那麻烦,给沁儿送被子过来,也给我送一床,我留下陪她。” 话毕,所有人皆是一愣。 虞沁扇了扇长睫毛,瞧着黎清川泰然自若的脸,“你疯了?” 黎清川歪头,轻问:“你指哪方面?” 虞沁的心突突的跳的极快。 派出所每日接的案件很多很多,这种性质的打架不过皮毛,事情的结果,并没多严肃的处理。 米娅等人自知现在不能硬来,然后就与虞沁和解了。 不过磨磨蹭蹭,也到了凌晨一点。 从温暖的派出所出来,外面好冷啊,飘着细雨。 景嵘把自己的外套往景恬身上披,也骂骂咧咧着:“翅膀硬了啊,一声不吭就敢跑回来,还退了学,为了那谁吧?” 说完,他瞧了眼正在不远处指责米娅等人的孟子淮。 景恬避着老哥的视线,嘟囔着:“你管好你老婆孩子倒行了,管我干什么,我劝你不要惹我,不然我给你老婆介绍男人认识。” “我……*&¥#……”景嵘顿时有一万字的芬芳想要破口而出。 虞沁静静的看着好朋友那有亲情,也快有爱情的幸福感,她把自己冰凉的手,又一次揣进了只是装饰的上衣口袋里。 他们来时的车,就在门口停着。 车门打开时,虞沁和景恬都看到了一个姑娘。 就是白日里,那琼发进群聊的那个叫安遇的银发少女。 63 下次惹事能不能是为了我? 染银发,穿黑衣,化紫唇,叼一根血红色棒棒糖的女孩儿,气质唯有用现在蛮流行的那个字来形容,飒。 而且一看就不好惹。 安遇舔着棒棒糖,半眯着眸瞧着虞沁。 不论安遇脸上的表情透露着什么心思,但虞沁大眼一敛,直直的凝视安遇,毫不生怯,并擦过黎清川的肩膀,朝安遇走了去。 在一边的景恬察觉到了虞沁身上正在“刺刺拉拉”出现的火花。 虞沁到了车门口,转头看着黎清川,问:接我的是这辆车吗?” 男人莞尔,“嗯,怎么了?” 虞沁道:“那两位先生有家室了,这个姐妹,不该是他们带的……”说过,她继续仰着脑袋看着黎清川,“我要上去,让她下车。” 她在示威,赤裸裸的示威。 甚至虞沁明明都搞不清楚自己在黎清川心里的分量和位置,却就是如此做了。 虞沁无非是这么认为,若自己在黎清川心中没有位置,那不论是低三下四,还是自大放肆,都会被赏冷脸。 那么,如果低三下四还被冷落,比自大放肆被冷落要丢人的多。 自大若是被冷落,落在旁人口中顶多是“瞧这种自大的人,谁会给她好脸色”,可低三下四被冷落,旁人绝对会摆出鄙夷姿态类似如此的嘲讽:“不自尊不自爱,上赶着倒贴的女人可真下贱。” 所以她认为自己示威没毛病。 此时,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之前一起去酒吧和她们聚会的,还有派出所的各位。 闻过万侯爷大名的,谁不知只有爷威胁旁人的份儿,如今一黄毛丫头如此在爷跟前儿放肆,实在有趣。 黎清川笑容渐浓,“你不问问,她是我的什么人?” “能什么人啊?”虞沁学着他的模样笑,话却说的越来越放肆,“半夜一点了,你怎么不带你妈来接我呢?” 此话瞬间让黎清川的表情凝固了。 黎清川没对虞沁表现什么,说实在的,他是不敢。 世上两种人不能惹,一是亡命徒,二是天涯人。 虞沁属于第二者,无悔无畏,更是曾打定了主意想要四海为家,她表现的对任何都不在意,而在意她的他,在想不到什么能周旋的计策时,对她说每句话,都得细细思量。 他慢慢朝虞沁走了过去。 旁人瞧着爷身上释放的低气压,以为他要生气了。 谁知他过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虞沁身上,把她一裹,语气温和:“下次你要惹事儿,我就让我妈来接你。” 虞沁一愣,黎清川又说:“下下次你再惹事,我带我全家来接你。” 虞沁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那点示威毫无意义。 她抿了抿唇,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清川瞧着她僵住的小脸儿,伸手捏住了她的俏下巴,“能为父母的事儿逞强,能为朋友的事儿出头,下次惹事能不能是为了我?” “嗯?”虞沁心跳先是漏了半拍,随即像小兔跳个不停,泪腺也不知为何发了酸,激动有,动容也有。 她用力动了动脑袋,挣脱了他的手,别开视线说:“怎么这么说,搞的你就像喜欢我似的……” “喜欢这种感觉,很难察觉到?” 黎清川反问她,甚至不顾旁人所在,话说的无比肃冷,令人不得不细细听他话里的每一个字眼。 “你不也喜欢过人?傅之恒,嗯?喜欢他,是什么感觉,和我现在给你感觉像吗?” 64 告白 不像。 和她曾经喜欢傅之恒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和她现在喜欢他的感觉,像。 她的手悄悄的攥住了衣摆,以此来压抑内心掀起的巨大波澜。 她愣神了数秒钟后,转头瞧了瞧安遇。 安遇一直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过吃糖却吃的认真极了,丝毫不觉得虞沁对她是个威胁。 不过呢,虞沁跑偏的想,她吃糖的样子惹的她也怪想吃糖的。 再大胆一点想,想和黎清川吃同一颗糖。 “哼。”她笑着哼一声,“可有些人的喜欢不明显啊,不然哪来那么多暗恋呢。” “那你说,怎样的表现,才算明显?” 旁边看热闹的人,还有米娅那一拨,她们此时完全不想走,只想八卦。 其实在明眼人看来,这俩人离确认关系就差临门那么一脚了,可能……今晚就能吃到一个熟瓜。 有些话吧,一般人看着人多,还难以说出口,可虞沁不在乎那些虚的。 她抿唇扬唇角,显出了脸上的小酒窝,她指了指,说:“你要现在亲我一口,我就认定你喜欢我。” 黎清川弯起长眸,轻轻笑出了声,“有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 “我让你确定了我喜欢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虞沁终于不是那副冷冷淡淡,看谁都像欠她几百块钱的样子了,她的大眼睛也弯成了小月牙。 今日四九城难得的空气质量不错,能见星空,她这么难得一笑啊,在爷心里比那星星还璀璨。 “你能得到一个,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的我。” 话有那么一点绕口。 却令围观人群皆是一愣。 这白告的如此的突然而自然,还无视众人,并义正言辞,小姐姐真是牛了个叉。 吃瓜闺蜜景恬更是亮了瞳仁,还鼓起了腮,无声的为她打着气。 黎清川不敢想。 从那琼那儿感觉到了小丫头可能会和他说点什么,哪敢想她会如此直接。 他在十九二十岁时,见到的那些对男孩子芳心暗许的姑娘,都很腼腆委婉,不会如此把喜欢宣之于口的。 突然,内心更是有了几分落差,难不成大她一轮,代沟如此大? 可又觉得,小丫头不仅孤傲,竟然还有趣,内心着实欢喜的紧。 “喜欢我的你?”他反问,确认,“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也不顾旁人的再三确认,小丫头这回可是红了那小脸儿了。 “冷!”她还是一别头,理由找的非常充足,“你现在做不做吧,做了就撵她下车,我上去!” “又或者……” 她瞄着安遇的棒棒糖,刚想给银发小美女一个台阶儿,谁料,突然一个温温的薄嘴唇,碰在了她冰冷的小脸上。 爷真当着众人的面儿,亲了她。 虞沁什么感觉呢,好像今天又过年了,这年过的,比五个月前巴适。 等爷直起身,瞧着她也不敢信的可爱小表情,泰然道:“又或者,什么?” “又或者……”虞沁羞了,怕回头看他,就依旧看着安遇的糖,“她给我一支棒棒糖,我就让她坐个位子。” “噗。” 安遇笑了,她打开包,直接捞出一手的糖,撂在车座上下了车:“哥,看样子没我多少事儿,我不奉陪了。” 65 情侣关系 虞沁懵了:“她,叫你哥?” “曾经世交家的女儿而已……”黎清川笑了笑,“当然叫我哥,叫桐睿他们也是哥。” 话说到这里,虞沁看到安遇跑到后面的车前时,车门打开,有个男人手牵住了她的手。 黎清川也瞧见了,又解释道:“她四岁的时候,被拐走过,三年前才找到。叛逆的丫头和我们来往,但却当自己是孤儿,安遇这个名字是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取随遇而安的意思,刚才牵着她的,是她男朋友。” 解释过后,黎清川的眼眸满含深意的瞧着虞沁,像是感叹,也像是暗示,又道:“她和你岁数一样。” 虞沁回头瞧着男人,轻轻一笑:“但我没她那么坚强,我是被迫成孤儿的,人家却是不要父母。” 黎清川不想多说别人的事儿,便不再继续安遇的话题了。 总归安遇帮助他推进了他和小丫头的进展就好。 接而黎清川垂眸瞧着她难得天真的样子,直白问:“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了,对吗?” 他突然说这个,虞沁一愣,随即脸颊猛的蹿红,“不然呢?” “瞧。”他抬了抬下巴,见后面车的车窗摇了下来。 安遇像小狗一样趴在窗边,有个侧脸非常英俊,难以看清全貌的男人竟然在很小心的用皮圈帮她系头发。 这时黎清川才道:“安遇很依赖她的男朋友,你虚心向她学习学习,争取超过她。” 66 谁能想到 听过这话,虞沁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在最后又冷又饿的时候,真的看到奶奶站在了她眼前,带她去了一个暖烘烘的小屋子。 又暖又充满希望和满满的感动,足够铭记一生。 虞沁抿唇冲着黎清川笑了笑,没有答话。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 之后虞沁跟着黎清川离开,景恬被她的哥哥们带走。 孟子淮和他的朋友们还在谈话。 而这会儿呢,看不惯景恬和孟子淮接触的女生们安分了,问孟子淮道:“子淮,景恬说她和你是在一个亲戚的婚礼上认识的,所以是什么亲戚啊?” 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孟子淮对这些女生已经产生厌恶情绪,但也礼貌回道:“你们刚见过的,慕瑾寒慕总的婚礼上。” 女孩们闭嘴了,他们知道孟子淮的哥哥和那位慕总是很好的朋友,孟子淮跟着哥哥去婚礼,再正常不过。 等他们也准备离开时,偶然听到派出所的人在八卦:“虽然父母过错不上升子女,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狼的孩子还是狼,受伤的那俩姑娘都比虞沁高还胖,结果被揍成啥样儿了。” “是啊……那些小姑娘也是没脑子,惹谁不行,惹虞显允的女儿。” 米娅等人听到虞显允这三个字,如雷重击。 不久前,裴都虞氏企业一夜破败,董事长虞显允及夫人涉及数项重罪判处死刑的事儿,可不止裴都一个地方知道,这件事当时在全国热了许久。 甚至虞氏的财产和公司如何分配,虞显允有几个孩子也成了网友们好奇的地方。 但这件事对社会关系重要,事情很严肃,媒体也不敢乱搞噱头,所以虞氏家族都有什么人,外界并不知道,普通人也不会知道虞显允的孩子都是谁,长什么样子。 这件事通过媒体让普通人看到的,就是傅之恒以纯粹的外姓人,一个公开身份干干净净的年轻企业者,接手了各方面面临崩盘的虞氏集团。 然后全国姓虞的又不是一个两个,她们今儿个听到虞沁这名字,自然也不可能往裴都的虞氏去想。 人民公仆们还在继续:“裴都人都以为,虞家两位当家人判了死刑还死有余辜,他们仅存在世的女儿会过的很惨很惨,可谁能想到,万侯爷好她这一口呢?” “小狼崽儿有了百兽之王撑腰,这得多无法无天,我看那两个挨了打的姑娘都心高气傲的,可别不服气想着法儿去报复啊,我们也少说两句,别被什么人听见了,在外面乱说……虞沁那种人要是生了气,闹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 67 他不怕虞沁毁了他的名声吗? “哎你瞧你,这话说的对人姑娘有偏见了啊,她打人那不是为了朋友嘛,万侯爷是何等人物,能把她变成一个很美好的姑娘也说不定呢……” “我不是有偏见,是案子见多了,很多罪犯的确是因为……” “我懂你的意思,但即便我们见过了世间险恶,还是要觉得世间美好才行啊,我们还要有后代,我们还要对未来充满期待呢。” 说到这时,这两位八卦的人民公仆突然转过头,朝着米娅等人看了过去,甚至视线还与米娅和一米七对上了,并微妙的笑了笑。 一行人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他们…… 该不会就是想说给她们听,故意在这唱双簧的吧。 有姑娘小跑着走了,并哆嗦道:“惹不起惹不起,太可怕了。” 一米七她之前之所以敢帮着米娅动手,是因她不仅是个在各个爆火社交平台上都有拥有数百万粉丝的大网红,本身还是某老板的小三。 而米娅也是包了她的老板狐朋狗友的干闺女,两人是一丘之貉。 米娅是有颜有才有智商的美女学霸人设,一米七是类似名媛的模特白富美人设。 如今甭管人民公仆暗示过她俩什么,米娅知晓了虞沁的身份,更加不甘心了。 离开派出所后,米娅被打肿的脸,气的像个紫茄子:“万侯爷怎么会和死刑犯的女儿谈恋爱呢,他不怕虞沁毁了他的名声吗?” 一米七反倒是老实了,说:“有多少人见过万侯爷真容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们也不可能见到的,这样的话,他怎么会怕自己的名声被玷污?” 米娅胸脯气的一鼓一鼓,但一米七说的又的确没什么问题,她想了想,又道:“万侯爷应该只是和虞沁玩玩的,虞沁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如果哪天她被人玩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一米七又继续反驳着:“爷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她,还亲自来带她走,我看倒挺像是真喜欢虞沁,娅娅,虽然你觉得虞沁那种女生不配得到万侯爷那种人物的青睐,但世界大了,什么事儿都能发生,今晚算我们倒霉,还是别想太多了……” “你不是还想追孟子淮吗,这件事还是不要再继续了,万一孟子淮知道了你和你干爹的关系,咱们以后可怎么混啊?” 米娅咬着手指甲,一字眉因拧巴所致倒竖成了个八,“孟子淮指定喜欢景恬,景恬那种身份,我惹不起,但把我打成这样的杀人犯的女儿,我还真得会会!” 一米七:“可是她有万侯爷啊!” “万侯爷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有返臣和功高盖主的将军在!” 一米七没再和米娅争辩,她找了个理由,和米娅分道扬镳了。 此时已经离开的黎清川的专车上。 黎清川摩挲着虞沁冰凉的小手,眼神如化了的糖一样,死死粘在了虞沁脸上,嘴角还蔓着微微的笑意。 他这模样,瞧的虞沁脸是越来越热,本来一向坦荡的姑娘,这会儿持续不好意思着。 良久后,爷把脑袋凑在了她跟前儿,问:“说说看,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68 所幸所幸 虞沁从他手里抽出手来,拍在他的脸上,把他推开后一扬手臂,袖子往上跑了跑,露出了她二十多块钱买的儿童电子手表。 曾经她好歹是个小名媛,名表无数,早就戴惯了表。 之前她的表都随着房子一起烧了,她不习惯没有表戴,就随便买了一只用来看时间。 她看着赫赫的“01:43”,说:“黎清川,车行驶了十分钟,你这个问题问了我六次。” 她也在这十分钟内,心跳一直处于最快速跳动的状态下。 黎清川又把手盖在拍着他脸的那只小手上,“说说看。” 虞沁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个心脏病。 “我不想说。”她还是扭着她倔强的小脾气,“我说了,你又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哪里,不说!” “这次你说了,我就告诉你。” 小丫头侧眸瞧着他的眼睛,“说谎怎么办?” “嗯……你说怎么办?” 小丫头扇了扇她的长睫毛,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喉结,又到他敞开的领口內。 先幅度微小的吞了口口水,她视线缓缓上移,瞧向窗外,故作思考了良久后,说:“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想不起来了,但就是现在……” 她回过头,眼眸弯成月牙弯弯,“我能清楚的告诉你,我喜欢你呀!” 说完,她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挑了一下黎清川的下巴,“爷,这个答案满意吗?” 黎清川从没那样笑过。 纯粹、明朗、像盛夏在风中摇曳的青葱,那么的美好呀。 “上个月,我做过一个有你的梦。”爷声音低沉,却绻着柔意,“梦见我十九岁从部队赶回学校完成一场考试,那个考场上,有个叫虞沁的丫头,非常可恶……” 虞沁瞪大眼睛:“可恶?” 爷点头,“她举报我考试作弊,害我颜面尽失。” 虞沁:“后来呢?” “后来我就觉得,可恶的小丫头长的可真好看,就……”说到此,爷突然压下身躯,头抵在了虞沁脖子根。 突然的亲密和吐息蹭的虞沁脖子痒痒,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手还胡乱的推着他。 黎清川没有对她做什么,接着他缓缓起身,rua了下她的脸蛋,宠溺道:“那场梦,不过是我的意识深挖出十九岁的心情与现在在梦境的时空重合,你呢,当爷十九岁就喜欢你,到现在,喜欢了你一个生肖的轮回。” 哇。 “老男人撩妹子,都是这么会的嘛?” 心里越害羞心系,别扭的小丫头嘴上就越想毁掉那个气氛。 “所幸所幸。”黎清川没和她的不坦诚多计较,依旧认真道:“能撩到小丫头,便不枉多费心思。” 虞沁耳朵烫的厉害那叫一个不舒服啊。 她缩了下脖子,抵在黎清川耳畔,悄声问:“你是不是又馋我身子了?” 爷一顿,眉头很明显的皱起,“嗯?” “嗯?”虞沁以同样的语气回应,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爷又抬手,重重的rua了她的脸,长眸眯起,道:“小孩子做事情要懂得节制,回去早些睡。” 虞沁听懂后,眼神马上躲开了,怎么回事,她刚才偷咽口水被他看到了? 先是数秒的沉默,接而虞沁又回过头,在他耳边悄悄说:“我馋你身子这才头一次,爷卖我个高兴,今儿个通宵达旦,您看您能行吗?” 69 是不是超喜欢我啊 他没当虞沁是开玩笑,也没为了面子或者什么顺着虞沁的话往下说。 他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说:“我半夜三点,还要去接人。” “喔!”虞沁愈发有小女孩儿的可爱模样了,“什么人劳烦万侯爷亲自去接,男的女的?” 黎清川轻笑,“都有。” 虞沁挺直了腰杆儿:“谁?” “榷尘和迈兮。” 虞沁愣住了神情。 就几天前,明迈兮的母亲因担心黎榷尘和明迈兮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误会羞辱过他,今天,他们就能回来了? 想了想,她问:“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明天要上学。” “我熬夜惯了,没事儿。” 黎清川瞧着丫头的认真脸,没有出言再去拒绝。 他开放了车后的私密空间,待开车的司机露出来后,他道:“直接去火车站。” 火车站? 关于火车这种交通工具,虞沁也是父母双亡后,迫于生计必须一分一毛的省钱才乘坐过的。 曾经的公主生活,她远行靠飞机和游轮,近距离出门全部是私家车,火车这种车票便宜但耗时的交通工具,二代们都不会考虑。 那么堂堂的黎家二少爷和明家大小姐从哪里来的,去做了什么,会坐火车回来? 但这些好奇,虞沁没有问。 她瞧黎清川的表情虽没有要见到兄弟的欣喜,但也没太严肃沉郁,她便又起了一个还算轻松的话题:“你坐过火车吗?” 她找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起了自己曾经坐火车时看世间凡人百态,而自己又身处其中的那种如一夜长大般的心境,如今心情不错,想和他分享分享。 “坐过。”黎清川对她所有的问题都回答的认真,“曾经救灾的时候。” “坐了多久?”她又问。 “一天一夜。” “我看军人坐车腰杆儿都挺的笔直,那你们,会睡吗?” “嗯。”他瞧着她,也缓缓的回答,“端正坐着,闭目养神。” “对了,听说你当初是特种兵,那你体力是不是超级好,运动是不是超级擅长?” 她突然对他当兵的过去这么好奇,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黎清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还是应着她:“是。” 届时,虞沁眉梢一扬,又在他耳边说:“那你一分钟,能做多少俯卧撑?” 黎清川微微的凝眉:“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就好奇而已。俯卧撑不是基础训练吗?” “一分钟能做多少,我不知道。”黎清川道,“只记得,有次一口气做了两千七。” “两千七……”虞沁捂着嘴巴惊讶过,双眼闪过星星,“那如果,你双手的受力点,从僵硬的地面换成软软的真皮坐垫,你觉得你一口气能做多少个?” 黎清川长眸漫漫的眯成一条长线,抬起手,将右手食指关节放在了薄唇边,皓齿轻轻的咬住,声音低低的从喉骨发出:“你想干什么?” 虞沁咧开小口笑,“我想干什么先不说,我还真没想到,爷竟然有咬手指这样的小习惯……” 说到此,她的唇抵在他的下颌骨边,故作暧昧:“我听说,男人突然咬手指,是心里特害羞,然后怕害羞写在脸上被人发现……” “爷,你之前那么直白,怎么今儿和我确认关系了,反倒害羞了呢?是不是超喜欢我啊?” 70 被她喜欢的男生真有福气 这次换黎清川抬手把她的小脸给推开了,他视线瞄到车窗外晃成虚影的建筑,说:“车开的快,注意安全。” “嗯,你在说谁开的车,我,还是江昂大哥呢?”她说着,脸还继续往他眼前凑。 似乎他越是有害羞的意思,她就越开心。 黎清川扬起脖子,往后躲着她,也很乖的应:“我说江昂开的快。” 此时的爷在虞沁眼里,颇有种硬汉娇羞状,平时那威风八面,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给她心理上造成的隔阂正在慢慢消失。 虞沁玩心兴起,她撑着他的膝盖往他脸前凑着她的小嘴巴,继续不依不饶:“嗯?嗯?嗯?真的是在说江昂?” 黎清川垂眸瞧着她,如今的视线距离,只能放的下她精致无暇的五官。 这种感觉是害羞吗。 似乎有,但他其实单纯的只是认为,不想那种事放在这种场合,他贪恋她,但又不可能在什么场合都可以放纵。 他也是没能想到,他在她这种小要求上的婉拒和躲避,会让她露出如此模样。 不再故作坚强,不再逼着自己放下对家人的想念冷着脸蛋的少女,在他面前,呈现出活泼可爱,还如此古灵精怪的样子。 犹如那一年,那个让一群身穿救援服,许久没见过美少女的男青年们,都惊艳其绝色容颜的十三岁小姑娘。 她在得救后,没有躲进她的亲人怀里去哭哭啼啼,待她平复情绪,又跑回到了他面前,为拼了命救下她的他,行了一个优雅又隆重的提裙屈膝礼。 那样子,在灾害的残垣里是一抹极美的景色。 是公主降临。 他抱她行走时,她曾为表达救命之恩轻轻的吻了他的头盔,然后这次,她行礼后,又对她说: “英雄哥哥,虽然看不清你的样子,但如果我没有心上人,我一定会问你的名字,等长大以后,你如果没结婚,我对你以身相许好不好呀!” 他当时,很想擦一下头盔护目镜里的水雾,让她能清自己的双眼。 那股强烈的,希望和十三岁的她相识的荒唐和急切,全部在他的眼睛里。 但组织纪律不能乱,他作为长官,更要以身作则,不能为了私事,破坏纪律。 只能以一个军礼,回应她的公主礼。 后来,她被傅之恒接走。 那个长相斯文秀气的少年,亲自为她穿新的鞋袜,擦身上的血迹,还同她讲:“若我们沁沁小公主以后能找个军人做骑士,义父一定安心。” 小姑娘丝毫不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说感情真的太早太早,但她却早早的对感情已经萌芽。 她听了傅之恒的花摆出了一脸的不开心。 等她上了车,她不顾及傅之恒,很大方的对着他们,表达对傅之恒的喜欢,说:“我未来的老公接我走了喔,英雄哥哥们保重。” 心中腾起刹那的难受时,他的战友还对他小声嘀咕:“那小姑娘长大绝对是一等一的绝色,性格也好人很勇敢,才这么小喜欢上一个人就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被她喜欢的男生真有福气!” 思及此时。 他问虞沁:“真想在这时候和我做?” 71 敢让我这么胡来吗 虞沁以为他即将妥协,马上眨巴着大眼点头。 然后,见黎清川突然凑近她,低声问:“先前山木府外,咱们在车里干了什么,别人都知道了,有些不好听的话一直在背后悄悄传着,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此,虞沁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通红。 上次拍卖会发生那么些事儿后,她和黎清川感情爆发直接就在车里…… 然后那辆车并没有多隐秘,被人发现很正常。 而且这种事,在现在这种社会状况下,一般对男性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对女人的名声非常不好。 不过,她名声已经臭到不行,如今多加一条也无可厚非。 所以,现在不能害羞觉得尴尬丢人,不然人设要崩。 而黎清川这么问,其实是想听小姑娘说一句让他的喜欢能有归属感的话。 让他能找到那种,他在她的世界,也是坦荡荡的开始介入了的那种感觉。 默了默,她一哼鼻子,对黎清川理直气壮道:“那些话不好听吧,但你不会不堪的想我吧,因为你喜欢我!” “所以,你怎么想呢?” “那一晚吧……”她把眼神别过去,“其实我也是,主动的想和你亲近的,就是……有喜欢你啦……” 告诉自己不要脸红,她的脸却越来越红,“所以,无所谓啊,取悦自己喜欢的人,我心甘情愿,管他们怎么看。” 他的战友说的没错,她性格在某种意义上来讲,真的很好,多坦然而磊落,也真的……很勇敢。 瞧,她在面对,以很积极的心态,面对着各种其实听起来会让人很抑郁的事情。 而这话,也让他甚为满意。 他把她捞进怀里,瞧了瞧她神色复杂的美丽小脸蛋,又凝视着她暗藏心思的大眼睛许久,手吧嗒开了腰带。 “你可想清楚,万一江昂察觉,影响了他开车出了什么交通小事故……” 他低声的话说了一半,虞沁能懂下一半他想表达什么。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瞬秒就贼烫的脸,不甘心黎清川这么欺负她,她也对他道:“等会儿,我拍几张照片,放心,不会大尺度,能够人遐想就好……” “然后我自己先发出去……” “好多人等着我在异乡过的悲惨呢,这样他们好过年,所以我……确定得到你了呢,我要用最吸引人眼球的东西,宣布万侯爷是我男朋友!” “所以呢,爷身份不凡,敢让我这么胡来吗?” 72 不眠夜 “有熊心豹子胆的虞沁小丫头,还会征求我的意见?” 爷用如此的话,却是默认了她的要求。 虞沁笑靥如花:“那倒也是。” …… 这个晚上,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归结于网络时代的方便快捷,米娅通过她裴都那边的网红朋友,很快得到了很多虞沁对家的信息。 且那些人都还在帝都,因他们不久前才在虞沁摆地摊的公园因为羞辱她,被黎清川给揍了一顿。 挨揍的男生如今还在医院养伤。 那些人也和米娅的想法一样,黎清川能耐再大又不是皇帝,一定有报复的办法。 如此一来,米娅仿佛找到组织一般,当晚就和那群人面基聚在一起,然后火速打成了一片,也知道了那些人报复虞沁的理由。 第一点,就是因为她是死刑犯的女儿,对她有了绝对的偏见。 第二点,被虞沁恶心过,羞辱过,其中也夹杂着曾经疯狂嫉妒她,看她跌入泥潭后的落井下石。 之前,骂虞沁时连带黎清川都骂了的男生,也是被打的最惨的叫秦少飞,是裴都高干的私生子,曾经知道虞沁喜欢傅之恒,但占着他父亲的官职,一直对虞沁死缠烂打并进行恶意骚扰。 傅之恒不喜欢虞沁是一说,又因某些项目需要秦少飞的父亲出面,他知道秦少飞对虞沁的骚扰,也当做了不知道。 秦少飞认为傅之恒不敢拿他怎么样,对虞沁非常不客气,比如在高考时,秦少飞曾在考点外面,当着众考生对虞沁说了很多侮辱的话。 虞沁不是会容忍自己被欺负的。 当时捡起一块板儿砖,拍在了秦少飞的头上,打破了他的脑袋。 秦少飞以为他父亲会帮她出这口气,最不济也能让虞沁陪他睡一觉,可结果呢,他父亲不敢惹虞显允。 这件事他一直怀恨在心,终于在虞家破败后,他可以好好羞辱她。 甚至,他还对过来的米娅说:“睡虞沁还是想睡的,但一想她一家子那么恶心,流的血都那么恶心,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吧。” 然后还有个女生叫唐月。 那一晚唐月对虞沁的冷嘲热讽也不少,还用垃圾丢过她,不过是她的暧昧对象替她挨了揍。 唐月是虞沁高中的同桌,关系在旁人眼里还算不错,而唐月厌恶虞沁的理由,无非是一些曾经相处时有过的鸡毛蒜皮的小矛盾的堆积。 这是人和人相处,都会有的摩擦。 然后唐月放大了那些摩擦,就上升到了敌对层面。 他们一行人聚在一起,从谩骂虞沁的话题里找到了快感,甚至关系加速亲密了起来。 甚至秦少飞以安慰米娅之名,还安慰掉了她的衣服,安慰到换上了他的衣服。 就在他们一群人自我陶醉,商量如何给黎清川和虞沁报复时,虞沁的一条动态突然炸在了他们的朋友圈。 在黑暗的豪车里,只穿“凶兆”的虞沁,被爷抱在怀里,她的小脑袋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自拍里她表情多变露了全脸,黎清川只入了下巴到腹部的部位,但那靠过往阅历练出的身材,惹人遐想垂涎。 73 人有千千面,你知我几分 她还配了这样的文案:“人有千千面,你知我几分?” 自拍里她故作可怜,还刻意的把头发弄的散乱的姿态,再配这样的文案,要是让路人甲来看,真的绿茶味儿非常浓烈。 唐月虽然和虞沁已经闹掰,但微信两人都没互删。 虞沁在唐月眼里不堪,她留着虞沁的联系方式想看偷窥她的生活。 而虞沁不删唐月,包括不删秦少飞等所有在她落魄时对她落井下石的人,是懒。 唐月等人看到这样的朋友圈,瞬间眼红到心里不适。 而唐月呢,是个长相不太有冲击的女生,大眼睛小脸尖下巴。 虽然整容痕迹明显,但看起来,是很有亲和力的长相。 且她唐家之前一直是虞氏的竞争对手,现在唐家战胜了虞氏,她作为唐家的千金小姐,只能和不入流的高富帅暧昧暧昧,始终遇不到个极品优质男,而虞沁那般落魄却能抱得黎清川,这着实让她心里不平衡。 更甚者她就是生气,也会把声音控制的温温的,这样的女生,在路人们看来,多数都会主动认为她是正义的一方。 唐月放大那照片,情绪激动道:“瞧这照片里的男人,肯定是黎清川,黎清川在外界不论有什么好名声,他本质肯定是个渣男,正儿八经的好男人,谁会和女人拍这种照片,尤其是虞沁这样的女人!” 米娅点头附和:“就是,没错!肯定是海王!” 秦少飞打开朋友圈,避着米娅放大照片后,一直在盯着虞沁的肩膀锁骨看,看到手背青筋都凸起了,他在虞沁下面评论了一句:“真不要脸。” 他开了这头,立马一众共同好友在她的朋友圈下列了队形。 而唐月呢,没有跟风,而是回复:“虞沁,你父母对社会的影响已经很不好了,求求你做个人吧,你知不知道你还给我们这些老同学添了很多的麻烦?” 虞沁此时呢,正靠着黎清川玩手机,两人一起看着那些新鲜热乎的评论。 关于那些“真不要脸”的评论,虞沁笑着问黎清川:“爷,你说,那些偷鸡摸狗的黄鼠狼,是怎么好意思说狐狸骚的?” 黎清川眼眸幽深,嗓音淡淡,“毕竟不成人。” 虞沁笑出了声。 然后她看到了唐月的评论,表情依旧是笑着,手指的动作也是温柔的,但回复的话却带着戾气。 虞沁:“臭蛆爬。” 唐月看到这个,脸立马绿的和吃了苍蝇一样。 她更是马上变脸,在所有人前三秒落泪:“我说的话没错吧,你们看,虞沁她骂我!她真的太可恶了!不让她付出代价真的意难平!” 常人不都是那种心理吗,下意识都会觉得,弱者是正义的。 尤其是遇到虞沁这种带着戾气的强势一方,更会让唐月觉得,别人都会觉得柔弱被欺负的她,是永远的正义。 黎清川瞧到了虞沁的回复,很好奇她怎么偏偏回复了这个,便问了问。 虞沁点着那些评论她朋友圈的人,说:“这个猥琐,这个善妒,这个愚蠢爱跟风,然后这些呢,都是人性的恶所造就的,但唐月呢……” “我没招惹过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甚至曾经对她也不错,纵然我身上有什么让人看不惯的地方,也轮不到她来指指点点伸张道德正义,尤其是她扮可怜装无辜,又主动煽动别人对我抹黑诋毁,这行为和繁殖能力超强的蛆不是一样恶心么!” 74 陪着你一起坏 虞沁说的,的确就是这么回事。 真正高尚的凡人,不会格局狭小到对与自己不干不节的人指手画脚,但凡混入俗人的泥潭,谁又比谁高尚呢? 但是,虞沁瞧黎清川笑而不语的模样,总觉得他的表情在无声的说她幼稚。 然后20岁左右的丫头,还都处在一个,不太喜欢被人说幼稚的阶段。 于此,她一换脸上鄙夷神色,又问黎清川:“就算你不因为我父母的事儿低看我,那你不好奇我人究竟怎么样吗,万一我品性恶劣,都不值得被人浅浅的喜欢呢?” 她不说还好,说了这话后,爷笑的那叫一个耀眼。 “沁儿,对于你和我来讲,你品性如何,不重要。”他很认真的陈述,“因为……” “一开始我对你目的性很强,这样看我,品性也不怎么样,不是?” 要说愈发温暖的安全感是什么呢。 不是她妄自菲薄时,旁人对她讲那几句“你很好”、“你很棒”完全安慰不到心里去的美言美语,而是有那么一个人,对她说,你就是不好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坏。 这一刻呢,仿佛黎清川直接看透了她的内心。 看出了她即便口中标榜着自己注孤身也可以,但其实……是真的需要人陪。 她成了孤儿这段时间,是实在不好过。 明明是很惬意的氛围,但因黎清川的话和虞沁自己的内心戏,她不再和他闹了,她整理好衣服,乖乖的坐在他旁边,头靠在他肩上,乖乖哼出一字:“是。” 黎清川也没再多言,他抬起手臂把她圈着,换了个话题,“给我说说,入学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嗯?” “没什么事。”虞沁道,“报了道后,我要上的班级正在和其他班的学生一起上理论大课,完了就没课了。” 所以,具体她的学生都是什么人,有什么老师,目前尚未可知。 时间越来越晚了。 从沿海地区开往中原地区的火车硬卧车厢内,某节里,一个留栗子头的英俊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登山服,抱着穿同样衣服的短发漂亮女人,目光虽疲累,但一直睁着看着车窗外。 男人的五官深邃,肤色偏向古铜色,额头上有一条特明显的疤,直接划过他浓黑的剑眉。 这该是一张很有威慑力的脸,但在看向怀里睡着的女人时,缱绻无尽的温柔。 他们上面的床铺,放着女人的东西,但却有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小朋友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拥挤的睡着。 火车在帝都站暂时停下了。 动静不太大。 男人看着车窗外那些在凌晨等待上车的旅客,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脑袋。 接而浑厚的磁性嗓音,说:“麦穗儿,我们到了。” 待女人醒过来,从他怀里直起身时,他站起来,叫醒了上面大一点的小朋友,“孩子,叫你的爸爸妈妈来这里休息,叔叔和阿姨把票补到了你们的目的地。” 孩子揉着眼睛还没讲话,女人就迷迷糊糊的锤了他一下,道:“什么叔叔阿姨,我们是哥哥和姐姐!” 男人认真道:“穗儿,我们28岁,长孩子20岁,20岁是允许结婚生子的年纪,所以我们是叔叔和阿姨。” 75 钓了一只鱼儿 女人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先走一步了。 即便是快要入夏的时候了,北方的深夜依旧凉入骨。 江昂把豪车开到了不显眼的地方,黎清川和虞沁两人下车在车站出口处等着。 形形色色的旅客从他们面前经过,大多面孔上,带着的都是生活的心酸和辛苦。 着急踏上各种旅程的人们,即便是注意到他们两人惹眼的外表和身上散发出的矜贵气息,也只是多看几眼,不会去议论什么。 对于基层的民众来讲,比起议论一对儿陌生人,努力的对待命运才是他们更要紧的事。 也是这样的心理感受,让现在的虞沁很喜欢这种场合。 哪怕她背负着令人不齿的父母,但没有人会因此对她指指点点。 此时此刻,她左看看右看看,心情比之前更好了。 适而,有位黝黑的老大爷扛着个大麻袋到了他们旁边。 大爷注意到他们是那么的好看且干净,又离远了一些,把麻袋放在地上,人坐了上去。 然后他从衣服上的大布兜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打开了一段儿视频。 接着,手机里外放了出来一段儿混混哑哑的戏:“安禄山反唐……” 不是京剧。 虽然戏曲不像歌曲那样的能蔓延至各个角落,但四九城是京戏的地盘儿,在这里,京戏还是很容易能听到的。 如火车站的广告里,就有某剧院的京剧广告,是剧院名角儿的唱段。 可即便如此,大把大把的人不在这儿听京戏。 黎清川问虞沁:“这是什么戏种,知道吗?” 虞沁点头:“豫剧,打金枝。” 豫剧。 可能老大爷,是豫州人。 这种把对家乡的想念之情,寄托在家乡的艺术产物上,是多么平常而质朴的事情。 黎清川问虞沁:“会唱豫剧吗?” “会啊!”虞沁亮了亮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辕门外那三声炮,这段儿穆桂英家喻户晓的!” 说起这个,黎清川想了想,道:“是,哪一年春晚上,一群小孩子唱穆桂英,很可爱……” 说过,他瞧了瞧面前也和小孩子一样可爱的丫头,又问:“有没有想过学豫剧,豫剧受众不亚于京剧,也很好听。” “是很好听,可我学不来!” “……” 本来是在谈论戏曲,可虞沁想法跑偏了,她探过头去,很认真的问黎清川: “春晚?海王还会看春晚啊?这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的传统吗?还是你有这个兴趣爱好,我以为这是长辈们才会做的事。” 怎么突然,爷心里就这么火大呢? 什么叫他这个年纪? 什么叫海王? “看春晚是因为爷爷喜欢的缘故,以前每年都去现场看。”他一字一句的解释道,“还有,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出,我是海王这个结论的?” “猜的啊!”虞沁义正言辞道:“三十多的有钱有权有颜值的大帅哥,不结婚,对我这种小女孩儿还那么会,显而易见,只有海王有这种特性!” 黎清川面目难得有了急色,解释的语速也稍微快了些:“三十多还不结婚,为什么不能是先前儿没和心上人在一块儿呢?” “哇?”虞沁措不及防的就钓了一只鱼儿,“所以爷的心上人是我吗,您从什么时候,对我那个……” “清川哥!” 76 我左右不了父母的命运 突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划破了嘈杂的声音,打断了虞沁。 回头看去,黎榷尘和明迈兮站在了他们对面。 黎榷尘和黎清川包括身材身高在内有六分相似,不像的四分为五官、发型的区别,还有因之后生活不同所造就的肤色、因职业不同导致的气质。 虞沁知道黎清川现在是n.f组织的上令,类同于军队上校。 这是他靠异于常人的能力和在组织里建立的功勋得来的位置,由风吹雨打和艰巨任务所洗礼,血性阳刚的味道快要爆表,尤其是脸上那条清晰的疤痕,更显男儿本色。 而明迈兮是御姐挂的女人,个头超了一米七,一双腿细长笔直,实为好腿。 这两人走在一起,特别的欲。 本来和黎清川聊的正欢的虞沁看到他们瞬间安静了,漂亮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戒备。 但他们两个看到她,却没什么大反应,一副事不关己就不多上心的模样。 黎清川瞧着两人,语调温柔的问了句:“饿不饿?” “饿。”话是黎榷尘说的。 “那回去给你们做吃的,走吧。” 然后四人再没多话,便走了。 加长的豪车上有全套泡咖啡的设备,到了车内,明迈兮开始轻车熟路的做咖啡,还说着:“太困了太困了,喝杯咖啡缓缓……” 她是黎榷尘的女人,和黎清川关系不错也能想得到,那么用过黎清川的车再平常不过。 但虞沁没想到,接着明迈兮对她说了话:“虞沁,你要不要喝?” 虞沁一愣。 意外她竟然知道她,而且看明迈兮的反应……对她并不排斥。 “我……好。” 虞沁是想拒绝的,可因为太过惊讶,没有拒绝了。 “喜欢意式还是美式?” 嗯? 在车里随便喝点东西都这么严谨? “都好。” 听她这么答,明迈兮转头冲她笑了笑,“那和我一样,美式。” 瞧这位姐姐去做咖啡了,她酝酿了下,态度温和的问道:“姐姐,你知道我?” “肯定知道啊……” 明迈兮扭过头就要回答,届时黎清川抢了话,“榷尘受理你父亲那件事和案件资料,榷尘都让迈兮看过。” 上来车就倒在一边昏昏欲睡的黎榷尘听此直起身来,一脸的懵懂,明显没听懂黎清川在说什么。 明迈兮一愣,眼神划过微妙的笑意,确定黎清川不说了,才继续道:“对,对于你父母的事、虞沁怎么看呢,会不会记恨那些处理整个事件的人呢?” 虞沁瞧了瞧对面坐着的黎榷尘,摇了摇头,坚定道: “我会很想我爸妈,想起来会很难受,但我还不算愚蠢,明白父母走到那一步,是他们咎由自取,我左右不了父母的命运,就像人也不能左右后代的命运。” 明迈兮弯眸一笑:“是的,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也希望看到你释怀后,天天开心的样子。” 虞沁初次觉得,这个姐姐应该是个很豁达通透并很好相处的人。 她好奇道:“我听黎清川说,哥哥和姐姐之前失踪一事,和亡父有关,具体事情是怎样呢?” “你不用太担心,和你没关系。”明迈兮笑着说,“现在我们平安回来了,那些事儿呢,也就过去了。” 77 悄悄来个闪婚,然后惊艳所有人 既然人不想说,虞沁也不再多问。 的确如明迈兮所言,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她父母干了什么好事而牺牲,那她定要追究个来龙去脉,日后好讲给自己的后代听,但那些不耻的事,还是如死树盘根一样烂在过去比较好。 “好,哥哥姐姐没事就好。” 之后车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虞沁掏出了手机,她有点想和闺蜜景恬八卦一下。 明迈兮一心做咖啡,在火车上当了明迈兮一路人肉枕头的黎榷尘闭着眼在争分夺秒的休息,黎清川远程操控了家里的人工智能,通知了阿姨,准备给两位洗风尘。 从机场回黎家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黎榷尘小睡了一个多小时后,醒了过来。 黎清川早明迈兮一步,给亲弟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他。 黎清川对黎榷尘道:“回来了,最近有什么安排。” “结婚。” 黎榷尘瞧了瞧身旁的女人,嗓音听起来又粗又糙却让人迷之上头:“因为我个人原因,我和麦穗儿的婚事拖的够久了,我们这次回来准备先领个证,回头等我任务完成,再筹备婚礼。” 说完,他又看了虞沁一眼,问:“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虞沁听到这儿抬起头来,结婚?他和谁? 黎清川笑:“你和迈兮能结婚,但我那位可能还没结婚的概念,再等等。” 黎榷尘:“嗯。” 不到年纪,虞沁也问:“你在说我吗?” 黎清川:“是。” “你想和我结婚?” 黎清川微微皱眉:“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不是和你结婚,那和谁结婚?” 平时胡思乱想结婚嫁人是一回事儿,但正儿八经的面对结婚嫁人,又是一回事儿。 比如,幻想结婚,最常幻想的是婚礼啊、婚纱礼服啊、一个二人温馨的家,这种比较罗曼蒂克的场景。 但真实要面对起结婚来,那事儿可就乱了,最快浮现脑海的,就是跪在他家宗祠,挨个叫那些姓黎的各种亲谓称呼。 当然,她倒也不会讨厌和黎清川结婚,想到以后为他穿婚纱还是很激动。 可就是矛盾的,现在听结婚这事儿…… “结婚这事儿,先放放,咱们先恋爱。” 虞沁说出这话,是因为以上那么多想法。 而搁在黎清川心里,总觉得这丫头是不想结婚。 现在这种年轻人多了啊,只想享受恋爱的甜蜜,却不想永远负责,甚至害怕结婚后的家务事和生儿育女。 爷认真了:“你不想和我结婚?” “不想?”虞沁认真的思索着这两个字,“也不是不想,但也没有想,就……为什么要谈论结婚这个话题呢?” 她才能重新上学,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她更是强调道:“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三个小时。” 显然,三十岁的老男人不懂她的少女心,也认真强调:“你不想和我结婚,和我谈什么感情?” 虞沁下意识就要反驳这句一听就很不对的话,可张开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竟然无言以对。 她迟迟没回复,黎清川语气温柔了些:“还是说,怕和我结婚后,我背叛你或者伤害你?” “呵!”她笑了,她虞沁从小狂到大,怕也说不怕,“可笑,我怎么可能怕这个!你个老男人还是担心担心,我这种美貌少女以后会不会背叛你吧!” 黎榷尘不太爱听这话,但明迈兮却噗嗤笑出了声,对虞沁道:“这种无所畏惧的性格我可真喜欢,你要不要干脆就和这老男人悄悄来个闪婚,然后惊艳所有人!” 惊艳所有人? 少女冲动的激动了! 明迈兮更是情绪激昂着:“我和榷尘准备六一儿童节领证,组团吧!” “好啊!” 她脱口而出后…… 呸。 冒失了。 78 狗粮还可以这样撒? 虞沁紧接着就在心里盘算,该用什么样的话,收回冲动。 谁料黎清川一言不发探身在座位旁内镶的抽屉里翻找起来,然后才道:“最近正准备给沁儿过户我一处宅院,她的户口薄就在我这里……” 说完,他手里已经拿到了一文件袋,在虞沁下意识伸手准备拿时,他绕过虞沁递给了黎榷尘。 “我们的证件,你一并收着吧。” 虞沁:“唉……我……这……” 黎榷尘接过利落往身旁的包里一扔,“行。” 黎清川说话,她还敢怼两句。 但黎榷尘这种一看就战功赫赫,有正气也有杀气的军官在说话,她愣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嘛。 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害怕什么的时候嘛,她害怕男朋友的弟弟也……不太丢人,对吧? 心里如此数着小九九,她对着手指,不反抗了。 过了会儿,她问:“那领了证,婚礼呢?” 黎清川:“只要你想,明天就可以开始筹备。” 明迈兮补充:“清川哥二十多岁就被催婚了,家里都有专门给他准备婚礼的策划组,就等他带女生回家。” 等等。 先抛开明迈兮所表达的,他的婚礼可以很容易办到这个意思之外,里面还有一个关键信息。 什么叫“就等他带女生回家”,这里面的意思是…… “唔,你这种岁数,之前都没带女生回过家啊?” 黎清川刚欲开口,明迈兮道:“自我见过清川哥的那一天起,他就非常忙,根本没空谈感情,这点你放心吧……” “虽然很难相信,他的确和你这才第一次谈恋爱。榷尘和我也是,老黎家的男人,值得的。” 她这么夸兄弟俩,黎清川都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虞沁也感觉有点迷之害羞和欣喜,而反观黎上令…… 他本来还懒着疲惫的身子,在明迈兮说完话马上坐的板正,对明迈兮很认真点头:“我黎家男人,都励志做忠良将才,从小学的就是衷心二字,对祖国什么态度,对媳妇儿就是什么态度。” 明迈兮一愣一愣,虞沁不怕死的脑子一热来了一句:“背叛了祖国,什么下场啊?” 明迈兮这才笑而不语,靠着黎榷尘道:“你去看看抗战纪录片里的汉奸,他们是什么下场。” 喔,那挺惨的。 本来这话,在虞沁听来根本没什么。 可突然,黎榷尘抬手捏住了明迈兮的脖子,语调严肃到情绪很重:“怎么说话呢?” 明迈兮摆着脑袋:“我说什么了我!” “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别再我跟前用汉奸打比方!” 明迈兮一翻白眼,“好好好,知道了。” 黎榷尘厉声:“道歉!” 明迈兮:“黎榷尘对祖国,对我明迈兮都忠心耿耿,励志为我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作为他的未婚妻,我说话用词不当,我道歉!” 她说完,黎榷尘才放开了她,但接着他和明迈兮的对话,让虞沁直接想到了大一军训,教官训人时的样子。 黎榷尘:“对,老子就是这么爱你的,你必须给我随时放心里,明白?” 明迈兮:“明白。” 黎榷尘:“声音呢?” 明迈兮:“明白!” 黎榷尘这才满意,瞧明迈兮手握成拳在捶腿,他默默的垂头给她揉腿去了。 我靠。 虞沁都惊呆了。 狗粮还可以这样撒? 79 黎素贤 四点多。 他们到了未雨轩。 四人刚路过客厅的大窗户,就见有一长发姑娘,蜷在沙发上看电视,姑娘虽侧对着他们,但姑娘穿着的睡衣,就是之前虞沁被黎清川带来这里时,黎清川给她的那件。 高高兴兴的虞沁,看到那个暂且看不清面孔的姑娘,心里亮起了红灯。 她,是谁? 悄悄的看一看另外三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反常的表情,虞沁定着心,一同进去。 看电视的姑娘,听到脚步声后,转过了头。 看到姑娘的第一眼,虞沁觉得,她和黎榷尘长的可真像。 五官像,神韵也像。 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冷漠,也有点孤僻。 紧接着,姑娘冲着两个男人,也毫无情绪的念叨了声:“哥哥。” 两男人点头,姑娘又对明迈兮道:“二嫂。” 明迈兮抬手:“嗨!” 然后姑娘直接忽视虞沁,转头继续看电视去了。 黎清川见此,道:“贤儿,和沁儿打招呼。” “不打,不想。”姑娘看着电视屏幕,声音淡淡的:“我还在生气,你把我衣服给她穿。” 虞沁先是没有想到,黎清川竟然还有个妹妹,其实也有点不舒服。 看样子,除了常年在外的黎榷尘,他似乎不太关心亲兄长的事,除此外,她不被他的家人所接受。 见程素那晚上,其实在座的那些宾客,有些都是黎家的亲戚。 黎清川没和妹妹多说话,而是带着虞沁直接坐在了姑娘身边,才又对他妹道:“未雨轩,我过户给沁儿了,以后这里的使用权,你得过问她,这样……也不给她打个招呼?” 听此,姑娘转过了头,“别人家哥哥都对妹妹好的不得了,我家里两个哥哥,哪个也靠不住。” 说完她起身走了,边走还边嘀咕:“亏我半夜等着你们,给你们煮夜宵。” 她走后。 明迈兮给虞沁稍微解释了下。 姑娘今年18岁,是黎清川和黎榷尘的亲妹妹,名叫黎素贤。 本来,兄妹三的父母,期待生一儿一女的,也老早就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儿,就叫黎清川,若是女儿,就叫黎素贤。 这两个名字取“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希望孩子的一生可以悠然自得,这是对儿女最好的祝福了。 然后呢,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也就是黎清川了,可第二个呢,竟然又是个男孩儿,黎素贤这名字就用不了了。 而黎榷尘刚出生没几天后,黎家老爷子突然得知以前的老战友,也就是明迈兮的爷爷,在樱州混的不错,突然就想起了曾经和明家爷爷的一个小玩笑。 六十多年前,明家爷爷迫于战争和局势,被迫离开帝都,去往海岛樱州定居,走的时候,明奶奶说,若是以后大局定下,孩子们可以来往,那就定个亲事,成个亲戚吧。 明奶奶还念叨了那样的一句诗,“美人迈兮音阙尘,隔千里兮共明月”,以此来表达两家的友谊和不舍。 而后,明奶奶又说,“美人迈兮”,说若是以后孩子的孩子能是个女儿,就叫迈兮,以后可以的话,就和黎家定个亲事吧。 当然,这些是玩笑,孩子们的未来,他们不可能干涉。 可黎老爷子怀念友情,就把这玩笑一直当成了约定,想着迈兮女孩子叫合适,那就给二孙子,取个“榷尘”的名字吧,也算是留个念想啊。 80 请你,滚蛋 远在樱州的明家,也把这小玩笑当成了怀念挚友的小约定,也真给生下来最好看的小孙女儿取了“明迈兮”这样的名字。 于此,黎清川的弟弟,就叫了黎榷尘。 本来黎母不准备再生了,可挡不住意外啊,后来有了第三胎,然后就生了。 这一生,儿女全了,那之前的名字便可以用了,这黎家小妹,就叫黎素贤。 01年的天蝎座姑娘,还有一个多月高考,现在正是情绪不稳,叛逆的时候,便不太好相处。 不过明迈兮还说,小丫头是性格直爽、敢爱敢恨那一挂的,得熟悉了,她才露真性格。 虞沁听了一堆,只听到了关键词“敢爱敢恨。” 她莞尔点了点头:“所以,妹妹不喜欢我,也是知道我的身世咯?” 明迈兮也点头:“我们都知道,但小孩子们会因为环境去否定一个人,大人不会。” 虞沁听懂了这话的意思,明迈兮在表达,她不会因为她父母的事儿就否定了她这个人。 但不一样。 明迈兮一看就是很通情达理的人,但父母离世的这短短日子里,太多人因为她身边环境的变故,把她这个人给全盘否定掉。 不过虞沁很无所谓,阅历这个玩意儿啊,不是靠年龄累积的,是靠心。 有些没心的人,经历再多,只是皮囊饱经风霜,内心是一如既往的肤浅。 她们两个女人闲聊的时候,兄弟俩去厨房弄吃的了。 贤儿是真的给他们做了吃的。 不过,在虞沁随他们都坐在餐厅准备吃夜宵时,贤儿又出现了。 她站在虞沁旁边,夺过她面前的碗筷,然后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垃圾桶里。 在虞沁震住的表情里,贤儿说:“你如果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和我哥分开,离开他,我们黎家,容不下毁了千千万万的家庭,还杀害别人生命的恶魔的女儿。” “你,要给我们黎家抹黑,请你,滚蛋。” 她说这话的音调,很淡,但却像一根隐形的针,直接把虞沁的前胸后背都戳穿了,疼不见血,心口窒息。 黎清川马上站了起来,那沉冷的情绪看起来马上要冲贤儿发飙了,但黎榷尘却又紧接着挡住了他们的长兄,护着他们的妹妹。 虞沁看了黎清川一眼,闭了闭眼,她的意思是,请爷坐下吧。 这种场合,她不想让黎清川为难,因她站在广大有善良之心的陌生人的角度,去看待她父母的恶劣事迹,是可以理解贤儿的心情的。 这也是,她不会陷入失去三位至亲的痛苦中,并能保持正常人的健康心理状态,拼命用力的活的原因。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忏悔他们所做的孽。 但她清楚,她的弟弟,一定希望她活出个坦坦荡荡的人样儿! 那对恶魔父母,其实有一对,人性真的很好的儿女啊! 虞沁轻轻的笑了,说:“真有意思。” 笑容微微轻蔑而冷漠。 贤儿皱起眉头。 “若有罪犯的父母被曝光,多数人只会指责他们没有养育好孩子,才导致孩子犯罪,却很少有人指责罪犯的父母是坏人,甚至还有人怜悯他们失去孩子,晚年难熬……” “而罪犯的子女被曝光,好像大多数都会被当成坏人,然后遭遇社会上的冷漠甚至暴力……却忽略了他们无依无靠,未来无光。妹妹,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有什么老师,所教的学生全部优秀,没有差生吗?” 贤儿动了动嘴皮子,没有说话,而黎清川听了这席话,眉目里流露温柔,坐了下来。 81 恶臭又庸俗 虞沁又笑了笑,“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你还要遇见一些老师,万一你以后能遇到一位所带学子全是栋梁之才的神仙老师呢?” “但我要说的是,我不会离开你哥哥,我和我父母有血缘不假,但我和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放心,当我虞沁有被世人皆知的一天时,绝对不是绑在耻辱柱上,会站在金光闪耀的金字塔尖。” 贤儿的面色不太好看了。 虞沁又往椅子靠背上一靠,长眉一敛,幽幽道:“你怕我吃饭?” 贤儿:“你还想说……” 虞沁打断道:“我想,经历过战争,彻底见识过人性的家族,剖析一个人的品性该从多方面出发,结果呢,妹妹令我有点失望呢。” “我想无产阶级主义也没有教人分三六九等,你眼里,你黎家如何高大,在我眼里却无关紧要,我不过是,图你哥哥罢了。” “你黎家接不接受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哥哥,迟早要自立门户的,而我虞沁要做的事,就是未来站在你哥的立场上,把事情做的问心无愧……” “就比如,如果是别人让我滚蛋,我肯定一巴掌就上去了,但因为你是他妹妹,我会耐心的和你讲道理,毕竟嘛,你不喜欢我是一回事,你敢直接说出心里话的直爽样子,很棒呢。” 这话,说的几人都没法吭声。 她有批评还有嘲讽,但也有夸奖还有诚恳。 贤儿瞧了瞧自己的长兄。 黎清川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把自己面前的牛奶推给了虞沁,还轻声说了句:“牛奶是我煮的。” 显而易见,在亲妹妹面前,他还在保护她的自尊心。 也有可能是因为,小丫头的一方发言,让他有些高兴。 贤儿扭头走了,但同样自尊心强的姑娘不甘心被虞沁折了面儿,虽然在哥哥们面前折了面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离开中,还是嘟囔了一句话:“你得罪我了。” 虞沁冷哼一声,端起黎清川的牛奶喝了好大一口,“我得罪的人多着呢。” “比如还扇了我一巴掌?” 黎清川伸手擦她唇边的奶渍时,说。 刚才还气昂昂的小丫头,瞬秒红了耳尖,眼神害羞的躲避着。 吃饭的黎明二人组默契的端起碗撤走了。 “我发誓,黎清川对贤儿从没这样过。” 黎榷尘和明迈兮边讲话边往旁室走去,见贤儿正蹲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板着小脸儿,很不开心。 黎榷尘给明迈兮递了个眼神,示意明迈兮去和贤儿开导。 明迈兮唇语:你亲妹为啥是我去开导? 黎榷尘直接把明迈兮推了一把。 明迈兮嘟囔:贤儿摊上你们这俩哥也是够倒霉。 到了贤儿身边,明迈兮准备瞄一眼她的电脑屏幕一眼,贤儿却怕她看到,把屏幕拍了下去。 结果黎榷尘站在她另一边说:“你搜无产阶级干什么,你们高中近代史没学?” 明迈兮抬手给了他一拳。 直男真不体贴。 事迹败露了,贤儿把电脑一扔,道:“她历史学的蛮好,我才知道,无产阶级专政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二哥……” 她看向了黎榷尘:“爷爷那辈儿打仗的事儿我不想听,你在外维和的时候,见过的坏人是什么样儿的呢?” “坏不坏人先不说。”黎榷尘严肃道,“贤儿,咱家现在有的一切,都是爷爷一辈和爷爷的长辈们,付出鲜血生命换来的,维持现状也是家族的共同努力,别以这个沾沾自喜,恶臭又庸俗。” 82 戏曲考核 黎榷尘说完,明迈兮察觉贤儿更加不开心了,便拉着他又换了个地方吃饭。 等哥嫂离开后数分钟,确定他俩不再进来了,贤儿才又打开电脑。 页面上,是“无产阶级”的百科。 贤儿何止是历史学的不好,她全科学习的都很差。 小千金依仗有不需要她用功读书都可以给她光辉未来的家庭,她不爱学习。 甚至从小可以满世界飞的小千金,认为全世界的民族太多太多,更加懒得了解国内五十六个民族,她只求自己的未来是快活的便好。 基于这样的不成熟又片面的想法,加之黎家父母很忙,常年不在国内,哥哥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贤儿很缺家人的陪伴,她每天的生活都无比的奢侈和无病呻吟,还老假装大人模样。 就像曾经的九零后,都被“手凉的孩子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这种话给自我感动一般。 所以,这里留着的她的睡衣,都是那么的成熟。 可小千金这种表面的成熟,被虞沁的一番话彻底瓦解了。 为什么那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生,能比自己懂那么多! 她究竟是如何,让大哥喜欢的。 之后,贤儿关掉百科,想了良久,搜了一部口碑很好,评价很高,还剖析人性的犯罪电影。 就在她通过自己的方式,想要对虞沁再有一个进一步的印象时,突然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唱戏: “苏三离开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虞沁的声音,其中还混杂着黎清川的讲话声,“有范儿了。” 京剧? 她还会唱京剧? 客观来讲,她哥看上的女生长相品味不会差,她长的也的确好看,衣品也好,但唱京剧是什么鬼? 这不是老年人才会听的东西吗? 哦,明白了,她是在彰显她更懂艺术? 京剧是国粹。 真装逼的女人。 贤儿如此进行着内心戏,并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苏三离开了洪洞县”。 她听懂了虞沁唱的这一句。 她要看看,虞沁在唱什么样的京剧。 这一晚。 黎素贤不单单是觉得虞沁是一个品性不佳,家世不好,配不上自己兄长的女人了,她对她还有了,如同对在学校遇到的那些家世、相貌都与她等同,但在人口中,却传的比她风声更大的同龄女孩们,所有的敌对感。 贤儿安静的,隔着没合紧的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黎清川说,“从明儿开始,请五天假。” 虞沁道:“五天?我看看课程表啊,看看我要缺什么课。” 过了两分钟…… 虞沁惊讶了一声,“五天内缺的课倒是无关紧要,理论课我可以看看书,查查资料也能行,练功的话,也不着急,我练舞基本功很好,可以跟上,但五天后,就周六下午,有表演考核!” “考核?” “嗯,到时候在学院的艺术中心考核,穿戏服唱,而且观众不限制,据说很多附近的老人和戏曲爱好者,都会在每周六去艺术中心看考核演出……” “黎清川,我突然好紧张。” 83 领证 外头黎清川莞尔,并没有给与口头安慰,而是道:“那就紧张会儿。” 在黎清川来看,虞沁多点平时琐碎的情绪,对她是件好事。 不论虞沁如何表现的多么正常,但黎清川还是怕她父母以那般情况离世,对她心里造成不可逆的,还未爆发的重创。 但对虞沁来讲,紧张呢,不过是突然提及这件事,内心便腾出了几分焦虑感。 正儿八经要去面对那件事的话,她未必紧张。 只是,“请五天假,要做什么啊?” 黎清川没说,因为第二天她便知道了。 …… 黎榷尘和明迈兮在黎清川这里算是好好休息了意会,第二天下午才睡醒。 醒来后,黎清川便让虞沁收拾收拾。 然后当晚,他们四人一起飞去了樱州,说是去拿明迈兮的户口簿,然后和黎榷尘领证结婚。 不过到了樱州后,虞沁却不明白,为什么明迈兮不回家,而是让黎清川找了借口去问明家人要。 这个时候,虞沁才意识到,好像黎榷尘和明迈兮的回来,只有她、黎清川、贤儿三人知道。 他们为什么不和家人说他们平安回来的事实呢? 但这些内情,他们当事人不说,虞沁也不八卦。 等拿到明迈兮的户口簿,他们在樱州逗留了一天。 第四天他们又回了帝都,户口手续弄完了,就等结婚证下来迁户。 虞沁没想到,黎清川和黎榷尘这次竟然各自从黎家分了出来,两人各为户主。 之后四人一同到了民政局。 六一儿童节领证,也很有意义。 这一天最快乐的是孩子们,孩子们的快乐,干净而纯粹。 在这一天注册婚姻,希望婚姻纯粹为爱进行到底。 然后呢,组队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仪式感强了许多,但紧张和纠结的情感却不多。 甚至明迈兮满眼的激动和期待,感染的她都期待了起来,而这种期待,纯粹到没有任何的深思熟虑,可以完全归结到冲动。 虞沁也没有想到有关系的情况下,结婚证领的会那么快,他们竟然只需要拍个红底合影就行,资料都已经被代理填好,婚检都省去了。 真的一路都是懵的。 拿到红本子的时候,虞沁更懵了。 然后旁边,明迈兮抱着黎榷尘的脖子,很认真又开心的说:“老黎,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正儿八经的老公了,老公,余生请好好爱我。” 虞沁一愣,回头瞧着同时结了婚,成了新娘子的明迈兮,那一刻,觉得结婚很美好,并像旁边看着他们的其他人一样,等着黎榷尘说点什么。 谁料直男不解风情,只是严肃道:“会的,媳妇儿。” 明迈兮撇嘴:“别人都叫老婆……” 黎榷尘:“知道了媳妇儿,先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 说过,他拥住明迈兮的肩,先走了一步。 适时,虞沁和黎清川大眼瞪小眼。 虞沁吞了口唾沫,“咱,这就是夫妻了?” 黎清川像牵小朋友一样,牵住了她的手,边走边答:“黎家小太太,如果这样不算夫妻,那你说,怎样才算?” 虞沁想了好大会儿。 然后想不到。 但是呢,一路上她盯着这结婚证看久了,觉得这两个红本本有魔力,会影响人的思想。 比如,她接受了她和黎清川靠着两个红本子成了夫妻后,她内心深处,有一处死撑的冰川,在碎裂,在融化。 84 赋予无比独特的意义 天色不早了。 他们避开了人群,靠关系在民政局下午下班后单独办的。 昏暗又充满希望的,春天靠近夏季的夜晚。 虞沁浑浑噩噩的,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色各样。 她突然想到了,如何才算结婚了。 她说:“最起码,得双方父母知道啊。” 结婚是大事,得向父母汇报。 然后他家下聘礼,她家随嫁妆。 只是,她家人去世的事,不用她突然想起,这件噩耗,整天整夜的伴随着她。 突然的,她喉骨吞咽了一下。 黎清川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本来,虞沁的心情茫然但还算平静。 似乎是他突然停下的脚步,踩碎了她心里最后的故作坚强…… 眼泪猝不及防的溢出眼眶,砸落下来。 黎清川侧身,挡到了有人来往的那一边,不让旁人看到她在哭。 接着,他声线温柔,说:“半个小时整理情绪的时间哦。” “因为我们马上要去见一些人,不能让你哭太久……” 虞沁这时,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黎清川弯下了高大的身躯,头抵在了她耳边。 “换了个家,虽然不能马上适应,但结了婚的女孩子都要走这一步,老公不会离开你……” 他在她跟前说过不少好话,唯独这次让她难以招架。 “可是,我和你的家,在哪里呢?” 万侯爷房产过多,居无定所,哪里才是稳定之地。 黎清川想都没想,给了她一个震撼的答案。 “对于我来说,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老婆,从今以后,我需要你,我依赖你,你就是家。” 虞沁想,想结婚,肯定要想很久的,但是认定结婚是人生必须走的那一大步的,一定是因为一个瞬间。 这个瞬间,她有了自己嫁给了黎清川的意识。 这个年长自己好多岁,在各个领域都能给无数人心安的男人,用一句话,让她坚定的重新立足在了这个让她风雨飘摇,对她又很残酷的世界。 然后还告诉她:我需要你,我依赖你,你就是家。 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太动容。 最后他蹲下,她趴在他腿上哭。 这段日子,她心里太痛太苦,又无人说。 这一天,本是没什么意义的日子,他们两个,赋予了这一天无比独特的意义。 …… 晚上,他们四人又与另外的四位公子爷见了面。 聚会上,黎榷尘这才说起了他们之前的经历。 他们说了很多,基本上虞沁听不懂。 总的下来,她明白了黎榷尘在海外被人暗算后锁在了毫无光线,黑如深渊的暗室。 更甚者,又用他的人皮面具假扮他与前去寻他的明迈兮相会,企图从明迈兮口中得知一些机密情报。 好在明迈兮聪明,识破了那人的诡计,甚至靠一人之力,找到了暗室,然后黎榷尘带明迈兮突破危险,一路周转,千辛万苦回了国土。 他们现在还不能让家人知道他们回来了,因后还有一些黎榷尘其他的任务没处理好,黎榷尘明日就要出发去边境,保不准还要搭上性命,明迈兮要同往。 黎榷尘拗不过明迈兮,两人达成一致,在冒险之前两人回来领证结婚成为合法夫妻,做到生同寝,死同穴。 黎榷尘一个大老爷们儿,回忆事情时话说的很淡然而理性,虞沁却悄悄的感动着小叔子和弟妹的爱情。 甚至还纯粹的希望她和黎清川以后若是遇到性命攸关的事,也能如此坚定的在一起。 85 置办行头 聚会结束,他们回了未雨轩休息,明天就没什么事儿了。 这虞沁就不懂了。 晚上她问黎清川:“如果给我请假只是为了领结婚证,那现在事情办了,我是不是明天也能上学了?” 说着,她从手机上找到了课程表,又说:“明天有剧目课,我想去上课。” 黎清川问:“剧目课,什么内容?” “我还没开始上课,不太了解,想一下应该是学戏曲剧目吧,比如教玉堂春啊,白蛇传啊这种,应该会针对各个学生的条件,帮助学生分工角儿的表演。” “比如我这种,童子功是私人教授的,又没有长期混伶界,属于半路出家的新手,就需要老师帮忙指点一条出路,以后是唱青衣呢,还是唱花旦呢,酱紫~!” 黎清川听过稍作思考,道:“那缺席一节也无妨,明天带你置办点行头。” 行头? 虞沁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从裴都跑到帝都北漂,她没有带她之前那些高定奢侈品的穿戴,后来换洗的衣服,都是在四九城的服装批发城买的,款式还行,质量一般,价格便宜。 想来可能是新婚老公不满意她的穿戴,想给她买贵的好的。 然后她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这衣服也是纯棉的,穿起来挺好的,最近也够穿,等天儿热了再说。” 黎清川轻轻的笑,没强求也没答应。 第二天。 爷还是带着小娇妻上街去了。 但他没有带她去各种高端商场购物,而是去了那种……常人一般不会知道的胡同小巷。 虞沁瞅着青砖黛瓦,树梢遮屋头的过去市井的标志性建筑,好奇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黎清川瞧着胡同边儿一家一家的门牌儿,最后在两扇贴着秦叔宝和尉迟恭画像的黑木门前停了下来。 眼神流露遮挡不住的柔意瞧着虞沁,他抬手扣了扣门,并时才对虞沁说:“说好了,帮你置办行头。” 虞沁愈发不懂,但已经到了跟前,她没有再问,就等着门开。 很快,门内传来动静,是解门栓的声音。 虞沁心道,不曾想皇城也还有这种门,这门都是她看电影儿,里面的农村才会有的。 门开后,露出个五官端正,扎着一条鱼骨辫的姑娘。 姑娘见到黎清川,马上恭敬道:“万侯爷,请进吧。” 进去院子,是北方院落常有的石雕照壁。 不过一般小院儿的照壁上的画都是风景,这家院子的照壁却是一花脸将军,身着战袍,提刀驭马,驰骋沙场。 虞沁细看那将军脸谱上,额头勾的花纹类似一“虎”字,便没忍住道:“这是杨七郎吧?” 走在前头的姑娘闻声,回头笑道:“姑娘眼神真好。” 黎清川很是捧老婆的场,问:“怎么看出来的?” 虞沁道:“关于京剧净角儿,还有脸谱的画法我有点了解,很多角色都有脸谱符号,杨七郎传闻是黑虎星下凡,他的脸谱符号便是个虎字。” 她解释过,姑娘马上拍手赞扬:“是这样呢!” 虞沁一愣,这姑娘对京剧也很了解吗? 疑惑刚浮现,他们绕过照壁,便看见了一众唱戏用的道具摆在外面晒太阳。 86 学戏的初衷 各色各样的刀、枪、剑、鞭、棍、棒,还有那冲云天的翎子摆了一栏。 虞沁怔住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黎清川。 他说的置办行头,是这个啊。 瞧着丫头那震诧的大眼睛,黎清川笑道:“李掌柜的祖父,当年是给慈禧太后做衣服的,后来专给京城名角儿做行头,李掌柜继承了他祖父的手艺,今儿个老公带你过来,给你定些饭票儿。” 唱戏,就要有唱戏的行头。 而行头,又有官中行头,和私人行头之说。 官中行头,白话了就是指共用的,私人也就是字面意思。 共用的东西难免会脏会旧,早在京剧旦行的祖师爷胡喜禄成角儿享誉京城后,他就觉戏班子的行头过于破旧,开始置办了自己的私人行头。 那个时候,私人行头只限于头路的名角儿,后来慢慢的二三线演员也开始跟风,之后这私人行头,就流行于京师伶界了。 那时候戏班子邀请角儿来唱戏,很看中角儿的私人行头,以至于当时伶人把行头比为饭票儿。 不曾想,黎清川还知道旧时候伶界的事儿。 “你还知道饭票?” 黎清川眼眸弯起:“不了解一下媳妇儿的未来职业,日子怎么过?” 感动瞬间迸溅。 说话间,对面的对开门内出来一瘦弱的中年人,翘着的头发丝仿佛都在欢迎万侯爷的到来。 想来这就是李掌柜了。 李掌柜边迎过来,边说:“昨儿个您说您要过来给小夫人选行头可把我给激动坏了,我先前儿新做的那套贵妃服,昨儿个给凤冠上了最后的珠子便成了,您要不要看看……” 黎清川轻轻点头,又转头问虞沁:“你师承梅派,学正旦,这杨贵妃的戏,是不是要学。” 虞沁大眼睛弯成月牙,清脆的声音此刻甜极了,“你连贵妃醉酒是梅派的都知道呀!” “我其实也很喜欢杨贵妃的行头呢,明天不是有考核表演吗,我排练其他的已经来不及了,刚好梨花颂我熟,而且梨花颂还是京剧《大唐贵妃》的主题曲……梅葆玖大师唱的梨花颂我听了无数遍呢!” 李掌柜此时已然到了鲤鱼夫妻的边儿上,他打量了下虞沁,搓着手道:“听爷说,夫人成了程素大师的入室弟子?” 虞沁点头。 “啧啧啧……” 李掌柜唏嘘几声,“程老先生睿智,您这身段儿长相,扮天女儿和虞姬肯定一绝!” 虞沁不知道这掌柜的是不是看着黎清川的面儿拍她马屁呢,但这话听了她挺开心的。 她喜欢别人觉得她有表演戏曲的气质。 她是真的喜欢戏曲表演,四岁时,她去外婆家,正好见到送去外婆那儿学戏的好朋友,都穿着华丽丽的戏服,腔调千回百转的唱着听不懂的词儿,她就觉得唱戏比唱歌酷多了。 之后就缠着外婆说自己也要学。 外婆认定她就是觉得新奇,不待教她,便给出了条件,她要是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练会一些基本功,就教她唱,给她定戏装。 毕竟学戏受罪,想当然她父母舍不得她受那种罪。 可外婆越觉得她不行,她就越要行。 然后便义无反顾的跟着外婆的徒弟,开始了童子功的修行,也让外婆刮目相看,教她唱了越剧。 其实她本有机会成为一名越剧演员,但外婆在她十五岁的时候过世了。 后来怕触景生情,她便不再碰有关戏曲的东西,开始安心上学。 87 爆款戏服 而对于李掌柜所说的那两个角色,虞姬她喜欢,天女却无感,别看她长的瘦小,但她更喜欢穆桂英这样的巾帼英雄。 在戏曲界,不同的戏种,却有同样故事的戏本。 如大家想起“辕门外那三声炮,如同雷震”就会想到豫剧的穆桂英挂帅,而在京剧里,也有穆桂英挂帅这出戏。 不过京剧的穆桂英,是由豫剧移植而来,是当年梅兰芳大师庆祝祖国成立十周年而作。 思及此时,虞沁对李掌柜道:“有穆桂英吗?” 李掌柜眼角的褶子一叠:“有!自从咱京城的一位小生成名角儿后,对戏曲感兴趣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买戏服拍视频拍照片,对于女顾客来讲,像穆桂英,虞姬的戏服,这都是爆款!” “虞姬漂亮,穆桂英威风帅气,尤其是那盔头,咱家也做电商,这个月光穆桂英的整套戏服出了七十多套,盔头出了三百多个呢!” 虞沁知道,李掌柜在说一件好事。 可是对比起国家年轻人的人口,再想想之前做汉服电商的朋友一个月的销售额能上六位数甚至七位数,如今又听听李掌柜口中的七十多套…… 传统艺术对新生代的普及和渗透,还需要努力。 虞沁又想起了之前打算和孟子淮合作的那个网红香香,她看不惯她,是觉得香香轻薄戏曲艺术,若是大家抱着感兴趣、喜欢的态度,穿戏服,或者戴盔头拍很时尚很创意的照片,能让人对戏曲产生一丝期待,她是非常支持的。 很快,她们进了室内。 偌大的古香氛围的宅子里,立着一圈又一圈的塑料人体模特。 其上衬着李掌柜和其团队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戏服。 虞沁对古玩不懂,但因从小戴名贵珠宝,她对珠翠还是有点了解的。 杨玉环是帝王妃,作为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美人,她的戏服最华丽。 李掌柜也当招牌摆在了阳光最好的地方。 那凤冠上的白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着七彩璀璨的光芒。 细细一看,虞沁大吃一惊:“玉的?” 李掌柜自豪的一笑:“夫人好眼力,这白玉珠,都是咱家工人亲自一颗一颗打磨的!” “我去……”虞沁只觉得这也太华丽了,她好像没见过哪个角儿穿这么华丽的戏服。 毕竟观众能捧出的角儿,绝不是因为他们的戏服好看华丽,而是因他们唱的实在牛批。 “这套,得多钱啊?” 她又问。 李掌柜一捋唇边的小胡子,供起身子道:“不贵夫人,虽是真东西,但也就五十万!” “五十万!” 虞沁惊笑了:“五十万还不贵呢,这有人买啊?” 李掌柜看了下黎清川,似乎在疑惑,万侯爷富的这般流油,怎么夫人还嫌贵了。 顿了顿,李掌柜道:“有啊!就上周,咱京城刚出的那位角儿,他的女粉丝来咱这专给他定了套戏服,总的下来也五十万!” 虞沁刚想问京城哪位角儿啊,便就瞧见方才给他们开门的姑娘,拿了个外套,戴了顶鸭舌帽往外走了。 边走边兴奋的喊叫:“叶珺欧巴,我来了!” 88 虞美人 叶珺? 虞沁刚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接着,李掌柜又笑道:“夫人,戏迷们听戏,愿意捧角儿,那是花多少钱都乐意的,李某今儿个先在这儿祝愿少夫人,日后戏迷多多,捧您成角儿!” 虞沁怪不好意思,她抬头瞄了瞄进来就在看服装一直没发言的黎清川,应道:“我啊,可能就只有他捧了。” 李掌柜也瞧了瞧似乎根本没在听他们讲话的黎清川,扬了扬脖子正准备大点声音拍爷的马屁。 便听见黎清川幽幽道:“我一人胜万人。” 说过,他抬手,指着距离他有五米多远,陈列在暗处的一套头饰是如意冠,肩头罩着湖蓝色虎头鱼鳞甲,又披黄蓝底滚边刺绣锦鸡斗篷的戏服,问:“那套,是不是虞姬的?” 李掌柜:“对了爷!” 爷听此,看着左顾右盼,看不过眼来的丫头,说:“我认为我媳妇儿扮虞姬最好看,把那套先装了箱。” 这倒是让虞沁和李掌柜都小惊了下。 虞沁:“为啥?” 黎清川还未吭声,李掌柜抢答道:“因您和虞姬一样,都是身份尊贵的虞美人呐!” 虞沁被夸的笑的合不拢嘴,但又很直爽的摇头,表达着自己的意见:“我不要和虞姬一样,虞姬的结局太悲惨了……” 话到一半,她看着黎清川,眼神含情脉脉:“我希望我的以后幸福能多一点。” 黎清川抬手抚摸她的头:“虞姬,换种意义来说不过生不逢时,但她的才学,谋略,勇气……” “还有忠贞,会让人疼惜。” 顿了顿,黎清川的目光又挪到了那身虞姬戏服上,“要不要先试试,合不合身。李掌柜这里每寸都为手工制作的戏服,每个角色半年只能出一套。” “嗯!” 虞沁什么感觉呢。 她想到了小时候,父亲陪她去商场,她看到了喜欢的洋娃娃,父亲便放开了她的手,对她说,沁沁喜欢吗,去拿吧,爸爸给你结账。 但是呢,黎清川和父亲又不一样。 可能,这就是感情渐深,想和爱人步入婚姻的人的感受吧。 爱人,不仅可以给自己男女之间的爱,还能给予亲情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黎清川所说的家的意义。 等未来,她与他若是能生个小娃娃,他们再给予孩子如她从父母身上得到的爱,那一定会非常幸福。 最近多雨,今日难得的艳阳天气,她阴霾许久的心情在如今彻彻底底的放晴,甚至满腔的情感都犹如还未到的盛夏,热烈如火。 不用换上水衣彩裤,只是穿最外面的衣服,换的很快。 换好,她站在镜子前摆起姿态照着,这样更能凸显戏服的美。 戏服穿在身上稍有宽松,但若是正儿八经唱戏穿,便合适。 李掌柜做伶人的生意也爱听戏,瞧虞沁仪态着实的好看,他对戏曲的热爱涌上心头,情不自禁摇头晃脑,口中哼哼:“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他哼的是霸王别姬那出戏中选段。 虞沁从镜子瞧他一眼,摆起姿态,吊起嗓子随了下句:“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李掌柜马上鼓掌捧场:“好~!” 就在虞沁,很开心的给自己置办行头时。 在帝都戏曲学院,戏曲表演专业京剧班有一节在阶梯教室上的公开课,人山人海,连走廊都站着学生等着听课。 八成都是女学生,且有百分之六十,都来自其他院校。 89 叶珺、肖白珠 且这么多女孩儿里,漂亮的那是贼拉拉的多。 她们每个人都翘首以盼,眼巴巴儿的看着教室门口,期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上课铃声一响,学生们脸上的期待感更浓烈了。 没一会儿,微掩的门轻轻的推开,受力正在打开的门,没有发出一声的咯吱声。 学生群中有人双手握拳放在腮边,花痴于无形的道:“来了来了……” 而人群里,瞧那李掌柜家的小姑娘也混迹期间。 接而,门敞开,进来一名男子。 一眼看去,男子生的剑眉入鬓,鼻若刀削,薄唇上扬似笑非笑,真是灼灼其华,俊美清箫。 他身材颀长,个儿在一米八之上,身型偏瘦,但加身的一席湛蓝色滚白边,刺绣银色三爪蛟的改良裙式汉装,衬的他气质若仙。 众位姑娘一看他,表情不约而同,若有不一样,那不过是有人更花痴。 他到了讲台前,打开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垂头道出二字:“上课。” 这男子的声音啊,真好听。 当真如流进空谷的山涧溪流,清冷,透彻。 立马,整个教室传来洪亮的回答:“叶珺老师好!” “嗯。”叶珺应了一声,手在鼻子跟前轻轻抵了抵,又说,“夏天到了,窗户边儿的学生打开窗户通通风,谢谢。” 他说了一句较长的言语后,有个姑娘没忍住大声表达了句内心感受:“老师还没开嗓呢,我的耳朵已经开始飞孩子了!” 叶珺一顿,微微抬眸,一双斜长吊稍的眼睛微微一扩,唇角勾起了笑意:“谢谢各位捧场,那现在……我点个名儿。” 说着,叶珺调出了花名表。 “张观。” “到!” “李岱。” “到!” “肖白珠。” 在叶珺淡淡然念出这个名字时,还没听到应声,就是部分人没忍住的笑声:这名字绝了,小白猪。 继而,第一排站起个姑娘怯怯的喊了声:“到!” 叶珺看了去。 是个长的粉嫩嫩,水灵灵的姑娘,但穿着不太时尚,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山寨阿迪运动服,低低的扎着一条马尾辫。 很快,叶珺收回了视线,继续点名。 他现在点的,是豫剧班的名单。 几分钟后豫剧班的点完,到了京剧班儿。 第一个就是虞沁。 因她是后来插进来的学生,她们的班主任直接把她的名字加在头一个了。 这个名字,叶珺已经记住了。 从被系主任通知京剧班转来个叫虞沁的学生,他点过这个名字也有五次了,而这姑娘,五次都不在。 想了想,叶珺没有直接叫虞沁的名儿,而是问:“那个才转学进来的虞沁同学,今天来了吗?” 他问过后,京剧班的班长站了起来,“回老师,虞沁同学还在请假,请到明天。” 学校多有不用功的学生,叶珺也见多了,但这种刚转学过来就请假的,他第一次见。 叶珺不是闲人,之前上课发现了这样的任性学生,他也懒得问原因,可今次不一样了。 他这次的公开课,关乎到明天的考核。 然后他问了:“这孩子好像转学过来,就没来上过课,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明天的考核她能到吗,班长,你说一下。” 班长:“老师,这个问题我也找过系主任了,系主任说虞沁同学是程副校长举荐进来的,想来明天的考核应该能完成的。” “程老先生?” 叶珺抬起头,认真了几分。 90 伶界新秀 班长:“是!” 叶珺想了想,没再针对虞沁说什么。 而同一时刻,在李掌柜那儿。 虞沁脱下了虞姬的戏服,李掌柜正在给她小心装箱。 很多头饰,老爷们儿手粗,往首饰盒里放的时候怎么也放不好,他不禁吐槽了句:“死丫头,彻头彻尾的被叶珺迷晕了,事儿还没做完就敢溜出去!” 先前儿从跑走的姑娘口中听到了“叶珺欧巴”时,虞沁就觉得熟,如今李掌柜又说了一遍后,她好像记得自己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了。 她默默的掏出手机,打开了课程表。 她们班长发给她的课程表不仅详细的写了课程和时间,还写了授课老师的名字。 这一看,她眼眸一瞪,对黎清川道:“我说我怎么老觉得叶珺这个名字熟呢,他是我们班老师!” 李掌柜听此顿了顿动作,问虞沁:“夫人在戏曲学院上学?” 虞沁点头:“刚进去,还没正式去上课呢!” 李掌柜又道:“听夫人这意思,您不知道叶珺啊!” 虞沁再摇头:“我才刚决心学京戏,之前只对越剧昆曲的名家演员有了解,京剧只是知道以前的那些名角儿,现在的新秀还真不知道。” 李掌柜嘿嘿一笑:“叶珺啊,梨园世家出生,他爷爷是创立了叶派的叶平升呐!” 虞沁虽震愕,但对京剧流派之叶派还是知道的,叶派就是叶平升所创。 她道:“叶派是小生流派,那我们老师,也是唱小生的吧!” “对的!”李掌柜道,“不过这叶珺啊,虽然现在主唱小生,他小时候生的一副女孩儿相貌,身段又纤细,打小儿是学乾旦的,后来青春期经了倒仓,身段儿也变了,就改唱了小生……” “叶珺虽一表人才但行事低调,除了京剧院的演出工作,就是在魔都戏曲学院教书,这个月才调来帝都,他基本不在公开场合露脸儿,别说夫人不知道,若不是我家丫头是他的粉丝,我也不知道伶界还有这样一位新秀呐!” 他们谈论叶珺时,在学校的公子已经正式上课了。 “这节课,我们说说明天表演考核的事,有问题的,带着剧目上台来找我提问,没问题的来我这里报备一下。” 他话声落下,教室里私语谈论的声音大了起来。 考核表演,学校不会给学生们专门的时间来准备,都是靠学生的自觉性,课后自己准备的。 这样就会有不少学生和虞沁一样,根本没有准备,或者准备的不充分。 但一般来讲,考核前老师都不过问的,可谁知,这新开的新秀老师却和先前儿的老师不一样。 叶珺在魔都带的学生专业都很过硬,也努力,现下学生这情况,让他脸上露出不悦,他缓缓坐下,动了动面前的鹅颈麦,声线肃冷起来:“都没准备?” 届时,全场安静如死寂,很多人垂下了头,也有部分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第一个上去。 而就在这纠结时刻,只见肖白珠站起身来,道:“老师儿……” 这一开口,就是浓浓的豫州味儿,“俺准备了,不过有些子纠结。” 只见叶珺眉梢一挑,问:“纠结什么?” “俺想唱豫剧穆桂英挂帅,但在帝都京戏比较流行,我也能唱的来京剧的穆桂英,就不知道……该唱哪个。” 91 肖白珠的经历(一) 叶珺听此,眯起了眼睛。 他初来这所高校授课,比以往的老师把表演考核看的更重要,是因为考核表演的最终成绩关系到哪个学生可以拿到助学金。 而大学里,助学金最后给不了真正的贫困生,落入关系户囊中的事儿,屡见不鲜。 一般的老师都懒得参与这种事儿,他们更注重在学生们的专业、成绩上,但叶珺看不得那些个脏事。 而考核的最终成绩计算也比较麻烦,他们先是校方从到场的观众里筛选出部分观众来给成绩。 最后观众给的成绩和专业老师们给出的成绩,再二次计算后得最终成绩,基于此,观众成绩还是很重要的。 然后看重助学金的学生,会觉得来看考核的观众大多都生活在京戏流行的地界儿,他们就是平日里对京戏不感兴趣,但肯定对京戏比对其他地方戏种要更有好感。 所以就会出现肖白珠这样的心理,虽然自己是唱豫剧的,但为了观众成绩能好看一点,就想放下自己所擅长,去迎合流行。 而肖白珠这个学生啊,叶珺印象深刻。 肖白珠来自豫州一个偏僻乡村,是四月份对口升学进来的。 听豫剧班的老师讲,肖白珠上学路很艰辛。 她生活的地方重男轻女很严重,她是家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她父母为了拼儿子,但又养不起四个孩子,就把她送人了。 那时候,她不过三岁。 收养她的人,是儿子一家意外离世没了后的老年夫妻,肖白珠唤他们爷爷奶奶。 本来肖白珠姓白,名珠珠,收养她的老夫妻姓肖,爷爷奶奶想让她从肖姓,也善良的不想给孩子全改了名儿,变叫成了肖白珠。 那对儿夫妻在当地县城办着一个小豫剧团,平日里就是在各个地方乡村走穴演出。 到了这样的环境,肖白珠开始跟着学豫剧。 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在唱戏方面表现出了惊人天赋,但也没有早早从艺,还是安分读书的。 变故是在她十四岁上初二的时候,她爷爷脑中风离世,剧团又走了几个女角儿,眼瞧着剧团就要散了,肖白珠念及剧团是爷爷奶奶的心血,为了维系剧团,她辍了学,从此踏上了跑场唱豫剧的路。 那时候唱戏可不容易啊,有些戏里,她是又当小姐又当丫鬟,还得举旗跑龙套。 到现在,她已经有六年的演出经历了。 本来,她是要这样一直在家乡周围就这么唱下去的…… 早些年听戏的不是特别多,但也不少。 那时候乡村里不论是村主任上任,还是村里庙会,或是什么发了家的人回乡祭祖,都会请戏班子在村里唱大戏,一唱就是三天三夜。 她那时候在村里唱戏,虽然夜晚留宿环境不好,但只要戏台子一搭起来,哪怕是晚上乡村夜路难走,那十里八村的村民们都要想着法儿的来听戏。 小孩子们对戏不感兴趣,但也喜欢跟着父母爷奶凑热闹,久而久之,也能认得那黑脸的是包拯,红脸儿的是关公,鼻梁和眼睛涂一坨白色儿,顶个小黑帽,两边帽翅还一动一动的,是七品芝麻官。 92 肖白珠的经历(二) 后来啊,人们生活水平好了,家家不止有电视电脑,智能手机更是人手一台。 人们看戏听曲儿的途径越来越多,随时随地用手机一连wifi,就能马上搜索出名家演唱,没多少人愿意坐在戏台下听他们这种小戏班子里默默无闻的伶人唱了。 肖家的小豫剧团,在去年春节前正式解散。 剧团里的那些人,很多早就找好了下家儿,肖白珠也有心去别的剧团找份工作,可奶奶说,不要啊。 今儿他们这个小剧团解散了,其他的小剧团也离解散不远了。 他们这些唱了半辈子没唱出名堂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可肖白珠还小,上升空间很大。 “一辈子在小地方唱戏,唱不成名躁一方的角儿的,娃子啊,去外面闯闯吧,万一能拜个好师父,以后就能唱的更好了!” 肖白珠记住了奶奶的话。 去年年春,她去县城给奶奶买药,在公交车上,听见了一位中专技校的老师和同伴在说几个艺校在他们当地下了对口升学的名额,要求特长是唱豫剧。 肖白珠听了马上来了神,她便上前问了一句:“辍学能上吗?” 老师道:“能,妹儿要想上,就去教育局报个名,那几个来对口招生的学校,可都是好大学啊!” 于此,肖白珠回了家,和奶奶一说后,奶奶当场拿出她和爷爷攒下的少的可怜的积蓄,交到了肖白珠手上:“娃啊,去吧。” 一来二去,肖白珠下定了决心,去教育局报名、咨询,自学文化课时又兼职打工赚学费。 经过这样的努力,对口考试下来,她分数很高,也成功被帝都戏剧学院戏曲表演专业录取,成了叶珺的一名学生。 知道肖白珠需要助学金的前提,又知道她从小把豫剧唱到大的前提,叶珺默了默,对肖白珠道:“流行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是做流行的事儿,做好和做不好,是两个结局。” “戏学的才是个半桶水,就想着蹭流行蹭热度搞省事儿那一套,趁早卷铺盖滚蛋。” 他语调淡淡的,但言语间的严厉,却直击在座的每一个学生。 肖白珠那双墨黑的眼眸里露出畏色,都没敢再吭一声,就坐下去低着头再没抬起来。 即便她想反驳自己没有想着省事儿,就是单纯的纠结,但如今让她更放在心上的是,她不懂,怎么老师突然对她严厉到仿佛有些厌恶。 难不成,是她不如别的同学穿戴好,不如别的同学普通话标准,给老师不好的印象了? 直到漫长的课时过去,下课铃响起,叶珺走下讲台主动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头瞧是叶珺,没忍住一哆嗦。 叶珺问她:“明天的考核,有服装么?” “……有。” “那随后找班长报备一下你的考核剧目。” “嗯。” 直到叶珺离开,肖白珠都没敢抬头。 乡村苦过来的丫头,来到这人才济济的高等院校,她的自卑和胆怯就差写成大字挂在身上了。 中午时分,虞沁也满载而归。 黎清川给她买全了旦角儿的行头,她抱着闪闪发光的头饰箱,舍不得放下。 她在心中默默感慨良久,终不能忽略这是黎清川的真情意。 虞沁双瞳剪水,对他讲:“还是有家好,希望这个家长长久久。” 黎清川手指穿过她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应:“中饭想到外面儿吃,还是吃我做的?” 虞沁眯起眼眸,轻轻的笑:“我想犒劳犒劳夫君,我做吧。” 黎清川眉尾轻扬,道声“好”。 93 吊嗓 下午黎清川有事儿出去了,黎素贤去了学校,偌大的未雨轩只剩虞沁一人。 她便关紧大门,站在院子的人工前边练功,边吊嗓。 没多少时间,虞沁果断的选择了保留曲目,就唱《梨花颂》。 她也在中午通过班级微信群报备了上去。 而这些天,米娅和裴都的唐月一行人彻底熟络,甚至她们两个还商量建了个“d(低)j(贱)戏子批斗组”的微信群。 在虞沁那儿吃过亏的男生女生都被拉进了里面,更甚者几天的时间,她们在强大的互联网中挖虞沁更多的黑料时,还认识了那琼和关倩。 这俩人一进群,群友得知她们家和黎家有渊源,一时成了群里众人的拥护对象。 然后这些吃饱了没事儿干,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年轻人们,在嫉妒、敌对的情绪致使下,商议着一个个怎么给虞沁不痛快、让黎清川厌恶她的招儿。 她们从各种关系网,知道了虞沁入读戏剧学院的事儿,也知道了她明日的考核表演要观众给成绩。 这成了她们消灭“虞氏小妖精”的第一个机会。 同样,因景恬向孟子淮推荐了虞沁,景恬又亲自确认虞沁明日会参加考核,他们两个也会早早去现场,等着进去看演出。 翌日凌晨六点,天将亮,微微凉。 黎素贤和同学通宵达旦后回未雨轩补觉,她刚踏入大门,就听见后花园传来嘹亮又极具穿透力的“咿~呀~”。 之前听过虞沁开戏腔,黎素贤站定脚步,把身上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拉链拉到下巴处,往后院去了。 刚穿过拱门,就远远看见虞沁站在后花园的凉亭顶儿,虞沁处在斜坡处,单脚站立做一字马,一只手臂抱着劈过脑袋的脚,另一只手臂往前伸维持平衡,同时口中还在咿咿呀呀个不停。 她有点吃惊虞沁竟然能在那种地步做高难度的动作。 看了会儿,虞沁并没发现她,她也回了室内。 在自家哥哥这儿住了段时间的黎素贤还算了解黎清川的作息,她哥哥除却有紧急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他可能会很早出门,但一般情况,都在早上八点半起床。 谁料今儿个回去,她老哥竟然这就起来了,还在厨房忙活。 她过去,往厨房门口一倚,冷笑一声,“呦,你可真早啊。” 正在煎蛋的黎清川抬头瞧自家小妹一眼,“这么早又跑来我这儿,是今儿又不打算去上学了?” “嗯。”黎素贤看向窗外,“反正好几门课耽搁几节就听不懂了,懒得回头学,反正我不努力也饿不死。” 听到这言论,黎清川眉目一暗,却没有言语而是专注做早餐。 虞沁的声音缥缈过来,黎素贤又问:“虞沁以前不是在国外读加勒艺校的,怎么回国后唱起戏来了?” 黎清川不打算解释太多,就简单回了句:“她入读了戏剧学院京剧班。” 黎素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她怎么都没去上学,艺校这么轻松的?” “哥没上过艺校,不知道。” 黎清川的敷衍让黎素贤撇起了嘴巴。 她过去他旁边,在洗菜池那儿将就洗了洗手,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我要一份三明治,不要番茄。” 黎清川没搭理她。 不一会儿。 院子里的吟唱声没了,而后虞沁走了进来。 94 拿出真本事来 她与黎素贤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妹妹转过了头,而虞沁轻松一笑,还挨着她坐下了。 看到小媳妇吊嗓练早功回来了,黎清川把正好做好的丰盛早餐端在了虞沁面前,然后他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坐在了虞沁对面。 黎素贤也没敢指望长兄给自己端早餐,她起身去灶台前瞧了瞧。 没有第三份。 回头,她怒视黎清川,“哥,我的早餐呢?” 黎清川慢慢悠悠的说:“你不是饿不死么,还用得着吃早饭?” 黎素贤一愣,随后小脸稍有些挂不住了,但小丫头心高气傲惯了,现在溜掉不是她的性格。 她又坐回原位,拧着情绪道:“不用!” 虞沁一看这兄妹俩好像有什么冲突,在桌下踢了踢黎清川,小声问了问情况。 黎清川没给黎素贤面子,道:“贤儿能耐大,说自己不努力也饿不死。做饭得学……她要想填饱肚子,就自己学着做。” 原来如此,黎清川这是给黎素贤上课呢。 “别给我拐弯抹角!”黎素贤抬高语调,不想折了面儿,硬着头皮说横话:“你这里留个罪犯之女我都不嫌弃的来这里睡觉,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我去我男同学家里睡觉,我能没早饭吃?” 黎素贤也是鬼灵精的,她知道她要只是说去同学家,她老兄可能会马上让她去,所以她说的是……男同学。 黎清川肯定不允许她去男同学家留宿的。 只是,她又带了虞沁,这就有点故意引火的意味了。 虞沁:“你们两个掰头就掰头,干嘛狙我?” 黎清川放下筷子,刚摆出一副要和她认真算账的样子,就听虞沁又道:“黎小姐出身名门,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书读的还不如我这个罪犯之女,你不觉得你更丢人吗?” 说过,她扔给黎素贤一个“你还嫩”的表情,又强调:“口嗨谁不会,拿出真本事来。” “你——” 黎素贤无可话说,适时,她的肚子发出特别响亮的“咕”的声音。 瞬间小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虞沁无奈哼了声,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食物用手拿走,把整个餐盘都推到了黎素贤面前,她又说:“黎大小姐说的没错,您还真是不努力,也饿不死,快吃吧!” 黎素贤的眸光一震,那一刻,她的心情说不来的复杂。 但少女还是把脖子一梗,不领情道:“你是不是在讨好我?” 虞沁听过,都没给黎素贤看她脸色的时间,起身就朝餐厅外走了去。 两分钟后,她拿着一本户口本和两本结婚证过来,摔在了黎素贤面前,“好好瞅瞅这些物件儿,我讨好你有什么用,嗯?” 边说着,虞沁快速的剥着一颗水煮蛋,“你还能控制你哥和我离了这婚不成?” 话说完后,水煮蛋也剥好,在黎素贤懵懂的注视下,她把水煮蛋塞到了黎素贤微张的小口里,“你这思维逻辑用到数学上,你早拿满分了!” 黎素贤先是把嘴边的鸡蛋吃完后,打开了那结婚证和户口本看了片刻,最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再嚣张了。 等早餐吃完,虞沁主动收拾餐具去了,她才很认真的问了黎清川一句:“哥哥,她哪里吸引你啊?” 黎清川瞧着虞沁利落做家务的背影,眉梢一扬,无情道:“你如果能明白,你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德行。” 95 无处不在的正义感 黎素贤不爽亲哥哥的无情之余,也在心里忖量,别说在家里,就是在哥哥这里吃住是有数的,她都没主动帮哥哥做过家务。 虽然不论是家里还是哥哥这儿,都会请些阿姨来做家务,而私人领域一般来说都会自己亲自收拾,但內衣裤她没自己洗过。 如此一想,她又没忍住瞧了瞧虞沁。 洗碗机她怎么操作的这么熟练,为什么有些菜要用保鲜膜封起来,这其中有什么讲究? 此刻黎素贤很想问虞沁,她不以前也是千金小姐吗,她做家务这么利索是怎么练出来的? 吃过早饭,洗过澡,夫妻俩去睡回笼觉,黎素贤也去补觉了。 下午两点,她被饿醒。 起来准备去找吃的,路过客厅,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见虞沁着水衣彩裤,在茶几旁席地而坐。 矮矮的茶几上,放着一面化妆镜,化妆镜旁放着黎素贤只能用“颜料”在称呼的东西,以及一堆唱戏的头上戴的玩意儿。 而虞沁已经打好了底,正在用化妆腮从眼部的位置上腮红。 黎素贤呆愣了有一分钟后,她快速溜去餐厅,在冰箱里翻找了点零食,火急火燎的跑去客厅,坐在沙发上,边吃边大大方方的看虞沁化妆。 虞沁没多想,瞟了她一眼就继续认真干自己的事儿。 空气先是微妙的沉默,之后黎素贤打破平静,“你这是用颜料化的?” “嗯。”虞沁也不看她,但很泰然的应了,“我这是人体彩绘用的颜料。” 黎素贤没问了,继续看。 外面仿佛无数只乌鸦飞过后…… 虞沁在黎素贤死盯之中,把妆化好了。 其实黎素贤的朋友圈里,那些少年少女知道京剧是国粹,也不会有一点好感,甚至有些人觉得戏曲演员的妆令人害怕。 她之前也是有点怕怕的。 她的爷爷爱听戏,有时候,她家里长辈孝敬爷爷会专门请戏曲演员过来表演,就有那么一次,她在爷爷面前就很口无遮拦的说:唱戏有什么好看的,那群人化的妆和鬼似的。 现在看虞沁一点一点化成记忆里有点抗拒的模样,她竟然为自己之前的失言深觉愧疚和脸红。 因为虞沁很美,美的她她自己都想化一下看看会是什么样子。 妆容处理好,虞沁开始整理发饰。 这时黎素贤又问了:“你往额头贴的那个圆圆的是什么?” “这叫贴片子……”虞沁很认真的解释,“我现在往贴片里插的叫泡子,旁边放着的那一堆儿是头面,我这套凤冠头面是点翠头面……” “什么是点翠,你那边儿不还有一套水钻的么,你表演什么要戴这个?” “在戏曲中,唱杨贵妃这种娘娘啊或者贵夫人才会戴点翠,我下午的考核,我扮杨贵妃。” “这个点翠呢,其实是我国一项传统的金银饰制作工艺,清朝正儿八经的发展开来……你如果看清宫剧,你会发现那些娘娘的头饰,都是这种。” 黎素贤认真的想了想,她想起还珠格格里那个皇后的旗头就有同样翠蓝色的装饰物。 “点翠的制作很残忍……”她指了指头饰上那些蓝色的毛羽,“这都得从翠鸟身上,把它们的羽毛生生拔掉,粘在金银做好的饰品上,一套上好的点翠,就是很多很多只翠鸟的生命……” “所以我呢,杜绝真点翠,我这个是假的,爱护小动物,人人有责。” 黎素贤听的稀里糊涂,但也听出了她的想法,她看出来虞沁喜欢唱戏这件事,也听出了她无处不在的正义感。 96 环保主义 不过这种正义感,黎素贤看得出来,也不会因此在心里给虞沁增添多少好感值。 提倡爱护小动物的人很多,但含泪把一些野生动物煲成汤的,也包括那批人。 黎素贤道:“我哥应该不愿意你买假货吧,又不是买不起真的,何况,小鸟死了还能生,鸡鸭不都这样么。” 听了她这话,虞沁的动作一愣,抬起头盯住了黎素贤。 吊起来的眼眸坚毅、凌厉,还闪烁着鄙夷。 接而她缓缓起身,走到沙发前,俯视黎素贤的样子,就像攀越在树干上,看着下面猎物的母豹子。 黎素贤被她看的心里一阵的发毛,还鬼使神差的躲开了视线。 良久后,虞沁字字珠玑,道:“我们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杂食动物,就是要适者生存,我吃肉,仅限于为了供人烹饪而饲养的动物,绝对不会为了味蕾上的刺激、容貌穿戴这些需求,去买需要野生动物付出生命的东西。” 虞沁没瞎说。 曾经她母亲花六七位数买动物的皮穿在身上,她因为这事儿不知道和母亲吵过多少次架。 她穿过戴过的有皮有毛的服饰,都是人造的,很便宜,最贵的一件皮衣才五百块。 但她又花过七位数买断过一位国风设计师所设计的一款汉服,衣服从做工到面料都没什么太高端的东西,她母亲因为这事儿骂她乱花钱,但她觉得艺术和灵感无价,值百万。 “妹妹,曾经你对我无礼,屡次说我罪犯之女我不和你计较,是我觉得你最起码在大环境中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也承认我父母就是恶贯满盈,被人唾骂也不值得同情……” “但你如果让我对你的品性失望了,下次你再口无遮拦,我扇肿你的脸。” 虞沁明显是有点小生气,但黎素贤却感觉刺激,甚至脸还悄悄而明显的红了。 虞沁戳了她的g点。 黎素贤因自己就是个火爆性子,她就喜欢贼暴脾气的女生! 甚至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嫂子了。 就在黎素贤意识到自己突然对虞沁的改观而脑子微微空白不知接什么话时,黎清川出现了。 他的动静吸引了两个姑娘的注意。 黎清川过来,拍了拍虞沁的肩,唇角微微上扬,说道:“我妈信佛,吃素,也不喜杀生,她很严厉。贤儿倒还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切。”黎素贤这才应了声,她别过去脑袋,小傲娇道:“我才不是害怕老妈,我只是信仰环保主义,你要搞清楚!” 黎清川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然后抬起手腕在虞沁眼前晃了晃。 时间不早了。 虞沁哎呀一声,马上回到原位,继续装扮。 下午两点二十前后,是校园人群最密集的时间段,因为这是上课时间。 在涌去教学楼方向的人群里,那些前去参加考核表演的化戏妆穿戏服的学生格外的突出。 可即便他们形成了一道风景线,却依旧没有那些开进人群的豪车或者颜值高高的校园风云人物引人注目。 直到黎素贤开着一辆骚粉的敞篷兰博基尼,拉着杨贵妃装扮的虞沁,横冲直撞进人流的中心…… 97 七星额子 “拜托各位哥姐给让一下,马上去旁边停个车!” 随着黎素贤扯着嗓子嚷嚷的几声,四周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是两个姑娘。 懂点车的都能看出来黎素贤这辆粉色大牛价格在五百万以上,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虞沁那身装扮做工高级,绝对昂贵。 戏剧学院有多少富二代,早就被喜好八卦的学生扒出来了。 再者,就算戏剧学院有富二代学生,但戏曲专业绝对没有。 这个专业的学生,多的都是那些来自祖国各个地方,在唱戏方面有天赋的普通学生,或者贫困生。 除了梨园世家的孩子以外,但凡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即使他们舍得自家孩子吃苦,也不愿意孩子把苦吃在未来不赚钱的行业上啊。 身段好,外形好的话,可以跳舞啊,以后出国当练习生然后出道当偶像,如果嗓子能去学音乐,以后当唱作人、歌手。 这都都比唱戏有前途啊。 黎素贤在人群里笨拙的打着方向盘,做侧方位停车的准备。 为什么是她送虞沁来上学呢? 先前儿黎清川突然有事儿,准备安排江昂送她去学校,黎素贤打着替哥哥排忧解难,并看看虞沁如何出丑的旗号提出她送她过来。 起初黎清川不同意,虞沁以为黎清川是怕她俩之后起冲突动起手来,还爽快的让黎素贤送她。 这个时候,虞沁瞧黎素贤怎么都回不过方向,觉得黎清川不同意老妹来送她,应该不是怕她们俩打起来。 她问:“妹妹,你多久考出来的驾照?” “昨天刚拿到本儿。” “……” 稍有无语,虞沁冲黎素贤摆了摆手:“下车,我帮你停车!” 从车上下来,当虞沁戏服上的金银线,和华贵的头饰在阳光下折射出闪耀的光芒时,那些同她一样也要前去考核的学生,也停下了脚步细细看她。 甚至还有人问他们,“这女生,是你们专业哪个班的啊,叫什么名儿?” 其他戏种的同学不知道:“看打扮,应该是唱京剧贵妃醉酒的,问问京剧班的人吧。” 而京剧班的,记住了虞沁这位只上过两节课的转学生。 学戏的姑娘面容都很秀丽,但那个转学生,是特漂亮啊。 “她会不会是咱们京剧班的转学生虞沁啊!” 在旁人的议论声里,虞沁上了驾驶座,她刚上了倒挡,突然一个红绒球跳在了车前窗上,然后又滚去了地面。 虞沁把头探过门朝外看去,就见一姑娘,身着老旧的穆桂英戏服,正小跑着去捡绒球。 她再细细一看,这姑娘的盔头顶儿上的那两排大红绒球,第二排七个一个不少,第一排却是六个,果真少了一个。 穆桂英德这种盔头,又叫七星额子,因有两排大绒球,每排七个,故得此名。 扮演女将,都会戴此盔头,如刀马旦。 而那扮演穆桂英的姑娘,地上的绒球还没捡起来,盔头后的翎子又掉了一个。 虞沁心想,这戏服除了有些年头之余,应该在箱底也压了很久没人碰过吧,不然平时稍微修补修补,也不至于这样。 98 穆桂英何时给无名小卒低过头! 黎素贤也心细如毛,对虞沁道:“你的同学们道具服装这么老旧,你穿的比你们导师还好,你不觉得你太高调了?” 虞沁岂能想不到之后同学们看出她此戏服的价值后可能会说道几句? 她盈盈一笑,应:“我穿在身上的,是你哥哥对我独一无二的抬爱……” “可能,刚入学的京戏小白虞沁同学穿不得这么华贵的戏服,但新婚的黎太太,穿得。” 说完,她冲黎素贤皱了皱鼻子,专心侧方位停车去了。 而届时,突然一道噙着笑意但极不善的女人声音在“穆桂英”身后响起:“肖白珠,叶珺不是说没有衣服去他那儿申请么,你穿这么破,又想给你们专业丢人了?” 才捡起绒球又得去整理翎子,结果盔头上的珠子又迸掉了几颗。 此时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在人群里显得很狼狈。 她都没看清是谁在指责她,忙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想给我们专业丢人,这是我奶奶年轻时和马……” “谁管你啊!”那女人打断道,“你赶紧别参加考核了,你看别人,谁穿的不是新的?” 虞沁这时正下了车,黎素贤立在她旁边看着风波,并吐槽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真多,我最讨厌和女的打交道了。” 虞沁方才虽在开车,但那些话也听到了。 如今再看那刁难肖白珠的女人,呦呵,这不那谁吗。 之前在街头想靠戏曲服饰博人眼球,被她数落过的大网红——香香。 这天儿是越来越暖和了,所以之前大网红穿的少,现在依旧穿的少。 她瞧黎素贤一眼,往肖白珠走了过去。 黎素贤也没拦着,反而还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 虞沁过去,拍了拍肖白珠的肩。 不等姑娘回头,她字正腔圆、清澈透亮的言语道来:“同学,抬起头来,穆桂英何时给无名小卒低过头!” 她话一说出口,黎素贤眼神一变,其他看热闹的也皆怔然。 香香一愣,似乎是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但又没马上认出伶人打扮的虞沁。 肖白珠抬起了头,她看向了虞沁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墨黑的眼线衬托下,亮的犹如冷冬深夜里那轮高高挂起的白月。 清、冷。 而肖白珠她也同样清澈的眸子,却悄然蕴上水雾,就像前儿个春至夏清晨的露珠子。 “俺……”肖白珠想说什么,喉骨却堵塞,不想言语了。 香香细细打量了虞沁,以及她身后的粉色大牛,态度有些刻意的亲和,甚至还顺着虞沁,又对肖白珠道:“对,你同学说的多对,我一给你提意见你就马上道歉,还有你这破破烂烂的戏服,你对得起你扮演的穆桂英将军吗?” “噗。” 虞沁没忍住笑了。 “她对不对得起穆桂英,我们不能下定论……”虞沁上前一步,对香香道,“自古以来,我还没听过,什么将军在战场上穿的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如果再受个伤,衣服能完整吗,宁说是不是?” 香香唇角抽搐,说不出话来。 虞沁这时笑的更欢乐了,“我同学对不对得起穆桂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之前在大街上带着七星额子,还衣着暴露的唱梨花颂的人,不仅丢了穆桂英的脸,还抹黑了杨贵妃!” 香香懵了数秒,眼睛一瞪,指着虞沁嚷嚷了起来:“是你!” 虞沁没理她,转头对肖白珠道:“同学,你是要去艺术中心吧,我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们一起过去可以吗?” 肖白珠的唇微微翕动,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又甩掉了几颗珠子。 99 这种人会被自己作死的 肖白珠正要低头去捡,黎素贤快一步过来替她捡了起来,然后她冲虞沁递了个傲娇的眼神,三个人一块儿往前走了。 香香瞧着三人的背影,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脱离开人群以后,肖白珠这才和虞沁搭起了话,“谢谢同学帮俺解围。” 即便肖白珠在努力讲普通话,但豫州腔还是很浓。 虞沁刚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听系主任说过一嘴,他们这个专业是整个学校贫困生最多的,而且那些贫困生都来自中原华北一带较穷的地方,靠对口升学才有的学上。 就大一的新生,年纪都参差不齐。 最小的十七岁,最大的二十一岁。 再瞧瞧肖白珠那旧的布料都脱线的戏服,她初步猜测,这姑娘可能也是贫困生的一员。 只是一般来说,戏曲学院的贫困生怎么也和帝都那些努努力一年能有百万收入的网红挂不上钩啊。 虞沁友好的笑了笑,“不客气,不过她为什么这么欺负你啊?” 肖白珠叹了口气,红着眼睛,说了事情的原委:“那个女生叫苏香茹,是影视表演系的,也是叶珺老师的粉丝,上次学校组织的一个艺术研讨会,叶珺老师觉得俺是豫剧班演出经验最多的,就带俺去了。” “那天,研讨会饭局结束后,俺看叶珺老师面前还剩着两个馍,我觉得那个馍好吃,和俺奶奶蒸的馍可像咧,就问了问叶珺老师能不能打包,老师同意了,我就把馍馍用塑料袋装走咧。” “可谁知道,后来老师们先离开后,其他专业的人就笑话俺下作,别人的剩饭也吃,有些男生连带着还说了叶珺老师的坏话,苏香茹很生气,当时骂俺的话可难听了,后来这件事传了出去,叶珺老师也知道了,老师在大课上没有点名这件事,但提倡了大家吃饭光盘光荣,还批评教育了搞小团体的学生……” “然后苏香茹觉得是俺告了老师,老师那是为俺说话了,当天晚上,在宿舍关门之前,她找了很多老师的粉丝一起把俺堵在了教学楼的厕所里,逼俺三十秒吃完一个馍才让俺走,那天俺连吃了五个馍,撑的都哕(yue)了,她们才笑着让俺走……” “逼人在厕所吃东西……”黎素贤听的没忍住口吐了芬芳,“糙沓马!” 肖白珠一愣,眼含感激的看着虞沁,又说:“这次如果没有同学帮助,我想她肯定是想让我当众脱掉戏服的。” 虞沁心中已然愤怒,但她还是稳着情绪道:“你怎么那么配合她们呢,你可以真的告诉老师啊!” 肖白珠摇头,“她们查到了俺家的地址,说如果俺告诉了老师,她们就往俺奶奶吃的井水里投农药,她们还说她们犯了错儿可以找关系……同学,俺是农村来的,不敢和有钱有关系的城里人多言语,俺吃亏就吃亏了。” 虞冷哼一声,深呼口气安慰她道:“心坏的人,从来不会认为她自己做了错事,错事暴露了,她只会怪自己没做的太绝,这种人会被自己作死的。” 100 难求难遇 “俺只想好好跟着老师们学唱戏,以后进俺们省城的豫剧团,那样俺就能在俺们那儿唱出一片天,唱成角儿!” 之前说起自己被欺负还有些委屈,但一说起唱戏,肖白珠的眼睛闪烁光芒,就像夜幕来临,争抢着最早亮起的那颗星辰。 而她这样微妙的神色变化,让虞沁心中为之一震。 星辰若迫不及待的想要释放光芒,又哪有心思顾及周围出现的阴霾呢。 她喜欢这个姑娘。 虞沁顿了顿,换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做个朋友吧?” “俺叫肖白珠,你嘞?” 肖白珠用豫州话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虞沁也听成了小白猪。 她眉头一皱,“啥?” “俺叫肖白珠,生肖的肖,白馍馍的白……”她指了指手里的珠子,“这个珠。” “啊,肖白珠。”虞沁用普通话陈述,“我叫虞沁,虞姬的虞,水心沁。” “虞姬!”肖白珠唇角一扬,瞧着虞沁那张脸,“嗯,是虞姬,你可真好看!” 虞沁的此时只有一道声音,真单纯又纯粹的人啊。 难求难遇。 她曾经,从未遇到。 “对了,你多大了呀?”虞沁又问。 “俺二十一了,你呢?” “我比你小一岁。” “喔,虞沁同学,你这戏服可排场,老贵了吧?” “呃……嗯,我看你的戏服和我见过的穆桂英戏服还不一样,也很有特点呢!” “你看出它有特点啦?”肖白珠逐渐兴奋着,“这是俺奶奶自己做的,她年轻时候还穿这个和马金凤老师同台过,俺特别珍惜,今日是俺第一次在大城市唱戏,俺穿了这个!” 马金凤,是豫剧六大名旦之一,梅兰芳的弟子,国家特级演员。 能和这样的艺术家同台过,实属荣誉。 “所以你是唱豫剧,穆桂英挂帅吧?”虞沁问。 “不是。”肖白珠说,“俺唱京剧穆桂英。” 哇哦。 豫剧班的唱京剧,虞沁有点期待了。 黎素贤对戏曲没兴趣,对虞沁听了肖白珠的遭遇,她所持什么态度感兴趣。 后来有同专业同学好奇虞沁上来和肖白珠搭话,黎素贤也趁此机会悄声问虞沁:“喂,内什么苏香茹以后肯定还要欺负她,你怎么看这事儿?” 虞沁眉眼一挑,道:“今儿个的事儿我遇到了管了,那肖白珠这个人,我以后也管!” 黎素贤点点头:“还算我哥没看错人。” 说完,妹妹傲娇的大迈一步甩开虞沁往前走了。 虞沁抬起胳膊整了整水袖,笑而不语。 后他们去老师那里领出场序号,肖白珠出场很早,是03号,虞沁出场在中间,35号。 他们的考核没有彩排,随着时间流逝,舞台周围的座位已经快要坐满,大部分的参演学生开始紧张,都在一心为出场做最后的准备。 虞沁关键时刻心态很好,她抓紧时间帮肖白珠修补戏服,黎素贤去台下坐了。 然后虞沁的闺蜜景恬和孟子淮,还有于虞沁对敌的唐月米娅等人,也早就等候不及。 101 不唱豫州梆子 没正式开场时,舞台被深红色的幕布所遮挡。 台下的人看不到幕后准备出场的演员,而演员们,却能从旁边看到。 虞沁想看下面,是好奇叶珺长什么样儿。 叶珺坐在导师团席位区,导师团一共三排,叶珺作为主要考核导师,坐在第一排中心位。 第一次见叶珺,虞沁小心肝禁不住打了个颤,哎呦,还真是好看。 长眉凤眼,颇是古典,五官也忒漂亮了些。 衣品她也心水,国风素雅,好一个超凡脱俗的小公子啊。 不过,再往后看,第三排最边儿上那位好像也不错,衣品更是她的审美。 这人戴着盆帽垂着头看不到脸,上身灰色工装开衫半袖里面叠搭紫色无袖t,皮肤白皙,露着的小臂精瘦有型,手指修长,和她家黎清川好像。 嘿,这专业导师帅哥这么多的啊! 再一看,不对劲…… 接而男人抬头看了看舞台,虞沁看清他的脸后,大眼瞪的圆溜溜。 这不就是黎清川吗! 那个平时贵气冲天,仿佛坐拥九房婀娜风骚姨太太的万侯爷,竟然还有这种狼狗系的日系高街风穿搭? 小心脏受不了了,扑通扑通个不停。 他不是下午有事儿吗,怎么会过来呢,还低调换了便装。 在普通观众席坐着的黎素贤也有同样的疑惑,她老哥今下午不是要去一老教授家里帮人鉴宝做学术报告吗? 过了会儿,她们瞧见黎清川和旁边坐着的老先生搭了几句话,从桌下拿出一十寸大小的木盒子和笔记本、钢笔、放大镜,开始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黎素贤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为了看他老婆表演首秀,合着这是去了人老教授家里拿了宝物,来这里鉴定了? 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 虞沁到没想那么多,就突然看到黎清川,内心不由自主的有些开心,随之而来的还有紧张。 她在怕,在黎清川面前表演不好。 虽说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但她和黎清川的确还处在互相了解,放不下姿态的矜持阶段。 这种激动紧张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随之又出现的两个人,让她的心瞬间跌入冰窖。 她看到关倩带着唐月从处于暗处的普通观众席走过来,坐在了第一排。 甚至他们系主任还主动和关倩客套了几句。 但关倩没往后看黎清川,似乎她没认出他来。 而虞沁意外的是,她竟然和和她过不去的唐月在一起,有些事情,便不言而喻了。 她眉目一敛,退了回去。 三点半,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位出场的,是京剧班的男班长,老生唱腔,唱《定军山》。 第二位是昆曲班的姑娘,唱《思凡》。 第一位叶珺没评价,第二位叶珺说了一句,但有点打击人。 他说:唱的有点差。 然后第三位,肖白珠出场了。 在后台观看的虞沁敏锐的发现,一直靠着椅背懈怠听戏的叶珺,坐直了身子。 他好像有点期待肖白珠的表演,虞沁心道,难不成肖白珠唱的很好? 但随着灯光和舞台背景的变化,肖白珠上台时胡琴声同时传来,叶珺皱起了眉头。 这是要唱西皮,不唱豫州梆子。 102 唱你的豫剧 随着伴奏渐进,虞沁在后台也大概明白肖白珠要唱哪一段。 很快,台上传来极有穿透力的唱腔:“一家人闻边报雄心振奋,穆桂英为报国再度出征……” 不过呢,虞沁听过便和台下的叶珺是一个沉重表情了。 每个戏种,都有很多流派。 拿京剧来说,虽然都是同样的西皮二黄,但京剧艺术家的唱演风格不同,唱出的感觉和味道也各有各的品鉴之处。 如她所拜师的程老先生属京剧梅派,风格醇厚流,大气自然,还有程派,风格较细腻、含蓄,优雅婉转。 每个流派也都有它们的代表剧目。 《天女散花》、《霸王别姬》这都是梅派戏,而《锁麟囊》、《六月雪》就是程派剧目。 假如用其他流派的唱腔来唱梅派,倒不能说不好听,只是这味儿有点不太对。 京剧流派多,豫剧也同样,如什么祥府调、西府调等等。 都不知肖白珠唱豫剧是什么风格,现下她浅显的模仿着某位梅派大家所唱的穆桂英,越听越觉得奇怪。 而从肖白珠的沉稳的气息中是能听出她有唱功,只是这感觉,差了太多的韵味儿。 且往白的说,她唱的这段本该振奋人心的选段,不好听。 不过再看肖白珠的台风还是很棒,虞沁也看的专心。 谁知肖白珠刚唱过一段时,叶珺站起身,拿起话筒很凶的喊了句:“停!” 刚准备走云步的肖白珠被吓的一哆嗦,僵住了,同时伴奏停止。 整个空间里,只有远处观众席随之出现的议论声。 肖白珠缓了片刻,似回了神,嘴唇颤动,声音带颤的说:“老师……” 她应该是想问,为什么让她半路停下。 但她话还没说出,叶珺一副生了气的样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唱京剧?” 肖白珠喉骨动了动:“俺……” 叶珺虽美,但生了气那长眸一敛,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这种紧张的氛围和叶珺带来的压力,让肖白珠怕的肩膀都开始抖了:“我……我觉得,大家比起豫剧,更愿意听京剧。” 她话音刚落。 叶珺言语里的怒意更甚:“他们告诉你他们比起豫剧更愿意听京剧的?” “没……没有……” 肖白珠如此害怕,叶珺不但没有缓和,还生气的拍响了桌子,“我之前说什么了,嗯?” “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想省事儿,就趁早滚蛋!” 肖白珠被叶珺骂哭了。 虞沁不太明白。 即便肖白珠没有唱自己所学的豫剧,这段京剧唱的不是太好听,但也没那么糟糕啊。 她的台风、表情、动作的拿捏是真的好,叶珺干嘛这么生气? 还是说,他讨厌肖白珠,所以如此给她找难堪。 再想想之前那个香香那般光明正大的欺负肖白珠,会不会是那女人看出叶珺讨厌肖白珠,才会放肆? 就虞沁如此猜测时。 叶珺全然不顾肖白珠的眼泪,又凶道:“如果京剧那么好唱,如果每个戏种都那么好唱,有副嗓子就能唱……今儿个在这儿的所有人都能成角儿了!” “你豫剧班儿的老师今儿个在这儿唱三分钟的豫剧,都比你们一群人在这儿唱一礼拜的京剧值的掌声多!” 这话没错。 再小众的艺术,只要功夫到了,就不愁没人欣赏。 相反,不够努力,做再流行的事儿,也只能是条被平庸淹没的咸鱼。 “三分钟,收拾收拾眼泪,唱你的豫剧!” 叶珺凶过这一句,把话筒拍在了桌面上,整个空间先是一道划耳膜的噪音后,后台乐队,奏响了豫州梆子。 103 我害怕你 当击乐器打出强烈的节奏感,其中又隐藏浑厚的震鼓声时…… 虞沁都跟着心情略有澎湃了。 似乎在这擂鼓中能看到穆桂英提枪上马。 她还是喜欢听北方的梆子戏的。 大气、雄厚,极符合那个风吹黄土的广地。 肖白珠就在这样熟悉的伴奏里,赶忙抬起头,眼珠子转的那叫一个飞快,把眼泪给转掉了。 就这一个动作,让虞沁心生佩服。 唱戏如果想要拥极为有灵气的眼神,平时少不了练眼睛的功。 肖白珠那眼睛,一看就是数年才能练就的。 表情整理好之后,她眼眸一瞪,姿态一立,起范儿了。 随后,虞沁所熟悉的那句唱词儿,由肖白珠唱出—— 「辕门外那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走出来我保国臣。」 豫剧铿锵大气,抑扬有度,且咬字有力,更容易表达人物内心的情感。 随着肖白珠进入她所擅长的领域,虞沁觉得,她之前把叶珺想错了。 叶珺不是讨厌肖白珠,相反他是个好伯乐。 他识得千里马,最起码他看出了肖白珠在唱豫剧上,是一匹千里马。 肖白珠之前唱京剧真的奇奇怪怪,现在被叶珺凶着唱了豫剧,她就像解开了封印。 尤其是她平时说普通话中那浓郁的豫州味儿,带到这戏腔里,就是她肖氏唱腔的韵味儿! 尤其是节奏突然加快,肖白珠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有劲儿。 虞沁又看了看叶珺,他的眉头舒展了,眼睛微微眯起,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更甚者,之前有些来这里目的不单纯的“观众”唐月和关倩等人,也突然被肖白珠那敞亮有力的唱腔带了进入,一脸惊呆的样子。 所有人,都在看她唱。 所有人。 就连在忙工作的黎清川都放下了手里的事儿。 豫剧时而生动活泼,更像对着人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就在肖白珠一秀翎子功,眼珠一转,小表情换了换时,虞沁恰巧看到叶珺眯着眼轻轻的笑了。 就那么一下,如清风悄悄过境的捉摸不住。 但那一笑可真宠溺啊。 心思细腻而敏感的虞沁这时又有了一个不得了的猜测。 六分钟过去后,肖白珠唱完了。 空气里先是沉寂,随后是剧烈的掌声。 叶珺又恢复了他冷淡的神情,拿起话筒,说:“你入学两个月,第一次听你唱……” 唱的时候认真归认真,叶珺一说话,肖白珠眼泪又扑簌簌的下来了。 叶珺一愣,转了话锋:“又哭什么?” 他都把肖白珠的普通话吓标准了:“老师,我害怕你……” 这轮到叶珺愣住了。 他抬起手捋了一把头发,略有点无奈:“我吃不了你。” 肖白珠下了眨眼睛没有说话,而是冲叶珺弯腰四十五度狠狠鞠了个躬。 然后她盔头上的翎子和绒球又掉了,她又连忙去捡。 叶珺看着这略有狼狈的一幕,眉梢挑了挑,道:“下去收拾吧,下一位。” 他没有评价。 肖白珠小跑回后台,看到虞沁在最前面等着,她坑了一声比在台上哭的更厉害了。 虞沁拉着她躲开其他同学往卫生间去着并安慰:“别哭别哭,不当回事儿,他叶珺说的就是个屁,嗯?” 肖白珠摇头,还是止不住泪:“我的戏服在叶珺老师面前坏了……” 虞沁不懂了:“这有什么啊?” “从馍那件事发生后,我就特怕在叶珺老师面前出错,我特别怕给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坏印象……” 104 我不配 虞沁轻抚她的肩膀,继续安慰:“没有没有,后来你回到你的主场,唱的太有味儿了,很棒!” “再说了,就是真出了错,干嘛怕给他留下坏印象,又不是喜欢他,或是对他有所图。” 肖白珠顿了顿,油彩下看不出她的真实脸色,但瞧她耳朵红了。 肖白珠连忙摆手,急急忙忙反驳:“虞沁同学,可不敢乱说,我哪敢喜欢叶珺老师!” 虞沁蹙眉:“这有什么,这学校肯定好多人喜欢他吧?而且,如果他对你不重要,你何必在意他的看法呢?” 说到这里,她眯起眼睛贼贼一笑:“如果你在意的是全体异性的看法,你也不会单独拎出老师来说啊,嗯?” 肖白珠垂下头:“我不知道,我清楚我不敢喜欢叶老师,也不能。” 虞沁追问:“为什么不能,大学生都能结婚了,为啥不能喜欢叶珺?” 肖白珠:“我不配。” 在这平仄标标准准的三个字,被肖白珠非常果断的说出后,虞沁先是愣怔,而后内心蔓延出一阵顿疼。 经历了大悲大落,纠结过傅之恒和黎清川,她能理解肖白珠的心情。 肖白珠许是觉得这几句话太囫囵了,怕虞沁不懂,又很实在的对她多说了些: “老师的女粉丝们又有钱又漂亮又有气质,还变着花样给老师送礼物,就这老师都看不上她们,俺这乡下来的,而且俺先前辍学了好几年,要不是对口升学,俺没机会上大学,一辈子没文化。” 虞沁道:“别这么说自己,你现在不上大学了吗,未来有无限的可能,不要妄自菲薄!” 肖白珠还是叹气,“也不是妄自菲薄,也有俺自己的真情实感。” 虞沁:“怎么说?” “俺……我入学报道,是叶珺老师接待的,我当时穿的可土气,开学前忙着打点奶***发都三天没洗,铺盖还是用化肥袋子装过来的,我就这样,突然看到叶珺老师出现在我跟前。” “虞沁同学,我从没见过老师那么好看的人啊,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 “我当时都不会说话了,老师还直直盯着我看,表情可冷可冷,然后老师问我是不是肖白珠,同样来报道的同学听到我的名字就笑了,问我是不是小白猪,那一瞬间,我就像大庭广众之下被看光一样,屈辱难受,就更说不出来话,老师肯定觉得我愚钝,就走了,换了个女老师过来。” “老师走了后我心情低落还奇怪,我不在乎笑话我名字的同学怎么看我,我却怕老师嫌弃我,低看我,后来我就老想找机会和老师说话,但又怕和他说话再出错,最后还是鼓起过勇气向他提问,结果被凶了,我就变得更怕和他说话,但依旧不甘心这样,还是想改变我留给他的印象……” “我刚才以为我唱好豫剧,会给老师一点点好的印象,可我衣服坏了,我心里太难受了……唉……” 人和人相处,有时候就像照镜子。 肖白珠懵懂对叶珺这比较特殊的感觉,但虞沁却马上联想到了她之前怕在黎清川面前露出狼狈模样的心情,和肖白珠所说的感受,一模一样。 105 发挥正常水平就行 虞沁笑了笑:“你想多了,如果老师因为你的衣着和胆怯而低看你,那只能证明他人品有问题,咱还看不起他呢!” 肖白珠按了按泪:“也是,我也不想打娘胎出来就是个穷孩子啊!” “放心吧,你唱的时候,我看见老师笑了,应该对你后来的表演是满意的!” “你也看见老师笑了?这么说我刚才在台上,不是看错了?” 肖白珠听到她也说叶珺笑了时,眼睛又放亮了,又变的像特别美可以盖过银河的星星。 “没有看错,他真笑了!” 虞沁确认后,肖白珠瞪了瞪眼睛,破涕为笑。 虞沁唏嘘了,这姐姐,怕不是个才情窦初开的主儿吧? 说说话话,肖白珠心情好了,她们上了个厕所,帮肖白珠换掉戏服就回去了。 回去正好看到四号唱完,叶珺又凶巴巴的在给意见。 但倒是比训肖白珠轻的多。 而且叶珺态度虽一直不好,但他的点评却是非常一针见血。 可肖白珠又不开心了,因为叶珺没点评她。 虞沁吃午饭的时候在网上搜了搜叶珺,伶界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从小领悟戏曲的魅力后,还成了个戏痴,容不得人亵渎戏曲,更是从小吃得了苦中苦,才在仅25岁的年纪,就已成角儿。 一般这种痴迷一件事情的人都比较冷傲、孤僻,这也难怪叶珺为人低调,处事认真,对一个考核,看的如此重要。 考核进行了五分之一时,江昂突然出现在后台,找虞沁。 虞沁出去还没问什么情况,就见江昂打开带过来的皮箱子,从里面拿出一项层层叠加的璎珞,带在了虞沁脖子上。 “太太,这是爷让我给您送来的,爷说太太头一次开嗓唱京剧,在您和他那儿,得隆重些。” 虞沁还没感动,也没来得及问问这是啥璎珞,江昂就火急火燎的走了。 之后,在那些无心看表演的人打盹儿过三轮后,到虞沁上场了。 不知是否是她的扮相的确太过华丽,全场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听她开嗓。 就连自肖白珠以后又懒懒靠着椅背听戏的叶珺也直起了身。 虞沁之前发现同学们对这次考核是一半在意,一半不在意,问了问肖白珠,明白考核成绩是挂钩奖学金,虞沁也便觉得平常了。 今日,她就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行。 伴奏响起,整体观众表情没变都静静等待她开嗓,但叶珺听出是梨花颂后,表情又不好看了。 梨花颂较京剧选段、折子戏这些出了圈儿,因有不少歌手在综艺上唱过,的确好听。 虞沁嗓子是程老先生听过的,自然是不怕当下那些老师失望。 只是很多人没想到的是,她的嗓子过于好听了些。 约么黄鹂一般的歌喉,就是她那般。 气虞沁夺了黎清川的关倩、总和虞沁比较的唐月,见虞沁能唱的那么好,怨妒写满了整张脸。 只是,内行看她的表演,不单单只听她的嗓子。 她唱的中央,除了出了几下兰花指,就没其他动作了。 但外行不懂啊。 尤其是跟着她扬言看她出丑的黎素贤,对她的好感油然而上。 她唱完,黎素贤很大方的鼓起了掌。 台上的虞沁看到第一个捧场的是小妹,觉得比黎清川捧场还开心。 只不过…… 叶珺又拿起了话筒,冷冷淡淡的说:“那么好看的戏服加身,就唱了一首梨花颂……下次考核认真准备准备。” 106 剥下她的贵妃服制,打入天牢 说完,他放下话筒,拿起笔在自己面前的表格上随手一画。 看样子,他是给虞沁打分了。 就在叶珺还没说下一个上台时,那些过来就是想找虞沁麻烦的人,及时行动了。 先是有人拿出了一大喇叭,大喊了句:“这不是裴都杀人夫妇的女儿虞沁吗!” 当这个头一旦开启…… “我说台上那个人怎么面熟,她就是裴都恶魔虞显允的女儿?” “她父亲毁掉的家庭现在还走不出悲伤,她竟然在这里唱戏!” “不要脸,你唱戏简直是侮辱国粹!” “滚下来!” 后台,所有的学生都一脸愕然的看着虞沁,包括肖白珠在内。 台下,一下子全乱了套,老师们想要管控,但叶珺却示意他们稳住,然后他默默拿出手机,拨了妖妖灵。 闹事儿群众没人注意到叶珺的举动,他们看老师领导们无动于衷,以为他们也痛恨杀人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此叫嚣声更放肆了。 黎清川也没有动静,只是眉头紧锁,瞧着台上虞沁的反应。 而虞沁对这些谩骂并没什么反应。 当初她父母案件全国公开后,她挨了多少打了,现在何惧难听话? 她只是生日这些臭蛆影响了后面同学的考核。 麦没关,她回怼道:“我父母家庭已经为我父母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我虞沁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站在这里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相反你们自以为站在我的对立面就是正义,但却真正的像臭蛆一样弄脏了别人的课堂,是真的恶心!” 许是臭蛆二字戳痛了唐月。 本来退居二线,看自己人闹的她坐不住了,猛的起身,尖着嗓子喊:“你血口喷人!” “你这种被人包养,私生活混乱,靠出卖身体又有的学上的臭女表子才是臭蛆,必须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 虞沁不恼,还冷冷一笑:“造谣可是犯法的!” 唐月依旧喊:“你不是靠卖,那你身上的新戏服怎么来的!能看的出来你头上那都是真玉!你家里财产全部充公,你怎么可能买得起!” 唐月话音刚落,观众里突然吃到大瓜的其他群众,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了一句:“剥下她的贵妃服制,打入天牢!” 这明明是一句玩笑话,是某部古装剧里的经典台词。 谁知之前吃了亏的米娅激动的站起身道:“女表子不配穿衣服,她不是愿意卖吗,把她的衣服扒了!” 她更是说完,就拉着身边的秦少飞往台上跑。 关倩和唐月看他们来的二三十个人都出动了,也起来加入了进去。 之前黎素贤稳着看情况是以为哥哥要出手,可都这样了,黎清川还不出手,她坐不住了,便跑到了黎清川身边。 “哥,你怎么没动静啊,看样子虞沁要挨打啊!” 黎清川面容冷肆,幽幽的对黎素贤道:“天助沁儿把杂碎一块儿收拾,我何必拦着……” 黎素贤:“什么意思?” “沁儿身上,戴着一项宋朝璎珞……” 黎素贤一愣,那些人如果把那项璎珞弄坏的话,也是犯法。 黎素贤再看台上,虞沁因抵不住一群如恶狗扑食的对家,头上的凤冠已经被人摘掉扔了。 唐月正红着眼和兴奋的米娅一起拉拽她脖子上的璎珞…… 107 你不怕我报复? 黎素贤见状,道:“虞沁她登台唱个戏,你都给她戴个大古董,你说,那群疯狗闹事儿,是不是你策划的?” “你嫂嫂真要求我收拾那些人,我犯得着牺牲古董?” 黎清川的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明显已经生气了。 江昂给虞沁送璎珞时说的话是一比一复述了黎清川的交代。 爷是真心想给老婆首次登台的礼物的,他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儿。 只是观察着那群人要打着“正义”的幌子欺负虞沁,他沉住气不出手,只是想给那些人作死的时间而已。 黎素贤不说话了,她拿起手机对准了舞台。 若说虞沁抵不住这些恶狗,其实不过是她抬手遮住了脸,在保证脸部不会受伤的前提下,根本就没反抗。 因她看见黎素贤到了黎清川身边,还在录视频。 如果黎清川会保护她,但现在没站出来阻止,而是在背后默默拍视频,虞沁能想到,可能她老公是在收集她被欺负的证据。 经历过家族变故后,虞沁明白,想要和某些人的过节彻底落下帷幕,还手不管用,法律是人最有力的武器。 她瞧了瞧身上被江昂戴上的璎珞,虽江昂没说明这是什么饰品,但她先前研究了下,这玩意儿不是现代工匠所做,又从万侯爷手里而来,怕是古董。 眼睛瞄到唐月和米娅已经把璎珞的项圈扯变形,玉的装饰品有几处掉落摔碎,她提起嗓子,道:“喂,唐月,我这东西可不便宜,你是买不到的,你给我扯坏了你可赔不上!” 虞沁的声音,通过腮边的麦,传遍了现场各个角落。 黎素贤听此,表情逐渐兴奋:“老哥,虞沁是真聪明,她肯定也想到怎么治那群疯狗了……不过,那副璎珞是你的私有物,还是你从什么老教授那儿暂时拿的?” 黎清川瞥她一眼,冷冷道:“两者并无区别。前者,那群人是毁坏他人财物,后者,是毁坏国家文物……” 说着,他站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江昂的电话,“联系警察局和我的律师团,我送给沁儿的宋朝璎珞,被人故意毁坏了。” 而现在唐月还觉得自己同伴多,认为她们现在是绝对的正义,是为民除害。 她斜着眼,更加用力的和人一起扯着璎珞,她们用力之大,把虞沁的脖子都膈出了淤痕。 没半分钟,只听嘎嘣一下,璎珞断了。 璎珞上宝石和玉珠洒落了一地。 届时,唐月才心满意足的和米娅互递一个胜利的眼神,狠狠地道:“我买不起的东西你虞沁能买得起?你带过的东西都脏,我们这是在为民处理垃圾!” 虞沁瞧着她们得意的嘴脸,不气不恼:“唐月,你知道我是不吃亏的主儿,你不怕我报复?” “你报复?”唐雨笑出了声,左右看看围着虞沁的同伴们,随即一群人爆发出嘲讽的笑。 “虞沁啊虞沁,你知道社会上现在有多少人不希望你好过吗,你是虞显允女儿的事一旦在帝都传出去,你在这里的处境,就是在裴都的处境!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算你被黎清川包养又怎样,他能掌控得了人民群众吗!” 108 叫全名生分,要叫老公 “我们现在又没群殴你,只是因为你侮辱国粹要脱下你的戏服而已,我们不是做坏事!” 末了她又抵在虞沁耳边,放小声音道:“而且你没发现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老师都没什么反应吗,那是因为有我们关倩姐在,关倩你知道吗,那是黎清川父母心目中最佳儿媳人选,和黎家门当户对,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没有关倩在,你们老师知道你的背景,肯定也是厌恶你的!” 虞沁也笑出了声,目光鄙夷:“别在这儿狗仗人势了,你们弄坏我五十万的戏服,和我的贵重饰品,犯了故意毁坏他人财物罪啊,傻子们!” 说完,她这才伸手,一把拉过了米娅。 米娅上次被她打怕了,这次下意识一哆嗦,虞沁出手很快,她的巴掌,慢慢的清脆的在米娅的脸上拍了拍:“就你还大学霸呢,我看你是法盲吧!” “还是说,你们是觉得杀人犯的女儿报警,警察不受理?” 她话音一落,那些人全都愣住了。 虞沁冷起眼眸,扫了那群人一眼,动了动腮边的麦,冲着台下喊:“黎清川,帮我报警!” 这会儿,还要提一个人,就是关倩。 她之前虽和唐月一起上了台,但她只是怂恿唐月去行动,她自己则站在旁边拿起手机拍了起来,偶尔附和旁人讽刺虞沁一句。 终究她是有所顾虑的。 当下她突然听虞沁喊了一句“黎清川”,人猛的一震,朝台下看去。 黎清川带着黎素贤已经走到了台下,“媳妇儿受委屈了,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 顿了顿,他瞧虞沁坦坦荡荡并无受委屈的模样,唇角终于展露笑意,又补充道:“还有,叫全名生分,要叫老公。” “咚。” 关倩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 警察到了:“报警的是哪位?” 已然看了好大一会儿热闹的叶珺这才缓缓起身,“是我,有人在我们的课堂捣乱,欺负我们的学生。” 唐月等人傻眼。 警察叔叔们震住了闹剧,而此刻的虞沁,那套漂亮的戏服已经被毁坏,甚至连里头的水衣彩裤都被人扯破了。 这时候,突然一个小身影从后台冲了上去。 是肖白珠带着她的外套跑到了虞沁身边,然后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最后的结局,就是虞沁因为这些人,又一次坐在了筒子里喝茶。 而上次是景恬陪伴她,这次是肖白珠没搞清楚状况,警察叔叔指着台上说了一句“都跟我们走一趟”,她这个局外人也就傻乎乎的跟着去了。 当这对儿新朋友坐在一辆警车上时,肖白珠问虞沁道:“之前裴都犯了大罪的有钱人,是你的父母亲?” 虞沁少有自卑,也不会因为这些事不敢抬头,她很凛然的点头:“是。” 肖白珠的表情变的复杂,她小心的看了看虞沁的表情,然后说:“之前俺们镇,也出了个杀人犯。” “是吗?”虞沁看着窗外应道。 “那个人年轻时是个街痞子,老干些偷抢的事儿,案底很多……后来他老母以死威胁他干点正事,他这才找了份正经事做,后来还娶了媳妇儿。” “然后呢?” 109 我也是好人,你可以相信我 “他有了媳妇儿后,生了两个闺女,在俺们那儿,重男轻女可严重,每家每户都必须生个儿子,他不犯事儿了,却开始怨媳妇儿生不出儿子了,就每天打媳妇儿,还醺酒……后来,他喝多酒回了家就把自己媳妇儿打死了,然后他的邻居看到了报了警,他怕被警察捉住把他枪毙了,就把邻居也杀了。” 听到这里,虞沁回过了头。 肖白珠继续讲:“那个人很可恶,但是他的两个闺女很好,从小做家务做农活,上学成绩也很好,她们家那么穷,有一次她们捡了个钱包,还是交公了,她们和她们的爸爸很不一样,可是呢……” “因为她们爸爸杀了人,她们也遭了罪,所有人都说她们俩是杀人犯的闺女,身上流着罪犯的血,然后就很多人,打着她们爸爸的过错欺负她们,有的人在其他地方受了气,也在她们身上撒气,这行为和她们的爸爸有什么区别!” “可因为她们没有人撑腰,别人就能随意欺负,也没人替她们主持公道,其中的姐姐还被亲戚强嫁给了山个落落里的老光棍,说是嫁,其实就是卖,彩礼要了十万就给了姐姐一千块,老光棍没看到陪嫁,就往死里打姐姐出气。” 听到这里,虞沁死死攥住了彩裤,这情况多么的熟悉啊,她之前不差点被亲戚给卖了吗。 “姐姐被强嫁的那天,拿出五百给了妹妹,让妹妹跑了,后来我们镇上再也没有听到妹妹的消息,然后姐姐给老光棍生了个儿子,她月子里出疹子,被老光棍扔在医院看病,她就找机会也跑了。” “跑的好啊。”虞沁说,“不然姐妹俩的人生,都要因为不成器的父亲被人强行毁尽。” “是啊。”肖白珠看着虞沁说,“俺奶奶说,有些人虽然流着一样的血,但不能叫一家人,可能是上辈子有什么恩怨,所以这辈子才要转生成一家人报恩或者要债。等情怨还完了,亲情也就尽了,虽是血缘亲人,也要注定成过路人。” 这个观点,引起了虞沁的兴趣,“你奶奶,说的还挺好的。” 肖白珠笑了,她的脸圆润润的,一双桃花眼还大大的,笑起来很可爱,“我和我亲生父母就是这样,所以啊虞沁同学,你父母的德行如何代表不了你,你父母犯下的罪,不是已经用命还了吗,所以那群人欺负你,是她们的错,你可不要怕啊!” 虞沁突然就哽咽了一下。 她转头,眼睛灵活的往上一看,藏住眼泪,呼口气道:“我不怕,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嗯?你是说那个叫你媳妇儿的人吗?” “嗯,有他。”虞沁冲着肖白珠笑,“这不还有你也陪着我吗,所以我怕什么。” 肖白珠笑的不好意思了,“你帮过我,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你可以相信我。” 虞沁没再说话了,她伸手主动握住了肖白珠的手。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人欺负误解不会有什么情绪起伏,反而别人对她表露了些关怀,她就老想哭。 等车到了警局,黎清川和黎素贤已经站在车外等她们了。 肖白珠从车里出来,瞧见这男人也是贼好看,这才不免好奇了下:“虞沁同学,这是你的谁啊? 110 别挑战一个男人的真爱 她向黎清川弯了弯眼梢,道:“白珠同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黎清川。” 肖白珠惊呆了:“老公?你都结婚了?!” “我20岁了,符合国家法定啊,大学校园恋爱自由,结婚也没什么的啦!” 说完,她又对黎清川道:“这我同学肖白珠。” 黎清川颔首,“我们进去吧。” 这件事,进展很简单。 因为是唐月等人主动找事。 而且,因为米娅是网红,他们闹事时观众席早有人拍视频传到了网络平台,引起了热度和网友转发讨论。 当黎清川和虞沁的婚姻事实拿出来,直接坐实了唐月等人对虞沁被包养的造谣及毁谤,要负刑事责任。 然后,证据确凿了唐月、米娅在秦少飞以及其他几人的协助下强脱虞沁戏服、毁坏她的凤冠。 根据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的规定,造成公私财物损失五千元以上的,应予立案追诉。 再继续,黎清川拿出了所送虞沁璎珞的购买文书,是去年他以一千万的高价从国外某商人手中买回来的宋朝文物,经过一年的市场变动,这件文物的价格现在还会往上翻。 根据刑法规定,故意毁坏他人财产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些罪行叠加下来,唐月米娅秦少飞等七人直接扣押拘留。 关倩因犹豫,躲过了一劫。 当关倩又一次和黎清川单独站在一起时,她没了先前的爱慕崇拜,满眼里都是怯意。 尤其是,在唐月等人被带走时,黎清川幽幽的对负责人道:“都是些父母没教好的孩子,好生照顾。” 他这个好生照顾,令人胆寒。 “清川哥……”最终,关倩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你和虞沁结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和你无关。”黎清川冷言,而后他抬起手,手指抵在了关倩脑门上,接而他噙着怒意,字字珠玑:“别挑战一个男人的真爱,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手指微微用力,关倩朝后倒退了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黎清川后面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的灵魂。 然后黎素贤跳过来,蹲在了她面前,抬手她帮关倩整理着额前粘在汗液上的碎发,也说: “关倩姐姐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哥哥好久了,可感情是玄学啊,他就是喜欢虞沁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你搞臭虞沁的名声或者欺负她,我哥哥就会改变心意的,毕竟她父母犯了多少错事儿,谁也没我家的两个哥哥清楚啊!” “但是有个道理,你得明白,人但凡跌入泥潭,都是她不自量力毫无自知之明,自己作进去的。但你现在还没摔进去,所以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回家去吧,嗯?” 出了这事儿,肖白珠和虞沁不仅对彼此没有产生偏见,反而觉得这新拥有的友情更进了一步。 晚八点,黎清川带三个丫头吃过晚饭,虞沁开着黎素贤的车,亲自送肖白珠回了学校。 之前她们从班长那儿了解到考核后来继续进行了并顺利完成,但肖白珠的戏服还在后台化妆间放着,她得去拿一趟。 111 牡丹亭 晚上的艺术中心,空无一人,针落有声。 她们二人在偌大的艺术中心弯弯绕绕,忽然听到有人在唱戏。 还不知此人在唱何种剧目,但只是听这声音和腔调,便能感觉此人喉清韵雅,遏云绕梁,闻之心头不禁萌起层层愉悦,能唱到如此飘渺如梦的程度,可见此人功力深厚。 两人站定脚步侧耳倾听,细听虞沁听了出来,是昆曲儿。 那人正在吟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是昆曲《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 而声音,就来自她们下午呆过的化妆间那个方向。 肖白珠怕她们讲话声打断这极秒的声音,很小声的对虞沁道:“这是昆曲吧,我从不知昆曲班有这样优秀的学生,唱的这样好听,还这么努力,现在还在这里练嗓。” 虞沁点头:“我们悄悄过去看看。” 达成默契,两人蹑手蹑脚顺着声音往处去,越走越近后,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她们的化妆间传来的。 两人又忽视一眼,直接去往化妆间。 化妆间门微掩,两人蹑手蹑脚,隐藏脚步声到了门口,往内探,而后大为震惊。 见叶珺,身着白衣长身玉立在化妆镜前。 他一手拿着肖白珠的七星额子,一手那修长的手指捏一枚绣花针,正在帮她缝补先前掉下来的绒球,动作娴熟到怕是许多女人家都比不上。 极秒的曲儿就是从他喉骨发出,但却不见他用力吟唱,甚至都不见他嘴唇大幅度张合,但能瞧见他突出的喉结上下蠕动。 肖白珠瞪大双眼,满脸震愕,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她怎么敢想叶珺老师在亲手帮她缝补戏服! 老师看起来那样凶,竟然还会做缝补这样极温柔的事! 更甚者,早闻老师年幼是学乾旦的,但后来他经历倒仓改唱小生了啊,不曾想,他即便如此,还能把旦行唱的如此之妙。 虞沁明白为何伶界说他是奇才了,也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唱小生的能来当所有班的老师了。 突然。 声音戛然而止。 并时叶珺回头看向了门口。 虞沁和肖白珠眼睛默契的一瞪圆,随即叶珺开口道:“回来了?” 她们俩这才不好意思的推门进去,“老师晚上好。” “嗯。” 叶珺应着,手里还在继续着缝补的活,又瞧肖白珠一眼,道:“马上就好了。” 肖白珠此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搅着手指,又以眼神向虞沁求助了下,最后还是靠自己回应:“谢谢老师。” “基本功很扎实,嗓子也够琢磨,跟着老师多学些技巧,会唱的更好,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缺乏自信。” 他突然说的毫无主语,肖白珠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对她的评价,又连忙鞠躬,“我会努力!” 然后,叶珺又瞧了瞧虞沁:“考核比较敷衍,放不开,神态功架像是模仿三流旦角儿,毫无圈点之处,但胜在腔稳、戏服精致、身子骨轻盈,明儿个讲霸王别姬那出戏,好好听,好好学。” 虞沁大震,这叶珺眼神也太毒了,把她模仿小戏班子的演员都能看出来。 “老师,那出戏是您讲吗?”她问。 “嗯。” 112 老师不可怕 “刚才您唱的是牡丹亭吧,真好听,您就是倒仓了继续唱青衣也会成角儿,为什么要改唱小生呢?” 虞沁倒是比肖白珠大胆和无畏,她有什么好奇的,就大大方方的问了。 但叶珺听了如此问题,却是幽幽扬唇轻笑一下,没做回答。 接而他走到肖白珠跟前,把绣花针往自己胸口一别,把戏服交给了她:“回去休息吧……老师,不可怕。” 还不等肖白珠反应,他已侧身而过,离开了。 肖白珠瞧着手里的戏服,不只是盔头上破损的几处被叶珺补好了,就是戏服上有脱线的地方,叶珺竟然也用同颜色的线给她找补的看不出一丝缝补过的迹象。 这也太手巧了,她还是自小做着缝补的活计,如今都自愧不如。 她失神时,虞沁撞了撞肖白珠,眼眸眯起,在她耳边说:“我觉得,叶珺老师有点喜欢你……” 肖白珠表情微动,回过神瞧着虞沁,只是那眼珠子饱含太多情绪的颤动着,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艺术中心和学生公寓有老远儿的距离,虞沁也开车把肖白珠送到了楼下。 晚上学校热闹的地方自然是公寓楼的门口。 骚包粉色大牛已经够惹眼了,当虞沁下车同肖白珠告别时,很敏锐的发现周围看见她的过往学生眼神不对劲。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怕是今下午的闹剧在学校已经传开,虞显允的女儿来了戏剧学院,定是全校都知道的消息了。 而虞沁对此早就免疫,何况她重新上学是为了日后能去国外参加比赛去演出,不是来和人打澄清名节的战争的,能认识肖白珠这个新朋友,她觉得自己运气已经够好了。 经历过从天堂到地狱的虞沁,现在浑身长满了刺,她不会再向从前那样认为,主动朝她走来的人带着温暖,她心底对陌生人有的只是抵触。 她准备走的时候,恰巧看到同专业的几个女同学正从外面回来,她们和肖白珠打了声招呼后,又看向了虞沁。 虞沁冷着脸,打算视而不见的。 不想,几个姑娘最前面的那位,突然对虞沁说:“虞沁同学要回去了?” 虞沁一愣,“嗯。” “路上注意安全。” 嗯? 虞沁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再看那些同学脸上干净友善的笑容,虞沁冰冷的眼眸逐步扩大,鼻头和眼眶悄然酸涩。 她冲她们扬了扬唇,“嗯,晚安,明天课上见。” 晚上睡前。 虞沁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在一旁换睡衣的黎清川。 甚至黎清川换好过来坐在了她跟前,她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脸颊有了丝丝痛感,她回过神,见黎清川正rua着她的脸。 男人微蹙着眉,关心道:“想什么呢?” “黎清川……” 虞沁呆呆的叫了他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嗯?” 她又呆了会儿,良久后,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黎清川的手。 “黎清川……” 突然小丫头颇有了些撒娇的感觉。 爷受宠若惊了,“怎么了这是?” 虞沁吸了吸鼻子:冲他咧嘴笑了笑,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看来,丫头心里有事儿。 他歪头,“好啊。” 113 因为你是虞沁 虞沁又用了几分力气握着他的手,然后轻轻哼唱,“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 唱到这里,她哽咽,咳嗽了一声,眼泪猛然蓄在眼眶,打着转。 “黎清川,一开始我以为我活不成了,你救了我后,我又以为我会被社会性死亡,可能出去当个服务生,都会被人认出来把我拒之门外,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怎么就能遇到你呢?” “晚上去了趟学校怎么就突然又多愁善感了?” 虞沁努了努嘴,又摇摇头,“不是,是晚上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专业的几个同学都和我打招呼了。” 爷秒懂其中含义,她是因为同学没有因为她所背负的身世而嫌她,感动了啊。 爷轻轻的笑,“小丫头,你这不公平,别人给你点温暖,你就回来思考人生,那我都和你结了婚,你怎么不多猜猜我的想法?” “你说过你不在乎我父母干过什么事啊!”虞沁道。 “可是,这也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不是吗?”爷又反问。 嘿,就是啊。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你是虞沁。” 他认真的告诉她,“万物都因缺憾而完美,做好虞沁。” 万物都因缺憾而完美,多动听的话啊。 虞沁认真的点头,然后钻在黎清川怀里,好久没舍得离开。 “黎清川,我以后会一千倍一万倍的对你好,我发誓。” 黎清川又问:“这个对我好,有没有报复过去小虞沁的意思?” 言外之意,他是在暗指,她有没有是介意自己之前对傅之恒过分的好,所以如今在赌气。 “我没那么幼稚!”虞沁反驳,“我失去了很多,我有自信我比你更懂得珍惜眼前人的好吗!” “好好好。” “黎清川,我今次考核应该唱越剧的,晚上碰到了老师,他讲我对考核敷衍,我明明是怕唱错,我现在会的几节京剧都是我自学的!我如果唱越剧,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这么厉害?” “那是!”虞沁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八岁就登台唱越剧呢,要不我给你唱一段?” 未雨轩难得的晚上这般热闹。 晚十点,在这座中式园林水榭,南国小曲儿悠扬:“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似一朵青云刚出岫……” 翌日六点。 黎清川被虞沁吵闹声叫醒。 “黎清川,我得去申请个宿舍,这早上有课的话,我根本睡不醒!” 从未雨轩去学校,车程一个半。 黎清川也没拒绝,还很痛快:“好,我给你张银行卡,你自己去办,先前我很多工作都推到了这个月,我得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 虞沁调皮:“卡才给一张,不打算给我掌握财政大权?” 黎清川不恼反宠:“你掌握了我就掌握了全部。” 帝都虽不似裴都,在路途上可以随时看见宽阔的大海,但虞沁觉得,这座北城,更为的辽阔。 今儿个上午她们的课程是两节大课。 第一节大课在练功房学习剑舞,是所有学生都有,第二节大课就是叶珺讲《霸王别姬》这出戏,还是几个班一起上。 这是因京戏外,其他戏种也有霸王别姬这戏。 114 看了好多次 虞沁走到上课的功房门口时,有了些紧张。 因昨晚同学对她主动施于温暖,她便更加期待和忐忑和同学们相处。 放平心态进去后,见住校的同学们已经早早到来,都把着杆儿在压腿,肖白珠看到她,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还有一分钟就要打铃儿啦!” 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她一边换鞋,一边应:“家离这里有点远,我准备今天住校!” 等换好鞋,她朝肖白珠走去时,见其他同学也看向了她,个个都充满朝气,并洋溢着悦色。 肖白珠从把杆儿上下来,“你要住校?那你和我一个宿舍吧,我来的时候,咱们专业宿舍都满啦,别的专业宿舍不想我过去,我就一个人住了一间宿舍!” “好啊!”能和朋友住一起,虞沁当真是开心,“那中午你陪我去申请一下!” 话都说了这么多了,虞沁这才发现,素面朝天的肖白珠,黑眼圈很明显。 “你昨晚没睡好啊?” 虞沁这样一问,肖白珠的脸颊骤然泛起一抹红晕,她躲躲闪闪:“我昨晚失眠。” 虞沁不问了,甚至有些心虚,不会是她昨天随口一句的“老师有点喜欢你”让她一夜无眠吧? 适时打铃儿了,紧接着代课老师走了进来。 而后上第一节大课,虞沁展露了她的才能。 她打小学习舞蹈,后来又被父亲送去学习过武术,对于剑舞,她能马上领悟,并以自己的风格表演出来。 而肖白珠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有天赋之外,更多的是从小到大,在她爷爷的戏班子里吃苦磨出来的本事。 她们俩都被老师点名夸奖了一番,肖白珠很开心。 不过她开心了还没半分钟,全身心就投入了紧张中。 谁能想到,叶珺来探课了呢! 听代课老师说她们俩学的比较好,叶珺就让她俩在他面前走一段儿。 虞沁倒是无所谓,可肖白珠掉了链子。 她昨晚的一夜无眠还真是因叶珺的所作所为还有虞沁的那句话,甚至这一系列发展不仅没让她坦然面对叶珺,反而更害怕与叶珺有眼神接触了。 现在还被叶珺抽查功课,她是频频出错。 但今儿个叶珺却没有批评她,反而是掬着一脸的复杂,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 从初见叶珺开始,她就没有一次在叶珺面前有过好的表现,期待在叶珺面前有好的表现,又胆怯害羞与他正面相对,这让她很沮丧且矛盾。 第二节课虽是讲戏,但课中不免老师会做功架示范,所以也是在功房上。 在功房听课,学生们一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墙壁上挂有多媒体,用来投影知识内容。 因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连着上,叶珺进来也没再点名。 虽没点名,但他却一眼看见,坐在最后排的肖白珠脑袋垂的很低很低,翻着自己的笔记本,没抬起来过一次。 但叶珺也没做反应,他打开电脑和讲义,开始进入自己的工作。 “霸王别姬的故事发生在秦朝末年,楚汉相争,韩信命李左军到项羽处诈降,骗项羽进兵……” 虞沁有在好好听课,所以视线也一直在叶珺身上。 而老师讲课看学生时,视线也需要落在某一处,然后虞沁就发现,叶珺看了好多次她身边的肖白珠,而肖白珠只是照着她和另一旁同学的笔记本在抄写,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投影。 115 那您喜欢过人吗 “这才使项羽及部队,在九里山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被困在垓下,项羽难以突围,夜里,汉军在四方,高唱楚歌……” 叶珺讲戏讲的很精细,尤其是讲戏中角色,他会从戏的整个故事,到时代背景,时代所流行的服饰风格都要一一细说,通过多个方面,让学生来深刻理解角色,从而演绎的更加完美。 当然,课堂上,也必须要与通学生们互动,了解学生们的知识储备和他们的想法。 “楚歌,是当时楚地民谣,较著名的楚歌有项羽的绝命之作《垓下歌》,你们知道《垓下歌》的内容吗?” 当他这话说完,底下马上有男同学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叶珺点头,“这首词篇幅虽短小,但却把项羽被汉军包围中的怨愤和无奈,以及,他知道自己的灭亡难以避免,他的伟大事业将在不久后化为一旦,他没有悔恨自己被诓,也没有对事业的留恋,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挚爱,虞姬的未来。” 这段话落下,同学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班级里,唯一的姓虞的同学——虞沁。 似乎每个地方的每个学堂,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课堂上,老师讲到什么人物的名字和班级里哪个同学名字相像,然后那个同学在该课堂上就会备受关注,大概率还会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虞沁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听叶珺讲。 “在生死之间,骁勇的西楚霸王用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包含了他对虞姬深沉而刻骨铭心的爱意。” 顿了顿,叶珺又说,“霸王别姬这个故事里的主要人物是虞姬和项羽,其中虞姬的演绎更为重要,要想把虞姬表演好,就得充分理解虞姬的内心……” “项羽除却西楚霸王的身份,还有什么魅力,让她心甘情愿跟随他颠沛流离征战四方,甚至最后愿自刎追随项羽,从生到死,从一而终。” 叶珺说话很轻,但他所说的数个关键内容,却让虞沁心脏读秒,跳动剧烈。 除却西楚霸王的身份,还有什么魅力; 从生到死; 从一而终。 叶珺又说:“你们,有多少人有过恋爱史,谈过恋爱应该对虞姬和项羽的感情会有深刻的感悟和理解。” 话毕,叶珺又瞄了肖白珠一眼,丫头还是低着个头,甚至手里都没了动静,像是被他的课无聊到睡着了。 不过紧接着,有男孩子笑着对叶珺道:“老师,您有没有恋爱史啊,您对他们的爱情怎么看?” 叶珺不比他们大几岁,专业里的男生都把叶珺当很优秀的哥哥一样看待。 叶珺一愣,没想到学生们会把话题扔给他。 而肖白珠到底没睡着,她听到这个的时候,抬了抬头,但又低下了。 见叶珺轻轻勾笑,道:“没有,所以才问你们。” “老师您这么帅这么优秀都没谈过恋爱,我们这些穷小子更没女孩子喜欢了!” 叶珺回:“没人喜欢,和喜欢一个人,不冲突。” 学生又问:“那您喜欢过人吗?” 叶珺眯起眼睛,目光很明显的投在了肖白珠身上。 116 英雄啊 倏尔,他皱起眉头,表情冷冰冰的,抬高声音道:“肖白珠同学,我的课有那么无聊,你坐着都能睡着?” 此时正期待听叶珺八卦的同学们,看叶珺神色严肃提肖白珠,都下意识觉得,老师在用肖白珠转移话题。 被点了名,肖白珠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猛的摆直了身板,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睡。” 叶珺不依不饶:“那还是我的课无聊,没有睡,也不想听。” 肖白珠唯唯诺诺,但又着着急急:“我听了!” 叶珺挑眉:“那我讲到哪儿了?” 肖白珠正准备答,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极为热烈的视线。 是大家都回头热辣辣的看着她,仿佛在暗示她接着刚才的话题来。 肖白珠明白了,眉头还冒汗了。 “您……您讲到……” 肖白珠看着同学的视线,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决定先不得罪同学,然后私心也好奇叶珺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 于此她说:“您该讲,您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她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不论是男生女生,眼睛里仿佛写着:英雄啊! 叶珺也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是当真被惊的愣了愣。 但瞧姑娘因第一节大课过于努力,到现在脸蛋还红扑扑的,就像红苹果般可可爱爱,他眼眸淡过一抹温柔,说: “如果你好好听老师的课,努力完成布置下的任务,老师就喜欢你。” 闻言,全场一片哗然,叶珺低下了头,先是打开一张梅兰芳大师和杨小楼大师首次出演京剧《霸王别姬》的剧照,又泰然道:“为人师,喜欢听话优秀的学生,像……京剧班的班长。” 全场“喔”的一声,原来还是敷衍啊。 但是唱净角儿,也就是日后定会扮演楚霸王的个头大大的寸头班长,简直受宠若惊。 叶珺瞧着单纯孩子们茫然的脸,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他问肖白珠:“肖白珠同学有没有过恋爱史呢,你对虞姬有什么看法?” 肖白珠鼓了鼓腮帮子,撇下了嘴角:老实巴交的交着家底儿的坦诚说:“我因为是爷爷奶奶抱来的,没有亲生父母撑腰,小时候也没有漂亮衣服穿,哪有男孩子喜欢……” 许是说到伤心处,她方言都出来了:“他们只知道欺负俺!” 她此话一出口,全班都笑了,班里的男孩子们很贴心的安慰她:“不是吧,白同学长这么好看都欺负,那些男生是不是视力不好啊!” 也有女生说:“有的男孩子喜欢一个人就会故意欺负她!” 肖白珠摇头:“不晓得,我以前接触不到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没兴趣接近,一心只想唱好豫剧挣多点钱,不知道谈恋爱是啥样!现在对虞姬,也……也没啥看法。” 叶珺没忍住弯起眉目笑了:“你倒是老实。” 完了,他又扫了所有人一圈,“其他人呢,有没有什么想要表达的。” 虞沁此时有些想说的,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黎清川带他置办行头时,说她扮虞姬最好看。 但是她忍住了。 叶珺看出了说起恋爱这个话题学生们都欲言又止,他道:“七月一号到三号云澜大剧院演出,我们学校要出三台戏,其中一台就是霸王别姬,我留一份作业,想唱虞姬和项羽的同学,写一篇剖析虞姬和项羽感情的文章交给我,我认为写的最好的,定下虞姬和项羽。” 117 隔行如隔山 同学们惊呼。 “老师,这消息闻所未闻啊!” 叶珺认真道:“我现在决定的。” 全班:“……” “那老师,具体唱什么戏种呢?” 叶珺回:“这出戏京剧最知名,就唱京剧。” 肖白珠这时犹犹豫豫小动作的举起了手,叶珺刚看到时,见她“嗖”的一下又放下了。 叶珺这次没当做没看见,他直白问:肖白珠同学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肖白珠抿唇,躲闪摇头后,赶紧把头又垂的很低。 但眼眸里,明显就是藏着一点小心事儿。 叶珺看她如此蹲着她,没再说什么了。 这时虞沁凑近肖白珠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紧接着,虞沁举起了手,道: “老师,那若是唱京剧的话,其他戏种班儿的人如果能赢得名额,怎么办呢?” 虞沁提出这个问题后,肖白珠才抬起头,怯生生犹豫豫的看着他,等着答案。 叶珺视线扫过肖白珠,一改之前考核时的严肃模样,温柔道:“我和杨先生手把手教。” 学生们又是一阵惊呼,就连虞沁都激动的挥了挥小拳头。 叶珺所说的杨先生,应该是杨派传承人杨清,著名的武生演员。 叶珺手指在墙壁上扣了扣,示意大家安静,“没人规定,伶人不能唱专业戏种之外的戏,但是……” “隔行如隔山,老师不建议你们为了短期小目的,随意盲目的学习其他戏种,这样会影响你们对本行技巧的琢磨。” 这话,又是在暗示肖白珠之前唱京剧穆桂英的事儿了。 不过虞沁对叶珺的话倒是深有感触,她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我打小是学越剧的,前段时间决心学京剧,我真的吃了不少苦头,唱着唱着就找不到门道儿了,所以之前考核我都不敢唱京剧,只敢来首简单的梨花颂!” “就是这样。”叶珺回应,“大家要懂得,什么对现阶段的你们,最为重要。” 说过,他继续进行课堂内容: “京剧《霸王别姬》的故事,取材于昆曲《千金记》和《史记·项羽本纪》,我们先剖析一下京剧这出……” “京剧这出戏的核心和重点,莫过于虞姬自刎,虞姬也是整部戏的灵魂,当年梅兰芳大师为了这出戏能呈现最好的舞台,在各个方面都不断改进……” 讲课中,他又瞧见刚才不敢正面问他问题的肖白珠,趁着他讲课的时候,在和周围的人说悄悄话,表情还特别委屈。 再琢磨她的唇齿张合,似乎是在说助学金的事儿。 的确,她的考核如果被他打断,导致不能得个好分数,她没有助学金。 家庭困难的姑娘,需要那笔钱来继续校园生活。 突然。 叶珺的讲课声没有了。 他又大力道的扣了扣墙壁。 全班愣怔,老师讲课讲的好好的,这是突然怎么了? 接着,叶珺说:“我当老师三年,见过不少怕我的学生,但肖白珠同学这么怕的,还头一次遇见。” 肖白珠又一次被叶珺点名,身子都哆嗦了下。 “肖白珠同学,说一下为什么这么怕我?” 118 当模特 当叶珺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后,肖白珠那颗心在胸腔里狠狠地撞啊撞。 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 她怎么说,怕老师嫌弃她;她怎么说,很期待给老师留个好印象,才会倍感压力。 所有学生都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她紧张的舌头都捋不顺了。 好在虞沁机灵,看出她的不适,站出来解围道:“老师,我想可能肖白珠同学是有点恐惧和异性打交道。” “恐惧和异性打交道?”叶珺突然稀奇的笑了,“我好像听豫剧班的班长说,你们唱花脸的男生的脸,都是肖白珠同学勾的?” 虞沁当头一棒,失策了,这事儿她可真不知道。 一时,全场弥漫着奇奇怪怪的氛围。 接着叶珺跳过了那个问题,换了别的说:“昨儿个考核里,除却个别有经验的同学扮相精致漂亮,很多人虽然会画,却画的十分难看,拍红拍不均匀,扫红扫的一边儿大一边儿小,男生也就算了,有些个姑娘眉毛也不知道修一修。” 闻言几个姑娘互相看看,抬手遮住了她们的野生眉。 “粉墨梳妆,和你们日常化妆是一个道理,不是步骤和工具都用到了,就能好看……” 叶珺说的同时,合了电脑,“看你们个别人今儿对这课没兴趣,那老师换个课上,传授你们些容易上手的妆容技巧……” 女学生们一听集体乐了! 学化妆当真比听课有意思多了! “老师,您怎么教呢?” 叶珺抬手指着肖白珠:“那个女同学不是最怕老师了?麻烦她去老师办公室拿一下化妆用具,顺便来当个模特。” 顿时女学生们把羡慕的目光统一的投在了肖白珠身上! 当模特! 这什么概念! 这不就是叶珺亲自上手给她化妆吗! 有人羡慕到忍不住高呼出来:“要知道怕老师才能博得老师关注,我也要怕老师!” 不过也有人马上退却道:“要素面朝天,还要那么近的被老师看整张脸,怕了怕了,估计也就肖白珠同学还有新来的虞沁同学她俩能扛得住!” 同学们都在陈述事实,毕竟今儿个所有女生中,就她俩没化妆,且天生丽质。 虞沁是因起的太早赶不上,肖白珠是纯粹没有化妆习惯,她买不起化妆品,护肤品都只有一瓶郁美净面霜。 叶珺莞尔,忽略同学们的碎言碎语,盯着肖白珠:“那位同学发什么呆,还不快去?” 肖白珠呆呆愣愣的站起身,眨了好一会儿大眼,抬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俺?”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叶珺也眨了眨眼,重申:“快——去。” 肖白珠也意识到,叶珺做出这个决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后,耳朵那叫一个通红! 她除了紧张之余,还害羞焦虑了,她要被那么好看的老师仔细端详啊! 即便同学们觉得她能扛得住,但她自己不这么认为啊! 可老师命令已下,她怀揣躁动不安的心,硬着头皮去照办了。 虞沁却在此时眯着眼悄悄看着叶珺,她觉得这很不对劲。 叶珺不论是严厉还是宽容,都对肖白珠过于关注。 只不过他特别懂得迂回和控制距离,一般人难以察觉。 119 你这让老师很烦恼 肖白珠去了约么五分钟,带回了一整套化妆用具和头饰。 她放在叶珺身边,扭扭捏捏想找个理由躲过去,谁知叶珺把他坐的椅子往前一拉,又冲她抬了抬脑袋,声音淡然如水,话却狠狠撩动人心弦:“你不去洗脸,是等着我帮你洗?” 肖白珠逃一样的窜出教室,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静透了才回来。 待肖白珠乖巧坐下时,其他同学也全部围了过来,把她和叶珺围在了中间。 姑娘脸上的水渍还未干,在她想起自己该用卫生纸吸一下脸上的水珠时,一只秀气而修长的手逐渐在眼前放大…… 而后那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了肖白珠的额头。 叶珺的手微热,那薄弱的温度传给肖白珠时,那一瞬间,姑娘的心像一只想要窜出笼的兔子,疯狂的撞击着四周八方,脑子一片混沌。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叶珺指腹摩挲过肖白珠的额头、下巴、鬓边,擦拭掉那些多余的水珠时,也把肖白珠的碎发捋了个安分。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围观的少男少女都有点心跳加速,因那个动作,有一种迷之撩拨的意味。 而旁人尚且是这个感觉,当事人肖白珠更是心神恍惚。 她的眼睛本来微微眯着看向同学的,可是同学们的眼神有些微妙,让她害羞至极,她便回过视线,看着表情冷峻的叶珺。 可是可是! 老师要不要摆着一张冷脸老看她的眼睛啊,不能挪开看看她的鼻子耳朵嘴吗? 被迫和老师对视这是什么人间煎熬! 她明明是用冷水洗的脸,可现在脸越来越热。 等叶珺的手整理好她的素颜,准备抽手时碰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她的面色,在人目睹下极速变粉。 瞧叶珺眉头一皱,手边拿着护肤品,边语气淡淡然的道:“肖白珠同学,你脸红什么?” 这,这这! 这是什么魔鬼问题! 肖白珠的脸更红了。 而在一旁静静看着的虞沁,愈发发现气氛不太对,她默默掏出手机,对着叶珺和肖白珠录起了视频。 “俺……&%……”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话,回答了叶珺。 “嗯?” 叶珺和她对着话,把化妆水倒在化妆棉上,轻轻的在肖白珠的脸上按摩起来。 “肖同学皮肤不错。”他又说,“有时间可以给大家分享一下护肤方式,日后表演经常带妆,有个好的肌肤状态很重要。” “俺没啥护肤方式,就是没钱吃零食,也熬不了大夜。” 听她这质朴的回答,叶珺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您笑啥?我说的是实话!” 叶珺难掩脸上悦色,他顿了顿,平静下语气道:“老师这么碰你的脸,也没见你怕,怎么离的远了,就怕呢?” 他可是说到点儿上了。 但肖白珠心里还算门清,她现在只顾着害羞了,哪还能生出害怕的情绪。 这种老实话她不能说,而她又不擅长撒谎,就嘟嘟囔囔着:“俺不知道。” “你这让老师很烦恼。”叶珺一本正经道,“我总不能给你讲课,也离你这么近。” 他这话说完,好多女孩子眸光闪烁,羡慕的看着肖白珠手捧着脸,要受不了了。 120 明确的向着能把戏唱好 “不……不用……” 肖白珠的脸越来越烫,好似要把才涂在脸上的化妆水给蒸干。 叶珺探了探她的额头,嗓音沉沉:“脸这么烫,不是着凉了吧。” “没……” “换季天气,容易感冒,大家要注意身体,保护好嗓子。” 他人对着肖白珠,话对着大家说。 学生们乖乖回应:“老师您也是!” 而后空气里安静了,所有眼睛都看着叶珺依次帮肖白珠护肤。 似乎很多人都会觉得,熟悉化妆的男人会或多或少有些娘,但如今看叶珺操作,只会觉得,原来老人化妆也能成一种享受。 他帮人化妆,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如水墨名家拿起他们的画笔,在宣纸上挥毫点墨,勾勒诗情画意。 在叶珺准备帮肖白珠上底妆时,有认真看课的女生提问题了。 “老师,水乳霜不是已经用了吗,您这又是用什么?” 叶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确认是谁问了,他答:“隔离霜。” “什么是隔离霜?” 那女生又追问时,一心录视频的虞沁也扭头看了看那女生。 除却所有人穿着一样的学校统一发的练功服在,先看那姑娘的头发,最自然的黑发,后脑勺头发乱飞,明显没有精心护理过。 再看脸,也没有任何精致护肤的痕迹,脸颊的红血丝很明显,皮肤略微粗糙。 由此虞沁可以断定,这是个对护肤概念很浅显的姑娘。 而这时,叶珺看到几个录视频的,虞沁恰巧在最前面,他对虞沁说:“虞沁同学应该对护肤有研究,你来讲一下。” 叶珺作为个男性,很明显不大愿意在护肤品上多费口舌。 既然他这么说了,虞沁也大方道:“隔离霜,用在上妆前,有一个保护皮肤的作用吧,不被一些不耐受的化妆品刺激皮肤,然后对紫外线也有隔离作用,还可以调整肤色,让底妆很贴合。” “哇,化妆需要那么多东西呢,我上周才知道了现在城里姑娘化妆都用粉底液和气垫霜,早就不用bb霜了。” 那女生如此说过,班里有不少姑娘附和点头。 虞沁皱眉,表情复杂。 她虽然也落魄过,但真没想到这个社会上,有些同龄人在对物质的接触上,会那么贫瘠。 “老师现在用的这个感觉好好,这个怎么买啊,贵吗?” 虞沁之前没看那些化妆品,现在她认真看课一眼,又帮叶珺回答:“老师用的是海外一个牌子的,这个口碑很好,我也买过一支,我买的时候,是50g六百块。” 虞沁是落魄过,但她从小树立起的价值观,让她觉得六百买一管儿隔离霜,的确是正常的。 她虽然看出了大家平时不注重护肤,但她从不用“我觉得她们买不起或者不会买”的想法去揣测别人,所以她就实话实说了。 但是,这些学生还真的是买不起。 “六百啊,这都够我一全套护肤加化妆的了,我用的bb霜才30块,这太贵了,有没有便宜的啊!” 同学们虽然买不起,但很实诚,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作不会装,大家一心都明确的向着能把戏唱好,这一点,让虞沁很喜欢。 “有啊!”虞沁说,“但是有些东西不能只看价格不看成分,有些三无产品会把脸用烂的……” “我在护肤化妆方面以前挺喜欢研究的,如果大家想要,给我一个能接受的价格范围,我回头做做功课,给大家整理几个好用的!” “好啊好啊,谢谢虞沁同学了,另外也帮忙推荐一下粉底液吧!” 121 还不是因为老师你长的太好看 虽叶珺上课严肃,但每每这种时候,他不会破坏同学之间比较舒服融洽的氛围。 也归结于这样轻松的氛围,肖白珠内心的焦灼也少了些,她转动眼珠,看了看虞沁,也融入了话题里:“虞沁,除了唱戏之外,我都没有化过妆呢,俺这种的,是不是需要买很多呢?” 虞沁还没反应,叶珺的眉毛倒是微微动了动。 他瞧着肖白珠那两条细长干净的眉,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但并没有开口。 而这里所有的学生,也不可能全是对化妆了解不多的,就有人替虞沁回答了肖白珠,说过还主动向虞沁确认一遍自己说的对不对。 这种被同学信任的感觉,让虞沁内心深处感动又雀跃。 之后在叶珺帮肖白珠做脸部打底中,同学们以虞沁为中心,展开了化妆护肤的小话题。 作为曾经的白富美,可以第一时间接触流行最前线的人物,她的干货很多。 叶珺又给肖白珠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底后,他拿出了粉墨专用油彩,开始调配颜色了。 他似乎也觉得虞沁分享的一些东西有意思,调配的动作慢了下来,视线也放在了虞沁身上。 就在所有人的思绪渐渐被虞沁所影响时,肖白珠却无心听虞沁说的那些。 她趁着叶珺的目光不在她脸上的功夫时,她竟然也小心而又难以自控的偷看着叶珺那张精致无比的脸。 人生来就对美丽而美好的事物感兴趣,有时候不敢肆无忌惮的去欣赏垂涎,是因现实和自身的考量。 而就在肖白珠看的入迷,觉得叶珺还不会转过头来时…… 叶珺干净纯澈的嗓音含着轻轻的笑意,打断了虞沁:“肖同学,你怎么老看我?” 嗖的一下,所有视线又齐刷刷的放到了肖白珠的身上。 刹那间,肖白珠圆润润的小脸儿僵住了,一双大眼睛瞪的大大的,还懵懵的。 她嘴巴弱弱的张合:“我……我没有……老看……” 那模样,就像偷吃瓜子儿的小白鼠被猫逮到一般。 又好笑又可爱。 数秒后,她还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为时已晚的瞥走了。 她这个反应,让叶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这个时候,他要正儿八经的开始化戏妆了,同学们也不再开小差,专心看了起来。 肖白珠告诉自己,不能看老师了,不然会被误会。 可是,被老师以为她老看他,心里有点小委屈啊,她没有。 于此她更想看了,然后也就瞄着叶珺的动作,抓机会看。 谁料,又一次调颜料的叶珺未卜先知一般的,在她刚看向他的时候,转过了眼睛,唇角噙笑,并道:“不要看我,看上面。” 他话音落下,旁边看着的同学们愈发羡慕肖白珠了。 有人悄声道:“还不是因为老师你长的太好看!” 而肖白珠又一愣,不知作何回答时,叶珺把调好的杏白色的颜料,均匀的点在了肖白珠的眼周。 不同的戏曲演员,对于戏妆的画法也有些区别,就如这底妆,有的人偏向粉白,有的人偏向会让人心里温暖的杏白。 而叶珺越是突然这么说,肖白珠心里越是想看他,她总觉得,老师在“针对”她,存心和她过不去。 眼睛需要往上看,她又情不自禁想看看叶珺的表情。 怕怕的老师笑起来怪亲切的。 这时,正在帮她拍底妆的叶珺,用手指刮了下肖白珠的鼻子,又道:“不是不让你看,怎么还看,嗯?” 122 心乱的一塌糊涂 肖白珠没有回答叶珺的话。 加之她清楚班级有女生喜欢叶珺,避免被人猜些有的没的,她不敢再制造这样的疏漏,让叶珺“针对”他了。 尤其是在叶珺拿起笔为她轻轻描绘眼线时,他离她极近。 老师清清淡淡的吐息就萦绕在她的面前,是淡淡的绿茶香。 肖白珠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她的手悄悄的抓住了工裤,还掐到了自己的肉。 她眯着眼睛,视线受限只能瞧见他的唇和长脖颈。 她看他会无意而自然的抿唇,再舔唇,喉结再蠕动。 心乱的一塌糊涂。 更甚者,她不说话了,叶珺却没有停止。 他离的她近了,声音也压的低低的,嗓音酥人的耳朵:“不要再看我了,再看眼线画不漂亮了。” 天呐。 她该以何种心态,看待今日的老师呢? “老师,我……” 老实人决心坦白一下,比如就像她曾经去洛阳看牡丹,被那般国色天香的花朵所吸引,不想看又愈发的会看的心情。 但她刚开口,叶珺打断了她,对全场学生道:“如肖同学这样,眼睛大,黑瞳较眼白大的眼睛,眼线不必要太粗,眼头也不必要全勾,而这下眼线,也不必要用黑色,可以调为红棕色来晕染……” “从古至今,戏曲也在不断更新进步,我们在必须坚持的原则上,不容许随意更改,但装扮上,为了更精致、更美观,我们都要多思考,敢创新……” 叶珺突然开始说正经话儿了,肖白珠再没了机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可是,她又实在想说,她能感觉到叶珺是主动与她互动,应该是对她有一点兴趣,虽不知老师为何对她有了兴趣,她担心自己这或迟钝或逃避的样子,会影响自己本就在老师心目中左右飘忽的地位。 不成,下了课她得找个机会和老师说说话。 下学后,虞沁和肖白珠一起随着大部队往食堂走去。 叶珺抱着他白色的电脑包独身也在往食堂去着,很快又有位男老师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那位男老师洋溢热情,叶珺却是淡然如水。 肖白珠还在纠结改如何去和他搭话。 然而路上,她虽然默不作声,但旁边同学却把她放在了话题中心: “叶珺老师今天对肖白珠,你们觉得有没有故意逗她的意思?” “绝对有!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从没这样过,他在以前的学校,也没对学生这样过!” “会不会是因为,先前儿他在考核现场大吼肖白珠的缘故……叶珺老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是不是觉得对肖白珠太过了,今儿在补偿呢!” “这话有理!” 肖白珠有心事,没把同学们的八卦听进去,可虞沁听进去了啊。 她回想昨儿就只有她和肖白珠看见的,叶珺亲自为肖白珠缝补戏服的场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师们若是下午还有课,也和学生们一样,在学校食堂吃饭。 有的老师需要排队,叶珺不用,因粉丝太多。 且之前叶珺若是吃了什么饭菜,那些饭菜保准儿立马卖完。 叶珺到了食堂,立马身后跟随了一众女生,肖白珠想跟去,似乎又顾虑什么,跃跃欲试又作罢。 然后她的小心思,被虞沁看出来了。 “白珠,我们也跟去看看叶珺老师吃啥吧!” 她拽着他,往人群里挤了去。 123 虞沁,砸回来 叶珺被离他最近的一波粉丝们开出一条大路,还隔断了其他“情敌”们靠近叶珺的机会。 能让干饭人不想着马上干饭,也就只有秀色可餐的帅哥了。 不过也有排在叶珺之前的干饭人端着托盘往外“蛄蛹”着。 就在虞沁和肖白珠刚靠近人群时,有一 身高树大体格壮实的女生端着一碗面出现在虞沁身后,咬着后牙把面扣在了虞沁头上。 滚烫的汤汁烫的虞沁瞬间发懵,肖白珠被吓的尖叫出了声音。 小伶人的嗓子不是盖的,直接穿透了餐厅里各种各样的声音。 刚准备和打饭阿姨说话的叶珺猛然回过了头,目光浮现惊慌,赶忙推开着人群往她俩过去着。 虞沁伸手搓着被烫的老疼的脖子缓解疼痛时,一道狂傲而轻蔑的声音传来:“sorry!” 是肇事者说的。 虞沁抬眸看去,这人她不认识,但浑身上下那奢牌大logo倒是能让人一目了然她是个土豪! 而这人旁边同样扬着得意嘴脸的女生,是香香! 什么情况,这个香香在她这儿吃了瘪气不过,找人又报复来了? 她捞拨了下头发上的面条,冷起了眼眸,嗓音淡淡道:“你对我说sorry,是无意的?” 那女生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瞧了香香一眼,对虞沁说:“我的面认出你是裴都死刑犯夫妻的女儿,就想给你一盖帽!真是sorry啊!” 她一说完,香香左右瞧着,语气夸张道:“天呐,这竟然是裴都那对儿死刑犯的女儿吗,她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学校啊,她会不会犯罪啊?” 一时间,人群里的私语声此起彼伏。 虞沁听过她们的言语后,想了想,没有再和她们对话,甚至脸上之前有的怒意也消失了。 她继续揉着被烫的最厉害的脖子,对肖白珠说:“可能要耽误你吃饭了,我想……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肖白珠吞了口唾沫,她不想让虞沁受了欺负就这么离开。 她也明白这个女生对虞沁找事儿应该是旁边香香怂恿的,所以她认为,虞沁受欺负,是因为帮了她。 她想为虞沁出头,可是香香等人曾经威胁她的言论重现脑海时,她的手在颤抖,她怕……这些人真去找她奶奶的麻烦。 她陷入了纠结。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虞沁太疼了,她管不了那么多拉住肖白珠欲要离开时,突然京剧班班长的声音很严肃的传来:“虞沁,你站住!” 虞沁和肖白珠同时回过头,见班长领着他们专业的男生们一起出现了。 虞沁皱起眉头,不知道班长是什么意思。 只见这些男生,把肇事者围住,班长身后的男生递过来一碗面,班长瞧着面,说:“虞沁,砸回来!” 准备过来管这事儿的叶珺,看到这一情况,停止了脚步。 虞沁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 香香看此,表情很夸张又鄙视的看着这群男生,“你们是没见过女的吗?” “她是长的不错,可她是死刑犯的女儿!她爹妈犯了重罪,你们帮这种人?” 124 团结就是力量 她的话把一群男生都侮辱且得罪了。 班长深呼口气,刚准备对峙,站在人群里看情况的他们专业的几个女孩子冲着香香声音高亢道: “虞沁是虞沁,她父母是她父母!只听过子不教,父之过,还没听过父母德行缺失,是儿女的错的事儿!” “何况她父母犯的罪已经用命抵了,家也被公家抄了,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因为过去的事儿指责虞沁!” “就是,还想用这个引大家共鸣,真搞笑,你当大家是没脑子吗,大家会自己判断是非对错!” 虞沁愈发震惊,一股情绪涌上心头,酸了泪腺。 先前香香欺负肖白珠的事儿,戏班儿的大家都知道,但那时候香香一来就带一堆人,戏班儿面对那些在这座都市有钱有关系的女生们,都不敢替肖白珠出头,怕自身难保。 这也是人之常情。 而如今,班里的男孩子突然团结为虞沁和肖白珠出头,可谓同舟共济海让路,团结就是力量,所以人人都站了出来。 同学们的团结也给了被香香欺负多次的肖白珠勇气,她也站出来,直面香香: “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惩罚别人,你们这种故意伤害虞沁的行为,和犯人没有任何区别,情况严重了,你们也得坐牢!” “肖白珠!”香香尖着声音喊了她一声,“这里哪里有你这个乡巴佬说话的份儿?” 肖白珠还是被吓的一哆嗦。 香香的同伙睥睨着她,声音不大不小道:“肖白珠你敢顶嘴,是不是想被退学啊?” 每所学校,都有那种不论对错,只想逞威风让别人觉得他特牛特厉害的人。 比如香香的同伙。 听此话,虞沁声线也变凉了:“呦,你是什么人?本事这么大?” 香香又笑了:“你们经常使用的艺术中心,是我闺蜜爸捐的,明白吗?我们给你们安个大过把你们开除掉,你们知道多容易吗?” 虞沁心里:就这? 而香香觉得自己闺蜜非常厉害,并又威胁肖白珠道:“你要是让我甩你十个巴掌,我就让你继续留在这所学校,肖白珠,你一个农村出来的低贱戏子,应该很珍惜这读书的机会吧!” 听到这里,叶珺过来了。 肖白珠抿着嘴,委屈哭了。 她闭上眼睛,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香香面前。 突然那两个女生笑的好大声。 虞沁明白这时候和她们打嘴仗没什么意义了。 若是她还是虞家二小姐,她可以直接砸钱让这两个贱人闭嘴,可她现在不是了。 但,她又有了新的身份,她现在是黎家大少夫人! 她拿出了手机,马上就给黎清川打电话。 她若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受欺负也就忍了,可是她不想肖白珠这么单纯的女生被这种社会败类欺负。 而也是这时,香香抬起了手,铆足了力气准备掌掴肖白珠。 就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瞧着那只手就要落在肖白珠脸上,却在紧急一刻,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 来者,让全场皆是一怔。 叶珺怒视着香香,眸光森然,而香香的表情极速变的狰狞起来,因她的手臂被叶珺握的生疼! 他冷怒道:“你再把低贱戏子四个字,给我说一遍!” 125 他们不嫌我 话震撼了所有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学生们年轻气盛爱冲动,更是矛盾爆发的高发地,且餐厅这种课下的公共场所,也是矛盾冲突的高发场合。 这里很经常会有小团体矛盾对峙的事情发生,也会有老师恰巧在吃饭遇见。 但一般来说,任课老师们不会管。 以前有学生闹事,任课老师去管了,因老师带的班级多,记不清学生的长相,那些人便一口咬死自己是外校的,然后强硬的推开老师扬长而去。 更甚者,有些学生还会在校园外报复多管闲事的老师。 都是成年人的学府,哪有那么容易一体化管理。 而叶珺心性寡淡,更不管那些闲事儿。 可这个时候,所有知道叶珺的人,都瞬间明白了叶珺为什么会参与这件事。 叶珺是戏痴。 戏曲,在他心里是至高的,是神圣的。 低贱戏子,这侮辱伶人,也侮辱戏曲。 香香哆嗦了:老……老师,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在说……说之前给您丢过脸的肖白珠!” 叶珺不听她的狡辩,只是沉沉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什么专业?” 香香一个劲的咽口水,她特别希望叶珺能记住她,但她不希望是这种场合啊! 她没说。 可是,没打通电话的虞沁说了:“她叫苏香茹,影视表演系的,人可牛逼呢,百万粉儿的大网红呢!” 听到这个,叶珺放开了香香,掏出了手机。 虞沁顺着自己满是面条味道的头发,话还在继续说,且字字诛心:“咱也不知道,毫无才华,靠着一副臭皮囊对着摄像头搔首弄姿伸手问网友要钱的讨吃鬼,哪来的逼脸讽刺别人!” 香香怕了叶珺,连退在闺蜜身后,她闺蜜仗着家里有钱,还在继续嚣张:“你给我闭嘴,叶珺,你不就是个唱戏牛逼的么,你那点人气能和香香比吗,香香喜欢你简直是抬举你!你要敢欺负我闺蜜,你信不信我把你封杀掉!” 叶珺抬头,眸光刚闪过一抹冷意,突然有人大喊道:“你能不能把叶珺封杀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用多久你全家都会变成穷光蛋,去天桥下喝西北风!” 是黎素贤的声音。 虞沁猛的回头,迎上了拿着一包纸巾冲过来的黎清川。 那女人看到黎清川时,脸色变了,很明显,她知道他。 香香看出了她闺蜜的不对劲,问了一句:“亲爱的,怎么了?” 那女人恍惚了片刻,再看向香香时,瞳孔都颤动了:“他……他是帝都五公子,万侯爷,黎清川……” 香香也傻了。 黎清川无视一切,着急奔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虞沁有没有被烫着。 “以为不让校方把昨儿的事儿公开,对你有点好处,看来并不是。” 是的,昨天唐月等人被抓,并没多少人知道,那场风波也没在学院传播开。 虞沁愣了愣:“你怎么会来?” “我下午出国,想临走和你一起吃顿午饭,谁知道……”话黎清川说不下去了,他眸子里满是心疼,“留你在这样的环境,我怎么放心?” 虞沁的泪腺绷不住了。 她忍着,摇了摇头说:“你放心的去吧,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我的,我现在身边有人……” 说到这里,她回头瞧了瞧围过来的同学们,“这些,都是我的同学,黎清川,他们不嫌我,不嫌……” 到底,她还是失声了,躲进黎清川怀里,哽咽出声。 126 成角儿后,迈向世界舞台 爷不会嫌少妻身上的狼藉,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抚安慰:“不哭,我都处理,一一处理。” 香香闺蜜清楚黎家实力已然害了怕,她大概是想悬崖勒马,也不顾现在变怂会不会丢脸,腆着脸朝黎清川走了去:“久闻万侯爷大名,您和虞沁是……” 跟来的黎素贤正好过来站在了抹眼泪的肖白珠跟前儿,还对她说:“小姐姐,你别怕她,你有啥事儿都和我嫂子说,我嫂子告诉我哥,我哥收拾他们!” 那闺蜜彻底蔫儿吧了。 黎清川不想公开之前的欺凌,是不想学院太多人知道虞沁,他怕虞沁因为她的家世,在学校不能安心学艺。 可事情显然不会如他所愿。 这件事比起昨天那起事儿轻多了,但依旧是吃饭的点儿,学院校长赶来了,并临时通知全体学生,下午上课时到操场集合开大会。 下午,校长把唐月、米娅等外校人闹事欺负虞沁的事,一五一十的公开,多次强调了后果:那几个人必然坐牢数年。 而香香和她的闺蜜,还有之前一起欺负肖白珠的女生,开除的开除,记过的记过。 “大家讨厌一个人是自由的,但谁也不能标榜起正义去打压伤害他人,不然,要法律何用!” “另外,城建局下来通知,我校艺术中心规建不合理,需要拆除重建,而这次也有企业家捐款,观纪博物馆的馆长,黎清川先生将为我们捐一座更大的艺术馆,这要感谢虞沁同学入读我们学校……” “黎先生交代,虞沁同学与他已经是合法夫妻,他会正确的引导、对待原生家庭情况特殊的虞沁同学,若她做了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的事情,他会负全部责任!希望同学们不必太多顾虑!” 这话让虞沁感动又不爽,就像自己这只爱咬人的小狗脖子上套牢了项圈,被黎清川拴的牢牢的。 接下来,校长继续发言:“人主宰不了自己的父母、出生,但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有些人虽与加害者有联系,但他们也是受害者,评断一个人的好坏,应该从多方面了解,而非片面的,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人!” 关于,如何对待罪犯子女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 虞沁也不会奢求,每个人都理解她,接纳她。 只是同学们对她友善以外,黎清川临去国外,托付给校长公开他们二人的关系,还处理干净了那些矛盾隐患,这一切已经令虞沁无比满足。 而且,这已经够了。 虞沁后来问起过同学们,真的无所谓她的家世背景吗? 同学们哈哈笑着说,“担心一个人是否会对社会存在潜在危害,那是警察叔叔的任务,而我们是伶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和目标,就是把戏再唱红!把这项传统文化传承和发扬下去!” “一起,好好的努力的唱戏吧,成角儿后,迈向世界舞台!” 那天晚上,戏剧学院论坛上,有了一个很温暖的八卦贴。 「我们学校竟然也有学生领证的事儿了,戏曲专业新来的美女英年早婚!」 下面回复:“果然极品美人儿都被大富豪早早下手了,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那个美女给了我一个灵感,我要创作一个高冷罪臣之女与圣明皇上的甜宠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