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一章 传送门 故事的起因,是一只猫。 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它会魔法。 在以绪塔尔北方1的一片森林中,一颗参天大树的表面泛起了透明的,旋涡状的扭曲波纹,随即,一只可爱的猫咪钻了出来。 “唉,主人也不在这里。” 悠米的胡须抖了抖。 紧随其后从传送门冲出来的,是一本带有漂亮封皮的厚书。 悠米趴到了翻开的书上。 那书的书页居然摩擦了起来——这是它和悠米的交流方式。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主人呢?她现在肯定遇到危险了!” 喳~喳~又是书页摩擦的声音。 “好吧好吧,我们去找下一个地方。” 悠米漂浮起来,身下的书自行翻了一页,在空中构筑出了一个传送门。 一猫一书,又钻了进去。 悠米和这本「门扉魔典」寻找他们的主人诺拉很久了。 「门扉魔典」是诺拉的一件魔法道具。悠米,则是她的宠物 魔典上的每一页都记录着符文之地上的一个坐标,能通过魔典直接建立起通向那个地方的传送门。 然而,诺拉却在一次通过传送门以后失踪了————她在「门扉魔典」跟进传送门之前,就撕掉了她传送过去的那页。 所以,现在悠米和「门扉魔典」只能在符文之地的各个地方来回穿梭,试图寻找到他们主人的气息和痕迹。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激发的那篇书页上,不只是下一个地点的坐标。 还有一行奇特的咒文。 「门扉魔典」在被诺拉得到前,曾经有多位巫师也担任过「门扉魔典」的主人。 这咒文就是其中一位约德尔巫师写下的。 这咒文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威力,或是暗藏的阴谋。 只是那巫师对传送门构筑方法的新思路而已,也就是一行草稿。 但刚刚「门扉魔典」启动时,这条咒文却也亮了起来…… 地球,天朝某市的一间公寓里,贾若在床上睡的正香。 他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个旋涡状的透明波纹在他周围缓缓出现。 然后,贾若就被吸了进去。 随着身体一轻,贾若感到自己仿佛在下坠。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个下坠的梦。 直到,他发现自己真的在下坠…… “啊!!!” 紧跟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 “哎呦,这……这是哪儿?” 贾若懵了,从地上坐了起来,手里还攥着他的被子,身上只有一条短裤…… 万幸的是,传送门离地不高,不然,现在就该写故事的结尾了。 我们的主人公贾若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和惊吓,正抱着被子靠在树底下思考人生。 看着高耸的大树,感受着湿热的空气,贾若确定,这里肯定不是他原来的城市了。 他原来的城市,已经有了凉意,和现在的气候完全不一样。 再看看当空的大太阳。 好吧,连时间也不一样。 贾若打量着四周。 作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他对大自然母亲的了解,仅限于贝爷的荒野求生。 所以他瞅来瞅去,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忽然,贾若听见了咕唧一声。 循声望去,他发了一只鸟。 它身披蓝灰色羽毛,只有脖颈一圈是棕红色的。 这鸟站在隆起的树根上,体型如家鸡般大小,不同的是,它棕黄的喙非常大。 贾若想了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啊。 不过,这倒是挺像…… 想着,贾若站了起来,想凑近点看看它。 可没想到,这似乎惊吓到了这只鸟,它一扭头,叽叽叫着就跑了。 没办法,贾若打算在周围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也不知道这么原始的森林里有没有人住着。 然而他还没迈开腿,就听见有什么动物的脚步在渐近。 一回头,贾若就看见了。 那是一只刚才那鸟的放大版本:不仅大**近鸵鸟,而且比鸵鸟要结实的多。 粗短有力的腿爪和脖子,注定这它不是好惹的。 而当贾若看见大鸟身后还跟着一群刚才那样的小鸟时,他的回忆一下被勾了起来。 这大小鸟的组合,不就是lol里面的f6,锋喙鸟吗? 贾若玩lol也很久了,作为一个老打野,他杀过的锋喙鸟连起来可绕召唤师峡谷百圈。 我就说怎么刚才看着这么眼熟…… 贾若心思电转,这里是召唤师峡谷?还是符文之地? 还没等他多想,这只大鸟就直接朝他冲来了。 它……似乎很愤怒? 难道是那只小鸟去告了状? 我也没欺负它啊? 贾若拔腿就跑。 然而,人类的体能终究是有限的。更别说贾若只是个普通人,他哪里比的了这异界的猛禽。 还没跑出去几步,贾若就感觉到身后那只大鸟已然贴的很近了。 冷汗从他的额头淌了下来,恐惧也随即爬上了他的脊背。 那大鸟一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想那带着锋利锯齿边缘的大喙,就知道大鸟的攻击是他绝对承受不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办? 贾若的思维飞速流转:要反抗吗? 别开玩笑了,他既不是英雄联盟里身手不凡力量强大的英雄,手里更没有「惩戒」,拿什么和锋喙鸟对抗? 他根本没有伤害到锋喙鸟的手段。 突然间,贾若回想起网上的说法:如果在野外遇见猛兽,比如熊的的时候,可以尽量撑高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看起来更大,挥舞肢体,然后发出吼叫,这样说不定就可以…… 贾若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蓦地转身,开始挥舞手臂,胡乱得吼叫着。 虽然光着身子还做着迷之操作,看起来跟憨憨一样。 但这的确唬住了大鸟。 大鸟急停下来,重新打量起贾若。 气氛变的有些诡异,一人一鸟就这样对峙着。 贾若更加急躁了,汗不停地淌了下来。 他终于回想起了网上说法的全部内容:挥舞肢体并发出吼叫,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死在猛兽手里的时候,显得比较有尊严。 哦豁。 大鸟在小鸟的叽叽喳喳声中,确定了贾若这个冒犯了自己领地的生物只是在虚张声势,上前就是一记猛啄。 贾若反应不及,只能勉强扭动身子。 这记本该在胸口上开个血洞的攻击,只是从他胸口到右肋划出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贾若也随着啄击的力道瘫倒在地。 然而,他却在一旁的灌木中,看见了一道绿色身影。 那是位长着蓝紫色头发,四肢上有大片绿色花纹的少女。 她,她还有条尾巴? “妮蔻,救我!” 1以绪塔尔,是英雄联盟官方地图中,恕瑞玛大陆最东侧的一片丛林,其中隐藏着一个城邦,以绪奥肯,由琪亚娜的家族统治。 它是官方背景中琪亚娜,墨菲特,雷恩加尔,婕拉,奈德丽,妮蔻所在的地区。 第二章 妮蔻 在之前悠米到来的时候,妮蔻就感受到了来自传送门的魔法波动。 察觉到这点的她,就想过来查看查看。 可没想到,还隔着老远呢,就听见了一阵古怪的动静。 于是,她便靠近了这里,躲在一片灌木旁准备先行观察。 这个衣着暴露之人说的语言,妮蔻听不懂。 但妮蔻这个词,的确很像自己的名字,难道这个人认识我? 自从妮蔻家园被毁,流落到以绪塔尔之后,妮蔻身边就再无熟悉的人了。 她唯一的朋友,便是新认识的一位能化形成美洲狮的女猎手。 妮蔻渴望着获得族人的消息。 所以,当妮蔻从贾若嘴里听到这个疑似自己名字的单词时,她毫不犹豫地催动了魔法能量,将一颗种子投向锋喙鸟。 种子在空中被魔法催生,成为了数条藤蔓,把大鸟捆了个结实。 大鸟唳叫不停,却也挣脱不得。 那些小鸟见势不妙,四散逃开,远远的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妮蔻随即转向了贾若。 贾若又喜又惊:“你真的是妮蔻吗?” 妮蔻依然是听不懂他的话,但妮蔻不急。 她有办法。 这里就不得不先说一下妮蔻的身世了: 妮蔻本来是东方某个岛屿上雾尾族的一员。 雾尾族是瓦斯塔亚分的分支之一,承自幻形者一脉。 雾尾族身怀无与伦比的潜能。 他们的灵魂——他们称之为“烁玛”——可以与周遭的生物相融,甚至让他们可以模拟出相应的外形。 在雾尾族的部落里,族人们可以通过灵魂的接触,共享一切:见闻,记忆,感触…… 就像组成了一个灵魂的局域网,每个灵魂可以相互连接。 因此,在雾尾族族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也是雾尾族部落内异常和谐的原因。 妮蔻当然拥有这项奇异的能力。 她靠近了贾若,用自己的“烁玛”接触着贾若的。 很快,读取了贾若记忆的妮蔻,陷入了震惊。 震惊到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与生俱来,使用至今的能力。 贾若经历的人生,所处的世界,还有那个以自己的世界为背景的游戏,都冲击着妮蔻的三观。 “你是,先知?” 妮蔻从贾若的记忆中获取了中文,但并不能运用自如,还需要经常参照贾若的记忆。 而贾若对符文之地上帝视角般的了解,让妮蔻觉得这个奇异的人就像是降临的先知。 “先知?” 妮蔻为什么会这么称呼自己?贾若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自己得救了。 “我不是先知,我只是个穿越的地球人。” “那你知道,妮蔻的族人,还有吗?” 妮蔻怎么突然这个? 让我想想…… 贾若开始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贾若很喜欢英雄联盟这款游戏,而且,他对符文大陆的背景故事很感兴趣。 妮蔻的背景故事里,虽然没明说她的族人有没有被全灭,但根据其描述,十有八九是被灭族了。 而且拳头的尿性,全家死绝的悲情英雄,太多了。 但眼下这个气氛,贾若实在不敢,也不愿向这个可怜的少女说出这样的话。 可此时的妮蔻却已紧咬嘴唇,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妮蔻,妮蔻再也,见不到他们惹” 说完,泪水夺眶而出。 她泣不成声。 贾若明白了,原来妮蔻早已连接了自己的灵魂。 他知道妮蔻有能读取别人灵魂的能力。 但他未曾料到,妮蔻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此轻而易举地办到。 “妮蔲,别哭了,这都是我瞎猜的,他们还是有可能活着的。” 贾若轻声安慰着,刚想抬手帮妮蔻擦下眼泪,却牵动了伤口。 “嘶~” 贾若狠狠吸了口气。 刚才被划开伤口的时候还没觉得,当缓过神来的时候,那可真是钻心的疼。 他安逸生活了二十年,哪儿受过这种伤。 要不是妮蔻还在身边,他早就不计形象,痛的满地打滚了。 “妮蔻,我这伤你有办法帮我治疗吗?” “妮蔻?” 贾若又呼唤了一遍,妮蔻才边用手腕抹去眼泪,边把贾若拉了起来。 “我在这里,有个好朋友,她能治疗。” 贾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近二十厘米长的伤口,皮肉被豁开很宽。 血液已经流出了一大片,近乎染红了自己的半个身子,整个胸口都已经疼得麻木了。 贾若忙抓住妮蔻的手:“快带我去找她,我需要治疗!” “好,你还能走吧” 贾若跟着妮蔻走了两步,觉得有些无力,但还能走的动。 即使没有什么专业的医学知识,贾若也知道,以这个出血量,若不及时治疗,自己恐怕就要凉了。 话不多说,妮蔻辨识了一下方向,便搀扶着贾若走了。 同时,妮蔲还不忘解除了魔法。 被束缚的大鸟重获自由,赶紧领着小鸟们逃掉了。 在原始的丛林中移动,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尤其是对贾若这样的人类来说。 此时,贾若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 他觉得身子好像越来越沉,只能用胳膊揽住妮蔻单薄的肩膀。 他们走得更慢了。 像草木一般清爽的香味,妮蔻可真好闻。 这就是贾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贾若很不硬气的昏了过去。 而此时,丛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是一群矫捷的美洲狮。 刚才贾若的动静,和强烈的血腥味吸引了它们。 即使美洲狮更喜欢在夜晚活动,但现在也已经开始聚集了。 领头的那一只美洲狮率先发现了妮蔻和贾若。 她那双绿宝石般的眸子掠过妮蔻,盯在了贾若身上。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随着一阵光华包裹住她,那美洲豹居然人立而起,幻化成了一位有着一头束成马尾的黑色长发,只用紧窄兽皮裹住了硕大胸部和下身的女人。 她,就是狂野女猎手,妮蔻在这片丛林里结识的朋友,奈德丽。 “妮蔻,这个人类是谁,这片丛林不欢迎人类,快把他带走,又或者留下来给我的兄弟姐妹们打牙祭。” “不,奈德丽,你不能伤害他,这个人类很特别,他不是那些猎人。”妮蔻赶忙解释:“你快先救救他吧” 她的身上也被贾若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要死惹!”妮蔲说。 奈德丽有没回话,绿眸子中透着质疑。 “你不相信妮蔻吗?妮蔻探索了这个人的烁玛,他不会伤害丛林的。” 妮蔻的能力,奈德丽是了解的。 而与妮蔻相处这么久,妮蔻纯真善良,她也一清二楚。 尽管对人类抱有成见,在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妮蔻。 奈德丽从妮蔻手中接过了贾若。 “走吧” 她说。 第三章 狂野的女士 “呃,这又是哪儿?” 贾若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无力,但胸口上传来的剧痛已经缓和了许多,伤口也被包扎了起来。 贾若撑坐而起,环顾着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破旧的露营地,一旁有个小帐篷。 自己则躺在一座小火堆旁,身上盖着条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皮毛做成的毯子。 而火堆的另一头,正坐着妮蔲和奈德丽。 “你醒啦!” 妮蔲发现贾若醒来,很高兴。 “喏,把这个,吃了吧。” 妮蔲递过来了一个比拳头还大一圈的绿色果实。 贾若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这果实香甜可口,汁水丰盈,勾起了他腹中的饥饿感,贾若情不自禁地大口吞咽了起来。 当他啃完了这个果子之后,妮蔲又递过来了一个:“好吃吧,这「蜜糖果实」还能治伤呢,给你包扎的药膏,也是奈德丽用这个做的呦。” 贾若差点没呛到。 “这个果子不会是长在河边的吧?” 贾若举着半个果子问道。 “没错,还是妮蔲摘回来的呢。” 妮蔲娇憨地笑着。 一旁的奈德丽抱着肩膀,冷眼瞧着妮蔲和这个男人用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交谈,没有什么表情。 在她的眼里,这个白净的男人不带任何武器,甚至不穿衣服就闯入丛林中,这简直是在自杀。 听妮蔲说他还差点被锋喙鸟啄死,而受了伤的他连先给自己止血都不会。 呵,这种人在丛林里只配作为肥料,给其他的生命当垫脚石。 贾若也注意到了奈德丽,之前妮蔲说她有个能幻形成美洲狮的朋友时,他就猜到是奈德丽了。 然而当他真正见到奈德丽本人的时候,他着实被惊艳到了:修长有力的大腿,纤细的腰肢,脸上的猎纹,漂亮的绿眼睛。 这一切都散发出狂野的美感。 妮蔲其实也非常可爱,但在奈德丽面前,她只是个女孩。 奈德丽的眼神迎上了贾若的目光,她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轻蔑: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中,她不知道救下贾若有什么意义。 尽管妮蔲再三强调贾若的与众不同,而她只是觉得这小子白嫩的过分,身上的肌肉也太少了,带着他,只是一个累赘。 贾若被奈德丽盯得发毛,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向了妮蔲。 “奈德丽她,不喜欢你。”妮蔲向贾若说:“她认为你孱弱得不配做朋友。” 贾若一时语塞,差点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样的豪言壮语。 但人在屋檐下,贾若把它们咽回了肚子里。 可妮蔲却是很体贴得把他的小心思传达给了奈德丽。当然了,是用符文之地的通用语翻译的。 贾若只看见妮蔲对奈德丽说了什么,奈德丽便笑了起来,她一只手倒提起了她的武器——那柄装饰着猛兽牙齿的长矛,另一只手高举,似乎有什么能量正在汇聚。 贾若仿佛听见了一声美洲狮的吼叫,随即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热,血脉偾张,胸前的伤口也麻痒了起来。 这是奈德丽用属于她的美洲狮之魂,呼唤贾若体内的生命能量,加速他伤口愈合。 那是奈德丽的能力之一「野性奔腾」。 做完此番举动,奈德丽和妮蔲说了两句话,就幻形成美洲狮向外奔去,融入了夜色。 “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贾若是一头雾水。 “妮蔲把你刚刚想得的都告诉奈德丽啦,奈德丽说,你还算有点趣,她等着你的挑战。” 贾若一拍脑门,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曾经见过这情节,那还是在霸道总裁文里面的场面:“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今,自己同样也引起了一位狂野而性感的女士的注意。 “她还说,你的确和那些猎人不一样。”妮蔲说:“那些丑陋的猎人,明明不是为了果腹,却依然杀死了那么多丛林里的生命,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露营地,原来就是属于一伙猎人的,奈德丽警告过他们了,可他们不听。” “然后呢?”贾若咽了咽口水 “然后奈德丽就把他们全杀了,用她的爪子和牙齿,撕开了他们的喉咙。” 贾若深吸了一口气,说:“妮蔲,要是哪天我突然被奈德丽干掉了,这可全是因为你害得。” “啊?怎么会这样,妮蔲从来没有想害你的。” “其实,其实奈德丽她人很好的,她把你安顿在这里,就是为了远离狮群,她怕其他狮子会伤害到你……”妮蔲有些委屈,抿着嘴。 妮蔲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可爱。 贾若翻身站了起来,当身上的毯子滑落时,他才发现他是全裸的…… 妮蔲没有流露出害羞的神色,更没有惊叫出声,毕竟,以前雾尾族全族灵魂连接的时候,那可都是完全共享的。 她某方面的见闻,怕是比贾若都多。 反倒是贾若自己面露窘色,慌忙拾起了毯子。 “之前给你擦血污的时候,妮蔲帮你脱掉惹。” “妮蔲,我怎么觉得我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贾若为了转移话题才这么说的,但他的脸倒是越来越红了。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蜜糖果实有个负面作用,会对人的神智有些影响,陷入类似醉酒的状态。” 难怪lol里面,在河道吃果子的时候会减速…… 贾若又睡了过去。 第四章 「启迪」 距离贾若来到这片丛林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里,他的伤口愈合了很多,奈德丽的药膏看起来很管用。 而他平时就跟着妮蔻四处采摘水果为食,奈德丽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会偶尔带来一些野味。 尽管没有什么调料,只是简单的烧烤,倒也让贾若能开开荤。 异界的生活并不美好,丛林里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咬人的蚊虫,一进去就不知道方向的密林,蛰伏在阴影中的野兽...... 这让贾若这一个月来,基本都是跟在妮蔻屁股后面度过的。 而且这里更是没有什么娱乐,贾若空闲的时间只能跟着妮蔻学习符文之地的大陆通用语,并不断了解符文之地的具体事物----妮蔻之前接触过不少人类,通过他们的灵魂,妮蔻知道符文之地的许多事情。 到了这个奇幻的世界里,贾若当然渴望着获得超凡的能力。 当他向妮蔻询问的时候,妮蔻却没办法传授自己幻形和操纵植物的魔法能力。 妮蔲的魔法力量都是雾尾族与生俱来的,是她的本能,她实在没有办法教导贾若这个甚至感受不到魔法元素的人类如何使用魔法。 贾若很失望,他对魔法这种奇幻的能力有着莫大的兴趣和好奇。 但妮蔻也告诉了他,在初遇贾若的时候,她就发现贾若的体内没有任何魔法元素的波动。 这并不正常,因为在符文之地,魔法是万物的生命源头,任何生物的体内都会有魔法元素的存在,区别只是或多或少罢了。 然而这却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贾若并不是符文之地的人,生长于地球的他没有接触过魔法元素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经过一个月的观察,妮蔻发现贾若的体内渐渐也有了魔法元素的痕迹。 看来从无魔的地球而来的贾若和符文之地的所有生物一样,也是能通过呼吸从天地间汲取魔法元素的。 妮蔻能看见,这一个月以来,贾若的“烁玛”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贾若也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变化----身体更加有力,人也更加精神了。 这自然是好事,但贾若还是对魔法的力量念念不忘····· ———————————————— 旧营地中,贾若正靠在的树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淡蓝色的石头,石头一面是整齐的平面,上面还有些看不懂的符号,而其他的面都是不规则的。 很显然,它是某种东西的一个碎片。 昨天晚上,他和妮蔻看见在林间的一条河流中有淡蓝色的光芒透出,妮蔻也发现了那里的魔法元素似乎更加活跃和浓郁。 当他们把光源从水中捞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碎片。 妮蔻能感觉到这碎片上有能量在朝四周散发,而当贾若从妮蔻手里接过它打算仔细观察的时候,异变突生。 碎片在他手里黯淡了下来,直到不再散发出任何光芒…… 就在这时,捏着符文的贾若身体一震,好像有什么能量顺着手臂不断涌入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脑,海中传出阵阵清凉,思维格外的清晰,就像古人说的灵台清明一样。 这碎片必定不是凡物! 而妮蔻却可以清晰的看见碎片周围四散的能量纷纷聚拢,不再外露,汇成一缕一缕的光华,顺着贾若的身体进入了他的“烁玛”中,贾若原本的“烁玛”也随即被渲染成了幽幽的淡蓝色。 与此同时,贾若感受到了周围魔法元素的存在,它们是如此的无处不在,充斥在天地间,随着自己的呼吸,进入了自己体内。 这,不会是“蓝水晶”吧?贾若猜测着,这东西还真的加了自己的“蓝量”。 “妮蔻,我感受到魔法元素了!”贾若非常兴奋,这种全新而奇妙的感觉,让他难以平静下来。 “我能学习魔法了吧!”贾若举起了碎片,笑的灿烂。 “真是奇怪惹,妮蔻拿着它怎么就没事呢?”妮蔻从贾若手里拿回了碎片,仔细打量着。 离开了贾若的手,碎片又缓缓的亮了起来,躺在妮蔻手里散发着淡淡蓝光。 而贾若,离开了碎片后,也没有了能量涌入的感觉,并且从灵台清明的状态退了出来。 “搞不懂诶”妮蔻把碎片还给了贾若,她知道它对于贾若来说有巨大的帮助。 贾若迫不及待的开始尝试操纵魔力,根据妮蔻的指引,他尝试着操纵起了植物中的魔法元素··· 从昨晚到现在,贾若一直都没有睡觉,不断练习着沟通植物内的魔法元素。 他现在已经能催发着植物向着他想要的方向生长了,只是速度远不如妮蔻的----这需要更加长久的练习和更强大的魔力。 经过不断的尝试,贾若也确定了自己和这碎片的联系:只要自己接触着碎片,碎片就不再散发光芒,转而将所有散发出的能量都传入了自己体内。 只是,这直接靠身体触觉都能感受到的能量流注入身体后,贾若身体里的魔法元素并没有增加多少,反倒是他的五感的更加敏锐,思维更加迅捷。 甚至,妮蔻教他大陆通用语的时候,他都能非常轻松的掌握。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学习大陆通用语,贾若其余的空闲时间都在练习着魔法元素的操控。 这一天,奈德丽提着一只棕灰色,被一个陷阱夹子夹住的肥硕野兔走进了这个老旧的营地。 忽然,看见了贾若的她,抛下了兔子,双手持握着她的长矛,同时低伏下了身子。 她盯着贾若,她明显感觉到了贾若的变化,猎手的本能告诉她,贾若已经不是几天前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人了。 尽管她杀死贾若依旧易如反掌,但事出反常,面对这样的情况,谨慎一些才是一位猎人正确的选择。 贾若被奈德丽这一盯,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盯着他的仿佛就是一头准备扑上来的雌狮。 “奈德丽!” 妮蔻打破了凝滞的空气:“离你上次来依已经过去两天惹,妮蔻好想你!” 妮蔻扑向奈德丽,搂住了她的脖子,连修长的尾巴都缠在了奈德丽的腿上。 气氛缓和了下来,奈德丽也放下了手中的长矛。 妮蔲没事,她就放心了。 等到奈德丽把野兔开膛扒皮,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篝火上炙烤的时候,妮蔻和贾若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奈德丽默默得听着,她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被狮群捡来并哺育长大的奈德丽,连说话都是跟着附近的各个瓦斯塔亚部族才学会的。 又因为在平日里,她都是跟狮群在一起的,所以很少需要说话。 而现在,贾若和妮蔻叽叽喳喳的模样,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 与此同时,德玛西亚禁魔石林的地下石厅中,正静静漂浮着四枚完整的世界符文:暗红色的「主宰」,黄色的「精密」,深蓝色的「巫术」,以及绿色的「坚决」 而第五枚符文「启迪」,现在还是以碎片的形态,散落在符文之地的各个角落······ 那些,是瑞兹下一步的目标。 第五章 别离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 贾若在这两个月里,已经完全掌握了符文之地的大陆通用语。 这多亏了那枚碎片,不然以贾若这个通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的学习,高考英语都没搞及格的人,可够呛。 直白的说,碎片让贾若变聪明了。体现在包括但不限于的:洞察力,记忆力,理解能力,逻辑思维,以及他对魔法的感知。 同时,贾若胸前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个略有些狰狞的疤痕。 ————一段小插叙—————— 若干年后 在弗雷尔卓德的冰天雪地里,凛冽的寒风怒号着,扬起大片大片的雪花。 贾若和一位巨汉相对而坐,他俩都赤裸着上半身,拎着偌大的牦牛皮酒囊,一同狂饮着烈酒。 即便是坐着,巨汉仍然要比贾若高出两头。 在巨汉身侧还立着一扇巨大且厚重的盾牌————那看起来更像是一堵墙,又或是一扇厚门板。 “贾若,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强大的战士,是谁能在你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痕。”巨汉盯着贾若的胸口。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贾若抹抹嘴,嘴角洒落的酒水在寒风里一下子就结成了霜。 “是一只锋喙鸟。” “你在骗我吧。”巨汉摸摸自己的光头。 “怎么会呢,这是我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吧!” 巨汉抬起了双臂,鼓起健硕的肱二头肌说道:“你可以完全信任布隆!” —————插叙完—————— 就在今天晚上,为了庆祝贾若的痊愈,三人决定举办一个小小的篝火晚会。 奈德丽特意猎回了一头健硕的野猪,他们完全不担心吃不完,奈德丽的狮群里新添了好几只幼崽,母狮要保证充足的奶水。 “滋啦~”一大块猪肋排被火焰烤的金黄,油脂不断滴落在柴火中。 “为了贾若的痊愈!”妮蔻兴高采烈的喊着。 她和贾若端着椰子壳掏成的碗,里面是蜜糖果实与其他浆果的混合果汁,清凉甘甜,和烤肉绝搭。 奈德丽没有喝,她不喜欢这种饮料,因为里面有蜜糖果汁,那会让人喝醉的。 奈德丽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不设防的状态,她的习性更贴近于野兽。 在吃吃喝喝中,欢乐的气氛酝酿得正酣。 “贾若贾若,你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妮蔻已经半醉了,正依偎在奈德丽怀里,枕着她的肩膀。 “有什么好说的。” 贾若打了个嗝,然后说:“你不都透过我的烁玛看的一清二楚了么。” “不嘛,我想听你自己说,而且奈德丽也不清楚。”妮蔻染着红晕的小脸蛋被火光照着,更红了。 奈德丽也望向贾若,做出倾听的姿态。 “好吧,好吧” 贾若跟她们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所以也不再推辞。 “在我们那里,天上也有云,云底下也长着树,树旁边也淌着河。” 贾若一仰头,喝干了剩下的所有果汁,继续说:“就是最近人类的污染比较严重,云没这里的白,树没这里的绿,河水也没这里的清。” “这么说,你在这里岂不是更幸福了吗?而且,还有两个美女陪着你。” 妮蔻和贾若相处了三个月,也学会了扯皮:“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们?” “我那哪里叫喜欢,我分明是······” 贾若没有接着说下去,妮蔻则是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奈德丽不懂,只是揽了揽险些滑落的妮蔻。 “但我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就像奈德丽爱着这片丛林一样,我也爱我的家乡。” 贾若慌忙扯开了话题。 “我们还发明了很多东西,有的让几亿人不挨饿,有的让我们预防疾病,有的还能让一个人与另一个人隔着千里对话……那里大部分的人都能吃饱穿暖。对了,还有九年义务教育,哈哈哈!” 贾若说到了兴头上。他也醉了。 “我上了很久很久的学,都是和同龄人一起,我还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姑娘呢,但我一直没敢表白,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讲到这里,妮蔻却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就变成了一位黑长直的少女,配上一身白裙子,真是个可人儿。 柔美而熟悉的脸庞映入了贾若的眸子。 “思颖!” 贾若猛地站起了身。 妮蔻走过来牵起了贾若的手,拉着他在营地中乱跑了起来。 二人的笑声也逐渐放肆。 忽然,恍若隔世的贾若,心仿佛被堵住了。 贾若想念着这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也想念着他的双亲:一对普通的夫妇,却也是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那是陪伴他最久的人。 贾若蓦的停了下来。 “我……想家了。” 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两道泪痕。 在场的三人里,贾若孤身一人流落异乡;妮蔻全族上下生死不知;奈德丽,更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夜晚的微风都好像停了下来。 三人都触及了自己内心深处某个脆弱的地方。 “妮蔻,也想家惹。” 妮蔻开始呜咽,她钻回了奈德丽的怀里:“妮蔻要回去找他们,妮蔻要回去找家。” 妮蔻在奈德丽怀中睡着了。 她在梦中见到了自己的祖先。他们领她去看死去的树木身上苍白的枝条,一而再再而三。 树木需要色彩,需要再次繁盛起来——妮蔻很确定这一点。 第二天清晨,妮蔻找到奈德丽:“奈德丽,我要去寻找我的族人们,贾若已经答应了要跟我同行,你,你也一起来吗?” “不,我不能离开他们。” 奈德丽指的是狮群,狮子们就是她的家人。 虽然很沮丧,且不舍,但妮蔻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即使无法找到族人,她也一定要找出毁灭雾尾族的真凶。 与雾尾族人一道生活的时光也许已经一去不返,但是妮蔻却忍不住幻想一个近乎魔幻的未来——心灵相近的瓦斯塔亚人、约德尔人、人类还有任何愿意做同一个梦的生物组成了一个更为庞大的部族。 在她的想法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在这个新的部族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渴望找到这样的心灵,与之结交,并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他们的烁玛。 一旦你理解了妮蔻,就会爱上她。而一旦你爱上了妮蔻,你就会成为她。 第六章 守望者之海 在守望者之海的海平面上,落日的余晖下,一艘木质的大船正在缓缓驶离哈雷尔港,这座虽然不是很繁荣,但在恕瑞玛大陆东侧海岸线却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港口。 船上,贾若穿着粗布的大坎肩,露出的两只胳膊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肌肉的线条了。 与四个月之前,被妮蔻捡到的时候相比,他黑了不少,皮肤已经是充满活力的小麦色,而他的个头也高了几分,原来一米七五的个头,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出头了。 这要多亏妮蔻,她幻形成原来的贾若,一对比就能清楚的看出变化。 贾若的气质也由清秀转向了阳光,只是许久未剃的胡须有些杂乱,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或者说,像个大叔。 一个月前,他和妮蔻跟奈德丽告了别,就一路向着东方前行。 走了二十多天,他们才到达了海岸线。 而到了海岸线后,根据渔民和路人的指引,他们又沿着海岸线南下,花了八天的时间来到了哈雷尔港。 在港口里,依靠着妮蔻的能力,他们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这艘商船,它即将开往艾欧尼亚最繁盛的都城:普雷西典。 妮蔻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艘船船长的内心––––这个续着大胡子,看起来面目凶恶的中年男人并没有恶意。 当她和贾若向那些同样开往艾欧尼亚的船的船长说出请求:他俩希望搭乘他们的船到达艾欧尼亚,同时和水手们一样干活作为报酬时。 大部分船长都怀抱顾虑拒绝了。 而少数那些答应的船长,要么是想到了船上后就把他俩的钱包掏空(虽然他俩并没有钱),然后一脚踢下船。 要么,更加险恶的想在比尔吉沃特把他俩转手卖给奴隶贩子,那个地方可没有任何规则的制约。 而这位船长,只是单纯觉得他船上刚好缺人手,接受这个请求并不亏。 这简直是大善人了。 “贾若……” 一位和贾若八分相似的青年拽了拽贾若:“终于不用走路了,妮蔻的脚都快断掉惹。” 毫无疑问,这正是妮蔻。 至于幻形成这样的原因——他们对外称是一对想出门闯荡的兄弟。 贾若此时,正被大副指挥着将那宽阔而结实的船帆拉起,边使着力气,边说:“嗯,这下终于不用露宿荒郊野外了。” 贾若有些怀念那个旧营地了,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让他们都很疲惫,需要休息。 贾若紧了紧右手手腕上的兽皮护腕。 那是奈德丽用暗影狼的狼皮做的,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却结实牢靠,碎片刚好镶在护腕内壁的凹槽中,当护腕用细皮绳系紧后,完全不用担心碎片会掉出来。 这次前去艾欧尼亚,贾若不仅是想帮助妮蔻寻找族人,更是有着别的想法:艾欧尼亚门派林立,高手众多,非常适合他去寻找一位能够指导自己变强的师傅。 无论是寻找回家的路,还是更好得活下去,获得力量都是前提。 虽然他也在一直练习着魔力的操控,控制植物的魔法也初窥门径,但妮蔻毕竟不是人类,能力也完全是靠天生的,只能告诉贾若少许自己的经验。 而任何力量想要更好的发挥和运用,必须得到技巧的传承和专业的指导。 商船已经借助在夜晚的时候由大陆吹向海洋的海风平稳的行驶了起来:这也是船长选择傍晚出发的原因。 “开饭喽!” 厨子高声张罗着,两口大锅中,都盛满了用肉干和蔬菜熬成的浓汤。 贾若和妮蔻都领到了一大碗的浓汤和一条小臂大小的面包。 蔬菜浓汤只有这刚起航的几天才有的吃,在之后漫长的航行中,想补充维生素就只能靠橘子了。 面包很硬,毕竟为了延长保质期,要尽可能的去除水分。 贾若和妮蔻拿着食物走向船头,在咸腥的海风中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 初夏的傍晚已经有些闷热,贾若很喜欢海风带来的凉爽。 而船上的二十几个水手们则更喜欢和他们的船长一起,坐在甲板上的木箱上吃。 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吹够了。 “贾若,我吃不下惹。” 妮蔻碗中的浓汤还剩一半,面包更是只咬了几口。 反观贾若,相比在地球的时候,他的食量大了很多,此时汤碗已经见了底。 贾若将最后一小截面包塞进了嘴里,那不易咀嚼的面包把他的腮帮子撑起老高。 四下环顾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着他们,贾若和妮蔻交换了汤碗,他也顺手接过了妮蔻的面包。 “你嘴可真大。” 妮蔻轻轻戳了戳贾若鼓起的脸颊。 本来应该很温馨的一幕,但以她现在的外表做出来,贾若总是觉的怪怪的。 不多时,贾若走向了厨子。 “老哥能再来点不。” “当然了,管够!” 贾若接回重新盛满浓汤的碗,这次,他和妮蔻坐到了水手中去。 水手们大嗓门的扯着皮,吹着牛,但更多的,是关于女人的念想。 出海的水手们少有成家的,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一年之中大半时哪都漂泊在海上的水手。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贫穷。 尽管这艘船船长对他们的待遇其实算是很好了,但一次少说在海上漂泊三两月的水手们,一下船就会把薪水花得一干二净:在每个港口,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有着红灯区和赌场。 每个水手都会在其中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欲望和压力,直到他们的钱包被掏空,被老板或者打手踢出来。 大部分水手都是如此,所以他们存不起钱,反复进行着这个循环:上船工作,拿了工资下船,花光后又上船。 而能克制自己的水手在船上混了七八年后都能当个小农场主或是开个小店。 但毕竟有这样毅力与觉悟的人很少沦落到当水手的地步,因此,这终究只是少数。 贾若喝着汤,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水手们的聊天。 突然听到了一些他感兴趣的话。 “我说,诺克萨斯都和艾欧尼亚打了这么久的仗,我们怎么还往艾欧尼亚跑啊。” “嘁,咱们去的可是普雷西典。诺克萨斯只是打到了艾欧尼亚西部沿岸,离着可远嘞。” “我也听说了。”第三个水手插话道:“听说艾欧尼亚有的是高人,一个什么什么圣女吧,一挥手就拆散了诺克萨斯的战舰,那战舰肯定比我们的商船还大,还坚固呢,还有一个什么剑圣,一个人就把诺克萨斯一个军团杀得丢盔弃甲!” “那又咋了,那剑圣的村子都让诺克萨斯屠了个干净,嘁……” 最开始说话的水手接回了话头。 水手们高谈阔论着,根本不在乎那片土地上到底发生着怎样的悲剧,只是在攀比谁知道的哪个人物更厉害。 见到贾若望向了他们,一个光膀子的汉子咧开满是黄牙的嘴:“这就是白天搭船去艾欧尼亚的小兄弟吧,等到了比尔吉沃特,哥哥们带你去见见世面。” 贾若慌忙摇了摇头,起身去归还木碗了。 第七章 比尔吉沃特 距离起航那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这艘船的船长现在正坐在船舷边,手里拿着一支鱼竿。 “船长,来了。” 贾若扛着一个酒桶,从下层的船舱中钻了出来。 咚! 他把酒桶放在了船长身边的一个小桌上。 桌上支着一口小锅,正用动物油脂做的燃料烧着,旁边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调味料,几个杯子。 此外,在桌面上,钉着把锐利的小刀。 波~ 贾若拔开了木桶上的塞子,顺手拿起小桌上的杯子。 吨~吨~吨~ 淡啤酒的白沫很快涌到了杯口。 “上钩了!” 与此同时,船长猛地一挥鱼竿,带上了条一尺长的海鱼。 “嘿嘿,你小子来的正好,跟老子开开小灶。” 船长笑着说,拔起钉在桌上的小刀,三两下就把海鱼开膛破肚,将内脏剔了出来,扔进海里。 然后反手把收拾好的鱼下入早已沸腾的锅里,随意撒入一些调料,又添了瓢淡水。 “还他娘愣着干什么,给自己也倒一杯。” 贾若反应过来,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顺势拉过一个货箱,坐到了船长对面。 船长用桶子里的海水洗了洗手,靠回了椅子里。 “唉,你看这落日,每次看见它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他边眺望着海平面,边向贾若说道。 “不像你这个臭小子,天天都有力气蹦哒。” 贾若讪讪笑着,跟船长碰了下杯。 船长很欣赏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和水手们完全不一样,干活利索。 不像那些老油子,喜欢躲懒。 而且,他们还会把自己都收拾的很干净:他俩居会每天都跳到海里去洗澡? 尽管那股子海腥味儿,用海水只会越洗越浓。 但比起那些只有在船长不满的怒吼中,才会洗去满身汗渍与异味的水手,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兄弟中的哥哥也很照顾他的兄弟,有什么活计都会帮他弟弟多分担些。 船长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兄弟四个一同出海的场景。 可现在呢,只剩下自己和残疾的大哥。 那位失去右臂的兄长倒是很庆幸,因为他还留着条命,并很满足于在乡下当个土财主。 而船长自己倒是依旧航行在海上,他身下的这艘老伙计和他一起度过的时间,占据了他大半辈子。 还是在船上安逸。 他已经习惯了船上的生活。 贾若端起木桶给船长续上了啤酒。 嘿,这小子还算机灵。 拿着像是酒桶一样由木板箍成的大木杯,贾若觉得有些粘手----因为木条缝里的酒渍很难清理干净。 “船长……” 贾若开口道:“咱们为什么要从诺克萨斯和比尔吉沃特中间的海域穿过去啊,这两个地方好像都不太平。” “那依你说呢,臭小子?” 船长饶有兴致的反问。 “要是我,我就从比尔吉沃特东边绕过去。” 贾若试探着喝了一口,感觉不怎样样,涩的很。 “我甚至不会靠近比尔吉沃特,听说那里乱的很,商船出了事怎么办。” 他又补充到。 “什么狗屁的海盗,什么狗屁的帝国统治,他们在那黑雾面前就像是成群的羔羊。” 船长用小刀划出一大块鱼肉,然后直接挑着它放进了嘴里。 “那黑雾可不是拿来吓唬你睡觉的传说,当亡灵们顺着黑雾爬到你面前的时候,可别怪我没告诉过你。” 呸! 船长吐出了一根鱼刺。 “它们可不像我,会吐骨头。” 对啊,暗影岛上还有一帮子亡灵大佬呢,贾若一个激灵。 可惹不起它们,确实是躲远点为妙。 “海盗和帝国的战舰遇上还能跑,跑不过还能交涉,交涉不了还能耍阴招。但那黑雾不同,里面的亡灵只想要你的命……我以前就遇到过一次黑雾。” 船长眯起眼睛,回想起了大哥被亡灵死死抓住后,哀嚎着叫自己砍断的手臂。 他失去了兴致。 船长站起身来:“臭小子,给老子把这烂摊子收拾干净。” 说完,他就拿着钓竿回了他的船长室。 他这一走,不少倚在船舷上打盹的水手就靠了过来。 在船上,淡水都是珍贵的资源,更别说啤酒了,水手们都馋的厉害。 再说,船长也不会让他的水手们都处在烂醉里。 “贾若!老子的酒呢?” 船长大声吼着:“刚才我他娘的还夸你机灵!” 贾若慌忙把酒桶和杯子送进了船长室······ 等收拾好船长小桌上的东西,贾若回到了自己和妮蔻的房间----那原来是二副的,但那个二副在预支了一次薪水后就再没有回到过船上。 而船长也就懒得再安排什么狗屁二副,反正这船上一直都是他说了算。 如今,他特批这对兄弟俩住在这里。 “你回来惹~” 妮蔻已经趴在了那张破床上,翻着一张老旧的地图。 她指了指地图上的征服者之海:“我们在这里。” 妮蔻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着,停在了右上角的艾欧尼亚。 “那他们呢,他们现在又会在哪里呢?吃的饱吗?” 妮蔻指的是雾尾族的族人。 “早点睡吧。” 贾若摸了摸妮蔻的脑袋,挤上了床。 尽管他们不用和那些水手们一起挤在大通铺的仓房里,但这房间也不大。 除了一个柜子,和这张床,就没什么能下脚的地方了。 妮蔻从背后搂住了贾若,在这脏乱嘈杂的船上,也只有贾若能给她带来熟悉感和安全感了。 贾若侧躺着,但没有立刻睡去。 他依旧在沟通着体内的魔法元素,让它们在呼吸的循环中壮大的同时,也改善着他的体质。 这是他最近摸索出来的魔力用途,尽管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 而且,这也能提升他对于魔法元素的控制力。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只露出半个的时候,贾若就被吵醒了。 “都起来,懒鬼们。” 大副拿着撬棍砰砰的敲打着船舱里的墙壁:“前面就是比尔吉沃特了,把那些狗日的滑膛炮都给老子抬出来。” 船长还在呼呼大睡。 而他的头号走狗: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副,已经开始给水手们指派任务了。 “拿着!” 大副把撬棍塞进了贾若的手中。 “把那些炮弹都给老子翻出来晒晒,要是用到它们的时候发现受潮了,那可就见了鬼。” 其他水手们,则奋力将一座座沉重的滑膛炮拉出船舱,固定在船舷上面的圆洞里。 与比尔吉沃特人打交道是有技巧的。 虽然船长和那里的地头蛇们都有长期的联络––––说白了就是每次上岸补给的同时乖乖上缴保护费。 但场面还是要撑起来的,毕竟比尔吉沃特人拍屁股翻脸的本事天下第一,不展现出一些实力,他们就会以为你是一块白给的肥肉。 你知道的,在比尔吉沃特,阴谋和背叛都是家常便饭。 水手们清扫了滑膛炮的炮筒,又给里面上了油。 接着,又开始检查起他们各自腰上的燧发枪,以免会在关键时刻卡壳。 没错,滑膛炮和燧发枪。 在这个充盈魔法的符文之地,依然有人使用这些并不高明的热武器。 对于底层的海盗和水手来说,这才是最快能获得的武力:不需要太多的钱,也不需要天赋。 此时,远处的海平线上,一片陆地正映入了贾若眼中。 那,就是比尔吉沃特所在的蓝焰群岛。 第八章 出老千的人 比尔吉沃特有两座很著名的港口,一座叫“血港”。 在比尔吉沃特周边始终都有被海兽袭击的风险,但这些年来,狩猎和处理这些巨型生物逐渐催生了许多利润丰厚的行业。 猎海船将它们拖回港口,然后人们再将其分割肢解成肉、油、皮、鳞——甚至包括骨头和牙齿——在日益兴旺的码头市场上出售。 “血港”这座屠宰码头的得名就是因为这个,大量的海兽在这里被宰杀,即使是海浪也冲不干净木板条间源源不竭的油腻血水。 而贾若所在商船登陆的地方是另一个,“白港”。 “白港”名字的由来则寻常多了,仅仅是因为那里每天都落满了白色的鸟粪。 在往船上搬了四五十桶淡水和几筐蔬菜后,船只的补给就完成了。 然后,所有水手们被分成两批,由船长和大副分别带领,轮流在船上看守或者进入港口消遣。 贾若和妮蔻,是跟着船长先下船的那一批。 “走” 船长大手一挥,领着大家涌进了比尔吉沃特的城区。 叮~的一声 船长弹给了贾若一枚金海妖币,这枚种货币在靠海的地方都能流通。 “臭小子,拿着,老子赏你的。你可别小瞧了它……” 船长站在街巷中间的赏金板旁,仔细的端详着。 (在比尔吉沃特,最接近法律和秩序的东西是赏金榜。上面写着的名字都是比尔吉沃特悬赏金额最高的恶人,按照每颗人头的赏金价格排序。) “现在······它能买下普朗克四十六万分之一的命,哈哈哈!” 普朗克,是公认的,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强盗之王,他令人恐惧的名号广达远至。 他是比尔吉沃特的地下皇帝,被人们称作海洋之灾。 据说,诺克萨斯大将军本人发誓要亲眼看到普朗克被碎尸万段,因为他偷走了“利维坦号”,那可是斯维因的战舰,也是诺克萨斯海军的骄傲。 至于敢在比尔吉沃特悬赏普朗克的人,则是他自己:他还经常派人去提高赏金,以此公开挑战整个比尔吉沃特。 在赏金板上,除了各个恶人的悬赏令,还张贴着比尔吉沃特四大恐怖传说:血港鬼影,潮汐海灵,河流之王和深海泰坦。 穿越来的贾若知道,这四个传说分别对应着英雄联盟里的四位英雄。 但他没料到,他很快就和其中一位会面了······ 接着,船长带领着大家进入了一家赌场,水手们顿时四散开来,凑到了不同的赌桌前。 贾若和妮蔻轻而易举的从几张牌桌上将这枚一金海妖币变成了十枚:妮蔻能轻易知晓所有人的底牌。 怕惹出什么麻烦,贾若也没起什么贪心,小赚一笔就没让妮蔻继续了。 尽管贾若来到符文之地这么久,从来没用到过货币,甚至不知道这金海妖币的购买力是多少。 当然,他现在能买下普朗克四万六千分之一的命了。 忽然,赌徒们都围向了一张牌桌。 好奇心旺盛的妮蔻不会错过这样的事,拉着贾若也加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只见牌桌上一共四个人,其中有两位已经站起,颓然离去。 只剩下了两个相对而坐的男人。 左手边的这位,穿着和贾若类似的短坎肩,敞着怀,露出胸腹间结实的肌肉。他正叼着一根大雪茄,靠在椅背上。 光看长相,就知道他是一位猛男。 而另一个男人,半长的头发编成一头小辫,双手交叉支在牌桌上,嘴角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 人们聚集过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俩在跟注的时候,筹码已经叠加到了一千八百金海妖币。 尽管贾若不知道一千八百金海妖币价值多少,但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那就开牌吧,呼~” 左边的男人吐出一大口烟雾,这是个浑厚低沉的声音。 “如你所愿。” 啪! 两个人的四张底牌同时翻开,甩在了桌上。 一瞬间,其他赌客嘈的杂议论声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两个男人的四张底牌居然都是四张a! 左边的男人反应很快,拎起了之前放在脚边的霰弹枪。 这霰弹枪可非比寻常,看那巨大的口径,贾若确定自己的手都能伸进去。 嘭! 那男人一抬手,一枚烟雾弹就砸在了脚下,而另一位满头小辫子的,则同时扬起了漫天的扑克牌雨。 烟雾瞬间弥漫开。 整个赌场都陷入了混乱中,分不清方向的人们相互推搡着,被呛得涕泗横流。 贾若将妮蔻护在身后,躲在角落里。 这难道是年轻时候的格雷福斯吗,法外狂徒这个称号可真是贴切。 回想着那巨大霰弹枪,烟雾弹,贾若情不自禁的猜测着。 砰! 这次是一声震天的枪响,是猛男在朝天射击。 “不想死的都滚远点!” 满头小辫儿的男人则掀翻了前方的一张牌桌:“别挡路,先生们。” 这两人同时冲到了靠近赌场出口的位置。 他俩相视一笑。 因为他们居然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默契,简直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然而他们今天其实是第一次见面。 二人冲出赌场,打手们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 紧接着,整条街道都沸腾了,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其中。 商贩们的摊子散落一地,街上的人纷纷伏下身子,寻找着掩体。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赌徒也跟着冲出了赌场。 “打他娘的!” 他们叫着好。 而那些欠着庄家账,或是抓到烂牌的人,则趁这个大好机会溜掉了。 贾若和妮蔻也在这个意外中与船长走散了,只好向白港走去,准备返回船上。 妮蔻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贾若说个不停,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但贾若不知道,他刚刚见证了一对犯罪搭档的初遇。 他猜对了一半,那猛男确是法外狂徒格雷福斯,而另一个男人则是年轻的崔斯特。 这两人现在都没续起胡子,也难怪贾若认不出。 第九章 但是, 我拒绝 等临近了白港,贾若让有些疲倦的妮蔻先回船上去了。 而他自己则想沿着海岸走一走,毕竟坐了这么久的船,他想在岸上多待一会儿。 不摇晃的感觉真是让人心安呢,贾若想着。 他虽然不晕船,可这是他第一次在船上连续呆了二十多天,总有些许的不适应。 在昏黄的暮色里,他随手操控着路旁的植物们拔高,并扭曲着形状。 太慢了,连妮蔻一半都比不上。 要知道,妮蔻真正擅长的是灵魂魔法,操控植物对于妮蔻来说只是个小把戏。 当贾若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进入了一条河汊中。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贾若正处于惊慌中,一个身影从河中冒出,一摇一摆的走到了贾若面前。 那是一条胖的过分的巨大鲶鱼,并且有着四肢,一双暗黄色的小眼睛,宽阔的大嘴咧着,里面露出的两排尖牙让人不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塔姆·肯奇。” 他摘下了大光头上戴着的小礼帽,紧裹着礼服的肥胖身体让他的鞠躬只是略微前倾了一下。 “别紧张,年轻人。” 塔姆望着瘫坐在地不断颤抖的贾若说到。 然而,每个初次见到塔姆的人,表现都是这样。 “呲溜” 塔姆伸出了他那长长的舌头,在贾若脸上舔了一口。 贾若慌忙又往后挪了挪。 “是渴望力量的味道呢。” 塔姆笑了起来,两条触须抖了抖。 “这样吧,我的孩子,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可以毫发无损的回去,并且得到好处······只要,你带别人来替代你。” “当然了,你可以带来更多的人。” 塔姆吐出了三样东西,一柄闪着光晕的刀、一红一篮的两块宝石。 “这是一柄上好的兵器,而那两块是红宝石和蓝水晶。” 他解释着。 “红宝石内蕴着能让你生命力变得旺盛的魔力,而蓝水晶,能让你更轻易的沟通魔法元素。” “如果你带回一个人,你可以挑走一个,如果带回两个人,那么它们都是你的了。而且,只要你需要,我肚子里还有更多好东西。” 他拍了拍他的肚皮,沉甸甸的大肚子晃荡了起来。 符文之地上,无论是什么攻击手段,其本质都是魔法元素的力量,当把魔法元素吸纳进体内,作为魔力奔涌于四肢百骸,或是附着于武器和体表上进行作战时,普通人的观念里喜欢把他们称为战士。而直接沟通魔法元素,释放魔法的,就是法师。 当然了,很多强者并不局限,他们身兼二者。 显然,红宝石和蓝水晶,就是提升这两方面能力的道具。 塔姆眯着眼睛,本来就小的眼睛现在几乎看不见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先满足人类的贪婪,然后在将他给予的东西连本带息的拿回。 这些被引诱者散发的绝望,就是满足它无尽的食欲的最佳补品。 “来吧,快做决定吧,,无论你用什么手段,绑架、欺骗、威逼利诱,都可以。只要你带回来。” “只要我······我带回来人”贾若颤抖着,喘息粗重,问:“把他们交给你的话,你...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啊,是啊,这是一场交易,当然,你还能换走更多,来吧,答应吧。” 贾若站起身,似乎要做出决定。 然而,与塔姆预想的情况却不同。 贾若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身体也不再颤抖。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平稳:“但是,我拒绝。” 在牺牲他人就能挽救自己姓名,顺带还能获得内心渴望之物时,贾若是第一个果断拒绝的人。 塔姆拥有着感知他人欲望的能力,贾若绝对是渴望力量的,这不会有错。 “我贾若最喜欢做的,就是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 贾若又补了一句。 塔姆其实从来没有直接杀过人,他只会把与他交易后,无法抵债的人的生命,连同他们的绝望一同没收。 但贾若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在面对这位引诱人类的恶魔时,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和它做交易。 贾若似乎没得选择。 塔姆有些恼羞成怒,他用舌头将贾若卷起,举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用暗黄的小眼睛盯着贾若的双眼。 良久,塔姆将贾若甩进了河中,任由河水将他带走。 有趣,我们会再见面的。 到时候,我给你的选择,会让你绽放出最鲜美的绝望。 塔姆缓缓沉入了水中······ 另一边,贾若被河水冲到了出海口。 而当他回头寻找时,那条河汊却再也不见了。 贾若觉得这盛夏的夜晚,格外的寒冷。 这一定是因为自己湿透了。 可惜,那是错觉。 寒冷的源头,来自他恐惧的余韵,来自那种生命被别人捏在掌心时留下的阴影。 他还是太弱小了,仅仅是和塔姆对视片刻,贾若就深刻的认清了他们的差距——他像是一朵浮萍,只能任由河流肆意摆布。 没有浮萍能生存在河流中,但他,却没有死······ 当贾若身上滴答着水,找到商船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了。 上下船的长木板也早已被收回,贾若只能叫醒了负责值夜,但现在却在打盹的水手。 那位水手不耐烦的放下了条绳子。“见了鬼,居然有人进港以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贾若攀着绳子翻过船舷,没有做回答,只是默默的钻回了房间。 “贾若,发生什么事惹。” 妮蔻一直在等着他回来,此时连忙坐起身问道。 贾若察觉到了妮蔻在查探他的烁玛。 “妮蔻,我不是说了么,不要偷看我的记忆了,我需要留有隐私。” 被碎片中的能量滋养了这么久的他,在妮蔻接触他灵魂的时候,已经能够略微感应到了。 贾若怕妮蔻看见他刚才的那份恐惧。 “哼,臭贾若,人家还不是关心你嘛,不看就不看。” “好了,好了,别闹脾气。” 贾若换回了另一套干爽的衣服,上了床,把头枕在妮蔻的大腿上,接着说道:“隐私是对我的尊重,而且······故事要有悬念才好听,不是吗?” 于是,妮蔻拿着毛巾,一边替贾若擦拭着头发,一边听他缓缓讲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那鲶鱼模样的恶魔,诱人堕落的交易,长且黏腻的长舌······ 妮蔻还是被吓到了,抱紧了贾若的脑袋:“你没事就好。” “别担心,我才不会上他的当。”贾若说:“我可是个小机灵鬼。” 只是夜里,他又梦见了那张大嘴…… 第十章 抵达艾欧尼亚 以下部分,摘自英雄联盟官方背景故事:归乡 枯叶飘摇林瑟瑟,残风呼号山萧萧。 易飘浮于地面之上几寸,双眼紧闭,双手合十,聆听巴鲁鄂鸟啼咏的晨曲。 凉爽的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面庞,撩拨他的眉毛。 他静静叹出一口气,缓缓下降,直到靴子碰到泥土。他睁开双眼露出微笑。万里晴空是少见的怡人美景。 易轻拍衣袍上的灰尘,发现了几缕掉落的头发。多数都是黑色的,也有几缕白色,一如野生蚕丝。 已经有多久了?他暗自好奇。 他把一个斜纹布包挎在肩头,继续上路,留在身后的是一片曾经充满生机、如今静止不动的树林。 易向山下望去,回看自己走过的路。 下面的大地柔软、脆弱——是要保护的珍宝。 他看向前方,继续向上爬。在前方的路上,百合花纷纷凋零,他们多彩的花瓣都变为病恹的棕色。 “没想到在山上还能看着人。”一个声音喊道。 他停下脚步仔细听,一只手握紧了腰间穿环的剑。 “你也是来找牲口的吗?”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笨蛋畜牲。它们总是进到这里出不来。” 易看到了一位年迈的农妇走近,握剑的手松了下来。她穿着一件简朴的衬裙,外层用杂乱的破布缝补。 她走到跟前,易鞠了一躬。 “哎,我又不是僧尼,别多礼。”她说,“你不像是在地里干活的人,你那些刀剑肯定不是用来割草的。到这有何贵干啊?” “天气不错,散散步。”易的声音中佯装了无辜。 “这么说你是来练剑的喽?诺克萨斯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她笑着说。 “日落之处,必见落日。” 农妇哼了一声,她知道这句古谚。大多数南部省份的人都知道。 “好吧,那他们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就坐船离开这座岛。但眼下要紧的是,用你的剑来帮助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婆可好?” 她招呼易跟上自己。 他没有拒绝。 他们来到一片树林旁边。一只羚牛幼崽正在痛苦地哀嚎,它的后腿被粗壮的藤蔓牢牢缠住,越是挣扎,缠的越紧。 “那边那个是拉沙,”农妇解释道,“他是个小笨蛋,但如果能让他离开这座凶煞的山岭回到田地里的话,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觉得这座山有煞气?”易问道,半跪在小动物旁边。 他用一只手掌抚摸它毛茸茸的后背,感受它肌肉的抽动和痉挛。 农妇抱起双臂。 “反正,这里发生过一些不灵光的事。”她答道,对着峰顶努了努嘴,“没有了自然魔法,这片土地就要求用物质填补,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夺走生命。如果叫我做主,我就放火把这里烧个干净。” 易注视着那些藤蔓。他没想到在如此远离山顶的地方也能看到它们。 “我想想办法吧。”他喃喃地说着,从靴子上的铜鞘里拔出两把刀。 就在他把钢刃凑近缠绕的藤蔓的瞬间,它们似乎在退缩。 这个瞬间绵延徘徊。一颗颗汗珠刺痛了易裸露在外的脸庞。 他闭上双眼。 “伊麦,”他用古人的说法默念道。“伊呗。” 羚牛逃脱了,发出一声欢快、高音调的叫声。 地上被斩断的藤蔓像松垂的皮肤一样吊挂。 小动物向山下跳开,欢庆自己的自由,农妇在后面追赶。 她用两只手将羚牛一把抓住,紧紧抱在怀里。 “谢谢你!” 她大喊道,没有意识到易已经继续上路了。 她对着他的背影高喊,“哎!我忘了问。你练的是什么剑啊?仗已经打完了,你知道……” 他并没有回头。 我的仗没打完。 又过了一小时,他到达了那片贫瘠之地。一座村庄的残骸散落在他身边,同样的藤蔓也入侵了这里。 这里是无极。这里曾是家。 易向坟地前进,走过倾覆的立柱和石雕、民宅、学校、神龛的残骸——所有残破的碎片全都混在一起。 他父母的工坊已经散落在碎石之间找不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凭吊,时间也不够。 他参拜的墓园以完美的对称结构排列,坟堆之间留有空隙供人通过。比如易这样的人。 “列位的记忆永垂于无极。” 他用手触碰每一把插在地上的剑柄。这些是他对战士、老师和学徒们的回忆。他没有错过任何一把剑。 “愿列位的名号为世人谨记。” “请入土安息。” 他的声音很快变得疲惫。 天空染上了橙红的色调,还有三座坟墓他没有摸到。最近的一座坟墓前放着一把铁锤,锤头已经在山中的湿气下生锈。 易从布袋里掏出一颗桃子,放在坟前。 “多兰大师,这是悟空送的。他没能和我一起来,但他想让我把他最喜欢的果子送给您。他非常喜欢自己的长棍,更喜欢嘲笑您给我的这幅头盔。” 他走向最后两座坟墓,墓前守候着金色的剑鞘。 “伊麦,今天天气和煦。伊呗……希望你喜欢暖和的天。” 易抽出两把短剑,将它们送进父母坟前的剑鞘中。严丝合缝。他郑重地跪下,深深地埋头。 “愿您二老的智慧继续指引我。” 他站了起来,把手伸进布包里取出他的头盔。 午后的阳光映在它七块镜片上,每一块都反射出不同的光泽。 他将头盔靠在心口窝,脑海中回想起这里曾有过的百合花园。 那是在尖叫声出现之前。 在酸液和毒水扭曲这片土地的魔法之前。 他佩戴好头盔,周遭的一切都通过万花筒填满他的视野。他双手合十,闭目静心。他心无杂念。无念无想。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他睁开双眼,见到一切。死亡与腐朽,几乎没有生命的迹象。 他看到另一个领域中栖息的灵体。 它们就像那只可怜的羚牛一样被藤蔓缠住,精萃渐渐虚弱。 他知道,任何足够强壮的灵体都会挣脱束缚,抛弃这片煞气浓重的土地。 留在这里的都已被腐化……或不久就将被腐化。 痛苦、哀伤的哭喊声萦绕在空气中。 易自己也曾痛苦地哭喊,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那时的他还曾以为眼泪能够换回逝者。 他眨了下眼,物质世界又回来了。有那么一刻,他假装自己肩上不存在这个重担。然后,他又眨了下眼。 灵体们在继续哭喊。 易抽出了他穿环的剑。 他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扫过整片场地,如同季节变换,让人只能循着他身后留下的踪迹确认他来过。 一闪过后,他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完美地保持不动,剑已入鞘。 藤蔓一个接一个崩塌。有的从倒下的屋顶上滑落,有的在原地皱缩。 他盘腿而坐,将一切尽收眼底。现在灵体们在欢欣地歌唱,他知道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感谢了。他们逐渐消散,大地也在呼应着他们的喜悦。 桃花从藤条盘踞之处打出骨朵。没精打采的竹枝挺拔起来,就像被点了名的学生。 稍纵即逝的微笑揉进了易的脸庞。 他摘下头盔,将它放到布袋深处,藏在其他旅行用品下面。水果、坚果……焦炭、火石。一些东西是为自己准备的,一些东西是为了彻底净化大地准备的。 现在不需要。暂时还不需要。 他取出一支芦苇笔,还有一个皱巴巴的卷轴。纸页上写满了符号。 60 54 41 易今天在上面加了几笔。在最下面还有几个字。 清理间隔30天。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必须让那位农妇如愿,将他的故乡付之一炬。 但现在不需要。 暂时还不需要。 ———————————————— 终于,贾若和妮蔻终于踏上了艾欧尼亚的土地。 在熬过了这三个月的海上航行后,这个夏天也跟着结束了。 他们并没有继续跟着商船沿海岸线北上,他们不去普雷西典。 即使船长极力挽留过贾若:“你个臭小子很对我胃口,干脆跟着老子混多好,自在的很。” 可贾若还是笑着拒绝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想出去乱逛,等到碰了钉子才知道自己的斤两。拿着这个。” 船长递给了贾若一柄燧发枪和一个装弹药的小袋子。 “艾欧尼亚西部沿海现在不太平,拿着防防身。” 贾若和妮蔻在巴鲁鄂就下了船,那是商船最先抵达的行省。 贾若有自己的打算,他已经想好要去找谁了。 “不愧是被誉为初生之土的地方。” 贾若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魔法元素格外浓郁。 “这里的味道很像妮蔲家乡的!”妮蔻也评价着。 “走吧。”贾若紧了紧右手的护腕,妮蔻每次看见它都会想起奈德丽。 而贾若更在意的是,这碎片的颜色在慢慢淡化,似乎里面的神秘能量已经传输了很多给自己,可自己的战斗力好像并没有什么提升。 自己将魔法元素纳入体内已经半年了,身体机能却也只是和最强壮的水手相仿:他在和水手们角力的时候能感受到。 在商船上,大把的无聊时光里,那群糙汉子偶尔也会摔摔跤,顺便开个赌博的档口。 贾若也经常上场去摔跤,这可是锻炼的好机会。 等船临近艾欧尼亚的时候,只剩下船长能把他撂倒了。 虽然这个一脸大胡子的家伙看起来从没有个正经样儿,但手底下却不含糊,总是能抓住贾若的破绽,进而迅猛的把他掀翻在甲板上,然后在围观水手的喝彩中洋洋得意的吹上几句牛皮。 自己还真的有点舍不得船长了呢。 贾若从回忆里回过神,摸了摸腰带上别着的燧发枪。 “老乡,跟你问个路” 他拦住了一位码头上的渔民,问道。 “无极村怎么走?” 第十一章 只剩下一个人的门派 无极村距此并不远,而且很好找。 即使步入秋天,艾欧尼亚连绵的山脉上,也还是有大片大片的绿色植覆盖着。 远远望去,那座光秃秃的,露出大地颜色的山,就是无极村的所在地。 显眼的特征让贾若甚至都没有再去找别人问路,和妮蔻在太阳落下前就来到了那座山的山脚下。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那位能独身抵抗诺克萨斯一个步兵团的无极剑圣,贾若思索着,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拜他为师。 要是能学成无极剑法的话··· 贾若不禁美美的幻想起来:他站在战场上,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敌军,用激荡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然后对敌人说:“过界者,死。” 敌人的士兵肯定就会一涌而上,然后自己就舞动长剑,在万军丛中杀个七进七出。最后,在敌人丢盔弃甲撤退的时候,自己一身白衣滴血不沾,再吟上一句诗,譬如“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 那将会是多么的潇洒啊。 旺盛的篝火噼啪作响,把贾若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贾若,口水都要流出来惹。” “没什么,我们明天一早就上山,早点睡吧。” 妮蔻并不知道自己家乡的那座岛屿是艾欧尼亚里的那一座,贾若建议她到时候问问无极剑圣,作为艾欧尼亚本土的知名英雄,他说不准知道些什么,总好过她漫无目的瞎找。 “妮蔻一定要好好问问那位剑圣,他那么厉害,一定会知道哒!” “妮蔻,要是我们遇见了无极剑圣,你千万别去窥视他的灵魂,我现在都能发觉了,更别说他这样的大师,我们可别冒犯了人家。”贾若叮嘱着。 就这样,两人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希望憧憬,蜷在催动植物卷成的小窝棚里,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清晨,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半山腰,剑圣从冥想中醒来,缓缓落地,他感应到有两个人靠近了。 不多时,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瓦斯塔亚人顺着山路爬了上来。 因为在艾欧尼亚有许多瓦斯塔亚人,而且人类和他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妮蔻并没有幻形成其他人的样子来作为掩饰。 等二人走近了,易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就像一位平常的路人那样。 他一向平易近人,附近的村民都没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极剑圣。 但那个小伙子却显得很激动。 “易大师!” 当贾若看见这个面容清癯,下颌留着山羊胡,而且身材欣长,穿着镶有绿边的银白色软甲的中年人时,他肯定,这一定就是无极剑圣。 贾若心里憋着无数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我要拜你为师,我有好多话跟你说,为了找你,我跋山涉水,走了不知道多少路·····” “不用急,慢慢说。” 易平静的望着这个年轻人,他或许是在与诺克萨斯的战役中见过自己。尽管那时自己很少摘下头盔。 整理了一下思绪,贾若开口了:“其实,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接着,贾若就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说胡话的疯子,他紧接着又说:“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你是这山上无极村的人,还加入了无极派,参加了对抗诺克萨斯的战斗,而诺克萨斯出于报复,也毁灭了你的家乡,只剩下了你···” 贾若的声音渐低,他意识到自己很是失礼。 易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初,即便贾若说出了如此天方夜谭的经历,以及易的真实身世,但贯彻多年的无极之道已经将他的内心锤炼的足够强大,在任何时候都能波澜不惊。 “你可以先跟在我身边,我需要了解你。”无论他是真的异界来客,还是探清了自己底细而慕名前来学艺的,易都不介意给他个机会。 其实,在无极派覆灭后,作为无极之道最后的门徒,易致力于这个门派的传承,用七度洞悉目镜搜寻着有资格的人,寻找潜在的新弟子。 “谢谢师父!”贾若大喜过望,顺杆子往上爬,已经腆着脸喊上了师父。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收下了悟空么,要是没有,我还是他师兄呢。”贾若随口说着。 他竟知道悟空的事情,那位自己收下的思弥猿徒弟。 或许,他真的是天外之人呢。易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想着。 “等一下。”易说了一句,便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了。 不到一刻钟,易又出现在了贾若面前,手里提着一柄黯淡无光的刀。 “你认识它吗?”易大师将刀递了过来。 贾若接过这柄刀,它的刀身像是唐横刀,长约三尺,只是看起来灰扑扑的,没有金属的光泽与锋锐感。 但当贾若握住刀柄的时候,他能感觉刀身中有一股雄浑的力量在迅速苏醒,紧接着,刀身的灰色迅速褪去,紫色的光华涌现而出。 贾若随手挥了挥。嘤!刀身发出轻吟,那紫色的光华涨到极限,在刀身划过的空气中凝结出一朵朵樱花,然后又渐渐消逝。 “幽梦!”贾若惊呼出声。 他居然连这个也知道,易望着在贾若手中洒出漫天花雨的刀,陷入回忆。 当年,他从他师傅那里继承了这柄名叫幽梦的破刀。他一直不知道这把破刀存在的价值在哪里,但他的师傅临终时交代他,让他好好保管此物并断言此破刀价值连城。 在多年以后的一次冥想中,易隐约感受到一股力量要从破刀中突破而出,但一直感应不到这股力量确切的支配方法。 直到悟空的出现,师徒间的相处突然给了他灵感,一念之间,万丈霞光从破刀中喷薄而出。 易认为此刀只有悟空才可驾驭,于是想把它授予悟空,但悟空却拒绝了,他更喜欢那根名叫多兰的附魔长棍。 这个年轻人说的或许都是真的呢。易想着,他显然拥有修习无极之道的资质,等考察了他的心性后,无极派或许就会多出一位传承者。 “你就先拿着它吧。”易说:“也挺好看的呢。” 第十二章 开始习武 妮蔻终于等到了插话的机会,她连忙问向易:“剑圣师父,你见过像我一样的瓦斯塔亚人吗?我们部族叫做雾尾族,能力是幻形,但是大概在两年前,火焰焚尽了我的家园···”妮蔻也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易很同情妮蔻,同是家乡被毁的他能做到感同身受。 他又打量了一阵妮蔻,并从记忆中搜寻着。 但很遗憾,他没有回想起符合条件或者形似妮蔻的瓦斯塔亚人。 易摇了摇头:“我并未见过,但我可以带你去见见我的徒弟悟空,他从小就在艾欧尼亚游荡,而且又同为瓦斯塔亚人,他一定是知道的。” 他又指了指山上“等我处理完山上的事情,我们就出发。” “那要多久呢?” “最迟两个月。” “还要这么久啊。”妮蔻有些失望,得知了线索的她原本一刻也不想停留,但易大师并没有提供帮助的义务,她也不敢奢求更多,毕竟事情总归是有了进展,等等就等等吧。 贾若感到非常的满足:自己见到了剑圣,拿到了幽梦,而且还帮妮蔻找到了线索,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现在只需要踏踏实实跟着剑圣修习,美好的梦想总会慢慢实现的。 只是没想到悟空已经拜入剑圣门下了,等回头我叫他大师兄,他喊我二师弟,似乎有些怪怪的。 就这样,妮蔻和贾若在山脚下建起了一座小屋棚,住了下来。 隔天,妮蔻去森林里寻找一些能吃的野果和水源,并开始布置起了他们的小窝。 而贾若呢,他一大早就起来了,然后便拎着幽梦,跑去找剑圣,假模假样的在剑圣面挥舞着。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易当然知道这小子在疯狂暗示什么,无奈的笑笑,将贾若叫到了跟前。 “贾若,我现在传授你一些基础的东西,你愿意吗?” “太愿意了,谢谢师父!” 易一摆手,说:“好,把你的手伸出来。” 贾若很听话的递出了手。 易握住了贾若的手,随即眉头一皱,但没有立即说话,紧接着捏了捏贾若臂膀,腰腹,双腿上的肌肉。 “你以前没有学过武吧。” “没有,只是在船上和水手们偶尔摔摔跤。” 易点了点头,这和他的探查是一致的,又问道:“你会魔法吗?” “会一点操控植物的,我跟妮蔻学过。” 说完贾若操控起身边的一株野草,它很快就顺着贾若的身体缠绕而上,在贾若的指尖吐出了新芽。 “你身体里那能量的流动是怎么一回事情?”这是剑圣唯一不清楚的地方。 “这···” 贾若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解开了右手的护腕。 “是这个,就是它一直给我输入一种奇特的能量。” 易捻起了碎片,淡蓝的幽光逐渐在剑圣的指间亮起。 “我大概在半年前捡到了它,从那时起,这股奇怪的能量就一直传入我脑中,我能感觉到,从那时起,我的五感就在不断变得更加灵敏。” 符文战争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人们对其一直讳莫如深,知道其中来龙去脉的人,在世界上已经不多了。 易并未认出这是世界符文的碎片,这可能是什么天材地宝吧,只是这能量的量似乎过于庞大,易想着,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贾若能汲取这能量,莫非这就是贾若能驾驭幽梦的原因? 易望着贾若手中依然紫光氤氲的幽梦,没有找出头绪,便将碎片还给了贾若,贾若随后将护腕带着碎片重新系好。 易并未深究,在仔细检查了贾若的体质以后,便开始传授他一些武学的基础。 他让贾若放下了幽梦,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教导他感受重心的位置,呼吸的节奏,肌肉的发力,以及如何用躯干传导四肢的力量。 一天下来,贾若聚精会神的听着易的指导,他理解掌握的很快,只是身体跟不上思想,远远达不到身心合一的效果。 “以后还需要加强身体的锻炼。”易望着贾若说道。 他还算满意,即便心性不是一天就能看出来的,但他还是能感受的到,贾若起码是个不骄不躁并且勤奋的人。 这对于武学的入门来说,已经足够了。而且,贾若表现出来的悟性很高。 易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在增加,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第十三章 祭拜 时间流逝的飞快,在每天清晨巴鲁鄂鸟啼咏的晨曲和傍晚遥远寺庙里传来的悠长钟鸣中,贾若已经跟着易修习了二十三天。 为什么是二十三天呢? 因为在今天易感受到了,山上的藤蔓,又必须要清理一次了。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还没去山上看过呢。” 是贾若在询问着着易。 “好。” 于是二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向着山顶前行。 这山上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诡异,山路的两侧随处可见一根根粗壮的藤蔓,匍匐在地,肆意扭曲着。 而且在贾若的感知中,整座山的魔法元素都非常的稀薄,即便四周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在不停的补充过来,但好像都被什么吞噬了一样,并没有什么作用。 一个小时后,贾若和易来到了山顶上。 在还算平坦的空地上,贾若看见了遍地的断壁残垣,其上缠绕的藤蔓尤为粗壮。 贾若跟着易穿过了废墟,步入了一座墓园,他看见了一座座整齐的坟茔,而每座坟茔上面都插着一柄剑,就像墓碑一样。 从第一座坟茔起,易开始触摸坟茔上的剑柄。 “列位的记忆永垂于无极。” “愿列位的名号为世人谨记。” “请入土安息。” 贾若并没有多问,站在易的身侧,双手合十,复述着易的话。 易总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贾若知道,他隐藏着深深的悲伤,尤其是在这片故土上。 就这样,他俩的身影在坟茔间慢慢移动。 直到,最后的三座。 其中一座坟茔上面放的是一柄锤子,而另外两座则插着有金色剑鞘的剑。 “多兰大师,我又寻找到了一位能驾驭幽梦的人,只是可惜您不能研究它了。” “赞美您对锻造技艺的执着。” “伊麦,伊呗……” “愿您二老的智慧继续指引我。” 易拜倒在地。 贾若嗓子早已嘶哑,但还是一样拜倒: “列位的记忆永垂于无极。” “愿列位的名号为世人谨记。” “请入土安息。” 天色已经昏暗,贾若和易从早上起,到现在都还是水米未进。 易打开了包袱,掏出了他的头盔戴上,接着将包袱递给了贾若。 “里面有些水果和坚果,你先吃些。” 贾若没有推辞,他早已饥渴难耐。 而易,则抽出了他穿环的剑,身影虚化在了原地。 易在空中一闪而过,四周的藤蔓瞬间支离破碎,而且,远处的藤蔓也全都跟着慢慢枯萎了。 贾若只是眼睛一花,就看见易的身影重新凝实,保持原来的姿势,而剑已归鞘。 神乎其技! 贾若忘记了咀嚼,这难道就是阿尔法突袭吗?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概一万个自己,就能成功的将剑圣累死或者让他的剑卷刃 易将包袱拿回手中,把头盔摘下放了进去,又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卷轴,用芦苇笔在上面添了个数字,23。 “走吧。”易收拾好包袱,转身下山。 贾若紧忙追了上去: “师父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来去如电啊!” “我现在还不是你师父。”易的声音依旧是那么风轻云淡。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剑技呢?” “那就明天吧” “啥?会不会太草率了,我就随便问问,还是按着您的计划来。” “你的悟性很好,基础的剑招已经可以开始学习了。” “真的吗?师傅,这么说我是个武学奇才咯,那你一定要收下我,不然这可是咱无极派巨大的损失。” 随着贾若的贫嘴,阴郁了一天的气氛逐渐转晴。 即使他的嗓子已经非常沙哑了,但还是止不住他的话头。 “师父,你知道吗,在我的原本的世界里,有一部经典的名著,叫做西游记,那里面有一位僧人,他的大徒弟也是只猴子,也叫悟空,而且像您的悟空徒弟一样机灵。” “但二徒弟就不行了,油嘴滑舌,好吃懒做,还贪财好色。” 易笑了,难得的打趣道:“这不也挺像你的吗?” “嘿嘿,师父,你看,你分明是有意收我为徒的,不用暗示了,干脆趁早,就今天呗。” 易摇摇头,没接话。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贾若和易也回到了山脚下。 妮蔻见贾若今天格外的高兴,问道:“怎么惹?剑圣师父答应收你为徒啦?” “还没,不过那是迟早的了,我明天就开始学习剑法了。” “妮蔻,等我学成了,就帮你把那群毁了你家的混蛋们全给杀了。”贾若接着说道,尽管他现在还是个初学者,而且也没沾染过人血。 “不,妮蔻不喜欢打打杀杀。”妮蔻摇了摇头 “只是,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毁了雾尾族呢,妮蔻不明白,我们雾尾族从来都没有招惹过谁···” 眼看妮蔻声音里渐渐有了哭腔,贾若慌忙扯开了话题:“妮蔻,快给我找点水来,你听听我这嗓子,我都一天没喝水了。” 接着,他又装作促狭的说:“干脆咱俩一起去河里洗个澡吧!” “你快自己一个人去吧,一身的臭汗,妮蔻才不要呢。” 说完就要将贾若推出去,贾若反手就去挠妮蔻的肋下,两个人随即闹作一团。 易看着在简陋的小屋棚里嬉闹的二人,笑容里透出了温暖,渐渐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冥想。 第十四章 拜师 这样的祭拜,贾若陪着易又去了四次,他也问清了这藤蔓的来历。 贾若心揪了起来,换做他,肯定早就放起一把大火将这座山烧了,然后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他可没有勇气一次又一次去到那个同门全部陨落的地方,没有勇气一遍又一遍走过那埋藏着所有回忆的断壁残垣,更没有勇气去面对同胞逝去的灵魄。 即便他是个外人,但每次祭拜完那几百座坟茔的墓园,那凄凉的感觉都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天气转凉,艾欧尼亚已经进入冬季,但处于艾欧尼亚南方的巴鲁鄂郡还没有飘落雪花,只是每天清晨的白雾更浓了。 就在这浓雾中,易和贾若正在河边进行着每天清晨的梳洗。 “师父,我怎么感觉我体内的魔力虽然壮大了不少,可我的力量和速度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提升呢?”贾若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清澈的河水,泼在自己脸上。 “你看看这条河,它带来了什么呢?” “emmm,奔涌的水?” 易摇了摇头:“水终究会流入大海,再变成雨落下,继续汇聚成河流。” “它真正带来的,是生命。” 易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气势,四周弥漫的浓雾以易为圆心,被吹散了出去,露出了河岸上的植被。 “魔力就像是这河流,它只是在你体内经过,即便你拓宽了河堤,魔力终究还是会重新汇入天地间循环,生生不息。你必须要用它来灌溉你体内的生命力,才能充分承载,发挥它,当然,这需要特殊的方法。” “那按您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别急,明天我就教给你。”易整了整衣袍“今天再陪我走最后一趟。” 贾若已经又跟着剑圣修习了一个月零六天。 16 11 7 2 易的卷轴上,也多了四个数字。 终于,他还是等来了这一天。 易和贾若再次走上了山,不同的是,这一次剑圣让贾若带上了幽梦:平时他教导贾若练习基础剑招的时候,都是让他使用一柄削出来的木剑。 贾若将腰间的木剑换成了幽梦,没有多问,他知道,易肯定有特别的用意,自己只需要照做便是。 易想让他知道的,待会肯定能见到,不想让他知道的,也自不必问。 爬到山顶之上,此时的巨大藤蔓已经能迅速的扭动了,宛如活物,感知到有生命在接近,便张扬着缠绕了过来。 易轻描淡写的将它们斩成了无数段,而落地的藤蔓碎片,却并未立即枯萎,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才渐渐没了声息。 易视而不见,依旧从容的走入了墓园。 又是一样的流程,他们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来到了最后的那三座坟茔。 “多兰大师,伊麦,伊呗···” 贾若第一次听到了易的声音产生了颤抖。 “请宽恕易的不孝不敬。” 他在坟前叩首九次,掷地有声。 “贾若,你过来。” 易的语调回归了平静,伸手从贾若腰间抽出了幽梦。 这在艾欧尼亚这钟灵毓秀之地上,武学门派众多,又因为魔能充盈,高手和天才也层出不穷,这就导致了各个门派都摆出了孤傲的做派,彼此之间少不了争强斗胜。 在千百年来的不断比斗中,尽管鲜少有人丢失性命,但渐渐的,各个门派之间的隔阂也愈来愈深,更加减少了交流。艾欧尼亚的高层并不想人们想象中的团结。 原先的无极派更加极端,他们自诩遗世独立,而且以超脱凡尘的仙人姿态隐匿在了无极村的背后在原来的无极派中。 因此,无极派原先的收徒条件极其严格,单说家世,就非无极村中之人不收。 但历经了诺克萨斯的入侵战争,以及无极派的颠覆,易认为,无极之道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包容并济,方为真正的无极。 易将幽梦打横,双手捧起,说道:“跪下。” 贾若闻言,似乎已经猜到了要发生什么,面冲着坟茔跪了下来。 “我问你,习得无极之道后,是否能做到初心不改,修身向善?” “弟子能。” “好,若是遇见手无寸铁,却惨遭非难之人,你是否有怜悯弱者的仁慈?” “弟子有。” “若是遇见恃强凌弱,肆意妄为之人,你是否有抽刀向强者的勇气?” “弟子有!” 易点点头,拔高语调,朗声说道:“今日,易烦请诸位同胞,见证我收贾若为徒,传承与无极!” 接着,他望向贾若:“叩首吧。” 贾若先后向着墓园的一众坟茔,以及易大师,分别伏地叩首了九次。 “师父!”贾若嗑完最后一次,直起腰来向易喊道。之前,他都是天天缠着易,想让易早些收下他,但现在到了真正拜师的时刻,他却没那么激动了。 “原本,你拜入无极之后,将由多兰大师亲自为你量身铸造一柄剑,但现在,幽梦正合适。”说着,易将幽梦递换给贾若。 贾若双手接过,随即站起了身,一边将幽梦收起,一边问:“今后我就能直接用幽梦练剑法了?” “随意,我只是担心你伤到自己。” “那,那我还是先用着木剑吧。”贾若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你先下山吧,明天起,我就开始传授无极的技艺给你,顺便带你们去找悟空。”易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那,我先回去了,师父您,您···节哀。” 他已经猜到了易要做什么。 入夜时分,贾若躺在小窝棚里,看着火光冲天的山顶,对妮蔻说:“师傅说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我的师兄悟空。” 第十五章 新的旅途 次日清晨,妮蔻早早的就起了床,然后一把将贾若推醒。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收拾行李了,包括他俩现在身下垫着的熊皮,她都要带走。 而这一张硕大的熊皮的由来,还挺惊心动魄的。贾若回想着。 这张熊皮的主人是前几天的时候,他和易遇见的: 当时,一头还没积蓄够过冬脂肪的棕熊,狂暴的袭向了贾若。 易有意让他实战一次,便没有出手,只是将幽梦抛给了贾若。 那头熊看起来可真壮硕,人立起来能有两米五往上,挥动的熊掌势大力沉。 初次实战的贾若,只能狼狈的躲闪着。 “喝···喝···” 贾若喘着粗气,虽然他已经将易传授的基础剑招完全学会了,但真要运用到实战中,那可完全是另一回事。 棕熊皮糙肉厚,幽梦虽然锋利无比,但如果没有攻击到要害,万一幽梦被卡在了熊的肌肉和脂肪里,自己就没有翻盘的资本了。 贾若思索着。 而且,自己的呼吸也已经紊乱,必须尽快找出破绽。 他现在的体力可比不过一头野熊,他的优势只有灵活的体型和更聪明的脑子。 “嗷!” 棕熊又是一次扑击,本来就狂暴的它,攻击又被贾若接二连三的躲了过去。 它现在更加愤怒了。 就是现在! 贾若在和棕熊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将幽梦刺入了棕熊的脖颈中。 就像西班牙的斗牛士那样。 噗的一声,包裹着紫色光华的幽梦带出了一大股冒着热气的鲜血。 这一击虽然没有伤到气管,但却划开了棕熊颈部的主要血管,鲜血不停的涌出。 接下来,贾若只需要躲开它临死前的反扑,就能取得胜利了。 然而就在此时,易却动了。 又是那一道流光划过,棕熊的头颅随之落地。 “很精准的一剑。”易评价道“你已经赢了,我让它少受些痛苦,你不介意吧。” “求之不得呢,师父。” 贾若气喘吁吁。 这样的生死相搏,即便有易在一旁,他也不敢大意。 这紧张的战斗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 贾若叫来了附近村庄里的猎户们。 猎户把棕熊肢解开来,将熊皮完整的剥下————他们还不停夸赞贾若和易功夫厉害,没有伤到皮子。 剩下的熊肉也都送给了猎户们,当时那五位身强体壮的猎户可是来回搬了好几趟呢。 作为交换,熊皮也被猎户们带回村庄进行鞣制并且绷好。 过了两天才有了他们手里的成品,也就是他们现在御寒的铺盖。 等贾若回过神,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就已经被妮蔻打好了。 其中,这张熊皮就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剩下的还有九枚金海妖币,以及用一枚金海妖币在附近村庄里换回的几套冬季衣服、调味料,和一个小铁锅。 妮蔻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包裹,和贾若一起来到了剑圣跟前。 “你们准备好了?” 易退出冥想,缓缓落地:“那就走吧” 于是,一行三人向着艾欧尼亚北部进发,去寻找悟空了。 一路上,贾若在惊叹着艾欧尼亚巧夺天工的山水景色的同时,也开始了真正的无极之道的修习。 易传授给了他一整套完整的功法,包括着呼吸节奏的控制、步伐的变换、和真正的无极剑法。 更重要的是,易引导着贾若的魔力在贾若体内进行了一次非常奇特的循环。 “这就像农民挖凿沟渠,从河流里引水灌溉庄稼一样。” 易说道。 “记住这次魔力流动的路线,它会帮你在你的筋肉中开拓出魔力的沟渠,进一步滋养你的生命力,你也可以称之为开拓经脉。” 从那天起,贾若终于算是真正接触到了超凡的技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易又帮贾若引导了两次循环。 过程非常繁琐,以贾若被那碎片增幅的悟性,也才将将记住了这个循环的所有细节。 他感受到自己体内,在魔力按着循环不断流转时,正有什么东西正在舒展开来。 而魔力也随即涌入了那像是叶片脉络的地方中。 他第一次察觉到经脉这种只听闻于武侠小说里的东西。 而随着魔力的循环,那些开拓出的经脉在慢慢扩张着,魔力顺着它进一步滋养着筋骨与肌肉中的生命力。 “不错,当你把所有经脉全都贯通时,你就能向我一样冥想了,到那时,无论是拓宽经脉,还是提升生命力的速度,都变的会更快。” 易欣慰的看着贾若。 这小子的天赋的确很好,若是能坚持不懈,勤奋练习,学会冥想也是很快就会发生的事。 贾若一边走一边催动着魔力的循环,他的身体素质终于在习得无极的功法后,迎来了一次长足的进步,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了以前的他。 这也让他练习无极剑法的进度更加迅速了。 贾若的进步让易很满意,他决定再给贾若提点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贾若,无极剑法的奥义,就是要将你的意志与手中的剑合二为一。” “仔细看着。” 易说完,抽出了他的剑,劈向路旁的一块石头,他并没有施展出以前那种流光般的剑技,他这次要给贾若做个示范。 贾若看见易的剑悬在石头之上,还未触及,而石头上却已经出现了深深的剑痕。 “集中起来的意志,可以击穿顽石。” 易,收剑归鞘。 贾若,若有所悟。 第十六章 万事皆可是修行 这一天,贾若一行三人路过了一个村庄。 “我们在此休息休息吧,师父。” 贾若已经获得无极之道的传承,体内的生命力日益磅礴雄壮,这样的长途跋涉已经不会让他感受到一丝疲惫了,但他有些心疼妮蔻了。 “好。” 易知道贾若的心思,答应了下来。 当他们步入村庄,才发现,这村庄并不算小,但村里不少的建筑都是残破的。 村民们见到易和贾若两个佩着剑的陌生人,也都表现出了紧张的神色。 当贾若礼貌的询问过一位村民后,才知道,这个村子被之前诺克萨斯的入侵战争所波及,房屋就是那时被破坏的。 大多数的村民,也都是在前一阵子听说诺克萨斯退兵了以后,才从深山老林里出来,返回了自己的村子。 “不光我们村子,附近的村子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情况嘞。” 扛着斧头的大叔笑的很憨厚:“你们要是想歇个脚,我叫我的俩闺女和我们老两口挤挤,你们可以睡她们的房间。” 在听贾若说了他们也是艾欧尼亚本地人后————尤其是当贾若说出那句“我师父还参加过抗击诺克萨斯的战役嘞。” 大叔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盛情难却,他们就打算在这位大叔家里歇息一夜。 傍晚时分,在大叔家里的一件偏房里,三人安顿了下来。 “你呀,在外面别老说我参加过战争。” 没了外人,易开口说道:“我不喜欢提起这个。” “哦,弟子知道了。”贾若缩了缩脖子。 “我想在这里多留两天,帮助村民们把房子建起来,你觉得呢?” “弟子觉的师父甚是英明神武,乃是真正热心肠的大善人,堪比下凡的活菩萨。” 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缓缓浮空进入了冥想。 而贾若见状,也盘坐在床上,开始了他魔力的循环··· 第二天清晨,每天鸡鸣便起床的村民们,却看见了有人起的更早。 那两道身影,各扛着一根腰粗的原木走进村子。 这正是易和贾若这师徒二人。 天还没亮的时候,贾若就被易叫了起来: “我昨天看了下,村里损毁的房屋还挺多的,我们早点动手,尽量少耽搁些日子。” “弟子知道了。” 随着和易修习的时日增加,贾若对与易品行的钦佩,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于易在剑技方面的崇拜。 易的神情和语气从来都不曾有厉色,无论是对于谁,他都是那样的和蔼可亲。 他从来不会以大师的身份自居,力所能及的帮助着遇见的每一个人。 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 这并不是一句空洞的话,它真实的演绎在易的身上,也看在了贾若的眼里。 贾若从小就爱看金庸先生的小说。 当他再长大一些,看到更新潮的玄幻小说中,各个主角追求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黑暗丛林那样的价值观,他虽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但心里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 当他拜师易以后,他明白了。 易的价值观刚好相反。 他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摩其他人的。 贾若终于懂了金庸先生的侠义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世界上所有的强者都如出一辙的利己行事,那江湖该会是多么无趣,多么无望。 “嘭。” 贾若将肩上的原木放下,把村中央的空地上码起来的原木堆又拔高了一点。 “小老弟怎么砍了这么多树啊。” 昨天的大叔凑上来问道。 “我师父说,要帮大家重建村子。”贾若一遍擦着汗,一边笑着说:“劳烦您要多管两天的饭” 易依旧只是在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 “呦,这哪里好意思嘞。” “二位这么早起来,快歇会儿吧。” “还没吃早饭呢吧,我家婆娘熬得粥可香呢。” “这小伙子有膀子力气。” 更多的村民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向着贾若和易说道。 贾若望着围住他们的村民,扭头对易说:“师父,咱这好事做的可不亏。” 易看着自己这位爱嬉皮笑脸的二徒弟,只是说了句:“万事皆可是修行。” 师徒二人随便吃了点,就又提着剑钻进了山林里。 为什么要拿着剑? 因为贾若伐木的时候也在练习着无极的剑法,他要尝试着将腰粗的树木一剑斩断。 不然,以易的本事,一瞬之间就能伐完需要的木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慢条斯理的修剔掉树木上多余的枝丫,一边指导着贾若如何发力。 “这些差不多够了吧,乡亲们。” 两天后,贾若插着腰问着:“那我们就走了哦。” 虽然他也想在再被那些偷偷躲在一旁,红着脸瞧他的小姑娘们多瞅上几日。 但如果是为了这种事情拖延了时间,妮蔻怕是要锤他一顿了。 “再多留几日吧,大师。” 村民们看着这一大堆的原木,不仅够重新把村子修缮好,这个冬天的柴火也不愁了。 听着背后村民的挽留,易很客气:“各位老乡请留步,不劳相送。” 贾若也点着头 即便易的实力不被村民所知,但已经配得上大师的称呼了。 更别提自己和易身上还佩着武器。 尤其是自己的幽梦,和易那柄青色的剑,一看就有仙气儿。 就这样,贾若一行人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帮着许多村子从战争波及中,尽早的恢复。 因为他们特点鲜明,常做好事,村民们也都对他们印象很深。 于是,在那一带的村庄间,渐渐流传起了有一对使着紫青双剑的师徒,特意出山帮助大家重建家园的传闻。 第十七章 跨海而来的劫掠者 艾欧尼亚西北部海岸,四五十个来自弗雷尔卓德东侧冰洋上的维京海盗,踏上了这片土地。 他们原先在弗雷尔卓德的时候,就是专职的劫匪。 每年的夏季,当弗雷尔卓德的温度还没有低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们就划着那条长长的,绘着骇人图腾的船,在弗雷尔卓德西北沿岸徘徊,寻找着合适的村庄和部落。 等找到了合适的目标,他们就会埋伏起来,等待着暴风雪的出现————在暴风雪里,就没有人能逃出去了。 他们会和暴风雪一同降临到被选中的村庄。 挨家挨户的,将房子里所有的食物和财产洗劫一空,有些时候还会强暴屋子里的女主人。 然后,他们就会把所有的人全都杀了。 因为只有那样做,才能确保不走漏风声,让其他的村子得到消息。 他们一次,可不会只劫掠一座村子。 当弗雷尔卓德到了暴风雪几乎不会停止的冬天,他们就会结束一年的掠夺。 在他们这一年中劫掠的最后一个村子里,用原主人的房屋和柴火,安稳的度过整个冬天。 但是今年有些不同寻常。 弗雷尔卓德上最大的三个势力:阿瓦罗萨,凛冬之爪和冰霜守卫,都开始了扩张,并且加紧了对自己部落的保护。 这让他们一年来都收获甚少,只是劫掠了几个零散的小部族。 正当此时,他们听说了诺克萨斯侵略艾欧尼亚的战争,听说了艾欧尼亚是个不仅温暖富饶,而且爱好和平的地方。 相比于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恶劣的环境造就了他们人人尚武的特性,更别说他们这群能在民风剽悍的村庄里打劫的人了。 所以,听闻了这个消息以后,这伙维京海盗的头领,就像是闻见血味的冰原狼一样。 二话不说,他就决定远渡重洋,来艾欧尼亚这块大肥肉上蹭蹭油水。 “头儿,咱们可算是到了,兄弟们在船上都快憋死了,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屁大的地方,还没有女人。”一个喽啰说。 领头的是个光头的中年男人,那颗大光头上布满了蓝色的图腾刺青。 听了手下的抱怨,他不耐烦的说道:“这有什么办法?今年的阿瓦罗萨,凛冬之爪和冰霜守卫,把其他的那些部族兼并了个干净,不跑这么远,有什么活路?” “也是,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都出了一位强大的战母1,更别说冰霜守卫了。听说有人在霜卫要塞2的附近,看见了大批的巨魔!”另一个海盗附和着。 首领摸了摸大光头,巨魔吗?他光是想想那种身高五米往上,有着丑陋的头颅和健壮四肢的巨型类人生物,他就发憷。 来艾欧尼亚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弗雷尔卓德要有大事情发生了,自己这些海盗以后也难有好日子过了。 他放眼望去,暗自窃喜自己这明智的决定。 这块温暖的大陆肯定比弗雷尔卓德更容易劫掠,这也算对得起自己这远渡重洋的壮举,要是再晚几天到,一船的人可就要吃人肉了。 当光头首领指挥着所有的海盗将他们的船拖了上岸,将船隐藏在了树林中。 之后,海盗们甚至都不用首领发令,每个人就自觉的穿上了皮甲,一手拿着小圆盾,另一只手拿着利斧或者刀剑。 同时,他们的嘴角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光头首领嘿嘿一笑,说:“听说这里的人都爱好和平。” “和平,啊哈哈哈!” 剩下的海盗哄笑起来。 “只希望这里的女人能细皮嫩肉些,别像弗雷尔卓德那些风雪吹出来的一样。”人群中有海盗接茬说着荤话,他们的笑声更放肆了。 “那还说个屁,咱们兄弟们在船上憋了这么久,可要好好干上一票,都他娘的的闭上嘴,别惊到了肥羊羔子。” 光头首领一挥手,队伍就恢复了安静。 他们排成整齐的一队,井然有序的进了林子,向着内陆方向走去。 他们是专业的劫掠者,行动时令行禁止————都快比上正规军了。 ………… “头儿,就这个吧。” 海盗们伏在山上的丛林里,望着山下的一个村庄,询问着他们的头领。 首领:“就它了,下去几个人摸摸底。” 几个斥候模样的海盗闻言,悄悄的出了林子。 到村庄的四周探查了一番,不多时就回来了。 “头,村子一共两个出口,南边一个北边一共,村里子里的人看起来瘦弱的很,都像小羊羔一样。” 光头首领皱眉盘算了一下,说道:“等天黑再动手,盯住了这两个出口,干活的弟兄们手底下都利索点,别放走一个活口,这次就别搞女人了,全都直接杀了。这地方可没暴风雪,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以后可不好办。” 海盗们听了后,开始安静的轮番休憩,等待夜色的降临…… 大概凌晨三四点,在这个村子里的村民睡的最熟的时候,这群维京海盗悄悄的走了进来。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这样在夜色的掩护中,展开了。 1战母:弗雷尔卓德是个母系氏族制的社会,各个部族的首领都是女性,她们被称为部族的战母。 2霜卫要塞:是弗雷尔卓德三大势力之一,冰霜守卫部族的根据地。 第十八章 悲愤 清晨。 易,贾若和妮蔻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贾若正开心的将手中的幽梦挽出一朵朵剑花,这几天做的好事,再加上剑圣也对他的进步称赞有加,让他拾起了小时候行侠仗义的梦。 忽然,易一皱眉,说道:“前面有些不对劲,我们走快些。” 虽然嘴上说着的是“走”快些,但他自己却已经化为了一道流光,直奔前方。 “妮蔻,你小心点。” 贾若回头说了一句,便全力跟了上去。 他隐隐有了些不安的预感————能让易如此紧张的事情,他是第一次遇到。 等贾若跑进了前面的村子,他看见一群身穿皮甲,手持利刃和圆盾的凶悍的男人,正隐隐的要将易包围起来。 易察觉到贾若来了,也不理会包围上来的海盗,反而闭上了眼睛。 “这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什么?” 贾若听了易的话,又看见了这群手中武器上还沾有新鲜血渍的人,以及集中堆放在一起的物资。 各家各户不仅没有一点声息,反而传出了阵阵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能猜到十之八九。 “你们这些畜生,谋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贾若额头青筋暴起,睚眦欲裂。 他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艾欧尼亚这片土地,以及它孕育的淳朴善良的艾欧尼亚人。 “上。” 光头首领一句废话都没有。 自己一行人的行踪已经被发现,那还有什么好说,来一个宰了,来两个全杀便是。 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才是这群海盗的标签。 海盗们听见头领发了话,便摆出架势,凶狠的扑了过来。 但贾若更快。 伴着紫色的光华,他突进到易身旁。 幽梦在空中拉出了一条紫色的线,樱花在其中缓缓飘落。 那个扑的最靠前的海盗,顿时身首分离。 好快! 这次遇见硬茬子了。 光头首领皱着眉头说:“弟兄们一起上,这小子扎手。” 海盗们已经将贾若和易团团围住,光头首领挤了进来,舔了舔嘴唇:“老子和你过两招。” 以前在弗雷尔卓德,他们也遇见过不少硬骨头。 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双拳敌不过四手。 在被他们包围起来后,由光头首领拖住最强的人,其余海盗一涌而上,总能磨死所有的敌人。 贾若将幽梦握的更紧了,他弓身发力,瞬间就冲到了光头首领面前。 幽梦横挥而出。 光头首领瞳孔一缩,多年厮杀的经验让他早有准备。 之前就护在胸口的左手下压,用那面精钢的小圆盾挡下了这一击。 叮! 金铁交加的声音荡漾开来,那面圆盾上出现了一道深痕。 这小子邪乎的很。 光头首领在心中做出判断。 对方虽然自己矮上一头,但他不仅速度惊人,力气也比自己大的多。 刚吃下那一击,自己的左臂都已经麻木了。 光头首领想着,一边挥出右手的斧子,将贾若逼退;一边示意了一下周围的海盗。 然后,他就和四五个海盗一同贴近了贾若,在包围的大圈里又组成了一个不停地绕着贾若旋转的小圈。 发现力敌不过,这个海盗头子把握住了人数的优势。 这样的做法能让贾若在攻击的时候束手束脚————当他攻击其中一个海盗的时候,必然会被其他人围攻。 这样一来,就算是死几上个人,也能用以命换伤的方法慢慢磨死他。 至于用谁的命,这群刀口上舔血的海盗可不在乎。 他们知道,在真正的战斗里,越是胆小怕死,就会死得越快。 唰,贾若用幽梦划出一道剑围,暂时逼退了海盗们的进攻。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海盗们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们有人数上的压制。 可继续这样耗下去,他们的人手可以在包围圈和攻击圈之间替换,自己就只能被车轮战磨死。 僵持了几息,贾若突然出手。 将他看起来行动最不敏捷的那个海盗一剑扎了个通透,然后迅速抽身,躲闪着其他海盗即将到来的攻击。 这一次,贾若并没有被伤到。 但下次呢? 快速的突进非常消耗体力和魔力。 贾若的魔力还没有在体内达成循环————等到呼吸紊乱的时候,他就必输无疑。 周围的海盗没有被同伴的死所干扰。 从包围圈里又走出了一个,默默的加入了战团。 与此同时,外围的海盗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们看着被包围的贾若和易,笃定了贾若必将会被磨死。 于是,他们就又分出了一个战圈,围向了佩有青剑的中年人。 紫剑的小子似乎在护着他,应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老东西。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如果他们之前是惊叹贾若的速度,那现在,他们连惊叹的机会都没有。 与之前贾若的迅速突进不同,那是一道让人看不清的青色流光。随着它的穿过,围上来的五个海盗瞬间毙命。 原本井然有序的海盗团出现了骚乱————易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已经不是能用人数弥补的了。 “妈的,不是说艾欧尼亚人都是软蛋吗,怎么刚来就遇见了这样的怪物。” “这打个屁啊,赶紧跑吧。” “回弗雷尔卓德吧,诺克萨斯人真是瞎了狗眼。” 即使是面对落单的巨魔都有勇气抗衡维京海盗们,被易这一剑吓得肝胆俱裂。 易收剑而立,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先跑的,先死。” 随即,跑的最远的那几个海盗倒地身亡。 海盗们乱作一团。 随着海盗们的骚乱,贾若趁机突破了包围 他终于摆脱了束缚,现在已经没有海盗能单独抗衡他迅捷的攻击。 叮! 光头首领的圆盾又架住了幽梦。 也只有他能稍微招架一下了。 “嘿嘿,小伙子,村里有你重要的人吧。他们都死了,所有的小姑娘也被我们糟蹋了个遍,她们的尖叫可是很好听。” 光头首领见到已是必死之局,开始动摇起了贾若的内心。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即将杀死自己的人,付出更多代价。 贾若听闻后,本来就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是无法抑制,瞬间就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他一脚蹬在了光头首领的腹部,把他踢飞。 紧接着一跃而起,又将他重重的钉在了地上。 “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们会陪着我的。” 光头首领涌出鲜血的嘴里,说出最后一句话,狞笑着死去了。 噗,噗,噗。 又是三剑,幽梦狠狠的,反复的,贯入了光头首领的胸膛。 贾若心中的怒火却没有丝毫的衰减。 他扑向了剩下的海盗们。 幽梦奋力的挥出,他的呼吸逐渐紊乱,胸膛剧烈起伏,理智也开始模糊。 他甚至忘记了使用无极的剑技————最后几个海盗都是被他依凭蛮力,和幽梦的锋锐硬生生劈死的。 以至于让临死反扑的海盗找到破绽,用狼牙棒在他的左肩狠狠砸上了一记。 海盗们全都被杀死了。 贾若却还在劈砍着他们的尸体。 直到易出现在他的身后,按住他未受伤的右肩,并制住了他手中的幽梦。 妮蔻此时才刚刚赶到,望着一地的残肢断臂和粘稠的血泊,以及浑身是血的贾若,她捂住了嘴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九章 逝者和生者 “师父···” 贾若回过神来,从悲怒交加的情绪中转醒。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了两道泪痕。 “他们,全死了,村民也都全死了。” 贾若紧紧的抱住了易。 易也没有嫌弃贾若满身的血污。他只是轻轻的拍着他弟子的后背。 他年轻的弟子,第一次看见入侵者犯下的暴行,也是第一次杀人。他还不成熟,他的心里一定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易能感受到他的战栗,和他的想法。 “愿你日后能用手中的剑,守护住你珍视的人。悲剧,已经太多了。” 易抹去了贾若的泪水:“我们把村民安葬了吧。” “嗯。” 贾若点点头,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 易从一户人家里找出了锄头和铲子。 他并没有出村,就在村子中央的谷坪上,挖掘了起来。 现在,已经没人会用它来晾晒谷物了,就拿它作为村民的安息之地吧。 一边铲着土,易一边简单的向妮蔻叙述着发生的事情。 而妮蔻正在给刚冲洗完的贾若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还好,只是一大片淤青,和几个狼牙棒上的尖刺扎出来的口子,没有伤到筋骨。 妮蔻给贾若包扎完,易也刚好说完了一切。 “那,那妮蔻也来帮忙。” 妮蔻非常同情这些死去的村民。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贾若,一言不发,抄起了锄头。 当太阳高升到最高时,他们已经挖掘出了近百个整齐的墓穴。 “妮蔻你休息一下吧。贾若,你跟我去抬尸体。” 易放下了铲子。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那一具一具的尸体,被贾若亲手从各个房子里抬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无论是三五岁的稚童,还是年近古稀的老者,统统被割开了喉咙。 尸体上的苍白面孔,定格在了绝望的那刻。 贾若缓缓为尸体合上了眼睛————他不敢再去看这些涣散的眸子。 贾若虽然是帮他们报仇的人,但他反而涌起了深深的负罪感。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点到这里?那样,说不定就能将悲剧改写。 易和贾若将一具具男女老幼的尸首抬入墓穴中。 妮蔻则默默的将土填回。 终于,在沉沉的夜幕逐渐笼罩这座寂静的村庄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被安葬了。 而那些海盗的尸首,也都被埋进了一个大坑里————为了防止瘟疫的爆发,也为了尽些人道。 “列位请安息。” 贾若在新建的墓园中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 易看着墓园中贾若。他发现他的弟子多么像他啊。 曾经,易也是这样站在一片墓地中。 当时的他还以为眼泪能挽回逝者。 直到眼泪流干,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杀戮和复仇,除了会徒增逝者的坟茔,平添生者心中的伤痕以外,什么都带不来。 现在,只能希望自己的二徒弟能快些成熟,独当一面。 易走上前去,拍了拍贾若的肩膀,柔声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是,师父。” 贾若今天终于做了一件能被称为行侠仗义的事情。 但这和他梦中的以刀剑之名,行侠义之举,化为诗词歌赋流传于世,完全不一样。 那天起,贾若的修行更加勤奋刻苦了。 第二十章 悟空 “前面就是思弥猿的部落聚集地了。” 易指着一片繁盛的原始林地,说到。 经过多日的赶路,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悟空的家乡。 这种名叫叫思猕猿的瓦斯塔亚种族,喜欢栖息在茂密的森林树冠之上。 顾名思义,那是一种类似于猿猴的生物,智慧、谨慎、向往和平,他们选择远离地面,来到艾欧尼亚最高的树顶建立自己的社会。 思猕猿认为生命便是一场在智慧之树上的攀援,他们相信自己死后会变成石头,回归土地,再次开始生命的攀援。 空是一只从小就与众不同的思弥猿,他活泼好动、热衷于玩乐。空始终都是村里的刺儿头。 当战火烧到艾欧尼亚时,空被树下的声响和颜色深深吸引——战斗唤醒了他内心某种真切的东西,某种难以抗拒的呼唤。 于是空离开了自己的群落,准备拥抱自己的命运。 空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仅凭生存的本能,开始在艾欧尼亚四处游荡,不断寻找挑战者,研习战斗的技艺。 虽然空经常因为惹上麻烦而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但每一次打斗,他都更精进一步,更接近自己心底的呼唤。 旅途中,空遇到了一个戴着奇怪护目镜的人,在一片林间空地中冥想。 空对他发出挑战。 但那人站起来,一招就把空击倒在地,然后继续冥想。 空挑战过许多对手,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最后,空决定做一件这辈子从未尝试过的事:低头。 他跪在了那名剑客面前,谦卑地请求赐教。 那名剑客一字一顿地问空:你为何而战? 空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原本可以留在自己和平安定的族群中,但心中的某种东西让他选择了另一种生活。 空对这个剑客问了同样的问题,而他只是回答说自己已经不再战斗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空与这位剑客一起坐在空地中,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人看到了空的转变以及无言的决心。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号,易大师,也同意了向空传授克己、耐心、和战斗的真谛,易将这一套武术之道称为“无极”。 在易的教导下,空的技巧和精准与日俱增,原本的鲁莽和冲动被转化为夺命的迅猛和出其不意的招式。 通过言传身教,空也意识到自己也希望能够保护他人,就重返了自己的部落。 分别时,易还赠与他的学生一根附魔长棍,作为师徒誓约的信物————从那天起,空得名悟空。 …………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二徒弟的事情来找大徒弟。 易的笑容难得的灿烂了些。 跟着易,贾若和妮蔻步入了这片繁盛的森林中。 贾若看见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长得像狍子,但背上的毛发形似羽毛的鹿; 像蛇一样蜿蜒在树干上,却长着松鼠一样的头和皮毛的生物; 还有立在树枝上,背生双翅,尾巴宛如花枝,正抱着一颗大榛子盯着他们的————它的脸长得可真像土拨鼠。 贾若惊叹着符文之地的生灵奇特。 忽然,妮蔻感觉自己的尾巴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惊呼出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妮蔻!” 贾若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妮蔻不由得抱住了贾若的臂膀,连修长的尾巴也缠住了贾若的手。 突然,一个松果砸向了贾若。 已经有警觉的贾若侧身躲开,正要究其真凶,却听见易笑了起来:“悟空,你还是那么喜欢恶作剧。” “嘿嘿,师父,你终于想起来看俺了。” 从一颗大树上滑落了一只围着红色围脖,佩有肩铠和护臂的猿猴。 而树上繁密的枝丫中,也探出了一个个猿猴的脑袋,向下张望着。 “duang”的一声。 一根长棍插在了贾若眼前,那猿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了长棍的顶端:“这两位是谁啊。” “这位是贾若,我新收的弟子,你的师弟,而另一位···” “妮蔻是来找你帮忙的。”妮蔻抢答。 悟空拔出长棍,抗在肩头,绕着贾若和妮蔻打量着。 “果然,师父连幽梦都给你了,你是也能驾驭幽梦之人吧。” 悟空又转向粘着贾若的妮蔻:“人类和瓦斯塔亚人组成的情侣吗?挺少见的。” “我们不是。” 妮蔻有些脸红,慌张的松开了贾若的胳膊,尾巴在身后不停的摆动着:“我只是跟着他来找你的。” 妮蔻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恳求悟空能帮她寻找线索。 悟空摩挲着下巴,说:“真巧,前两天有一对瓦斯塔亚情侣从此地路过————俺只是想薅一根那孔雀金闪闪的羽毛,另一只渡鸦就追了我半天。” “还好俺武艺精湛,身法超群,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悟空变戏法般的掏出一个大桃子,边啃便说道:“不打不相识,他们肯定是敬重我是个强大的战士,主动停手了。跟俺也成了好朋友。他们说要去西边的海岛上探查些什么,好像是关于那里的灵气枯竭,魔能被束缚。” 贾若愣住了。 什么不打不相识,肯定是人家在这片森林里既追不上你,又被你的恶作剧骚扰烦了。 而且,那对瓦斯塔亚情侣不会是洛和霞吧? “那他们现在在那里呢?”妮蔻问道。 “早上刚往西边走了,你们要是腿脚快些,说不定晚上就能追上。” 悟空抛开了桃核,滑到了易身边,攀住了他的肩头。 “悟空,桃子的汁水不要蹭到我身上。” “嘿嘿,你们两个小情侣快去追人家吧,留下师父跟俺叙叙旧,俺近来积攒了许多疑惑,要向师父请教嘞。”悟空丝毫不以为意,冲着贾若说:“你说是不是,二师弟。” “都说惹,我们不是情侣。” “怎么了,难道配上我,你很吃亏吗?”贾若接着自己大师兄的话头说了下去。 妮蔻见贾若也这样,小脸更红了,低着头说:“妮蔻才不要。” 然后,她就向西跑去了。 贾若见状便追了过去。 “贾若,当心些,遇到危险切莫逞强力敌。” 易叮嘱了一句。 他的二弟子天资卓越,前几日已经贯通了所有的经脉,能像自己一样悬空冥想了。 易算了算时日,现在才刚开春不久,贾若拜师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如此的程度,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当年。 如今,他学会了冥想,进步的速度只会更快。 天佑无极。 “知道了,师父!” 已经追上妮蔻的贾若,回头答应着。 第二十一章 甜蜜的一对儿 身为瓦斯塔亚的志士,霞要掀起一场革命来拯救她的族群。 她身法敏捷又慧心独具,凭借锋芒逼人的羽刃,扫除任何异己。霞与她的灵魂伴侣洛并肩作战,共同守护他们日渐衰落的部族,同时韬光养晦,希望终有一天能率领全族重夺昔日荣光。 小时候,霞极爱听父亲吟唱瓦斯塔亚英雄们的古老民谣。萦绕耳畔的悠扬旋律会将她带回久远的从前。 在那里,精神领域会自由地与真实世界交错,灵动又迷人。然而,人类从未放弃蚕食洛特兰部落的野心,他们世代相继,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侵入这片神圣的领域,打破了原本纯粹而混沌的艾欧尼亚精魂。霞不愿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种族消亡,于是她无视族人法令,毅然出发,打算劝阻人类的征伐。 离开隐于世外的家乡,她冒险闯入了人类的村庄。直到此时她才了解,自己是多么天真、多么不堪一击。 一群饥肠辘辘的村民包围了她,一些人认为她的翎羽是无价之宝,想要抢走做战利品;另一些人因她奇异的长相感到惶恐,并通报首领前来捉拿,逼得她不得不自保。利可穿心的羽刃让围攻者意识到,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霞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家乡,却震惊地发现她的父亲和族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常的暗影魔法侵染了瓦斯塔亚族古老的神庙,切断了它与精神领域的联系。霞摧毁了神庙,想要驱散暗影之力。 几乎同时,魔法倾泻而出,重新蔓延了周围的土地。此景美则美矣,可她的族人仍旧踪迹难寻。 此后多年,她在严密把守的城堡要塞之中来去翻飞,挡道的人全都成了她锋利羽刃下连串的尸体。她声名渐起,世人称她为“紫兰鸦灵”。 她独来独往,心中只有下一个任务,以及拯救全族的最终夙愿。 直到她遇见了另一个瓦斯塔亚人,一个改变了她一生的人。 当她来到偏远山涧中的龙戈小镇寻找失窃的瓦斯塔亚圣物时,她瞧见了一个奇怪的场景,着实令她吃了一惊。 狂热的人群挤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欢呼声,一位羽翼浮夸、艳如烈焰的表演者站在众人环绕的舞台上那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金孔雀。他引吭高歌,吟唱着瓦斯塔亚古老的歌谣,歌声悠扬令人沉醉。 歌曲将尽,他又使出几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俗套花招——似乎只有霞会这么觉得——人群欢声雷动并反复高呼他的名字:“洛。”他夸张地鞠了一躬,在霞看来,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丑。 霞决心要把这个笑星给忘了,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她成功地逃了出来。多亏这小丑的表演分散了龙戈小镇居民的注意力,她必须承认任务变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除了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再也不见“洛”之外,她找不到忘了他的办法。这种感觉微妙又奇怪:他灵魂中的那一线光明,诱人得要死。 自离开小镇后,霞就一直被这些奇怪的想法困扰着,让她心神不宁,直到遇上一群雇佣兵的伏击。 她渴望战斗已久,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身手,血洗羽刃。一场淋漓尽致的打斗一定能让她忘记那场低劣的表演和那些微妙的心意。 正在此时,洛粉墨登场。 霞一再表示她不需要这个狂妄自大的瓦斯塔亚同胞施以援手。但洛坚持声称小事一桩无足挂齿——他只是不想错过这场狂欢罢了。 战斗途中,洛证明了自己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绝对是一个勇敢无畏、战力超强的……好帮手。 他纵身一跳,飞速在敌人中间旋转穿梭,让他们目不暇接,给霞留出充足的时间,一击一个准,将他们杀个精光。 之后,洛无视霞的抗议,始终追随着她浪迹四方。慢慢地,他的陪伴融化了她的心防——尽管一开始她耻于承认——茫茫天地不再如从前一般无望而孤单。他们变得密不可分。 霞对瓦斯塔亚一族真挚的热情感染了这位炫耀自得的战舞舞者。霞也逐渐适应了他即兴发挥的战斗方法,利用洛制造混乱迷惑敌人的空隙,一举制敌。 两人并肩齐行、战斗不息,他们要解放艾欧尼亚大陆源远流长的魔法之力,唯有如此,瓦斯塔亚才有希望重燃光辉。 现如今,他们听闻了西方一座小岛上出现了暗影魔法的痕迹,魔能被束缚,树木变得苍白,他们毫不犹豫的前去调查。 黄昏时分,一耀金,一暗紫。 两道身影依偎着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那只猴子可真烦。” “你这身华丽的羽衣让他爱上了你,洛。”霞轻笑着。 “我想吸引的始终只有你一个,宝贝儿。” 不等霞回话,洛就紧紧搂住了她:“你注意到天空了吗?” “很美。” “不如你美。” “洛,有你在,三生有幸。” “不,我才有幸。” ———————————————— 在思弥猿部落的森林里,易和悟空已经畅聊到了现在。 “你的师弟进步很快,但他还需要历练。” “俺看出来了,您放心他们就这么去了吗?” “当然不,西方灵气锐减,必定有阴谋在酝酿。” 易看了一眼悟空,摇摇头。 “你太闹腾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他默默的走向西方··· 第二十二章 你们,会下蛋吗? 正被洛搂在怀里的霞,突然间眉头一皱,从她的羽衣中飙出三支羽刃,钉在了下方的一棵树上。 洛随之从树干上跳下,三两步就跃到了那棵树旁。 “这里有两个到了年纪的小鬼,在偷听大人们谈情说爱。” 洛发现了藏在树后的贾若和妮蔻。 他的羽衣已经在凝聚金光了。 贾若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们不是敌人。” 贾若把妮蔻从身后牵了出来,说:“我们听说西边的海岛上出现了魔能枯竭,树木苍白的情况,很像她被毁的家乡。她现在正在寻找有关的线索。” “妮蔻想和你们一起去那个岛上。”妮蔻怯生生的说。 “哦,是吗,你们两个小鬼从哪里听说的。”霞闻言,也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其实,其实是我的师兄告诉我的,他是一只思弥猿。”贾若挠了挠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洛窜了上来,一把就攥住了他的领子:“就是那只戴着红色围脖的?” “额,是的” “你的师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洛棕红的眉梢往上翘着。 “他可能只是有些顽皮,喜欢恶作剧。”贾若极力为自己好动的大师兄解释。 “你看上去还算老实,不过我们可不是照顾雏鸟的母鸡————要和我们同行,要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着,洛推开了贾若:“我让你先手。” 霞则走到了妮蔻身侧,低声和妮蔻说着什么。 “那就不客气了。” 贾若望向已经退出去二三十米的洛,缓缓的抽出了幽梦。 顿时,紫光大作,樱花四散。 “呦,这小子比你还花俏呢,洛。”霞在旁边煽风点火。 “贾若,你可不能输,剑圣师傅都说你已经有他一半的本事惹。”妮蔲也喊着。 女生关系的建立总是莫名其妙的迅速,霞和妮蔻好似已经达成了共识,站在一旁等着看戏。 “还是我的金色和你更配,宝贝儿。”洛说。 他向贾若招了招手。 贾若抛开杂念,双手握住剑柄,朝着洛突刺而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淡淡散去的影子。 他现在的速度虽未达到剑圣流光般的境界,但已经能留下残影了。 剑锋临近,洛掀起了自己的羽裳,迅速一个回转,化作一个金色的球体。 贾若只看见前方金光大作,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睛。 当他穿过那片金色的光幕,却发现自己扎了个空。 他已经丢失了洛的行踪。 贾若凝神感应着,在上面! 盛大登场! 洛急速下落到了贾若身侧,然后一跃而起。 金色的魔力将贾若包裹,把他卷到了半空中。 虽然洛的进攻猝不及防,但贾若被蓝色碎片增强了五感,又经过了剑圣的训练。 他还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回身一剑横扫,逼退了洛,接着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漂亮!” 霞看见洛的攻击被化解,叫起了好。 趁着贾若刚刚落地,洛射出一支散发出刺眼金芒的翎羽,直奔贾若当胸。 贾若挥剑劈开那只翎羽,突生警觉。 原来,洛隐藏在金芒之下,已经近了他的身,正一脚蹬来。 洛的嘴角挂起微笑,他最擅长的就是先迷惑对手,再出其不意的发起进攻。 太快了,这一击避无可避。 贾若面对洛的奇袭,反而轻轻跃起,松开了幽梦。 他的双手合十两脚盘起,宛若打坐一般。 冥想! 这种奇异的姿态不仅能大幅增加天地之间魔力的感应,更是能将体内的魔力迅速调动后,涌出体外,在周身形成护体的罡气。 而换来这种强力的保护的代价就是,不能进行攻击。 而且,这次冥想持续时间会很短。 贾若现在耗尽魔力,顶多也只能维持五六秒的罡气。 可能是因为浮在罡气中的幽梦的关系,贾若的罡气不像剑圣一样是青翠透亮,而是紫光氤氲的。 或许每个无极的剑士,罡气都和自己的剑有关吧。 嘭嘭嘭 洛不断击打着贾若周身的紫色罡气。 可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他用羽裳的抽击,翎羽的攒射,都收效甚微。 贾若眼神一凝,罡气即将要散去了。 他抓住了洛进攻的间隙,伸手握住了剑柄朝下,浮于罡气中的幽梦。 贾若再次发起了突击。 洛的反应也不慢,侧身躲开。两人都探了对方的底,对决陷入了你来我往的拉扯战中。 贾若和洛都是敏捷型的战士,两人的身影在林中不断交错。 金色光芒和紫色樱花不断的挥洒而出,映在黄昏的晚霞中,煞是眼花缭乱。 “不打了,天都快黑了,你小子还算是有点本事。” 洛挥了挥手,他奈何不了贾若。 但他自信,只要他和霞联手,像贾若这样的,五个加起来都能击败。 “别啊,咱分个胜负嘛。” 贾若却来了劲,他的修习进度虽然快,但还需要和很多不同的人实战,才能让他的技艺纯熟。 洛可是个难得好对手。 贾若有点明白了————他的大师兄好像并不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你是不是和你的师兄一样有毛病啊。” 洛惊恐的望向了贾若。 “你们的师父上哪儿收的你们两个,疯人院吗?” 见到洛快要急眼了,贾若只能憨憨的笑笑,放下了幽梦。 ……………… 夜晚,四人围坐在树下的一座篝火旁,洛,霞,妮蔻三位瓦斯塔亚人,正在交流着彼此以前部族的光景。 贾若就在一旁听着。 忽然,他问了一句:“打扰一下,你和霞的洛特兰部族里面,就是,那个,怎么说呢。” 贾若挠了挠头:“就是你们生孩子,是下蛋吗?” 这一下,不光是洛和霞,连妮蔻都乐出了声。 妮蔲说:“当然不是,瓦斯塔亚都是生小宝宝的呢,我们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样子奇形怪状了一点点。” 洛和霞看着火堆旁边唯一的人类,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无意冒犯,就缓缓讲述起了瓦斯塔亚人的历史。 在不可考的古早年代,初生之土的分裂始于人类与从天而降的巨人种族之间的一场战争。 为了唤醒先祖的智慧,最富灵性的人类将精神领域的能量化入自身,成为了瓦斯塔亚霞瑞——他们是不死的换形者,能够运使自然之力作为自己的武器。 巨人最终落败,瓦斯塔亚霞瑞成为了万人敬仰的英雄。 不过,他们并不愿因此自视高人一等,而是与人类平等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的后代便是后来人们所说的瓦斯塔亚。 这些神秘的混种生物既不是凡人,也不是真正的永生者,并且他们与符文之地的魔法能量可以产生深切的共鸣。 时光荏苒,物质与精神领域之间渐渐归于平衡,瓦斯塔亚霞瑞的能力也逐渐衰退。 瓦斯塔亚人离开人类,组建了自己的部族。 他们骄傲地继承了击败巨人的先祖的名字——高贵的齿勒、忠诚的澈耳、多智的洛特,以及妮蔻所在的雾尾,霞和洛的洛兰特……诸如此类,无法尽数。 几千年来,瓦斯塔亚人着力守护着自身的精神遗产,哪怕因此互相产生冲突,也不曾有过退让。 眼下,随着人类仍在侵扰世间的魔法能流,部族间的关系已经恶化。 并且,人类的世界已经更迭了好几代,可是没有新的瓦斯塔亚人诞生。 如此看来,这个古老的种族再次迎来了巨变的时代…… 艾都华·桑唐基罗的瓦斯塔亚田园调查手记 瓦斯塔亚 (关于艾欧尼亚北部杂合生物的观察、推论与反思的手记。艾都华·桑唐基罗:绅士、探险家、纪年史学者) 我第一次结识杂合生物瓦斯塔亚人,是在我踏上艾欧尼亚的海滨沃土之后。 我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寻求解药,医治一种皮尔特沃夫特有的心病,萎靡倦怠——这是一种绵柔漫长的百无聊赖之情,起于进步之城先进成熟而且富丽堂皇的日常生活,而本人也有幸在此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讨口饭吃。 在艾欧尼亚温暖神奇的腹地——非土生土长的地图绘制员通常都不会探索的腹地——我开始了冒险之旅,出发寻找我认知范围以外的东西。 某种惊奇、诡谲、美妙、震撼的东西。 当我发现了瓦斯塔亚,我立刻就知道自己不虚此行。 我见到第一只瓦斯塔亚人是在一个宁静的深夜。当时它正在我的营地乱翻,寻找可以果腹的东西。 我醒来的时候差点吓跑了它,不过靠着一捧甜糕和一段母亲教我唱的枕边小调成功地安抚了它(作为一名高音歌唱家,我精通音律,随时可以演唱悠扬舒缓的小曲撩人心弦)。 虽然它像人类一样用两条腿走路,但它的身体特征却是许多种其他生物的杂合,有些特征我只在书里读到过,也有一些是我在各地旅行中有所见闻的。 它长着猫一样长长的胡须和尖尖的鼻子,身上覆盖着蟒蛇一样的鳞片,四肢拥有比尔吉沃特咸水兽般的力量(因为它很快吃完了甜糕,所以我才有幸见证,它易如反掌地把我举过头顶,确认我的睡袋里没有藏着其他糖果以后才把我放下)。 少顷,这只生物逃进了黑暗之中,我知道自己的目标了:我决定继续探究这些瓦斯塔亚人(当地人是这么称呼它们的)。 下面大家看到的文字,就记录了我在这片神秘大陆的旅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瓦斯塔亚人。 什么是瓦斯塔亚人? 如果要我提出关于这些生物起源的猜想——作为一位物理科学领域的博学绅士,我认为自己还是有资格提出猜想的——我的论断是,瓦斯塔亚人并不局限于某个具体的品种,它们在分类学上属于更宽的范畴,应该划分出一个瓦斯塔亚目,或者是瓦斯塔亚门。 一言蔽之,虽然可能会有许多长的差不多的瓦斯塔亚人(这个结论来之不易,我尾随那只猫——蛇——猿小孩回到了他的村落,结果被他同样外貌的同胞粗鲁地赶走了。可能他们错把我当成是不怀好意的侦察兵或者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所以接下来他们又尾随我回到了营地并收走了我全部口粮),但是不同的部落和种群之间,外观和行为的差别还是非常巨大的。 首次遇到瓦斯塔亚人以后,我采用了寻水溯源的方法,沿着它们村落附近的呢喃河(我给取的名字,因为水流声非常大,而我和许多老先生一样爱好冷嘲热讽)继续前进,因为我知道其它瓦斯塔亚部落一定会被水源所吸引。 不出所料,几天后我就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部落。这一群瓦斯塔亚人长着水獭一样的毛茸茸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要抓在手里捏一捏。不过他们从腰部往下却变成了海豹的尾巴。 我试图将自己的眼镜作为象征和平的礼物献给他们(因为我发现它们之中有许多都带着袋子,里面装满了发光的小玩意,所以我猜测他们可能是一个以物易物的群落),未果。于是我开始跳起即兴创作的“我为和平而来没有恶意”的舞蹈(这种舞步主要强调对膝盖的运用,而我的膝盖骨绝对是冰清玉洁)。 在舞蹈的启发下,我的瓦斯塔亚人伙伴们接纳了我,还喂我吃了一顿温热的晚餐,具体的菜肴嘛,我只能将其形容为三成熟的不知道什么鱼味的肉。 虽然它们在我手舞足蹈的祈求和平仪式上没有说话,但后来在它们礼貌地要求我递过一杯淡黄色咸辣粉末的时候我才发现,它们可以流利地讲我的语言。 它们的口音和方言我从没听过,不过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听懂它他们讲的每一句话。至此,我的求知欲赶超了我之前的食欲,于是向它们提出了一连串关于它们历史的问题。 我了解到,瓦斯塔亚人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在艾欧尼亚的一处世外桃源,一群人类为了躲避虚空暗裔大战(我曾就这一题材写过许多长篇典籍,物超所值,皮城各大书店均有销售)。 这群逃难的人类遇到了一支智慧的换形生物,它们与大自然中的魔能高度协调共鸣。这两个族群之间的配对共生,最终造就了我所认识的瓦斯塔亚人。 斗转星移,两个族群配对产生的后代来到了各个不同的地区定居,因此也选择了不同的形态,有的成为了艾欧尼亚地区长翅膀的人形生物,有的则成为了恕瑞玛大漠中肢体繁多的拖沙兽,还有的成为了弗雷尔卓德的覆鳞海牛,脸上总是一副受尽委屈的痛苦表情。 我本想要留下并向这群水獭人了解更多,但我的一个问题好像是犯了他们某个大忌讳,结果我就被唐突地扔出了村落,它们的友好和善意也荡然无存。 为了让大家避免犯同样的错误,我最后问的问题,是关于最初两个族群的配对究竟是纯魔法层面的,还是更加实质(别误会)性的接触。 更多关于瓦斯塔亚人的思考,部分内容可能会引起保守读者的不适感 我的冷静随着补给一起一去不返了,但我却从未放下对冒险的渴望。我再次向着新的方向出发,此时我的防身武器只剩下一腔豪情壮志和华丽繁复的词藻。 数月里,我只靠艾欧尼亚丰富的水果蔬菜维生,幸好这些食物就明晃晃地挂在枝头或落在地上,就像边境市场货摊上的东西一样可以信手拈来。 我只能靠日出和日落计算时间,而且也很开心地忘掉了那些我曾经习以为常的皮尔特沃夫繁文缛节。再后来,在艾欧尼亚浪荡了许多时日的我,身上有味儿了。 我停了下来,宽衣解带(事先先确定四周无人——一位绅士从不会强行让别人看自己裸体)然后走入一汪湖泊。湖水泛着浆果和青草的清香。 在那里,我看到了整个人生中最美妙的景象,即使我能活到一千岁,也不会再见到比这更美妙的事物。 比我见过的任何瓦斯塔亚人都更接近于人类,比任何人类都更接近自然之美,我眼前这只生物,正在湖对岸洗澡,她长着狐狸的耳朵和尾巴,不过身上不着一丝——这里不便描绘得太过具体以免引起年轻或敏感读者的不适——让她看上去非常非常像一名人类女性。 非常像。 泡在池塘里的我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身影,张口结舌,水痕沿着我憔悴的躯体往下淌,我脑海中拼命搜寻问候的词语。也许我可以自称是知名作家,为她诵读一些热情洋溢的评论。或者,我可以为她唱一支我创作的,专为这种情况准备的民谣情歌。 然而还没等我想好,我身后的草丛突然一阵骚动,吓我一跳。我本能地回头看看动静的来源,但没有任何东西露面。 我转回身,发现那个光彩夺目的狐狸女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不知所措的我,脑子里全是疑问,嘴边挂着第一句话“噢,我的梦,我的爱,我盼望的侣伴”,满脸抹不掉的尴尬。 我本来决定要将那发出声响坏我良宵的东西殴打至晕厥,没想到原来是一个人类,是从来自远处村落的浆果商贩,虽然他的浆果看上去很美味,但我并没有品尝,因为我还不确定自己能否抑制住把浆果拍到他笑脸上的冲动。 沙伊(他的名字)一脸严肃地告诫我不要在这片池塘里洗澡,因为池里的水和偶尔在湖边洗澡的那名狐狸女子都会对我的健康产生威胁。 我告诉他,吓唬一个赤身裸体、情迷意乱的男人更会对他的健康产生威胁,他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 我穿好衣服以后,这名商人同意带我回到人类文明世界中,而且还回答了许多问题。作为代价,我献出了自己的帽子(金如士男装店,零售价五十三银轮)。 他告诉我说,他们家已经认识这个怪女子好几代人了——所以说她和其他瓦斯塔亚人一样,寿命比普通人类长。 有一些瓦斯塔亚人据说能活上千年,还有一些则在传闻和传说中是永生不死的。沙伊告诉我这些生物在艾欧尼亚当地的叫法,其实在此之前,我一直都管它们叫“幻塔斯玛”,现在这位商人嘲笑了我的命名方式。 因此我才把之前的记录统一从“幻塔斯玛”改成了“瓦斯塔亚”,主要是出于人文关怀的角度考虑,因为能和我的辞藻相提并论的,只有我的谦逊。 我们一起走了数日,他会偶尔停下来闻气味,就像是一只追捕猎物的猎犬一样。我问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只是淡淡一笑,告诉我说这是在寻找宝藏。 虽然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举止有点让我嫌恶,但是这种如同狼犬一般嗅探的行为突然让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也立刻就问了他:如果说瓦斯塔亚人是人类与古老换形祖先的融合,那么如果这种血脉在繁殖扩散的过程中被稀释到极限会怎么样?假如说,一个人具备瓦斯塔亚血脉,但又不足以显现出杂合的动物形态,会是什么样子? 这时,他停下了嗅探,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笑了笑说:“那样的话,他们应该也可以变换形态吧,你不觉得吗?”然后这个狗杂种就变成了一只猪,从地里拱出一块丝光松茸。 让我惊讶的不仅是遇到了一名换形者,而且还在短短几个月内遇到了三种不同种类的瓦斯塔亚人,虽然说幸运总是垂青如我这般有学识之人,但未免也太频繁了。 当然,我还是不得不指出,“会变猪的男人”相对于“妩媚撩人的狐狸女子”来说是一种倒退。 照这样下去,我遇到的下一种瓦斯塔亚生物可能会像是一只站着走路的蟑螂。 结论,同时也在此将本刊是否后续更新的决定权交给不可避免会为此好奇不已的广大读者 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艾欧尼亚尽全力搜索不同种类瓦斯塔亚人的信息,希望能够为符文之地的动物区系建立一套完善的瓦斯塔亚分类名录。 虽然我已经收集到大量关于瓦斯塔亚人的信息,但还有许多有待发现的东西——我怀疑自己如果将研究范围局限于艾欧尼亚,就只能看到整个门类多样性中的冰山一角。 但目前还是应该翻过这一页了——我已经敲开了瓦斯塔亚的大门,接下来就等待别的记者进入这片领域了。今天,我将注意力投向了符文之地的其他神秘生物,它们的故事都还鲜有人知。比如恐怖的活体兵器,暗裔。比如堕落腐化的实体化身,虚空生物。比如传说中难得一见的小仙灵,约德尔人。这些故事必须为世人所知,而为了遵守我的承诺,我将踏上探索的旅程。毕竟,只有我能胜任此行。 桑唐基罗先生的编辑注: 提交本期手稿两周以后,桑唐基罗先生以个人名义返回艾欧尼亚,他自称是为了“询问更多关于狐狸女子的信息——单纯为了第二版的需要。 几周以后,我们收到了桑唐基罗先生的来信,内容如下: “我遭遇了不幸。我被一群蛮横无理的家伙绑架了,他们自称纳沃利兄弟会,怀疑我是一个皮尔特沃夫的间谍。荒谬,本人名节高远、才华横溢、身手矫健、风流倜傥【篇幅所限进行删节】,这种指控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 不过我依然还是说服他们拿我当做人质索要赎金,而不是当场处决。所以麻烦你们,请寄来一些珍贵的矿石,或者食物、武器。数量上请参考我作为一名作家对于你们的价值,我将感激不尽。当然,具体花费多少财富赎回我的自由完全取决于你们的选择,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变卖出版社,并说服所有股东倾囊相助,作为最低额度。显然,你们的花费将是值得的。” 收到这封勒索信以后,我们寄出了桑唐基罗先生新书的全部预期利润,包括:一把零钱和一块过期的甜糕。 此后他再无音讯。 关于力量体系的设定 前文提起过,创世的世界符文所逸散的魔法能量孕育了符文之地的生命种子,让这个世界出现了生命。 所有生物的力量来源都是魔法能量,只是各个地区,门派,种族对它的称呼不同:魔能,魔法,灵气,奥术等,但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书归正题,,英雄联盟官方也没有在英雄联盟宇宙之中有过明确的设定,作者只能根据各个英雄的事迹,以及他们的背景故事来评定他们的战斗力。 我把所有英雄分了四个类(并不是渐强,这只是区分力量来源):精英,王者,超凡入圣,和神灵。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感受英雄强弱,我们设定一个战力参考值,取普通成年男性的平均战斗力为1,作为参考系。 首先是精英。 被归类到这个分类的英雄比普通人强的有限,只是靠争强斗狠,和些许过人才能而与众不同。(说白了就是比较厉害的混混) 战力参考值在3--50之间 被归为精英的英雄有例如:法外狂徒格雷福斯,依靠大口径霰弹枪,以及自身的凶狠与勇猛作战,战力参考值为8--10。 海洋之灾普朗克,心狠手辣,依靠火枪和弯刀(传自其父亲的比尔吉沃特弯刀,当然,在拿到它以后,普朗克就一枪崩了他父亲)混迹在比尔吉沃特,收服了大批海盗小弟,但战力参考值只在12--15左右,即便加上比尔吉沃特弯刀的加成,也只是提升到25左右。 第二个,王者(战力参考值的范围在50--500) 这一类英雄已经逼近了凡人武力的极限,但并不会运用魔法,或者是借助道具使用少许魔法。 一般都是历经无数战斗,技巧与力量并存的人。 例如:德玛西亚之力盖伦,德玛西亚最精锐部队无畏先锋团的团长,训练的日常就是拖动巨大的禁魔石像(加里奥的缩小版)。战力参考值在80--100,加上他手中的暴风大剑,和身上的振奋铠甲,武力参考值在220左右。 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诺克萨斯三巨头之一,武力的象征,战力参考是70--100,加上手中的黑色切割者,武力参考值160左右。 至于为什么盖伦比德莱厄斯稍强,这是因为德莱厄斯只能进行物理的伤害,而盖伦能借助暴风大剑造成一些魔法的打击。 德邦总管赵信,德玛西亚皇家贴身侍卫,曾经在角斗场中以一敌百,战力参考约为90。 第三个分类超凡·入圣(战力参考值在5--无穷大) 在这个类别里的英雄,都掌握了超凡的魔法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一定高于王者和精英分类里的英雄。 例如前文书中的奈德丽,只会些振奋灵魂的的魔法,其余只是靠着猎手的本能作战,战力参考值约为20--30。 妮蔻,会使用植物魔法,但其真正精通的灵魂魔法很少被她用来对敌,战力参考值在30--300(如果她愿意使用灵魂魔法对敌的话,效果是很惊人的。) 无极剑圣易,掌握着无极之道,曾今独身抵挡诺克萨斯的一个步兵团(能抵挡一个成建制的步兵团,和赵信在混战中以一敌百是有质的区别),战力参考值在1000--1200左右。 我们的主角贾若,此时虽然号称已经习得了剑圣半数的技艺,但他不仅缺乏磨砺,意志与经验更是远比不上剑圣,战力参考值目前约为80(在二十二章时),幽梦能加持他的速度,并给予他穿透敌人装甲的能力,综合战力参考值120。 洛和霞,属于天生便能操控魔法的长寿种族瓦斯塔亚的分支之一,是拥有鸟类般羽翼的洛特兰族。他们两位是族中杰出的精英战士,别看洛以前是个吊儿郎当的舞者,但他也是个战舞者。他们会操控魔法增幅自己的身体以及羽翼,善于使用翎羽和羽刃作为武器。战力参考值洛约为120--150,霞约为180--200。(毕竟洛只是个辅助进攻,并且提供保护的人)但是,当这对默契的情侣联手对敌,总战力和不是单纯的相加,而是在500左右) 瘟疫之源图奇,这只超凡生物是一只会使用炼金动力十字弩的硕大老鼠,身高不足一米五,体重不足四十五公斤,它攻击的特殊只是在于它的弩箭上带有奇特的剧毒,能溶解生物的肉体,战力参考值约为5。至于它被分类为超凡的原因,即便不会魔法,但作为一只会说人话,会用弩箭的老鼠,这难道不算是超凡吗? 当然了,还有一些无比强力的超凡生命: 飞升者,原本是借助太阳圆盘,而获得了崩天裂地的伟大神力的凡人,但因为这个过程,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大多数都带有形似动物的器官或是肢体。视个体差距,飞升者们的战力参考值约在5000--30000间。 暗裔,堕落的飞升者,战力参考值与飞升者相同,但更为残暴。如今,暗裔都已被封印,能体现出来的战力,则需要看他们各自的封印松动了多少,而他们的载体(获得了封印有暗裔武器之人)又能发挥出多少。 星灵,巨神族的成员,力量已经趋近半神,但他们在符文之地上力量的体现,需要凡人作为载体,他们力量的强弱也取决于载体能发挥他们多少的神力。星灵本体的战力参考值,是个体差异,评定在8000---50000。 符文之地的土著神明,也就是于远古时代就诞生于符文之地的半神。剧说弗雷尔卓德就是因为土著神明----山隐之焰奥恩而形成的。远古时期,奥恩为了打造一件器物,改变了符文之地北部的地形,又因为淬火形成的巨量水蒸气,那里下起了一场持续百年的暴雪,逐渐就形成了如今的弗雷尔卓德。土著神明目前有山隐之焰奥恩,雷霆咆哮沃利贝尔,冰晶凤凰艾尼维亚,以及传说中的死神,永猎双子千珏。战力参考值在50000--200000。 当然,符文之地的天才绝对不少。在艾欧尼亚,有一位人类少女,叫做辛德拉,她与众不同的黑暗魔法天赋,让她能吞噬身边所有的魔法能量化为自己的魔力,并且,这个吞噬是没有极限的······直到艾欧尼亚之魂(类似于大地的灵魂)将她镇压封印。但随着诺克萨斯的入侵,这个封印被打破了,辛德拉冲破了自己的地下监牢,用她已经难以估量的念动力,将一座高耸的尖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并载着她远远离去。因此,辛德拉的战力无法估计。 还有邪恶小法师维嘉,这个被迫坠入黑暗的约德尔法师,他的超凡邪力,也让他的潜力趋于无限。 最后一类,神灵。 这里指的是整个宇宙中真正的神灵,铸星龙王奥瑞利安·索尔和星界游神巴德。他们的战力难以预估(整个符文之地的星球都是龙王造的,没办法拿数据来衡量) 本章的战力参考值,指的是英雄正面战斗的能力,例如被我评定战力为5的图奇,如果把它的毒投放到城市的水源,他的造成的破坏肯定不止5点。 关于战力有质疑的读者朋友可以找我讨论,留言和评论也都可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数据只是在本章做一个参考对比,让大家心里有个大概的实力参照。 以后出场的人物,会用一种更详细立体的方式描述他们的能力。 第二十三章 霞洛齐飞 贾若和妮蔻加入了洛和霞的队伍。 在继续向西进发了三天以后,他们到达了海边。 传闻中那座异常的海岛就在对岸。 在海岸边,有座小船坞,里面有三四户依靠渡人过海为生的船夫。 在听闻贾若一行人是来解决海岛上的异常时,他们苦闷褶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鲜活。 虽然摆渡的日子艰难——不仅风吹日晒,收入也微薄。 但这些船户好歹还能维持生计。 但当对岸的海岛上出现了异变––––树木逐渐枯萎苍白,大地不再温暖,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察觉到不详的气息。 于是,住在岛上的普通岛民半月前就全部迁走了。 这几户船夫,除了岛民搬迁的那几日大赚了一笔,便不再有了生意。 他们这些祖祖辈辈依靠摆渡过活的人,实在是没了办法。 “各位勇士,那岛上确实是异怪的很,岛上的人都跑光了哩。” 看起来较为年长的一位船夫,摘下了嘴里的烟杆子,继续说:“你们要是渡海,小老儿倒是能帮到忙。” 未来的出路终于有了转机,他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眼前的四人身上。 无论是人类还是瓦斯塔亚,能把不详驱走,可就是大恩人。 “大叔,那就麻烦你了。” 贾若抱拳拱手,一行四人就上了那老船夫的船。 虽说老船夫是专业摆渡的,但在贾若和洛的要求下,老船夫还是把木桨交给了他俩。 这艘小船,被贾若和洛划的飞快。 那老船夫吃了一惊,这两个小伙子好大的力气,看来他们所言非虚,说不定真的有解除不详的本事。 本来这是一段需要话费两个小时的航程,可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在海岛上的一座小码头登陆了。 “各位勇士,小老儿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大叔,要是到了晚上,我们还不回来,你就先回去吧。” 霞抖了抖她暗紫色的羽衣,说了一句。 “那,那样的话,我就明天再过来接着等。” 老船夫体会到了霞话中的意味:他们可能会耽搁,可能会遇到危险,也可能……回不来了。 与此同时,原先那座小船坞中,走进了一位身佩青剑的中年。 他面带微笑:“船家,我要去对岸。” ———————————————— 贾若一行人向着海岛的深处进发。 越是向前,他们越是能感受到,此地的沉沉死气。 “真可怜。” 妮蔻抚摸着一株已经落光叶子的大树。 周遭的一切都像极了她梦里的场景————大地失去了色彩。 他们加快了脚步。 在一片充斥着暗影魔法气息的阴暗枯林里,贾若,妮蔻,洛和霞,看见了林中的一座建筑。 那建筑像是古老的寺院,此时被枯败的藤条整个缠绕了起来,暗红的光从藤条的缝隙中透出。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头上戴着兜帽,用暗红色面巾遮住面容的忍者,好似在巡逻般,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 “呼吁~” 是洛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那忍者警觉地望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支紫色的羽刃,钉在了他的胸口。 洛随即滑步而出,搂住了那忍者的尸体,牵着他的手转了一圈,好似是庆祝死亡的华尔兹。 发出致命一击的霞缓缓走出,而贾若和妮蔻却赶忙凑到了洛的身边——或者说是那具尸体的旁边。 “他的烁玛还没消散。”妮蔻说:“我要尝试探查他的烁玛。” 如果说活人的烁玛像是蛰伏在淤泥中的老鳖,那么,刚刚逝去之人的烁玛,就像是一群惊散开的游鱼。 想要抓住它们,妮蔻需要花费多的时间与精力。 霞和洛却望向了四周,枯林间的阴影中,渐渐凝聚出了一个个身。 和之前死去的那位,一样的装束。 没有说一句话,霞和洛默契的冲了上去。 而贾若,则拔出了幽梦,护卫在妮蔻身边。 洛一马当先,贴近了那些忍者,敏捷的将他们踢飞,抛起,或者是击倒。 而霞,则用她的羽刃精准的收割着忍者们的性命。 盛大登场! 洛将最后五六个忍者一并卷起滞空。 霞一挥手,相同数量的羽刃将那些忍者们洞穿。 倒钩! 羽刃纷纷化为了紫色的流光,于空中折返,再次穿过了忍者,回了霞的手中。 伴随着下坠的尸体,洛潇洒落地。 他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执起金色的羽裳,微微躬身。 一旁的贾若,宛如在欣赏一场华丽的表演。 行云流水。 他在心里赞叹着二人的战斗技巧。 霞对着洛翻了个大白眼,嘴角却带着笑:这个浮夸的男人到底是哪里深深的吸引了她?霞说不准。 更多的忍者围了上来,这群杂鱼让霞提不起劲:让洛一个人应付好了。 她选择走进那座阴森的建筑。 那透露出来的诡异红光,必然隐藏着秘密。 洛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只是热身一般。 接着,他便扭身冲向了那些涌来的忍者。 贾若在妮蔻身边,用幽梦击杀着袭来的忍者。 他谨记着剑圣的教诲:再锋利的剑也无法与平静的心匹敌。 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和身边的妮蔻,贾若的出剑干脆利落。 他,已经触摸到无极了。 此时,妮蔻也从那逐渐消散的烁玛中,解析出了忍者有些残缺的记忆。 这个忍者,自幼便深受艾欧尼亚激进派的影响。 那要将艾欧尼亚力量尽数转为武力观念烙在了他的心里。 那时还是个少年的他,主动拜入了一个名为影流的教派。 五六年的时间,他只学习到了暗影魔法的些许皮毛。 虽说有些气馁,但他也并不自卑————绝大多数的弟子都是这样。 天才终归是少数的。 那位最受器重,以一柄邪异镰刀作为武器的门徒,只能是他憧憬的榜样。 那一天,教派的掌门,劫大师,召集了一批普通弟子。 其中就有他。 劫大师带领着他们来到了这座海岛上。 然后,劫大师就独自一人进入了一座古老的寺庙,吩咐其他人在周边戒备。 不知道劫大师在里面做什么,但那寺院里渐渐透出了压抑的红光,周遭的自然魔法好像都被吸引进了那寺庙,接着,它们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了。 再后来,这片土地上的植物开始凋零,生机开始断绝。 但是,暗影能量的波动却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 体内已经很久都没有长进的暗影能量,居然有了壮大的迹象。 这,一定是劫大师给予他们这些平凡弟子的恩赐! ………… 妮蔻脱离了忍者的烁玛,指着寺庙对贾若说道:“他们来自一个叫做影流的教派,他们的掌门叫劫大师,现在就在里面。” “洛!快进去找霞,这里有我们,你快去!”贾若惊呼出声。 第二十四章 万法复苏 寺庙的大厅里,一个由悬浮石块构成的石环,正在大厅的顶部缓缓转动着。 那红色的光芒就是由它散发出来的,天地间的自然魔能被凝聚成了一个个肉眼可见的蓝色光点,吸附在了石环上。 而接触到石环的光点,渐渐的融入了红光之中。 劫盘坐在大厅的地上。 他察觉到了什么,化为一团阴影消失在了原地。 是霞。 霞拨开了寺庙门口垂下的枯败藤蔓,钻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石环。 自不必问,它就是这个海岛灵气枯竭的原因。 正当霞抬头打量着石环时,一道黑影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浮现。 跟着,便是一拳向她砸来! 霞察觉到风声,拧腰侧步,让这一拳把只是把地板砸的碎石飞溅。 但她没躲过袭击者后续的侧踢,只能双臂交叉硬生生抗下这一脚。 嘭 霞虽然被踢飞而起,但她灵活的反蹬在了墙壁上。 一个鹞子翻身,她躲开了接踵而至的攻击。 袭击者正是劫,同样的黑色紧身衣和兜帽。 但他金属面具的眼洞里,透出了更加猩红的光。 霞的指间凝出了三支羽刃,劫的臂铠中,也伸出了利刃······ 激战一触即发。 霞射出了她手中的羽刃,劫则化身一团黑色的烟雾,避开了这一击,进而向着霞发起了冲锋。 霞一边躲闪着,一边不断射出羽刃。 但这些羽刃要么被劫躲过,要么直接就被劫劈开。 她的攻击威胁不到劫。 锵的一声 一支羽刃被振飞出去,刚好插在了绽放红光石环上。 劫抬头望去,发出了低沉的怒吼。 这可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做出来的。 他的攻击愈发狠辣凌冽,霞被逼的东躲西闪。 当她从大厅里的石柱上跳开的时候,还是被劫击飞的碎石所打中。 霞滚落在地————她不是劫的对手。 劫则趁此机会,打算将霞一举击杀。 他跃至空中,周身弥漫出暗影魔法构成的烟雾,幻化成了两个影分身。 “嗯~哈~哈~”(劫释放瞬狱影杀阵时候的音效,观众老爷们可以去仔细听听) 随着回荡在大厅中的诡异笑声,劫和他的两个影分身分别蹬在了三根石柱上,由上至下的扑向了霞。 在这紧要关头,霞振翅而起,挥动着她的羽衣。 满天飞羽! 成百上千的紫光羽刃从霞的羽衣中激扬而出。 劫不得不放弃了进攻,先行闪避。 噗噗噗 羽刃几乎插满了大厅的屋顶。 噗嗤 大门口的枯败藤蔓突然破碎开来,那是洛急冲了进来。 他刚刚进来,就看见了刚刚释放完暴风羽刃落地的霞,和一个杀向霞的忍者。 不及思考,洛展现出了他此生中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霞。 他绝不能让他的挚爱在他眼前受到伤害。 半跪在地上的霞,见到洛和劫同时向她扑来,不为所动,只有手中的紫光在凝聚。 倒钩! 插满了房顶的羽刃如同暴雨般落下,纷纷击打在了石环上。 石环瞬间崩溃,余波也随之震塌了房顶。 还好,洛赶上了。 在落石和劫之前。 他紧紧的拥住了霞,金色的羽裳将他俩包裹,金光凝聚成一个球形光盾。 砖墙倒塌的轰隆声渐渐消失。 终于,尘埃落定,一切重归平静。 劫,不见了踪影。 洛将霞搀起,霞轻轻抚摸着洛脸颊上的擦伤。 洛微微一笑,挣开霞的手,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窝。 这对情侣再次共度了难关。 贾若和妮蔻看到那寺庙崩塌,连忙赶了过来。 没想到废墟中烟尘刚刚散去,就露出了霞和洛就秀起恩爱的一幕。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事了,贾若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忽然,一阵和风,以废墟为圆心向四周吹拂开来。 那正是因为石环的崩溃,让原本被束缚的自然魔能席卷而出,重归了大地。 随着这阵复苏之风荡漾开来,那自然魔能凝聚的无数光点,纷纷融入了这片土地承载的枯竭生命中。 大地因此,再度焕发出了生机和色彩。 “里面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忍者。”贾若问着。 “嗯” 霞点了点头,洛把她搂的更紧了。 “那个忍者叫劫,是一个叫做影流教派的掌门,那些喽啰忍者也都是来自这个教派的。”贾若解释道。 “劫呢?”他又问。 “不见了”洛说。 贾若环顾四周,其他的忍者也都消失了。 甚至原先一地的尸体,也都不见了。 那些喽啰战斗力不怎么样,行事倒是诡异的很。 四人聚在一起,交流了彼此探查到的情报。 妮蔻讲述了那个忍者的记忆,霞也描述了原先寺庙大厅里,散发红色光芒的诡异石环。 贾若心想,不管怎么说,妮蔻的事情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雾尾族的遭遇和此地如出一辙,就算那不是影流教派下的手,也必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惜,妮蔻读取的,是一个外围成员的烁玛。 这只能获取一些粗浅的信息,接触不到更深的内幕。 那么,接下来怎么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呢? 贾若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这很有可能是艾欧尼亚的某种能汲取大地魔能的秘术。 并且,这个秘术能将这些魔能用于某些其他的途径。 而掌握这种秘术的,可能只有劫一个,也可能是一个秘密的地下联盟所共有的。 真让人头大,牵扯出这么多,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小虾米啊。 光是劫,就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贾若分析着劫的实力。 根据霞的描述,他怕是不能在劫手中走过五个回合。 力量不够啊,亏得自己当初还向妮蔻拍着胸脯说过大话,要帮她报仇。 现在可怎么办。 算了,就算有办法找到劫,自己也打不过,更别说后面可能会隐藏着更多的强者和阴谋,还是回去问问师父吧。 贾若自我宽慰着。 “唉,走吧,那位大叔还在等我呢,去晚了就要等明天才能回去喽。” 贾若叹了口气,顺手揉了揉妮蔻的小脑袋,率先返回了。 可四人刚刚走到码头,贾若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怎么多出了一条船? 第二十五章 暗中的博弈 “是一位带着青色宝剑的剑士要过来,打扮像是仙长嘞,我寻思他应该是要来帮你们忙的,就把他载了过来。”另一艘船上的船夫,拄着他的船桨向贾若解释着。 这么明显的特点,十有八九是剑圣,贾若心想。 他憨憨一笑:“可能是我的师傅放心不下我,也跟来了。” “你师父?是哪个?” 洛似乎找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 贾若凑到洛的耳边,小声的说:“悄悄告诉你,我师父是易大师。” “那位无极剑圣?你怕是在诓我。”洛有些吃惊:“就凭你也能拜师无极剑圣?” 那位无极剑圣在诺克萨斯侵略战役中可谓是一举成名,他的事迹在艾欧尼亚家喻户晓。 只是,他很少摘下那带有奇怪护目镜的头盔,故而鲜有人认识他的真面目。 洛当然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无极剑圣的无极派不是已经被灭门了吗?而且······ 他又打量了一番贾若,实在想象不出,贾若会是那种被无极剑圣收为弟子的青年才俊。 贾若翻个白眼:“之前你不是遇见过我的师兄么,他还是只思弥猿呢。” 洛捻了捻自己的胡子,感觉这些高人,好像品味都不大正常。 ———————————————— 在海岛上的另一处海滩上。 易抽出了他的剑。 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打算离开此地的劫以及那些忍者门徒。 劫逃离那座寺院并不是代表他怕了霞洛一行人。 恰恰相反,劫有自信能击败他们,虽然会有些麻烦。 但是,些自从反叛均衡以后,劫已经不再注重个人的荣辱与情感了。 他只想变强。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唯有手中的力量才是真实。 而且,他还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实现他的理想······ 现在,既然石环已经被破坏,与其为了单纯的泄愤而徒生波折,不如省些麻烦事。 早些回到影流重新谋划下一步,才是理智的选择。 可事与愿违。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位拦路的男人给了劫危险的气息。 劫示意其他人先走,他要独自来对付这个男人。 易并没有阻止那些影流门徒一个个的消失。 劫正盯着他,这是一场真正的高手对决。 两人都在观察着对方————草率的进攻会成为失败的开端。 不久,海滩上只剩下了对峙的劫和易。 劫打破了僵局,他率先发起了进攻。 两发手里剑拖着黑雾尾巴,激射向了易。 当然,这只是佯攻,劫和两个影分身在同时袭来。 他们都包裹在暗影能量构成的黑雾中,难以区分哪个才是本体。 易微微侧身,轻描淡写的躲过了手里剑。 但麻烦的是,接下来如何应对劫的攻击。 在七度洞悉目镜中,易清楚的看到,左边的劫,蕴含暗影魔法的能量,要略微浓于其他两个。 他已经摆好了反击的架势,阿尔法突袭所需要的魔力已经在体内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易迟疑了一瞬:不对,能掌握如此程度的暗影魔法,他不会有这样的破绽。 这是陷阱。 易隐藏在头盔之下的双眼微眯。 既然如此,那就一击皆斩。 他后发先至,凌空穿过了三个劫。 等易的身形凝实在了他们的身后,三个劫的身上才出现了刀光剑影。 噗,噗,噗。 三个劫全都崩溃为了消散的黑雾。 没有一个是本体! 那他现在在哪儿? 易提高了警惕,七度洞悉目镜中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他放弃了视力,用耳朵,鼻息和心,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仍然没有丝毫的发现。 易收剑归鞘,缓缓离去。 多时,劫凭空出现在了海滩上。 离剑圣原先的站的位置,不出十步。 易没有继续在原地寻找劫的踪影,因为那样会漏出破绽。 而劫,也没有趁易收剑转身之后进行偷袭,因为那就上了易的当。 两位大师,即使没有再次正面交锋,却又在暗地里进行了一次博弈。 ———————————————— 贾若正坐在码头用来栓船的木桩上,假装眺望海面,实则是在暗自运转着魔力循环。 尽管剑圣已经多次夸赞过他的天赋过人,但他明白,天才的成长依旧离不开汗水。 而且,自己起步已经晚了,现在需要加倍的努力。 “贾若,很努力嘛。” 易的声音忽然在贾若背后响起。 “师父,果然是你。之前船家一说有个佩青剑的剑士来了,我就猜是你,你肯定是担心你前途无量的宝贝徒弟。” 贾若从木桩上跃起,欣喜的冲着易说到。 “是啊,前途无量的贾若大侠,连我径直走到了他身后,都没有发现呢” 在收下贾若为徒的半年时光里,易影响着贾若的心性。 而贾若,似乎也让易的话变多了。 其实,不光是贾若。 蹲在海岸边拨弄海草的妮蔻,依偎在一起看夕阳的霞和洛,以及坐在各自船上聊天的船夫,都没有发现易走了过来。 直到易和贾若说上了话,他们才发现码头上多了一个人。 “哪里能和您老人家比,我再练一百年,也是比不过师父的。” 贾若慌不迭的跟上了马屁。 “剑圣师父!” 妮蔻和霞洛也凑了过来。 “这两位是想必就是悟空提到的那对瓦斯塔亚情侣吧。我的徒弟和我说过了,他给二位添了许多不便,我代他赔个不是。” 洛和霞慌忙摇着头:“不要紧的,您言重了。” “您……”洛压低了声音:“真的是无极剑圣?” 易望向了贾若,不用问,肯定是他说的。 “嗯。” 易轻轻的应下来。 其实,易并不想提及这个称号。 当初的他,之所以被称为无极剑圣,是因为无极派,只剩下了他这一位剑士。 “那这样的话……” 洛说到一半,望向了霞,见到霞点了点头,才继续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剑圣的年龄其实没有有洛大,但洛还是用上了敬称。 对于曾为艾欧尼亚做出巨大贡献的易来说,这是应得的。 “但说无妨。” “我想跟您切磋一二。” “好,就在这里吧。” “这里?” 洛看了看并不算宽敞的码头,以及正望向这边的船夫。 “嗯,这里。” 易还是如此说到。 “好吧,那就恕我冒犯了。” 洛的身上金光开始凝聚。 忽然间,咔的一声轻响。 洛神身上的金光应声破碎,而易的食指与中指间,则出现了一根紫色的翎羽。 那根翎羽是洛胸前的装饰物上的————一种洛特兰部族特有的装饰物,用一枚鸟的头骨和几根翎羽组成,看起来就像一只小鸟。 洛的装饰物,就是用霞的翎羽做的。 洛还没回过神,就看见易将那根紫色翎羽递了过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装饰物上少了一根翎羽。 他甚至没看见易已经出了手。 “承让了” 见到洛接回了翎羽,易开口说到。 “神乎其技。” 洛心悦诚服,行了一礼。 而易,也微微点头示意。 “剑圣师父,我们遇见了魔能枯竭的凶手,他们是一群来自影流的忍者···”妮蔻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易,他们此行的进展。 易却打断了妮蔻:“我们上船再说吧,天快黑了。” 第二十六章 前往普雷西典 在窄小的船舱中,妮蔻和贾若你一句我一句,将海岛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易。 易默默听完,说:“刚刚我和劫交了手,就在他们逃离的时候。” “师父,结果如何?” “劫的攻击很诡异,而且精通藏匿,我找不出他的踪迹,故而没有深追下去。” 剑圣顿了顿。 “他们可能有其他出岛的手段,我指的不是船。” “这样啊,连师父都对付不了,那我还不知道要练上几年。” 贾若看向妮蔻。 “别灰心,孩子,你很快就能超越我的,我能预见到那一天。” 易拍了拍贾若的肩。 “你为妮蔻做的够多惹,妮蔻已经,已经很知足惹。” 妮蔻听见贾若的话,有些感动。 霞却很会挑事,接了一句:“傻丫头,他就是馋你的身子,你可别这么轻易就被骗了。” 而洛则在一旁跟着尬笑,没说话。 你们二位······这是有故事啊,贾若摩挲着下巴。 ——————————————— 船靠了岸,一众船家得知了岛上的不详已被祛除,喜不自胜,将贾若一行人留在了船坞过夜。 当然,关于岛上的事情,并没有透露太多给船夫,贾若只是说了一句:“诸位放心,不详已被驱走,大地重回温暖了。” 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不知道其中隐情,也许是好事。 夜晚,小小的船坞中却热闹非凡。 各户船家中的主妇们,用特产热情款待了众人。 那是一种鱼干。 在每年的秋天,渔夫们钓起最肥美的海鱼,将其开膛去鳞以后,在海鱼的内外都抹上一层薄薄的海盐。 然后再利用当地产出的,一种生长在海边的带有奇异香味的树木,作为柴火熏制。 鱼干需要的材料都不昂贵稀有,但制作的过程务求精细。 船户门会在重大的节日,取出它们,做成佳肴。 虽然说是鱼干,但被心灵手巧的主妇们烹调后——无论是熬汤还是煎炒——都会变的鲜美丰腴。 异界的美食让贾若尝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这可真是幸福的滋味。 自己来到符文之地已经一年吧?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吃到精致的食物;在以绪塔尔天天吃果子,偶尔吃点烤肉,还没有调料。拜 师剑圣以后,天天忙着修习剑法,连肉都没吃几次,只能啃野果。 一想到这,贾若看着眼前的美食,都快落下了泪。 真是太香了。 “师父,我都想多在这里待几天了,这鱼干做的可真香。”贾若的嘴里都快塞满了,还不忘和易说着。 妮蔻努了努嘴:“那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也不怕招人家嫌。” “那又咋了嘛,人家做的就是好吃,是吧,大叔。” 贾若用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冲着那位老船夫笑道。 老船夫已经放下了碗筷,边抽着他的烟杆子,边说:“不妨事,不妨事,我们这些山野村夫,没什么好招待各位的,要是小兄弟愿意,多待几天也无妨。” 之前那阵复苏之风,他可感受的真切,说不定眼前这些,还真是世外高人呢。 虽然艾欧尼亚能使用魔法的人很多,但放进人口基数中,也只是少部分。 而这些能使用魔法的人中,能将魔法用于战斗的,就更少了————更多的艾欧尼亚魔法使用者,会把它们用于日常生活。 次日清晨。 贾若没有真的想要长留此地的意思,整理好行装,一行人就迎着朝阳,离开了船坞。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回去找大师兄吗?”贾若问到。 “不,我们向东北走,去普雷西典,这里的事情,需要告知给议会。” “这样啊”贾若又看向了霞和洛:“你们二位呢?要跟着一起来吗?” “不了,我们不想去普雷西典这样的大城市”洛望着霞:“霞喜欢清静。” “那,就此别过。” 贾若和易抱拳拱手,妮蔻也有样学样。 洛和霞弯腰回礼,朝着别的方向远去了。 “师父,我觉得这次劫腐化大地魔能的事情,背后一定有阴谋,他们可能不止在这一出布置了这种封印。”走在路上的贾若向易说:“妮蔻的家乡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而被毁灭的。”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去普雷西典。单凭我们,很难调查出真相。而且······” 易停下了脚步。 “普雷西典有个很适合你与妮蔻的工作,你们之后可以继续待在普雷西典。我们师徒可能要分开一阵子了。” “师父你要去干嘛?” 听到易的话,贾若慌了,他早已把易当做了他的支柱。 “我要继续云游艾欧尼亚,寻找更多的无极传人。” 易望着贾若,他平静的眼神依旧。 “你要更加努力了,在到普雷西典之前,我剩下的那一半技艺,你要学会。” “师父,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还有很多要跟你学习的地方。” “贾若,你迟早要自己成长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丈夫莫做女儿家姿态。” “弟子知道了。” 贾若有些黯然。 妮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贾若的衣角,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有一天也会和贾若分开吗? 妮蔻不知道答案。 第二十七章 普雷西典 白天,行走在山路上,贾若持剑在易的身边翻飞,易深入浅出的教诲着武学至理;夜晚休憩与山林之间,贾若和易一同凌空冥想,魔力循环己身,青光紫芒交相辉映。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当天气逐渐回暖,艾欧尼亚从春寒料峭变得明媚宜人。 易已经放下了心————贾若已经尽数习得其真传。 至于以后的路,就要看他自己怎么走了。 愿无极长存。 这一日,易,贾若和妮蔻,走到了一座桥的面前。 桥的另一头,就是普雷西典。 “这···” 贾若仰望着这座雄伟的桥,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撼。 这座桥从一个个无比高大的拱门之下穿过,而桥也是由拱门上垂下的绳索而维系在半空中。 要知道,这一个个拱门都是从桥下的悬崖中立起的。 桥下弥漫着云雾,贾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只是从桥上往下看的时候,会感到眼晕。 即使在拥有高科技的地球上,他也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建筑物。 不用问,这必定是魔法的产物。 走在这堪比地球上六车道宽的桥上,贾若看见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还掺杂着不少的瓦斯塔亚。 和之前各个村庄里的村民们一样,他们都穿着色彩丰富的各类服饰,只是桥上的人大多都背着竹篓或行囊。 走了将近十分钟,他们才通过了这座桥。 妮蔻和贾若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艾欧尼亚的大城市。 他们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瞅瞅,西看看。 虽然不是按照井字形状的有序分布,但普雷西典的街道不规则的延展,透露出了别样的美感。 走在宽敞整洁的街道上,两侧的房屋与村庄里的并不同。 虽然也都是木质的,但普雷西典的房屋不是那种用木材建造而成的。 而是一种仿佛由活的树木为框架,再经人添加墙板后的产物,透着浑然天成的美。 这些房屋之间,或有些摆出摊子的商户,卖的多是一些食品和装饰物。 “普雷西典可真繁盛!妮蔻喜欢这里。” 普雷西典这座人类与瓦斯塔亚人共同生存的城市,让妮蔻觉得这就是自己理想国度的雏形。 “师父,普雷西典可真大,我们去哪里报告议会呢?而且,您说的给我和妮蔻的工作又是什么?” “别急,贾若,跟着我走就对了。而且,我给你讲述一下艾欧尼亚的政治现况吧,免得你有冒犯的地方。” 易背负双手走在了贾若和妮蔻的前面,开始讲起了他认知中的艾欧尼亚。 艾欧尼亚,建立在被凶险海域环绕的庞大群岛上,由诸多同盟行省构成。 普雷西典正位于这片陆地的心脏地带,是艾欧尼亚最神圣的地方之一。 许多人都长途跋涉至此,在著名学府研习,或在繁盛不羁的魔法花园中冥想。 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它会成为诺克萨斯垂涎的入侵目标…… 目前,艾欧尼亚的统治首脑,或者说领导部门,是由艾欧尼亚各个地区中,德高望重的智者所组成的议会。 追寻万物的平衡是艾欧尼亚长久以来的文化基调,因此物质与精神领域之间的界限也在这里若有若无,在野外的森林和山脉中尤为如此。 虽然这片土地上的魔力可能变幻无常,栖息着的生物也可能危险而神奇,但在过去的几百年中,艾欧尼亚的居民一直过着富足的生活。 习武的僧院、各省的民兵团、甚至就连艾欧尼亚这片土地本身,都已经足够保护当地的居民。 但那一切都在十二年前结束了,因为那一年,诺克萨斯出兵攻打了艾欧尼亚。 一望无际的帝国大军在艾欧尼亚肆虐,艾欧尼亚人经过多年的苦战才以巨大的代价击败敌人。 如今的艾欧尼亚正处于脆弱的和平中。 对于那场战争的不同应对,让这片土地产生了分裂——有一些团体,例如朔极的武僧和均衡教派——想要回归与世隔绝的和平以及田园牧歌的传统。 另一些比较激进的派系,例如纳沃利兄弟会和影流,则主张对这片土地的魔法进行军事化改造,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强大到足以对诺克萨斯实施打击报复。 艾欧尼亚的命运正悬在微妙的平衡中,几乎无人愿意使其倒向任何一边,但所有人都能感到脚下的土地在蠢动不安。 “艾欧尼亚正处于风口浪尖,是沉是浮,还犹未可知。这一次,劫,或者说影流,做这种事情,议会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说到这里,易缓了缓。他想起了苦说大师。 那是以前均衡教派的掌门,也是前任暮光之眼。 易曾和苦说大师有过一次短暂的会面,那是多久之前的一次萍水相逢? 易记不清了,但他能肯定,苦说是一位内蕴大智慧的人。 之后易听闻了一个震撼的消息:苦说的爱徒戒,不仅亲手弑师,更将均衡教派的师兄弟们驱逐,在均衡旧址上建立起了影流,自此改名劫。 他只是惋惜,世间少了一位大师,而议会更是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那都是均衡教派的自家事,他们无权插手。 可能有些冷漠,弑师这种行为难道不会被惩戒吗? 并不会。 艾欧尼亚自古以来,各个门派间,就互不干涉,插手其他门派的事情一向是禁忌。 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和劫交了手。 苦说,你们师徒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后呢?” 贾若的声音将易从思绪中带回。 “然后,就需要我们向议会报告这件事了,你看。” 易抬起了手,贾若顺着易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座宏伟的修道院。 第二十八章 天启者 修道院门前,两位武僧分立两旁。 易走了过去,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请问,现在可有长老在院内?” 武僧打量了一下易,以及他身后的贾若和妮蔻,才回了话:“有四位长老在,哦,对了,天启者前几日刚刚返回,现在也在院内。” “哦,那烦请二位通禀一下,易求见各位长老。” “您是无极剑圣?” “嗯。” “我们这就去。”武僧并不担心易在说谎。 没人敢在普雷西典的圣地面前行诈骗之事,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当年那位诺克萨斯的大将军,就是在这里被砍去一只手的。 艾欧尼亚的普雷西典,不容亵渎。 其中一位武僧拾级而上,进了修道院的大厅中,不多时就回来了。 他躬身行礼,说:“天启者有请各位。” 易点头致谢,领着贾若和妮蔻走上了台阶。 “可真气派啊。”贾若小声嘟囔着。 刚才远远的望过来,他还没觉得,走进了修道院才发现它的高大。 与普雷西典其他的房屋一样,贾若在巨大空旷的大厅中央,看见了作为修道院主梁的一棵巨树。 整个修道院依附它而建造,但四壁和天花板有些不一样,修道院是用整洁白石砖堆砌的。 说起天花板,这座修道院虽然极为高大,但并没有其他的楼层,贾若抬起头,就能直接看见离地约五六十米的穹顶。 取法自然。 艾欧尼亚的建筑风格充满自然的飘逸和优雅,体现着这片土地的轻灵之美。 所有墙壁上都开着巨大的落地窗,广阔的开放空间让身处其中的人始终都能体会到勃然的生机。 一个高挑貌美的女子走近了,象征艾欧尼亚的翠绿双龙,像一轮光环一样盘在她脑后。 来者正是天启者,现一任的卡尔玛。 卡尔玛是一个古老艾欧尼亚人的灵魂在现世的化身,作为精神领域的灯塔,引领一代代后人。 最近一次她的化身现世,是在一个名叫达尔哈的十二岁小女孩身上。 她的童年在尚赞北方的高地度过,坚强而独立,一直都梦想着村落外面的生活。 但达尔哈开始断断续续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 这些景象很奇特——感觉像是曾经的回忆,但女孩可以肯定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这些事。 起初尚可自欺欺人,但这些幻象越来越严重,以至于达尔哈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发疯。 就在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在疗养屋里度过的时候,一群僧人造访了她的村落。 他们来自一个叫做长存之殿的地方,那里的圣师卡尔玛几个月前刚刚仙逝。 僧侣们正在寻找那位老人的下一个转世化身,并相信就在这个村子中。 他们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一系列核验,但最后只能两手空空悻悻而归。 就在他们路过疗养屋时,达尔哈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冲出来拦住了他们。 她向他们哭诉自己看到的幻象,还说她脑海中的呢喃就是这群僧人们的声音。 他们立刻就认出了迹象。 这就是他们的卡尔玛。 过去生生世世的景象涌入了新的载体。 那一瞬间永远改变了达尔哈的一生。 她向自己所认识的一切道别,然后前往长存之殿接受僧侣们的授业。 随后的年岁里,他们教会她如何与自己古代的灵魂沟通,女孩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淹没于数千个前世化身的声音中,每个声音都呼吁着远古的智慧。 卡尔玛始终都倡导和平与和谐,教诲人们恶行自有恶报,毋需理睬。 但即便在她已经成为卡尔玛以后,达尔哈还是不免对这些原则提出质疑。 一些追随者对此疑惑不解。 她既然已经承纳了初生之土最神圣的灵体——“艾欧尼亚之魂”。 那为何还会对这些不言自明的哲理提出异议? 果不其然,当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时,这些信念遭遇了真正的考验。 随着诺克萨斯不断向内陆进犯,成千上万人命丧铁蹄之下,卡尔玛不得不面对战争的惨烈现实。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灵魂中埋藏的无边破坏潜力不断膨胀着,同时开始自问,置之不用的力量有何意义? 曾经的那些声音敦促她留在长存之殿,留下来慰藉人们,放任争端自行消退。 可是,还有一个更深刻的事实让她不得不采取行动。 这个念头让卡尔玛痛苦不已,直到她无法继续承受。 她在一艘诺克萨斯战舰上与一位指挥官正面对峙,释放出神圣的怒火。 但这不是拿捏得当的、仅针对一人的攻击——她让整支战舰上的船员在一次心跳之间全军覆没。 虽然艾欧尼亚人为这次表面上的胜利欢呼喜悦,但僧侣们认为她已铸成大错。 她打扰了这片土地精神领域的和谐,让之前历任卡尔玛蒙羞,还玷污了她自己的不朽灵魂,甚至也牵连了她追随者们的灵魂。 他们全都规劝她不要再继续制造伤害,即使他们心知肚明这可能意味着一辈子的独处、冥想和忏悔。 卡尔玛抬起一只手,所有人都安静了。 虽然她依然可以听到脑海中的那些声音,但真正引导她的是她心中的艾欧尼亚之魂……甚至初生之土本身也激起自我保护的意志。 她不知道自己被选中是不是因为拥有勇气和意志的力量,但她知道的是,有的时候和谐是需要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 他们的世界在改变,而真正的智慧不是拒绝改变,而是接受事实。 虽然与诺克萨斯的战争如今早已结束,但艾欧尼亚中还有许多人变得愿意使用暴力快意恩仇,甚至对自己的左邻右舍也下得狠手。 卡尔玛决心竭尽所能引导他们采取更加开明的方式——有可能的话就引向和平,有必要之时就采取行动。 第二十九章 卡尔玛的爱 “天启者,日安。” 易行了一礼,贾和若妮蔻也慌忙躬身。 “易,你这闲云野鹤来此,肯定有不凡之事。” “本来,您云游归来,我不该打扰。但,事出有因。” 易回答。 “您······还在为当年的决定而自责吗?” “我多年来走遍艾欧尼亚各地,向众人道歉,为我造成的伤害和痛苦道歉,是我支持了……坚持了对诺克萨斯的战争。不过……” 暂停,一声叹息。 “我并不为自己——为艾欧尼亚的反击而道歉。” “愿艾欧尼亚生机长存。” “愿艾欧尼亚生机长存。” 卡尔玛与易同时双手合十。 而贾若和妮蔻,在剑圣的身后瞪大眼睛瞧着,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之前易介绍过,艾欧尼亚是行省议会制度的,但以卡尔玛的声名,她的地位就仿佛是天朝的那位大大。 “去我的冥想室说吧。” 卡尔玛侧身引着三人向修道院深处走去。 卡尔玛的冥想室整洁的过分,除了几只蒲团,一张小茶几和一套杯壶,便再无他物。 至于为什么叫冥想室,艾欧尼亚绝大多数门派的修炼过程都称之为冥想,只是各门各派的具体内容不同罢了。 譬如无极的冥想,甚至能激发独一无二的防御。 卡尔玛,易,贾若和妮蔻,按主次落座在了小茶几旁边的蒲团上。 一位僧侣走进来,将茶壶中添上茶叶与热水。 卡尔玛微微点头:“麻烦了,你先下去吧。” 僧侣默默躬身,然后退出了冥想室。 易和贾若开始讲述起了他们的发现,包括劫在那座海岛上的布局,以及贾若的猜想。 卡尔玛亲自为大家的茶杯里斟上了茶,贾若有些受宠若惊————即便卡尔玛一直都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但他还是有些拘束。 她放下了茶壶。 “如今艾欧尼亚已经经受不了灾难了,她的千疮百孔需要时间与和平来愈合。” 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议会将彻查此事,当年均衡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但是,影流如果敢做出任何危及艾欧尼亚的事情···” 卡尔玛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她平和谦让的语气消失了。 “我们绝不姑息!” 轻啜了一口茶水,卡尔玛的声音回归了之前的状态:“谢谢你们为艾欧尼亚做出的贡献。” “这是我们应做的。” 易也举起茶杯,饮了一口。 卡尔玛召来了之前的僧侣。 “去通知普雷西典的各位长老,明天······不,今晚,今晚要召开一次会议。” 等处理完正事,卡尔玛这才问起贾若与妮蔻的身份。 “这二位是?”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 易扫了眼贾若。 “我叫贾若。” 贾若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位,是曾经因为他们封印魔能而被毁灭的一个瓦斯塔亚族,雾尾族的最后成员,叫妮蔻。” 忽然,易的嘴角勾了勾:“而现在,她想和贾若一起叫我师父。” 在艾欧尼亚,除了成为同门师兄弟,弟子的伴侣也是可以一同称呼师父。 妮蔻听懂了易的双关语,红着脸没有反驳。 她没有喝茶水,十指绞在一起,说出了一句话。 “妮蔻想问天启者一个问题,什么是爱?” 贾若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的喷出来。 好不容易咽回去后,却把自己呛到了。 妮蔻剜了一眼贾若,即使不接触烁玛,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妮蔻转向卡尔玛。 “我们雾尾族能读懂人心,妮蔻接触了很多很多人。但到现在,妮蔻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 原来不是要咨询恋爱啊,贾若心里反而有些小失望。 “瓦斯塔亚的幻形者一脉么,我有过耳闻。” 卡尔玛看着贾若和妮蔻,她有着千百世的记忆,这代表着她经历过千百次的人生,但这个问题······· 卡尔玛斟酌了稍顷。 “大爱无疆,广达而艰险;小爱爱人,虽说温暖,但……自古难长久。” 是啊,自古难长久,这句话她也曾跟一位老妇人说过。 她认识那位老妇人,或者说,那位老妇人曾经是她的未婚妻。 六十年前,这位名叫蜗苔的老妇人,还是个少女。 那时的蜗苔,和她的未婚夫贾戈立,一同前往了长存之殿----就是在那里,贾戈立成为了上一世的卡尔玛。 现在,贾戈立的回忆和其他千百世的一样,都在这一世的卡尔玛体内。 “我爱你,贾戈立。” 当蜗苔声音颤抖,但充满喜悦的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她眼神却黯淡了下来:“对不起。但此事自古难长久。” “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是我应该感谢你,娲苔。” “为什么?” “他已经沉默很久了,” 她喃喃地说。 “自从那次袭击以后。他……他很失望,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这么多年来始终都没有贾戈立的声音,没有前一个卡尔玛的智慧。” 她突然握紧了娲苔的双手。 “谢谢你,把他带了回来。” 那时,卡尔玛坚定了她的大爱:守护住艾欧尼亚,即便诉诸武力,也在所不惜。 第三十章 普雷西典治安官 妮蔻还在思索卡尔玛的话,易却先开了口。 他知道卡尔玛今天的时间不多了,她还要准备晚上的会议。 易要尽快将事情托付好。 “说来有些惭愧,我此来还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你知道的,我一直在艾欧尼亚云游,寻找着无极的传人。” 易拍了拍贾若的肩,继续说道:“我的这位弟子就是,但我的旅程还未结束,所以,我想把他留在普雷西典。他已经尽数习得了无极的传承,现在也算是小有实力,再加上妮蔻的帮助,不知能否在普雷西典担任个职务。” “你说的是治安官吧。” 卡尔玛猜到了易的想法。 易的弟子,实力应该有保证,那位叫妮蔻的瓦斯塔亚人,也有读心的本事,倒是很适合。 “没问题,普雷西典欢迎洋溢着生机的年轻人,而且他还是你的弟子。” “麻烦天启者要无端承受徇私之嫌了。” “要是珀西知道是你的徒弟,肯定抢着要,哪里轮的到我徇私。等下我就派人带他俩去报到。” “那就有劳天启者了,我也就不叨扰了。” 易起身行礼。 贾若也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却别易制止了。 “贾若,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坚守心中的勇气与仁慈,真正的强者,靠的不是掌中的剑。” 易说。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贾若鼻子发酸,拜地叩首。 易转身走了出去,身后传来了贾若的声音 “弟子绝不会让无极蒙羞。” 好孩子,张开自己的双翼去飞翔吧。 易心中也充斥着不舍,但还是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你们师徒感情真好。” 卡尔玛微微一笑,叫来一位僧侣,让他带领贾若和妮蔻去找治安官的领导者,珀西。 “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解决。” “谢谢天启者。” 贾若和妮蔻起身行礼,便跟着那位僧侣走了。 --------------------------------------- 僧侣引着贾若和妮蔻缓缓从偏殿走出了道院。 “二位随我来,前面不远处就是。” “有劳了。” 贾若已经习惯了艾欧尼亚人说话的腔调:类似于方言,他们的口音与通用语有些不一样,但是很好听,也很婉转。 和艾欧尼亚人一贯的平和语气,非常的般配。 每一片土地上的文化,都能影响它承载着的人。 贾若觉得自己已经称得上是半个艾欧尼亚人了——他掌握了艾欧尼亚的语言方式,礼节习俗,以及文化。 他恪守,并热爱着它们。 与修道院隔了一片街区,就是普雷西典治安团的总部。 其所在的建筑与修道院类似,只是没那么高大,但也至少有二十米高,而且还包括了一片偌大的露天演武场。 顺着演武场高高的围墙,他们走向了总部的正门,那是一个如同修道院一样的入口。 门前依旧是两个守卫武僧,看见了领路的僧侣,他们并未阻拦。 三人直接进入了玄关。 继续跟着那僧侣,贾若和妮蔲在大厅中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房间前。 “珀西大师在吗?” 僧侣轻轻叩响了门扉。 “请进。” 是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僧侣推开了木门,让进了贾若和妮蔻。 贾若没有东张西望,那不礼貌。 但他还是能感知出来,这是一个和卡尔玛冥想室差不多大的房间。 只是摆设多了些,除了地上的茶几蒲团,两旁还有一些摆放着兵器的架子,以及一排靠墙的书架。 茶几后的蒲团上,正盘坐着一个肤色较深,身型壮硕,将半长黑发都束于脑后的中年男人。 这位想必就是僧侣刚才说的珀西大师吧。 那僧侣行了一礼:“这两位是易大师与天启者推荐而来的,或许他们能担任治安官。” 他又伸手示意了一下贾若,“这位是易大师的弟子。”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在下先告退了。” 僧侣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门。 “请坐。” 珀西指了指茶几前的蒲团。 “珀西大师,您好。”贾若和妮蔻也不客气,盘坐了下来。 “嗯,你是···易的弟子?” “是的,我叫贾若,有幸跟着师父传承与无极。我会使些剑法,师父让我在您这里历练。” “我叫妮蔻,和贾若一起的。我能感知人心,还会使用植物魔法。” 妮蔻也自我介绍着。 “既然是天启者和易推荐来的,人品我自然不用怀疑,但我还需要对你们进行考核,来了解你们的能力,进而作出决定。你们有什么疑议吗?” “一切听您安排。” “好,我的全名叫加德纳·珀西,我不太喜欢多啰嗦,我们这就开始吧。” 珀西站了起来,贾若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半的男人,他的身高起码有两米往上,这在艾欧尼亚属实是罕见的。 “走,我带你们去演武场。” 第三十一章 走上人生巅峰? 这演武场可真是宽敞,长宽超过五百米了。 在高高的围墙下,石锁,兵器架,箭靶,木桩,假人等应有尽有。 贾若跟在珀西的身后,观察着。 “他们在干什么呢?”妮蔻眨巴着大眼睛问。 她指的是那几对分别在场上过招的人。 “他们也是我麾下的人,正在相互切磋。” 珀西扭头看向贾若。 “你师父跟你说过艾欧尼亚各个门派的事情吧,你应该知道的,艾欧尼亚已经很少有切磋这种事情了,门派间的交流很少。” 珀西扬起了头,有些骄傲的说:“但在这里是可以的,这里没有门派之争,我们都为艾欧尼亚效力。” 珀西挑了片空地,扭动了几下他的肩肘:“就在这里吧,你们谁先来。” “那就让晚辈先来吧,您这里有木剑吗?” 贾走到了一旁的兵器架旁,寻找着。 “哈哈哈,小子,你是在嘲笑我吗,直接用你的真家伙吧。当初我在战争中见过易的剑法,我自叹不如。” 珀西的话锋一转:“但你这个毛头小子,我还是有信心拿下的。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几分你师父的模样。” 珀西一招手,兵器架上飞出了一柄木枪,被他单臂擒住,顺势摆开了架势。 “那我就不客气了。” 贾若抽出了幽梦:“请赐教。” 光看体型就知道,珀西不是他能力敌的,更别提他还是治安官的领导者,实力必定很深不可测。 贾若心里盘算着,他现在只想在珀西的手下多走上两个回合————别显得太拉胯,丢了易的面子。 珀西是在等自己先手,那自己该怎么进攻呢,贾若寻找着珀西身上的破绽。 但可惜,他并没有从珀西身上找出突破点,站在他面前的珀西就像是一座滴水不漏铁塔。 那就拼一手速度吧,这是无极的长处,而且那块碎片给予贾若的洞察力,也能让他在高速的战斗中占到便宜。 贾若动了,迅捷的以珀西为中心,绕起了圈子,他试图绕到珀西的视野盲区。 珀西却没有做出反应,任凭贾若绕到了他的背后。 贾若果断的出手,在纷飞的樱花中,一剑扫向了珀西的双腿。 这一刻,珀西终出手了。 他一个转身,将木枪倒插在了脚边,正好挡住了贾若的幽梦。 “叮!” 以往削铁如泥的幽梦,此时却与木枪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 这木枪硬的过分,是因为珀西魔力的加持吗?贾若手腕都被震的发麻。 珀西抬脚一踢,扎在地上的木枪枪头飞扬而起,他攥住枪杆的手腕猛然发力,木枪便向着贾若刺来。 绝对硬接不得,贾若瞬间做出判断,于是迅速滑步后撤。 这一枪刺刺空了,但它裹挟的枪风,依然吹得贾若面庞微痛,一头黑发也被吹的扬起。 珀西一招不中,又生新招,木枪在手中打了个转便呼啸着横扫而来。 贾若微眯双眼,这一瞬,他仿佛有了时间流速变慢的错觉。 他要行一步险棋。 出乎珀西的意料,贾若并没有再次闪躲,反而一跃而起,然后,脚尖精准点中了高速扫过的枪头。 即便珀西手中的是木枪,但真要被扫实了,贾若的腿脚怕是要有三五个月下不了地。 后生可畏,这小子眼力劲和手下功夫都有不弱。 珀西想。 可在切磋中,他都敢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这种放手一搏的性格,日后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就在珀西还在心中暗自评价贾若的时候,贾若的幽梦可没停下。 珀西因为刚才的横扫,此时只有一只手抓握在枪杆上,所以,贾若这一次的目标是珀西持枪的手。 贾若刁钻的攻击,让珀西果断的弃掉了木枪。 贾若也见好就收,主动退出了珀西的近身范围。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缠斗的战术,在躲闪的间隔伺机突袭。 与强敌正面硬战是愚蠢的。 不能大意,贾若的双眼从未离开珀西:刚才占一个小便宜让珀西弃了枪,但珀西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意味着失去兵器,对于珀西的战斗力并没有任何的影响,珀西依旧胜券在握。 四周原本零零散散分布在演武场上的人,见到珀西大师居然在和一个年轻人交手,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三两个扎堆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这是谁啊,以前从没见过他。” “居然让珀西大师吃了个小亏,有一手嘛。” “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剑倒是漂亮的很,还能飘花。” “难道是来加入我们治安官的?” ······ “可以啊,小子,能逼我用出点真功夫,你以后在这里也能排上号了。” 珀西环顾四周,贾若的考核可以结束了。他想。 他伸手一引,那支已经跌落在地的木枪凭空悬浮而起,宛如一道惊鸿穿梭而来,精准的停在了贾若的额前。 珀西认真的一击,让他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 贾若垂下了手中的幽梦,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和珀西周旋一二。 “我输了,珀西大师。” 那柄木枪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回到了珀西手中。 “没想到吧,我真正擅长的是远程的手段,嘿嘿。” 粗犷的笑声再配上珀西壮硕的体型,贾若有些无语:你这样的壮汉居然都不是开无双的战士,亏自己还特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你这样的adc可真让刺客没有活路。 “不亏是易的徒弟,我对你很满意,欢迎你的加入!” 珀西走过来亲切的拍了拍贾若的肩。 “你合格了!” “那是不是轮到妮蔻惹。” 妮蔻有些怕,本来就不善战的她,站在珀西长老面前有些发憷。 “你是瓦斯塔亚人吧,一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战士,你说你会植物魔法,那就在场上展示一下吧。” 妮蔻舒了口气,听话的走到了空地上,聚集起了魔法元素。 “怒放!”她一声轻喝。 魔能催动着地面的植被暴涨而起,原本柔软的草坪上抽出了粗壮扭曲的枝条。 在妮蔻的四周,半径六七米的这片圆形空间内,出现了植物组成的沸腾海洋。 不难想象,如果有敌人在其中,会被植物们瞬间包裹,必然后死死地缠住。 “这就是妮蔻能催动植物魔法的极限惹。” 妮蔻撤回了魔能,疯狂生长的植物们慢慢缩回了原形。 “很不错,你也合格了,都跟我来吧。” 珀西示意围观者们分开一条路,将贾若和妮蔻带回了他的房间中。 “珀西大师,我们的考核这就完了?” “嗯,不然呢?” “那考核的标准是什么?” “没有标准啊,我说可以就可以,其实让你跟我切磋,也只是我的心血来潮。” “······” 您,可真随性呢。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艾欧尼亚的人文氛围了。 艾欧尼亚并不像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那样的****国家,有森严的制度,明确的等级,军事化的管理。 艾欧尼亚人虽然崇尚礼法,但并不喜欢拘泥一格,长幼有序但融洽和谐。 这千百年的来的传统让他们的组织松散,没有太过严苛管理制度。 即便是平息之殿,这个因为战争带来的后遗症而新建不久的机构,也依然如此。 整个平息之殿都是珀西说了算,当然,艾欧尼亚议会也有监督他的方式。 “好了,你们已经正式成为了普雷西典治安官,需要你们做些什么,日后再说。” 珀西在花名册上写添上了贾若和妮蔻的名字。 “接下来给你们安排住处。这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普雷西典治安官的总部,名为平息之殿。大殿后面的那条街区,都属于平息之殿,你们可以在那里挑选住处。” 说着,他又掏出一幅地图,那是平息之殿周边的鸟瞰。 珀西指了指画地图上圈出来的那片街区,“就是这里,没被标出来的房子都能选。” “我和妮蔻住一栋就好了。”贾若说。 “嗯。” 妮蔻也没什么意见。 “就这里吧。” 贾若随便指了指一栋空房子。 珀西把那座房子在地图上标记好,说道:“第七十九栋,行,我这就带你们去。” 贾若内心却是万分激动:没想到符文之地的公务员这么好当,而且入职就给一套房,还能和美女同居,难道走上人生巅峰就如此简单吗? 第三十二章 启迪:时间无穷者 平息之殿后方的街区。 “就是这里了,只要你们还是普雷西典治安官,它就会一直属于你们。” 珀西将他们带到了编号为七十九的那间房子,将它的钥匙扔给了贾若。 “你们先休息吧,房子里面基本的日用品都齐全。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平息之殿找我。” 珀西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 “哇哦!” 妮蔻很兴奋,她又有了一个家。 贾若打开了房子的门,检查起了他们的新居所。 这栋房子依然是以一棵树木为框架而建成,粗壮的主干被当做主梁。 而一排离地三四米高的树枝拼接着木板,将房子分成上下两层。 贾若看见了下层的布局:厨房,客厅和盥洗室。 接着,贾若和妮蔻顺着木质楼梯来到了上层,这里有着三间卧房与一间冥想室。 “太棒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贾若也很高兴,和妮蔻各挑了一间卧室。 虽说是卧室,但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铺盖,和干干净净的地板。 他将那个一路上都带着的熊皮包裹随意扔在了一旁。 明天在收拾好了,今天可累坏了,尤其是与珀西长老的切磋,尽管时间不长,但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舒坦。” 贾若大字状躺在了床上,感受着软绵绵的床将自己包裹而带来的舒适。 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可惜。 他凝神运转魔力,缓缓的漂浮了起来,进入了冥想状态。 正当贾若渐入佳境时 “咔~” 好像是什么裂开了的声音。 是那碎片!贾若慌忙解开了护腕。 果然,那碎片已经从淡蓝完全变为了灰白色,并且破裂成了无数的细小碎片。 唉,可惜了。 他早已经预见了这一天,碎片内蕴的能量终究是有极限的。 贾若将碎片包好,这东西必定不凡,先收起来再说。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发生了异变。 那些由碎片涌入他脑海的淡蓝色能量,此时正凝聚成一团,蓝色光晕在上面律动着。 就好像是一枚蠢蠢欲动的蛋,在孕育什么。 恍然间,蓝光涨满了贾若的脑海,而那枚“蛋”,也露出了真容。 它的中心是一枚淡蓝色的符石,周围有四根粗细不同的金色圆环围绕。 这时,贾若的心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他知道了它的名字,以及来历。 贾若脑海里悬浮的东西,可以理解为世界符文的能量在他体内的表现形式。 而之前碎片涌入的能量,对于贾若的五感以及思维的增幅,只不过是顺带的事情,其余的大部分都被用于构筑了这个光球————“启迪:时间无穷者!” “启迪?世界符文!” 贾若惊呼出声。 那碎片,正是创世的世界符文,「启迪」的一部分。 当贾若的思绪触碰到脑海中的“启迪:时间无穷者”时,他清楚的感知到了启迪的奥义:智胜,以创造扭转常规。 下一刻,淡蓝色能量由脑海喷薄而出,席卷了贾若的四肢百骸。 启迪赋予了贾若一个技能:时间扭曲。 他知道,这不是唯一的。 当他汲取更多的世界符文能量后,世界符文会回馈他更多。 “呼~~~” 贾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深呼吸来让自己恢复平静。 自己居然能将世界符文的力量化为己用,那可是创世的力量啊。 他按捺下了激动的心,尝试着使用了时间扭曲:他看到窗外飞过的鸟儿变成了电影中的慢放动作一般,让他足够的功夫看清鸟儿的每一次挥翼。 但作为代价,体内两成的魔力被消耗掉了。 看来,这个技能应该是通过加速我的思维,达到时间扭曲的效果。 贾若思索着,这技能如果运用于战斗,肯定是一大助力,只是消耗会很大。 他是通过呼吸,汲取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并将它们转化为体内的魔力的。 在呼吸不紊乱的条件下,他大约五分钟能恢复一成的魔力,冥想状态则是一分钟一成。 而仅仅维持一秒的时间扭曲效果,就会消耗掉两成。 但这魔力的消耗物超所值————这意味着只要发动时间扭曲,且身体跟得上,那么他就能获得近乎无限的反应能力。 来符文大陆这么久,贾若一直以为自己也就能成为一只小虾米,在符文之地这条大河里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没想到啊,幸福来的太突然。 贾若带着笑,继续冥想了起来。 ———————————————— 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响起。 贾若慌忙跳下床,跑去开门了,难道是珀西长老? 他推开了门,见到的并不是想象中那个健壮的汉子。 来者是一位老人,带着斗笠,背着个小木箱。 “老人家,您是哪位?” 贾若不认识他。 “小伙子,你是昨天加入了平息之殿吧。” “是的。” “老朽是殿里的织木匠,来看看你们对着房子有什么意见,帮你们改造装修。” “那您快请进。” 与艾欧尼亚的乡村不一样,艾欧尼亚大城市中的房屋并不是单纯的用木材搭建,而是由专门的织木匠“织”出来的。 那是一群善于运用植物魔法的能工巧匠,他们能利用自然的树木,配合特殊技法构筑出艾欧尼亚人最喜欢的建筑。 那是符合自然美的艺术。 “您快请进。” 贾若将织木匠让进了屋里,妮蔻之前听见了动静,此时也揉着眼睛来到了大厅。 “这就是昨天那位,擅长植物魔法的瓦斯塔亚姑娘吧。” 您老知道的可真多,小道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贾若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珀西大师特意让自己与他切磋,其实应该是想从自己身上观察无极。 而这位织木匠······八成是想找妮蔻探寻植物魔法的奥义吧。 果不其然。 织木匠老者在听取了贾若和妮蔻的一些要求,将这栋房子做出了一些调整后,尴尬的笑了起来。 “小姑娘是叫妮蔻吧,我昨天就听说了,其实我们织木匠都很向往瓦斯塔亚人的魔法天赋,尤其是你这样使用植物魔法的······” “老爷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妮蔻并没有直接通过织木匠的烁玛来获取他的想法。 妮蔻眨巴眨巴大眼睛,贾若曾经跟她强调过好多次,那样做很不礼貌,是不尊重别人的表现。 妮蔻会尊重别人的,妮蔻也会让别人尊重自己,她在心里想着。 “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老朽过了大半辈子了,植物魔法却只是粗通皮毛。为求精进,还望妮蔻姑娘能指点一二。” “妮蔻······妮蔻也不知道怎么教你,这都是与生俱来的。” “无妨,让老朽看看你是如何释放植物魔法的便可。” 织木匠顿了顿,“二位还没吃早饭吧,这顿就让老朽请了吧,吃饱了,我们再接着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还没在普雷西典逛过呢,先谢谢您了。” 贾若稍稍客套了一下,没有拒绝。 于是,织木匠就带着贾若和妮蔻,走向了普雷西典的集市。 第三十三章(求求了,收藏和推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普雷西典城区里的集市中。 贾若和妮蔻正坐在一间买早餐的铺子里,品尝着普雷西典的特色食品:用七种不同谷物熬制的粥。 据摊主说,这种普雷西典的传统食品,从凌晨起,就要开始准备了。 先将三种粗粮置入大锅中慢慢炖上三两个时辰,并佐以辅料。等到顾客上门了,就取出一部分放入另一口小锅,续上其余四种细粮换大火煮沸上一刻后,出锅。 讲究啊,贾若心里赞叹着。 这粥入口软糯,香气四溢,再配上几样下粥的清爽小菜,真是迎接一天美好开始的最佳礼物。 难怪都说艾欧尼亚爱好和平,要是人人都能像这样富足安逸,生活的有滋有味,会有谁去无事生非呢? 贾若一边夸赞着摊主的手艺,连喝了三大碗,异常的满足。 织木匠看着他,有些感慨:“能吃就是好事啊,说明身体好,我年轻的时候一顿干掉的可比你多嘞。” 贾若嘿嘿一笑,趁着妮蔻还在细嚼慢咽,和织木匠聊了起来。 “您在平息之殿呆了多久啊,平息之殿是普雷西典治安官的总部,那治安官平时都需要做些什么呢?” “平息之殿建立的时候,我就调过来了,也就是三两年的光景吧。” 织木匠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你知道的,艾欧尼亚花费了十二年,牺牲了无数的人,才击退了诺克萨斯。现在战争结束了,但是,许多人的观念也变了。他们喜欢上了用暴力行事。” 织木匠努了努嘴,贾若顺着他的示意,向集市中央看去,是一队巡逻的武僧。 “原先,这些武僧已经足够维持普雷西典的治安了。但现在,突发事件急剧增加,平息之殿就是为此而建立的。好好干吧,小伙子,艾欧尼亚的未来在你们手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人有些伤春悲秋。 他摇了摇头,似乎想甩去这些阴霾。 “走吧,,我还要向妮蔻请教呢。去平息之殿的演武场吧,那里宽敞而且不会惊扰百姓。” 织木匠先是付了饭钱,然后就带着贾若和妮蔻散步似的踱到了平息之殿内,进入了演武场。 “那就开始吧,老爷爷你可看仔细惹” 妮蔻说着,慢慢催动起了植株生长蔓延。而织木匠,也聚精会神的感受起了妮蔻周身的魔法元素。 其实植物魔法,贾若当初也跟妮蔻学过。 即便是跟着剑圣修习无极,他也偶尔会练练,毕竟,谁不想当个法爷呢? 虽然他抓不住什么窍门,但也会很中二的喊上一句“木遁,树界降临!”,然后用尽全身魔能,创造出一个妮蔻大招的微缩版。 贾若靠在一旁,望着兴致盎然的织木匠,有些纳闷:妮蔻的魔法天赋是与生俱来,他光看就能学会吗? 可能是织木匠有什么操纵魔法的秘术吧,不然妮蔻跟着自己这么久,为什么自己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呢? 算了,自己连无极都没学精,就别瞎操心了。 贾若站了起来,织木匠肯定不会这么早就结束。 所以他打算先去找珀西长老。 “哟,你们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只大手拍在了贾若肩头。 “珀西大师,早安。” “嗯,他们在干嘛。” 珀西应下了贾若的问候,将目光转向了演武场上的织木匠和妮蔻。 “织木匠说要看看妮蔻是怎么施展植物魔法的,他想学学妮蔻的技巧。” “唉。” 珀西本来低沉的声音,更低了。 “他老伴走的早,两个儿子又在战争中牺牲了,现在,也就只有植物魔法与织木匠的技艺,能让他有些寄托了。” 没想到,老织木匠有这样的故事。 “正好遇见了你,那我跟你交代一下治安官的事项吧。” 珀西想起了正事。 “平息之殿的主要任务,协助各地武僧维持治安,并且解决突发的暴力事件。我们平息之殿目前有两千左右的成员,除去后勤,能战斗的治安官编制有一千二。当然,他们大多数都不在普雷西典,艾欧尼亚的西北方更需要他们,那里的纳沃利兄弟会现在很不安分,流血事件每天都在发生。” “那普雷西典还剩下多少治安官呢?” “不到两百,要不是挺立之战的教训,我会把他们都派出去。普雷西典有足够的武僧,各个乡村小镇才是最需要帮助的地方。” 珀西似乎说过很多遍这样的话,语气流畅而坚定。 “接下来,我再给你讲讲平息之殿的制度。除去那些在各地维持治安的治安官,普雷西典剩下的这两百治安官分为两类:与武僧一同巡逻普雷西典的守卫组,或者,通缉在逃犯的稽查组,你想成为那一种?” 贾若想了想,开口答道:“我想进入稽查组。” “为什么呢。” “我只是不想巡逻。” 珀西:“······” 就这样,贾若成为了稽查组的一员,而妮蔻,则成为了他的搭档。 日后,他们将一同为平息之殿追缉犯人。 第三十四章 第一个任务 平息之殿的福利,是极好的。 不光入职送套房子,月薪更是有十二金。 (虽说各地的铸币样式花纹不大一样,但金币的含金量是大致是相同的。 这要感谢祖安和皮城开凿的运河,它带动了全球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在统一着货币的面值。 一金币等值于一百银币,而一银币又等值于一百铜币) 十二金已经是个很丰厚的数字了。 据普雷西典的调查统计,普雷西典人均月消费只有四金三十六银。 如此优渥的待遇,反而让贾若有些不安,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他和妮蔻加入平息之殿的稽查组已经半个月了,却一直没什么实质的事情可做,只有那位织木匠会偶尔来拜访一二。 因此,平息之殿的演武场倒成了贾若最近常去的地方。 平日里,没有任务的治安官们,经常会在演武场上切磋武艺。 他们来自于各个不同的门派,以及艾欧尼亚的大小寺庙、修道院。 这些治安官们可都是久经实战的好手,他们在切磋中展现出来的娴熟武艺,以及各个门派独特的战斗风格,对于贾若来说,就像是各色的珍馐一般。 贾若在这段时间里,虽然并未下场较量过,但即便是在一旁观战,也让他受益匪浅。 易说的没有错,对于他来说,平息之殿真是一个适合的地方。 而且,贾若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珀西长老来自塑极寺。 他就是从那个归属于希拉纳修道院的地方,学会了御物的秘术传承。 据说,珀西长老能同时操纵六柄钢枪,曾经在与诺克萨斯的战斗中,杀敌无数。 此时,平息之殿的演武场上。 贾若半倚在一根木桩旁,边看着一对切磋的武僧,边擦拭着手中的幽梦。 其实,他至今为止都未能完全开发出幽梦的潜能。 即便幽梦已经展现出了斩金断玉的锋锐,更是能当贾若这个使用者更加迅捷:当贾若握住幽梦的时候,这柄神兵能让他的魔力流动的更快。 但这不是幽梦的极限,它在等待它的主人变强,来承受它更加强烈的力量。 ······ “贾若,在普雷西典住的还习惯么。” 珀西的声音突然出现,将贾若带出了他的思绪。 这半个月他没见几次珀西,毕竟珀西要管理整个平息之殿两千人多的事务。 平息之殿并没有什么分管的干部职务,所有治安官均直属于珀西一人。 而珀西身边共有六位文职僧侣————既充当秘书,又将平息之殿的工作报告议会,起到监督珀西的作用。 贾若直起身来,回答到:“珀西大师,普雷西典可真是个宜人的好地方。将来我老了,一定要来这里颐养天年。” “年青人,更需要充满斗志。现在,我要给你安排些事情。” 终于来了么,贾若心中一紧。 珀西将一卷厚实的羊皮纸递了过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让文职僧侣来做这种事。 但他很欣赏贾若,想多接触这位易的弟子。 贾若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 “据一位管家报案,其主人----一位名为乐斯塔拉·布维尔的德玛西亚贵妇人,昨日在途经普雷西典南方一座名为乌尔达的小城镇时,遭遇了匪徒绑架。 匪徒挟持了乐斯塔拉夫人,并向其在普雷西典的暂居地送来一封勒索信,索要两千金的赎金。 指定其女儿与案发第三日,也就是明天,独自携带赎金前往乌尔达赎回乐斯塔拉夫人。 当然,匪徒在勒索信中声明了不准报警,但管家依然选择了联系普雷西典官方,这是明智的决定。还望平息之殿尽快解决此事。” 他念完了羊皮纸上的字。 珀西点了点头:“这是议会传来的。我决定让你和妮蔻进行这场救援,这将会是你们的第一项任务。 当然了,我会派一位资深的治安官来协助你们。” “是,珀西大师。” 贾若应承下来 同时,贾若看见了珀西的身后的一位瘦削的武僧,他的肤色和珀西一样深,双眼炯炯有神,十分精干的模样。 武僧走了过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贾若也不耽搁,招呼上妮蔻,一同跟随着武僧向着平息之殿的正门口走去。 “我们先去找被害者的家属,他们在现在就在外面。” 武僧边说着,边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莱尔·恩诺,你可以直接叫我莱尔。我也是平息之殿稽查组中的一员,曾担任过军中的斥候,熟悉普雷西典周围的地理环境。” “你好莱尔,我叫贾若,她叫妮蔻。” “嗯,我知道,珀西大师之前向我介绍过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迈出了平息之殿的正门。 平息之殿的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它的门上印着一个徽章:一柄环绕着双翼的长剑————那是德玛西亚的象征。 而马车下正站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身着燕尾服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位管家。 他看见贾若三人走出,连忙迎了过来。 “各位大人,快想办法救救我家夫人吧,这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家小姐可怎么活啊。” “你别急,这是我们的责任,想要尽快解救乐斯塔拉夫人,需要你提供具体的信息。”莱尔有过类似的经验,此时正安抚着管家的情绪。 “好的,大人,我们是昨天收到的勒索信,那时我没敢出来,怕让盯梢的歹人发现了。于是,我在夜里悄悄的溜了出来,找到了巡逻的武僧,那勒索信就在这里。” 管家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交给了莱尔。 莱尔边打量着勒索信上的内容,边问道:“乐斯塔拉夫人当时路过乌尔达,是去做什么了。” “我们夫人热衷慈善事业,那天她就是去一所孤儿院做慈善的。随行只带了两位男仆,留我和小姐整理着我们房屋————我们前几日才从德玛西亚来到普雷西典的。没想到,一来就遇见了这种事情·······” “匪徒不仅知道乐斯塔拉夫人府邸的位置,派人送来了这封勒索信。而且极有可能事先知道你们的行踪,包括乐斯塔拉夫人那天出去做慈善的计划。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家中有匪徒的内应。” 莱尔收起了那封信。 “这样吧管家先生,你赶紧回到家中,以免内应发现了你报案的事情。而我们,则会组织人手进行调查,有什么线索和进展,我们的人就会假扮成清扫的工人,与你暗中再进行联络。”莱尔说。 “其实,我有个想法。” 听了半天的贾若忽然插了话,他看向了妮蔻。 第三十五章 内应 “或许,我们可以直接揪出这个内奸。妮蔻拥有读心的能力,我们可以直接进入乐斯塔拉夫人的宅邸,让妮蔻把所有人都排查个遍,迅速找出并制服匪徒的内应,再一路顺藤摸瓜杀向乌尔达,将乐斯塔拉夫人救出,你看怎么样。” 贾若向莱尔说出了他的想法。 莱尔略微思索,他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可行,虽然珀西大师向我介绍过你们的能力,但我并不算了解,但既然你这么说了……” 他转向了管家。 “管家先生,我们这就和你一起回去。” “好,各位快请上车。” 普雷西典容纳了六十万的人口,四条巨大吊桥分别通向普雷西典的四座正门。 从南门到北门、从西门到东门间,各有一条直通的主干道,它们在城中心交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也将普雷西典划分为成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 平息之殿位于西城区靠近城中心的位置,而乐斯塔拉夫人的宅邸,则处于东城区的外环。 即便马车夫已经尽力的鞭策马匹,他们还是花费了近半个小时,才于正午时分抵达了乐斯塔拉夫人的宅邸。 “管家先生,乐斯塔拉夫人的宅邸有几个出入口?” 莱尔询问着管家。 “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一个后门,而院子四周都有五六米高的围墙。” “好。” 莱尔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打算。 “贾若,妮蔻,你们俩从正门跟着管家先生进入,我绕到后门去。你们进门以后直接封闭正门,开始搜查匪徒的内应,有任何逃跑迹象的人,都先控制住。” “收到。” 贾若之前还好奇,为什么平息之殿没有什么新手的培训。 原来,所有的新人都直接在实战中学习的。 不过,莱尔看起来非常的专业且富有经验,的确是一位新手需要的引领者。 贾若正想着,莱尔就已经从车窗跳了出去,敏捷的落地后,隐入了街区中。 马车继续行驶了片刻,便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 一下马车,贾若就看见了这座显眼的建筑,虽说并不算富丽堂皇,但门口精美的雕柱与体面的装潢,就展现出了这户人家的殷实。 管家上前敲门。 吱扭一声,一位男仆推开了门。 见到是自家的管家,疑问道:“管家先生,您是去什么时候时候出去的。” “这你就先别管了,把家里的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记住,是所有人,把小姐也请来。” 男仆见到管家一脸的严肃,便没有多问,按照管家的吩咐走向了里屋。 看来管家先生并未声张,那位男仆似乎并不知道乐斯塔拉夫人被绑架的事情。 贾若关上了大门,在一旁暗中观察着。 陆陆续续的,十几位仆人已经聚集到了这个偌大的玄关前。 而在两位女仆的环卫中,贾若也见到了管家先生口中的小姐。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蓝色的长发梳成双马尾,五官精致。 只是,她此时眉头紧蹙,双眼也低垂着。 但不管怎么说,她的气质和样貌,都符合着万众少年们梦中初恋的要求。 贾若的视线微微下移。 这位小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露肩长裙,展现着美好的曲线,而且······这位小姐胸前半露的美好,似乎过于丰盈。 贾若有些尴尬,立刻错开了目光。 他走上前去,向此时屋中唯一的主人进行询问:“小姐你好,请问家中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吗?” “抱歉,贾若先生,我们小姐天生失声。” 管家从贾若身后站出来解释到。 “由我进行回答吧,除去乐斯塔拉夫人同行的两位仆人,家中剩余的仆人都已经到齐了。” “很好,妮蔻,该你了。” 贾若向妮蔻示意着,而他自己则调整状态,凝聚魔力,准备面对突发情况。 妮蔻闻言,走到了仆人中去。 仆人们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瓦斯塔亚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是他!” 忽然,妮蔻指着一位男仆喊到。 “嘭!” 贾若应声扑出,将那位男仆摁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 男仆在不断挣扎着。 但很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在已经接触到超凡领域的贾若面前,这只是白费力气。 妮蔻随即施展了植物魔法,藤蔓将那男仆捆了个结实,顺带封上了他的嘴。 没错,有妮蔻在,完全不用担心如何进行审讯————因为已经不需要这个步骤了。 妮蔻已经获取了他们需要的情报。 “小姐丢了条项链,所以我请来了治安官,现在小偷已经找到,没有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管家随口敷衍着仆人们:这是为了不造成骚乱,毕竟当务之急是解救乐斯塔拉夫人。 仆人们都退下了,连那位小姐的两位贴身女仆也一样。 贾若见没了闲人,向妮蔻说道:“时间要紧,妮蔻,就在这里说吧。” “嗯,这个人坏透惹,不是那些劫匪来收买的他,而是他主动去联系的劫匪。他在你们刚到艾欧尼亚的时候,就偷偷的去联系了劫匪,拿到赎金后,他就能分到一大笔呢。”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初要不是妇人收留了你,你现在还是一个流浪汉啊。” 老管家听了妮蔻的话,痛心疾首。 乐斯塔拉夫人平日的善行,竟会结出如此恶果。 男仆是乐斯塔拉夫人六七年前在艾欧尼亚的旅程中收留的。 当年的战争导致了艾欧尼亚出现了许多孤儿。 尽管议会、寺庙、修道院都已经尽可能的进行容留与收养,但终究不能尽善尽美。 这位男仆就是未能得到安置孤儿之一。 他的童年是和一伙与他一样经历的不幸者度过的,他们一同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勉强度日。 当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他遇上了乐斯塔拉夫人。 那时的他浑身邋遢,正跪在路边掘着野菜。 乐斯塔拉夫人并没有嫌弃他,温柔的蹲到了他身边,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留在她身边当个仆从,虽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但衣食无忧。 他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的成为了乐斯塔拉夫人的随从之一。 他跟着乐斯塔拉夫人来往于德玛西亚与艾欧尼亚————这位德玛西亚的贵族夫人非常热衷于在艾欧尼亚进行慈善活动。 但德玛西亚的贵族制度,让他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乐斯塔拉夫人是贵族呢? 当他问向乐斯塔拉夫人时,乐斯塔拉夫人说,她也不知道,她天生便是。 是啊,天生便是,但他为什么从记事起就是个流浪的孤儿?为什么他从小就尝遍了世间的辛酸?这不公平! 扭曲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 当这次来到艾欧尼亚时,他获得了一个消息:他的一位童年玩伴加入了一伙流窜的土匪。 人性的邪恶有时就是这么滋长的。 自甘堕落的人,即使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他认为这是天赐的良机,不应错过。 即便只能分到两千金的四分之一,也抵得上他近十年的薪资。 乐斯塔拉夫人这么有富有,两千金是对她是无关紧要的,他相信这笔钱很快就都能到手。 他是如此的愚蠢,宁愿相信劫匪事后分成的承诺,也不愿真心回报自己的恩人。 这,就是这起绑架案诞生的原因。 第三十六章 下一步的行动 “贾若,抓住内应了么。” 莱尔从后院的方向走进了客厅,向站在玄关的贾若继续说。 “我一直守在后门,没有异常,情况怎么样。” “就是他。” 贾若指了指地上被捆住的男仆。 “妮蔻已经读完了他的记忆,不会有错的。” 妮蔻也跟了一句。 “很好,还有什么其他的、有价值的线索吗?” 莱尔并未避讳管家与小姐,直接打算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妮蔻从他的记忆里,看到了那群劫匪在乌尔达的窝点,他们虽然有三四十号人,但只是乌合之众,等等······” 妮蔻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房子外面还有一个劫匪派来监视的人!” “那怎么办?” 管家先生慌了神。 “我们现在再去寻找这个监视的人,肯定来不及了,他肯定发现了我们的介入。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赶在这个监视者之前,突破劫匪的老巢,救出乐斯塔拉夫人。” 莱尔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我们现在就赶往乌尔达,另外,我会再安排人手在城内搜查这个监视者,尽量拖延他回去报信的时间。我们才进来没多久,他出不了城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贾若点点头。 有莱尔这个主心骨在,他只需要提点小建议就行了。 相对于莱尔,贾若觉得自己反而更像是一个武力担当的打手:倘若只是三四十号乌合之众,自己可以轻松的搞定,但难的是如何保也证乐斯塔拉夫人的安全。 边想着,贾若和莱尔、妮蔻已经走上了马车。 在莱尔的吩咐下,马车夫驱动着马儿,准备直奔东门。 “小姐,管家,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乐斯塔拉夫人完好的带回来。” 贾若从车窗探出个头,向着站在宅邸门口的主仆二人说到。 那位美丽的少女应该只是失声,并未失聪。 听到了贾若的话,她松开了紧握在胸前的双手,向贾若挥了挥。 希望母亲能够平安归来吧。 她想。 少女的双手随之重新紧握。 她在为乐斯塔拉夫人祈祷。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普雷西典的东门。 在雄伟吊桥的桥头,莱尔下了车,向着守卫的武僧出示了平息之殿的腰牌,吩咐了些什么。 这腰牌贾若并没有,珀西大师说,虽然他认可的贾若的实力,但这能调动普雷西典守备武僧的腰牌,还需要等他展现出足够的智慧与经验以后才会得到配发。 说白了就是他现在还是个新手,没有这个权利。 出了普雷西典,马车夫将马鞭挥舞的啪啪作响,让那两匹健硕的马撒开四蹄奋力狂奔。 这马车显然价值不菲,即便是在疾驰中,坐在里面的三人并未感受到颠簸。 珀西掏出了一张地图,找到了乌尔达这个小镇。 他让妮蔻尝试着标注出劫匪老巢的位置,又与贾若商量起了接下行动的细节。 当日近黄昏时,他们临近了乌尔达。 即便那两匹拉车的马品种优良,耐力十足,但此时也从口鼻也溢出了白沫,一停车就摇摇欲坠,险些瘫倒。 它们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贾若,妮蔻和莱尔下了车————既然已经知道了劫匪窝点的位置,就没有必要再进入乌尔达了。 于是,他们顺着山路,让妮蔻佐以地图的参照,在前方带路。 当他们翻过了一座山头,就看见了前方出现点点火光。 那是山脚下的一座营火,而营火周围还环绕着几座帐篷。 在火光的映照下,数道身影正在帐篷间穿梭。 看来,这就是匪徒的营地了。 “现在怎么办,莱尔?” 贾若伏在一丛灌木后低声问着。 “抓个舌头,让妮蔻探清乐斯塔拉夫人的位置。好让我们动手时可以先保护住乐斯塔拉夫人,以免投鼠忌器。” “好,就这么办。”贾若说。 之后,莱尔悄悄的摸了下去。 即便贾若的身手更加敏捷且强悍,但莱尔毕竟曾是久经沙场的斥候————这种事情更需要经验。 莱尔藏在营地附近的一棵树后,耐心的暗中观察着。 许久,他挑中了目标,那是一个靠在帐篷旁打着哈欠的男人。 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莱尔有很大把握能在那男人惊动其他人之前,将其制服。 他猫着腰钻出了阴影,蹑足来到目标身后。 拿捏好分寸,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了其脖子上。 莱尔顺势接住了这个晕厥的男人,把他轻轻扛上肩膀,一转身,再次隐入了树林中。 噗 晕厥的男人被撂在了贾若和妮蔻隐匿灌木丛后。 无需多言,妮蔻已经开始接触起了那男人的烁玛。 “乐斯塔拉夫人被关押在离我们最远的那间帐篷里,里面有两个歹徒把守。” 妮蔻言简意赅。 “那我们就动手吧,莱尔。” “你和妮蔻主攻,我从旁策应,见机行事。” 莱尔说。 “那些匪徒是聚集起来的流寇,杀死了也不足惜,务必保证乐斯塔拉夫人的安全。这,关系到艾欧尼亚与德玛西亚的外交。” 原来还有这种意味,贾若明白了。 艾欧尼亚和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都是敌对关系。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倘若德玛西亚的贵族在艾欧尼亚境内遭遇不测,这对与艾欧尼亚与德玛西亚来说是难以收场的事件。 匪徒的营地中,一间帐篷忽然被扭动的植物弄散了架。 营地顿时嘈杂起来,这群没有经受过正规训练的土匪流寇出现了骚乱。 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受到袭击。 尽管他们的头领正努力的尝试维持秩序,但他的手下们没有几个听得进他的话。 要么七手八脚的帮助着坍塌帐篷里的同伴脱困,要么刚从自己的帐篷里钻出来围观。 显然,即使同为匪类,他们与那群弗雷尔卓德的专业维京海盗依然有明显的区别。 没错,闹出这动静的正是妮蔻,她在声东击西。 贾若此时正从树林中现身,直奔乐斯塔拉夫人所在的帐篷而去。 他当然没有走帐篷的门。 幽梦将帐篷侧壁划开了个大口子,贾若并未减速,直接冲入了帐篷中。 时间扭曲发动。 在进入帐篷的一瞬间,贾若使用了这个技能。 在他的视角里,帐篷正当中的椅子上,正绑着一位中年妇人。 即便略有些憔悴依然掩盖不了久居上位的不凡气度。这想必就是乐斯塔拉夫人了。 而靠近门口的位置,两个持着武器的土匪,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正缓缓的转动头颅,望向贾若。 惊恐的表情,也如慢放般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这一系列出其不意的行动,用来对付这些与普通人无异的土匪,似乎有些过于慎重。 但是,贾若并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 贾若没有用幽梦,迅猛的两记鞭腿,抽在了土匪的头上,让他们当场就失去了知觉————他还不想滥杀。 幽梦割开了捆绑住妇人的绳索,贾若也帮其摘下了勒住嘴巴的布条。 “乐斯塔拉夫人对吧,我是来营救你的,跟我走吧。”贾若说。 那妇人点点头。 “失礼了。” 贾若直接将其背起,几个起落就跃进了树林中。 妮蔻和莱尔正在等待着他的汇合。 贾若放下乐斯塔拉夫人,询问着莱尔:“这些匪徒怎么办。” “通知乌尔达的守备武僧以及最近的治安官来追捕,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莱尔的的言外之意是稳妥起见,先回普雷西典保证乐斯塔拉夫人的安全。 “我就是最近的治安官,那就帮乌尔达的守备武僧们省点事吧。” 贾若说。 没了顾忌,这些土匪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营地中,那些土匪才刚刚发现他们的人质不见了。 而一个年轻人却冲了进来,如同噶韭菜一样。 每个土匪只挨上一拳或一脚,就失去了行动力,烂泥似的瘫倒在地。 不多时,营地中只剩下了贾若是站着的了。 而将他们一个个捆绑起来,则花费了妮蔻更长的时间。 莱尔微微点头,贾若的功夫很好,等到这个年轻人有了足够的经验,日后必将成为平息之殿的中流砥柱。 “好了,通知乌尔达的守备武僧来收人吧。” 贾若拍了拍手。 第三十七章 尾声 贾若一行人带着乐斯塔拉夫人,来到了乌尔达这个小镇上。 莱尔用平息之殿的腰牌调来了守备武僧————他要领着他们去带回那批流寇土匪。 而妮蔻和贾若,则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中将乐斯塔拉夫人安顿了下来。 花费了十二银,他们为乐斯塔拉夫人开了客栈最好的房间。 此时,乐斯塔拉夫人裹着毯子蜷缩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轻啜着。 透过茶杯冒出的热气,立在门旁的贾若此时才得以正眼打量乐斯塔拉夫人。 她约莫有四十岁,褐色的长发有些蓬乱,脸庞略微瘦削。薄嘴唇,大眼睛。 在她明显经受了良好保养的面容上,依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但这些细微皱纹,依然掩盖不了美丽的余韵————她在年轻时肯定是个大美人。 只是,乐斯塔拉夫人的女儿,无论是发色还是长相,似乎都不像她。 贾若想。 这倒是挺奇怪的,不过,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方便多问。 贾若正想着,乐斯塔拉夫人放下了茶杯,望了过来。 “谢谢你们救了我。”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别看我这么年轻,但已经是一位普雷西典治安官了。”贾若说。 “我知道,但我依然要代表布维尔家族,向你们表示最崇高的谢意。这是针对个人的,请你们日后务必赏光,我要在家中好好招待各位。” “夫人,您太客气了。” “请不要拒绝。” “这是我们的荣幸。但现在,夫人你更需要的是休息,我们明天就将你送回普雷西典。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和我的同伴就在隔壁。晚安,夫人” 贾若行了个礼,便牵着妮蔻出去了。 再次花费十二银币,贾若在乐斯塔拉夫人的隔壁又开了一个房间,与妮蔻住下了。 第二天清晨,眼圈微黑的莱尔,带着那位马车夫踏入了客栈中。 “辛苦你了,莱尔。” 看这样子莱尔明显是忙活了一晚上,这让正陪着乐斯塔拉夫人吃早饭的贾若隐隐有些愧疚。 “不妨事,任务完成了就好。我们这就回去复命吧。” 莱尔挥了挥手。 “你也来吃点吧,莱尔,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惹。” 妮蔻鼓着小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 莱尔并未拒绝。 不多时,大家吃饱喝足,在莱尔的要求下,即刻返回了普雷西典。 拉车的马终于不用死命的奔跑了。 临近中午,平息之殿的大厅中,珀西大师亲自接待了他们。 “乐斯塔拉夫人,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归来,艾欧尼亚最近并不太平,这是我们的失职。但您也应该更加重视自己的安全,日后的出行,请带上护卫。” “谢谢您的关心,我在艾欧尼亚也生活了许久,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今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乐斯塔拉夫人说完,就匆匆离去了。她要回家去给她的女儿保平安。 “第一次出任务,你们表现的很好。” 珀西转向了贾若和妮蔻。 “莱尔上交的报告我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做的很漂亮。” “只是几个小蟊贼,我们还是能轻松对付的,当然,多亏了莱尔的帮助。”贾若说着,更加心疼莱尔老哥了。 原本他以为莱尔在上了马车后能补一下觉,没想到他在马车上就将这次的行动报告做了出来。 莱尔老哥可真是劳动模范呢。 “好,既然如此,那以后的任务,都让莱尔与你们一起行动吧,直到他认为你们能独当一面为止。贾若,力量的来源可并不止武力一种,经验与智慧必不可少。” “是,珀西大师,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要向莱尔学习的地方。” 贾若偷眼望了望莱尔。 看来,日后少不了要与莱尔老哥打交道了。 “好,我期待着你们的成长,来,拿着这个。” 珀西掏出了本册子。 “这是平息之殿的悬赏名册。上面记载的都是负罪在逃之人,如果没有突发事件需要处理,你们稽查组还需要通缉这些罪人。你们可以和莱尔商议后,从这上面选取。悬赏名册每月一号更新,会有后勤人员送到你们的住处的。此外,之所以叫悬赏名册,这些在逃犯都有赏金,这是平息之殿对治安官额外的奖励。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珀西大师。” 贾若点点头,这机制有些类似于赏金猎人。 ······ 夜晚,贾若刚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趴在了床上,并未直接开始修炼,而是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达勒,纳沃利兄弟会成员之一,会使用少许火焰魔法。 通缉原因:在一次与其他势力的摩擦中,达勒焚毁了一座村庄,造成了十四位无辜平民的死亡。 赏金三千二百金。 画像如下······” “普洛达,一位擅长植物魔法的异类魔法师。 通缉原因:这位魔法师相信以活人为祭品可以增强魔力,至今已经有八位受害者死于其手中,尸体均被植物抽干了血液。 赏金五千四百金。 画像如下······ 结尾注:此人疑似有精神疾病,抓捕时生死不论。” ······ 贾若就这样一个一个的翻看着悬赏令上的犯人,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亚索,疾风道场的门徒,精通风元素的魔法力量,且掌握了御风剑术(疾风道场的传奇剑术) 通缉原因:在曾经与诺克萨斯的战役中,亚索杀害了原本应由其保护的道场长老,鉴于当时其同门师兄弟均在与诺克萨斯军队交战,我们有理由怀疑亚索的立场。 赏金一万五千金。 其画像如下······ 注:此人杀死了数十位追杀他的同门,其中包括他的亲兄弟。 生死不论。” 贾若坐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悬赏令。 画像上是个冷峻的男人,黑色的长发披散着,下颌留着唏嘘的胡渣子,眼神锐利,鼻梁处有一记横斜的刀疤。 名册上居然还有亚索。 贾若知道此事的隐情:亚索背负的罪名是冤枉的。 那位名叫素马的道场长老,受锐雯之托,破坏锐雯的符文大剑。 但没想到在素马长老运用御风剑术崩碎符文大剑时,飞出的一个碎片将素马长老误伤而死。 因此,同龄人中唯一掌握御风剑术的亚索,就被认定为了凶手。 这事情,日后议会会查清的。 或许,自己能在这事件中扮演一个合适的角色,来接触一下亚索与锐雯这两位英雄。 第三十八章 乐斯塔拉夫人的礼物 春光明媚的清晨,喜鹊模样的鸟儿落在演武场的围墙上咕咕咕的叫着。 喝!哈! 贾若正在演武场上和一位同样提着木剑的治安官切磋着。 两人手中的木剑,随着你来我往的开阖,把空气激荡的四散。 距离上次任务已经过去一周了。 贾若也和驻守普雷西典的大部分治安官都见过了面。 在观战了许多次后,贾若也加入了演武场上的切磋。 经过贾若的观察,平息之殿里的治安官大半都像是莱尔老哥一样,只是身手拔尖的凡人。 而真正能使用魔法的高手,只有四五十号人。 贾若虽然也算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的实力在这四五十号人里,算是垫底的了。 毕竟,有天赋使用魔法力量的人,都会珍惜这份天赋。 在魔法能力从被挖掘出后,没有一个会惰于练习的。 而贾若,满打满算也只是从去年初秋练到了今年春天。 同为踏上超凡之路的人,这些沉淀了多年的治安官,走的可比他久。 眼前与他切磋的就是其中一位。 拉莱诺,是负责普雷西典西城区日常安全的守卫组成员之一。 拉莱诺的经历倒也颇具传奇色彩。 他年轻时曾独自远渡重洋,到达了恕瑞玛大陆的最西侧,那座名为巨神峰的山下。 很可惜,他在攀登到半山腰时,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知难而退,放弃了这项挑战。 但他的收获远不止此。 即便拉莱诺无门无派,那时也尚未接触过魔法。 但巨神峰上的狂风暴雪,竟然让他摸索出了冰雪魔法力量的使用方法。 窥一斑而见全豹。 平息之殿这四五十位掌握魔法能力的治安官,无论师从何处,出身何地,都足以背负上天才之名。 而此时,拉来诺的对面。 贾若光着膀子,汗水顺着肌肉的线条滴落在地。 “呼,拉莱诺老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下午还有事情呢。” 他喘了口气,收起了木剑。 “什么事,新的任务吗?” 拉莱诺将木剑插回了武器架,拿起了搭在一旁的干毛巾,顺手扔给了贾若一条。 贾若接过,擦拭着脸庞上的汗水。 “我上次任务,不是解救了一位叫乐斯塔拉的德玛西亚贵族夫人么。昨天她的管家送来了一封请柬,邀请我,妮蔻和莱尔老哥一同去她的家里做客。” “乐斯塔拉夫人么,我听说过,据说是一位热衷慈善的好人呢。” 拉莱尔此时穿上了上衣,挤了挤眼眉:“你见过了吧,乐斯塔拉夫人的女儿,虽说失声,却有着乐器的音乐天赋,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德玛西亚歌剧院的认可。而且,都说她漂亮的很呢。” “咦,拉莱尔大哥,你都三十好几惹,不仅是个单身,还惦记人家小姑娘。” 是妮蔻来了。 她用食指扯了扯眼角,冲拉莱诺扮了个鬼脸。 “唉,我年轻时也是个帅小伙呢,谁还没点故事呢?” 拉莱诺耸了耸肩。 “走吧,贾若,人家管家先生都来接我们惹。” 妮蔻抱住贾若的手臂,将他拉向了平息之殿的大门。 依然是那辆有德玛西亚象征徽章的马车。 “莱尔老哥你已经在了。” 刚上车,贾若发现莱尔已经坐在了里面,正和那位老管家攀谈。 “你们来了,那就出发吧。” 老管家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马车咕噜咕噜的驶过青石板铺就的一条条街道,在普雷西典的城中心广场停下了。 “管家先生,我们怎么在这里停了?” “没有错,就是这里。下车吧,这是拉莱诺夫人给三位准备的第一份礼物。” 哦?礼物? 贾若怀着好奇下了车。 这里是普雷西典最繁华的商业区,马车所停下的地方,是一家普雷西典享誉美名的成衣店。 “三位,今天虽说是乐斯塔拉夫人为三位召开的宴会,但也邀请了不少上流人士,为了不失礼,乐斯塔拉夫人送三位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今天晚宴的正装礼服。” 这么讲究的么。贾若摸了摸下巴。 不过咱也不知道德玛西亚贵族的规矩,就按着管家先生说的做吧。 一进成衣铺的门,一位侍者就迎了上来。 “各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你好,我是乐斯塔拉夫人的管家,已经有提早有预约的。” 侍者:“好的,各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迈进了里屋,那里正有几位裁缝在等待着。 “这位客人,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正装呢。您可以选择瓦罗兰大陆风格的晚礼服、燕尾服,或者是我们艾欧尼亚风格的丝绸长袍。” 裁缝们向三人介绍着。 贾若有些懵,向老管家递去了征询意味的眼神。 “各位请放心挑选,出席本次宴会,这些风格的正装都是得体的,而且一切花费,都已经由我们乐斯塔拉夫人包下了。” 老管家解释着。 “那就燕尾服吧。” 贾若随口挑了一个————之前看老管家燕尾服笔挺的,还挺有感觉。 “贾若你先去洗洗吧,妮蔻已经闻到你的汗味惹。” 妮蔻皱了皱小鼻子。 贾若这才想起自己刚一身是汗的从演武场出来,有些尴尬。 “没关系的,这位客人请随我来。” 贾若被裁缝带进了一个试衣间。 虽说是试衣间,但装潢华丽,一应俱全。 贾若先是洗漱了一番,那裁缝就上前量起了贾若的尺寸。 根据裁缝的推荐,贾若选择了一套白色亚麻衬衫,外罩黑色燕尾服的搭配。 贾若看着裁缝在自己脖子上系上了一个黑色领结,凑到了镜子面前。 他打量着自己:嗯,可真是个挺拔的帅小伙。 他满心欢喜的从试衣间出来,就看见了已经是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妮蔻与同样穿燕尾服的莱尔。 “乐斯塔拉夫人的这份礼物,我们很喜欢。” 贾若冲着老管家说道。 “感谢您的夸奖,乐斯塔拉夫人听见了一定会很高兴。” 老管家鞠了一躬,回应着贾若。 “如果三位没有了什么其他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去夫人的宴会了。” 第三十九章 娑娜 当贾若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挽着妮蔻的胳膊缓缓迈入乐斯塔拉夫人府邸时,还真挺像是一位绅士的。 此时天色刚刚擦黑,乐斯塔拉夫人的晚宴还尚未开始,客人们都坐在待客厅中闲谈着。 贾若和妮蔻也在待客厅中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啊呜,真好吃。” 妮蔻没有丝毫掩饰,拈起了桌上的精致糕点放进了嘴里。 “妮蔻,拜托你淑女点。” 妮蔻的动静,引得不少客人仿佛侧目,贾若慌忙出声提醒。 “唔,你们好麻烦,不仅爱说弯弯绕绕的话,还有许许多多的规矩。” 妮蔻的小脸虽然气鼓鼓的,但还是听话的收敛了声音。 贾若伸手替妮蔻擦了擦嘴角,轻声说:“没办法啊,这就是各个种族的文化传统。人类虽然规矩多,但做的食物也很好吃啊。” 另一旁的莱尔则端起桌上的一只高脚杯,品起了里面的葡萄酒。 安抚好妮蔻的贾若,却尖起耳朵偷听起了周围客人们的聊天。 “听说了么,这次乐斯塔拉夫人遭到一群流寇的劫持,是因为家贼的反水出卖导致的,好像是一位乐斯塔拉夫人收留的侍从。” “是啊,那人还是艾欧尼亚人呢,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乐斯塔拉夫人安全回来了,不然我们议会怎么向德玛西亚交代啊,你知道的,他们很重视贵族。” 议会的人也来了?看来乐斯塔拉夫人的影响力确实不小啊。贾若佯装着品酒,暗自想着。 随着时间悄悄过去,贾若大致分清了待客厅内的客人的身份:大半都是普雷西典的权贵高层,少部分则是乐斯塔拉夫人的同乡,也就是来艾欧尼亚做生意或者旅行的德玛西亚人。 看来乐斯塔拉夫人的人脉非常广啊。 倒也是,她又是贵族身份,又有钱,还爱做善事,受欢迎是理所应当的。 “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声音在待客厅中响起。 原来是本次宴会的主人,用汤匙敲起了一只高脚杯。 乐斯塔拉夫人一身绛紫色的华丽长裙,妆容典雅。 她见到客人们都望了过来,清了清嗓子:“诸位嘉宾,感谢大家莅临我的晚宴,这是我乐斯塔拉·布维尔的荣幸。” 乐斯塔拉夫人微微躬身。 “想必大家听说了,我前几日遭遇了点小风波,多亏了平息之殿的几位治安官们及时赶到。今天的晚宴,就是向大家介绍着三位有恩于我的英雄。” 乐斯塔拉夫人已经瞄到了贾若、妮蔻和莱尔的位置,伸手示意他们来到近前。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贾若微微苦笑,从小到大还真没遇见这样的大场面。 但此时也不好违背乐斯塔拉夫人的意思,拉着妮蔻,与莱尔老哥一起走到了乐斯塔拉夫人的身边。 “就是这三位。” 乐斯塔拉夫人面带笑容向客人们介绍着。 老管家站在贾若是身后,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贾若示意该他说两句了。 “额······其实这都是我们平息之殿的本职工作,只是乐斯塔拉夫人高抬我们了。以后我们会更加努力,守护艾欧尼亚的和平与安宁。” 贾若此时赶鸭子上架,憋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 但台下的客人们倒是显得很受用,掌声热烈。 “好了,那本次晚宴就开始吧。” 在乐斯塔拉夫人示意下,大家进入了布置好宴会的正厅。 宴会的食物种类繁多,从甜点、肉食、蔬果到饮料酒水一应俱全。 全都整齐的摆放在餐盘中,供客人们自助。 宴会开始后,作为乐斯塔拉夫人特意介绍的人,贾若获得了许多关注。 虽然不少客人凑来搭话,不过大部分都是夸贾若年少有为的客套话----多是为了关照乐斯塔拉夫人的面子。 忽然,乐斯塔拉夫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绛紫色长裙后跟着一抹蓝色:那是她的女儿。 “贾若,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乐斯塔拉·布维尔,德玛西亚布维尔家族的一员,这位是我的女儿,娑娜·布维尔。” 贾若瞳孔微缩,琴瑟仙女,娑娜? “可能你会觉得我太客套了,但按我们德玛西亚贵族的交际习惯,在初次相遇的正式场合中,详细介绍是必要的。” 贾若醒过神,赶忙伸出了手,分别与乐斯塔拉夫人与娑娜轻轻一握。 “女士们好,我是平息之殿新晋的治安官贾若。” “这种交际场合,你适应的倒很快。” 乐斯塔拉夫人微微一笑。 “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一张小圆桌上,四人坐了下来。 “贾若,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护卫,薪资都不是问题。说实话,我很欣赏你” 乐斯塔拉夫人放下了酒杯:“那天我见到了你的身手,很干脆利索。而且你很年轻,这说明你有充沛的精力与潜力。” “但这同样说明我缺乏经验与沉淀。” “不必自谦,这件事情的确提醒我该注意自己的安全了,你不用担心珀西大师那边,只要你点头,剩下的我会处理好。” “谢谢您了,乐斯塔拉夫人,但我还是比较希望继续待在平息之殿。” 这可是师父特意安排自己的历练场所。 “那可真令人惋惜,我总归不能强人所难。” 乐斯塔拉夫人面露遗憾。 “那我们来谈些轻松的话题吧,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女儿吧,从刚才开始你就经常偷瞟她,这行为可不是绅士所为哦。” “咳咳,夫人,我只是······” “不用解释,我也年轻过。” 乐斯塔拉夫人的笑容里带上了玩味。 不,您这次还真是误会了。 贾若心想着,虽然此时娑娜微微脸红的样子的确让人很心动,妮蔻也在暗地里踩了自己一脚,但自己的的确确只是好奇娑娜的身世。 琴瑟仙女,她的琴呢? 第四十章 星之守护者妮蔻 当娑娜尚在襁褓之时,她便被抛弃在艾欧尼亚的一家孤儿院的门前。 因而,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毫无记忆。 人们在一个来历不明的精巧琴匣中,发现还是婴儿的娑娜安静地躺在一把古琴之上。 从小她就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总是默不作声,怡然自得。 照顾她的护工们原本确信她一定很快就会被领养,但不久之后大家伙儿恍然大悟——原来娑娜天生失声。 在长大成人之前,娑娜一直住在孤儿院中,在绝望的沉默中看着领养者们络绎不绝地从她身边经过。 在此期间,护工们将伴随着她的那把奇特古琴卖给了热衷此道的收藏家,希望能为她建立一个信托基金。 然而,这把古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返回娑娜身边,或者离奇地出现在房子外面。 乐斯塔拉夫人就是在那时,听闻了这把古琴和娑娜的奇事。 她立即动身前往艾欧尼亚。 当护工们将古琴展示给她看时,她一语未发地站了起来,遍寻了整个孤儿院,最后驻足在娑娜的房间之外。 乐斯塔拉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娑娜,并豪掷重金买下了那件乐器。 在乐斯塔拉的谆谆教导下,娑娜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与古琴的共鸣。 乐斯塔拉将那把古琴定名为“叆华”。 在娑娜的手中,叆华能发出令四座听众摄魂动魄的绝美音色。 短短数月,娑娜与她的神秘古琴“叆华”已声名大振,场场满座。 她仿佛以心为弦,无需一谱,不费一力,便能令听众的心神随琴音跌宕起伏。 “就是这样的。虽然娑娜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爱她胜过一切。” 乐斯塔拉夫人说完了娑娜的身世,感慨着。 她已经连喝了好几杯红葡萄酒。 “让娑娜给你们看看叆华,你们会被她和它迷住的,去吧,娑娜,带他们去楼上。我这个老太太还要陪其他客人呢。” 乐斯塔拉夫人可真是贴心呢,贾若刚想厚着脸皮请娑娜弹奏一曲,没想到乐斯塔拉夫人就递了个台阶来。 “哪里的话,乐斯塔拉夫人,您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 贾若得了便宜,还要卖个乖。 “请走这边。” 娑娜身后的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娑娜提了提宝蓝色长裙,向乐斯塔拉夫人微微行礼,就带着贾若和妮蔻顺着盘旋的楼梯上了二楼。 “这边是小姐的练琴室,我就在门外,有什么吩咐请叫我。” 进入了一个雅致的房间,侍女就退了出去。 隔音挺好的,进来以后,楼下大厅中的嘈杂声全都消失了。贾若心想着。 娑娜款步走到一个架子旁,捧出了一个精巧的匣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不会就是当年发现你的那个琴匣吧。” 娑娜微微颔首。 “哇哦,不知怎的,给我一种命运的感觉。” 贾若轻声赞叹着。 娑娜轻轻打开了琴匣,没有贾若预想中霞光瑞气四散的场面。 只是一架雕有精美花纹的横琴,静静躺在其中,这就是琴瑟仙女的琴,叆华。 贾若认不出这琴是什么种类,但根据乐斯塔拉夫人所说的,这琴不仅价值不菲,而且还有奇事发生在其上,叆华必定是一件超凡的器物。 可能它已经跟娑娜认了主。贾若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句。 娑娜将叆华取出,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然后,娑娜直接将叆华架在了她修长的双腿上。 贾若的眼睛盯住了琴弦的纤细十指,他感觉在娑娜按住琴弦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归于了平静。 恍然间,娑娜的演奏开始了。 不太懂音乐的贾若,此时也是听的如痴如醉。 就在那一句表达惊叹与赞美的“卧槽”差点脱口而出之时,贾若终于想起了自己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 咳了两声,贾若将粗鄙之语咽了回去,灵机一动,剽了一手白居易的诗词: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好听,真好听” 娑娜置若罔闻,只是琴声愈发起伏跌宕。 忽然,妮蔻轻轻扯了扯贾若的衣角。 “贾若,我为什么感觉娑娜小姐的琴声中,有魔法元素的波动。” 贾若也察觉到了魔法元素的不自然。 时间扭曲悄然发动,他获得了超然的感官。 耳中的琴曲被一直拉长,在此之中,贾若感受到娑娜通过叆华,与周围的魔法元素产生了联系。 果然,娑娜也是掌握了魔法能力的人。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贾若的预料,他还知道娑娜在隐藏着自己的天赋。 没错,娑娜的琴曲让她深得德玛西亚上流社会的宠爱。 不过德玛西亚也有其他人怀疑她如魔咒般的旋律,其实是在施放魔法——而魔法可是德玛西亚的大忌。 虽然娑娜始终对外人不发一言,但她最亲密的同伴却不知为何能完全理解她。 它总能与她融为一体。 叆华所弹拨出的和声不仅能够安抚受伤的盟友,而且还能打击小瞧它的敌人。 四下无人时,娑娜修炼着这种技艺,对这天赋的精通水平也在不断提升。 ······ 良久,娑娜一曲终了。 “啪啪啪···” 贾若和妮蔻由衷的鼓起了掌。 “娑娜小姐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精通音律呢。不过······你会使用魔法,对吧。”贾若轻声说。 娑娜的动作随之一僵。 “不过请你放心,我知道德玛西亚对于魔法的态度。我是不会以此来要挟你的,相反,我们会保守这个秘密。” 贾若顿了顿。 “甚至,你遇上什么处理不了麻烦或者困扰,都可以来平息之殿找我。” 不知道娑娜怎么想的,失声的她交流起来有些困难啊。 贾若挠了挠头,听见了一阵欢快的旋律。 他听懂了,是娑娜在表达感谢。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今天晚上过得很愉快,替我感谢乐斯塔拉夫人。” 贾若领着妮蔻走了出去。 看见一众宾客正陆陆续续的离开,他就没有去叨扰乐斯塔拉夫人,也谢绝了管家先生的相送。 因为没有电器,普雷西典的夜晚很安静,街道上只有几盏烛灯亮着。 贾若和妮蔻漫步在其中,他们想散步回家。 “贾若,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里大的女生啊。” 妮蔻在胸前比划着。 “额,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看你一晚上都盯着娑娜小姐,妮蔻,妮蔻也可以的。” 说着,妮蔻胸口逐渐膨胀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贾若慌忙阻止了妮蔻的胡闹。 “那你说,妮蔻和娑娜小姐,你更喜欢哪一个。” “那你读读我的心不就知道了么。” 贾若忽然捉住了妮蔻一只小手。 他坦然的放开了心灵的警备,让妮蔻读取他的烁玛。 “嘻嘻,你还是更喜欢妮蔻······不对,你果然对娑娜小姐有下流的想法!” 妮蔻的拳头敲打在贾若的胸膛,不痛不痒。 一阵嬉闹过后。 “贾若,这长裙好麻烦啊,我的尾巴都伸不开惹······” “那我背着你走回去吧,来。” 贾若蹲下,背对着妮蔻。 半晌,却没见妮蔻有动静。 “怎么了,妮蔻·······” 贾若一回头,却怔住了。 妮蔻通过幻形,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那身鹅黄的长裙了。 而是带有淡绿花纹的水手服与短裙,纤长的腿上是白丝长筒袜,头发也变成了橘粉色。 这是······星之守护者皮肤的妮蔻。 看着贾若目瞪口呆,妮蔻有些小得意,直接扑到了贾若背上。 “贾若,你喜欢我这样吗?” 贾若没说话,但妮蔻听见了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那妮蔻以后就这个样子好惹。” 第四十一章 贾若想挣钱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在贾若的住处响起。 “谁啊?” 贾若赶忙穿衣起床,跑到了楼下。 谁会这么早来敲门呢?现在天都还没亮,不会是织木匠大爷睡糊涂了吧? 吱呀 贾若打开了大门,打了个哈欠。 虽然他现在晚上已经不用睡觉了:持续整晚的冥想不仅能壮大魔力,更能恢复他的精气神。 但二十多年养成的作息习惯,还是让他在这个时间有些提不起劲。 “贾若,紧急任务,赶紧跟我来。” 门外正是莱尔。 “出什么事了?” “珀西大师收到了消息,在普雷西典东北,出现了苍蓝雕纹魔像。现在平息之殿正要组织人手去对付它。” “苍蓝雕纹魔像?那是什么?” “你先给妮蔻叫起来,我们路上再说,现在赶时间。” “对对对,我这就去。” 就这样,贾若拉着睡眼惺忪的妮蔻,在天色还是漆黑一片的凌晨,跟莱尔来到了平息之殿的大厅。 路上,莱尔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苍蓝雕纹魔像。 这是一种远古时期的产物,它们出现的时间已经难以考究。 在艾欧尼亚的人们推测中,苍蓝雕纹魔像应该是出现于艾欧尼亚古战场遗迹。 但苍蓝雕纹魔像究竟是远古巫师的法术人偶,还是符文战争中被创造出来的巨神兵,就众说纷纭了。 它们偶尔会出现于符文之地,无意识的对周围造成破坏。 所以,在平息之殿得到普雷西典东北出现一座苍蓝雕纹魔像这一消息后,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前去击杀它。 此时,平息之殿大厅中,已经聚集了许多治安官。 珀西大师站在众人前,清了清嗓子: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接过了身旁文职僧侣递来的卷轴。 “普雷西典东北方三百二十里,出现了苍蓝雕纹魔像,这一点我们的斥候已经确认无误了,接下来就要组织一个小队前去破坏它。现在,自愿参加的人请举手。” 唰! 几乎所有治安官都举起了手。 贾若没搞清楚状况,但看见大家好像都很积极,也就跟着举了手。 “有这么多人啊······那这样吧,守卫组这两日轮值的,稽查组手里有任务的,先把手放下吧。” 珀西大师说完,三分之二的治安官都叹着气把手放下了。 “我们还没有选任务吧,贾若。” 妮蔻在贾若身后小声问着。 “对,我们不用放下。” 贾若也笑声回应着。 珀西环视了一下,继续说:“好,那我就从剩下的人里面挑吧。” “胡德,拉莱诺,赫特,加里······嗯,再加上贾若和妮蔻。你们十二个人应该够了,你们十二个人回去整顿好,天亮时分,在北门集合。好了,剩下的人解散吧。”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治安官,都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莱尔老哥,没点到你啊。” 贾若凑到了莱尔身边。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苍蓝雕纹魔像很难对付,我这样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莱尔老哥,我看大家都很想去啊,这任务不应该是有风险的么?” “苍蓝雕纹魔像的确很危险,但相对的,它身上也有着宝藏。” “还有这种事情。” “苍蓝雕纹魔像的魔力核心,在它的头顶,被称为洞悉之冠,其中蕴含着无比庞大的魔法能量,据说将苍蓝雕纹魔像击杀的人,就会被洞悉之冠所依附,从而获得庞大的魔能以及对魔法元素的掌握。”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十二个人里面有一个幸运儿会获得这个洞悉之冠?” 莱尔摇了摇头。 “要真有这种好事情,大家怕是挤破头都要去。议会掌握一种秘术,能在苍蓝雕纹魔像死亡时将洞悉之冠抽离保存,珀西大师就会,这次他应该会亲自带队。” “不过。” 莱尔话锋一转 “参加的人也是有巨大好处的,那就是巫术合剂的半价购买权。洞悉之冠被带回后,会制成巫术合剂与一些其他的魔法物品。要知道,虽然比不上洞悉之冠本身,但巫术合剂也是有价无市的珍宝,能大幅提升超凡者对魔法的掌控,普通人饮下后,也有可能获得操控魔法的能力。” “我的天,那我们这次行动可真是赚大发了。” 贾若不由惊叹。 “何止是赚大发,说实话,我一直羡慕你们这些上天的宠儿,魔法天赋可是万中无一的。你知道么,多少富豪都在求购巫术合剂。每一瓶一瓶巫术合剂被卖出,最低最低都得有一万金起步。一万金什么概念?昨天乐斯塔拉夫人给我买的全套高档礼服才三十五金啊。” 贾若一直对于符文之地的金钱没什么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无论哪个世界,变强的道具都需要钱。(某企鹅公司的马某深谙此道。) 贾若吸了口凉气,原来他以为平息之殿治安官月薪十二金已经是很丰厚的了,没想到啊,原来这只是最低保障,在这动辄上万的魔法物品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他在内心下定决心,等这次回来就拉着莱尔去出任务,把这巫术合剂的钱给攒出来。 第四十二章 科姆巨兽 贾若和妮蔻回去整理完毕,就直奔普雷西典北门而去了。 在天边微微发亮的时候,他们穿过了行人稀少的主干道,抵达了北门。 穿过那雄伟吊桥,他们看见了一头约有四五米高,算上尾巴能有二十米长的巨兽。 珀西大师此时正站在巨兽的头顶,那巨兽的背上已经坐着好几位被点到的治安官了。 “你们来了,上来吧。” 珀西招了招手。 凑近了这巨兽,贾若觉得这像是一只没有壳的大乌龟,它宽阔的脊背上还长着一层淡绿色的植被,也不知道是草还是苔藓。 贾若揽住妮蔻的细腰,一个垫步就窜到了巨兽身上。 刚站稳,看见了个熟人正坐在当中。 “拉莱诺老哥,你已经到了。” 贾若说着,也向其他的治安官问了好,不管认不认识,都算是前辈。 拉莱诺很洒脱的靠坐在巨兽的脊梁上,示意贾若在他身边坐下。 “你小子运气好啊,平息之殿成立以来艾欧尼亚只出现过两次苍蓝雕纹魔像,一次是在两年前,而这次就被你小子碰上了。” 贾若也学着拉莱诺的样子,坐到了他身旁,嘿嘿一笑。 “老哥,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巨兽是什么啊。” “这种巨兽是南方平原上的生物,叫做科姆,当地的一些游牧民族会把家建在科姆的背上,据说科姆会带他们走到水草丰茂的地方。普雷西典城外的驿站里养了几十头,供议会运输物资,或者应对现在的情况。” 拉莱诺拍了拍身下的植被:“据说这科姆巨兽光喝水,靠着晒太阳照着也能活上十天半个月呢。” 那它算植物还是动物?贾若暗自咋舌,艾欧尼亚可真是奇物繁多。 “拉莱诺老哥,我记得你不是守卫组的吗?” “对啊,我这个月不轮值,我们守卫组其实和你们稽查组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的任务不是通缉凡人,而是隔一个月在普雷西典巡逻一个月,剩下的时间我们也能接其他任务,多劳多得嘛,平息之殿每月的十二金币的下限,上不封顶,就看你又多大的本事了。” “问一下,驻守一个月的普雷西典,有多少钱啊。” “要看你的实力的,像我这样的,一个月三百五十金。” 哇,早知道自己也选守卫组了,普雷西典治安这么好,基本没什么乱子,虽然一天到晚都要巡逻,但没有一点风险就能拿三百五十金可真舒服。 上次乐斯塔拉夫人的突发事件,经过平息之殿的后勤的评定,也只给了七十金。唉,自己什么时候能凑够钱买下这瓶巫术合剂呢? 贾若还没见到苍蓝雕纹魔像,就以已经盘算起了它的遗产。 “我听莱尔说,我们这次跟着珀西大师去击杀苍蓝雕纹魔像,就能获得一瓶巫术合剂的半价购买权诶。” “反正上次是这样的,这是值得的,苍蓝雕纹魔像的确是危险的很,风险与利润并存嘛,虽然有珀西大师亲自带队,但我们少不了要出力。” 价值至少五千金的报酬,这任务的危险系数,贾若心里已经有底了。 “人都到齐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珀西大师背负着双手,从科姆巨兽的头顶走了下来,对着众人说到。 他的腰间挎着一个皮革质地的大袋子,想必里面就是是他的兵器了吧。 随着珀西的话音落下,巨兽脖颈上站着的一位少女,凑到了科姆巨兽的脑袋旁。 她发出了一阵哨声,科姆巨兽迈开了它的四肢。 “麻烦各位聚过来,我们要商议一下对策。” 十二位治安官纷纷以珀西为中心聚拢了过来。 “苍蓝雕纹魔像体型一般都很巨大,行动却算不上迟缓,它的周身上下都是石质的,很难破坏,所以最快的解决方案就是破坏它头顶的洞悉之冠。” 珀西扫视众人,确保大家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计划是,你们负责骚扰牵制住苍蓝雕纹魔像,我伺机动手,用秘术抽取洞悉之冠。” 这就没了?贾若在旁边不敢插嘴,但这作战计划是不是太简短了点?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牵制住苍蓝雕纹魔像可不是轻松的差事,上一次我们可是牺牲了两位治安官的。这一次我不希望看见这种事情的发生,你们要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气氛沉寂了下来。 许久,珀西才再次开口:“对付苍蓝雕纹魔像,人数多未必是优势,你们都是殿里的超凡者,身手都比常人敏捷。但是千万千万要记住,不要一个人吸引苍蓝雕纹魔像太多的注意。你们只需要牵制住它,躲避过所有的攻击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珀西的语气沉重了许多。 “大家都明白了吧,我们大概在明天清晨才抵达,现在你们就先养精蓄锐吧。” “是,珀西大师。” 众人点了点头,就三两成群,在科姆巨兽的背上休憩或者冥想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苍蓝雕纹魔像 科姆巨兽虽然步伐缓慢,但它的步伐很大,而且耐力持久。 当太阳经过一个轮转,再次从东方露出了一点头时,它背上的贾若已经看见了他们此行的目标。 这······不是蓝buff吗? 原来苍蓝魔纹雕像说的就是它,可是······这它也太大了吧。 贾若远远的望去,在一片杂乱的石林中,苍蓝雕纹魔像正在其中漫无目的晃荡着,而那些高耸的石林,只能到它的腰部。 起码有四五十米高,贾若估算出了苍蓝雕纹魔像的身高。 再看看它几乎垂地的粗壮的双臂,它的物理攻击范围至少有直径一百米。 难道等下自己要牵制的就是这样巨无霸吗? 这五千金币拿的可真烫手。 等科姆巨兽再靠近了一些,便不肯前进了,它也能察觉到危险。 “就到这里吧。” 珀西示意全员集合。 “根据以往的惯例,苍蓝雕纹魔像会攻击他视线中最活跃的目标,你们等下交替着由它面前绕到它的背后。苍蓝雕纹魔像的攻击手段比较单一,就是用它的的手臂进行抡砸。大家都机灵点,不会有事的。” “明白了。” 贾若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向了那片石林。 珀西示意众人从两侧绕开,环绕住苍蓝雕纹魔像,以便于吸引它的注意力。 贾若和妮蔻隐住身形,远远的绕到了苍蓝雕纹魔像的右后方,等待着行动开始。 拉莱诺被安排在第一个行动,他在一根根石柱上轻点,直直的掠向了苍蓝雕纹魔像的正面。 见到有活动的生物,苍蓝雕纹魔像停止了原本无规律的游荡,一只石质的巨大胳膊微微抬起,便向着拉莱诺的方向落下。 轰! 烟尘四起,拉莱诺灵活的一个侧跳,拉开了距离,紧接着便藏匿起了身影。 嘭的一声。 一块石头砸在了苍蓝雕纹魔像相比于躯干有些小的脑袋上。 是拉莱诺左边最近的一位治安官所投出的。 苍蓝雕纹魔像有些笨拙的转过头,它脸上只有两个幽蓝的深洞出现在眼睛的位置,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视力。 很好,潜伏在一旁的珀西心中暗叹。 等苍蓝雕纹魔像开始用双手攻击的时候,他就能找机会下手了。 当治安官们重复着这简单的牵制工作时,苍蓝雕纹魔像渐渐的转向了贾若这边。 该自己了。 贾若窜上了一根石柱,手中掂量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唰 石头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砸在了苍蓝雕纹魔像的脑瓜子上。 自己扔的也挺准的嘛,只是这个石头相对于苍蓝雕纹魔像,应该就像是人类被咋了一粒米饭吧。 贾若心想着,准备进行躲闪苍蓝雕纹魔像即将到来的攻击。 忽然,异变突生。 原本乖乖呆在原地被耍的绕圈子的苍蓝雕纹魔像,迈开了小短腿,冲向了贾若。 那两个空洞的蓝色眼洞,直直的望着贾若。 它确实在看我! 贾若心中一惊,怎么苍蓝雕纹魔像到自己这里就狂暴了。 他连忙跃向了身后的另一根石柱。 不行,苍蓝雕纹魔像这次用的双手合扫,自己要离得更远! 贾若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苍蓝雕纹魔像的动作。 他脚下不停,在怪石嶙峋的石林间不停穿梭。 苍蓝雕纹魔像在身后紧追不舍,任凭其他人的治安官的石子、兵器、甚至魔法砸在它身上,它却好像盯死了贾若,头也不回。 听着耳边的轰隆声,贾若一个拧腰,躲开了身后如同泼洒而来的碎石。 它的腿虽然看起来短,但也是有十七八米长。 贾若被追的东躲西窜,苍蓝雕纹魔像的攻击却依然接踵而至。 一声巨响,这次苍蓝雕纹魔像巨大拳头的落点已经是在贾若神后两三米的位置了。 时间扭曲! 贾若发动了技能,幽梦顺接出窍,将六七颗飞蝗般的碎石扫开,在空中留出了一条逃生的路。 但他依然被苍蓝雕纹魔像拍出的气浪扫中,滚落在地。 贾若立马一个反身而求,咽下了喉头涌起的鲜血,尽管他已经在体表充斥起了魔力,但内脏还是被震伤了。 强忍着腹中剧痛,贾若奋力运转着魔力的循环,将速度催发到极限。 但无极的速度是爆发式的,再被追下去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与此同时,苍蓝雕纹魔像的身后。 珀西与其他十一位治安官在奋力追赶着。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啊,珀西大师。” “我也不清楚,按理说贾若一样也只是扔了块石头,为什么苍蓝雕纹魔像会追着他不放呢?” 珀西的眉头拧成一了个川字。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把贾若救下来,先加快速度追上苍蓝雕纹魔像吧。” 珀西脚下发力,速度攀升了一节。其余的治安官也都不再吝惜魔力,向着苍蓝魔纹雕像冲刺而去。 似乎是因为许久未追上贾若,苍蓝雕纹魔像从石林中捞起了一根巨大的石柱,呼啸着朝他掷了过来。 真是要命。 这一击的范围太大了,自己绝对躲不开。 现在,只剩下······ 冥想! 贾若被紫色氤氲罡气吞没,硬生生抗下了冲击而来的石柱。 嘭。 石屑纷飞,烟尘四起。 还好,以贾若体内的魔力接近枯竭为代价,逃过了这一劫。 珀西终于追上了苍蓝雕纹魔像,此刻他已经攀上了苍蓝雕纹魔像的肩头。 他来不及去思考,苍蓝雕纹魔像为什么对于自己爬到它肩头的行为都熟视无睹。 因为贾若此刻正命悬一线,苍蓝魔纹雕像的手臂的阴影已经笼罩住了他。 “贾若,接着!” 珀西快速的从他腰间的包中,抽出了一柄精钢短矛,紧接着就冲着贾若的方向奋力投去。 当短矛划过贾若头顶时,贾若凝聚起最后的所有魔力,一跃而起。 千钧一发之际,他紧紧的抓住了这根短矛。 珀西来不及操纵短矛转向,但他尽可能的将短矛的速度催动到极限,好把贾若带离苍蓝雕纹魔像。 越远越好。 迅猛的短矛在空中将贾若带出了将近千米,才缓缓坠地。 贾若早已昏迷,但他依然没有松开那根短矛。 惯性拖着他在草地上犁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其中血迹斑斑。 第四十四章 死里逃生 当贾若睁开双眼,后背火辣辣的痛感瞬间将他包围。 他艰难的举起了左手,因为当时右手拿着幽梦,他是左手去抓的短矛。 现在,他的左臂已经肿了一圈,呈现出青紫色,已经麻木了。 呼,活着就已经赚到了。 “贾若你醒惹。” 床旁,妮蔻的大眼睛红红的。 “平息之殿请来惹普雷西典最好的生命法师,他们说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惹······” 妮蔻扑进了贾若怀里。 “妮蔻还以为你醒不过来惹······” “不哭,不哭。” 贾若用右臂轻轻拍着妮蔻的后背。 “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平息之殿的偏殿里,珀西大师很自责,经常会抽空来看你。” “经常?我昏了几天了?” “已经四天惹。” “难怪,饿死我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妮蔻,快给我弄点吃的来。” ······ 半晌。 贾若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你不能再吃惹,会撑坏的。” 妮蔻看着托盘中的三只大碗,虽然都是易消化的肉粥,但她还是很担心。 “贾若,你醒了!” 忽然,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珀西大师。” 贾若现在还站不起来,只能躺着问好。 “对不起,我也没有预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这是我的责任。” “没关系的,珀西大师,你看,我不仅没死,这胳膊腿不都还齐全着么。” “我是怕你有个好歹,易找我要人的时候把我打一顿。” “师父不是那样的人,话说回来,珀西大师,我这次可算是工伤吧,医药费什么的······” “这当然是平息之殿报销,另外,在你伤好之前,平息之殿不会再分派任务给你了。” “那······苍蓝雕纹魔像最后击杀了么?” 珀西点了点头,看出了贾若想问什么。 “放心,你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这一次会给你更丰厚的奖励----一整瓶的巫术合剂。等洞悉之冠被议会的长老们用秘术剥离拆解,你就会得到它。” “谢谢珀西大师!” 贾若笑的更开心了。 虽然身负重伤,但也得到了额外的收获。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处理公务了。” “再见,珀西大师。” 当贾若转过头来,妮蔻已经搂着他的右臂睡着了。 她这几天一定没少操心吧。 贾若将妮蔻搂上了床,把她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枕着未受伤的右臂。 转而思索起了苍蓝雕纹魔像的异常。 为什么苍蓝雕纹魔像会一直追着自己呢?听珀西大师的意思,以前应该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这么看来,一定是因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贾若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苍蓝雕纹魔像感知到了自己体内的,属于世界符文的力量。 看来,苍蓝魔纹雕像确实与当年的符文战争有关。 但是,它是用什么方法感知到自己体内的世界符文的呢?他又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呢? 唉,脑壳疼,还是先继续睡觉吧。 贾若放弃了思考。 ———————————————— 又过了三天,贾若和妮蔻从平息之殿的偏殿,搬回了他们的七十九号小屋。 负责治疗贾若的法师已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 为了保持背后伤口的透气,避免细菌的滋生,贾若现在一天到晚都光着膀子。 此时的他正坐在餐桌前,喝着苦兮兮,黑乎乎的汤药。 这是老织木匠昨天拿来的草药制成的,据说有加速伤口愈合的功效。 虽然贾若觉得没有必要,但妮蔻还是把它熬了出来。 贾若捏着鼻子一口喝完,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生命法师的魔法很管用,我身上零零散散的划伤都已经痊愈了,而背上的擦伤也已经完全结疤了,只是现在痒得很。” “那是在长新的肉。” 妮蔻拍掉了贾若想要去挠后背的手,从餐桌上把贾若喝剩下的碗收拾走了。 “你现在好懒啊,连碗都要我帮你拿去洗碗池。” “哎呀,我现在是病人嘛,你看。” 贾若举起了左手,虽然还带着斑驳青紫色,但已经消肿了。 “你不是还有右手吗,懒死你!” 妮蔻气鼓鼓的转身洗碗去了。 咚咚咚,是敲门的声音。 贾若起身跑去开门。 “珀西大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拉开门,贾若看见了这位几乎填满了门框的壮汉。 “我今天来看看你,顺便把这个给你。” 珀西挤进了门,从身后的文职僧侣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我的奖励?” 贾若惊喜的问到。 珀西点了点头,将木盒递给了贾若。 “我的建议是等你完全康复,再喝下它。” 贾若掀开了木盒的盖子,在防碰撞的棉花团中,是一个细颈大肚玻璃瓶。 而玻璃瓶中,灌满了蓝色的药水。 “贾若。” 珀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袋。 “这,是我给你的一个小礼物。” “珀西大师,您太客气了,这次事故也不是您的错。” “收下吧,我的一点心意。它能帮助你恢复。” “那,谢谢大师。” “嗯,我回去了。” 送走了珀西,贾若打开了那个小袋子,取出了其中的物件:一根细麻绳上,穿着的一个龙眼大的淡绿色珠子。 这不是俗称绿豆的治疗宝珠么。 贾若将治疗宝珠挂在了脖子上,一股暖流从其中涌出,缓缓的扩散到了他的全身。 后背上的麻痒感更加强烈了,看来,这也是一件魔法物品。 也不知道它值多少钱。感动之余,贾若市侩的想到。 哼着小曲,贾若抱起装有巫术合剂的木盒,跑回了卧室。 只等自己伤势痊愈,便能使用巫术合剂了,也不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作用。 这可是真·万金难买的魔法道具啊。 第四十五章 巫术合剂 不知道是老织木匠的草药起了作用,还是治疗宝珠的神奇功效,贾若后背的伤势在一个礼拜后完全愈合了,连伤痕都未留下。 当晚,贾若早早的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取出了那个小木盒。 盯着玻璃瓶中透亮的蓝色药水,贾若伸手拔开了瓶塞,凑鼻子过去闻了闻。 没有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贾若一仰脖子,吨吨吨,这一瓶约莫有三四百毫升的巫术合剂被一饮而尽。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感觉喝下去的仿佛不是液体,而是一股能量。 这股能量在被他吞入腹中后,开始向着他的四肢百骸扩散。 没过多久,贾若就感受到了巫术合剂所带来的改变。 在这股能量完全渗透进贾若的身体后,他对魔法元素的掌握再次迈进了一步。 天地间的魔法元素被他更清晰的感知到了,原先他虽然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但却是一片混沌。 而此刻,他已经能轻易的分辨出周身充斥的魔法元素的种类了:翡翠绿的生命元素(严格说,植物魔法也属于它)、透蓝的水元素、紫色的雷霆元素、红色的火元素、淡青色的风元素、暗黄的土元素、以及黑色的暗元素与亮白色的光元素。 它们就像空气一般,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 而巫术合剂就像是给贾若戴上了一副特殊的眼睛,让他能看见它们。 难怪苍蓝雕纹魔像的力量核心被称为洞悉之冠,洞悉二字可真是贴切。 贾若凌空浮起,进入了冥想状态。 这一回,他重新审视起了无极的修炼方式:含有各色属性的魔法元素在体内走过一个大循环后,便只剩下了透明的、无属性的能量。 这就是他体内魔力的由来。 忽然,当巫术合剂的吸收达到尾声,贾若察觉到脑海中【启迪:时间扭曲者】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随后,在它旁边,一个蓝紫色虚影一闪而逝。 但贾若还是看清楚了。 不会错的,他曾经见过它很多次:在碎石组成的菱形石环中,悬浮着一个蓝紫色的光球。 看来,符文之地的世界符文,就是以前游戏中,召唤师们所使用的【符文】,这枚蓝紫色的,一定就是【巫术】了。 这么说来,苍蓝雕纹魔像确实与世界符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苍蓝雕纹魔像当时为什么只袭击自己,也就说的通了。 只不过,这个秘密自己一定好好保守,甚至以后都不能让妮蔻再触摸自己的烁玛了。 呼~ 贾若长舒了口气,这个奇幻的世界,又对自己掀开了一个小角。 ———————————————— “贾若,是时候挑选我们的下一个任务了。” 贾若的七十九号小屋中,莱尔坐在沙发上,叉着手说到。 “现在已经是月底了,再不挑选,平息之殿就会给我们直接分配每月的任务了。” 他接过妮蔻端来的茶杯,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贾若,继续说。 贾若正抱着本月平息之殿更新的通缉犯名册,翻阅着。 他因苍蓝雕纹魔像而受的伤,已经痊愈很久了,但因为巫术合剂给他带来的全新体验,他最近一直在尝试自己对于那种魔法元素最贴合,所以也一直拖着这事,直到今天莱尔上门。 “莱尔老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他把名册递给了莱尔。 “虽然我们一起合作过一次,但上次只是未涉及到超凡者的突发事件,这次的话·····这个怎么样。” 莱尔说完,念出了他选择的任务: “费顿,三个月前沃伦镇连环谋杀案的凶手。此人掌握火元素魔法,却在沃伦镇伪装成一位普通的工人,但已经暗中杀害了七位女性。这些女性死者死前受到性侵,且后背的皮肤均被割走。当平息之殿调查到费顿时,费顿释放了火焰魔法逼退调查人员后逃离,至今尚未逮捕归案。当前悬赏为三千八百金,画像如下······” 莱尔将名册翻转过来,让贾若看到这幅画像。 是一个长相普通,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 “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贾若看完画像,捏着下巴问道。 “据最新的报告,北方的一座城镇出现了类似的命案,同样是年轻的女性受害者,而且背后的皮肤被剥去。当初费顿案件的细节没有流出去,应该不是模仿作案。这就是费顿本人。” 贾若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刚愈合好的后背有些不自在。 “这个费顿胆子可真大,还敢继续作案。就他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珀西大师申请任务。” “没问题,你和妮蔻是主力,我依旧负责侦查与后勤。” 在一旁托腮听着的妮蔻点了点头,没意见。 莱尔合起了名册,站起了身: “那就这么说好了,把行李收拾好,我们明天向珀西大师申请完,就直接出发。” 送走了莱尔,贾若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唉,一年前自己还是个普通人,现在自己却成了艾欧尼亚的治安官,要去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了。 感慨一句,贾若缓缓浮空,开始了冥想。 第四十六章 亚龙猎犬 加约镇,一座典型的艾欧尼亚小镇。 加约,在当地的俚语中是凉风的意思。 它位于普雷西典的北方,人口不是很多,但也约莫有七八千。 由于加约镇位于深入内陆的北方,当初诺克萨斯的战火并未波及至此。因此,镇上的人们依旧安居乐业,过着自给自足,衣食不愁的生活。 此时,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和煦的阳光普照在加约镇的街角巷尾,也照在了来来往往、其乐融融的小镇居民的笑脸上。 此时,一阵马蹄声出现在了这美好的气氛中。 一辆马车停在了镇中心的一条街道口,上面下来了三个人。 正是贾若、妮蔻和莱尔。 贾若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温暖的阳光并没有让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要尽快抓住那位名为费顿的通缉犯,趁他没有犯下更罪恶。 前天,贾若从珀西大师那里领取了任务,平息之殿的后勤就派出了一辆马车,载着他们一路向北,在今天抵达了加约镇。这样的行动,还用不上科姆巨兽。 贾若加快了脚步,与妮蔻和莱尔一同踏进了平息之殿在加约镇的下属机构:一个由五位治安官驻守的衙门----或者说是警备局,那是瓦罗兰大陆传来的叫法。 “你好,我们是总部派来的。” 莱尔出示了他的腰牌与珀西大师的授权文件。 衙门中的一位治安官检查无误后,伸出手与莱尔握了握: “你们可算来了。五天前发生这具尸体后,我们当即就报告了总部,费顿掌握火焰魔法,说实话,我们五个没有什么把握制服他。” 此地的治安官们,虽然也都是精通格斗的好手,但没有人掌握魔法。 贾若抱着肩膀,在一旁听着莱尔与本地治安官的接洽。 在平息之殿查阅过案件卷宗的他知道,这个信息还是通过信鸽送来的。 没有手机电话的符文之地,即便存在魔法,但通讯这方面依然不便捷。 “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莱尔收好了腰牌与文件,问到。 “有,尸体是在一处荒废的田地里被发现的,当时周围有脚印与拖拽的痕迹。我们已经让训练过的猎犬闻过了。” 那位治安官顿了顿。 “猎犬是我的老伙计了,很可靠。我们没有打草惊蛇,在等你们到。” “你们做的非常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费顿找出来吧。” “当然,我不希望看见这个混蛋继续祸害我们的” 那位检查官有些愤然。 “走吧,去见见我的搭档。” 他带着贾若三人走到了后院中。 “这······就是你的猎犬?” 贾若看着院中的庞大身影发出了疑问。 这狗也太大了些,它站在那里,头已经与贾若的胸口平行,算上尾巴,它应该有两米以上的长度了吧。 而且,贾若还注意到了它的异常:它的眼睛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瞳,身上的皮毛,也呈现出鳞片般的花纹,但最奇特的还在于它的后肢关节与尾巴:上面有着类似龙翼的带膜棘刺。 “呜~” 猎犬发现了生人,呲起牙,从喉咙中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别紧张,老伙计,这些都是朋友。” 治安官连忙走上前去搂住了猎犬的脖子,安抚着它。 被主人轻拍着后背,猎犬才收起了露出来的尖牙。 “它一出生就被我抱来了,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交情呢” 治安官看着猎犬,展现出了笑容,就像在看他的孩子。 “当时他只有我手掌那么大,你们不知道,现在它的胃口大多了,一个月的伙食费快要顶上我一半的薪水了······” 一说到猎犬,这位治安官好像有数不完的话题。 莱尔凑到了贾若耳边:“这是亚龙猎犬,一种含有稀薄龙类血脉的猎犬,不少治安官都有养。” “还真的有龙?” “嗯,珀西大师曾经参与过一次对于巨龙的驱逐。巨龙之巢中居住着很多的元素龙,它们的脾气虽然不好,但大部分时间都不会踏出巨龙之巢所在的那片峡谷。” 还真的有巨龙之巢和元素龙啊,也不知道击杀了元素龙给不给元素buff,杀够四头会不会再给个龙魂。 但是····贾若又冒出了一个疑问 “那它们是怎么整出亚龙猎犬这样的后代的?” 他小声对莱尔说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古代生命法师将巨龙的血脉力量注入犬类生物中的造物。也有传说是偶然吞食龙蛋的犬类,成为了初代的、龙族血脉浓厚亚龙猎犬,然后又一代一代繁衍成现在的模样。反正,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哦,这样啊。” 贾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收回了他大胆的想法。 忽然,妮蔻走上前去,摸了摸上了亚龙猎犬的头,顺便挠了挠它的肚皮。 “它说它喜欢妮蔻!” 妮蔻笑着说。 亚龙猎犬也很人性化的裂开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妮蔻的脸。 哇,你是不是连狗的烁玛也能读取?看来云顶之弈把你划分为德鲁伊,不是没有道理的。 贾若瞪着眼睛,刚才气势汹汹的巨龙猎犬,转眼就对妮蔻变了副模样。 他在思考回去以后要不要也买一头亚龙猎犬给妮蔻养,妮蔻这天赋能力可要好好发挥一下。 “我们出发吧。” 那位治安官此时已经解开了亚龙猎犬项圈上的绳子,拍了拍亚龙猎犬的脊背。 贾若晃了晃脑袋,清空了思绪,这事以后再说吧,眼下的任务要紧。 第四十七章 红色的小鹿 本来,贾若以为让一头猎犬去辨认五天前的气味踪迹,有些为难。 但当他知道这是龙族的远亲以后,他又觉得事情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此时,那位治安官正牵着那头亚龙猎犬,走在前面。 亚龙猎犬低着它偌大的头颅,四下嗅着,不多时,它认准了一个方向,迈开了四条大长腿。 看得出来,那位治安官在牵狗的绳子上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大家不至于要跑起来。 “费顿离开了加约镇,或者说,他现在不再镇子里。” 莱尔看着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加约镇,开口说到。 “我的老伙计这个样子,说明他没走远,很可能藏在山林里。” 治安官擦了把汗水,继续跟绳子较上了劲。不得不说,拥有龙族血脉的亚龙猎犬,很有活力。 他们逐渐偏离了大路的方向,进入了一片林地。 “呜呜~” 亚龙猎犬的喉咙中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嘘~” 治安官赶忙安抚起了它,避免惊动到他们的目标。 亚龙猎犬平静下来,治安官转过了头,向着身后的三人低声说道:“看来费顿就在附近了,我的老伙计已经发现他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莱尔望向了贾若。 “妮蔻和莱尔老哥向两翼移动,准备策应。然后,你就直接松开猎犬,让它直接扑过去···” 贾若话还没说完。 “可是,费顿会魔法啊,它,它打不过的。” 治安官的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你放心,我跟的上它,我会在它之前跟费顿交上手的。” “好吧。” 他微微俯身,凑到了亚龙猎犬的耳朵旁。 “老伙计,你机灵点,你就是去带个路啊,听到没。” 亚龙猎犬四肢弯曲,爪子们已经陷入了地面。 它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莱尔和妮蔻已经向着两翼包抄过去后,治安官解开了项圈与绳索间的扣子。 唰。 亚龙猎犬展现出了被压抑了一路的爆发力,飞似的冲向了前方,在冲刺的同时,也避开了林间的树木。 贾若也动了,速度丝毫不逊色与亚龙猎犬。他保持在了一个与亚龙猎犬齐头并进的位置,确保能在第一时间攻击到敌人。 数秒间,他们已经在林间穿梭了百米。 忽然,身旁狂奔的亚龙猎犬,而贾若也突生警觉。 他感知到了前方大概五六十米的地方,魔法元素的异常:在一棵树下,火元素浓郁的过分。 那就是费顿么。 紫樱飘落,贾若抽出了幽梦。 就当他准备加速超过亚龙猎犬,发起突袭时,出现了意外的情况:亚龙猎犬却似乎是被幽梦吓到了,发出了一声呜咽。 哇,你有龙族血脉的好不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万一惊扰到了······ 贾若心中正想着,却发现前方的火元素开始了起来。 糟了,费顿已经发现了我们。 但现在箭在弦上,自己不得不发。 吐了口气,贾若将魔力的运转催动到极限,眼中的元素世界更加清晰了。 贾若的速度暴涨,两次呼吸后,他与那棵树的距离只剩下了不到十米。 而那那团火元素却停止了膨胀。 本来,中幽梦已经被贾若横握,他准备一剑将那棵树与背后隐藏的人一并刺穿。 但,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果然,从树木后探出了道人影,而一团炽红的火焰此时正从那人影的手中涌来。 贾若见状,脚下奋力一蹬,速度不减的从火焰的上方掠过。 即便尚未触碰到那团火焰,贾若在与它擦肩而过的瞬间,也有种置身火炉的感觉。 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燥无比,可能随时会燃烧起来。 “嘭!” 不用回头看,贾若也知道自己原先的位置会出现怎样的一个恐怖痕迹。 没有犹豫,他逼近了树旁的人影。 火光的照耀中,贾若看清了,此人正是他们的任务目标: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费顿。 贾若挥动幽梦,搅散了费顿后续从手中喷射出的几条火舌,过漫天扬起的火星,幽梦直指费顿的眉心而去。 费顿面露狰狞,双手平举,凝聚出一面火焰盾牌格开来这一击。 又是一阵爆裂开的火星遮蔽了贾若的实现。 当他放下护住眼睛的手臂时,费顿已经转身逃跑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不断的点燃周围的树木,费顿要通过制造森林火灾来阻挡追兵。 突然,本来正在远逃的费顿却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是亚龙猎犬。 它不像普通的动物那样惧怕火焰,直接窜进了燃烧的树林间,一口咬住了费顿的大腿。 “干得漂亮!” 贾若赞叹一声,迅速跟上,一脚踢在了费顿的脑袋上。 虽然悬赏名册上备注是生死不论,但贾若还是给他留了口气,最好是把他交给议会来审判。 当他带着亚龙猎犬,扛着费顿从火海中走出来时,妮蔻和莱尔已经被这大火吸引来了。 “抓到了就好。” 莱尔盯着费顿肩膀上的费顿。 贾若擦了擦被烟熏火燎的黢黑面庞:“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救火吧。” 多亏了妮蔻,她操纵还未沾染火焰的树木避开了已经燃烧起来那些,让火势没有继续蔓延。 当中心的树木被燃烧殆尽后,这场火灾才得以结束。 即便如此,一行人的身上还是沾满了灰烬,看起来好不狼狈。 他们回到加约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空荡荡的街巷中只有微凉的晚风吹过。 还好,在费顿杀害下一个人之前,就抓住了他。 加约镇的平静依旧。 贾若略微冲洗了一下,就和莱尔搜查起了昏迷的费顿。 装有二十来枚金币的钱袋,一柄锋利的小刀,还有一本不大的本子。 贾若拿起了这本子,将其翻开,其中的书页略厚,不像是纸张。 而每一页上都只有一个简短的断句,比如“调皮的小姐”,“无礼的婊子”,“温顺的羊羔”。 翻到尾页的贾若,手臂忽然僵住了。 “加约镇上的被害人,是不是红色的头发。” 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 本地的那位治安官正擦拭着身上的灰烬,回答到:“是啊,死者是老约翰家的闺女,他们家都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 “这······这是用人皮做的本子。” 那一页上有着由于裁剪不够精心而留下的毛边,有着还未褪去的鞣制痕迹,以及一个短句:“红色的小鹿。” 这些说明了一个事实,费顿像是集邮一样,收藏着受害者们。 加约镇的这位,就是被添上的最后一页。 第四十八章 费顿 费顿就出生在沃伦镇,那座他最先犯下罪恶的小镇。 他是一个早慧的孩子,相比于言语,他更喜欢用眼睛详尽的观察这个世界。 但这却被误以为是孤僻与痴傻。 他的双亲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是个聋哑的孩子。 这也造成了他不幸的童年。 再一次家暴中,他们的房子被火焰吞没,费顿却发现,火焰才是自己的亲人:它们不会伤害自己。 当邻居们发现了费顿时,他正瘫倒在自家门口。 好心的邻居把他救出了火海,但房子和费顿的双亲却化为了灰烬。 他被他的堂叔收养了。 后来,每当旁人说起费顿时,都会慨叹他是个苦命的孩子。 但只有费顿自己知道,他掌握了令凡人恐惧的力量。 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就像他一直封闭着的内心 费顿一直没有结婚,也一直在一个普通的木材厂里当普通的工人。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就会出现在荒郊野外,寻找单行的女子······ 每一次,当自己的藏品多出一页,费顿总是无比满足:这让他没有焚毁尸体,那些是他带不走的杰作。 但,这也酿成了后患。 那就是现在,费顿被镣铐锁住了双手双脚,身上也被藤蔓紧紧缠绕住,只能僵硬的躺在一辆马车的角落里。 马车中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个瘦削且年长的男人,正看着自己,不停的在一个卷宗上写些什么。 而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就是昨天在树林中袭击自己的混蛋,费顿不会忘记他的脸。 他的脑袋现在还隐隐作痛,大腿也是。 对了,还有那只咬住了自己的畜生······ 费顿慢慢回忆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刚想挣脱束缚,再起暴行,却发现自己感应不到魔法元素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这些混蛋,快放开我!” “我没必要回答你。” 见到费顿刚醒来就如此吵闹,贾若的语气中透着烦躁。 妮蔻解读费顿的烁玛后,他就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宰了费顿? 他转过头,对着趴在他肩头小憩的妮蔻轻声说了句:“让他安静下来。” 妮蔻揉了揉眼睛,伸手一点,费顿身上的藤蔓便蠕动了起来,吧他的嘴巴也勒住了。 费顿手腕与脚踝上的镣铐,是由禁魔石所打造的,压制费顿这样不入流的类法师绰绰有余。 贾若曾经尝试过戴上这幅镣铐,在那个瞬间,他就被剥夺了对于魔法元素的感知。 而且,体内魔能也在被镣铐疯狂的吸收,直到他体内的魔能被榨干,也不过是五六秒的事情。 但贾若的全部的魔力都被吸入这禁魔石镣铐后,却好似泥牛入海,没有引发它丝毫的变化。 贾若不清楚这种材料的极限在哪里。 根据平息之殿的经验,这种从德玛西亚传来的禁魔石镣铐,是用来拘束法师的最高效手段,鲜有人能摆脱它的压制。 但这种材质并未普及,平息之殿的储备也不多:这就涉及到艾欧尼亚与德玛西亚的双边贸易协定了。 顺带一提,乐斯塔拉夫人负责一部分德玛西亚对于艾欧尼亚的出口交易,利润丰厚。 马车行驶入了普雷西典的西城门,不多时,它便在平息之殿的大门前停下了。 “老实点,别逼我再次打晕你。” 贾若对肩膀上不断扭动的费顿警告到,但收效甚微。 走入大厅后,莱尔领来了两位武僧,他们带走了费顿。 “他们会把费顿关进监狱的,而议会,也一定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我们的职责只是抓住他们。” 莱尔拍了拍贾若,这位新入行的治安官还在盯着远去的费顿。 “最好如此。” 贾若回了一句,跟上了莱尔,他们现在要去向珀西大师提交任务了。 “很不错。” 珀西一边抿着茶水,一边翻阅着莱尔递交的任务报告。 “这次任务的赏金是三千八百,虽然贾若你是主要战力,但······” “我知道,大家都功不可没。” “嗯,那我就做决定了,你和妮蔻分得两千四,莱尔九百,剩下的五百我会派人送到加约镇上,作为当地治安官的补贴以及对受害人的抚恤,有疑问么。” “您的安排很合理。” 珀西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 “接下来这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自己支配了,贾若。你应该已经使用了巫术合剂吧,给你一个小忠告:元素的使用,最好有一位可靠的引路人。对于你来说,卡尔玛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经常麻烦天启者不太好吧。” 坐在珀西对面的贾若,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呵呵,你还是太见外了,卡尔玛不会拒绝任何寻求帮助的人。” 处理完了一应事务,贾若和妮蔻返回了他们的七十九号小屋。 今天先休息一下吧,明天自己再去拜访卡尔玛吧。 贾若是这么打算的。 第四十九章 狱友 吐冷监狱,艾欧尼亚著名的犯人集中地。 随着十几年前诺克萨斯战火的入侵,这个原来能用冷清形容的地方也变得人满为患了。 当啷 费顿被关押进了一个单间。 他这样的危险人物会被特别对待,除了单间关押,费顿的手腕脚踝上也都换了一副更加粗大的镣铐。 不用问,肯定也是禁魔石材质的。 已经无异于凡人的费顿,依旧不打算接受自己的命运,他用镣铐狠狠的砸在了铁围栏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看守的武僧也未来阻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这片关押的都是危险重犯,其中就没几个安分的。 当费顿屈服于精疲力尽后,才发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那是隔壁监牢里的囚徒。 “看什么!” 费顿干哑的嗓子带出一声低吼。 “我只想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回答的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但语气却有些怪异:这里的囚徒居然会带着些羞涩? 阳光透过高高的小铁窗,依稀的照进了那人的监牢,费顿借此看清了对方: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其貌不扬,但收拾的干净整洁,不管是头发还是胡茬,都打理的像一位体面的绅士。 可能是会因为骨架太大了,费顿察觉出对方虽然看上去瘦削,但四肢上却藏着紧绷的肌肉。 “聊聊天吧。” 见到费顿没说话,对方发出了邀请。 “呵,你见过多少血,杀了几个人?” 费顿的语气像是显摆与炫耀。 那人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潮红。 “我之所以被关进来,是因为他们不能理解我的艺术,平庸的人不懂得美。” 原来只是一个疯子艺术家,费顿嗤笑着。 但他似乎忘记了,他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向对方详细的描述起了自己杀过的每一位女人:他是如何遇见她们的,又是如何将她们杀死,然后有如何收取战利品的。 费顿说的兴起,丝毫不怕被守卫的武僧听去。 他笃定了自己会被判处死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哇哦,她们泼洒出的鲜血一定很漂亮吧,你每次翻看那个人皮本子的时候,是不是有种畅快淋漓的成就感?” 费顿本来以为这个疯子艺术家会被吓得浑身发抖,面色苍白。 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倒是很懂嘛。” 费顿说。 原本费顿只是打算在生命快要结束时,宣泄一番,但这个人却好像能理解自己压抑了几十年的内心。 对方给予的认同感,让费顿对这个人有了极大的改观。 他们彻夜攀谈,视如知己。 直到有一天,吐冷监狱的重犯牢中,来了一位僧侣。 僧侣带走了费顿的知己,直到不久后费顿被处以死刑,他都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 他好像是叫卡达·烬吧。 直到头颅坠地的那一刻,费顿依然在想着那个男人。 ———————————————— 虽然在吐冷监狱度过了许多年岁,羞涩而有礼的卡达·烬并没有吐露太多东西——哪怕是他自己的真名。 但在服刑期间,僧侣们却注意到他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出极高的学习天赋,包括铸铁、诗歌和舞蹈等等。 即便如此,守卫和僧侣们仍然无法劝化他心中那份病态般的痴迷。 而在监狱之外,艾欧尼亚的政局因为诺克萨斯帝国的入侵而动荡不安。 虽然战争早已结束,但这个宁静国度所深藏着的嗜血渴望却被战争唤醒了。 蠢蠢欲动的阴谋家,以及为权力而生的秘密社党纷纷露头,让苦说大师曾经全力维护的和平与均衡,由内而外瓦解殆尽。 议会内部的某个阴谋集团悄悄释放了烬,以期将其变作自己手中的恐怖武器。 没过多久,他就获得了来自喀舒利兵工厂的新式武器,以及近乎无限的资金。 卡达·烬开始把自己所谓的“演出”提升到新的高度。 他的作品见诸众多国外的高官显贵,还有艾欧尼亚的地下政治团体。 但是,一个极其渴望获得关注的连环杀手,愿意在阴影中默默无闻多久呢? 第五十章 魔法元素的使用方法 卡尔玛所在的修道院离平息之殿并不远,贾若没走多久,就到达了。 经过通禀后,僧侣将他带到了卡尔玛的冥想室外。 “请进。” 贾若方才抬起手,还未叩到门上,卡尔玛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 他推开了门,先行了一礼:“早安,天启者。” “嗯,坐吧。” 等贾若坐下,卡尔玛边给他斟茶,边问:“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使用了巫术合剂,珀西大师说,我如果想要学习元素的使用,可以来找您。” “这样啊,上次苍蓝雕纹魔像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它的洞悉之冠的解析过程,我也参与了。” 卡尔玛放下了茶壶。 “既然你想学,我自然不会吝啬,你先尝试着在手中凝聚魔法元素吧。” “就在这里吗?” “嗯。” 卡尔玛点了点头。 贾若伸出了右手,开始尝试着将周围的魔法元素聚集于手中。 半晌,一个斑驳的光球出现在了他的掌心,贾若能感觉到它的不稳定。 卡尔玛一抬手,就把这光球摄了过来。 她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光球,说:“你能操纵所有种类的元素,但,它们的亲和度还是有区别的。” 贾若点了点头,就像以前的学校里,学生们总有擅长与不擅长的科目。 “你应该能看清吧。” 卡尔玛双手一分,那个光球就被拆成了大小不同的几团。 “最大的两个分别是紫色和淡青色,这说明你对于雷元素与风元素的亲和度很高,其他的就相对平庸。我的建议是挑选它们作为你今后修习的方向。” 风与雷么,贾若看着这两团元素,果然,有人指导比自己瞎琢磨要便捷许多。 之前他在家中闷头捣鼓的时候,虽然也有点体会,但没有卡尔玛分析的这么有依据。 “多谢天启者,日后还要继续麻烦您了。” “无妨。” ······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里,贾若经常会出现在卡尔玛的冥想室中,向卡尔玛讨教着元素操控的方法。 现在才月初,他这个月还有很多空闲时间。 卡尔玛是议会的重要成员,经常会去参加一些会议,而且平日里也有不少拜访的人。 但她在空闲时,从来没有拒绝过贾若的请教。 在这个五月快要结束的时候,贾若已经能精确的从天地间驳杂的魔法元素中精确的抽取出风雷两种元素了。 卡尔玛也开始教导他如何使用魔法。 魔法,从字面理解,可认为是魔法元素的运用方法。 之前遇到的费顿,具有火元素的魔法天赋,但他从未得到过系统的学习,进行的攻击也只是单纯的将凝聚起的火元素喷射而出。 这种手法是很简陋的。 相比之下,拥有悠长记忆的卡尔玛,则知道许多高明的技巧。 例如将风元素以附着于体表,就能提升使用者的敏捷;雷元素按特定方式凝聚成锥形,能造成有效的贯穿,并且能让被攻击的人陷入麻痹。 诸如此类。 贾若对于其中原理理解的很快,而这种技巧的方法也能不费力的记住。 但每种技巧,或者说是魔法,都需要他亲自尝试过,才能算是真正的学会。 这需要长久的练习。 一天,贾若正在卡尔玛的冥想室中,尝试着在将雷元素凝聚在手中,这个魔法,让他想起了某日漫里的雷切。 有天启者在一旁,他既不用担心元素失控造成破坏,而且也能得到她的指点,这能省去很多的时间与弯路。 忽然,一位僧侣敲门进来,在天启者的耳边汇报了些什么,然后就出去了。 卡尔玛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天启者。” 贾若散去了元素,卡尔玛心系整个艾欧尼亚,烦心事应该不少吧。 “最近出了很多乱子,金魔也再次出现了,之前苦说大师明明已经将其抓住了。看来,议会内部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金魔变成了某些人的工具。而且······” 她叹了口气。 “西方的纳沃利也越来越混乱了。” 这是涉及到艾欧尼亚议会的事情,贾若也不好多做评论,尽管他知道所谓的金魔,就是戏命师烬。 “那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么?” 贾若说道。 “被您认为知恩图报也好,求取名利也罢。总之,我想为您做点事情。” 卡尔玛微微一笑。 “你倒是很像年轻时候的易。” 她略微思索,给出了回答。 “这样吧,眼下有个事件,即便没有你的请求,我也会挂到平息之殿的任务单中。” 贾若盘坐到她的对面,表示愿闻其详。 “在纳沃利,有很多艾欧尼亚人开始热衷起了一项血腥的运动,这源于一个诺克萨斯人的地下搏击场。” “诺克萨斯人?” 贾若不禁发出疑问。 “是的,诺克萨斯人。在纳沃利的南方,一部分土地已经被诺克萨斯占领了主权:斐洛尔岛屿以及巍里以南的地区。当初的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诺克萨斯依然会派兵驻守在那里。那个地下搏击场,就处在诺克萨斯占领区与我们交界的地方。” 卡尔玛神色有些黯然。 “最近,那个地下搏击场开始有了艾欧尼亚人的出入,甚至······他们有些被抬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尸体。我们的同胞们也走进了擂台。” “那我需要怎么做?” “我希望你前去调查,最好能遏制住我们的同胞参与地下搏击场的趋势。我会把这事情告知莱尔的,这就当做是你下月的任务吧。至于具体的事项,则需要你到达那里后,随机应变。” “好的,天启者。” ———————————————— 下午,平息之殿中珀西的房间里。 “根据我们的评估,这项任务具有一定的风险,而酬金则定在了五千金。” 珀西抬起头,盯着贾若的双眼。 “嗯,我确定。” “好吧,既然天启者觉得没问题,我也认为你能办妥它。还是老样子,让莱尔带你去吧······你不介意有人分走一部分酬金吧?” “求之不得,莱尔老哥是个可靠的伙伴。” 即便莱尔不是超凡者,但他能帮贾若省很多麻烦。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们是乘着船顺流而下,向着普雷西典的西南方,艾欧尼亚当下最混乱的地区,进发了。 腕豪 瑟提 在艾欧尼亚日渐猖獗的地下世界里,瑟提已经是个不可小视的强力角色,但他的出身却十分低微。 他的父亲是诺克萨斯人,母亲则是瓦斯塔亚,所以这个“半兽”男孩从一开始就是个异类。 他的降生违背了瓦斯塔亚部落的传统,震惊不已的族人们也因此驱逐了瑟提一家。 艾欧尼亚的人们无法接受这种禁忌的结合,不过种种微词都被他父亲的名声挡在了门外——因为他是一名搏击角斗士。 父亲不告而别的那天,瑟提一家小心翼翼的平静生活终于被打破了。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看到瑟提就忍不住嚼舌头的人就觉得大放厥词的机会终于来了。 瑟提很困惑,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走到哪里都有麻烦。 瑟提成长得很快,对人们的挑衅和侮辱学会了视而不见。 不久之后,他开始懂得用自己的拳头来教人闭嘴。 瑟提和人打架的消息传到了母亲那里,她便逼他发誓,自己永远不会靠近他父亲曾经呆过的搏击场。 但是瑟提越是和人交手,就越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 瑟提渴望找到那个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了的男人。 一天深夜,他在母亲睡着之后悄悄出门,溜进了搏击场。 他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数不清的诺克萨斯士兵在他身边发出嗜血的狂吼,他们都是不久前刚刚登陆艾欧尼亚海岸的部队。 在场地中央,出身各异、隶属不同的角斗士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凶残地搏斗——赢家则会收到大笔的诺克萨斯钱币。 等到搏击结束,瑟提在人群中打听自己父亲的下落,却知道了一个冰冷的事实:他的父亲已经攒钱赎清了自己的契约,前往海外报酬更高的搏击场了。他抛妻弃子远走他乡,就是为了更大的财富。 怒火中烧的瑟提和搏击场的管理人要求参战,他想的是有朝一日父亲游历归来,就会成为他的对手,与他在搏击场上一较高下。 管理人把瑟提安排在了下一场格斗,他觉得这孩子在自己手下的成名斗士面前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瑟提让他知道了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挥出第一拳开始,人们就知道这个混血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虽然瑟提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搏击训练,但是光凭他身上原始的力量与凶狠便已足够。 他就像一座攻城锤似地掀翻了一个又一个技巧精湛的对手。瑟提一直抱着希望,自己有一天会与父亲同场较量。 很快,他就成了当之无愧的“搏击场之王”,赚得盆满钵满,手下败将数不胜数。 每天晚上拳赛结束,瑟提都会带着钱回来孝敬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钱的真正来历。 看到母亲为他骄傲的神情,不必再为了生计操劳,瑟提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感到阵阵暖意。 不过,瑟提总是觉得自己还有更大的前途。 搏击场之王的头衔虽然很好,可要是能把场子收归己有……那才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一天深夜,观众的人数打破了纪录,他们目睹瑟提又一次守住了自己的宝座。 他向搏击场的管理人提出了新的要求:诺克萨斯人把搏击场交给他来管理,利润也由他说了算。 在他们拒绝之后,瑟提闩上了大门。 几分钟后,大门重新打开,诺克萨斯人个个血肉模糊。 他们颤抖着带血的嘴唇,承认半兽人瑟提就是搏击场的新主人。 瑟提反客为主,将搏击场收入囊中之后,北方的的艾欧尼亚人也蜂拥而至。 他们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内心潜藏着对暴力的渴望。 瑟提则将搏击场升级成了赌博和犯罪肆虐的地下帝国,靠着艾欧尼亚人新觉醒的嗜血爱好大发其财,攫取权力——远超他童年时最大胆的幻想。 曾经靠着一对铁拳在搏击场中横行无阻的瑟提,如今以一双铁腕统治着他的不法之地。 只要有人胆敢质疑他的权威,他就会亲自出手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身份。 瑟提的每一拳砸向的都是他曾经贫困孤苦的生活,他绝不允许那样的日子卷土重来。 心比天高 作者:n “收来的钱是谁在管?”我问。 负责在门口没收武器的舍勒一双眼珠鼓凸在外,害怕地看着我,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阿鲁,阿鲁今晚管钱。”他说。 “再加两个人。”我吩咐道。 今晚很刺激,买票的人不少。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收来的钱被哪个下贱东西给摸走了。 舍勒一溜烟地跑开,几秒钟之后他就带回来两个最能下死手的伙计。 他们去找阿鲁了,我重新看向场子里。一直到大门附近,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不留,全是人——各种各样的人,相似的只有嗜血的兴奋。他们绝对会满意的。 剥皮人普榄——我手下的当红斗士,刚刚才结束了他冗长懒散的入场仪式。 他的身材棱角分明,从头到脚涂成了绿色,左手提着一个小圆盾,腰间盘着他那把恶名昭彰的鞭剑,上漆之后看起来就像一条毒蛇。 他不紧不慢地踱进场子。 今天来打擂的是个……恕瑞玛人?叫法蓝,还是法瑞?反正只要他赢了我就会知道他叫什么的。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跃跃欲试地想要拔出背后的一对短匕,眼神仿佛要把普榄盯出个洞来。他跨过了大半个世界来到这里,要是随便就被本地的少年就给教训了,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主持人手里的毛巾一挥,比赛开始了。 两个人在场地中央互相绕起了圈子。 剥皮人从来不会让观众失望——普榄抽出鞭剑,在自己身体上随意拍打。(全世界大概只有八个人可以这么干的时候不把自己的脸剐下来,而他就很喜欢这样炫耀。) 恕瑞玛人哪受得了这种轻侮,随即拔出了两只匕首。 他飞奔起来,化作一阵刀刃的旋风掠过沙场,以极不自然的角度破风而去。 普榄虽然吃了一惊,但早有防备。 只一瞬间,他举起圆盾格开了一只匕首,将恕瑞玛人甩到一旁。 那一刹那仿佛度过了永恒。恕瑞玛人完全失去了平衡,双手扶住腰部,整个身体空门大开。 普榄一抖手腕,行云流水一般,鞭剑就干净利落地划过了对手的喉咙。 恕瑞玛人栽倒在地,身下渐渐涌出一片血泊。观众立时暴起欢呼。 “把钱箱盯好!”我朝着身后的小弟喊了一声。 “明白,老大!”舍勒应道。 人群急不可耐地涌进前厅,收取他们的赌利。 我望着搏击场里的人把恕瑞玛人的尸体扛上板车。 几步之外,普榄正在和一群拥趸庆祝。他脸上挂着一种表情。 那种表情我很清楚。不是释然。也不是满足。他现在越来越不可一世了,不是什么好事情。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观众们已经各自散去。帐也算清楚了。我正要跟弟兄们道晚安的时候,猜猜谁在门口拦住了我? 是剥皮人普榄。 他抓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钱,但看起来不太开心。他说,他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果不其然。 我问他,是什么问题。他可是刚刚在前所未有的庞大观众注目下大获全胜呢。他说,没错,就是这个问题: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上座率。 所以他也要分钱。 分我的钱。 我现在明白他的想法了,和我当年接管这里时的想法一模一样。 但是明白,并不代表我就要满足。 我说,不行。 随后他就爆发了。 他开始跟我说,我是多么走运才能有他在我的场子里卖命。 “你知道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本事吗?”他问。“就九个!” “九个。哦。看来他们又加了一个人。”我说。 他还不肯闭嘴,说我已经肥了,不记得在搏击场里拼死拼活的感觉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下们开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我不能允许别人觉得我很好说话。 也许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提醒普榄谁是老大,谁是收钱干活的。 可他就是没有这个眼力。 “你就是个过气的打手,穿着件皮大衣,成天指点我们这些真正能打的人该干什么。”他说。“你这差事谁都能干。” 这话我可不爱听。 我跟他说,咱俩可以到场子里比划比划,他就知道我到底还有几成本事。我觉得他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没得退路了,所以他接受了我的提议。 “要是我赢了,你的场子就归我。所有的钱也归我。”他说。 我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在等我提条件。真以为他有什么东西我会感兴趣。 我只有一个要求,这场架得有观众。 “既然要打,何不卖点门票呢。” 决斗夜到了。 观众席上水泄不通,人群甚至都挤到了大门外。 今晚我安排了五个人守着钱箱。 我走进场子。鼓声隆隆,吼声阵阵。对面站着剥皮人普榄。全身绿漆,头脑简单——一如往常。 瓦斯塔亚的血统让我突然觉得体面一些可能更好。 我和普榄说,只要他肯当着全场观众的面,承认自己错在不该冒犯我,我们就不必交手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把鞭剑在头顶甩得咔咔作响。 他是不肯低头的了。 主持人挥动毛巾的时候,他离我有半个场子的距离。 鞭剑朝我一甩,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灵活的小混蛋就削去了我脸颊上的一小块。 他又舞了几轮,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 正当我还在应付那把古怪的软剑时,他用圆盾砸在了我脸上。我仰天倒在地上,眼前看到了重影。 他扬起了鞭剑。距离决斗开始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已经准备好要我的命了。 想都别想。 鞭剑又一次朝我的脖子卷来,但这一回被我抓住了。而且是空手。普榄那张愚蠢的绿脸上,眼珠子鼓了出来。 我血液上涌。头发根根直立。我感觉到嘴边发出了一声低吼。我几乎没有感觉到刀刃割开我的手掌,也没留意到小臂上流下的鲜血。 我站在原地,把普榄朝着我的另一只拳头拽了过来。 重复了几轮以后,我的铜指虎开始把他的脸砸成一滩烂肉。 等我终于停手了,他咳出了一颗牙。 他说我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错误。 “你在干什么?我可是你的摇钱树啊。”他说。 “剥皮人,你输给了过气的打手。谁还会付钱来看你呢?” 他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朝我呕出一大口鲜血——当着诸神和所有观众的面。 我绝不能允许这么多的观众心里想的是我不配当老大。 所以我捏着普榄的喉咙把他举了起来,然后用尽全力砸在地上,把他不知天高地厚的脑袋砸进了地里。 他抽搐了几秒钟,随后彻底不动了。 观众当场疯狂。 深夜,我和往常一样去老妈家看了看。她已经睡下了,所以我在柜子上轻轻地放了一袋钱,然后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她醒了。看到我站在床边,她高兴地微笑起来。我摸了摸她的脸,她留意到我手上的绷带——是被剥皮人的鞭剑割伤的。 “哎,瑟提呀,这是怎么了?”她很关心。 “没什么,造房子的时候弄的。”我说。 “儿子今天造了什么房子啊?”她问。 “孤儿院。给孤儿们造的。”我又吻了她一下,算是道晚安。 “真是个好孩子。” 她合上眼,渐渐入睡。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二字感到自豪,因为他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第五十一章 灰色地带 通过妮蔻的能力,贾若轻而易举的知道了那座地下搏击场的所在地,也知道了其中发生的新变故:一位搏击角斗士居然反客为主,变成了搏击场的新主人。 就是因为这个新主人的缘由,夜晚涌进搏击场的大门的人群中,也多了许多艾欧尼亚人。 贾若是昨天才到达这座名为普尔玛的港口城市的。 这座城市坐落在艾欧尼亚西南平原上最大河流的出海口,而这条河流的源头之一就是普雷西典。 从出海口向南望,就能看见一片大岛,那就是已经被划入诺克萨斯疆界的斐洛尔岛。 在探查到需要的情报后,贾若和妮蔻返回了他们在这座滨海小城的暂居旅馆。 而莱尔也在收集了一些小道消息后,在旅馆中与他们碰了面。 当情报汇总后,大家一致决定,等夜幕降临后,就去这个地下搏击场探探底。 至于挑选夜晚行动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个搏击场只在夜晚开放。 当红日西落,月牙高升。 旅馆中的贾若从冥想中退了出来。 因为练习风元素与雷元素的魔法,不可避免的会带来些响动,所以他只是进行着普通的魔力修炼。 “走吧,妮蔻。” 他招呼着正趴在床上看着书的妮蔻。 那是《艾欧尼亚旅行指南》,符文之地各大城镇的均有销售,是许多旅行者的良助。 他们在普雷西典就买了它。 本来,贾若只是把它作为这次任务的参考:即便有莱尔这个熟悉艾欧尼亚各处地形风貌的老斥候在,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然而,此时的妮蔻思考的,却于此无关。 她对《艾欧尼亚旅行指南》上,关于这个滨海小城里各类小吃美食的描述,更感兴趣。 “贾若,我们回头一定要尝尝这里的小吃,妮蔻光是看着书,口水都要流出来惹~” “没问题,等我们解决了这个任务,我就带你去。” “好~” 妮蔻应着,跳下了床,身上的衣服也幻形成了一套不起眼的样式----虽然她很喜欢星之守护者的衣服,但去搏击场的调查还是低调些好。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美少女战士:尽管妮蔻也会变身,但她代表不了月亮。 出了房间,他们从隔壁房叫上了莱尔后,就一起融进了小城寂静的夜色里。 不多时,他们就出了城区,来到了河边。 河边有个小码头,几只小船正挑着昏黄小灯,候在那里。 “我们去对岸。” “每人三银。” 没有多余的废话,看来这些船家在这个时间做生意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先付了船钱,三人才跳上了船。 这条河流宽阔却平静,河面上只有些许被越光映照出来的微波。 而这条河对岸的那片土地,就是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都不想管的地区:因为他们双方在那里,经常会发生些小摩擦。 所以,经过多年的拉锯后,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都认清了局势----夺回或者占领这片地区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为了藏污纳垢的灰色地带。 无论是艾欧尼亚还是诺克萨斯中,逃避着某些事情的人、或者追求某些事情的人,都喜欢钻到这里。 刚踏上岸的贾若很清楚,他们需要提高警惕了,这里充斥着危险与混乱。 他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作为稽查组的治安官,日后少不了要来这里。 朝着西南方向,还没走多久,贾若就看到了一间废弃的大仓库。 “就是这里惹。” 妮蔻提醒着他。 “好,那就过去吧。” 等他们走到仓库的大铁门前,两个五大三粗,腰间插着利刃的汉子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我们是从北边来的,想来看看搏击。” “交钱。” 一个壮汉腮帮子上的横肉抖了抖。 “每人一枚金币,哪里的都行。” “这么贵啊。” 即便提前就从小混混的烁玛中知晓了价格,妮蔻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爱给不给,不给滚蛋!” “好的好的,来,大哥拿好。” 贾若看着壮汉的吐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己身上了,忙掏了钱。 吱呀 收起金币的壮汉将大铁门推开了条缝儿,贾若三人就钻了进去。 空旷的大仓房中,只有些垃圾堆积。 多亏了那个现在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街头混混,那个没有稳定收的家伙,居然舍得每次花费一枚金币来了好几次。 他们走到仓房的一角,那里有个向下的阶梯,虽说并不隐蔽,但也难找到这个入口。 在阶梯上打了几个转,鼎沸的人声就扑面而来。 他们到了。 贾若在这照耀如同白昼的灯火中,看清了这里的布局。 在宽敞的大厅里,正当中被铁栅栏简单的划分出了一片二十米见方的空地。 其中,两个角斗士正通过抵住的兵器较着力气。 而这个简陋的擂台外,则挤着一圈大声叫好的人。 在擂台的更外圈,大厅剩余的空间里,是十几张坐满了人的赌桌。每张赌桌上都堆着金光闪闪,各式各样的钱币。 另外,不少红男绿女相拥着消失在了一些通道里,那应该是由大厅通往别的房间的路。 扫视了一圈,贾若的目光越过擂台与人群。在大厅尽头的正中,气派的王座上,贾若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与贾若年纪相仿,也是二十出头,有着一头棕红色短发,正神情桀骜的倚在王座的靠背上。 这人上身穿的坎肩,布料稀少,露出了它主人结实的胸肌和两只臂膀。毋庸置疑,其中蕴含着爆炸的力量。 显然,他就是这个地下世界的统治者,无冕的新王。 同时,也是贾若这次任务的关键。 第五十二章 瑟提的挑战者们 瑟提坐在他用双拳搏下来的王座上,从身旁美女的手中接过了一只兽首模样的鎏金杯子。 他一边饮着杯中的酒水,一边俯视着他的王国。 今天的生意也很不错,自从他为成为老大以后,不光是诺克萨斯人,连北方的艾欧尼亚人也愿意来这里挥洒他们的金币了。 而且,除了搏击,他还开展了其他的业务。 即便进项最多的,还是对于搏击角斗士开设的盘口,但他并不介意挣更多的钱。 瑟提放下空酒杯,嘴中又被温柔的喂进了水果。 当大哥的感觉,比不当好太多了。 忽然,他与入口方向的一个男人,目光相交了。 瑟提不认识这个黑头发的小子,但管他的呢,这个地下王国每天都会涌入出很多新面孔,只要身上带着钱袋,瑟提都非常欢迎。 于是,他没有在意,转而把视线投入了擂台里。 那两位角斗士已经浑身浴血了,他们的武器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现在已经变成了肉搏战。 “喝啊!” 其中一位发出了嘶吼,拳头也同时砸在了对手的脸上。 另一位的下颌随之变形,抽搐着倒地。 围观的人群欢呼不断,但也夹杂着一些咒骂----想必是针对战败角斗士的脏话,与自己压错宝的后悔。 贾若也目睹了这一幕,刚刚就是他对上了瑟提的眼神。 眼神错开后的他,也装模作样的拉着莱尔和妮蔻,凑到了擂台旁,跟着叫好。 果然,从不少观众们的声音中,贾若都听出了属于艾欧尼亚的腔调。 虽然干什么事情是他们的自由,但为了阻止热衷暴力的风气继续在艾欧尼亚人中蔓延,只能先让他们远离这个地下世界了。 贾若还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嘈杂的大厅里忽然静了下来。 有人要挑战瑟提! 那是一位带着牛角盔,满身伤疤的矮壮斗士。 他走到了瑟提的王座前,高声说出了这个请求。 “非常好!” 瑟提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还有没有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我!” 一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但臂膀上肌肉已经棱角分明的少年,举起了手。 他身旁的同伴们大惊失色:“你疯了吗?” 但他们没能拦住他,少年已经走到了瑟提的面前,与那位矮壮战士并排。 这少年与他的同伴,都是自愿成为新人角斗士才出现在这里的,否则,他们可交不起一金币的入场费。 本来,这个少年并没有打算举手,但他想起了这个瑟提也是从少年时一鸣惊人的。 自己肯定也可以,他给自己打着气,自己连家乡的水牛都能掀倒,一步登天未必不可! 瑟提看着眼前的两位挑战者,点了点头。 “你们的请求我当然会答应,只不过······” 他深吸了口气。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如果我输了,你们就会得到我的一切,财富、名声、和这个场子。而你们两个穷光蛋呢,总不会打算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获得一个得到它们的机会吧?” 矮壮的角斗士和那位少年都没有说话。 “生命!” 台下热心肠的观众们却替他们回答了。 “想好了就进来,可以一起。我不介意以一敌二。” 他活动着腕关节,走下了王座。 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通向擂台的路。 不必等待决斗之夜了,这两条杂鱼还不配。 听了这些话,那少年的脸色由红转白,片刻后再次涌起红晕:他跟上了瑟提,走进了擂台。 最开始那位矮壮的角斗士也没落后,已经搏杀多年的他没有少年那么多的心理斗争。 哐啷 在他们进入擂台后,铁栅栏门被锁上了。 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啊 瑟提看着他挑战者们,尤其是那个少年,甚至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小。 “要下注的快去,我可马上要动手了!” 瑟提长久以来的战绩,让他下场的角斗赔率偏差的的离谱。 比如这一场,庄家给出的赔率是瑟提胜1:1.0003,瑟提败1:180。 也就是说,压瑟提获胜的话,每一枚金币只能带来三个铜子儿的收益。 至于瑟提失败···押注的人都忽略了这种可能。 所以,围住擂台的人基本都没有动窝,只打算欣赏接下来暴力盛宴。 少年拿起了铁栏栅上挂着的一柄铁锤。 这是他特意挑选的,从哪些包裹了不知道多少层血痂与汗渍的兵器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它。 它很崭新,显然是刚被挂上去的新品。 矮壮的角斗士也从后腰抽出了他的利斧----你当然可以自带武器,只要你不抗着滑膛炮进来,搏击场都是允许的。 他俩一起冲了上来,而很快就到来的结局也没有出乎观众们的意料。 那个角斗士还算好的,起码他让瑟提用上了双手: 几个来回就被打飞了斧子,接着他腹部硬接了瑟提两记重拳后,还未倒下,只是半跪在地如同拉风箱一样的咳喘着,但吐出的鲜血中已经夹带出了内脏的碎片。 而那个少年,连瑟提的一个右勾拳都没吃下,就直接扑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再次守护住王座的瑟提高举双臂,展现着他的肌肉。 见证过很多类似场景的熟客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然而,不知谁起了个头,他们的杂乱的欢呼变成了统一的词汇。 “强手裂颅!” “强手裂颅!” “强手裂颅!” 贾若望着身边兴奋的人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的疑虑没有持续太久,瑟提很快就告诉了他。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热情。” 瑟提喃喃的说着,因为已经有观众在向擂台里扔钱币了。 他走到两位失败者的身边,一手一个,抓住了他们的头颅。 矮壮角斗士还能勉强挣扎一下,而那个少年,则像是条破麻袋一样被瑟提单手拎起。 “强手裂颅!” 这一次,是瑟提喊的。 两位失败者的头颅,被瑟提双手掌控着,在他胸前猛然接触。 一声闷响后,瑟提的身前的地面上喷溅了无数的血污。 他们付出了挑战失败的代价。 观众们像是被注入了鸡血,浑身颤抖着往擂台里挥洒着钱币。 瑟提沐浴在硬币雨跟喝彩声中,松开了两具尸首,转身走向了擂台的铁门。 嘭 没有等工作人员来开锁,他直接踹开了它。 瑟提缓步走上了他的王座,几位衣着清凉的美女连忙拿着毛巾上前,擦拭起了他身上的血污。 不知死活的人斩不尽杀不绝。 杀人的愧疚只在瑟提脑海中维持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他早已麻木了。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这片地区中,谁不是身不由己呢? 瑟提的灵魂,已经被雕刻成了适合地下世界的形状。 第五十三章 特殊的角斗 见识过血腥的地下世界后,贾若三人返回了旅馆。 此时天边才微微放亮,而他们,也商讨起了下一步的行动。 “你也疯了?” 莱尔突然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要直接找瑟提提这个要求?” “莱尔老哥,你先别激动。刚才瑟提动手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他不是我的对手。” “即便如此。” 莱尔稍稍平复,一向沉稳的他也被贾若的打算吓了一跳。 “先不说你能不能打得过瑟提,他为什么要答应你,禁止艾欧尼亚人进入?这直接关系到他赚的钱。” “我觉得他八成会要求我更他打一场。我赢了,他自然会答应。” “要是他反悔呢?那可是在他的地盘,全是他的人。” “这就需要我接下来的计划了。明天,我一个人进去,向瑟提挑战,如果他耍赖的话······” 贾若的目光转向了妮蔻。 “我就冲出来。你们知道的,无极很擅长爆发的速度,他们拦不下来。而你们,则需要在仓房外面接应我,尤其是妮蔻,可以先布置好准备阻拦追兵的植物。” 莱尔摩挲着下巴,思索良久后肯定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但他对于贾若是否能战胜瑟提,还是有些不放心。 之前瑟提与那两个挑战者对战的时候,但是其展现出的压迫感,就让莱尔心悸:要是他上场,未必会比那个矮壮的角斗士撑得久。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现在需要养精蓄锐就够了,等待晚上再行动。” 贾若说完,拍了拍莱尔的肩膀。 “好吧。” 莱尔转身,回他的房间休息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代表着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贾若的判断。 关上了门,贾若少见的没有选择冥想。 久违的躺在床上,他开始盘算起了这次的对手。 昨天他就察觉到了,瑟提的体内蕴含着魔法的力量,尤其在他的双拳上。 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到,但贾若能清楚的看见瑟提出拳的时候,手腕上有逸散的黄光。 那代表了土元素魔法。 看来这位地下的混血国王,不仅从他的角斗士父亲身上继承了强健的体魄,也从他母亲身上得到了魔法的天赋。 可能连瑟提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因为贾若发现附着与瑟提的土元素,并没有任何被驱动的痕迹,它们只是不自主的被瑟提吸引,浑然天成的配合起了他的一招一式。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有把握的:自己拥有无极的传承,以及卡尔玛对于元素魔法的教导。 他对魔法的掌握,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上,都完全超过了瑟提。 贾若闭上眼睛,进入了浅睡。 ······ 夜色再次降临到了滨海小城普尔玛。 准备就绪的贾若一行人,沿着昨天的路线,来到了那座废弃仓房。 在离着仓房四五百米的地方,妮蔻催生出一团灌木,和莱尔藏了进去。 “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出了什么意外,要第一时间跑出来哦。” “当然,我可是最怕死的。” 贾若挥了挥手,走向了那个地下世界的入口。 ———————————————— 是昨天那个黑发的小子。 瑟提对这个从门口进来后,就直接朝自己走来的人,有些印象。 “放他过来。” 瑟提阻止了准备上前阻挡的打手们。 “瑟提先生,我有个请求。” 那个小子倒是很从容,站在王座前,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哈!说吧。” 瑟提笑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先生。 “我是一位艾欧尼亚的治安官。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想让你的搏击场今后禁止艾欧尼亚人进入。” 贾若说完,甚至还微微躬了身。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淡定:在他的预料中,瑟提听了这些话,可能会直接将自己轰出去。 但他已经准备好之后挑衅瑟提的言辞了,相信瑟提听了一定会答应与自己单挑,来解决这件事的。 毕竟,那可是他在床上编排了一个下午,极尽语言的艺术,不带一个脏字的嘲讽。 但若果他不上钩的话······贾若体内的魔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随时跑路了。 然而,瑟提的回答让他的这些准备都没了用武之地。 “当然可以了,治安官先生。” 他学着贾若的腔调。 “只要你能在那里打赢我,别说这件小事,你让我给你舔鞋都行。” 瑟提身边的女人们,也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在她们看来,这只是老大心情好,想亲自动手宰了这个没脑子的家伙。 治安官?她们才不怕呢。 “我正求之不得呢。” 贾若依旧保持着微笑,他觉的事情正想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 瑟提站了起来。 “擂台里的那两个,出来。” 他没用多大声音,但整个大厅却随之陷入了寂静。 只剩下了擂台里忘我厮杀的两个角斗士还有动响,他们还浑然不觉。 直到有人解开了门上的锁,他们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被人叫了出来。 “好了,治安官先生,地方腾出来了,请吧。” 瑟提虽然嘴上说着请,却先行走进了擂台。 当贾若跟着走进去后,那铁门也再度被锁上了。 本来因为上一场角斗的流局,而有些牢骚观众们,看见是瑟提上场,一扫之前不悦,大厅中又响起了欢呼声。 “允许我向各位介绍一下今天的对手,他很特别,是一位艾欧尼亚的治安官。” 瑟提像是巡视领地的雄狮,绕着擂台边走边说。 “而且,他不图名利,只为了让我答应一个小小的请求。我觉得,他值得你们送上掌声。” 台下的观众们炸了窝:瑟提似乎很看得起这次的对手,这场角斗一定很精彩。 至于角斗的理由,去他的吧,谁会关心这个。 但他们还是乖乖鼓起了掌,毕竟现在瑟提是老大,谁会去拂老大的面子呢? “请问,我能不能给自己下注呢,我想压自己赢。” 贾若的话一出口,连瑟提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看是,赢了瑟提,整个搏击场都是他的,没赢的话,他也没有必要去看他的钱袋了。” 观众们拍打着铁栏,这场角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给他们提供了足够多了乐趣。 “不用那么麻烦。” 瑟提止住了笑意。 “只要你能活着走出去,这个场子里所有的钱,你随便拿!” “好吧,既然规矩说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贾若在场中摆出架势,催动起了魔力。 瑟提惊异于气势逐渐攀升的贾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对手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五十四章 这招以血蒙眼如何? 这一次,贾若没有带着幽梦:它实在是太有识别性了,而且非常引人注目。 贾若环顾了一下擂台的铁栏,上挂着的兵器都是斧锤棍棒之类的,他从没用过的重武器。 算了,自己也用拳头吧,无极虽然剑术最出名,但武学招式可以融会贯通。 这样想着,贾若先动了。 他的速度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期,包括瑟提。 尽管瑟提在贾若窜来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但他的拳头还是挥空了。 贾若一个猫腰,从他的拳头下滑过,绕到了瑟提的身后。 一拳,两拳,三拳。 在瑟提转过身之前,贾若已经对他的后背进行了三次攻击。 贾若用上了七成的力气,而且配合着体内的魔力加持,普通人挨上一下,脊椎骨都会被折断。 但瑟提只是身体微晃,往前踉跄了一步而已。 这家伙好耐打。 贾若先手突袭本来就是想抢先建立优势的,但没想到瑟提能轻描淡写的抗下这三拳。 瑟提很快稳住重心,拧身回首,右手一把抓向了贾若当胸。 既然如此,就要加大力度了······ 贾若双手迎上,后发先至的抓住了瑟提的手腕。 瑟提的被抓住的手臂一阵颤抖,剧烈的疼痛与麻痹感随之传来。 不及多想,他用左手猛地挥出一记勾拳,逼开了贾若。 “你,会魔法。” 瑟提捂着右臂说道。 贾若也未做掩饰,指间劈啪作响————紫色的电弧缠绕上了他的双手,魔法元素已经聚集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没多废话,贾若再次发起了进攻。 瑟提小心的避开他的双手,吃力的应对着。 但贾若的速度很快,总能钻到空子,然后在瑟提的身上狠狠来一拳。 七八个回合后,瑟提的身上已经满是瘀伤了。 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但是雷元素带来的疼痛与麻痹,会让他越来越陷入被动。 可这家伙滑溜的很,自己根本抓不住他,一身的力气用不上,也只能挨打。 瑟提的心中越来越烦躁。 又过了七八个回合,瑟提棕红的头发都已经有些焦黑发直了。 如同料想中的一样,瑟提不是自己的对手。贾若想着。 于是,他决定发动最后一击,将瑟提打倒。 雷元素从手中散去,淡青色的风元素悄然裹上了他的双腿。 虽然一直疲于防守,但瑟提还是发现贾若手中的电弧消失了。 然而接下来,瑟提还未来得及思索贾若有什么变招,视野中就丢失了贾若的身影······ 不好! 瑟提一低头,贾若已经近的快要贴进他怀里了。 配合着风元素的加速,贾若用尽全力的一脚正中瑟提的腹部。 嘭! 瑟提重重的撞在了围栏上,那儿臂粗的实心铁栏都被砸成了大弧度的弯曲状。 嘭! 又是一阵闷响,瑟提壮硕的身躯弹回了地面,也震起了大片尘埃。 这下,他应该动不了了吧,贾若盘算着。 原本观众们嘈杂的叫喊声也随着这一击戛然而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团烟尘。 他们的脑海中都闪过了同样的一个问题-----难道不败瑟提的传说就此中断了吗? 忽然,贾若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那团归属瑟提体内的土元素,不但没有归于沉寂,反而发起了暴动! 紧接着,那健硕的黑影从烟尘中冲出。 “是瑟提,他没有倒下!” 大厅里再度掀起了热潮。 瑟提嘴角挂着鲜血,向着贾若发起了冲锋。 就在贾若打算躲闪时,瑟提攥着的拳头一扬,一片沙土泼向了贾若的眼睛。 那是瑟提倒地的时候,趁机抓的。 虽然贾若没想到瑟提会用这种街头打架的赖皮手段,但他依然有自信躲过这次攻击。 时间扭曲,悄然发动。 在沙土迷住他视线之前,贾若就看清了瑟提的动作。 然而就在他打算撤步错开瑟提的攻击路线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像是无形之中有什么束缚住了他一样。 是重力。 陷入危机的瑟提,居然在这一刻真正觉醒了魔法天赋,被操纵的土元素改变了重力,限制住了贾若的速度。 即便时间扭曲让贾若拥有了趋于极限的动态感官,但突如其来的重力束缚,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擒抱住。 如蛮牛般的瑟提用肩膀顶住了贾若的胸膛,左手紧抓贾若的臂膀,右手抱住贾若的腰。 然后,他高高的跳了起来。 嘭! 这次轮到贾若与地面发出闷响了。 瑟提就这样扛着他,猛摔在地。 纵然时间扭曲帮助他及时调动了魔力,在后背预先进行了防护。 但他还是喉头一甜,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般,变成了一个濒临散架的布娃娃。 但,胜负的反转还未成定局。 噗! 被压制住的贾若猛然抬头,将一口的鲜血喷向了瑟提的双眼。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拳头也没闲着,没被擒抱住的另一只手猛击在了瑟提肋下。 雷元素炸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瑟提被迫放开了贾若。 当他抹去脸上属于贾若的血液时,贾若也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 双方再次对峙。 但这一次,不再是贾若的优势了----他受了伤,再加上重力的束缚。他的速度被扼制了。 于是,战斗转变成了不需太多技巧的拉锯战:贾若和瑟提都向着对方挥动出了自己拳头。 同时,他们也在招架着对方的。 瑟提有着格外强健的体魄,以及厚重的土元素;贾若则催动着无极的魔力,和狂暴的雷元素。 现在,谁先坚持不住,谁就会沦为败者。 第五十五章 贾若和瑟提的默契 随着日头西沉,普尔玛的码头集市里,那些来来往往的搬运工和渔民已经拿到了一天的报酬,回家休息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销售各类小吃的商贩们。 在一个支着布棚,摆着三四张小桌的摊子里,一对青年男女正在大快朵颐。 他们吃的是一种普尔玛特有的海鲜:普尔玛扇贝。 这种扇贝,只生长在淡水与海水的交界处,也就是入海口这样的地方。 苛刻的生长条件,也让这种贝类的肉质极其鲜美。 无论是直接清蒸,或是刷上点蒜蓉炙烤,就是极好的了。 他们已经吃了六七打了,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种扇贝在普尔玛虽然不是稀罕物,但价格也只能让一般的平民偶尔尝个鲜。 像他们这样的吃法,摊主还真没见过几次。 良久,当扇贝的壳已经堆满了他们所在的桌子,这两位客人才满足的摸起了肚子。 “老板,买单。” “一共一百四十四个普尔玛扇贝,收您四金币零八十银。” 摊主连忙带着灿烂的笑容凑了过来,这一单生意,都快顶上平时一个星期的了。 “好的。” 其中的黑发青年直接掏出了五枚金币。 “不用找了,老板。” 出手还挺大方,估计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带着姑娘出来玩吧。 老板眼神扫过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发现这还是个瓦斯塔亚。 “走吧,妮蔻,明天再带你去吃别的。” “好~” 那少女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跟着那青年走了。 这两人,正是贾若和妮蔻。 今天,距离贾若和瑟提发生角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那天晚上,是以贾若的惨胜告终的。 当他揪起倒在地上的瑟提,得到了搏击场今后禁止艾欧尼亚人进入的肯定答复后,才缓缓走出了擂台。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贾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个装满钱币的牛皮口袋,走出了搏击场:没有人敢阻止他打开了瑟提的钱箱。 不管怎么说,贾若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但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的宝贝幽梦了。 如果说这次战斗,他学到了什么,那就是面对皮糙肉厚的对手时,一柄利刃有多么重要。 与妮蔻和莱尔汇合,回到普尔玛后,莱尔就先行返回普雷西典,去递交任务报告了。 而贾若,则打算先把一身的伤先养好了再说,顺便带着妮蔻尝尝这里的美食。 他这次可赚了笔外快----那个牛皮口袋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却有三四十公斤重了。 交给银行后,换来了整整齐齐的两千一百三十枚艾欧尼亚金币。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这半个月可随了妮蔻的心愿,他们逛遍了普尔玛的高档餐厅、街边小店。 然而,这也只花费掉了这笔外快的零头。 贾若舒展了下身体,那些与瑟提对拳时留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瑟提的那记擒摔,让他的肩膀现在还有些酸痛。 他弹了弹手腕的治疗宝珠,多亏了珀西长老送的这件魔法物品,其中蕴含的浓郁生命元素一直在刺激着他的伤口愈合。 要是多带几个,自己说不定能变成个打不死的小强嘞。(三绿豆的某c) 贾若笑了起来,因为这不切实际:珍贵的魔法物品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钱也未必买的来。 不过,既然身体没了大碍,明天就返回普雷西典吧。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他要再去一趟那个搏击场,去看看瑟提有没有遵守约定,禁止艾欧尼亚人进入。 于是,在旅馆中休息到半夜后,他带着妮蔻再次来到了那个搏击场。 在大厅中转悠了几圈,贾若的确没有再听到艾欧尼亚的腔调,也没有再看见艾欧尼亚风格的服饰。 不过,他也被瑟提发现了。 于是,贾若和妮蔻被邀请到了那个王座旁,瑟提身边的女人搬来了两张凳子。 贾若拉着妮蔻坐下,同时打量起了瑟提。 果然是个耐打的汉子,瑟提的伤势比他还要重,但也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而且,看瑟提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记恨自己打败了他:瑟提现在居然带着微笑,贾若觉得瑟提不是笑里藏刀的那种人。 瑟提先开口了,语气仿佛是在拉家常:“这位是瓦斯塔亚么。” 他指的是妮蔻。 “怎么了,这里不欢迎瓦斯塔亚么?” “当然不会。在我看来,相比于你这个家伙,这位美丽的瓦斯塔亚小姐可顺眼的多。” 瑟提指了指棕红短发中立着的兽耳。 “毕竟我也是半个瓦斯塔亚。” 贾若点了点头,决定直奔主题:“我刚才转了一圈,你信守了承诺,我没有发现艾欧尼亚人。” “按你说的,我这里新加了规矩,艾欧尼亚人禁止入内。开始还有偷偷溜进来的,但抓起来狠狠打了一顿后,就再没有了。虽然被你打败,我的威望低落了不少,但这片场子里,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谢谢你的配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如果我不配合,那你今天不就是来杀我的么。” 瑟提和贾若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那天贾若没有置瑟提与死地,是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杀了瑟提并不能改变什么,这个搏击场依然会存在,血腥的角斗也依然会继续,而且一定还会有别人跳出来当老大。 这个道理瑟提也懂。 所以,当贾若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后,他们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贾若完成了任务,而瑟提,则继续当他的地下国王。 第五十六章 杂烩菜 之后的交谈变得轻松了许多,贾若和瑟提似乎培养出了奇特的友谊:一种夹杂在武力与利益间,产生在这两个身份迥异的男人之间的相惜。 “想过和我一样,来地下世界发展么,以你的实力,赚的不会比我少。” 瑟提看向了擂台中,这是今晚最后的一场角斗了。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我不是很喜欢这片世界。” 贾若接过了瑟提递来的酒杯,却没有喝。 “人各有志,我也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你这样的竞争对手。” 瑟提摊了摊手,露出了个微笑。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觉醒了操纵土元素的能力。” “如果你说的是那股我突然爆发出的力量,我想应该是的,它们就像我突然多出来的一只手臂。” 听了这,贾若凑到了瑟提耳边,低声说道:“那这样吧,我们以后或许可以相互帮助。我可以教你如何掌握这种力量,而你,则需要为我做点事情。” “比如?” “比如在我以后来这里抓人的时候,提供些情报。” “好。” 这种无损利益,且双赢的事情,瑟提乐于接受。 “只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抱歉,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贾若。” “好的,贾若先生,现在天快亮了,有没有兴趣陪我回家吃个早饭呢?或许,你也可以顺便教上我两手。” 瑟提眨眨眼。 “没问题,就当我先预付的定金----以后每次找你帮忙,我都会再教给你一点。” “那就走吧。” 瑟提起身带路,走向了王座旁的一个通道。 狡兔尚三窟,瑟提的地下王国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出入口。 他们跟着瑟提拐了几个弯后,从另一个阶梯来到了地面上。 “欢迎来到我的家,前面就是。” 瑟提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宅子说到。 贾若微微扫视,这宅子不算大,甚至有些老旧,这可与他搏击场中气派的王座对比鲜明。 瑟提走了进去,刚推开大门,他就喊了起来:“妈!我回来了!” 接着,贾若就看见房间中走出了一个妇人,尽管她的眉目已经非常近似人类了,但她身后的尾巴,以及和瑟提一样的兽耳,还是说明了她是一位瓦斯塔亚。 “你回来了,儿子。” 妇人走了过来,她的身材瘦小,只能到瑟提的胸口。 贾若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位妇人很面善。 由于瓦斯塔亚普遍悠长的寿命,让瑟提的母亲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不过她的眼角眉梢却已经带上了皱纹。 瑟提蹲了下来,将视线齐平于他的母亲,语气温柔。 “妈,我好饿啊,做个大杂烩吧,这次我有朋友来,多添些分量。” 妇人越过他儿子低下的肩膀,看见了贾若和妮蔻。 看着这两位正在点头行礼的男女,她嘴角泛起了微笑,这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说他有朋友。 她早就知道瑟提已经是搏击场的老大了:瑟提的名气越来越大,纸可包不住火。 而这个宅子,除了他们娘俩,就没人会来了。 没想到,瑟提这次居然带回了能被称为朋友的人。 “好好好。” 瑟提的母亲应承了下来,走向了厨房。 她从小就禁止瑟提靠近搏击场,但这小子还是偷偷去了。 生气归生气,现在生米早早已成了熟饭,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只能祈祷她的儿子在每个夜晚过去后,都能够平安回来。 瑟提还以为知不知道,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着眼睛和耳朵。 现在瑟提有了朋友,也是个好的转变。 但她不知道,这个朋友,就是在半个月前把瑟提打了个半死的人:那天瑟提第一次伤的那么重,可把她吓坏了,而瑟提还扯着谎话,说是被牛车撞了。 “我母亲已经去准备了,去我房间里等吧。” 瑟提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引路,贾若和妮蔻进入了宅子的侧房----瑟提说正屋是母亲住的。 刚坐下,瑟提就开始找贾若询问起了魔法元素的事情,而贾若,也开始向他讲授起了一些魔法元素的基本技巧。 妮蔻也没闲着,开始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这宅子无论是装潢还是家具,都很普通,瑟提看起来应该很孝顺,也不缺钱,这么做的原因应该是怕他妈妈不安吧。 妮蔻转来转去,来到了厨房门口,她忽然想去给瑟提的母亲帮帮忙。 一进门,她看见瑟提的母亲正在给土豆刨着皮。 “阿姨,我来帮你吧。” “哦···好的。” 妮蔻走到砧板前,开始将瑟提母亲收拾好的蔬菜和鲜肉切块。 “姑娘,你也是瓦斯塔亚吧。” “是啊,叫我妮蔻就好惹。” 瑟提的母亲做完了手里的活计,走到了妮蔻身边,开始把那些材料放入锅中。 “那个···我冒昧的问一下,你和同行的那个青年是情侣么,我看你们好像很亲密。” 妮蔻思索了一下,她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不再逃避问题。 她也很喜欢贾若,要是那个家伙真诚的表白,那,妮蔻就答应他吧。 “嗯···算是吧” 妮蔻支吾着。 “其实,我的丈夫也是个人类,我的部落也因此把我们赶了出来。” 妇人已经添加好调味品,盖上了锅盖。 “看到你们,我就想到了当初的我们······虽然,他后来抛起了我和瑟提,但,我们也曾幸福过。” 沉重的话题突如其来,让妮蔻不知道如何接过它。 她眼神游离,仿佛把自己代入了瑟提母亲的遭遇中。 半晌,妮蔻才小声说:“贾若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抱歉,我的故事让你胡思乱想了。我,祝你们幸福。” 妇人也从回忆中醒来,此时锅中已经飘出了浓郁的香味。 “叫他们来吃饭吧,已经做好了。” 第五十七章 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杂烩菜,由切成大块的土豆,蔬菜,以及鲜肉炖成。 只加入了少许盐和一撮迷迭香,这些常见的食材就融合出了温馨的味道。 本来,妮蔻一直觉得贾若的胃口以及很大了,但这次,她从瑟提的身上看见了真正的狼吞虎咽。 当贾若都放下了碗时,瑟提才吃了个半饱。 “怎么样,我妈妈做的好吃吧。” 他含糊不清的冲贾若说。 “我还小的时候,就被我的父亲抛弃了。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那时候吃上烂土豆和野菜熬的杂烩就已经很不错了。” 咕噜 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所以,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我的母亲过上好日子。而我的父亲,他虽然是一位优秀的角斗士,但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我会找到他的,然后用拳头教会他,男人应该背负的责任。” “瑟提,我们能吃饱穿暖就够了。我不恨他,我们平静的过日子,好吗?” 瘦小,且带有老茧的的手,覆上了瑟提紧握的拳。 瑟提也反手搂住了他的母亲。 “我这辈子,什么事都听您的,但,唯独这一件。” 贾若和妮蔻相觑而坐。 他们没想到,搏击场上的铁血皇帝也有这样柔情的时刻。 他们更没想到,原来瑟提的角斗,不只是为了钱。 到此为止,任务已经彻底了结。 贾若感谢了瑟提妈妈的款待后,带着妮蔻返回了普尔玛。 只是,他坐上开往普雷西典的客船时,也想起了自己妈妈做的饭菜。 ············ “你好,贾若治安官,珀西大师去接待一位客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找我处理。” 贾若推开了珀西大师房间后,发现珀西并不在。 只有一位文职僧侣————他是珀西的秘书之一。 “哦,也没什么,我只是来结算任务的。” “是天启者发布的,关于纳沃利搏击场的任务吧,请稍等。” 那僧侣在书架上翻找了起来,不多时,抽出了一份材料。 “根据莱尔治安官提交的任务报告,平息之殿认定这次任务的酬金,莱尔分得一成,也就是五百金,而剩下的四千五百金就属于你们了。” “好的。” 又是一大笔赏金啊。 就在贾若签完了名字,准备去后勤领钱的时候,这位僧侣却又发话了。 “贾若治安官,在报告中提到了,你似乎在行动过程中还有一笔额外的收入,对么。” 贾若心里一紧,莱尔的任务报告他是看过的,当初没觉得不对,难道说平息之殿对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处罚么? “额,是的,我从搏击场,嗯······赢了两千多金币,怎么了。” “也么什么,只是这类属于额外的收入,不像是任务赏金一样免税。”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两千一百三十金要收税,贾若治安官。” 呼,还好没什么处罚,贾若松了口气。 “交多少?” “根据这个数额,税率在四成半,也就说您要交九百五十八金零五十银。” “什么!” 当贾若从后勤领回这次的赏金时,心疼的不行,这次可缴了将近一千的税啊,自己好不容易弄点外快,一下就少了一半。 “怎么惹,贾若。领了赏金你怎么不高兴呢。” 妮蔻看着贾若愁眉苦脸的,好奇的问。 “我害怕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缴税。” 弄清楚了贾若刚才纳税的来龙去脉,妮蔻的小嘴也抿了起来:九百多金币啊,那能买多少好吃的。 “不说这个了,我们这几次任务的赏金够多了,给你的巫术合剂也兑换出来吧。” 贾若跑回房间,把之前存的赏金也抱了出来,加上这次的四千五百金,和剩下的一千多金外快,再刨去花销的,总共还有七千两百五十金。 把这些金币都装进一个结实的大袋子中,贾若提了提。 沉甸甸的手感让他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七千两百五十枚金币,那可是足足有两百多斤重,换做以前的贾若,拿都拿不动。 本来贾若还担心这个大钱袋太显眼,但由于金子的密度是水的十九倍,所以这个它的体积看上去也只比人头大一圈,倒也没那么夸张。 “珀西大师今天不在,我们明天再去找他吧,妮蔻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使用魔法合剂了。” “好~\(^o^)/~” ———————————————— 普雷西典东城区,一家茶馆里,珀西大师正和一位武僧相对而坐。 这武僧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的精壮肌肉,但他的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红绸,似乎是个失明的人。 此时,跑堂的小二端着装有一壶茶水和几样点心的托盘,小跑了过来。 可能是茶馆里的客人有些多,他招呼的有些分神。 以至于他脚下一滑,那托盘里的东西眼看就要砸在珀西的身上了。 但那位武僧却是一个闪身就从椅子上窜到了小二身边。 伸出一只手托住了托盘,将茶壶和糕点稳稳当当的接下,而另一只手还有扶了小二一把。 “没事吧。” 本来店小二在心中暗叫完蛋的,已经开始盘算起店主会扣多少工钱了。 却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 他惊叹道:“这位师傅真是好身手啊。” 那武僧只是微微一笑。 “没事就好,忙你的去吧,以后小心点。” 打发了小二,武僧坐回了那桌。 周围的客人也被刚才的一幕吸引,扭头看来。 他们看着这位似乎是失明的武僧,依旧能精准的给他对面的人斟上茶。 也都暗暗赞道:这可是位有真功夫的大师呢。 良久,察觉到周围的客人不再注目他们后,武僧才对着珀西开口了。 “我们师兄弟可是好久不见了,珀西。” “可不是吗,当初我离开朔极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 珀西伸手比划着:“那时候的你,还是个毛头的小屁孩,比刚才的小二还毛躁。” “以前的笑话事,你就别提了。”武僧苦笑着。 “那不是笑话你,当初师父只让你做哪些琐事,是有良苦用心的————就是想让你除去一身浮躁。” “都怪我,一心只想展现自己,其实却什么都不懂,才······害了师父。” “但也多亏了你,希拉娜修道院避免了毁灭。” “它已经被毁了一次,而且,也是因为我。” “不,毁掉的只是砖瓦墙垣,你却保住了传承。” 珀西放下了杯子,盯着那红绸带。 “院墙倒了可以再修,庙宇塌了可以重建。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你也为之做出了牺牲,大家会感谢你的,李青。”珀西说。 盲僧 李青 在艾欧尼亚人敬仰的万物之灵中,要数神龙之灵的故事最广为人知。 有的人认为它代表了破坏,其他人则认为它象征了重生。 很少有人曾真正了解,更不用说导引神龙之灵的力量,而能够收放自如的人,只有李青一人。 他最初来到朔极寺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自称被神龙选中,注定要使用神龙之力。 年迈的僧侣们在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身上看到了神龙之火的闪光,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他的莽撞、高傲,还有可能带来的灾难。 虽然如此,他们仍然收他为徒——然而在其他弟子日益精进的同时,长老们却始终让他做着刷盘子、擦地板的活计。 李青开始变得不耐烦。他想要完成自己的宿命,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杂役上。 他偷偷潜入隐秘的书库,在古老的文字中找到了关于召唤精神领域的方法,在一节武术课上耀武扬威。 他毫无顾忌地释放了神龙之怒,一踢之下令自己满腹经纶的导师重伤瘫痪。 悔恨交加的李青因为自大而被逐出寺院,独自踏上赎罪之路。 数年间,李青游历了许多遥远的地方,仁慈地帮助那些身处困境的人。 最后他来到了弗雷尔卓德,在那里他遇到了野人乌迪尔,一个能导引原始灵兽的人。 这位兽灵行者当时正在吃力地控制着体内好几股冲突的力量,于是李青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控制神龙的力量。 对于精神指引的共同需求,让二人结下了情谊。李青随后邀请乌迪尔共同回到自己的故土。 两人得知诺克萨斯帝国侵略并占领了艾欧尼亚,万念俱灰。各个省份的僧侣全都撤回了希拉娜的山顶,保卫神圣的修道院。 李青和乌迪尔发现修道院已被重兵围困。 诺克萨斯士兵已经突入了希拉纳的大殿。乌迪尔毫不犹豫地冲进战场,李青则犹豫了,看着自己昔日的同辈和长老倒在诺克萨斯剑下。 希拉娜和朔极的智慧,还有艾欧尼亚的悠久文化——全都危在旦夕。 他别无选择,唤醒了神龙之灵。 烈焰的风暴将他包裹,火舌舔舐他的皮肤,烧毁了他的双眼。 被赋予狂乱力量的他用疾风骤雨般的拳脚重创了入侵者,桀骜的火龙伴着每一次攻击愈发明亮炽热。 僧侣们胜利了,但李青的孤注一掷却让修道院成为一片废墟,他的视力也永远无法恢复。 最后,在双目失明的黑暗中,他终于理解凡人永远都不可能征服雄伟的神龙之灵,迫使其为自己所用。 身心俱焚的他在眼前绑上了布条,打算一步步摸下山路。 但活下来的长老们留住了他,他们曾经蒙羞的弟子现已放弃了对于力量的全部渴望,他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虽然他们不会忘记他曾经的自大,但僧人们提出了一个赎罪的方法:虽然龙的愤怒危险夺命而且捉摸不定,但是最谦卑、最有资格的凡人灵魂能够抵消它的暴烈本性,并不时对其进行疏导。 心存感激的李青与僧人们共同重建了修道院,后来那位兽灵行者也回到了弗雷尔卓德,李青开始全身心投入对启迪的追寻。 反抗诺克萨斯的战争已结束了多年,李青继续以自己艾欧尼亚僧人的身份冥想着。 他知道自己的家园还将经历更多试炼,而他必须掌控自己,以及自己体内的神龙之灵,从而面对未来的任何变故。 所有因他安静冥想的举动而掉以轻心的敌人,都将品尝他燃烧的拳头和炽烈的回旋踢。 ———————————————— 断金 枝叶肥硕的藤蔓与蜿蜒虬曲的古树紧紧攀附在岩石上,繁密的植被几乎完全遮蔽了林中的小路。 三个男人披荆斩棘,满头大汗,但未知的宝藏一直在撩拨着他们心底的贪念。 过去的六天里,这座丛林一直严严实实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 但现在,他们已经看到了矮树丛背后隐然耸立的神庙。庙宇的正面嵌在突出地表的一块巨石上,基座四周环绕着怒放的红蓝鲜花。 金制的壁龛里端坐着一尊尊祥和的雕像,檐上缠着金色的兰花。 “看到了吗,霍塔?”乌仁说:“我们不是跟你说过吗,神庙是真的。” “只要里头的宝藏是真的。” 霍塔扔下沉重的短柄斧,抽出了新近磨光的长剑。 “你们俩可是把命都赌上了的,记得不?” “别担心,霍塔。” 莫尔塔的咳嗽声像锉刀一样:“这一趟成了,你想把皇宫买下来都行。” “最好不过。把剑都抓稳点儿,谁挡路就宰了谁。”霍塔说。 三个土匪接近了神庙,手中的武器反映着夕阳的余晖。 霍塔发现,整座神庙都没有突起的犄角,每一道边缘并非斜角相接,而是流水似的融汇到一起。 一行人进入神庙,映入眼帘的是两株壮丽的艾欧尼亚鞭柳。蜿蜒的树干合龙成一道拱门,雪白的树皮仿佛是画上去的一般。 “为什么一个守卫都没有?”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这时,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问题也被抛到一边。 石壁上凿出了一间内室,晦暗阴森,有如坟墓一般。穹顶上刻着浅浮雕,每一面墙上都缀满了彩色的碎玻璃,描绘着的生机与光明如同涟漪一样荡开。 象牙板上镌刻着古老的朔极寓言,端放在雕花的铜柱上。 陷进墙壁的龛笼里站着黑玉质地的神像,浑身嵌满宝石。 斑岩和翡翠打造的底座上,立着武皇们带着金边的雕像,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 霍塔狞笑道:“拿上,都拿上。” 乌仁和莫尔塔迅速收起刀剑,激动地打开了背囊。 雕塑、神像、宝石……只要是他们摸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儿地往里头猛装。 两人跑来跑去,拖着宝藏兴奋地大呼小叫。 霍塔在屋子里转圈踱步,心里已经计划好一回到城里就把他们俩办了。 突然,他发现有一尊雕像动了。 乍看之下,霍塔以为那就是一座武僧的彩泥塑像——背对着霍塔盘腿而坐,两手歇在膝盖上。 但他却站了起来,旋即转身。轻柔流畅的动作,仿佛是一条盘起的蛇展开了身子。 他身形精瘦,肌肉贲突,下身是一条松垮的旧长裤,眼睛包着一条红色的绸帕。 “还是有人的嘛。” 霍塔伸展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裹皮。 “好啊,我正想砍人呢。” 武僧头撇向一边,似乎在聆听什么。 “三个。一个肺有病,另一个心脏不好,活不过今年。” 目不见物的武僧转回头。 尽管那块厚布不可能看得穿,但他仍然直直盯着霍塔。 “你的脊椎有伤,冬天就会发作,而且会让你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左边靠。” “你是什么,先知吗?” 霍塔紧张地舔着嘴唇问。 武僧没理会他的问题,说道:“我是李青。” “所以呢?说明什么?”霍塔问。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东西都放回去。然后滚出去,再也别回来。”李青说。 “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这位瞎了眼的朋友。” 霍塔把剑尖杵在石地上刮蹭。 “我们有三个,你连武器都没有。” 乌仁和莫尔塔紧张地大笑起来。 虽然人数占优,但他们还是对武僧的气势有些触动。 霍塔的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另外两人随即散到两旁,抽出弯刀,围住了武僧。 “这是一处圣地。不容玷污。” 李青悲伤地叹了口气。 霍塔朝同伙点了一下头。 “把这个瞎子超度了吧。” 乌仁往前跨出一步,还没落脚,李青就动了。 就像是一座死寂的泥塑,一瞬间就变成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的臂膀像鞭子一样抽出,坚硬的掌缘劈在乌仁的脖子上。一声骨头的脆响,乌仁倒在地上,脑袋拧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 紧接着,莫尔塔挥剑便砍,李青看准机会荡到一边。 莫尔塔力气很大,反手又是一剑,从李青头顶擦过。 李青顺势躺平在地,身子一滚,两腿一分,镰刀一样扫中了莫尔塔的腿。 莫尔塔摔倒在地,武器在石板地上飞出去老远。 李青翻身站起,抬脚砸断了莫尔塔的胸骨。 肋骨的断片刺进他脆弱的心脏,莫尔塔发出了窒息似的痛叫。 他的背囊掉在地上,宝石四下乱滚。他的眼珠在剧痛中暴突出来,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挣扎着呼出最后一口气。 “你在和尚里头算是快的了。” 霍塔在空中飞快地甩出一阵剑花。 “但我也不是空有一把剑的蠢货。” “你觉得自己很快吗?”李青问。 “我受过最好的训练,可不像那两个白痴。”霍塔朝着地上的尸体点点头。 李青没有说话,两人开始绕圈。 霍塔观察着武僧,他也在追踪霍塔的行动。 武僧的脚步轻捷而准确,但霍塔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似乎每过一秒,他的弱点就会多暴露一分给对方。 终于,他大吼一声,整个儿扑向武僧,使出一连串的劈砍突刺。 李青滑到一边,轻巧地躲闪,仿佛是一片风中的嫩叶,避开了霍塔毫无保留的攻击。 他不停地挥剑,每一下都逼得李青后退一点。 但武僧甚至连汗都没出一滴。 他不为所动的表情、蒙着布的眼睛,还有漫不经心的轻蔑,都深深地激怒了霍塔。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 训练时的点滴记忆,此刻胸中勃发的怒火,还有每一分可以唤起的力量,全都汇聚到一起,一剑劈下。 刀锋切开了武僧身边的空气,一次也没有命中。 李青转身闪开,弯下膝盖,绷紧了身体。 “你挺快,技巧也不差。”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搏动。 “但是愤怒蒙蔽了你的理智,它已经将你消耗殆尽,拖向了死亡。” 能量的细流开始围绕着李青汇聚,霍塔感觉石室里变得越来越热。 一股暴涨的漩涡裹住了武僧,霍塔恐惧地后退,剑从手里滑落。 李青全身颤抖,似乎在奋力地控制某种他无法容纳的力量。石室中风声渐起,很快转成轰鸣。 “对不起。我放回去。我全都放回去!”霍塔说。 李青大步跃起,能量的风暴将他猛推向前。 他一脚踢中霍塔胸口,把他撞飞出去,甩到墙上,砸出了裂痕。 霍塔软绵绵地掉在地上,脊椎的每一块骨节都像瓷器一样粉碎了。 “你本来有机会不用受罪的,但你没有珍惜。现在你就要付出代价。”李青说。 死亡临近,霍塔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灰白,但他仍然看到了李青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他背对着霍塔,姿态放松,致命的能量漩涡随之逐渐平息。 李青垂下头,重新进入了冥想。 “启迪就是懂得无知的价值。”----盲僧李青 第五十八章 魔法物品 次日,贾若和妮蔻早早的来到了平息之殿。 一路上贾若可谓是心惊胆战:身上带着七千多金币,他感觉身边每一个走过去的人都随时会变成扑上来的歹徒。 “贾若,你怎么了。” 珀西看着推门进来的贾若,觉得他显得紧张兮兮的。 “珀西大师,他呀,生怕有人出来抢他的钱。”妮蔻说。 “哦哈哈,你可是治安官啊,天底下哪儿有官怕贼的道理。” “我这不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么。” 贾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了,珀西大师,我们这次来,是要兑换妮蔻的那瓶巫术合剂。” “你们就攒够了?即便对治安官有优惠,你们也有半价的特权,但没有五千金也是买不下来的。” 贾若拎起了那个沉重的钱袋子。 “喏,我们已经有七千金了,其实昨天就想找您的,可是您不在。” 珀西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下贾若接的这几个任务,好像每次的赏金都挺多的。 即便贾若拥有无极的传承,又学会了元素魔法,但对于其他拥有超凡力量的资深治安官来说,这样的收入也是有些夸张。 “好吧,那我就带你们去看看。” 珀西站了起来。 “跟我来。” 珀西叫上了他的侍僧,带着贾若和妮蔻走出了房间。 “珀西大师,我们这是去哪儿?” “魔法物品毕竟稀有而强力,议会把它们统一保管在一个仓库里。而那仓库,就建在我们平息之殿里。” “还有这事,我来平息之殿这么久了,怎么不知道呢。” 珀西笑了起来:“要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能被发现,别人不也可以么?” “也是哦,珀西大师,那我们还能买些其他的魔法物品么。” “当然,只是我觉得你剩下的那点钱,可能不太够。”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大殿中心的一个房间,珀西就推门而入。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蒲团,和一位坐在蒲团上,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白发老者。 “藏长老,是我,珀西。” 珀西轻轻唤着老者。 “珀西···你来了。” 半晌,那位被称为藏长老的老者,才抬起了头。 不光头发,他的胡须与眉毛都已经白透了。 “是的,麻烦您了。” 老者闻言,颤巍巍的站起身,从袖筒里抽出一枚钥匙,插到了墙上的一个孔洞中。 而珀西,也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枚钥匙,插进了另一个孔洞。 看来,这里有什么机关,需要一同使用他们二人各自持有的钥匙,才能打开。 果然,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两个孔洞间的墙壁缓缓分开,出现了一道暗门。 穿过了暗门,是倾斜向下的通道。 贾若走在其中,发现虽然没有灯火,但四壁却散发出淡淡的荧光,想必是由什么特殊材质做成的,或者是被施加了什么魔法。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摆满架子的房间,但架子上大多是一些兵器和甲胄。 尽管它们看起来就制作精美,但贾若并没有从中感受到魔法元素的波动,应该只是些凡物。 珀西知道贾若的疑问,解释道:“这里只是第一层,摆放的这些虽然是许多铸造师的得意之作,但却没有附加魔法。你对这些应该没什么兴趣吧。” 他见过贾若的幽梦,那品质超出了这些兵器太多。 脚步不停,他们接着向前走,又是一个斜向下的通道。 在二层的这个房间内,是一座座小石台,而每个石台上的物品都各不相同,从首饰到兵器,再到护甲与法杖,可谓应有尽有。 贾若喉结滚动,他已经感受到了每一件器物之中,都蕴含着强大的魔力。 此时珀西已经走到了其中的一座石台旁,上面正摆放着三个盒子。 这盒子贾若见过,当初他的那瓶巫术合剂就是装在这样的木盒中。 珀西拿起其中的一个,递给了妮蔻。 “上次苍蓝雕纹魔像的洞悉之冠,被议会解析后做出了十二份巫术合剂。这里本来储备了六瓶,然后被你分走一瓶,其他治安官也买走了两瓶,就只剩下了这三瓶。” 可贾若却已经没了心思听这个,他正在一件一件的打量着这些魔法物品:火属性的钢刀,水属性的皮甲,暗属性的头盔······诸如此类。 而在石台上,还标注了它们的功效以及价格。 例如那柄火属性的钢刀,附加了名为火焰炽浪的魔法,可以在劈砍中释放,以打击对手。 而售价,则高达八千六百金。 贾若有些咋舌,尽管他也知道魔法物品的珍贵,但这价格也足够令他吃惊。 更别提珀西刚才说,这些魔法物品对治安官出售是有优惠的----言外之意就是,放到市面上,还会有更多溢价。 刨去巫术合剂的五千金,自己剩下的两千两百五十金的确不够看。 “别看了,贾若,这里的东西,你一件也买不起了。” 珀西已经让他的侍僧给妮蔻签好了换取巫术合剂的手续。 “再让我看看嘛,珀西大师,就当我开开眼界。” 珀西摇了摇头,倒也没继续催他。 就在贾若在这些石台中转来转去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了两件他认识的东西:幽魂斗篷和生命药水。 幽魂斗篷,由一种对魔法有隔绝性的进口布料制成,附加了生命法师与灵魂法师的祝福魔法,能有效防护魔法伤害,并能给予穿戴者超凡的生命恢复。售价两万四千金。 生命药水,以饱含生命元素的稀有材料(配方保密,或者说作者也编不出)制做,再辅以生命法师充分激发而成,饮用者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的生命力。售价三千金/每瓶. 幽魂斗篷就不说了,即便贾若垂涎其功效,钱也不够。 倒是这生命药水,看功效应该是可以在危急关头续上一命,而且,这也是二层最便宜的魔法物品了,也许自己能争取争取。 贾若的眼珠子转了转。 “珀西大师。” “怎么了?要是看完了,咱们就回去吧。” “不是,求您件事儿。” “什么事。” “您能······借我点钱么,我看见了一个和我属性很合适的护手,还差个几万。” “你做梦呢,混小子,这事情可别开玩笑。” “好吧好吧,那您少借点,让我买瓶生命药水。” “······” 见到珀西不说话,贾若就觉得有戏:“珀西大师,你看,要是有了这生命药水,以后给咱们平息之殿出任务的时候,我不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了么,这一切,都是为了多为普雷西典做贡献啊。”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去找我的侍僧签手续吧。” 珀西无奈的答应了下来,这小子虽说是易的徒弟,可怎么一点也没有易的风范呢? “好嘞。” 贾若可不管,迅速的签完了字。 果然,鲁迅的那句话说的好:若是要开一扇窗,人家是不许的,但你若是说要拆房顶,人家就愿意让你开窗了。 至于欠珀西的七百五十金,说不定他贵人多忘事,拖一拖就忘了呢? 第五十九章 老兵不死 回到家,妮蔻就上了二楼,去冥想室服用巫术合剂了。 而贾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在买下巫术合剂与生命药水以后,可算是一夜回到了从前,他现在兜里只剩下了一把零碎的银币和铜子儿。 但现在离月底还有着好几天,这些银币可得好好计算着花,不然,就真的要去吃土了。 叹了口气,贾若出了家门,走向普雷西典城南的集市,这两天只能吃的简单些了。 在集市逛了一圈,贾若买了些鲜肉和土豆蔬菜。 这几天就吃杂烩菜吧,上次在瑟提家里吃的时候,感觉也不错。 抱着这袋子食材,贾若就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就在这时,他却在集市上看见了一个熟人----莱尔。 普雷西典的城区划分是有讲究的: 西城区,是修道院与寺庙的集中区,也是平息之殿的所在地。 东城区,那里的建筑多为别墅,居住的也大多是有钱人,譬如乐斯塔拉夫人。 北城区则有着众多的魔法庭院,那是许多门派在普雷西典的代表,也是他们吸纳人才的地方 而剩下的南城区就普通了很多,只是一般居民的生活区。 所以,莱尔来这里干嘛呢? 贾若也想知道,于是就悄悄的跟在了他后面。 只见莱尔熟络的与几位菜铺的老板交谈着,然后就接过了一个大背篓,各色食材把这个大背篓填的满满的。 这么多吃的,难道莱尔家来客人了?贾若继续尾随着莱尔。 在南城区兜兜转转,莱尔停在了一座房子前,这是典型的艾欧尼亚木屋,估计也是织木匠的成果。 只不过,这座木屋显得有些老旧,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了吧,贾若暗中观察着。 莱尔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向了贾若躲藏的街角。 “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不愧是莱尔老哥呢,这都被你发现了。” 贾若挠挠头,站了出来。 “贾若?你跟着我干嘛。” “嘿嘿,开个玩笑嘛,刚才在集市上,我碰巧看见了你。对了,莱尔老哥你带着这么多食材来这里做什么?” 见到是贾若,莱尔放下了戒备。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 木屋的门没锁,莱尔直接推门进去了。 这房子比贾若住的稍微大了点,但此时的客厅里却坐着好多人 他们的年纪大约都在四五十岁,正三五个扎堆在一起,不是聊天,就是用纸牌消遣。 看见进门的是莱尔,他们只是微微抬头:“小莱尔,你来了。” 莱尔一一与他们打着招呼,贾若却是发现了些异样: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疾。 “这年轻人是谁啊?” 他们发现了莱尔身后的贾若。 “哦,这是我平息之殿的同僚。”莱尔解释道 “诸位下午好,我叫贾若。”贾若礼貌的跟了句。 接着,莱尔就径直走向了后面,像是厨房的房间。 贾若连忙跟了上去。 噗 莱尔将那个背篓放在了地上,开始收拾起了食材。 贾若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但还是小声问道:“莱尔老哥,他们都是谁啊。” “他们,都曾是抗击诺克萨斯的战士,我和他们在一个部队里,他们当初很关照我。” 莱尔顿了顿。 “我很幸运,还能继续保护艾欧尼亚。而他们,是那些既没有战死沙场,却也没有完整回来的。” 贾若点点头,原来都是参加过与诺克萨斯战争的老兵。 莱尔继续说:“大战结束后,他们被安顿在了这里,我也就在平息之殿找了这份差事,能经常来看看他们。最近跟你一起接任务,赚了挺多,我合计着给他们换个房子----这里太挤了。” 听到这里,贾若撸起了袖子:“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也帮帮忙吧,聊表我对这些老兵的敬意。” 贾若觉得艾欧尼亚像极了他地球上的祖国:一样悠久厚重的历史,一样源远流长的文化,也一样经历过艰苦而惨烈的抗争史诗。 他尊敬那些在抗争史诗中做出奉献的人。 ······ 有了贾若的帮助,这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在和一众老兵挤上了不大的餐桌时,这些老兵也开始拉着他问东问西,询问着平息之殿的一些事情,并感慨着艾欧尼亚的岁月更迭,前路坎坷。 就在贾若好不容易回答完了他们的问题,端起了碗筷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贾若放下了碗筷,向着莱尔告罪一声,就拎起了他的袋子,冲了出去。 “怎么了,贾若?” 莱尔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也追了出去。 但贾若已经跑远,只留下了一句:“妮蔻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做饭呢!” 莱尔一脸黑线。 第六十章 少女与鹿 贾若扭了扭脖子,继续穿行在一片森林中。 这次的任务并不算难,只是抓捕一个普尔玛的走私犯头子。 他的走私团伙从普尔玛这个港口城市,悄悄的运进违禁物品,提供给纳沃利的一些小帮派,用诸于一些暴力事件。而且,他们也会用贸易的名义替这些小帮派洗黑钱。 前不久,当地的武僧组织了一次围剿,这个团伙大部分的成员都落网了,但他们的头子却狡猾的逃掉了。 这一次,贾若就是奉命前来抓捕这只漏网之鱼的。 他去找了一趟瑟提,借助他的势力,打听到了任务目标藏身的地方----也就是这片离普尔玛不远的森林。 这个走私犯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藏匿在这么一大片森林里,想要找到他也是件难事。 可惜啊,这次妮蔻没有来,森林可是她的主场。而且再不济,她也能找森林里的动物们沟通,进一步寻找线索。 原因还要回溯到上个月底,妮蔻吸收巫术合剂后,她对于魔法的掌控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可在那位老织木匠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是拉着妮蔻去了北城区的一个什么花园。 据说那个地方属于一种名为[疗魂师]的特殊魔法师,老织木匠似乎认识其中的一些人,把妮蔻推荐去那里进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来贾若还有些担心,但珀西很爽快的批准了这事,还免去了妮蔻这个月需要做的保底任务。 看来,总归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次的任务就只有莱尔陪着他了。 又由于这片森林面积很大,他们决定分头行动,提高效率。 贾若仔细的寻找着地面上可能留下的痕迹,与莱尔一起出了这么多次任务,他也耳濡目染的学会了些技巧。 然而,过了许久,贾若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唉,妮蔻在就好了。 就在他感慨之际,眼前的景色却是豁然开朗。 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株枝繁叶茂的的樱花树,贾若估算了一下,起码要有十人才能合抱住它粗壮的树干。 奇异之处还不止于此,现在是临近夏天的六月初,早已过了樱花的花期,但这株樱花树,却依然落英缤纷,树下几近铺满了粉白的花瓣。 就在这层花瓣上,还坐着一位少女,正捧着一本书。 而她的身边,有一头高大的鹿。 它形似麋鹿,只是角的枝杈更为尖细,正雄赳赳气昂昂的支着脑袋,就像是持着武器的骑士。 飘落的樱花,看书的少女,护卫的雄鹿,再配上从树冠缝隙中洒落的温暖阳光。 贾若以为自己误入了格林童话的世界。 可能是这画面太过美丽祥和,也可能是对方的功夫太过精湛,又或者两者兼具。 当一柄利刃顶在了贾若的后腰时,他才如梦初醒。 他只好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身后的人好像不为所动,顶在后腰的利刃推了推,示意贾若往前走去。 好吧,贾若承认自己大意了。 于是,在身后的胁迫下,他走到了那位少女的跟前。 那少女抬起了头,贾若看清了她的长相,是他印象中典型的亚洲美女。 但她身上穿的并不是漂亮的长裙,也不是艾欧尼亚的丝绸襦裳,而是贴合身体的利落劲装,只在手腕才有像是装饰物的绸带。 “那个,我没有恶意,只是碰巧路过的,能放了我么?”贾若觉得眼前的少女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开口解释着。 “但一般人可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密林深处,你看起来可不像个樵夫。” 少女看着贾若的眼睛,说。 和她的打扮一样,她的声音也透着英武。 “我确实不是一般人,我是治安官,听过平息之殿么。” “你有什么证据?” 这次是身后传来的声音,一个青年女性的声音。 “我还在考察期,他们还没给我腰牌。” “那就是没有咯。” 腰间的利刃又顶了顶,贾若皮肤上的刺痛感更强烈了。 “我的同伴有,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先把你捆起来,等你的同伴到了再说。我警告你,如果你是在耍什么花样,那可打错算盘了,把手放下来。” 腰间的利刃松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的捆住。 “喂,没必要捆这么严实吧。” 贾若回头,表示抗议,却没有见到人影。 “你在找什么。” 寻声低头,贾若才看见了将他制服的人。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对方的身高只到他的腰部,有着尖尖的耳朵,雪白的皮毛,再配上身后那条又大又蓬松的尾巴。 说明这是一位形似松鼠的瓦斯塔亚。 emmm,或者约德尔人。 还挺可爱的,贾若有点想笑。 “臭小子,你是看不起我么。” 对方似乎看出了贾若的想法,又从背后抽出了那柄和她身高一样长的剑。 看来刚才顶在贾若后腰的东西,就是这它。 “好了,舞剑仙,别闹了。” 少女出言制止。 这位舞剑仙似乎很听她的话,听到后悻悻地收起了剑,三两下窜回了树林间。 好像是继续去放哨了。 贾若被捆了个结实,干脆就一个屁墩儿,也坐在了地上。 少女,也重新看起了书。 既然如此······贾若眼珠转了转,准备悄悄做点小动作,操纵风元素割开绳索。 可就在此时,那个少女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而她在这一瞬间所流露出的气势,贾若就知道,她绝对拥有不俗的实力,最起码也能稳压自己。 难怪那位仙灵剑舞者放心的离开,甚至都没有拿走自己背上的幽梦。 原来,这位少女才是真正的大佬,而不是被被保护的那个。 好吧,贾若这下彻底老实了。 但他的眼睛和嘴巴倒是没闲着,他瞄了瞄少女手中的书:“《艾欧尼亚奇物志》?” “嗯。” “看这个干什么。” “喏,它前几天闯进了我们的营地,现在,我要把它带回家。” 贾若望向了那只鹿,他发现它的体内蕴藏着大量的魔能。看来,它是一只魔法生物。 既然会做出种事,那贾若就肯定了:她不是坏人。 “那你们干嘛要抓我啊。”他继续问道。 “曾经有人袭击过我们,就在类似现在的时候。抱歉,我们必须提防。” “你们······是干嘛的。” “我叫艾瑞莉娅。” 少女将额前的黑发撩到了耳后。 第六十一章 春之使 确实,当没有标志性的悬浮刀刃环绕时,贾若根本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位少女的身份。 刀锋舞者艾瑞莉娅。 少女没有去纠结贾若脸上呈现的惊讶,她见过太多这样的表情了。 艾欧尼亚与诺克萨斯战争的转折点,是在普雷西典掀起的反攻,人们称其为挺立之战。 而在挺立之战中,年仅十四岁的艾瑞莉娅击败了那时诺克萨斯军队领导者,并斩下了他的一腿一臂。 虽然那位名为斯维因的大将军依然逃回了诺克萨斯,但那一战过后,整个艾欧尼亚都知道了艾瑞莉娅这个名字。 “你就是艾瑞莉娅?” 贾若翻了个身,像某种昆虫的幼年体一样,蠕动到了艾瑞莉娅跟前。 艾瑞莉娅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艾欧尼亚奇物志》放入了身后的背囊。 然后她单手一提,就把贾若放到了鹿背上。 “它叫春之使,是一种能操纵生命元素的魔法生物,许多农民都崇拜它,因为它的出是生机盎然与丰收的预兆。” 艾瑞莉娅摸了摸春之使的头。 “但因为这些年的惊扰,还有一些利欲熏心之人的人捕捉,它们越来越罕见了。” 艾瑞莉娅边说边,迈开了脚步。 春之使黝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很灵性的跟在了艾瑞莉娅的身后。 “所以呢。” 贾若趴在春之使的背上扭动着,这样的姿势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所以我更要把它送回安全的地方,譬如森林深处。” “好吧,那刚才的那位是谁?” 贾若像是好奇宝宝问个不停,艾瑞莉娅倒也没有显得不耐烦。 “你说舞剑仙啊,她是最近追随我的,却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名字。营地里的人看她的剑法飘逸,就称呼她为仙灵剑舞者,但她自己好像更喜欢自称为舞剑仙。” “那你比她厉害多少?” “我们没有比试过。”艾瑞莉娅扭头看了眼贾若:“你为什么会问这样幼稚的问题,武力不能代表什么。” “嘿嘿,她刚才能轻而易举的制住我,所以我想,你的身边应该有很多的高手吧。” “其实她这样的并不多,追随我的大多都是些普通人,以前从没受过训练,只有一腔热血······” 就这样,他们边聊着,边深入了森林。 就在贾若被喜欢蹦蹦跳跳的春之使颠的快要吐出来的时候,仙灵剑舞者却拖着两个人从一旁钻了出来。 她将这两人抛在了艾瑞莉娅面前:“我看他们两个在林子里追逐,就都给打晕了。” 艾瑞莉娅伸手扶住了额头:“舞剑仙,你现在虽然是我的警卫,但也太紧张了,没必要直接动手。” 而贾若也惊呼出声:“莱尔老哥!” 他认清了这两个人其中之一的,就是他的搭档莱尔。 “右边那个就是我的同伴,你看看他的腰间,有平息之殿的腰牌。”贾若尽力扬起了头,冲着舞剑仙说道。 舞剑仙闻言,在莱尔身上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了那块一面雕着衔尾双龙,另一面则是平息二字的腰牌。 艾瑞莉娅从舞剑仙手中将它接了过来,打量一番:“好吧,我相信你了,另一个应该就是你们要抓的人吧。” 她将贾若放了下来,解开了绳索。 “那他俩就交给你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艾瑞莉娅说完,脚步不停,领着春之使和舞剑仙继续向前。 贾若活动活动手腕,他很想跟上艾瑞莉娅,再多了解些关于她的事情。 但莱尔和这次的任务目标此时却昏迷在地,他又不能弃之而去。 “那,我们会再见么!” 贾若望着艾瑞莉娅远去的背影,喊到。 “或许吧,我们都为艾欧尼亚而战斗。” 艾瑞莉娅头也不回。 ······ 等贾若带着莱尔和那个走私犯,乘上了开往普雷西典的船,莱尔才悠然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不是在追犯人么。” 莱尔捂着后脑勺,充满疑问的看向贾若。 “刚才在森林里,我遇上了艾瑞莉娅,她的护卫看见你们两个有些可疑,就打晕了你们。” “什么!艾瑞莉娅?” 莱尔也很诧异,他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们,解释清楚以后,艾瑞莉娅就把你们交给了我。好了,你继续休息吧,这个犯人就由我看着。” 贾若扶着莱尔躺下。 他不想告诉莱尔,自己也是一样被艾瑞莉娅的护卫一招制服了。 刀锋舞者 赞·艾瑞莉娅 赞家的艾瑞莉娅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被人体动态中的优雅与美感深深地吸引了。 在奶奶的悉心指导下,她开始修***的传统绸舞。 虽然她不太确定艾欧尼亚的万灵与之有何神秘的联系,但她对舞蹈的热爱却毋庸置疑。 为了舞艺的精进,她离开家前去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向艾欧尼亚最负盛名的舞者们学习。 艾欧尼亚人天性和平,希冀与人和谐相处,但是有人在海岸边看到了侵略者的身影。 普雷西典因而陷入了恐慌。艾瑞莉娅回到自家村庄,却发现家乡已经沦陷。 从诺克萨斯远渡重洋而来的士兵,头戴钢盔,手执长矛,用矛柄推搡着手无寸铁的平民走过街道。 诺克萨斯的海军上将杜廓尔还征用了赞家的宅院作为舰队军官们的驻地。 艾瑞莉娅的兄弟们,还有父亲里托都曾经反抗过。 而如今,全家人都躺在了花园里无名的坟茔中。 悲痛无比的艾瑞莉娅看到杜廓尔的手下正在搬运她家中的器物,其中有一个硕大的金属徽记,正是赞家的家徽。 艾瑞莉娅疾奔过去,想从诺克萨斯人手中抢回来。 杜廓尔却把她拖倒在地,让士兵们用一把铁锤砸碎了家徽,然后命令他们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挖一个新坟。 他们围上来时,艾瑞莉娅扭过头,看着地上碎裂的赞家徽记。 在她灵魂深处,一股奇怪的韵律开始搏动。 金属的碎片开始震颤翻飞,似乎有意识般动了起来。 艾瑞莉娅再一次感受到了古老舞仪中那充满祥和的愉悦…… 她伸臂一挥,碎片如刀刃般呼啸而起,干脆地切过两名诺克萨斯士兵的身体。杜廓尔和他的军官纷纷惊退,艾瑞莉娅趁势拢起徽记的碎片,逃出了村子。 在寂静的森林中,艾瑞莉娅一边痛悼着家人,一边回想起奶奶的教导。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学到的可不仅仅是舞蹈,而是某种更伟大的事物充满力量的显现。 诺克萨斯的占领行为动摇了初生之土脆弱的和平。 据说就连教派领袖卡尔玛都被迫动用魔法回击了侵略者,不过现在她的追随者们全部退回了长存之殿,并决定不再宽宥任何暴力。 在纳沃利,各种意见开始趋向一致,一股反抗的力量业已形成,发誓拼死也要让艾欧尼亚重获自由。 艾瑞莉娅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林间的营地,她会为大家跳起自己最爱的舞蹈,为的是留住几分故乡日渐消散的礼俗。 当她回到普雷西典的时候,艾瑞莉娅刚满十四岁。反抗军并入了当地的民兵团体,誓死守护寺庙和神圣的园地。 但诺克萨斯人非常清楚这个地方的价值。 狡猾的将军杰里柯·斯维因早就拿下了普雷西典,并俘获了守军作为人质,打算引诱前来支援的部队深入陷阱。 这就是艾瑞莉娅挺身而出直面命运的一刻。 她不再约束自己,古老刃舞的力量喷涌而出,翩然而澎湃,眨眼间便击倒了斯维因的十几个人,引起一阵慌乱。 俘虏们与她并肩作战,直到将军本人也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艾瑞莉娅将他的断臂举过头顶,这一幕就是战争的转折点。 这场胜利,也被称为纳沃利的挺立,让所有艾欧尼亚人都知道了艾瑞莉娅的名字。 他们把她看作是抵抗力量的领袖。 她勉为其难,带领着日益壮大的反抗军浴血奋战了近三年时间,直到她终于在答禄湾把战败的杜廓尔逼到了绝境,亲手完成了她渴望已久的复仇。 虽然这场战争已经结束多年,艾欧尼亚却已经不复往日。初生之土四分五裂,互相敌对,战争的惨烈程度不下于诺克萨斯入侵时期。 许多人仍然指望艾瑞莉娅可以解决这种局面。也许他们对这份力量求之不得,但艾瑞莉娅依旧惴惴不安。 在她心底,仍然渴望单纯的起舞。 我的起舞曾经只为自己。现在,我将这翩然献给初生之土-----刀锋舞者赞·艾瑞莉娅 污名 作者:n “我相信过你,刀锋舞者!”男人嘴角泛着血沫,哽咽着说。“你给我们指明了道路……” 艾瑞莉娅稳稳地保持着架势,低头看着这个兄弟会的信徒。他跪在泥泞中,身体被她的利刃洞穿了许多次。 “我们可以更强大……只要联合起来……” “万灵不为此道。”她说。“你那样想,可就错了。” 他来到这个村子,耐心地等待着动手的机会。但他手脚笨拙,左支右绌。艾瑞莉娅可以轻易地在他身边起舞。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取她的性命,但糟糕的是,他不是头一个这么打算的。艾瑞莉娅的刀刃此时正悬浮于她的双肩,随着她不断优雅地画圆的双手飘动。只要一个手势,一切就结束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眼睛里腾腾燃烧着愤恨:“如果你不愿带领纳沃利,那就让兄弟会来。” 他虚弱地抬起匕首指着她。这个人不可能活命了。 “我相信过你。”他又说了一遍。“我们都相信过。” 她叹了口气。“我从未要求你们这样。抱歉。” 艾瑞莉娅的双臂如波浪般柔软地舞动起来。她转向一侧,刀刃齐出,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轻盈干脆地切过了他的身体,仿佛是为了自我防卫一样,结束了他的痛苦。 一个简单的转身,极尽优雅的一步,所有的刀刃便回到了她身边。刀刃沾着血迹,男人的尸身向前无力地扑倒。 “愿万灵予你安息。”艾瑞莉娅说。 她回到营地,心头沉甸甸的。等她终于走进了自己的帐篷,才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坐在了芦苇垫上。 她闭上了眼睛。 “父亲。”她低声说。“我再次让家族的荣誉沾了血。原谅我吧。” 艾瑞莉娅将刀刃在面前一字排开。就像艾欧尼亚一样,这些刀刃曾经也属于一件更伟大的事物,如今却落得个惨烈的下场。她把水倒进一个木碗,再浸入一块破布。清洗刀刃的过程已经成为了一个仪式。每次战斗之后,她都觉得必不可少。 随着她的动作,水慢慢地变红了。但除了鲜血,金属刀刃上还沾着颜色更暗,更久以前的污渍,似乎永远也没办法去除。 这是她同胞的血,是纳沃利自己的血。 神思恍惚间,她把刀刃聚在一起,慢慢地拼成了自己家徽的形状。面前是支离破碎的三个图案,分别代表着赞家、她的故乡,还有初生之土的其他地方,和谐地相接在一起。她的祖先曾经遵循着卡尔玛的教诲生活:无论任何情况,都不伤害任何人。 而如今,他们留下的印鉴和徽记已经变成了武器,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兄弟们正在看着自己。即便他们已经与艾欧尼亚的万灵一道长眠,她仍然害怕自己会让他们失望和怨恨。她还想起了亲爱的奶奶,看着每一个人的死状,心如刀割地啜泣着的模样。 无数次,一想到这个画面,艾瑞莉娅的眼泪便再忍不住了。 刀刃再也不干净了。她心里清楚,但她不会放弃讨回公道。 在去墓地的路上,她遇到了许多自己的追随者。虽然他们都视她为首领,而且人数比以前更多,但她却认不出几个熟面孔。每个冬天过去,陌生的脸孔就多了一些,旧有的反抗军成员已经全都被狂热的新战士们取代了。他们从遥远的省份和村镇赶来,而她甚至都没听说过那些地方。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经常停下来回应他们的敬礼和鞠躬,但却拒绝任何人帮她搬运裹在布里的刺客尸体。 在一棵繁花压低了枝头的大树下,艾瑞莉娅找到了一处空地。她把他小心地放在地上,转过身,与一群鳏夫、寡妇和孤儿寡女们一起哀悼。 “我知道这不容易。”她说着,一手放在一个男人肩头以示安慰。他正跪在一双新坟前。“但每个生命,每次死亡,都属于——” 他拍掉了她的手,盯着她,直到她退开。 “迫不得已,”她喃喃地说着,一边准备开始挖掘。然而她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都是迫不得已的。兄弟会将会靠铁腕统治这块土地,比诺克萨斯好不到哪去……” 她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老妇人,坐在大树树根下一只简陋的木头凳子上,哼着一支轻柔的挽歌。她脸上泪痕斑驳,衣着朴素,一只手放在身旁的墓碑上。坟前摆放着给死者的供品。 妇人停止了哼唱,让艾瑞莉娅有些惊讶。 “赞家的女儿啊,又带人来了,是吗?”她喊叫道。“这儿已经没多少地方了。但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还是谢谢你。他理应过得更好的。”艾瑞莉娅犹豫地走近一步。“你在唱那些老歌。” “能让我不会胡思乱想。”老妇人压了压坟上的浮土。“这是我的侄儿。” “我……我很抱歉。” “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另外,一切都是万灵的安排,你知道吗?” 她的善意让艾瑞莉娅完全放松下来。“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承认。 老妇人带着期望坐直了身子。艾瑞莉娅终于说出来困扰她许久的疑虑。 “时候……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亲手扼杀了和平。” “扼杀了和平?” “诺克萨斯入侵的时候,也许我们的反击就毁掉了什么东西,我们再也找不回来了。” 妇人站起来,想掰开一个大个儿的坚果,但却没有成功。“孩子,我很清楚地记得和平的岁月。”她伸出一根指节粗大的干瘦手指,指着艾瑞莉娅。“那可是好日子!没人比我更想念那段和平的时光。” 她从皮带上掏出一把小刀,开始撬坚果。 “但世道变了。今时今日已经不复以往。没必要再抱着不放了。” 终于,果壳被撬开了。她把碎裂的果仁放在坟前的小碗里。 “看到了吗?从前我只用手就能掰开,现在得用刀了。年轻时的我肯定会很不高兴,因为会弄碎果仁。但那有什么关系,年轻的我又不用活在此时此地。”老妇人和蔼地点点头,继续唱起了歌。 这么久以来,艾瑞莉娅头一次露出了笑容。在她的背囊里,裹在布中的,是破碎的家徽所变成的锐利武器。她知道这些刀刃永远不会干净无瑕,回归一体。 但它们一直蓄势待发,这便已经足够。 第六十二章 【启迪】带来的第二个技能 距离上一次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两周,由于任务难度不高,只有三百金的赏金。 但是,这些都被珀西扣下了:算一算,贾若还有四百七十五金要还。 还好那十二金的保底还在,让贾若不用担心这个月的饭辙。 由于妮蔻不在,贾若也就不想再额外接取其他的任务了。 再加上卡尔玛又开始了前往艾欧尼亚各地的云游,他这两周都是窝在自己的冥想室里度过的。 “唉” ′o`*) 贾若退出冥想状态,叹了口气。 连续这么久的枯燥修炼,让他感到非常无趣。 而且,无论是无极之道的修行,还是魔法的练习,都已经度过了初学时的快速上升期。 现在无论贾若多么认真,多么努力,感觉自己的提升也十分缓慢。 “要是有什么系统之类的就好了。” 贾若趴在了冥想室的垫子上,打起了滚。 忽然,他脑海中一直沉寂着的【启迪:时间无穷者】再次闪烁了起来。 又是那种冲入四肢百骸的能量浪潮,从【启迪:时间无穷者】内席卷而出。 就像突然泡入温泉中似的,贾若舒服的哼出了声。 和上次一样,当这股能量浪潮销声匿迹以后,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告诉贾若,他又新添了一个技能:洞察之眼。 或许是随着贾若的成长让【启迪:时间无穷者】能释放出更多的力量,又或许是它足够灵性,听到了贾若抱怨。 总之,这一次,世界符文给予了贾若一个他想要的侦察技能。 随着淡蓝色的光芒消散,【启迪:时间无穷者】再次归于沉寂,贾若尝试了所有方法也不能让它有任何回应。 算了,贾若放弃了沟通世界符文的想法,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研究起了他的新技能:洞察之眼。 这个技能应该是被动技能。无需刻意做什么,贾若只是扫了眼自己的胳膊,脑海中就浮现了一组数据。 生命强度:126 魔能强度:79 法术强度:54 灵魂强度:46 很明显,生命强度指的是贾若的身体素质。 而魔能强度与法术强度,分别对应着体内蕴含的魔法能量,与对体外魔法能量的操控能力。 这些贾若能理解,但这个灵魂强度······他到现在还没接触到灵魂这一深奥的层次。 据说,符文之地最稀少,也最神秘的就是生命与灵魂这两种魔法的使用者,好像是因为这二者触及到了生命的本质,所以最难掌握。 贾若想到了妮蔻,妮蔻的两种属性不就是灵魂与生命么!(植物魔法也属于生命魔法----操纵植物的生命) 等妮蔻回来,一定要看看她的数据。 贾若没了心思继续修炼,他站起身来,准备去一趟平息之殿的演武场:既能比较一下其他治安官的数据,又能找人切磋切磋,活动活动这几日待在家里没有舒展的筋骨。 出了家门,径直向着平息之殿走去。 而此时,贾若就应经开始偷偷打量起了街上的路人。 绝大部分的路人,魔能强度与法术强度都是0,偶尔会有一两个1或者2出现。 生命强度与灵魂强度则不一样,根据贾若的观察,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生命强度与灵魂强度能达到12~13。 而老弱妇孺则只有7~8的样子。 看来,普通人的灵魂强度与生命强度在10左右。 得出了这个结论,贾若就没有继续在观察了,直接迈入了平息之殿。 “珀西大师在么?” 在去演武场之前,贾若先敲响了珀西大师的门。 “进。” 珀西正在两位侍僧的辅助下,审阅着一些文件。 “有什么事?” 珀西头也不抬的问。 “倒也么什么大事,就是好久没看见您了,想来讨杯茶喝。不过看您现在正忙着,就算了。” 贾若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莫名其妙。” 珀西说了句,继续翻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其实这也只是贾若找的个借口,他已经获得了珀西的数据: 生命强度:567 魔能强度:620 法术强度:173 灵魂强度:52 大佬啊。 看完珀西的数据,贾若差点倒吸了一口凉气。 边惊叹着,他已经走到了演武场。 放眼望去,没有魔法天赋的这一类治安官,魔能强度,法术强度,灵魂强度都与路人无异。 不过生命强度却不低,普遍都在40以上。 他们可不同于贾若。 贾若是受到魔能滋养才达到了126的生命强度,他们则是靠着一拳一脚的常年锻炼才达到如此的。 贾若不怀疑,一个这样的治安官对上十几个生命强度为12、13的汉子能落于下风。 而另一类有魔法天赋的治安官······刚好,拉莱诺走到了他面前。 “贾若,好久没看见你了,练练?” 生命强度:98 魔能强度:16 法术强度:96 灵魂强度:26 拉莱诺的数据到是个很好的对比。 他魔能强度很低,只有16,多半是因为拉莱诺无门无派,没有接受过运载魔能的秘术传承。 而他的法术强度却达到了96,说明单靠个人不断的练习,对于外界魔法能量的掌控就能获得提升。 灵魂强度贾若弄不明白。但总的看来,自己的46应该算很高了,不仅逼近了珀西,还超出了26的拉莱诺一大截。 “好啊。” 贾若也想印证一下。 明明自己的生命强度更高,而且还有高出六十点的魔能强度,但为什么之前和拉莱诺切磋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压制。 于是,他拿起了木剑,开始和拉莱诺过招。 双方都没用上魔法,如若不然,换成木剑就毫无意义了:防止误伤。 一盏茶的功夫后。 拉莱诺:“可以啊,贾若,当初你可是在我手下撑不了这么久的。” “就和臭棋篓子下棋一个道理,和老哥你这样的高手打多了自然会有进步嘛。” 贾若擦了把汗,其实这是因为他悄悄的使用了【时间扭曲】躲开了拉莱诺的几波攻势。 他也发现了感到压制的原因:技巧与经验。 尽管贾若的剑法已经有了易五六分的神韵,但野路子的拉莱诺的进攻总能让贾若措手不及。 数据不能说明一切。 智慧,技巧,经验都等价于实力。 贾若再次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 “再来!” 他冲拉莱诺喊道,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用【时间扭曲】取巧了。 这只会耽误自己在切磋中的成长。 第六十三章 艾欧尼亚奇物志 在演武场与众多治安官们切磋了五六天后,贾若今天选择呆在家里。 倒不是他不想继续去和他们过招。 恰恰相反,贾若发现现在增加自己战斗力的最快方法便是锻炼战斗技巧。 可就是因为他这种急功近利的想法,在昨天的一场切磋中,贾若在体力枯竭后依然想再多撑一会儿。 于是,作为对手的一位治安官没有把握好力道,误伤到了贾若的左臂。还好,用的是木兵器,只造成了轻微的骨裂。 但这也足够贾若呆在家里休养几日了,顺便反思一下自己了。 昨天,当珀西听到这个消息后特意过来训斥了贾若,狠狠批评了贾若的冒失。 “毛毛躁躁是成不了事情的,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当时珀西是这么说的。 那是贾若第一次见到珀西生气,虽然他知道珀西这也是关心自己,但他还是认不住猜测到------这肯定刺激到了珀西的某段过去。 窝在沙发中的贾若,此时左臂整正固定着夹板: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费请生命法师来治疗,平息之殿的后勤医师给他做了常规的处理。 根据那位医师的经验,普通人这样的伤需要六到八周才能康复,但结合贾若的身体素质与珀西送的那枚治疗宝珠,他应该不需要这么久,十天之内就能养好。 而贾若的另一只手中,捧着一本书。 那是《艾欧尼亚奇物志》,之前他就买回了它----普雷希典中心广场的书店就有卖,和艾瑞莉娅手中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同款。 这次,正好可以在养伤的时候用来解闷。 刚开始看时,贾若还不以为然,却没想到越看越入神。 这本书不仅记录了艾欧尼亚片土地上形形色色的魔法生物,还有许多的奇闻异事。 例如,书中的这上篇有这样的记载:“相传有一异兽,名为吞云者,状若长鲸,身巨而口阔,游与云间,喜以云雾为食······” “这不就是鲲么。” 贾若读到此处,不禁想起了天朝各种页游广告里奇形怪状的那些鲲鲲。 此外,还有状若白虎肋生双翅的“镶石防卫者”,掌握风元素魔法,形似巨大鹦鹉的“和风守护者”,长相宛如天朝神龙的“至高苍穹”·····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这简直就是艾欧尼亚的山海经!贾若看着一幅幅由墨水勾勒出的插图,不禁在心中称赞着。 不多时,他就看到了《艾欧尼亚奇物志》的下篇。 这下篇里记载的则是一些人文风俗。 期中包括的一副地图,将组成艾欧尼亚的群岛中最大的七座明确的命了名:最大的这座,也是普雷希典所在的“纳沃利” 剑圣的故乡,镶在纳沃利南部一角的“巴鲁鄂” 而剩下的五座在纳沃利的东侧自北向南排成一列,分别是“拉林”“乌林”“葵林”“芝云”“伽林”(曾经关押烬的吐冷监狱就位于芝云) 在艾欧尼亚的中部地区,有这样一群被称为“旱地渔夫”的人,他们能使用一种无害而奇特的魔法,替他们从大地上采回谷物与蔬果······ 一些沿海地区被称为“苍蓝农田”。在每年的特定季节,人们会向海洋之灵(不清楚是魔法生物还是两栖的瓦斯塔亚)献上礼品或贡物,如果海洋之灵收下了它们,就会有上千只黄蟹径直的爬上海岸,任由当地人捕获。 ······ 贾若看的啧啧称奇。 他知道,这不同于山海经中那些无人见过的异兽。 在这片充盈魔能的大地上,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艾瑞莉娅遇见的那头“春之使”就是佐证。 良久,贾若合上《艾欧尼亚奇物志》。 看完这本书,他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知,这些新奇的事物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 “什么时候有了足够的钱和实力,一定要周游一趟符文之地。” 贾若先定了个小目标。 忽然,敲门声响起,将他从思绪拉出。 他起身打开门······出现的,是两个妮蔻。 (《艾欧尼亚奇物志》中的这些生物和人文可不是作者瞎编的,它们取材于英雄联盟设计师的访谈、国服还没上线的卡牌游戏:符文之地传奇legendsofruorgerra、英雄联盟宇宙官网) 第六十四章 疗魂师之庭 “猜猜哪个是真的?”两个妮蔻异口同声的说。 “这个。” 贾若指着其中之一说到。 “恭喜你猜对惹~”被指到的妮蔻笑着说,而另一个妮蔻也随之消失不见。 其实,贾若不是靠猜,而是用洞察之眼这个被动技能直接看出来的。 生命强度:34 魔能强度:46 法术强度:160 灵魂强度:230 这是真妮蔻的数据。 而另一个妮蔻,虽然其他属性都一样,但她的生命强度显示为0----这显然就是假的。 “快进来吧。”贾若招呼着,他看见妮蔻身后还跟着老织木匠。 老织木匠也是熟人了,就没客气,跟着妮蔻坐在了客厅里。 “进修结束了?” 贾若端来了茶壶,向妮蔻问到。 “恩,那里有好多穿兜帽长袍的人,他们教了我好多魔法,刚才的那个分身就是其中之一。” “那可要好好谢谢织木匠的推荐呢。”贾若说。 “诶,妮蔻这姑娘天赋异禀,疗魂师都很喜欢她。”织木匠端起了茶杯,接话到。 贾若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妮蔻的灵魂强度高达惊人的230,这可是他目前见过最高的了,其次的珀西也只有52。 “那这些疗魂师······是干什么的呢?”贾若对此有些好奇。 “哦,这事怪我,上次走的急,忘记跟你介绍了。” 老织木匠笑了笑,开始说起了关于疗魂师的事情: 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魔法花园中的学徒,而这个魔法花园的名字叫做[疗魂师之庭] 疗魂师之庭,顾名思义就是疗魂师的聚集地。 开创疗魂师这一职业的,是一群能使用生命魔法和灵魂魔法的古代法师们。 他们致力于从生命与灵魂中挖掘出世界的真理。可这一远大理想,到现在也未能实现。 但逐渐的,他们发现自己研究出的一些魔法可以治愈人们的伤痛----无论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于是,这群古法师的后代传承者们就逐渐踏上了治愈世人的道路。 岁月更迭,时至今日的他们就被称为了疗魂师,在普雷希典建立了疗魂师之庭。 当初老织木匠就是因为拥有生命魔法的天赋,而成为了疗魂师之庭的一位学徒。 但他的天赋并不算出色,在疗魂师之庭修行了多年无果后,他放弃了成为疗魂师的梦想,进而当上了一位织木匠。 有一次,他去疗魂师之庭探望友人的时候,说起了妮蔻。 而他的友人听说了此事,又告诉了疗魂师中最有威望的槐长老。 槐长老知晓后,请求老织木匠务必将妮蔻带到疗魂师之庭。 于是,就有了妮蔻被织木匠带走这件事。 当槐长老见到妮蔻的时候,惊讶于这她居然对生命魔法和灵魂魔法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 即便身为瓦斯塔亚的妮蔻,和他一样,都已经有上百岁了。但他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激动,再三想将妮蔻收为干孙女。(按照人类寿命的比例来算,妮蔻还是个少女) 和槐长老一样,整个疗魂师之庭都对妮蔻展现出了莫大的热情。 这段时间里,即便妮蔻表示了她不想加入疗魂师之庭,但他们依然教授给了妮蔻许多疗魂师独有的灵魂魔法和生命魔法。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还向往着前辈疗魂师的志向:疗魂师之庭在妮蔻身上看到了将生命魔法与灵魂魔法合二为一的希望,这正是困扰了他们千年的难题。 “就是这样的,以后疗魂师之庭免不了会来拜访二位。” 老织木匠解释完了这一切,也喝完了茶水,告辞离去了。 理清楚了事情脉络后,贾若觉得,妮蔻拿着的才是主角剧本。 也难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怎么会成为英雄联盟里的英雄呢? 起码,这个宝被贾若捡到了。 贾若:“诶,妮蔻,他们教给你的生命魔法里面,有么有负责治疗的?” 妮蔻:“有啊,其实大部分都是用以治疗的。” “这样啊······” 贾若抬了抬帮着夹板的左手。 “你先帮我治治这个吧。” “你又是怎么弄的嘛。” 妮蔻嗔到。 看起来妮蔻像是在责怪贾若,但她心里也是想实践一下自己新学会的魔法的。 而且,贾若经常受伤,自己以后可以更好的帮到他了。妮蔻暗自想着。 稍稍凝神,妮蔻的手中就荡漾出了绿光,慢慢的抚上了贾若的左臂。 不多时,妮蔻小心翼翼的拆下了贾若胳膊上的夹板,问道:“感觉如何?” 贾若活动了一下左臂,发出了一声如同杀猪的哀嚎。 “怎么惹,难道没有效果么?” 妮蔻慌了,准备再次施展魔法。 但贾若却制止了她:“早知道你能学会这些魔法,我就不买生命药水了,那可是三千金币啊~~~” 第六十五章 新任务:前往起司镇 “贾若、妮蔻,祝贺你们。” 平息之殿中,珀西递给了贾若和妮蔻平息之殿的信物腰牌。 这也代表着他们今后可以独当一面了。 平息之殿的一众同僚纷纷鼓掌,他们由衷的祝贺治安官队伍的日益壮大。 贾若接过了腰牌,细细打量:这应该是用某种玉石制作的,翠绿而通透。 而在它正面,也就是那象征艾欧尼亚的衔尾双龙之下,还用小字雕刻出了他的名字。 根据珀西说,这腰牌上面还附加了议会中某位长老的秘法烙印,官方的高层能轻易的分辨出真假。 必要时刻,那位长老也能施展灵魂魔法,根据腰牌搜寻到相应治安官的位置。 当诸位治安官的掌声逐渐平息,珀西挥了挥手:“好了,大家都去各忙个的去吧。” 人群逐渐散去,贾若却找到了珀西:“珀西大师,怎么没看见莱尔老哥?” 珀西:“哦,最近平息之殿来了两位新人。而你们现在已经不用莱尔跟着了,我就让他去给那两位带队了。” “这样啊。” 贾若有些怅然,要是没了莱尔,以后的任务报告就要他来写了。 珀西:“对了,正好有个新任务,你要看看么?” 贾若闻言,从一旁侍僧的手里接过了一个羊皮卷。 贾若:“来自葵林的任务?” 珀西:“是的,前一阵子接到报告,葵林的一个城镇出现了一种怪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会精疲力尽,萎靡不振,而且以青壮男性居多。我们认为有必要出动治安官去调查,因为这可能涉及到魔法。赏金还未定下,你愿意去吗?” 贾若想可想,答应了下来:“好吧,除了巴鲁鄂和纳沃利,我还没去过艾欧尼亚的其他地方呢。” 就这样,贾若和妮蔻回去打点行囊。 他们,又再次出发了。 ———————————————— 在翻过了位于普雷希典东部的,也是纳沃利最大的一条山脉后。 贾若和妮蔻又坐着渡船跨过了海峡,到达了这个名为葵林的行省。 按着地图,他们找到了任务地点:起司镇。 坐落在葵林南部平原上的起司镇,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因为地处平原、水草丰茂的缘故,这个镇子有着大片的优质牧场,再加上当地牧民掌握一种独特的牛奶发酵手法,能让做出来的起司醇香无比。 于是,这里起司的美名很快就传扬开来。 久而久之,镇子就成为了一个著名的起司产地,人们也忘记了原来的名字,都直接称之为起司镇。 经过连日的跋山涉水,贾若和妮蔻一到起司镇,就先找了家餐厅。 “就点这些吧。” 贾若在菜单上随意勾选了几个。 在等待菜品端上来之前,他借着这机会朝侍者打听起了消息。 起司镇出现怪病的现象,是从一年前开始出现的。 当时只是几个男人被人发现昏倒牧场里,在找了一些医生看过后只是得出了气血亏空,精力不足的结论。 镇子上的牧民们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只是笑话那几个男人看起来人高马大,其实是软脚虾。 但这只是个开端,出现这样症状的人越来越多,一年里就达到了十多个。 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的男人,也间有两个女性。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后,起司镇联系了平息之殿。 当两位牧民在夜里看见了诡异黑影后,起司镇上就流传起了一个可怕的故事:这是妖怪作祟,用诱惑人的魔法吃掉了这些人的魂。 虽然没有什么可靠的依据,但他们还是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谢谢,能麻烦你把这两个牧民,以及那些患病之人的地址告诉我么?” 贾若从腰间取下了腰牌:“我们就是平息之殿派来的。” 之后,在餐厅侍者恭敬的眼神中,贾若的笔记本上多出了很多东西,包括那些地址。 唉,没了莱尔老哥,可真不适应。贾若想。 不同于满脸感慨的贾若,妮蔻现在很兴奋。 因为光问着后厨飘来的香甜气味,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还好,贾若点的东西很快就端了上来。 两大块起司面包,一碗起司浓汤,半张起司火腿披萨。 “啊呜~” 顾不得烫手,妮蔻已经拿起了一块起司面包,咬了一大口。 刚出炉的新鲜面包,松软可口,带着小麦的清香,再配上划开的十字里满满的热起司————妮蔻眼睛都变成了小星星。 这家店请的是从皮尔特沃夫学艺归来的厨师,用上了不同于艾欧尼亚传统的做法:面点与起司的结合,就像是地球的西式料理一样。 “这是什么,好好吃啊~” “你没吃过起司吗?”贾若问。 “这叫起司?这是妮蔻吃过最美味的东西惹!”ヾ(@^▽^@)ノ妮蔻雀跃着。 “好,那我们就多吃些,等任务完成了,还能买一些回普雷希典。起司耐放,不容易坏。” 贾若拿起餐巾,替妮蔻围上了。 她大口吃东西的时候,总会挂些在嘴边。 吃饱以后,贾若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展开调查。 第六十六章 线索 次日,贾若和妮蔻起了个早。 彻夜的安稳休息,让他们除去了旅途带来的风尘倦意。 好吧,调查开始。贾若边活动着筋骨,边想着。 但在这之前,还要先来上一顿丰盛的早餐:起司蛋糕配上热鲜奶,这让一天都会暖洋洋的。 ······ “咚咚咚” 贾若敲响了一个牧场小屋的门。 这是最先出现怪病的男人所居住的地方。 “谁啊?” 一个面容邋遢,满是胡茬的青年男人探出了头。 贾若:“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男人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贾若悄悄观察着,没有先表现出什么。 洞察之眼告诉他,眼前的男人灵魂强度有些低,只有8点----这只达到了一般老弱妇孺的水平,不像是其他青壮年有10点往上。 贾若接着说:“我们是来调查镇上出现的怪病的。我想问你些问题,据说你曾经昏倒在牧场里,对吧?” 男人的紧张好像缓和了些:“是的。” “那你还记得昏倒之前你在做什么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只记得我一醒来就被人抬回了家里,之后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你有什么感觉呢,我指的是这种被称为怪病的现象,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疾病。” “我就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脑袋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医生让我多休息,多进补。最近好了不少。” 贾若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看见我好像很紧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男人支支吾吾,但最后还是说了实情:“前两天我头隔壁姑娘内衣的时候被她发现了,我以为你们是来抓我的······” 都感觉全身无力了,怎么还有闲心干这种事情呢。 贾若扶额 但妮蔻证明了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 她还悄悄告诉贾若,这个男人的灵魂好像缺失了一部分,找不到他昏迷之前的记忆,连关于日常生活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贾若合上笔记本,思索片刻,又去了附近的住户家进行了调查。 得到的信息是:这个年轻男人偶尔会做些下流事,只能说是一个登徒浪子,倒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辈。 当夜幕降临,贾若调查完了所有出现怪病的人。 总结了一下,发现这些男人都是些小流氓,而那两个女性也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坑蒙拐骗都沾些。 由于这些人的行径还不至于判刑,又是乡里乡亲的,起司镇的居民们只是对他们多了些戒备,倒也没有一直追究下去。 贾若摸摸下巴:难道这算是因果报应?或者说,他们招惹了哪位法师? 还是后者可能性高些。 妮蔻说他们的灵魂都有缺失,应该是某种魔法导致的。 至于那两位说是看见了诡异黑影的牧民,在妮蔻探查过他们的烁玛后,发现他们虽然灵魂是完好的,但也没有起到什么帮助。 其中一人看见的只是从自己羊圈里跑出的羊,是他杯弓蛇影而已;另一个干脆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跟风胡说罢了。 连妮蔻的深入灵魂的探查都找不出线索,贾若可犯了难。 但这些却影响不到妮蔻。 晚餐的时候,她的食欲依然很好,吃了一大碗的起司焗土豆。 关于任务的其他事情,就交给贾若吧,自己当个工具人就好了————帮他查看些烁玛,治疗下伤势,轻松而愉悦。 妮蔻想着,又叫了一份起司焗土豆。 贾若随便吃了点就停下了,他揉揉妮蔻的脑袋。 可以说是天然,也可以说是没心没肺,总之妮蔻很少会把烦恼在脑袋里放太久。 起司镇又度过了普通而平静的一天。 ———————————————— 贾若没有料到,线索来的如此突然。 贾若没有料到,犯人居然会走在起司镇的大街上。 贾若没有料到,这个犯人,他还认识。 就在调查的第二天,他和妮蔻刚走出旅馆,就撞到了一个从旅馆门前经过的路人。 贾若身手敏捷,侧身让了过去。 而妮蔻,则不小心把蹭到了那路人。 “不好意思啊。” 贾若走上前,向对方道歉。 对方穿着宽大的长袍,带着兜帽,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不过,洞察之眼是个被动技能,贾若已经获取了对方的数据: 生命强度:50 魔能强度:66 法术强度:155 灵魂强度:173 法术强度和灵魂强度仅仅比妮蔻低上一点,这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然而听到贾若的道歉后,对方既没有做出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 这更加蹊跷了。 “这位朋友,麻烦你停一下!”贾若追了上去。 哪知道,就在此刻,那人直接将身上的兜袍脱下,甩在了贾若头上。 电光石火间,贾若发动时间扭曲。 他看见飘过来的兜袍中出现了一个凸起,应该是对方趁着自己视线被蒙蔽,用什么东西发起了袭击。 没有犹豫,幽梦从剑鞘中浮起,贾若直接发动了冥想。 他可不想用肉体去试探。 在时间扭曲下,贾若对冥想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没有多浪费一丝魔力就挡住了这一击。 从罡气护罩传来的感觉判断,应该是几条触手形状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先抓住他。 贾若扯开了兜袍,风元素开始聚集于他的双腿之上。 但视线恢复后,他却愣了一下:这那里是什么触手,对方身后有九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至此,贾若将起司镇子的异常和眼前的景象串联了起来。 答案顺理成章的出现:这是九尾妖狐阿狸所导致的。 风元素已经准备完毕,体内的魔力也已经开始启动,贾若烈马般冲向了前方的阿狸。 阿狸见到此贾若紧追不舍,速度还出奇的快,被迫之下施展起了魔法【灵魄突袭】 贾若眼看就要追上阿狸了,可阿狸却突然向前一窜,身旁还涌出了三团狐火向着自己袭来。 于是,贾若挥出了幽梦,企图击溃这些狐火,但狐火却若无其事的穿过了幽梦。 这是灵魂魔法,物质阻挡不了! 又是时间扭曲救了场,贾若灵巧的从狐火中间穿梭了过去,狐火没有找到目标,溃散在了空中。 这小子好难缠!阿狸心想着。 【灵魄突袭】不断释放,拉开距离的同时干扰着贾若的追击。 两人很快就跑出了起司镇,向着镇子外的牧场草原而去。 镇上的路人看到这突发的奇异追逐,也没敢拦下。 不过这倒是顺了贾若的意,等下动起手来,误伤到了无辜的的人也是麻烦事。 阿狸跑,贾若追。 第六十七章 你麻烦大惹 又避开了几波狐火的骚扰,贾若察觉了阿狸释放魔法的规律:阿狸释放魔法应该也需要时间进行准备,简单的说就是有cd,大概十秒左右才能发动一次。 于是,就在阿狸刚释放了三团狐火,并向前突进了一大段距离后,贾若抓住了这个间隙。 配合裹挟着他的风元素,贾若体内的魔力沸腾到了顶点,他爆发了远超之前的速度。 得手了! 贾若心中暗喜,他的左手马上就要抓住阿狸的脖颈了。 然而阿狸却如同放弃了反抗一般,转过了身。 贾若急忙收住力道,生怕会击碎阿狸脆弱的咽喉。 阿狸就这么看着自己被眼前的男人被制住。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抓住自己脖颈后并没有用太大的劲。 起码,让自己能顺畅呼吸。 “我们来吗?” 她说出了一句让贾若莫名其妙的话。 “别压抑自己了。” 贾若明白了阿狸的意思。 望着阿狸自然柔美的脸庞,说没有杂念都是骗人的。 摇了摇头,贾若说:“别动歪心思,你诱惑不了···” 然而,“我”这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陷入了痴迷: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美丽,晶莹剔透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 连抓住她脖颈的手,传来的触感是如此柔软滑腻。 “我看,动歪心思的是你吧~” 阿狸看着双眼已经失去焦距的贾若,轻笑了起来。 【魅惑妖术】在贾若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就已经发动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只会越陷越深。 不过,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还挺英俊,再加上不凡的身手----他的灵魂一定会非常丰富可口。 阿狸抬起了手,自然的搭在贾若肩头,就像幽会中的情侣一样。 ······ 他们跑的太快惹~ 妮蔻一直吊在贾若和阿狸身后,她追不上这两人,急的差点就要四肢着地奔跑。 但贾若告诉过自己,淑女应该在任何时候都处变不惊,注意仪态。妮蔻想着。 还好,他们停下来惹。 妮蔻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发现贾若居然和那个有九条尾巴的瓦斯塔亚抱在了一起! “贾若,你在干什么?!” 妮蔻惊叫出声。 但贾若却置若罔闻,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快放开他!” 这一次,妮蔻是对阿狸说的。 “我怎么觉的,是他不想放开我呢?”阿狸回答。 “你····” 妮蔻被气的说不出话。 “你好像很在意他,是么?”阿狸在贾若怀中继续反问。 “要你管!” “好吧。” 说完,阿狸居然吻上了贾若的嘴唇。 “你麻烦大惹!” 妮蔻仿佛炸了毛,一字一句的说。 ———————————————— “我怎么,在这里?” 贾若呢喃着醒来,发现自己自己正躺在旅馆的床上。 自己不是抓住了阿狸么? 贾若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却想不起任何抓住阿狸后的事情,反而引起了一阵头痛。 “你醒惹?” 是坐在床边的妮蔻。 贾若起身,发现阿狸躺在墙角。 她身上被藤蔓捆了个结实,禁魔石镣铐也拷在了她的手脚上。 “这是···怎么了?” 贾若搞不清楚状况。 妮蔻却红着脸扑进了他怀里。 不等贾若说话,妮蔻吻了上来。 柔软且湿润。青涩而温暖。 至此,贾若还是摸不到头脑。 不过,地上的阿狸倒是清楚发生了什么。 在她亲了这个男人后,那个同为瓦斯塔亚的小姑娘释放了全部的灵魂力量。 那不是任何魔法。就像是直接点燃一筒黑火药一般,毫无技术可言。 但造成的效果也是一样的:在妮蔻为圆心五六十米的范围内,所有生物都被波及到了。 无论是天上飞的鸟儿,还是钻在地面下的老鼠与昆虫,都像是瘫痪了一般----这是灵魂恍惚的表现。 尽管阿狸的灵魂强度只比妮蔻稍低了一点点,但在这猝不及防而又猛烈的灵魂冲击下,她也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掌控。 就像鬼压床一般。 看得见,听得见,感觉的到,但就是动弹不得。 之后,那个瓦斯塔亚姑娘就把他们带回了这个旅馆。 无法反抗,阿狸被读取了灵魂。 然后,自己又被那瓦斯塔亚姑娘催生的藤蔓捆绑住了。 紧接着,她给自己戴上的镣铐又让自己失去了魔法的的联系。 阿狸认命了,等待着他们如何决定自己的命运。 ······ 许久,妮蔻挣脱了贾若的怀抱,将头枕在了贾若胸前。 她一边施展起了疗魂师的法术,治愈着贾若被冲击到的灵魂。 一边,讲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她从阿狸烁玛中看到的一切。 九尾妖狐 阿狸 符文之地的潜在力量是她与生俱来的纽带,原始的魔法在她手中凝为魔法宝珠。 瓦斯塔亚人阿狸醉心于玩弄猎物的情感,然后吞噬他们的生命精魄。 虽然阿狸是天生的掠食者,但她却对猎物始终保存着一份同情,因为每吞噬一个灵魂,都伴随着他们生前的记忆。 阿狸最初被遗弃在艾欧尼亚北方常年积雪的树林中,她对自己原本的家庭一无所知,他们只留下了一个信物:一对可以拼接贴合的双生宝石。 她加入了一群正在晨猎的冰原狐,没过多久,它们就接纳了她。 虽然无人传授她种群特有的魔法,但阿狸却凭着直觉本性,学会从周围的世界抽取魔力,塑造极具杀伤力的法球宝珠,强化自己的反应速度,便于击杀猎物。 如果猎物的距离足够近,她甚至能将惊慌逃窜的小鹿安抚进入一种安详静止的状态,即使被她的利齿刺入血肉,也始终安然自若。 阿狸首次遇到人类,是因为一群漂洋过海而来的士兵在她的巢穴附近宿营。 他们的行为让阿狸感到陌生而又好奇,她远远地望着他们。 一位猎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相较于其他人的铺张浪费,这位猎人将自己猎物的每一部分都物尽其用,就像她的狐狸家族。 后来这位猎人被弓箭所伤,阿狸感到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她的直觉本能让她吞噬了他潺潺流出的精魄,与此同时她获得了这位猎人零散的记忆——挚爱在战斗中殒命、孩子们在家中等待、还有一片遍布钢铁和岩石的奇异土地。 她发现自己可以撬动这位猎人的情感,从恐惧到忧伤,从忧伤到愉悦,她用美景和温暖裹住了他,他在一片阳光和煦、芳草纷飞的景象中与世长辞。 吸收猎人的生命让阿狸如痴如醉,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充满活力,于是便前往艾欧尼亚其他地区,寻找更多人类。 她喜欢细细品味玩弄猎物的乐趣,先操纵他们的情感,然后再攫取他们的精魄。 她尝试过不同的幻象梦境,有良辰美景,也有原始渴望,偶尔还有凄切的哀愁。 她陶醉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沉浸于别人的生活。 透过偷来的记忆,阿狸从猎物的视角看到他们向暗影的神庙宣誓效忠,对太阳的化身进献贡品,探究以歌为语的鸟类瓦斯塔亚族群,领略闻所未闻的崇山峻岭。 短暂而又精致的记忆碎片让她经历了心痛与幸福,随后她越陷越深,甚至为那些惨死于诺克萨斯侵略者手下的艾欧尼亚村民流泪哀悼。 后来有一次,一段记忆讲述了关于一只恶魔妖狐的恐怖传说,她大惊失色。 随着她攫取的精魄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与自己的猎物感同身受,因此也对自己捕猎的行为感到罪孽深重。 她担心那些关于自己的传说所言不虚,担心自己真的是一只残酷的怪兽。 但只要太长时间不进食,她就会感到自己的力量缓缓褪去,就会再度开餐。 阿狸尝试过自我控制,只攫取一小部分生命精魄,只足够吸取一两段记忆,但不足以夺人性命。 她的尝试成功了,但好景不长,无尽的饥饿折磨着她,很快她就屈服于诱惑,在一座沿海村庄全体居民的睡梦中大饱口福。 这件错事折磨着阿狸,她无法原谅自己,一种深深的悲伤让她怀疑自己的本质。 她躲进了森林中的洞穴,与世隔绝,希望能够控制自己残忍的欲望。 几年以后,她再次现身于世,现在的她决心只靠自己的双眼去体验生命的每一种滋味。 虽然她可能偶尔会放纵一回,享用生命的精魄,但她一直都忍住冲动不吞噬掉他人的整个生命。 那对双生宝石是阿狸寻根溯源的唯一线索,她从这个线索出发,开始寻找自己的同类。 她要活出自己的一生,不再依靠那些借来的记忆和陌生的梦境。 “人心善变,甚于最深奥的魔法。”----九尾妖狐 公平交易 作者:raheide 市场里飘着熏香和烂菜的味道。 阿狸用斗篷裹着自己的九条尾巴,手里摆弄着自己的双生太阳石信物,尽量不去理会浓烈的味道。 两枚石块在她的指缝间翻滚跳跃,然后严丝合缝地贴到了一起。 单个石块的形状好似一团烈焰,但却巧妙的雕刻却让尖锐的突刺互相咬合,组成了一颗完美的宝珠。 从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开始,这对金色的石头就一直在她身边,但她却始终不清楚它们的来历。 虽然阿狸来到了陌生的新环境,但在她身边潜藏的魔法正在低声轰鸣,让她感到安心沉稳。 她走过一个摊位,数十个篮子里面全都盛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 有光滑圆润的卵石,有印刻着航海传奇故事的贝壳,有甲骨刻成的骰子,还有其他新奇的玩意儿。 但全都不像阿狸手中信物的风格。 “碧如晴空的宝石,要来一块吗?” 长着灰胡子的商人问到。 “你要的话,一颗碧蓝小珠只需要一根鸣鸦羽毛的价格,或者是一颗朱比树种子。我不挑。” 阿狸对他浅浅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手中紧握着那对太阳石。 她又路过了形形色色的摊位和商贩,一个摊床上摆满了长刺的橘色蔬菜,一个孩童正在叫卖一种能根据天气改变颜色的水果,还有至少三个小贩都在摇晃着熏香的铁罐,每个小贩都声称自己已经找到了最深奥的冥想之法。 “占卜!运势占卜!” 一个年轻女性正在叫卖,她的双瞳是薰衣草的颜色,下巴圆润。 “寻找你的真心爱人,用牛蒡根化解灾祸。或者如果你想把未来交给天决定,我也可以回答你关于过去的疑问。不过,我会建议你占卜自己是否有被人下毒的危险。” 摊位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猫耳瓦斯塔亚人,正要把一块香辣酥饼放进嘴里。 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警惕地盯着这位占卜巫女。 “答案是不会,这次算你免费,” 她一边说一边向他致意,然后转过身面向阿狸。 “哎呀,看你面相,一定有一段阴暗而又神秘的过往。或者至少也是一些精彩的传奇故事。有什么急迫的问题想要问我吗,小姐?” 透过浓重的熏香味,阿狸从这女人的脖子上嗅到一股湿润绒毛和浓烈皮革的味道,欲言又止。 “谢谢,不用了,” 她答道。 “我再逛逛。” “这市场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对伊美罗石了,”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点头示意了一下阿狸手中的太阳石。 “唯一一对就在你手里。” 阿狸的后颈一阵颤栗,不由得走近了几步。她心里暗自警惕,不可以被兴奋冲昏头脑。 “你认识这东西?它们从何而来?” 那个女人打量了一眼阿狸。 “我看是伊美罗石,” 她说。 “从没亲眼见过真的。他一生中所做的数量极少,大多数都在战争期间被拆散了。绝世珍品,毫无疑问。”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阿狸更靠近一步。 “我是希闰,幸会。” 那女人说。 “你知不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位工匠?” 阿狸问。 希闰大笑了一声。 “不知道。但如果你愿进来细谈,我愿知无不言。” 阿狸用斗篷裹住肩膀,兴冲冲地跟着占卜巫女绕过了摊位,钻进了一架大篷车,车内四壁全都装饰着兽皮。 “喝茶吗?” 希闰说。 “今早刚沏好的。” 她倒了两杯茶,色如梅酒,自己端起一杯开始小啜。 她的茶有股苦橡树皮的味道,外面包裹着厚重的蜂蜜味。 希闰伸出一只手,想要接过太阳石,但阿狸依然紧紧握着不放。 “看来它们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她撇嘴笑着说。“别担心,我并不想贩卖偷来的太阳石。这有损于姑娘家的声誉” “你能告诉我它们来自哪里吗?” 阿狸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递过石块。 希闰将石块举起来对着光观察。 “真美。” 她说。 “没想到它们能够如此完美地相合。简直举世无双。” 阿狸一言不发。 她好奇地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名女人。 “据传说有一位名叫伊美罗的雕刻家,专门收集尘封千年的蜥蜴蛋化石,将其雕成精致复杂的形状。那些古代蜥蜴生活的年代里,隔都之海还没有变成沙漠。如今,这种蜥蜴全都变成了化石和尘土。” 希闰咳嗽了一声,阿狸注意到她的呼吸中夹杂着酸涩的声调,就像是刚刚喝了浓醋。 “伊美罗石都是可以嵌入更大型的雕像的小部件,”她继续说道。 那女人将两枚金色石块摆在阿狸面前晃了晃。 “正如你的过去给你留下了神秘的线索,这两块石头可能也还有其他部件,完全组合起来以后可以构成另外一种形状。没人能知道你在寻根溯源的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如果能找到其余的部件,你可能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都是些漂亮话嘛。” 阿狸低声说道,双眼依然盯着那女人。 一段静默过后,希闰轻笑了一声。 “一丝真实,一丝自创。占卜之人编织的解答必须天衣无缝。” 那女人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猎刀。 “而我编织的解答刚好够让你保持兴趣留在这里,”她说。“等茶的药效麻痹你的肌肉。” 阿狸的双唇中间发出一声低吼。 她要将这个女人撕成碎片。她想要猛扑过去,但是她的肢体不听使唤。她已经被禁锢在原地。 “噢,不必如此,小姐。我只想要一条尾巴。许多药剂配方都用得到,而且价值连城。应该是吧。从没见过长狐狸尾巴的瓦斯塔亚。那杯茶会缓解疼痛,也会阻止你的……动作。” 希闰往阿狸的一条尾巴上缠绕绷带。阿狸想要抵抗,但她依然无法移动。 “你明天就会醒来,感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 那女人说。 “好吧,你会少一条尾巴。但你真的需要用到全部九条吗?” 阿狸闭上双眼,开始触动身体周围的魔法能量场。 环境中弥散着许多成熟的魔力可以利用,但由于那杯茶的影响,她无法吸收魔力。 于是她转而伸向希闰的脑海,因为这里更容易施展,随后她顺势一推。 阿狸睁开双眼,与希闰四目相对。 希闰薰衣草色的双瞳现在暗淡成了紫罗兰色。 “希闰” 她说道。 “靠近点。我想看看戏弄了我的人长什么模样。” “好的,小姐,” 希闰痴痴地回答道。她的声音空旷无力,似乎来自一口深井之中。 她向前倾身,脸离阿狸只有几寸距离。 阿狸开始吸气,将这女人的生命精魄顺着她的呼吸抽了出来。 ……希闰是个小女孩,又饿又怕,躲在市场货摊下面。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空手而归,今天的任务没完成…… 阿狸继续吸收希闰的生命,品尝着最原始情绪的记忆。 这些记忆在阿狸的口中感觉丰腴而充盈,每个情绪的味道都让她回味良久。 ……希闰给一位蒙着面纱的巫医占卜了运势,得到了一枚铜钱作为报酬。她用铜钱买了一块面包,狼吞虎咽…… ……在一间破烂的酒馆里,一群人正在大吵大嚷地打牌。一个眉毛像蝴蝶的人将一枚金色的伊美罗石作为赌注,希闰在黑暗中默默看着一切…… ……希闰的目光追踪着市场里的阿狸。一条狐狸尾巴从斗篷下面露了出来。她便将这名瓦斯塔亚人引入了大篷车—— 够了。 阿狸停了下来,头脑中盘旋着新注入的活力。 她从希闰脑海中偷取的每一段记忆,都伴着能量注入她虚弱的肌肉中,化解了毒性。 阿狸重新获得了力量,她抖了抖四肢,颤栗地舒展了一下尾巴。每一条尾巴都像被无数针扎一样酥麻。 希闰站在原地,瞪大双眼,意识模糊,但还活得好好的。 现在,轮到她明天一早醒来,感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只是少了几段无关紧要的记忆。 了解了这个女人的生活以后,阿狸的愤怒消退了。 她用手轻抚占卜巫女的脸颊,然后裹紧了肩膀前的斗篷,走出了大篷车,回到了和煦阳光下的市场。 希闰不会记得她,也不会记得这次相遇。 但阿狸却从这次交易中知道了一个名字——伊美罗,还有一个眉毛犹如蝶翼的男人面孔,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第六十八章 赏金嘛,就算惹 “你就这么把她放走惹?” 妮蔻指的是阿狸。 渡船在缓缓驶向西方的纳沃利。 贾若从甲板上则走到船舷边,搂住了妮蔻。 “是啊,她不应该被抓起来。你不也这么觉得吗?” 他反问着。 “我只是···担心你被她迷住惹。” 妮蔻眨巴着大眼睛。 “妮蔻,我说过我爱你么?”贾若说。 “没有。”妮蔻的脸有些红“不过,你想说就说。” “我爱你,妮蔻。” 贾若吻上了妮蔻。 虽然是从洛那里学来的情话,不过贾若是个聪明的学生,现在用的恰到好处。 夏日爽朗的晴空下,碧蓝的大海上,一对拥吻的情侣。 倒也应情应景。 忽然,贾若推开了妮蔻:“你又乱来。” 原来,妮蔻悄悄的变成了阿狸的模样。 “哈哈哈。” 妮蔻看着贾若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 贾若:“这可不好笑,你要是再变,我就更喜欢阿狸了。” “你不会的!” 妮蔻用阿狸的模样转了一圈。 “不过,阿狸太美惹,就像是刚下的雪上撒满了月光。” 她又自言自语着。 “不如你美。”贾若说。 “真心的吗?” “真心的呦。” 妮蔻变了回来----水手服,白丝袜。 然后,她又钻进了贾若的怀里。 阿狸放就放惹吧。 赏金,也算惹。 妮蔻想着。 虽然不知道能卖下多少的起司,但,阿狸是真的可怜。 ———————————————— 没想到,他们会放了自己。 阿狸想着。 她知道了贾若和妮蔻不仅不是坏人,反而是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阿狸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打算。 她知道对方读取了自己的灵魂。 而自己做过的事情,受到任何对待都不算过分。 但是,其中的瓦斯塔亚姑娘居然有些垂泪。 而那个英俊的黑发青年,不仅答应放了她,还说了些奇怪的话----譬如“不要光逮着一只羊薅。” 总而言之,是让她不要总待在一个地方的意思。 是因为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么。 阿狸叹了口气。 虽然并不期望任何人的可怜,但,这总算是留下了性命。 阿狸来到起司镇,就是因为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她是在逃避它。 和那位治安官一样的英俊,一样的黑发··· 阿狸想着。 不同的是,他们得到了幸福的爱情,而自己只余下苦痛。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又看见了贾若和妮蔻的爱情,阿狸决定不再逃避。 她要做个了结。 而这个了结的方法,艾欧尼亚就有。 (在游戏中,如果妮蔻用被动幻形成阿狸,就会触发语音彩蛋----“太美惹,就像刚下的雪上洒满了月光。”) 忘忧花园 一阵风将寒夜的凉气吹出花园,涌动的气味里混杂了烂熟的水果和盛开的花。 阿狸站在花园的入口,脚下的地面从岩石过渡成沃土,迷宫似的处处洞穴仰天卧在深邃的火山口中。 浓密的树林和荆棘在月光下郁郁葱葱,盛开的鲜花茂密锦簇。 阿狸犹豫了,她知道危险和美丽总是形影不离。 她很小的时候就曾听过这片神圣树林的传说,但从来都没穿过南边的洞穴找到过这里。 故事里讲,那些跨进花园的人,进去时一个样子,出来时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再也没出来。 无论如何,阿狸心意已决。 她跨进花园,颈后突然有一阵针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盯着她。 树影之中不见一人,但花园中却一点也不平静。阿狸放眼望去,每一秒钟都有新的花朵绽放。 阿狸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纷扰的植被,脚下的根脉在土壤中蠢蠢颤动。 她低头避过殷勤招展的藤条,确信自己在树叶摩挲声中听到了“嘘”的一声。 几缕月光透过头顶的树冠,映出了银箔和金箔的树叶。 花柄绕着树干,扭捏地展示自己璀若宝石的花蕾。 饱满的辣樱桃外皮裹着一层糖霜,在蓬乱的枝头摇摇欲坠,轻轻敲打出悦耳的音调。 一朵雪百合花探出头来,轻抚阿狸的脸庞。这诱惑难以抗拒。 阿狸将脸埋进花瓣中,花香沁人心脾。 她的鼻子一抽,味道中有熟透的橘子、夏日的和风,还有新鲜的捕杀。 花朵泛起了新的颜色,微微颤动,阿狸一口气卡在喉咙中,无法呼吸,摇摇欲坠,花儿的香味让她头晕目眩。 咔擦 雪百合跌落在泥土中,花茎的切口向外渗出可怖的汁液。阿狸呼出一口气,九条尾巴扭动着,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阿狸不禁一惊,一个妇人站在了她面前,头上一缕灰丝,手中一把剪刀。 她戴着一条斑斓的披肩,睫毛上闪着晶莹的露水。 妇人的双眸碧绿如海,凝望着阿狸。 阿狸感到一丝不安,感觉她只要剪刀一挥,自己也会像花茎一样一刀两断。 妇人的脸庞像树皮一样布满皱纹,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不过这时,阿狸已经不再担心自己的安全。 “您吓到我了,伊吉尔娅。” 阿狸说。 在故事里,这位老妇人被称为食秘者、被遗忘者,或者巫婆花匠。 但是阿狸得在如此强大的人面前表现出一些尊敬,所以决定叫她伊吉尔娅。曾祖母的意思。 “花儿向我们索取,” 她说。 “正如我们会向它们索取。四处嗅探是不明智的。我会察觉。我必须亲自喂养这些饥饿的孩子。” “这么说您就是花匠。” 阿狸说。 “那是比较好听的一个叫法。但无关紧要。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伊米娜” 小不点。 这个词让阿狸觉得不太舒服,因为这是家人之间的亲昵称呼,但她不确定为何不舒服。 “你寻求的是脱罪。从你的痛苦中解脱。” 花匠说。 她踩住一株萎蔫的蕨草,向阿狸示意。 “来。” 她们走过月光照耀下的花园,花儿们始终都面向着这位老妇,似乎她就是太阳,温暖着叶片,助它们成长。又或者,这些花儿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她。 老妇人向阿狸挥挥手,领她来到一棵木瘤盘结的云果树下,在长椅上与她对面而坐。 “我猜猜,你爱上了某个人。” 花匠说,嘴角的皱纹流露出一抹微笑。 阿狸皱起了眉头。 “别担心,你绝不是第一个。” 老妇说。“那,他是谁?是士兵?冒险家?还是被放逐的武士?” “艺术家。”阿狸说。 过去的一年多里,她从来没有念出过他名字里的任何一个音节,现在也同样无法说出那个名字。那几个字就像是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他会画……花。” “啊。真浪漫,”花匠说。 “我杀了他,”阿狸狠狠地说。“还觉得浪漫吗?” 阿狸大声说出了真相,无法掩盖自己语调中的苦涩。 “我透过他的双唇吸干了他的生命,他最后死在了我怀里,”她说。 “他的善良和无私任何人都不配拥有。我以为我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但当我品尝到他的梦境和记忆,那种滋味让我无法自拔。他催我不要停下。我也没有抵抗。结果现在现在我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求求你,伊吉尔娅。能赐予我忘却的礼物吗?能让我忘掉吗?” 花匠没有回答。 她站了起来,摘下一颗熟透的云果,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剥出一张完整的果皮,里面朱红色的果肉分为六瓣,她递给阿狸。 “要尝一片吗?” 阿狸盯着她。 “别担心,你什么都不会少。和花儿不一样,果实从不索取。这是一株植物身上最慷慨的部分它竭力生长,变得甘美多汁令人垂涎。它单纯地只想得到人们的关注。” “任何食物到我嘴里都味同嚼蜡,”阿狸说。“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头怪物的话,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即使是怪物也需要进食,你知道。” 花匠一边轻柔地微笑一边答道。 她把一瓣云果肉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好酸!我在花园里这么多年,从来都吃不惯这个味。” 老妇人吃掉了所有果瓣,阿狸始终都静静地坐在一旁。妇人吃完以后擦干净嘴边的汁液。 “所以你偷走了一个不该碰的生命,”花匠说。“现在你很煎熬。” “我无法忍受。” 阿狸说。 “活着就是体验痛苦,恐怕这是事实。” 花匠说。 一根结满雪百合花蕾的藤条顺着老妇人的手臂向上攀爬。老妇人没有躲避。 “只要我记得自己杀了他,就永远无法释怀。” 阿狸央求道。 “丢失自我会带来更大后果,伊米娜。” 花匠握住阿狸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碧海般的双眸在月光下闪烁着,阿狸在里面发现了一些新的情感——似乎是,向往? “你会彻底崩溃粉碎,”老妇人说。“永远都不可能变回完整的自己。” “我已经是碎片了,”阿狸答道,“每一秒,我还在不断地撕裂自己。求你了,伊吉尔娅。我必须忘记!” 老妇人叹了口气。 “这座花园不会拒绝主动赠予的礼物,因为它永远都吃不饱。” 话毕,花匠将那只缠着雪百合花藤的手臂伸向阿狸。 一颗颗含苞待放的花蕾像是在对她招手。 “朝这朵花呼气吧,脑海中要想着那些你希望丢弃的回忆,”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朵铃铛形的百合花。 “花儿会吃掉那些回忆。当你感觉一切都没有了以后再吸气。” 阿狸用手指轻柔地扶住花瓣。 花匠点了点头。 阿狸深吸一口气,然后向那朵花缓缓呼出。 ……阿狸紧挨着一名黑发男子站在湖边。他们一起跳进水里,在碧波涟漪间嬉闹。 阿狸的痛苦像一片乌云,随着这个画面一齐消散。 ……在一片寂静的冬日森林中,阿狸看着一名黑发男子正在画一朵鲜花。 “难道我不是你的花吗?” 她一边问一边宽衣解带。 他提起画笔,在她赤裸的后背上涂抹颜料。 笔刷的触感又痛又痒,他将那朵花画在了她的肩胛之间。 “你是,你是。” 他反复说,一字一句地在她肩膀上印下亲吻。 阿狸知道自己理应害怕之后的故事,但她的心越来越冷酷麻木。 ……她站在湖心,抱着曾经深爱的人,眼下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息的躯体。 他慢慢浸入水中,在波浪的折射中变了形状。 曾经,这个景象会让她心如刀绞,但现在阿狸只能感到钝挫的隐痛。 ……阿狸在一处浅岩洞里,朝一名躺倒的樵夫俯下身子,汲取着他的生命。 阿狸听到雪地中的脚步声,心中一惊。 黑发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她。 阿狸绝望了,她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我配不上你,”阿狸说。“你看看我,居然贪恋一个将死之人的灵魂。离开我吧。我不是好人。我没办法变好。” 她黑发的挚爱回答说:“我不在乎。” 这是阿狸记忆中第一次有人爱上她的全部,包容她的本性。他的声音温暖而又深沉,饱含着情感。“我是你的。” 这段记忆突然卡在阿狸的喉咙中间,她屏住气息,打断了花儿的咒语。 不,她心想。我不能失去这一段。 阿狸想要吸气,但是脖子好像被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套住。 她的喉管被紧紧扼住,无法呼吸,感觉就像是灌进了毒气。 她的视线开始昏暗,但还在拼命地呼吸,直到她感觉肺都快炸开了。 丢掉了这段记忆就等于再次将他杀害。 阿狸双膝瘫软,摔倒在地,手中依然握着那朵雪百合。 古怪的香味顺着她的鼻子融进了她的脑海,搅起诡异而又令人不适的景象。 阿狸眼前出现了幻觉。在一片寂静的冬日森林中,她看到自己的九条尾巴被一条一条地撕扯下来,然后长出新的,循环往复。 在一座浅岩洞里,她看到墙上画着数十幅自己的画像,颜色漆黑,笔触粗糙。 每一幅画里,她的脸都漠然冷峻。 她漂浮着,荡漾着,躺在湖中间,低头看去,发现整座湖泊没有水,全是血。 你在哪? 在她的心灵之眼中,她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孔,被千回百折的记忆包裹着,她已经开始忘却这张面孔。 这模糊的印象更像是一幅画,而不是他本人。他看着她,目光深入骨髓,但她抓不住他的眼神。 阿狸睁开了双眼。 花匠站在旁边俯视着她,手里握着雪百合花藤,所有的花瓣都成了黑发的颜色。 “你还能看到他吗?”老妇人问。 阿狸用力盯紧脑海中的迷雾,渐渐化成了一张脸。 他的脸。 “嗯。有点模糊,但我……记得。” 阿狸说。她将这张脸牢牢印刻在脑海中,努力记住每个细节。她不会让这个记忆消散。 老妇人的眼光闪烁不是向往,而是懊悔。 “那么你做到了其他人无能为力的事情。你没有屈服于平静。” 花匠说。 “我做不到,”阿狸哽咽着说。“我无法放弃他。即便我是怪物。即便每一天都要心碎,每一天都要经历千百次的痛苦。但是忘却他的感觉更糟,糟透了。” 忘却就是一千张模糊的脸,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她。 “覆水难收,伊米娜,”花匠说。“花儿不会返还你自愿赠予的礼物。但你仍可以保留剩下的部分。走吧,走吧。离开这里,趁它还没有将你握紧。” 她轻声说。藤条在花匠的肩头卷曲盘旋,露出了碧绿如海的百合花。 “不要重蹈其他人的覆辙。” 阿狸想要站起来,但一根雪百合花藤缠住了她的尾巴。 她撬开毛皮上的倒刺,挣脱了越收越紧的藤条,爬起来飞奔。 错节盘根从土壤中迸出,她灵巧地躲开了根须的缠绕。 一张月玫瑰织成的荆棘藤网突然拦住阿狸的去路,但她屏住呼吸从下面钻了过去,翻滚中刮下了一缕长发。 花园的小径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雪百合花。 它们的叶片像刀刃一样锋利,切向阿狸的肌肤,粗壮的花茎围住她的头颈口鼻,捂住了她的嘴。 阿狸用力咬了下去,扯断了藤条,也尝到了血液的酸味。她挤出拱门,来到了外面的石洞。 她隐约听见了花匠的声音。 “你的一部分将永远留在这里,”老妇人喊道。“和我们不一样,花园不会忘记。” 阿狸没有回头。 第六十九章 莲花令 回到了普雷希典,贾若又泛起了难:这次的任务报告可怎么写? 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他决定将一切如实的写进任务报告里----即便可能会有惩罚。唉,难顶啊。 然而,妮蔻还是一样的快乐。 因为从起司镇回来的时候,贾若买了三大块车轮般大小的起司,那可足足有上百公斤呢。 要不是贾若拉着,妮蔻晚上都想睡在起司上面。 沉甸甸的起司让妮蔻的好心情也沉甸甸的。 这不是么,她刚才还跑出去玩了。 贾若心情同样也是沉甸甸的。 他以慷慨赴死之姿态起身,准备去平息之殿提交任务报告。 然而,妮蔻却在他之前打开了门,跑了进来。 “贾若,好看么?” 妮蔻展示着身上的服饰:袖口宽大且带有饰带的长裙,配色是粉红与洁白。 “怎么了?”贾若问。 平时,妮蔻一般都是那套星之守护者的打扮。 “我看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呀。” 贾若闻言,走到了街上。 确实,今天的普雷希典热闹非凡,街上大部分女性的打扮都和妮蔻一样。 应该是到了什么节日吧,贾若想。 果然,稍微打听,他就弄清楚了。 就像原来的天朝有冬天赏梅,秋天赏菊,春天赏樱的风俗一样,艾欧尼亚在夏季会有一段赏花的庆典期。 这个庆典名为莲花令。 莲花令维持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在人们觉得荷花盛开到最美丽的时候,就会自发的举办起这个节日————庆典会一直维持到第一朵莲花凋谢。 这非常符合艾欧尼亚人融入自然的理念。 在每个举办荷花令的地方,无论它们是大城或是小镇,人们都可以停下手中的劳作,将身心投入这感受自然的节日中去。 女性往往会穿上莲花色调的传统服饰,而男性,则可以趁这时候主动向心上人告白。 这可是全年中仅次于湛春节的盛大节日了。(湛春节是艾欧尼亚类似于春节的节日) “那你今天好好玩,我去平息之殿交任务报告。”贾若说。 妮蔻毫不犹豫:“我要跟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一起玩!” “好吧。” 贾若摸摸妮蔻的脑袋,他原本低沉的心被她捧了起来。 于是,他牵着她,走向了平息之殿。 ······ 没想到,今天卡尔玛也在,并且还换上了莲花令的衣裳。(就是卡尔玛的皮肤「莲花之令」) 贾若坐在珀西和卡尔玛的对面,大气也不敢出。 珀西摩挲着下巴,看完了贾若的任务报告。 他转向了卡尔玛:“天启者,你怎么看?” “我今天只是一个拜访朋友的假日访客,”卡尔玛微笑着:“不必询问。” 珀西点点头。 “贾若,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他说。 珀西语气很平和。 贾若说:“我觉得没有必要把阿狸被抓回来,她已经改过自新了。而且……” 贾若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师父说过,要保持怜悯。” “你觉得阿狸是弱者吗?”珀西问。 “起码,从心灵上来说,她是。” 贾若觉得自己的理由并不理性客观。 但,这里是艾欧尼亚。 珀西说:“好吧,看了你的任务报告,我理清了事情的原委。你也算是成功解决了起司镇的困扰。放走了阿狸的事我不予追究。” 起码没有惩罚,贾若心中一喜。 “至于赏金嘛……”珀西说:“除掉你欠我的,这次发给你们八百金。” 什么?赏金也照发? “谢谢珀西大师!”贾若说 “这是平息之殿的意志,不用说谢。莲花令开始了,你们这些小家伙儿就去好好玩玩吧。”卡尔玛此时开口了。 这,就是艾欧尼亚。 贾若和妮蔲行了一礼,去后勤领了钱后,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就在贾若刚离开不久,乐斯塔拉夫人就带着娑娜走进了平息之殿。 他们即将启程返回德玛西亚,此番是来向珀西请求保护的。 身为德玛西亚的贵族,乐斯塔拉夫人当然有卫兵。 但行走在艾欧尼亚时,她不想身边跟着身穿板甲的高大身影————他们就像路障一样,很是失礼。 所以,那一队精锐的德玛西亚士兵都待在码头的船上待命。 再加上艾欧尼亚最近确实不太平,乐斯塔拉夫人觉得有必要再请几位治安官护送。 ———————————— 把沉甸甸钱袋子放回了家后,贾若和妮蔲兴高采烈的逛起了街。 不愧是难得的盛典,街上几乎摆满了摊子。 虽然比不上平息之殿地下仓库里的魔法道具,艾欧尼亚还有7着许多带有魔法力量的东西。 它们稀奇古怪,但绝大多数都是对人无害的。 尽管很多小商小贩,会把它们吹嘘成灵丹妙药或者绝世神兵,但这只是多捞几枚硬币的手段。 只有初次见到它们的外乡人会上当。 但今天是莲花令。无论多奸诈的商贩,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宰客。 “贾若,贾若。” 妮蔲叫着。 “看这个!” 她手中提着一个金色的苹果。 “这是太阳苹果,吃下以后全身都像是晒了一次日光浴哦~” 妮蔲献宝似的把它凑到了贾若眼前。 贾若已经习惯了艾欧尼亚的奇闻异事,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大夏天的,谁想日光浴? 就在此时,贾若遇见了两位熟人。 是身着莲花之令服饰的艾瑞莉娅和舞剑仙。 艾瑞莉娅: 生命强度:210 魔能强度:180 法术强度:90 灵魂强度:62 舞剑仙: 生命强度:140 魔能强度:55 法术强度:55 灵魂强度:28 …………… “呦,这么巧啊,艾瑞莉娅!” 贾若迎了上去,他还举起了腰上挂着的腰牌。 “你看!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治安官了。我没骗你吧?” “祝贺你。” 艾瑞莉娅微微一笑,神情怡淡。 贾若还想说点什么,但艾瑞莉娅就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好不容易遇上一次,没想到就说了一句话。贾若有些不甘心。 但他得知了艾瑞莉娅和舞剑仙的面板————自己当初被一招制服的事情,算是能接受了。 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刚才在平息之殿,他也看见了卡尔玛,可洞察之眼的信息只在他脑海中浮现了一瞬。 他差点给忘了: 卡尔玛 生命强度:360 魔能强度:????? 法术强度:????? 灵魂强度:????? 好吧,和没看见也差不多。 ……………… 平息之殿,珀西答应请求后,乐斯塔拉夫人刚走不到一刻。 艾瑞莉娅就进来了。 但她不是来找珀西的,而是卡尔玛。 艾瑞莉娅行了一礼,望着这位和她理念不同的古老艾欧尼亚人。 她开口了:“最近,纳沃利希西境的诺克萨斯军队蠢蠢欲动。可能会有大动作。到时候,请务必支援我。” 良久。 无人回答。 “我尽力。”珀西说。 和预想中一样,艾瑞莉娅得到了答案。 但是,这一次多了珀西的支持。 ———————————— 七天之后。 莲花令才刚刚结束,贾若和妮蔲就奉命离开了普雷希典————他们即将护送勒斯塔拉夫人和娑娜返回德玛西亚。 “真是一艘气派的船呢。” 贾若站在甲板上,对妮蔲说。 妮蔲:“就是就是,比当初我们来艾欧尼亚的那艘商船漂亮多惹。” 她现在心里可是美滋滋的————刚才勒斯塔让夫人已经答应,到了德玛西亚后,保证让妮蔲吃个开心。 然而,二人没有察觉到的是,在这艘豪华客船后面的海平线上,冒了一个带有鱼鳃的类人形脑袋。 第一章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诺克萨斯帝国虽然被称为帝国,但现在已经不实行皇帝制了。 一个披着厚重大氅的中年男人,翻开了一本《诺克萨斯万年历》(以诺克萨斯成立为元年,记载符文之地重大事件的史籍): [公元前9000年]初生之土 人类在传奇生物瓦斯塔霞瑞的干预下击败天空巨人。 [公元前8000年]三姐妹之战 丽桑卓,阿瓦罗萨,塞瑞尔达内战。 [公元前6000年]西部大迁徙 以绪塔尔祖先从东部向西迁徙,最终定居恕瑞玛东部丛林。 [公元前5000年]飞升者诞生 在星灵的帮助下,古恕瑞玛帝国利用太阳圆盘培养天神战士。 [公元前2500年]艾卡西亚叛乱 艾卡西亚反抗恕瑞玛,背水一战下翻开了底牌:召唤地下的虚空生物。 飞升者们虽然击退了虚空,但伤亡惨重。 飞升女皇瑟塔卡战死。 艾卡西亚变成禁地。 [公元前2000年]阿兹尔驾崩 泽拉斯的背叛,导致古恕瑞玛末代皇帝阿兹尔飞升失败,古恕瑞玛都城随着太阳圆盘的崩溃而一同化作废墟。 [公元前550年]暗裔之战 飞升者堕落为暗裔,肆虐大地,后被星灵与各地的反抗军联手封印。 [公元前400年]铁铠冥魂崛起 黑暗军阀萨恩·乌祖尔化身为铁铠冥魂,改名莫德凯撒。 [公元前25年]福光岛之变 破败王者引发福光岛大爆炸,使其变成黑雾笼罩的暗影岛。 [公元前13年]符文之战 各国发现了【世界符文】蕴含的力量,掀起了利用符文力量争夺更多符文的战争。 (同年,瑞兹亲手杀死了他的师父泰鲁斯,踏上追寻和封印世界符文的道路。) [公元0年]诺克萨斯成立 诺可希的各个部族统一,建立了诺克萨斯。 诺克萨斯元年的开始。 [公元292年]德玛西亚国王 德玛西亚首任国王奥朗戴上王冠。 [公元349年]诺克萨斯帝国 不断扩张后,诺克萨斯贵族们决心一统符文之地,选举皇帝来领导国家。 [公元772年]皮尔特沃夫大爆炸 为了开凿联通东西大洋的运河,科学家们使用了炼金炸弹,却不慎引发了地质活动。 祖安被一分为二,皮城在上,祖安在下。 [公元787年]比尔吉沃特 运河的建立,推动了符文之地航海贸易。 法外之地比尔吉沃特开始兴起了海兽捕杀业,带动比尔吉沃特经济的同时,也让这个地方的争斗趋于了微妙的平衡。 [公元984年]艾欧尼亚侵略战 当时的诺克萨斯皇帝——达克威尔下令入侵艾欧尼亚,为其寻找长生不老药。 [公元989年]斯维因崛起 杰里柯·斯维因杀死了皇帝达克威尔,并在诺克萨斯大行改革。 同年,诺克萨斯废除了皇帝制,组建了三人议会,国家权力由三巨头:斯维因,乐芙兰,德莱厄斯分别掌控。 ······ 翻过尾页,男人合上了《诺克萨斯万年历》 多少的阴谋诡计、亡命厮杀、利益转变,都被一笔带过。 他想。 还好,自己名字所在的那一章,字数已经称得上丰满。 男人起身,缓缓走向阳台。 在这里,他能俯视整个不朽堡垒。 此时的天空阴云密布,给这个城市都被笼上了一层黑影。 “我眼中的所见,世人无缘目睹。” 他低声自喃。 几只乌鸦盘旋在阳台,嘎嘎的叫着。 “今天避之不及的,就是来日顶礼膜拜的。在我手中,诺克萨斯必将再度崛起!” 男人被猩红光芒包裹的左手猛然攥紧。 与此同时,他的肩胛处展开了一双带有同样猩红光芒的黑色翅膀。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 杰里柯·斯维因的左臂,既是他力量的根源,也是他一生的败笔。 这拜两位女性所赐:一位诺克萨斯的,一位艾欧尼亚的。 第二章 那些被人夺走的,始终让我无法安睡 “粮尽援绝。 人亡。 城已破。 大半个艾欧尼亚已经落入敌手。 国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 除我等为其死之外,毫无其他办法……” 眼前的少女,向她读出了爱人的书信————那是从普雷希典寄来的。 …………“赞家的姐姐,你听过‘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吗?” 她走向普雷希典。 一位小农夫加入了她身后的队伍,冲她问着。 …………“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一位跪倒在普雷希典桥头的青年,不知道心上的姑娘是否收到了他的信,喃喃说出遗言。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桥对岸。 …………“这是圈套。” 队伍中的智者说。 她:“你说得对,但我要去。” 智者点点头,站起身:“死并非不足惧,亦并非不足惜。” …………诺克萨斯的军队,望着她手中的断臂,终于撤下了城头。 “我们今天做的事情,会不会有人记得?” 她的脚边,满身鲜血的老兵制止了僧侣对他的救治,问。 她:“会的,总会有活着的艾欧尼亚人。” ………… 艾瑞莉娅从梦中惊醒。 梦里浮现的每一张脸、每一句话,她都见过、听过。 父亲,母亲,泽洛斯,奶奶,乌恩,凯耶,小璐…… 他们,都没有活下来。 艾瑞莉娅再无睡意,从行囊中取出了她的利刃,用布沾着清水擦拭。 那些被人夺走的,始终让我无法安睡。 第三章 娑娜号 夏季又到了。 诺克萨斯向北展开攻势的时候,也到了。 你以为诺克萨斯只对艾欧尼亚发起了侵略吗? 不。 北方的弗雷尔卓德;东方的艾欧尼亚;南方的恕瑞玛;西方的德玛西亚…… 它们都是诺克萨斯的战略目标。 诺克萨斯有这份野心,也有相匹的实力。 在温暖的夏季,诺克萨斯会向北展开攻势————北方是冰天雪地的弗雷尔卓德,这能减轻士兵们受到的寒苦。 而弗雷尔卓德又和德玛西亚接壤,且与艾欧尼亚隔海相望。 所以,诺克萨斯干脆拉长战线,以一敌三。 等到了寒冷的冬季,诺克萨斯人会跨过并不算长的南部海峡,致力于侵占恕瑞玛的土地。 恕瑞玛的炽热,反而为他们抵消了寒冷。 (符文之地南北半球是否也是季节相反,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恕瑞玛很热。) …………… 最近,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都有摩擦。 这是小规模战役的前兆。 斯维因代表了「远谋」,他知道该怎么步步蚕食。 这一切,贾若不知道。 知道了也没用,他左右不了大局。 —————————————— 沃特是一位牧河者。 或者说,他曾经属于牧河者的一员。 牧河者,是艾欧尼亚这片神奇土地上的一个部族。 他们生来就能使用水元素的魔法,这与他们的外形非常相配:他们的脚趾间有蹼,脸颊上有腮,后背上有鳍。 如今,沃特成为了一名职业杀手。 谁出钱,他就听谁的。 前几天一伙儿纳沃利的人,给了他这笔生意。 目标是干掉那只大船上的所有人。 在陆地上,沃特可能做不到。 但船终究会驶出港口。他觉得,他可以。 沃特没有立即动手。 他在等。 等到船只开远,远到所有人都游不回来的距离。 沃特吐了口唾沫————他有些不适应咸涩的海水。 但这无伤大雅。沃特想。然后,他潜回了海水中。 “娑娜号”,是乐斯塔拉夫人用自己女儿命名的船只。 与商船和客轮不同,这只船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接送乐斯塔拉夫人。 “娑娜号”长达四十五米,吃水四米五。 不仅配备厨师、医生、仆人,还有一队德玛西亚士兵驻守。 “娑娜号”的甲板上包裹着轻便的德玛西亚钢。 五十步以外射出的滑膛炮弹,根本伤不到它。 而五十步以内,它只需片刻就能追上大部分的快船。 然后,德玛西亚士兵就会出现在对方的甲板上。 所以,“娑娜号”并没有装配任何热武器。德玛西亚士兵用刚剑就能搞定一切。 “娑娜号”被涂满了钴蓝色,上面用白色绘出了环翅利剑的徽章。 光是这些,就能吓跑绝大多数的海盗船。 虽然同样也会吸引诺克萨斯的巡逻战舰。 但你知道的。 德玛西亚人从不退缩。 此时,“娑娜号”宽敞的餐厅里,点起了烛火。 乐斯塔拉夫人正在招待她的客人们。 不愧是德玛西亚的有钱人。从 头盘:熏鲑鱼籽, 餐前:蔬菜浓汤 副菜:葱烤淡水鱼 主菜:芝士焗龙虾 再到考究的甜点、沙拉、配酒等等。 不说妮蔲,贾若也已经沦陷了。 先不提能赚多少钱,起码跟着乐斯塔拉夫人蹭一路饭都是血赚。 酒足饭饱,乐斯塔拉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仆人们都退下。 她说:“贾若,首先我要感谢你参加我的护送。” “其次,有一些事情我要提前跟你声明。我的祖国德玛西亚是个禁魔的国家,我们的法律中规定,施法者即为罪人。” 贾若:“嗯,我知道。” 妮蔲暗自瞟了一眼娑娜。 乐斯塔拉夫人:“虽然我并不仇视魔法,但德玛西亚的规矩,必须遵守。这一路上你可以施展魔法的手段,我的士兵也不会多管。” “但是,踏上德玛西亚的土地后,我们不会告诉别人。而你,也不能显露出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遵命,夫人。” 贾若点了点头。 谈完了正事后,就变成了一般的闲聊。 比如德玛西亚的歌剧艺术。 贾若不太懂,但还是附和乐斯塔拉夫人。 这是身为客人的修养。 可就在此时,一位德玛西亚士兵敲响了门:“夫人,船底出现了一个大洞。我们观察,应该是人为破坏的。” 贾若立刻站了起来,说:“快带我去看看!” 当他跟着卫兵,来到船舱底部时,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在不断涌入海水的洞。 其他的几位士兵正在尝试用盾牌堵住它。 但这是徒劳的,海水依旧从缝隙中喷出。 “船的外壁包裹着钢材,不会这么轻易地被礁石洞穿,应该是有敌人!”带贾若下来的卫兵说。 贾若:“好吧,交给我们。” 当务之急不是找到敌人,而是需要把这个大窟窿堵上。 船上当然有修补船只的工匠。 但工匠说,等他把这么大的窟窿补完,船基本就沉了一半。 “轮到妮蔲惹。” 妮蔲也下到了船舱里。 这种事情,她的生命魔法刚好能用上。 用盾牌堵着窟窿的士兵们让开了位置,妮蔲的双手按上了窟窿附近的木板。 绿光从她的指缝中透了出来。 枯木逢春。 木板居然开始生长,拧成了一个树瘤般的疙瘩——就像自然界中,树木愈合自己身上的伤口那样。 窟窿被堵住了。 毫无疑问,这是魔法。德玛西亚的士兵们想着。 但乐斯塔拉夫人的命令,是让他们视而不见。 而且,德玛西亚的法律也管不到守望者之海上。 “干得漂亮。” 贾若走过来摸了摸妮蔲的头。 现在只需要把船舱中的水打扫干净就好了。 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谁破坏了船只。 有可能是船上的人。 也有可能,是海里的。 不管怎么样,贾若先让妮蔲去找一趟乐斯塔拉夫人。 他要让乐斯塔拉夫人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上层的船舱里。 底部,只留下贾若。 贾若认为,敌人还会再次破坏。 如果是船外的人,贾若就在这里迎头痛击。 如果是船上的人,妮蔲会把他找出来的。 第四章 愣头青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妮蔲已经回来了,她排除了船上人的嫌疑。 现在,妮蔲要陪贾若一起守着。 贾若正静静的悬浮在船舱中冥想————既能修炼,又能让他保持专注。 “卟咚咚咚” 一阵异响传来,就像是小儿在玩弄拨浪鼓。 他来了! 贾若双脚落地,迅速靠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动静转为了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的声音。 看来,敌人已经破开了外层的钢板。 果然。 在下一刻,里层的木板化为碎片,出现了个和之前一样的窟窿。 贾若把握住这个机会,幽梦瞬间刺出。 除了樱花,幽梦上还裹挟着一层夺目的亮紫色雷霆。 如果头顶上有圆月的话,贾若觉得自己就是英勇的闰土。 “中了!” 电光石火间,贾若利用时间扭曲,看清了来犯者。 那是一个怪异的鱼人。 “噗” 是幽梦拔出肉体的声音。 窟窿里涌进的海水中,飘起了一抹嫣红。 “怎么样惹?”妮蔲问。 贾若:“伤口太浅了。而且雷元素也被海水引导走了大半。他跑了。” 说完,贾若就纵身越向了那窟窿。 他要下海去追击。 妮蔲已经有了默契,一根藤蔓系在了他腰间。 同时,贾若潜入了海水中。 在水中追击这样的敌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贾若觉得,如果不在这次一举擒获对手,那么之后能直面这个敌人的机会将会非常渺茫。 在海中作战,风元素与雷元素被限制的很严重。 而且,贾若不是个游泳健将。 但他还是很快的追上了那个鱼人————他在来到船外的时候,双腿猛蹬了一下船身。 “娑娜号”居然都有了一丝的摇晃。 要知道,它可是吃水四米五的大船。 顺着敌人在海水中留下的血迹,贾若从闰土变成了鲨鱼,继续追击猎物。 … 沃特心中大惊。 他看到一个黑发青年,像是一柄激射的鱼叉,紧追了上来。 鱼叉的顶端,是刚才刺伤自己的剑。 “该死” 他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 刚才那一剑,只是没入了他的肩头。 但关键的是,附带的雷霆让他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沃特现在的速度,十不存一。 只能被迫反击了。 他想。 … 那鱼人转过身来了! 贾若一直在提防,此刻更是打起了万分的精神。 水元素在向对方聚集。 贾若能察觉到。 手中的幽梦在划过海水时,没有感到丝毫的阻力,这让贾若感觉非常棒。 他曲臂蓄力,一剑刺向鱼人当胸。 “duang~” 幽梦扎偏了。 那鱼人用水元素编织了一个泡泡,挡在了身前。 幽梦在这个光滑且柔韧的泡泡上吃不住劲,滑向一旁。 贾若去势不减的撞上了鱼人。 … “好样的!” 沃特心想。 他把泡泡中的水元素拆散,转而覆盖在了全身:自己要贴紧这小子的身,不能让他施展开手中的剑! … 贾若和沃特扭作一团。 贾若发现,这个鱼人全身上下也都是滑溜溜的,根本抓不住他。 而对方也就真的如鱼得水,顺势缠住了自己的手臂!————不需要扼住脖子,对方就能把自己拖到窒息。 贾若想。 因为,他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上,有腮! … 形式瞬间逆转,贾若陷入危机。 现在怎么办?单靠自己已经不能翻盘了。 贾若懊悔着自己的冲动。 但他没有放弃,乱晃的双脚勾到了身后的藤蔓上,奋力搅动着。 妮蔲,一定要明白我的讯息呀! … 船舱底部。 妮蔲刚喊来了几位守夜的卫兵,就看见那条生长在船壁上的藤蔓在激烈的颤动。 贾若一定遇到什么意外惹! 这是妮蔲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大家,赶紧拉这条藤蔓!” 她连忙招呼着卫兵们。 … 还在和鱼人纠缠的贾若,感到腰部传来的力道,满心欢喜:“妮蔲,我爱死你了!” 剧烈的运动,让他憋的气已经耗尽了。 肺部与喉咙传来的紧迫,正强烈的提醒他:它们需要空气。 贾若不再挣扎,反手搂住了鱼人的腰。 任凭鱼人在他后背如何猛击,他都不放手。 现在,轮到我来缠你了! … “嘿呦!” 随着卫兵们喊出的号子,贾若和那鱼人滚到了妮蔲的脚边。 “咳,咳。” 贾若一阵咳嗽,才喘匀了气。 而那鱼人,也一个翻滚爬了起来。 德玛西亚的卫兵不是吃素的。 他们一手持剑,一手举盾,牢牢地挡在了鱼人和船体的窟窿间。 有素的军事训练让他们做出了判断:相比于上前帮忙,更应该拦住鱼人的退路。 而妮蔲,也催动起了魔法,开始封住不断漏水的窟窿。 船舱里已经进了好多水。 … “别逼我鱼死网破!” 鱼人色厉内茬。 “你要是有把网撑破的能耐,早就把船掀了,还用鬼鬼祟祟?” 贾若讥讽着。 刚才在水下,他吃尽了苦头。 现在,他要加倍的讨回来! “夺”的一声 贾若把幽梦钉在了脚边。 他有功夫查看这个鱼人的数据了: 生命强度:60 魔能强度:29 法术强度:24 灵魂强度:16 没有任何一项超过了自己的一半。 贾若捏了捏拳头。 这样的货色,除去海洋环境带来的影响,自己能打十个。 … 一盏茶后。 沃特鼻青脸肿,浑身焦黑。 “别打啦!别打啦!我都招!” 沃特跪地求饶————他还以为贾若是在刑讯逼供。 然而贾若并未停手。 他是个愣头青吧? 沃特昏过去之前,想。 … “查清楚惹。” 妮蔲从鱼人身上收回了手。 “这是一个杀手,叫沃特。被纳沃利的人雇来杀我们!” “应该是想挑起战端的阴谋家干的。虽然穿着纳沃利的服饰,但也有可能是诺克萨斯人假扮的。” 贾若分析。 “这就不知道惹。” 妮蔲嘟嘟嘴:“反正,他的记忆里,看不到其他同伙。” 就在这时,贾若把她搂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还好你把我拉回来了。不然,你可要守寡喽。” “咦,你身上的鱼腥味好重哦。” 妮蔲捏着鼻子, 挣开了贾若,说。 贾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了一层那鱼人的粘液。 … 之后,贾若就去洗澡了。 鱼人被士兵们铐了起来,带去找乐斯塔拉夫人发落。 而妮蔲,悄悄的跑到厨房,从厨师那里“剽窃”了一段怎么制作芝士焗龙虾的记忆。 第五章 初见皮尔特沃夫(上) 乐斯塔拉夫人的厨师长不愧有三十二金的月薪。 即便远航二十天后,他还能变着花样献上各色美食。 今天吃的是柠檬意面: 把金黄柠檬的果肉掏出,榨成汁水,用它来和面。 柠檬的皮也做出了贡献。 一些被刨成了粉末,点缀在了成品意面上。 另一些则被泡进了烈酒中————一个小时后取出柠檬皮,加再入蜂蜜和适量清水,就成为了德玛西亚经典的柠檬利口酒。 这一顿意面配酒,不仅美味,还在缺少蔬菜的情况下补充了维生素。 之前贾若和妮蔲横渡守望者之海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每天只有一个酸不拉几的橘子。 “真好喝,麻烦再来一杯。” 妮蔲向一旁的侍者说。 贾若用餐巾擦了擦嘴:“快到皮尔特沃夫了吧,夫人。” 乐斯塔拉夫人点点头,并不见怪————毕竟贵族们也经常在餐桌上议事。 “根据领航员的推算,今晚就能到达。” 她说。 贾若:“太棒了,我挺想看看这座被誉为进步之城的城市。” “那可是符文之地的腰膂,贯穿征服者之海和守望者之海的地方。他们的富饶,连德玛西亚都自愧不如。” 乐斯塔拉夫人回答。 能让倔强——或者说坚韧——的德玛西亚人主动服输,皮尔特沃夫的能量非同小可。 “我听说,皮尔特沃夫有一种融合了魔法与科技的技术。” 贾若试探的说着。 “没错,皮尔特沃夫称之为海克斯科技。好像除了我们德玛西亚,没有人不垂涎它。” 贾若:“那,皮尔特沃夫和诺克萨斯……” 乐斯塔拉夫人举杯示意,贾若和她隔空碰了一下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贾若。诺克萨斯是不会强攻皮尔特沃夫的——损毁了工坊的皮尔特沃夫,价值会少去七成。至于怀柔政策,诺克萨斯那片贫瘠的地方可没有东西能打动皮尔特沃夫的各个家族。不过我肯定,皮尔特沃夫里,少不了诺克萨斯的探子。” 贾若恍然大悟。 其实来符文之地这么久,贾若觉得他遇见的大部分人,看问题很长远,且富有哲理。(路人除外) 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啊。 午饭后,贾若钻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练习魔法——无极的魔力已经可以自行循环,不必费心。 自从有了洞察之眼,每天都能审视到自己的进步,他变得更有动力了。 现在贾若的属性 生命强度: 魔能强度:79→85 法术强度:54→70 灵魂强度:46→49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突飞猛进,但一直有提升,贾若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对魔法的认知又有了新的感悟: 打个比方,把魔法能量比作电能,人就是蓄电池。 魔能强度,指的就是这块蓄电池的“容量”。 法术强度,对应的就是蓄电池从天地间“充电”,和对外界“放电”的能力。 … 至于妮蔲,枯燥的航海生活让她有些难受。 但最近,她和娑娜的感情已经上升到了闺蜜的层次。 虽然娑娜能用琴声来传递自己的心情,但她具体想什么,只有妮蔲能知道了。 这两人要好到什么程度呢:妮蔲前天起就不和贾若住了,每天都和娑娜睡在一起。 行吧,自己也不损失什么。 贾若想着。 等等,拳头好像透出过风声,妮蔲喜欢女性…… 我难道会被娑娜绿了? 他手中的雷霆差点直接炸开。 —————————— 皮尔特沃夫是一座繁荣进步的城市,自身实力与影响力都在冉冉崛起。 这里是瓦洛兰大陆的文化中心,艺术、工艺、贸易与创新携手并进。 它的实力并非来自军事力量,而是来自广泛的贸易合作和超前于时代的思维。 皮尔特沃夫坐落在毗邻祖安城区的悬崖之上,俯视着大海,一批批船队穿过它巨大的海湾峡口,满载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 海运贸易带来的财富曾经为城市的成长带来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皮尔特沃夫曾经——而且一如既往地进行着革命创新,造就了一座财富与梦想之城。 初创商会资助了各项令人惊奇的新领域开发项目:宏大的艺术杂烩、冷门的海克斯科技研究,还有象征他们实力的纪念碑式建筑。 随着越来越多发明家如饥似渴地追寻着前沿的海克斯科技知识,皮尔特沃夫已经成为了吸引全世界能工巧匠的天然磁石。 第六章 初见皮尔特沃夫(下) 想到这里,贾若也没心思修炼了,他要去娑娜得房间看看。 咚咚咚 贾若敲响了娑娜的房门。 “谁啊?” “我,贾若。” “请进。” 贾若便推开了门,却发现两个娑娜抱在了一起。 “猜猜那个是妮蔲?” 其中一个说。 又是这样的把戏。贾若捂住了额头。 “你是。” 他指着提问的那个。 “为什么你总能猜对呢。” 被指到的娑娜变回了妮蔲。 “明明一模一样啊。” 她很疑惑。 “唉。” 贾若叹了口气,他在考虑要不提醒妮蔲,娑娜不会开口说话。 “不管这些惹,你不是在修炼吗?怎么来这里惹?” 妮蔲说。 “我……好久没听娑娜小姐弹琴了,今天忽然就想来听听。” 贾若随口扯着谎。 “是啊是啊,我每天都让娑娜弹给我听的,可好听惹~” “那我们就来欣赏欣赏吧,娑娜小姐,麻烦你了。” 贾若找了张椅子坐下。 娑娜微施一礼,打开琴匣,捧出了她的叆华。 今天这是怎么了? 娑娜想。 那位贾若治安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 好吧,她们真的只是情同姐妹。 贾若经过一下午的观察,才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不能用这个借口开后宫了,我向对此感到失望的读者们道歉。) 而且,皮尔特沃夫,到了。 “小姐,马上要过日之门了,请您注意。” 娑娜侍女敲门提醒着。 “注意?注意什么?” 贾若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他拉着妮蔲跑到了甲板上。 娑娜没有来,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日之门,联通皮尔特沃夫运河与海洋的闸门。 远远看去,就觉得它宽阔无比,而当你离近了以后,更是会惊叹它的精妙设计。 “请快一点,日之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站在日之门上的指挥员高声喊着。 “娑娜号”跟着他的指挥,进入了一个闸门。 接着,贾若就知道了娑娜侍女说的请注意是什么意思了————在船只利用闸门下降到运河水位时,很颠簸。 为了解决海洋与运河的巨大水位落差,皮尔特沃夫的科学家设计了日之门。 利用连通器原理,当船只进入后,前后闸门一同关闭,通过抽掉船底部的水,就可以让船只下降到运河水位的高度。(这样的技术,在现在社会的水库中经常会用到) 但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忘却了,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皮尔特沃夫。 “这里就是皮尔特沃夫吗?就像一片没有树叶的森林诶。” 妮蔲看着林立的高楼,发表着她的感言。 确实,这么多高层的建筑,只有在皮尔特沃夫才能看见。 而且此时虽然刚至黄昏,皮尔特夫整齐街道上就已经亮起了路灯。 单看这景象,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城市也不遑多让。 这,就是科技与创新的力量————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还好赶上了日之门的关闭时间,不然就要在港口中泊一夜了。” 船挺稳后,乐斯塔拉夫人也走了下来。 “今天,我们可以住在旅馆里。”她说。 贾若:“夫人,我想带妮蔲去转一转,可以吗?” 乐斯塔拉夫人点了点头:“当然了,皮尔特沃夫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只要不下到祖安去。” “那我们等下去旅馆找你们!” 妮蔲也很兴奋。 … 踏在了干净整洁的砖石路上,贾若和妮蔲细致的观察起了皮尔特沃夫。 皮尔特沃夫的新建筑端庄优雅地融合了光滑的大理石、青铜栅格和亮闪闪的玻璃,而错落比邻的旧建筑则是粗糙石块和老旧木材的结构。 一座座镶着金银纹理的塔楼伸向天空,一座座拱形桥梁横跨于裂谷两侧悬崖的顶端。 商业建筑的入口通常都精雕细琢。 即使那些建于海克斯科技时代之前的建筑,如今也被装饰得精致华丽,从而给人加深一个印象:皮城是个富得流金的城市。 等逛到了中央广场后,贾若甚至还看见了一个类似巨大地球仪的东西。 他凑了过去。 果然,上面写着“微缩符文之地————津戴罗造” 人才啊。 看来符文之地的人已经认识到符文之地是个球体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 妮蔲指着旁边的一家商店向贾若建议到。 “当然,走吧。” 贾若正有此意。 只是,当他们走进后发现,这家商店的橱窗是破碎的。 而靠近橱窗的地方,也是一片狼藉。 “这是遭到抢劫了么?” 贾若冲着老板问。 老板正指挥着店员打扫着,见到来了客人,连忙迎了上来: “哎呀,别提了。早上的时候,一块被寄存在这里的石板发生了爆炸,还放出了魔法。以至我不仅被石板的主人纠缠了半天,还被叫去了警局。” 老板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我都没地方追究赔偿呢,他们还赖我,弄得我现在才回来。你们二位来的正好,今天都还没开张,你们看上了什么?我都给八折!” “那先谢谢你了,老板。”贾若说:“你们这儿……有海克斯的武器装备吗?” “诶呦,这位客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啦,我们哪里弄得到这种东西,各大家族可管制的紧。本店主营探险用具,但运用了海克斯的小物件,还是有的。” “哦,这样啊,那我们挑挑吧。” 贾若对这个回答并不失望。 要是海克斯武器随便能买到,那才不正常。 海克斯——利用贮藏了魔法的水晶和宝石,作为科技物品动力来源的技术。 虽然海克斯武器威名远扬,但皮尔特沃夫更致力于将海克斯投入科学发展和经济建设中。 橱窗里的这些小饰品,就是产物之一。 “老板,我想看看这个。” 妮蔲挑了许久,指了指一对腕表。 “叫我扎礼就好了。哦,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力。” ——熟悉扎礼的人都知道,他见谁都夸谁眼力好。 “这可是难得的精品。它们利用海克斯技术植入了一对双生宝石:敲一敲其中一只,另一只腕表就会亮起。” 确实很奇妙,贾若想。 但他还是插话到:“除此之外呢?” “额,除此之外,还能准确的显示时间。” 扎礼老板说。 “那不是表的本职工作吗?哇,居然还标价七百金海,算了算了,我们不买了。”(皮尔特沃夫的金币称为金海,银币称为银轮) 贾若摆着手,作势要走。 其实不仅妮蔲,贾若也很中意它们。 买肯定是要买的。 不过,他深谙砍价之道。 “等等,等等,不是说打八折吗?剩下的五百六我们再商量嘛。” 不出所料,扎礼老板果然拦下了他们。 少赚点也比没有强,今天的损失还要弥补呢。 扎礼想。 “考虑考虑吧,本店商品一年包换,五年包修的。” 他再次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经历一番讨价还价后,这笔买卖最终以五百金成交。 此外,扎礼还附赠了一罐润发乳。 这个交易还是双方都能接受的。 扎礼得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妮蔲和贾若欣然地戴上了这对腕表。挺不错的:造型精美,不仅能看时间,而且,还能当一个简易的通讯工具使用。 可惜的是,有些小贵————起码对贾若来说是这样的,他花掉了现在身上所有的钱。 没了钱,就只能继续干逛了。 不过,二人倒是玩得很开心。 最后,于九点一刻,返回了乐斯塔拉夫人订下的旅馆————现在,他们能看时间了。 探险家日志 作者:matthew dunn 关于发现辉煌圣器秘藏的手写记录 作者:伊泽瑞尔 皮尔特沃夫各界公认的最伟大的冒险家 *皮尔特沃夫冒险家工会官方会员资格仍在申请中 第1日,准备 远征备品清单: 恕瑞玛魔力护手 加强的皮夹克(当然要量身定做,采购自蓝宝街乍礼的探险用具与男装店) 浸蜡帆布靴(乍礼也有卖) 洞穴探险装备 单手十字镐?那东西到底该叫什么? 炼金苦工装扮(只用一次) 轻羽牌光鲜探险家润发乳1罐(要不再加1罐?) 我告诉乍礼所有费用都由我舅舅支付。他就这点好。 现在我准备好探险了! 第3日,计划 对了,我最好把我要探索的内容写下来。留给后人。 我舅舅有一个猜想,他认为祖安曾经是一座恕瑞玛港口城市,名叫“欧什拉·瓦祖安”,经过上百年的岁月,名字被简化缩短了。他没有太多证据,所以也没人相信他。所以,就让我这个好外甥来找寻证据,笑纳这份荣誉吧。 根据我的消息来源,工业开采作业在地沟区的某处打开了一道裂口。 计划很简单: 明天找到那道裂口,然后爬下去。 寻找证据(参考上文)。最好是一个被诅咒的骨灰瓮,或者遗落的魔典。最好是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爬回地表。 晚饭的时候跟舅舅吹个牛。 利润? 我将随身携带这本日志,记录全过程。这些关于探险的记录可能最后会被陈列在博物馆中,旁边立着我的大理石雕像。 (提醒自己:找人推荐一位雕塑师) 第4日,阳光明媚的清晨 嗯。这是个非常巨大的裂口。我忘记带灯笼了,多亏我的护手能发出足够的光亮。当我望向裂口下方的时候,我几乎真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下面简直是一座迷宫,到处都是尘封的台阶和古老的廊道。这是名副其实的地下宫殿。我要下去了。到下面以后再写。 莱米尔舅舅估计会非常嫉妒。 第4日,大约是午餐时间? 士气低落。润发乳要用没了。我真应该带点吃的。 我只下降了四分之一的路程,而我的绳子已经用完了。这个狭窄的石台让我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好好想想眼下的凶险环境。我必须抉择:忍饥挨饿继续下降,还是两手空空放弃探险。 第4日,早已过了正午 润发乳能吃吗? 第4日,大概是下午茶时间 好消息!我有新发现了! 在我刚才落脚点的下方,经过几个平台后,有一扇门。年代久远,砂岩材质,覆满尘埃。我拂去沉积百年的尘垢,一些字符显露出来。猫头鹰什么的。 我尽力解译了这些字符,但我的古恕瑞玛语有点生疏。最可能的解释,这里写的是某种诅咒。一种能够倍增的恶毒诅咒?也许会衍生出一千种不同的诅咒?太棒了!就像我常说的:没有诅咒,就等于白跑一趟。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门把手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动用万不得已时的开锁方法——我的护手。对不住了,古老的历史,毕竟门后的东西比一堆古老字符更让我感兴趣。 这个新发现的墓室太有意思了。首先,它出奇地干净,而且—— 对不起。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碎裂声?脚步声? 事后再回想,我的护手爆弹似乎对承重的立柱造成了太大的损害。 得走了。 没人会记得被压成肉酱的探险家。 第4日,马上到晚餐时间 嗯,有意思。我以为这座墓穴要塌掉呢,因为墓穴总是会塌的,尤其当我身处其中的时候。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扇门倒是没有撒谎,这间墓室的确是被诅咒了。 看来,辉煌圣器秘藏就坐落在欧什拉·瓦祖安。这种“圣器”曾经属于皇帝的御用驱灵人卡里坎。看起来他经常将难缠的灵体束缚在没有生命的物体上,并将它们用于自己的黑暗目的。而且他就死在这里,在如今的祖安下方! 他还拥有行动缓慢、反应迟钝的火焰石头战士组成的大军,他们不喜欢别人乱碰老卡里坎的东西。 别担心,我把他们全部都炸成了冒烟的碎渣。 我有幸拿到了这个保存相当完好的金色石牌。上面记录着“火焰之日”的传说,还有卡里坎立下的保护欧什拉·瓦祖安城的誓言。这简直就是一段刚好可以放进我口袋里的秘密历史!这将改变世界! (最好别光是学术界。没人关心学术界。) 第5日? 古代恕瑞玛诅咒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不仅有一整支火焰石头战士大军(咦等等,它们是魔像吗?),而且突然之间地面的缝隙开始涌出水来。我头顶上一定是皮尔特河。 游过了许许多多条水道。经过一扇又一扇上锁的门。很辛苦地抵抗住探索每一扇门的冲动。 我觉得地面已经很近了,这是好事,因为我在刚才的几条水道里看到了许多丑得要死的黑鳗。很恶心。 距离下次记录可能需要多隔一段时间了,但只要这块石牌躺在布包里,妥善保存,我这次遭遇的威胁生命的小把戏和袜子湿透的惨相也就值了。 还有更惨的,我的光鲜探险家润发乳也用光了。 第6日,回到文明世界 坐在乍礼的店里。这里真的是皮尔特沃夫最好的店——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充分利用他家的退换制度的。我的夹克被磨得破破烂烂。靴子根本就不防水。我本可以说这是残次品……但乍礼已经非常大方地为我提供了重新定做服务。 如果我就这么直接亮出日志和石牌,冒险家工会是绝对不会待见的,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刚和一帮泥镇的敲皮人赌了一局海怪手并输得一败涂地!我必须拿出最好的样子。新夹克。裤子。靴子。袜子。润发乳。 得体的打扮让人自信满满。信我这句。 第9日,损害控制 在此郑重声明,我和这次肆虐于皮尔特沃夫商业区的冒火小虫毫无关系。不怨我。 你要问了,那应该怨谁呢?答案是乍礼的店员。 千万不要把你辛辛苦苦从祖安深处失落秘藏中获取的有可能附有魔法的金色石牌交给乍礼他们家的笨蛋店员。为什么?因为他绝对会打开布包,把它放到窗台上让太阳直射……而这样当然会制造出冥冥之中的空洞声音用无人理解的奥法语言咏唱魔咒。然后你的宝贝石牌就会开始发光,然后炸成滚烫的碎片。 是的。原来,当石碑受到阳光直射的时候,就会释放出老卡里坎的烈焰精怪。 大地在摇晃。我可能得停笔了,因为这些恐怖的小家伙正在从下水道栅栏里往外涌。我用护手向它们射击。它们显然不喜欢被打,于是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完胜! 所以,没错。对于整个小插曲的证据就是这本日志,以及我自己的真实记录。 第12日,寻求法律咨询 预审听证会定于下周进行。 需要通读皮尔特沃夫关于诽谤与造谣的法律。我将为我自己辩护——这不是显然的么。 第七章 德玛西亚的噩耗 并没有在皮尔特沃夫驻留太久,第二天清晨时分,“娑娜号”就再次起航了。 没有遇到皮尔特沃夫的英雄们,贾若有些遗憾他昨天晚上差点想跑到皮尔特沃夫的警局里去。 但思索再三后,理智还是把他拉了回来。 毕竟,去了也不一定能遇见凯特琳和蔚。 而以后,肯定还会有再来皮尔特沃夫的机会。 贾若想。 一个夜晚的时间果然不够去探索皮尔特沃夫啊。 唉,还是安心保护乐斯塔拉夫人和娑娜吧 这才是正事,可不能出闪失。 但贾若不知道的是,如果昨天能早到六七个钟头,他就能遇见一个黄毛的冒险家了。 离开了运河,“娑娜号”进入了一片狭长的海域中。 更准确的讲,这是夹在北方的瓦罗兰大陆和南方的恕瑞玛大陆中的海峡。 若是寻常向西航行的商船,必定会在两片大陆的沿海城镇逗留。 直到当地的土特产把船的吃水线压到更深,才会拔锚起航,把这些东西转手买到别的地方去。 然而,“娑娜号”没有这么做。 不仅是因为它主人的富有,更主要的是海峡两岸有不少小城邦,已经被诺克萨斯占据了。 为保险起见,“娑娜号”扬帆不落,出了皮尔特沃夫后毫不耽搁,一路向西。 在三个礼拜后,它绕过了多恩霍尔德以此为界,之后的海域,已经属于德玛西亚的领土了。 此时,距离德玛西亚,就只剩下两日的航程了。 贾若已经能感受到,“娑娜号”上这队德玛西亚士兵的归乡之情,强烈的都要溢出来了。 两天后,在即将登陆德玛西亚港口之前。 乐斯塔拉夫人把贾若,妮蔲,和娑娜都请到了她的房间里。 “按照我向平息之殿的委托,你们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你们可以选择直接在前方的港口返程,我会安排另一条船送你们回去。或者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参观参观德玛西亚。” 乐斯塔拉夫人示意贾若他们坐下。 “愿意,愿意。” 贾若欣然点头,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得到了答案的乐斯塔拉夫人,却深吸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吧。其实,我的返程时间原本定在了八月末。但前不久,我收到了一个消息,它让我不得不决定提前动身,返回德玛西亚。” 贾若一脸疑惑。 他转头看去,看娑娜是茫然的模样,暗自猜测:这件事情,乐斯塔拉夫人连娑娜都没告诉吗? 妮蔲眨巴着大眼睛,递给了贾若一个眼神:她也没从娑娜那里得到任何风声。 乐斯塔拉夫人略做停顿,然后,她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安静的话。 “嘉文国王,去世了。”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莲花令还没开始的时候。 乐斯塔拉夫人收到了国内传来的密信。 德玛西亚出现了一场暴动。 掀起暴动的,是反对禁魔政策的人多半是法师的亲友,和被压迫的法师们。 暴动的浪潮影响很大,甚至有暴徒冲进了德玛西亚的皇宫。 虽然暴动在不久之后就被镇压了下来。 但,德玛西亚执政领袖,也就是当时的国王,光盾家族的嘉文三世不幸遇难。 行凶者是法师暴徒,还是隐藏在混乱中的刺客,还未查清。 但乐斯塔拉夫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必须尽快返回德玛西亚。 先皇去世,必定伴随着新皇登基。 德玛西亚的下一任领袖,不出意外的话,会由嘉文国王之子,嘉文四世担任。 根据密信中传来的消息,嘉文四世虽然接过了王位,但依旧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贵族们对这个结果并不认可,他们认为这不应是德玛西亚君主的姿态。 德玛西亚的朝堂之内,暗流涌动。 德玛西亚的贵族们分为两派。 其中一部分认为,嘉文四世应该对整个德玛西亚进行一次肃清,查找杀死嘉文三世的凶手,并且抓捕所有法师,才算对得起故去的先皇。 毫无疑问,这是贯彻了德玛西亚长久禁魔思想的保守派。 而另一派我们称呼他们为改革派,则向嘉文四世建议,不如就此废除禁魔的法律,接纳并引导所有的法师,为德玛西亚效力。 贵族们持着不同的观念,相互争执。 看似是解决法师的问题,但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利益纠葛,势力增减。 其中的错综复杂,我们暂且不提。 其实,嘉文四世,以及老国王嘉文三世,都曾想过废除禁魔的法令。 但这是德玛西亚已经沿袭了千年的老规矩,想要改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德玛西亚已经在逐渐组建一个收容法师的机构,好让新发现的法师们不被直接送上审判席这也算是一个过渡的办法。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嘉文四世虽然秉承了父亲的理念,想要做出改变,但这一次父亲遇难,让他的理念出现了动摇。 究竟是根绝法师,为父亲报仇还是忍痛改革,让德玛西亚推陈出新 嘉文四世的心里,和这些贵族们的争论结果一样。 没有答案。 “因此,我才急忙赶了回来。这个时间,我需要亲自待在我的领地上。” 乐斯塔拉夫人说。 “的确,贵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作为贵族,肯定有许多事务要亲自处理。” 贾若弄清了来龙去脉,接话到。 “不过,这群暴乱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他又问。 “绝大多数都已经被抓获,但掀起暴乱的组织首领,却逃走了。据说,他叫塞拉斯。” 乐斯塔拉夫人回答。div 解脱者 塞拉斯 作为一个法师,又出身于德玛西亚的贫苦家庭,边沟镇的塞拉斯几乎可以说是人生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尽管社会地位卑下,他的父母却依旧坚定地拥护着这个王国的理念。 所以,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儿子“染魔”的时候,就劝塞拉斯去找搜魔人自首了。 搜魔人发现这个男孩拥有感知魔法的神奇本领,于是就利用他来寻找城邦中的法师。 塞拉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用处。 他坚定地执行自己的使命,希望一生尽忠于国家。 他很自豪,但也很孤单除了自己的管教之外他不能与任何人接触。 塞拉斯逐渐意识到,魔法的存在远比德玛西亚愿意承认的更为普遍。 甚至在大户之家、名门望族之中,他也能察觉到隐秘的魔法闪烁的微光。 而有些人还是诋毁法师最激进的代表。 但是,只有出身低微的染魔者会受到惩处,这些达官贵人们似乎全然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虚伪的制度在塞拉斯的脑海中撒下了第一粒怀疑的种子。 在一次危险事件中,命中注定一般,塞拉斯的诸多疑虑终于爆发了。 当时他在乡间偶然遇见了一个藏匿起来的法师。 可当塞拉斯发现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时,他产生了同情。 他想保护女孩不被搜魔人带走,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肤。 女孩身上的魔力霎时涌进了塞拉斯的身体却没有杀死他,反而从他的掌中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 这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过的天赋。 可结果却是导致三个人丢了性命,其中包括他的管教。 塞拉斯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当成杀人犯,于是便开始了逃亡。 很快他就名声在外了:全德玛西亚头号危险的法师之一。 可想而知,搜魔人找到他时一点都没有心慈手软。 虽然塞拉斯还没成年,他的判决结果却是终身监禁。 他被迫戴上禁魔石制成的沉重镣铐,在搜魔人最黑暗的地牢里饱受折磨。 他感应魔法的能力被剥夺了,他的心也慢慢变得坚如铁石。 塞拉斯做梦都想报复那些害他的人。 他在黑牢里度过了十五年的悲惨岁月,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光照者开始来看望他。 她叫拉克珊娜。 塞拉斯就算镣铐加身,也发觉她其实是个强大的法师。 渐渐地,两个人之间秘密地建立起了一种很不寻常的关系。 为了向塞拉斯讨教更多如何控制魔法的知识,拉克丝告诉了他许多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还给他带了他想看的书。 终于,通过巧妙的诱导,他成功地说服了女孩把一本禁忌的典籍偷运进了地牢。 这是伟大的雕塑家杜朗的原作,里面详细记载了禁魔石的原理和应用方法。 塞拉斯从书中领悟到了禁魔石的秘密。 虽然这是德玛西亚对抗危险魔法的关键,但他发现禁魔石并不会抑制魔法,而是会将能量吸收封印。 塞拉斯不禁想,如果说魔力是被封存在了禁魔石里,那他有办法把它重新释放出来吗? 只要有一个魔法的源头比如拉克丝。 可她再也没有来探望塞拉斯。 手眼通天的冕卫家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震怒于拉克丝居然胆敢违逆法令与这个卑鄙的罪犯来往。 不由分说,塞拉斯被判处了绞刑。 在刑场上,拉克丝为他苦苦求情,可人们对这番哀告充耳不闻。 刽子手走上来将拉克丝推到了一旁,举起了刀。 这时,塞拉斯碰到了她。 魔力瞬间汹涌地灌进了禁魔石镣铐正如他所料。 凭借着盗取的魔力,塞拉斯挣断束缚逃出了刑场。 冕卫家的小姑娘完全被吓呆了。 塞拉斯逃离了搜魔人的黑牢,但却没有变成一个鬼祟的逃犯,而是代表那些在德玛西亚饱受迫害和摧残的人们,成为了一个反抗的象征。 他在王国境内秘密地奔走的同时,拉拢了一大批被流放的法师只不过,或许他自始至终都清楚,即便他们把力量凝聚起来,也不足以推翻王座。 在此之后,这个聚集起来的法师团体,掀起了暴动,但是不是他们杀死的嘉文三世,我们不得而知。 新兵 太阳升到了最高点,刚好照亮峡谷深处放逐者们的秘密营地。 从自己棚屋的影子中,沟边镇的塞拉斯耐心地等着他的斥候返回。 终于,他看到她绕上峡谷裂口处的石塔,将一名惶恐瞠目的陌生男子带进了营地。 “他是哈普。”斥候说。“他要入伙。” 塞拉斯从他的棚屋里现身,随便看了那个年轻人一眼。“他知道吗?” “我是在地下认识他的。搜魔人夺走了他全家。他逃了出来,千钧一发。” 塞拉斯点了点头,安静地打量着这个男子。 他能够感知到这小伙子被赐予了强大的魔法天赋某种黑暗夺命的帐幕。 至于他其余的个性,塞拉斯什么也看不到。 “他是个好孩子。”斥候打包票说。“而且他来自沟边镇。” 塞拉斯惊喜地轻蹙眉头,就像是遇到了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亲戚。 那个小伙子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我我觉得或许我能加入您的事业长官。” 营地里的所有不法之徒全都笑了。 男孩的双眼在一张张笑容之间游移不定,想要寻找线索弄清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里没有长官。”塞拉斯笑着说。“除非你对我们每个人都用那个称呼。” “是,长是。”小伙子差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羞愧难当的新兵似乎在怀疑自己究竟该不该来这座营地。 塞拉斯将一只戴着沉重枷锁的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希望能消除他的尴尬。 “放轻松,哈普。这里没人会评判你的是非对错。我们距离沟边镇非常遥远。” 他感受到小伙子的站姿放松了。 “我知道你的困境。他们一直在监视你、刺探你,让你觉得低人一等。这里可没有那些东西。这里,是你的归属。” 哈普双眼放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喜悦。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锁链吗?”塞拉斯问道。 新兵抬起头,羞怯的他不敢回答。 “它不仅是武器,它更是一种提醒。提醒着我们的出身。提醒着我们的全部能力,以及即将获得的解放。你跟我一起吗?” “是。是的,我要取得解放。” “好。”塞拉斯说。“今晚,你将打破你自己的锁链。” 夜幕降临,路边阴暗下来的灌木丛是绝佳的埋伏掩护。 在那里,塞拉斯带着十多名他最信赖的法师按兵不动。他身边,新兵在紧张地抠指甲。 “别担心,”塞拉斯露出安心的微笑。“我第一次的时候也很紧张。一段时间以后,就变得像呼吸一样平常了。” 还没等新兵平静下来,远处传来了马蹄和车轮的轰隆声,就像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几秒种后,马车就顺着道路进入这群劫匪的埋伏圈。 就在马匹到达的前一刻,塞拉斯向同伴们发出信号,伏击打响了。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法师轻轻一抬手腕,召唤出一道钢铁藤条编成的绳索穿过马路,绊在马匹的膝盖处。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拉车的马匹纷纷翻倒在尘土中,车厢倾覆在它们身上。 法师们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用各种武器和法术制服了茫然中的随行人员。塞拉斯跳到倾倒的车厢顶端,时刻准备抓住车厢中无人守护的乘客。 “动手了,新兵。”他呼喊哈普,让那个小伙子加入他们。 哈普连忙跳到车厢顶端,帮忙撬开车门。门闩应声破裂,在车厢里面的是一位狼狈不堪的贵族。塞拉斯的双眼闪耀着狠毒的目光。 “哎呦看看现在轮到谁下跪了,王爷。”塞拉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 那名贵族怒发冲冠。虽然他身负重伤,但他对塞拉斯的憎恨丝毫未减。 “我不会向你这种人卑躬屈膝。” “不错。”塞拉斯说。“正好我也不想让你错过接下来的好戏。” 几分钟后,那位贵族手下的所有卫兵和车夫全都在路边站成一排,双手被捆住。塞拉斯从他们面前踱步走过,逐个认识每一名俘虏。 “我为你们感到痛心。很痛心。”塞拉斯说。“你们只是他们大轱辘上的小齿轮。” 塞拉斯停顿了一下,话锋突转,指着那位被绑着的贵族。 “但你们选择为他们效力这,就等同于为他们的事业效力。” 他转向自己麾下的那群被放逐的人,大声提问。 “兄弟们,姐妹们这帮家伙为猪猡效力。所以他们是什么?” “猪猡!”放逐者们齐声回应。 “我们应该放他们走吗?” “不该!”法师们大喊。 塞拉斯的嘴角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们在撒谎!”那名衣衫褴褛的老法师从灌木丛中吼道。 “不能信他们!”团伙里的另一个人说。 “那该拿他们怎么办呢?”塞拉斯问。 “他们必须死!”一个年轻的法师喊道,他的憎恨远超他的年纪。 其他人纷纷应和起来,直到最后这片田野里回荡着同一个声音:“猪猡必须死!” 塞拉斯点点头,就如同他是渐渐被他们的言辞说服的。 “那就必须的了。” 塞拉斯轻触新兵的肩膀。他的禁魔石枷锁开始冒出黑烟。他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俘获的力量。 这景象让俘虏们纷纷恐惧得颤抖。许多人都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地求饶。只有那位贵族还高傲地伫立着,面对自己的境遇不卑不亢,而塞拉斯则冷漠地对贵族的随从们进行最终的告别。 “我很痛心,无法向你们展示即将到来的美丽世界。” 这句话让那名新兵浑身寒颤。 “塞拉斯,别,”哈普反对道。“他们只是普通人。” 塞拉斯没有理会他的央求,伸出双手和十指,释放出护手里储存的魔力。 一团黑云从他指尖翻滚而出,聚集在贵族随从们的头顶。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全都开始因窒息而绝望地抓挠自己的喉咙。 不一会,他们全都倒地身亡。 法师们陷入一片肃静,他们恪尽职守地看完了处决的全程。那位贵族默默地呜咽,眼泪划过他咬紧的嘴唇。 唯一的声音来自那名新兵。 “不为什么?”哈普跪倒在地。 塞拉斯轻柔地将小伙子扶起来,用慈父般的手安抚他。 “哈普,你想要助我们完成大业。就在这!这就是我们的解放” 他轻轻地把新兵带到贵族面前,将他向前推。 “一次死一个王爷。” 哈普隔着满眼泪水看着那位贵族。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准备夺走面前的生命。 然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我做不到。” 塞拉斯的温柔和耐心开始消散。 “这个人不是你的朋友。他的财富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他更愿意看你被绞死,而不会对你展露任何好意。” 新兵不愿让步。 最后,那位贵族开了口。 “你是怪物。”他的声音在颤抖。 “对,”塞拉斯说。“你们当初把我关在黑暗里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塞拉斯伸出一只手,手上的枷锁依然在发出微光。 他从哈普身上拿来的魔法召唤出最后一缕黑暗。 一小团黑云包裹住了贵族的脸,从他的肺里抽走空气。 在那个人扭曲翻滚的同时,塞拉斯回头看向新兵,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哀伤。 “抱歉,哈普。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解放。去吧。回到你的锁链中吧。” 塞拉斯看着哈普转身离开,他羞愧地躲避着眼神。新兵看着面前损坏的车厢,还有通向雄都的漫长土路。塞拉斯几乎可以感受到小伙子在思考,在想象等待自己的惨淡晚年。 哈普弯下腰,从一名死去的车夫手中扳出一把匕首,然后回到那位贵族旁边,他还在地上挣扎着喘息。 “我准备好了。” 小伙子把匕首举到那名贵族头顶,塞拉斯的哀伤转变为彻底的喜悦。 无论他解放了多少个人,都能让他微笑。 暴动被镇压后,塞拉斯带着一班亲信和几头壮牛,翻过了北方的山脉,来到弗雷尔卓德的冻土苔原。 他要在那里寻找新的盟友,求助于古老传说中强大的元素魔法,等他再回到德玛西亚,就可以永远终结那长久以来戕害他们的残忍制度。 接下来,塞拉斯遇到的事情,就是信念的枷锁中发生的剧情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我就不放到书里了,有一万多字呢。 主要讲述的事情是,塞拉斯离开了德玛西亚,前往弗雷尔卓德寻找盟友,并成功的与凛冬之爪,也就是凛冬之怒瑟庄妮所在的部族达成合作。 本章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时间线,方便本书的剧情推动。div 第八章 瑞德.塔尺 瑞德塔尺是一位德玛西亚贵族。 塔尺家族,虽然是德玛西亚帝国中,新晋不久的一个贵族世家,但这个不久,也是相对于德玛西亚七百年的历史而言。 不同于光盾和冕卫这些一流的世家,塔尺家族并不是依靠战功而成为贵族的。 这在崇尚武功而非文治的德玛西亚,是很罕见的事情。 大约在两百年前,塔尺家族的领地塔尺港,还只是一个小渔村。 因为只是个小渔村,所以渔民们建不起灯塔,但又怕出海捕鱼的船只在深夜或暴风雨中迷失方向。 所以,村里人共同出钱,雇佣了一个流浪汉在最高的礁石上燃起一堆篝火,并日夜守候。 塔尺,在当地的方言中,就是火炬的意思。 久而久之,也变成了村民们对这个流浪汉的称呼。 多年后,当流浪汉娶妻生子后,他的媳妇才发现,这个流浪汉原来是德玛西亚雄都德玛西亚的首都名称,以后会简称雄都的一个落魄的商人,被人追债才流落至此。 但这件往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大家倒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塔尺家开枝散叶后,皮尔特沃夫的运河建成了,德玛西亚的海上贸易也开始发展了起来。 塔尺曾经是个商人,这一次他嗅到了商机,抢在所有人前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一步先,步步先。 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发展,塔尺家族成为了当地海运行业的龙头家族,给德玛西亚提供了丰厚的税收。 当时的国王,嘉文二世破例擢升了塔尺家族为贵族,作为他们对德玛西亚杰出贡献的奖励。 并且,嘉文二世还把这个由小渔村发展成的港口城市,划做了塔尺家族的领地。 从那时起,这个港口便得名为塔尺港。 瑞德塔尺,今年虽然才刚满三十,但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头脑,他已经早早的从他父亲那里接过了领主的头衔。 前几个月,德玛西亚出现的巨大变故,对他而言倒也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国家还是继续由嘉文血脉继承,而关于法师的政策,他也没什么看法依靠商业跻身贵族的塔尺家族,脱不开商人的气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政见,专心赚钱。 但,这也是一直被德玛西亚老牌贵族所诟病的地方,他们都说塔尺家族只能算是暴发户,不应配上贵族的身份。 塔尺家族一直安守本分,对于其他贵族的这些冷嘲热讽不做回应,也不敢回应。 因为,若是按照德玛西亚法律中解决贵族矛盾的法子办,就需要来上一场决斗胜者荣耀,败者食尘。 他们知道,自己比不过这些盛产战士的名门望族,真要是上了决斗场,别说面子找不回来,还有可能再把命搭上。 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成了塔尺家族的一贯的处事原则。 今天,瑞德塔尺一身正装,带着他的亲随们,等候在码头上。 前两天他收到了消息,布维尔家族的乐斯塔拉夫人,今天会抵达塔尺港。 也不是说布维尔家族多么势大,让塔尺家族惹不起其实是随便哪个贵族世家,他们都惹不起。 但乐斯塔拉夫人的良善,他素有耳闻。瑞德是真心敬重这个不同寻常的贵族。 临近傍晚,翘首以待了多时的瑞德,终于看见了那被漆成了顾的大船。 是“娑娜号”,瑞德不会认错的,他见过很多次它。 嘭 “娑娜号”刚落下锚,长长的船梯就被瑞德指挥着搭了上去。 乐斯塔拉夫人的卫兵先走了下来,列成整齐的两列。 随后,在老管家的搀扶下,乐斯塔拉夫人走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年轻男女。 双马尾的那位,瑞德认识,是乐斯塔拉夫人的女儿。 而其他两位黑发负剑的青年,他可就没见过了。 瑞德的眼神并未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他迎了上去。 “乐斯塔拉夫人,别来无恙啊。” 瑞德陪着笑脸儿。 “辛苦了,瑞德阁下。您不会在这里等了一天吧?” 乐斯塔拉夫人有些惊诧。 “不妨事,不妨事,敝舍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并准备了接风宴席,就等您到呢。” 瑞德愈发恭敬了。 “那我先谢谢瑞德阁下了。” 乐斯塔拉夫人点头示意,娑娜也行了提裙礼。 至于后面那两位剑客,也跟着躬了躬身。 “快请上马车,我这就带您去。” 瑞德亲自为乐斯塔拉夫人撩起了马车的帘子。 这一队士兵们,也骑上了早就备好的马匹,跟在了马车后面。 那两位黑发剑士对望一眼,见乐斯塔拉夫人没有招呼他们,也只好接过了递来的缰绳。 他们自然就是贾若和妮蔲了。 不过,贾若此时有些犯难他没骑过马。 坐在马鞍上,贾若全靠着敏捷的身手才维持着平衡。 还好,这些马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不用贾若怎么驱策,自行就跟上了前方的队伍,他只需要保持不掉下去就够了。 其实妮蔲也没有骑过马,但她能直接接触马的烁玛。div 第九章 宴会上听到的事 “笃哒笃哒笃哒” 这是德玛西亚钢打造的马蹄铁踏在地上的声音。手机端 能发出这声音的,自然就是德玛西亚骑兵。 此时,这列骑兵中间护卫的,正是载着乐斯塔拉夫人的马车。 他们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塔尺港外的郊区贵族们的别墅和城堡一般都建在这里,这里有足够的空间发挥德玛西亚的建筑风格。 比如,塔尺家的这座城堡。 它和塔尺港外伫立的那座灯塔一样,高大整洁,线条流畅,只有些许钴作为装饰。 简单而优雅。 这就是德玛西亚的审美。 城堡中的仆人们很碌了起来,专门为乐斯塔拉夫人准备的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 瑞德邀请了许多人作陪,比如上一任的领主也就是瑞德的父亲塔尺港海运协会会长瑞德的四叔塔尺港的守备军团团长瑞德的胞弟。 唯亲是用。无论古今中外,都是普遍现象。 此时,娑娜正陪在乐斯塔拉夫人身旁,和他们寒暄着。 当然,她只需要负责露出甜美的微笑,并在适当的时机点点头,就足够了。 贾若和妮蔲没心思参与进去。 相比于这种对于贵族十分必要的社交活动,他们现在更想知道这些用铁罩子罩住的盘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烤肉吧。” 妮蔲耸了耸鼻子虽然它现在线条硬朗。 “阿秋” 妮蔲打了个喷嚏,凑到贾若耳边:“妮蔲闻到了辣辣的味道。” 终于,随着繁琐的介绍,和冗长致辞的结束,侍者们在瑞德的示意下掀开了铁罩子。 宴会开始了。 妮蔲没猜错,这盘子里的确是烤肉。 看起来是一整条牛或者羊的后腿,表面裹着一层带着诱人光泽的酱汁。 贾若切下了冒着热气的一大块,塞进了嘴里。 妮蔲的鼻子还挺灵,它确实有些辛辣。 但随着细细咀嚼,贾若嘴里又涌上了一股子回甜看来这酱汁制并不是单纯的辣酱,还添了蜂蜜。 除了这道烤肉,其他的菜肴或多或少也都带着辣味。 虽然妮蔲属于甜党,但面对这些美食,她也不会拒绝。 贾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向着餐桌对面的人搭起了话那是塔尺港的税务官,一个不大不小的职务。 没客套几句,这个看起来就很健谈的大爷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对贾若提出的问题知无不言。 从这位税务官的口中得知。原来,这样辛辣的口味还和德玛西亚的地理环境有关。 德玛西亚地处瓦罗兰大陆的西南角,被南北两条山脉合抱,形成了一个只有东西方有缺口的大盆地。 从西方的征服者之海吹来的湿润海风,来到了这个盆地后,翻不过这一圈山脉,都化作雨水落在了德玛西亚。 这使得德玛西亚土地肥沃的同时,也有一点小小的坏处:湿气太重。 久而久之,为了祛除湿气,德玛西亚平民的饮食口味就逐渐趋于辛辣。 贾若就着这位税收官的故事,已经解决了一盘烤肉。 可这老大爷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贾若一回头,没想到这老大爷边喝边讲,才两杯就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得了,大爷,您歇着吧。” 贾若伸手把他扶在了椅子背上。 “好嘞” 大爷迷迷糊糊的还嘟囔一句。 这时,贾若被启迪增幅过的感官,听见了位于长桌上首的谈话。 贾若再次端起了一盘烤肉又有下饭的东西了。 “夫人,您还记得我之前拜托您的事情吗?”这应该是这座城堡主人,那个在码头上迎接的男人,好像叫瑞德。 “瑞德爵士,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毫无疑问,这是乐斯塔拉夫人的声音。 瑞德:“您再想想办法,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乐斯塔拉夫人:“但这不是你觉得合适就行的事。虽然劳伦特家族因为那件事情,声誉有所下降,而你要想娶劳伦特家中的小姐也不是不行。但你为什么非想着劳伦特家的新族长呢?” 劳伦特,她说了劳伦特家族。 贾若停下了吞咽。 瑞德叹了口气,继续说:“就是为此,我才想与劳伦特家族结姻。夫人你想,我们塔尺的富裕可以帮助劳伦特发展,而劳伦特的利刃,也能捍卫我们塔尺的颜面,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乐斯塔拉夫人:“之前,人家不是给了你一次机会吗。” “诶呦喂,那分明就是在为难我。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替她捉来一头银翼呢?夫人,您再好好替我说说,我瑞德塔尺是真心真意的。” “唉,好吧。” 乐斯塔拉夫人皱着眉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像瑞德这样想追求劳伦特家族新族长的贵族还有很多结婚后,妻子的财产将归于丈夫名下。 而劳伦特家族的这位新族长,就是一位未婚的年轻女性,这就意味着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劳伦特。 这样的好事能留到现在,自然是有原因的。 即便劳伦特家族总是用提亲者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作为考验,而这些过江之鲫却依然不肯放弃。 瑞德还算是其中比较有诚意的一条这也是乐斯塔拉夫人决定再帮帮他的原因。虽然她依旧觉得瑞德只是白费力气。 瑞德见乐斯塔拉夫人答应了,喜出望外:“谢谢夫人,明天我亲自护送您去雄都。正好,还会路过劳伦特家的领地到时候可就麻烦您了。” 他们的话说完了,贾若面前的盘子也空了。 看来,自己有机会见识下著名的劳伦特心眼刀了。 贾若想。div 一夫当关 贾克斯盘着腿坐在桥中央,长柄武器搁在膝盖上。 自打他上次途经这条路,德玛西亚变化不大,但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人民狂热地保护着自己的疆土,也因此变成了非常像样的勇士。 好吧,至少有一些像样的,他心想,同时擦去了闪着柔光的灯柱顶端的几滴鲜血。 血滴被掸过栏杆、落入了下方的河流。 他把手伸入斗篷中,取出了今天的第三颗水煮蛋。 他把蛋在鹅卵石上轻磕了几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剥起了蛋壳,正好听见桥头的勇士们正在决定要派谁来当他的下一个对手。 贾克斯掀起面具的一角,咬了一口鸡蛋。 他一个深呼吸,品尝到日晒充分的作物们在迎风飘扬,还有新翻过的土壤,从广阔的农田向每个方向的地平线延展出去。 贾克斯叹了口气眼前的太平景象,让他对一个已不存在的国度泛起了思乡之情。 他抖落了回忆的寒冷,因为他知道,对艾卡西亚的思念只会让他分心。 他的斗篷很厚重,但太阳并不能温暖他斗篷之下斑驳怪色的皮肤。 他没有一处皮肤露在外面。这样也好。他甚至都不太确定他的皮肤看起来像什么样了。 一阵寒风刮过白雪罩顶的山脉吹向北边,远方的风暴将雨水倾泻在陌生的田野和居所。 贾克斯的家乡几乎没有云,更别提下雨了。 也许风暴会一路南下,裹挟着雨水,打湿桥上的鹅卵石。 那样的话,也许会让这次战斗更有打头。 风暴还会让对手的处境更加不利。也许那也不错。毕竟,一个有资格与他并肩作战,对抗来自另一端世界怪物的勇士,起码的适应能力还是必需的。 他听到了盔甲的咔嗒声,和一柄利刃切开空气时的轻语。 “站起来,面对我。” 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命令道。 贾克斯举起一根手指,自顾自地吃完了煮蛋。 他舔了舔双唇,接着戴好他的面具,然后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勇士。 那人身材魁梧,肩膀宽阔,手臂粗壮,从头到脚都罩在闪闪发光的抛光铁甲中。 他拿着一把双面开刃的一手半剑。 并且,看起来他知道怎么使剑。贾克斯暗自赞赏。 “看起来,你可以砍上一整天的铁桦树,然后还有精力到酒馆里打一架。”贾克斯说道。 “我不会跟你浪费口舌,怪物。”勇士说道,同时摆出了所有其他人都用过的战斗姿态。 贾克斯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前面十五个人的失败并没有教会他们什么东西。 “怪物?”他说道,身体轻轻一舒就站了起来。“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怪物,但我怕你命不够长,来不及把怪物真正的模样告诉其他人。” 他把灯柱抡了几圈,放松了肩膀上的肌肉。他虽然不需要这么做,但过去的四个小时里他一直在一场接一场地打架,并且这也许会让面对他的这个人觉得自己至少有一丝赢下这场对决的机会。 “德玛西亚万岁!” 剑士高喊一声发起了攻击。这个人身手敏捷,并且强壮得足以单手舞剑,可惜他的招式与其他人一样,平平无奇,令人厌倦。 贾克斯侧身躲过第一击,下蹲避开第二招,再挡下了第三下,随即一个转身切入了剑士的空当,顺势肘击剑士的头盔侧面。 金属头盔被撞出一个凹坑,那人一声痛哼,单膝跪地。 贾克斯给了他一些时间来平复脑中的回响。 那个人扯掉了头盔,扔在桥上。 鲜血糊满了他的侧脸,但令贾克斯印象深刻的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 德玛西亚人都是固守纪律的人,所以他很高兴看到传统仍然未曾改变。 那个人稳稳地吸了口气,然后再次发起进攻。一连串迅雷不及掩耳的剑光从各处纷至杳来,混以横扫般的斩击、闪电般的戳刺和高举高打的劈砍全都被贾克斯招架了。 他的灯柱不停转动,兜住德玛西亚人的利刃,并将或锐或钝的回击到对方的手臂和腿上。 贾克斯向左一晃,将灯柱钩在对手的双腿上,将他放平在地。他用柱子猛戳了一下那人的小腹,让他不得不蜷缩起来,痛苦地大口喘气。 “现在够了吗?”贾克斯问道。“我可以换一只手,如果想要更快结束的话。” “德玛西亚人宁死也不接受敌人的垂怜,”勇士说着,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他坚毅不屈的外表正在贾克斯的嘲讽面前片片剥落,并且当他再次发起攻击时,他的架势无异于一个全无纪律和技术淬炼过的莽夫。 贾克斯一蹲,让过了一记要命的斩首,转而用一只手握住了灯柱。 他将灯柱探到那人剑下,手腕一翻,德玛西亚勇士的剑就被夺下,然后扔上了半空。贾克斯用另一只空手接住了剑。 “这小刀不赖,”他一边说,一边眼花缭乱地舞动着长剑,俨然一副宗师的派头。“比看上去要轻。” 德玛西亚人拔出匕首冲向他。贾克斯为他的愚蠢大摇其头。 他把剑掷下大桥,然后脚下侧滑,躲过了一连串电光火石般的快速戳刺。他再次下蹲,闪过一记横扫,张开手掌接下一记雷霆般的右钩拳。他朝河面点了一下头。 “希望你会水。”说完,他扭动手腕,将全副武装的勇士抬离地面,翻过了桥梁的护栏。 那人跌入河中,贾克斯把灯柱在鹅卵石路面上一立。 “还有谁?” “还有我,”一个女人说道。 她在桥头,从骟马身上下来。坐骑身上密布着汗水,她的斗篷上也满是灰尘,看来是骑了好一趟苦路。 她佩着一副银钢的胸甲,一把长刃细剑收在髋部的剑鞘中。 她穿过桥头的男人们大步走向他。 她的动作轻巧省力,带着绝对的平衡和极度的自信。 她容貌瘦削、贵气十足,深色的头发中掩映着几缕猩红。 她的眼神冷漠无情,你能从中探见的只有死亡。 “你是谁?” 贾克斯好奇心大盛。 “我是劳伦特家族的菲奥娜,” 她说完,拔出了武器。 一把决斗用的军刀,完美的锋刃闪烁着寒光。 “而且,这是我的桥。” 贾克斯在面具背后露齿而笑。 终于,可堪一战的人来了!div 第十章 我来 “大人,前方有些情况,” 一个卫兵策马来到了马车旁,向瑞德汇报着。手机端 作为车厢中唯一的男士,瑞德对乐斯塔拉夫人和娑娜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 “我来处理,女士们。” 他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头望去,只见前方的桥头正围着一圈德玛西亚的士兵。 当瑞德看见了桥上那个半跪着的人时,他慌忙下了马车。 “菲奥娜小姐这是怎么了?” 亲卫兵拨开了人群,瑞德冲上前去,作势搀扶。 半跪着的人正是菲奥娜,她用右手反握着她断掉的武器,让这只剩半截的军刀拄在地上,支撑着她。 见到瑞德走过来,菲奥娜仰起头,给了他一个锐利的眼神。 瑞德被激了个哆嗦,止步不敢上前,伸出的双手也讪讪的缩了回来。 冷静下来的瑞德心中泛起了疑惑:菲奥娜精湛的剑技,在所有决斗中都未尝一败。 就像最优秀的屠夫不会让屠刀卷刃一样,无论面对身披何种甲胄的敌人,菲奥娜的佩剑都能不受任何损伤的抵达血肉之躯。 今天这是怎么了?菲奥娜不仅落了下风,连武器都折断了。 想到这,瑞德缓缓抬起了头。 桥的那边,是一个穿戴着奇怪面具,和奇怪斗篷的人。 他的肩头抗的是一根路灯?他就是用这东西打败菲奥娜的吗? 瑞德不禁后退了一步。 怪物。 他心里也冒出了这个词。 “夹着尾巴回到士兵们的后面,瑞德老爷。别让外人看见德玛西亚贵族中还有你这么一号。” 菲奥娜捂着左肋,摇晃地站了起来。 “再来!” 灯柱在贾克斯的三根手指间转了个圈,他面具下的笑容收住了。 这位女士展现住来的技巧和意志,足够让他付诸真正的敬意。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她不是他寻找的人。 “这位女士,我承认,你比之前十六个汉子加起来都要英勇。但我既和你无冤无仇,也并非存心羞辱,我只是在进行一次小小的考察,很可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咚 路灯戳在了鹅卵石铺就的桥面上。 “不过,能成为贾克斯的手下败将,并不是丢人的事。” 贾克斯道出了他的姓名。 马车的后面,一位骑手听见了这句话,笨拙的驱策他的坐骑向前挪了几步。 当他从前排卫兵的缝隙中见到了说话之人时,瞳孔不由一缩。 生命强度:999 魔能强度:550 法术强度:280 灵魂强度:??? 不愧是被称为单挑王的那个男人。 贾若做梦都没想到,他能在这里遇见贾克斯。 “你们这队人把桥都堵住了,看来是没有其他行人了。” 贾克斯无视了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的菲奥娜,对所有人喊话。 “要是你们没有继续挑战的,我还是换个地方坐着好了。” 然而,菲奥娜似乎把这错认为了挑衅。 那柄断刃再次动了起来。 先是直奔面门的上挑,接着是滑向侧方的夺命连刺。 徒劳无功。 贾克斯心想。 他一侧身,刀刃擦着他的面具而过。 当啷 灯柱的一端敲在了刀刃上看来之前它就是这么断的,这下它只剩了个柄。 嘭 灯柱的另一端又落在了菲奥娜的左肋。 本来你只需要好好修养七日即可,现在,你应该有段时间离不开床了。 贾克斯看着倒下的菲奥娜,心想。 “还有谁?” 他喊。 贾若策马驱前。 “我。” “你是谁?” “艾欧尼亚的无名小辈。”div 第十一章 这个水煮蛋,送给你 贾若敢站出来,是有底气的。 之前,他看了菲奥娜的数据: 生命强度:110 魔能强度:5 法术强度:3 灵魂强度:27 这还不如他的数据。 但这只是第一个原因。 贾若还发现,贾克斯不仅没有动用丝毫的魔法力量,而且他出手的速度和力量都没有超过菲奥娜的。 这就是说,贾克斯仅仅用他的技巧打败了菲奥娜。 第三点:不光菲奥娜,其他和贾克斯较量过士兵虽然也都难以站起,但还都活着。 所以,贾若决定站出来大不了就是挨顿揍,有伤就让妮蔲治呗。 虽然贾若心里想的是光脚不怕穿鞋,但有人替他着急。 “夫人,这是您带来的人您说” 瑞德回到了马车上,慌不迭的向乐斯塔拉夫人说。 乐斯塔拉夫人:“他不上,谁上?你的卫兵,还是你?” “那他要是输了呢?这事关德玛西亚的荣耀。”瑞德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 但他着实不擅长武力,现在想在菲奥娜面前表现一下是不太可能的了。 “静观其变吧。” 乐斯塔拉夫人望向窗外。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贾若身上。 “等我先把她送下去。” 他说。 “请便。” 贾克斯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有些嗡鸣感。 贾若一弯腰,双手传过了菲奥娜的后背和腿弯。 她还没有失去意识,但也动弹不得。 透过菲奥娜被汗水粘成一缕一缕的棕红发丝,贾若看见了她依旧睁圆的眸子。 一条淡淡的湿痕,从眼角蔓延到了她尖俏的下巴。 菲奥娜上一次流泪,还是在她和她父亲的决斗中。 上一次,她失去了父亲,这一次,她失去了胜利。 贾若走到马车旁,把菲奥娜交到了娑娜手中。 深吸一口气,他踏上了石桥。 看起来,这也是根能捶打的钉子。边想着,贾克斯手中的路灯转悠了起来。 紫光在桥上慢慢绽放,樱花的花瓣映在了观众们的眼里,也映在了贾克斯面具下的瞳孔中。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贾克斯的嘴角咧到了最大的弧度:“无名之辈,你叫什么名字?” “你或许,不,你肯定没听过。” 贾若抽出幽梦的右手落在胸前,继而,他的左手也握上了剑柄。 “我叫贾若。” “贾若。” 贾克斯默念了一遍后,招了招手。 唰唰唰 幽梦迅捷的三记竖劈兜头盖脸。 但贾克斯只是有节奏的挪动了三小步,就尽数躲过。 樱花还没追上幽梦的锋刃,紫光又在空中划出了一横一竖。 叮 路灯轻轻点在了横竖交叉的十字交点。 虽然力道不大,但贾若如遭雷击,浑身巨震。 纷飞的紫色樱花四散而下,都随着贾克斯的这一招而落进了桥下的小河里。 魔力滚动,贾若抚平了双臂的酸麻。 从刚才反震的力道来说,他感觉劈上的是另一个自己使用的另一柄幽梦。 在长久接触雷元素和风元素后,贾若的无极剑式中,也揉入了它们的特点雷的爆发,风的飘忽。 无极不是墨守成规,融会贯通,才是无极。 雷剑不成,贾若换成了风剑。 犹如毒蛇吐信,又似紫鹤啄鱼,幽梦不断点向贾克斯的周身。 很遗憾,武器大师终究是武器大师。 路灯在贾克斯的挥舞下,展现出了丝毫不逊色于幽梦的速度。 这柄寻常材质的路灯,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幽梦的刀刃,反而已经在剑脊上敲击了三次如果不是因为幽梦乃神兵利器,下场会和菲奥娜的蓝钢佩剑一样。 抓住个间隙,贾克斯第一次出手进攻。 贾若掌中的幽梦此时正好刺空,就是武侠小说中旧力已老,新力未生的状态,时间扭曲也只能让他把魔力聚向受击的位置。 啪唧 他被路灯抽出去老远,像芝士焗龙虾里的大红龙虾一样,蜷缩着的腹部。 哇 贾若张嘴吐出了一口酸水,胃部传来不受控的痉挛。 他忍着痛擦了擦嘴角,一个咸鱼打挺翻身站起。 魔力充斥在四肢百骸,幽梦也发出了颤鸣。 “你似乎在犹豫。” 路灯又回到了贾克斯肩头。 “有什么要犹豫的呢?” 他又说。 话音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贾若消失了。 紫色的流光出现在了贾克斯的周身,这位武器大师的反应极快,路灯被他举过头顶,舞成了风车。 叮叮叮叮叮叮 众人只听得一串金铁交加之声,却看不见被灯柱挡下的幽梦。 这是贾若第一次施展了易的绝学:阿尔法突袭 耗尽全部魔力,再配合上时间扭曲,他也只能在阿尔法突袭状态下挥出六剑。 可惜,对上的是贾克斯。 贾若出现在原来的地方,变成了之前菲奥娜的样子半跪在地,以剑支撑。 贾若右手的衣袖已经被反震的力道震成了碎布条,体力和魔力消耗一空。 他知道,自己的挑战结束了。 贾若闭上了眼,等待路灯出现在自己身上,然后把自己打飞。 可过了许久,他都没等到路灯。 贾若睁开了眼睛,发现贾克斯的面具近在咫尺。 不会吧,难道就我要被特殊对待?他吃不准贾克斯的想法。 贾克斯动了。 他把手伸进了斗篷里,掏出了一枚水煮蛋? 水煮蛋递到了贾若眼前,他看见上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切开了蛋壳,露出了一丁点儿蛋白。 “这是你划出来的,所以,我把它送给你。”贾克斯说。 贾若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接下了水煮蛋。 自己居然划破了贾克斯的斗篷。 他咧嘴一笑,然后因为脱力,瘫倒在了鹅卵石的桥面上。 贾克斯直起身,走下了桥。 这些德玛西亚士兵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披着厚斗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要找的人,找到了。 从三千五百年前,艾卡西亚覆灭时起,贾克斯就致力于寻找能对抗虚空的盟友。 但千年过去了,他一无所获。 直到去年春天,一位艾卡西亚的老朋友,居然用一种奇妙的方式联系到了他。 那位老朋友已经预见了灾难的降临,并告诉贾克斯,他也找到了事情的转机。 贾克斯急切的询问这转机究竟是什么,老朋友说,那是一位来自异界的人。 当贾克斯进一步询问这人是谁时,老朋友告诉他,今天在这座桥上等着,佩紫剑的便是。 此外,老朋友还叮嘱他,现在时机未到,不要过多接触这个佩紫剑的人,顺其自然便可。 不管怎么说,贾克斯也算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无论是各种兵器的技法,还是刻薄的挖苦嘲讽,贾克斯都无人能及。 他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名艾卡西亚武器大师。 曾经,故乡的人们狂妄自大地引来了虚空,结果导致家园被夷为平地。 在那之后,贾克斯和他的同胞发誓要保护仅存的一切。如今,世界上的魔法再次涌起,沉睡的威胁也再次被触动。 于是贾克斯开始在符文之地漫游,手握艾卡西亚的最后光明,考验他遇到的每一名战士,寻找可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 贾克斯的战绩:三千五百年前和另一位同伴联手打赢了一位飞升者。 而当他被虚空侵染,并存活于世千年之久后,他的、技艺、魔力、灵魂,都发生了蜕变。总结一下,此人猛的一匹 贾克斯原来的武器是一把长柄斧皮肤百夫长里的武器 虽然他把现实中的所有能想象到的武器都用得娴熟无比,但他经常会选择用一种平凡的器具去战斗,诸如灯柱,这样就能给他的对手一次公平对战的机会。 贾克斯的样貌:剃着光头,因为儿时病痛脸上有麻子,下颌留着两股浓密的大胡子。他的皮肤因为虚空的侵蚀而变得斑驳怪色,为了遮挡这样的皮肤,贾克斯选择带起了面具,穿上了厚重的斗篷。至于贾克斯能活三千多年,并且手上只有三根手指头的原因,应该也是虚空侵蚀的锅div 第十二章 无极与劳伦特 妮蔲走上桥,架起贾若的臂膀,来到了马车外。 “你,下来。” 车上的瑞德听了,一愣。 这个背着同伴的黑发青年又抬了抬下巴他又强调了一边,他指的就是瑞德。 作为贵族的瑞德,平时很少听到这种语气的话。 不过,他同伴貌似比菲奥娜还能打,瑞德乖乖的下了车。 妮蔲把贾若扶了上去,自己随后也钻进了车厢 “嘭” 她把门一关。 “哗啦” 车窗的帘子也拉上了。 “菲奥娜小姐,依我说,你从了这个瑞德也不是不行” 贾若靠在妮蔲肩膀上,对娑娜怀中的菲奥娜说。 没了外人,他开始口嗨。 “你看,你一瞪眼,这瑞德差点就没跪下。以后,劳伦特家族不仅不会交给外人,塔尺港口恐怕都归你管了。” 菲奥娜嘴角勾了勾,不知是气的还是乐的,又或者是疼的 “休息吧,菲奥娜小姐。” 乐斯塔拉夫人用手帕擦了擦菲奥娜脸上的汗珠。 “他是个怪物。” 菲奥娜说。 贾若点点头:“没错,他是个怪物。” 但他也是一个英雄。贾若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菲奥娜的执念放下,疲倦终于有机可乘。她昏睡了过去。 车厢轻颤一下,应该是再次上路了。 妮蔲也摇身一变,回复了原貌她要开始施展魔法了。 “躺下。” 妮蔲说。 她把贾若的脑袋轻轻放在了腿上。 膝枕啊,真好。感受着脸颊传来的柔软触感,贾若又往妮蔲怀里拱了拱。 “别乱动,你把妮蔲的魔法打断惹。” 妮蔲被蹭的有点痒,她伸出两根手指,揪住了贾若肋下的肉。 “痛痛痛,我不动了。” 贾若不敢再乱动,妮蔲才松开了手,指尖凝聚出了绿色的光芒。 随着纤细手指慢慢滑过,贾若右臂和腹部的淤青被驱散了许多。 感受着身上的暖意,和鼻端令人平静的馨香,贾若也止不住困意,睡着了。 “帮她也治疗一下吧。”乐斯塔拉夫人说。 娑娜抱起菲奥娜,起身想要坐到妮蔲旁边,却被妮蔲摆手制止了:“坐在那里就行惹。” 乐斯塔拉夫人:“不用直接接触吗?我看你刚才对贾若”她指的是妮蔲治疗贾若腹部的时候,好一阵摩挲。 “我就是想摸摸他,治疗魔法可以远程释放的吖。” 妮蔲说完,又揉了揉贾若的黑发难怪平时他这么喜欢揉自己的头,真好玩。 她抬起另一只手,绿色的光芒飞到了菲奥娜身上 七天后。 乐斯塔拉夫人早已经在雄都的交际圈打完了必要的招呼,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上。 而贾若并没有跟去,他还待在劳伦特家的城堡里。 “叮叮叮” 清脆的击剑声回荡在劳伦特家族的击剑场上。 场上的人翩若惊鸿,你来我往,与其说是战斗,倒更像在共舞着一曲华尔兹。 随着剑刃最后一次碰撞,他们分开了。 贾若身形虚化。 阿尔法突袭 菲奥娜弓身蓄力,劳伦特心眼刀准备就绪。 劳伦特家族擅长的武器是刺剑,这种细长的利刃可以被挥舞的极为轻便迅捷,但也带来了缺点杀伤力不足。 劳伦特的剑士们为了弥补这一点,都会训练他们寻找破绽的能力。 锐利的剑,锐利的眼。不只是菲奥娜的话,这也代表着劳伦特的风格。 但这一次,她的眼睛落空了。 菲奥娜根本没有察觉到贾若的位置,阿尔法突袭太快了。 一柄同样的蓝钢刺剑停在了她的喉前。 “你输了,菲奥娜女士。” 贾若收回了细长的剑刃这几天,他一直用这个,为了学习菲奥娜的技巧。 他略微鞠躬,为华尔兹添上了结尾。 “你很有天分,贾若。” 菲奥娜承认,贾若学习的速度令她吃惊。 劳伦特家族的技巧已经被他学去七分,并且融入了之前那种艾欧尼亚的古老剑法中。 “明天,你就该带我去见见盖伦了吧。”贾若边说,边把刺剑插回了武器架上的剑鞘。 这是七天前他们约好的,贾若留下来陪菲奥娜切磋,菲奥娜答应七天后带他去见盖伦。 “好,我明天带你去。” 菲奥娜望了一眼贾若的师弟,那个叫尼克的黑发剑士。 她怀疑他们师兄弟是不是有什么断袖之癖,尼克现在正用手帕给贾若擦汗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师兄弟情感。 “你们俩都去吗?” “嗯。” 尼克点了点头。div 第十三章 德玛西亚的内忧外患 贾若自然是相信菲奥娜的,都是德玛西亚贵族,她和盖伦相互认识是很正常的。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只不过,他们已经向东骑行了一整天,贾若不确定要去哪里找盖伦。 “还有多远啊,菲奥娜小姐?” 贾若松了了领口,又从水囊中灌了一口水。夏天还没完全过去,天上的骄阳让人燥的厉害。 “前面,就是了。” 马队走上了一片高地,菲奥娜用马鞭指了指。 贾若向东望去,两山之间,是一座关隘。 “这里?” 他问。 “这里。” 她答。 如果说西边的海湾是德玛西亚这个大盆地的大口子,那它的东边,还有三个小口子。 三条源自南北高山的河流,从这三个口子中经过,贯穿了整个德玛西亚,向西汇入了征服者之海。 这样的咽喉要地,无论是在交通还是军事上,都极为重要。 因此,德玛西亚在这三个隘口都修建了一座要塞既是边境之城,又是抵御诺克萨斯入侵的第一道屏障。 老把儿关,是这三座要塞中最北边的那个。 因此,它也是负担最重的那个:既要防备北边,又要抗击东边你以为德玛西亚的敌人只有一个? 不不不。 我们来捋一捋。 德玛西亚有三大外患,两大内忧。 这三大外患分别是:东边的诺克萨斯帝国,北境的野蛮人部族,以及阴暗中的魔物。 第一个很好理解,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战争已经延续了百年两国之间的这片荒野,每一处都饮过人血。 第二个,北境的野蛮人。毫无疑问,这是弗雷尔卓德的子民。 虽然弗雷尔卓德和德玛西亚都受到了诺克萨斯的入侵,但他们却也不是朋友。 弗雷尔卓德的苦寒,让当地的人向往着德玛西亚的温暖阳光与肥沃土地这就足够引发矛盾和战争了。 第三个,阴暗中的魔物。 你知道的,符文之地的所有生命,都源于魔法力量的滋养。 换句话说,所有生物体内都有魔法在流动,区别只是多或少。 但德玛西亚这个地方很特别,大量的禁魔石矿,让此地的魔法元素极其稀薄。 长期得不到魔法滋养的生命,有时就会产生变异绿叶失去阳光就会枯,人类和野兽也是如此。 只不过,动物不会枯黄,但扭曲的产物更为可怕。 人们叫他们魔物,或者魔鬼。 接下来就到了两大内忧。 法师于贵族的冲突矛盾,这个我们讲过了。 我来给你说说另一个,凯尔和莫甘娜的信仰问题这要追溯到符文战争时期。 早在德玛西亚先民们刚刚到达这个肥沃的世外桃源,立起第一座木屋,铲起第一捧泥土时,他们还是胆战心惊的。 直到,那对姐妹的出现。 是她们庇护着这群可怜的难民,在这片免受魔法侵害,却也有其他灾难的土地站稳了脚。 德玛西亚的人们视她们作保护神,直到现在,德玛西亚的国徽还在纪念着她们双翼环绕的剑刃图案中,那两只翅膀代表的就是她们。 飞翼姐妹,当时的人们是这么称呼的。 可惜的是,这对姐妹的理念并非一致。 在失去父亲的导火索下,她们也失去了彼此。 姐姐飞升星界,偶尔用星火降下神谕。 妹妹束缚翅膀,坚持用双脚行走于大地。她在星空照耀不到的地方,感受着凡人所感受的一切。div 飞翼姐妹颂歌 密银城冕卫家族的藏书中一首亡佚许久的史诗 序曲 符文兴盛的纪元,战火频仍的时代。 狂人逞能,魔法肆虐。 城镇焚毁,大地崩陷。 符文之地脉络溃乱,濒临解离。 巨神之山巍峨耸峙,却战栗如残烛。 星界众灵目睹着末日, 哀唁行走于凡间的同类。 世间灵魂无不疾呼着公义, 人心却变成死斗的沙场。 双子降世 于星辰照耀的穹顶下, 一明,一暗。 凯尔和莫甘娜, 命运纠葛的姐妹,携手降生。 秀丽雄奇的德玛西亚, 彼时未经染指,王业待成。 猖狂世间的魔法, 却在她多树的海岸上败退。 这飓风中无虞的天堂。 善忘之祸 人间沧桑历尽,黑暗渐去。 但破碎的心远未痊愈。 以血泪赢回的真理, 因为怨恨与贪婪重返世间而遗去。 公理与道义无人秉持。 忘却了战争的伤痕,仇恨的疮疤, 才是凡人真正的末日。 沐浴世界的光明降临之前, 只有夜的深渊悠然起身。 飞翼保护神 闪电中诞下一柄火剑, 星间飞落,一分为二。 凯尔执起正义之刃, 嫉恶的厉火在眼中升腾, 这是母亲的利剑?是她身故后的馈赠? 心碎的莫甘娜握住了她的剑。 悲伤如纱,笼上她的心魂。 神力重铸了她们的身体。 令人又敬又畏。 正义使者,凯尔 煌煌金翅,烈风追云。 冲横百里,蔚然直上。 飞翼凌空高举,受人崇仰, 成为王国的守御者,人间的守护神。 她灿然的金光洞若观火。 照见蠢动于深处的邪念, 拔除乖戾,烧尽恶行。 天罚之剑高举,罪人无一幸免。 她是法官,审理,行刑人。 暗影之剑,莫甘娜 光芒愈烈,其影愈盛。 明暗相生,抵力相衡。 敌人惊惧于莫甘娜的威能, 德玛西亚由此安然。 可她料见了苦果 黑暗下播撒的种子,只会收成邪恶。 以慈悲、宽释、赎罪心汇成的甘霖, 浇灌着美好的品德, 终结了战争与死亡的轮回。 泽费拉之战 一支恶意满盈的军队, 降祸于宏伟的泽费拉城。 呼救声唤来了凯尔, 人群中降下金光, 火刃蘸透了敌人的血。 莫甘娜却看到凯尔未察觉的灾难。 城里出现了一股诡秘的能量! 泽费拉的人民哭号求救, 莫甘娜便飞奔而去。 覆水难收 凯尔以暴烈的怒火清洗着敌人。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她高呼: “妹妹,我已近力竭!” 莫甘娜却并未留意, 她全力庇护着城内的人。 泽费拉没有陷落,但已大半损毁。 姐姐的爱,和妹妹的希望。 彼此间横亘着阴暗的成见。 看到的是对方的过错,致命的缺陷。 密银城的审判 假以时日,疑虑终会坦然。 而姐妹二人却从此分道。 战士们汇集于正义麾下。 鲜血淬炼的公正遍及大地。 密银峰上,跪着一名罪人。 血红的剑刃架在他颈上。 他哀求着赦免,乞望着宽宏。 凯尔无动于衷,举剑欲诛。 但行刑的人终未能如愿。 求情 夜色的暗盾阻挡了剑刃。 莫甘娜恳请姐姐手下留情: “我们要抛弃仍有希望的人吗? 凡有过错,都须以死相抵吗?” 凯尔的心被爱意动摇了。 虽然将士们高呼着极刑, 对妹妹的爱护却淹没了众人的喧闹。 凯尔终于默许自己网开一面。 罪人因爱得以宽恕。 堕落 言定约成,罪愆得恕。 尚可修复的灵魂获得了缓刑。 然而凯尔的信徒狂热不减, 密谋要将“堕落者”莫甘娜手刃。 他们带着镣铐和慑人的热诚前来, 莫甘娜同样以锁链予以答复。 致死的黑色锁链击倒了他。 凯尔闻知死讯,号啕不已。 飞上高空,火剑出鞘。 正义与堕落 凯尔与莫甘娜。 手足阋墙,结为宿敌。 金翼冲奔,刀剑相向。 母亲赠予的剑刃挟着怒火,反复交击。 云端燃起烈焰, 德玛西亚的天空宛如泣血。 两人飞坠,光暗相缠在一起。 终于,莫甘娜扔下剑刃大叫: “就让正义决断,不留嫌隙!” 分裂 于莫甘娜的面庞上,凯尔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凡人的情感玷污了星界的荣光。 她失落地痛呼着,展开了羽翼。 飞向巨神峰顶,光芒中的彼岸。 莫甘娜悲痛中屈膝跪地。 双翼是她的诅咒,痛苦的证明。 剑不能断,火不能侵。 她用锁链束缚起黑色的羽翼。 从此消散在时间的迷雾里。 尾声 世间只留下莫甘娜的传说。 秘密蒙上面纱,阴影躲进暗处。 而凯尔的传奇不曾褪灭, 在我们心中熠熠闪耀。 微风仍在轻唤着她。 当巨神峰再次闪亮, 长夜降临于世, 目眺天南。 祈求安邦。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时局所造,莫甘娜和她的姐姐降生于纷争中的乱世。 灾难般的符文战争席卷了瓦洛兰和恕瑞玛的大部分土地,甚至直逼巨神峰的崇山峻岭。 莫甘娜的双亲,弥希拉和齐拉姆,知道传说中圣山会赐予人神力他们别无选择,决定踏上这一漫长的险途,拯救自己的部族。 即便两人知道当时弥希拉已经怀有身孕,也已经没有回头的办法。 最后,在符文之地与群星相接的地方,齐拉姆既惊奇又恐惧地看到弥希拉被选中,成为了正义星灵的化身。 这对夫妻不仅带回了他们所渴望的拯救手段,而且还带回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莫甘娜和凯尔。 然而,占据弥希拉的天界力量逐渐开始遮蔽她作为凡人的个性和情感。 她经常会把女儿们推给父亲,然后抛下家人,前去响应战斗的号召。 很长一段时间里,齐拉姆一直感到巨大的不安。 战争依然在无数条战线上肆虐,而他心爱的妻子正在渐行渐远。 他担心女儿们的安全,于是在某一天弥希拉再度离开的时候,他带着她们逃离了巨神峰。 虽然他们的目的地当时还没有名字,但后世这里将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的躲避魔法与迫害的避难之地:德玛西亚王国。 从此,两姐妹日渐变得不同。凯尔钻研起了这片定居点中逐渐成熟的法律体系,而黑发的莫甘娜则因为这里对新来居民的不信任而感到焦虑。 她深切地知道身为流民的痛苦,因此她在荒郊野外游荡,与固执的法师和其他被认为危险的放逐者们交谈。 在家中,她感受到父亲因背弃弥希拉而心碎,渐渐地对造成这种痛苦的母亲心生怨恨。 莫甘娜害怕自己和凯尔会继承一部分星灵的力量,而她的担心应验了。 那一天,一把被黑影与星火环绕的巨剑从天空落下,巨剑刺入地面的同时一分为二,羽翼从两姐妹的肩胛上喷薄而出。 她们的父亲含着泪看着二人各自拿起了一半长剑。 莫甘娜想要安慰他,但他却别过了脸。 凯尔全身心地响应了新的召唤。 她召集了审判使团,强制执行法律,但莫甘娜却憎恨自己的天赋直到强盗来犯的那个夜晚。 最终,齐拉姆被团团围住。 那一刻,是莫甘娜冲到他身边保护了他,并将强盗烧成了灰烬。 这对姐妹一起拯救了无数条性命,并被奉为德玛西亚的飞翼保护神。 但凯尔的理想目标却变得越来越极端,而莫甘娜则发现自己总是在为那些有赎罪之心的人申辩。 这对姐妹之间以及她们的信徒之间虽然勉强达成了一致,但和平并没有持续太久。凯尔麾下最热忱的门徒,罗纳斯,决定逮捕莫甘娜。 莫甘娜为了保护自己忏悔中的追随者,将罗纳斯用黑暗的火焰禁锢起来,直到他倒地不起,葬身于暗焰。 圣火从天而降,点燃了城市,那是凯尔发誓要让杀害罗纳斯的凶手受到正义的裁决,随后莫甘娜也飞到空中,与她的姐姐正面相对。 她们刀剑相向,用耀眼的光芒和爆燃的黑暗划出巨大的弧线,波及到下方的房屋。就在胜负似乎即将见分晓的时候,莫甘娜退缩了,她听到了父亲痛苦的声音。 齐拉姆躺倒在瓦砾中,伤势严重。 莫甘娜悲恸地嚎哭,将母亲半分的剑扔向了凯尔,然后像一块陨石一样冲到地面上。 她像抱着婴儿一样托起父亲,诅咒自己身上所继承的破坏力量。 凯尔也落了下来,目瞪口呆。 莫甘娜质问她,对恶人的惩戒是否也包括齐拉姆,他是否因为从母亲身边偷走了女儿而有罪。 凯尔没有回答,只是飞上了天空,没有回头。 莫甘娜的双翼成为了她无法逃脱的痛苦烙印。 她试图将自己双翼齐根斩断,却找不到足够坚硬的利器。 于是她将翅膀用铁链捆住,决心用双脚行走于尘世。 数百年来,她的故事变成了传说,莫甘娜的名字已经被彻底淡忘。 时至今日,德玛西亚的人民依然敬仰“飞翼保护神”,但人们只记得姐妹之中一人秉承的荣光和真理。 莫甘娜的悲愤和对个人赎罪的信念则成为了“蒙面者”的传说。 即使发生了这一切,她依然没有放弃那些寻求她帮助的人。 带着遭到背叛的怨恨,她在王国的黑影中等待着时机,她在冥冥之中知道,凯尔的光芒必将有朝一日回到符文之地,到时一切事物都将面对她的审判。div 第十四章 老把关的新兵营 这是一座高大,且坚如磐石的要塞。 同时,它也让贾若感到不安本来在魔法元素稀薄的德玛西亚,贾若就很难聚集魔能。现在,他体内魔能甚隐隐有了逸散的迹象。 毫无疑问,要塞的城墙和基石座都是用禁魔石堆砌。 在路过城门的时候,贾若和妮蔲都打了个哆嗦如果你习惯了魔法以后,它就是你的第二种生命。 生命被压制的滋味,可不好受。 进了老把关,菲奥娜一挥手,示意全员下马。 一旁负责后勤的士兵接手了这十几匹骏马,带它们去马厩中洗涮口鼻和皮毛。 “盖伦阁下在哪里?” 菲奥娜拍去了肩上的浮尘,向一位副官询问。 “他正在新兵营检视,要我带您去吗?”副官回答。 “谢谢,但不必了。我认识路。” 菲奥娜点头致谢,她以前跟父亲来过这里菲奥娜的一位叔父是这里的常驻将领。 “跟我来。” 菲奥娜招呼上正在四处打量的贾若和尼克。 他们走向了新兵营。 颂丙是一位幸运儿,他有幸为他的农夫家庭带来荣耀。 在德玛西亚,贯穿了它的历史,教育,文化。 因此,德玛西亚的每一个热血男儿都以参军为荣。 但德玛西亚的军事制度却不能提供太多的机会给他们德玛西亚军队追求的是质量,而并非数量。真正能进入德玛西亚军队的,在一百个报名者里也不一定有一个。 在严格的筛选和长达五年的训练后,颂丙才有资格站在了这个新兵营中。 在这五年里,颂丙学习了长枪、短剑、弓弩的使用方法精通步兵方阵配合,以及骑兵奔袭战术。 这些都是每个德玛西亚士兵必须学会的技能。 在战场上,每一位士兵拿起弩箭就能进行远程压制举起剑盾就是可靠的前排方阵骑上马就能成为马上就要打仗了。颂丙想。他准备了五年,就是为了这一刻: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颂丙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刚好能看见这位前来视察的长官:无畏先锋的现任团长。 他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他立下的战功,和永远带头冲锋在最前面的行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名副其实。 德玛西亚之力,这是大家对他的称呼,也是军营中的传奇。 他要走过来了! 颂丙目不斜视,但腰背绷得笔直。 盖伦盯着颂丙的眼睛。 很好,他看见了他想要的坚定。 盖伦走到了队伍的正前方。 “你们可能知道,老把关前,即将会有一场战斗,你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扫视着这些新兵。 “德玛西亚!” 盖伦振臂高喊。 “德玛西亚!” 新兵们山呼海啸。 贾若刚走进新兵营,就被这澎湃之声震的一惊。 他一眼扫过去,心中的震惊更添七分:这就是德玛西亚的新兵? 他们的队伍整齐划一,每个人都穿着全身的银钢板甲,姿容肃穆。 而且,他们的生命强度都在20左右。 有这样的军队,难怪德玛西亚即使禁魔也能占据大陆一方。 贾若微眯双眼,他看见了队伍前方的那人。 不会错的,肯定是盖伦。 盖伦一头褐色短发,面容坚毅,约摸二十几岁。 他身型高大,比贾若还要高上半头,穿着带有钴饰纹的银钢凯甲,身后的还背负着一柄巨剑。 见到来人,盖伦伸手虚按,新兵们的呼声便戛然而止。 “你好,劳伦特家族的菲奥娜。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了菲奥娜面前。 “我向你引荐两位剑士,他们是跟随乐斯塔拉夫人从艾欧尼亚来的。” 菲奥娜把贾若和尼克让到了身前。 “我们久闻德玛西亚军容威严,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贾若伸手和盖伦握了握。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在于诺克萨斯的战争中出份力。” “他实力很强,比我强。”菲奥娜补了一句。 盖伦眉头一皱:“恕我直言,菲奥娜小姐。战争不是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军队强调的是统一,不谙配合的人会打乱我们的步调。” 菲奥娜:“我知道。你可以把他俩放在最侧翼,他们不会造成阻碍的。” 盖伦略微思索:能让菲奥娜认同的人可不多,而且菲奥娜还提到了布维尔家族的那位夫人 “好吧,我答应你。” 盖伦说。 “教官,出列。” 新兵营的营长兼教官跑到了盖伦身边。 盖伦指了指贾若和尼克,对他说:“照顾好他们。”div 第十五章 德玛西亚士兵宿舍 盖伦和菲奥娜走后,教官来到了贾若面前:“你们二位想待多久?这里很危险,诺克萨斯即将兵临城下。 ” 之前菲奥娜的话,让这位教官以为贾若和尼克也是贵族老爷。 他们到此地只是为了观摩观摩,顺便搏一个上过前线的美名。 因此,教官好言相劝如果他们尽早离开,自己也省的照顾他们的安危。 “诺克萨斯?兵临城下?” 听了这话,贾若反而来劲了,语气都开始往上飘。 本来他选择在德玛西亚多呆些日子,就是为了亲身体验符文之地各个城邦的事物。 这下正好,不光进入了德玛西亚的军队,或许还能看见诺克萨斯的。 “长则半月,短则几日。” 他敷衍着教官。 教官有些头痛:在他的旁敲侧击下,这个小子居然满眼放光?看来他是不会让自己省心了。 “颂丙,出列。其他人开始训练。” 在教官的指令下,新兵们井然有序地开始了日常操练。 而颂丙,则跑到了教官的面前。 “带他俩去营房,再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的,给他们准备好。” “是,长官。” “就是这里了。” 颂丙推开了营房的门,指着一个房间说到。 “我们都是单间,而且只剩一个空的,你们” “没事,我们住一起。” 尼克率先走了进去。 空间很大,有独立卫浴,采光也很好。 说是军营,倒更像是高级公寓毕竟,德玛西亚全国十分之一的税收,都聚集到了这不足百分之一的人身上。税收剩下的部分依然是贵族拿大头,这就是封建制度对平民的不公。 除了军备以外,士兵的衣食住行也都是最优质的。 “谢谢你了,我们要跟着训练吗?” 贾若走进了房间。 “我也不知道,我这去问问教官。” 颂丙显得有些局促。 即便成为了一名德玛西亚士兵,但农户出身的他,依旧有些畏惧贵族。 “有劳了。” 贾若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咣当 房间门关上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寻宝吧!” 尼克显得很兴奋。 “先检查浴室!” 他蹦蹦跳跳的进了浴室。 “报告长官,很整洁!” 尼克模仿着教官向盖伦汇报时的语气,还像模像样的行了军礼。 “接下来是武器柜,嗯这么多武器嘛?” 尼克说。 贾若凑了过去:一对剑盾,一根长枪,一柄短弓并附带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囊,以及各种甲胄。 它们都有着共同点:做工精良,在照顾实用的同时不乏优雅。 当颂丙再次进入这个房间时,贾若和尼克都已经穿上了一身皮甲,肩后也扣上钴的披风。 尼克其实更想试试那副厚重的板甲,但贾若也不知道该怎么穿上它。 “教官说,你们想去就去,但尽量少走动” 颂丙说。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贾若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像易。 犹豫了一下,颂丙又说:“我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找我。” “妮蔲,不。尼克现在就有问题,这个东西怎么穿啊?” 她费劲的拎出了那副板甲。 “这个,是这样的。” 颂丙绕道了板甲后,娴熟的扭动了几下,板甲就被拆分开来。 “哇哦,这么神奇!” 尼克惊叹,并兴致勃勃的像把胸甲往身上套。 “诶,别急,里面还要穿内衬甲的。” 颂丙细心得帮尼克穿上了像是链甲的内衬,并为他一一组装好板甲。 “看起来好帅啊,贾若!” 尼克的喊声从面甲的眼缝中传出。 “不过,尼克觉得好闷,而且它太重惹。” 随着铿锵声,尼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快帮尼克解开它,手都抬不起来惹。” 颂丙觉得尼克好矫情。 有这副好身板的男人,居然都穿不动板甲。 除非这是一位幻形得人高马大的瓦斯塔亚少女。 可惜,颂丙猜不到这个答案。div 第十六章 诺克萨斯的先遣者 岩三和岭五,既是兄弟,也是搭档。 他们都来自恕瑞玛大陆北部沿岸的一个小城邦。 那里的生活很贫苦,而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更加艰难了。 街头巷尾的孤儿们只能报团取暖,合伙做些零碎散工才不至于饿死。 直到诺克萨斯的旗帜插到了城头,这些孤儿的生活才有了改观。 那时,城邦的城主看着黑压压诺克萨斯士兵,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投降你可以认为是软弱,但城里的百姓都松了口气。 在不操兵戈的前提下,诺克萨斯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顶替城主管辖此地的诺克萨斯提督和蔼可亲,不仅学习他们的语言文化,还穿戴着恕瑞玛的传统服饰,走在大街上。 这一举动深得民心,城邦里的百姓们安心的成为了诺克萨斯的子民,连反抗冲突都少的可怜。 诺克萨斯热衷开拓版图,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是一群知会无脑打仗的莽夫怀柔政策反而是诺克萨斯最喜欢用的,既能得到完好无损的城池,又能减少军队战损。 然而,这些都不是这群孤儿们要考虑的。 他们看见的是,自己的城邦逐渐繁荣,来来往往的商船逐渐在这里停靠。 这就意味着他们打零工的机会越来越多了。 那天,这帮小兄弟正在码头上扛着货物,却被人叫住了。 那是一位有着美丽金发的女将军,年纪在三十上下。她身后还跟着一队诺克萨斯士兵。 “想换点别的活计吗,小可怜们。” 她对眼前这群,被一层薄皮裹住的骨头架子说。 “起码,你们能天天吃饱。” 身后的士兵捧出了托盘,里面是满满的熟肉。 这群十三四岁的芦柴棒顿时扬起了头。 他们喉结滚动,目光闪烁。 不知道是谁迈出了第一步。 之后,他们便争先恐后,狼吞虎咽了起来。 再后来,他们就被这位名叫奎列塔的诺克萨斯女将军收养了。 她让他们吃饱穿暖,还让他们住进了庄园。 奎列塔还给他们起了名字。 岩排老三,大家叫他岩三。 岭排老五,大家叫他岭五。 富足的食物让他们的脸色不再饥黄,身上也鼓起了肌肉。 这时奎列塔把他们送进了一所营地。 在那里,他们被因材施教,学习了各式各样的技巧和本事。 接着,他们被分配到了诺克萨斯的军队中,开始为诺克萨斯效力。 如今,岩三和岭五已经是战争石匠团中的精英了。 战争石匠团,是诺克萨斯的一个军事机构。 虽然名字中带着石匠,但他们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摆弄石头。 在战争前线建设一切有利于诺克萨斯的道路、桥梁、建筑,都只是基础。 更重要的是,战争石匠还负责深入敌后,收集情报。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还会破坏敌人的重要建筑,譬如爆破城墙,炸毁通道。 这次,岩三和岭五就是来打探老把关情况的。 石匠团的石匠总是两人一组行动,他们俩已经搭档了很久。 老把关附近的一条小溪,溪水清澈的能看底部的卵石。 岭五掬起一捧,大口喝着。 岩三则洗了把脸,说:“岭五,我们已经进入了老把关的腹地。” “嗯。” 岭五抹去了下颌滑落的水滴。 “之前骑兵的马蹄印非常新鲜,还是五匹马留下的这是标准的德玛西亚巡逻小队。”岭五说。 “如果能弄清老把关的守军布防” 岩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听见了动静。 “嘎嘎嘎嘎嘎” 是群大白鸭。它们被一支竹竿赶着,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竹竿的另一头,被一只干枯的手握着。 原来是位带着草帽,背着竹篓的老婆婆。 她佝偻的身子微微直了些,冲岩三和岭五点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岩三和岭五泰然自若,回应一个微笑他们打扮的就像是两个寻常脚夫,从未没被看出端倪。 就在这群憨鸭子走到二人身后时,又穿来了的一声马的嘶鸣。 唏律律 一位黑发负剑的骑手冲了过来。 当看见骑士身后钴披风时,岩三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向了后腰,岭五的身子也弓了起来。 这位骑手好像只是因为座驾失控,才冲向了这边这匹白马四蹄翻飞,慌不择路,直接踩进了鸭群里。 鸭子瞬间炸了窝,一股脑的扑腾进了溪水中。 但它们实在太拥挤了,还是留下了两只被踩死的。 骑手终于控制住了白马,他一个翻身,落到了老婆婆的身前。 “实在对不起啊,大娘,这枚金币算我赔您的鸭子钱。” 骑手把一枚黄澄澄的金币塞进了老婆婆手里。 “不用了,不用了这鸭子值不了这么多钱。” 老婆婆推搪着。 “您赶紧收下,然后去追您的鸭子吧!” 骑手指了指溪面,这群鸭子已经游出去几十步了。 老婆婆这才揣起了金币,蹚进溪水,去赶鸭子了。 骑手来到了岩三和岭五的面前。 “不好意思呀,二位,把溪水搅混了。” 他略带歉意地说。 岩三和岭五对视一眼。 看来只是个意外,他们没有暴露。 “不妨事,不妨事,军爷您不必在意。” 岩三笑呵呵地说。 唏律律 又一匹载着黑发骑手的马来到了溪边,应该和之前那位是同伴。 这匹灰马在它主人的驱策下,也来到了岩三和岭五的身边。 “你猜对惹。” 马背上的人对之前的骑手说。 猜对了?猜对了什么? 岩三和岭五同时感到了蹊跷。 可惜,太晚了。 他们的视野已经被紫芒和猩红所占据。 紫芒来自一柄剑,猩红则来自他们的脖颈。 望着身前栽倒的两具尸首,贾若挥臂一震,幽梦上的血珠伴随着樱花尽数落入了溪水中。 噌 剑归鞘。 “有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吗?” 他仰头问向妮蔲。 “他们的胸前的贴身衣物中,有战争石匠团的信物。” “非常好。” 贾若说。 “现在,你去军营里叫人来收拾这两具尸体,顺便邀个功。而我” 贾若蹲下身,拎起了地上的两只新鲜的死鸭子。 “给你做个烤鸭。” 贾若和妮蔲今天只是出来遛马的。 他们这几天没去参加新兵营的训练,而是把老把关,以及附近的村子都逛了个遍。 当贾若路过这条小溪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了蹲在溪边的这两位不同寻常路人的生命强度哪儿能到30? 于是他用轻微的雷霆电了一下马屁股,让这匹白马像受惊了一样冲到溪边。 而妮蔲,也借这个机会凑到了能够探查烁玛的距离。 果不其然,这两位是诺克萨斯的细作。 务求稳健,贾若当场发动阿尔法突袭,斩下了他们的头颅。 这下自己算是立功了,或许还能得到盖伦的重视说不定,能见到他妹妹拉克丝呢。 贾若想。div 第十七章 龙禽骑手 嘶啦 风刃将鸭子开膛破肚。 噗嗤 雷霆搓燃了柴火。 贾若慢慢悠悠的转动着木棍,两只鸭子逐渐金黄贾若偷偷摸摸的用风魔法操控着火势,保证鸭子均匀受热。 当贾若在鸭子上刷到第三次酱汁的时候,他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马蹄声。 被风元素聚拢的火苗顿时散了下去。 贾若提起一只,闻了闻:真香,已经完全烤熟了。 他撕下一条鸭腿,递给了刚下马的尼克,剩下的则直接被他抱着啃了起来。 “诺克萨斯的细作在哪里?” 新兵营的教官用马鞭敲着手心,问。 “在那儿。” 贾若用沾满油的手指指了溪边。 教官翻身下马,亲自检查起了这两具尸首。 “是战争石匠团的石匠。” 他从尸体的胸前翻出了两枚铭牌它们长约两寸,宽半寸。一面刻着柄石锤,另一面则是它们主人的名字。 “岩三,岭五。” 教官念出了铭牌上的字。 “把这两具尸首收敛起来,我们要去马上报告盖伦阁下!” 他身后的士兵们用披风裹了这两具尸体,架到马背上,绝尘而去。 “你们两个回军营待命,盖伦阁下可能会召见你们。”教官踩镫上马,对贾若和尼克嘱咐到。 “一路顺风,教官!” 贾若挥了挥手。 溪边又只剩下了他和尼克。 “走吧,我们回军营。” 贾若不用手扶,脚尖一点就坐在了马背上 “对了,你从这两个探子的烁玛中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尼克已经解决了那条鸭腿,正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 “没有,他们只是探子。接到命令就出发了。” “那行吧。” 贾若点点头。 “这个给你。” 他又扯下了一条鸭腿,递给了尼克。 “嗯” 尼克幸福的哼唧了起来。 二人轻策着马,返回了营地。 “这个信息很重要。诺克萨斯战争石匠都摸到老把关前不足二十里了。” 盖伦听完报告,用指节敲了敲地图上老把关。 “把这个消息,传回雄都。” “是。我这就派龙禽骑手去传信。”盖伦的副官起身,走出了指挥室。 他要去位于老把关最高点的建筑,龙禽巢。 在这个人工铸就的石巢中,饲育着七只龙禽。 龙禽是凶猛的掠食者,生活在高耸的峭壁间。 龙禽中最出名当属银翼一族。粉色羽毛的被称为玫瑰花银翼,黄色的叫晨曦,橘红的叫热带,白色顶红的叫雪樱。而最常见的,羽毛为银色带蓝边的银翼,则直接被称为德玛西亚银翼。 它们是德玛西亚的代表性生物,体长在七米到十五米之间,巨大翅膀的第二关节上还带有手爪,全身都覆盖着钢铁般的翎羽。 尽管如此,在极其罕有的情况下,某些人能和这些生物成为亲密的伙伴,成为龙禽骑手。 龙禽骑手在德玛西亚军中服役,起到侦察敌情和扰乱敌人阵线的作用。偶尔,他们也会承担传令兵的工作比如现在。 盖伦从窗台看着一只德玛西亚银翼振翅而起后,才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我很好奇,这个消息居然不是我的斥候告诉我的,而是你这个新兵营的营长。” 他对站在面前的教官说。 “盖伦阁下,这两个石匠,是上次菲奥娜小姐带来的人杀死的。” 教官回答。 “叫贾若和尼克对吧。” 盖伦有些印象。 因为,在他们来后,不光劳伦特家族,布维尔家族也递来了暗示他们是来自艾欧尼亚的尊贵客人,可能会掌握某些不能公开的东西。 “是的,盖伦阁下。用我把他们叫来询问吗?” 教官说。 盖伦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回去吧。” 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知道太多,反而难做。 “看,是龙禽诶!” 尼克看见了从老把关上空飞走的那只银翼,也跟着扑腾起了她的胳膊。 “尼克要是也会飞就好惹。” “别说傻话了,我们进去吧。” 贾若说着,推开了宿舍门。 咚咚咚 尼克敲响了他们房间的对门。 “颂丙颂丙,看我们拿了什么东西!” 门开了,是颂丙疑惑的脸。 “一只烤鸭!送给你,拿去和你的朋友们分享吧!” 尼克借花献佛,把没吃的那只烤鸭递给了颂丙。 整个新兵营的人,好像对这贾若和尼克这两个外人存有芥蒂。 只有这个颂丙,偶尔会来跟他们说说话。 “谢谢。” 多年的军旅生活,依然没有改掉这个大男孩憨厚的性子。 吱呀 门又开了,是教官。 颂丙忙把烤鸭藏到了身后教官不会训斥这二位,但对他们一向是很严厉的。 “今天宣布个好消息。贾若和尼克今天击杀了两位战争石匠团的先遣石匠,算是我们新兵营的第一笔战功。为了庆祝这事儿,今后的训练量再加三成!” 教官的此话一出,整个宿舍都陷入了躁动。 “安静!” 教官怒吼。 有素的训练让新兵们瞬间闭上了嘴。 “你们这帮蠢蛋。” 教官继续说。 “知道战争石匠出现在老把关前,意味着什么吗?雏鸟们?” “德玛西亚!” 他们异口同声。 “很好,你们已经做好见血的打算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身上的血是敌人的,而不是自己的,明白吗?” 教官敲敲大门。 “现在就去训练场!” “是!” 他们,时刻准备着。div 第十八章 诺克萨斯的何拉德 在老把关以东,是一片平原。 它的名字叫老把门。 今天,一支诺克萨斯军队在这里驻扎了下来两位战争石匠的有去无回,让何拉德将军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既然德玛西亚有所察觉,他们就没必要再急行奔袭了。 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才是上策。 何拉德将军这次带了足足三万名士兵。一半是老兵,一半是新人。 虽然同为帝国,但诺克萨斯的军事制度和德玛西亚完全不一样。 不需要通过筛选,只要点头同意,任何人都能加入诺克萨斯的军队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人事部的军官也能在军队里找到适合他们的差事。 经过几个月的简单训练后,只要有把力气的人就能领到自己喜欢的武器和盔甲,加入士兵的行列。 而比较弱鸡的,则可以成为做饭的伙夫,养马的马倌,保养兵器的随从。 当然了,开战的时候这些弱鸡也必须上场。 至于能否苟活下来,又或者直接化为炮灰,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但无论你是伙夫也好,马倌也罢,只要在战场上杀死一个敌人,你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杀五个当伍长,杀十个当什长,杀一百个就是中队长。以此类推。 这样的制度,让诺克萨斯的军队从来不缺人手。 在拥有符文之地最庞大军队的同时,诺克萨斯迎来了另一个问题。 诺克萨斯虽然幅员辽阔,但多为贫瘠之地。 他们没有足够的给养和后勤来供给军队。 所以,诺克萨斯总是孜孜不倦的挑起战端: 如果对方不战而降,诺克萨斯就会多出一片领土,反哺军队。 如果对方奋起反抗,那么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刷掉军队中的废物,选拔优秀人才。 无论如何,诺克萨斯都不会亏。 在刚驻扎好的篷里,何拉德将军正在擦拭他的武器,一柄大砍刀。 “这是第几次来德玛西亚了?” 他自问着。 其实何拉德很清楚答案。 七次,每年一次。 这柄大砍刀陪着他,从当初的一个大头兵,一路走到了如今三万人的统帅。 并不是何拉德恋旧,兵器这东西只要好用,他都不会介意。 但换来换去,还是这柄砍刀最顺手。 何拉德是德莱厄斯的崇拜者。 他们都是从一无所有开始参军的,何拉德希望他自己也有爬到那个位置的一天。 因此,这一战很重要如果表现好,他今年就会得到晋升,成为崔法利军团的一位大队长。 虽然管的人少了,但那可是崔法利,诺克萨斯最精锐的部队崔法利军团还是他的偶像,德莱厄斯亲率的部队。 何拉德试图把砍刀上那三根槽线里的血渍清除干净。 除了放血以外,这三根凹槽还是砍刀唯一的装饰。它们代表了诺克萨斯信奉的三种力量:武力,狡诈,远谋。 但这些污垢经年累月,非常顽固,何拉德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把砍刀放回了架子上,伸手挠了挠他坐骑的下巴。 那是一只幼年的龙蜥。 差不多该换一只了,何拉德想。 龙蜥是来自南方丛林中的怪形爬行动物,它们是凶猛的掠食者,体型可以长到相当巨大。 幼年的龙蜥是名贵的坐骑,这时的它们几乎不能反抗骑手。 当它们长大到无法被人驾驭的时候,就会成为载重的驮兽,偶尔也会成为攻城锤,用来冲破敌人的城墙起码这次,何拉德就打算这么做。他可是花了大力气,弄来了五只成年的龙蜥。 就在此时,何拉德身后一个被帆布盖住的巨大箱子中,传出了一阵低沉的喘息。 他的这只坐骑龙蜥险些瘫软在地。 何拉德嘴角翘了起来。 这才是他准备的最大底牌。 这次战役,他志在必得。div 疯脑自呓 血。手机端 闻到它了。 想要。疼痛。需要! 靠近了。他们来了。 没有锁链了?自由了!杀啊! 接敌了。是的!死吧!死吧! 死掉了。太快了。没得打了。更多。我想要更多。 一个声音?不熟悉。我认识他。大将军。我的将军。 他带头。我跟从。正在进军。去哪里?我应该知道。我记不起来。 血都流到一起了。不要紧吗?诺克萨斯征服者们。其余的?无关紧要。太久了从我上次品尝到胜利时算起。 战车摇晃着。咯咯作响。一个狭窄的笼子。毫无意义的仪式。等待。让人恼火。再快点,犬辈们! 那里。旗帜。德玛西亚人和他们的城墙。懦夫们。他们的大门将被打碎。屠杀的念头涌上心头。 谁下达的停攻命令?手下们都不回答。没有熟悉的面孔。如果我记不起来,历史也不会记起来。 笼子打开了。终于!不用再等了。我们冲啊! 弹弓和箭矢?小孩子的武器!他们的城墙救不了他们了! 我可以品尝到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孱弱,他们的壁垒越来越薄弱。快了! 诺克萨斯人击鼓。德玛西亚人尖叫。荣耀不是虚名荣耀是你双手上的热血!这就是生活! 一千具破碎的尸体躺在我的脚下,德玛西亚人的房屋在我周围燃烧着。它结束得太快了!再来一个 人们在凝视着。他们的眼里含着恐惧。如果他们害怕看到胜利,我就该把那些怯懦的眼珠子都给拽出来。大将军的眼里从来没有恐惧,只有认可。他对这场胜仗感到满意。 在陪着大将军走在战场上清点战果时,我渴求着再来一个敌人。 他跛足前行,是在战斗中弄伤了一条腿么?如果它使他痛苦,他就不会把它展现出来。 一个真正的诺克萨斯人。 但我不喜欢他的宠物它在死人身上挑拣着,一无所获。他的战争猎犬们是更加合适的伙伴。 德玛西亚很快就会在我们的掌握中。 我可以感觉到。 我准备好进军了。大将军坚持让我休息。我怎么能在敌人还活着的时候休息呢? 我们为什么要乱转? 等待,在吞噬着我的耐心。我被留在我的设备中。那只鸟在注视着。它真让人不安。它要是别人的鸟,我早就弄死它了。 疲劳来临。我从未感到如此的疲倦。 勃朗?是你吗?你在低声说着什么? 我在哪里? 被俘虏?被像狗一样关着。怎么了? 那是那场战斗,壁垒夷为平地,余波悄无声息。我们被埋伏了?我记不起来了。 我受伤了。我可以感受到身上参差不齐的深痕但没有痛感。他们以为我死了。现在,我是他们的战利品。命运在放声大笑。我不会被关在笼子里!他们将后悔没有对我下死手。 德玛西亚的虫子们!他们像鹦鹉一样重复着客套话,但他们照样残忍无情。这个地方是个阴冷潮湿的坑。他们没有带来食物。没有严刑拷打。他们没有拿我作秀。我被留在这里慢慢腐烂。 我记起了我的光荣时刻。 我当时卡住了一个国王的喉咙,并通过我的紧握感受到了他的最后一次心跳。 我不记得有没放手了。 这是你的复仇吗,嘉文? 我听到了凯旋的进军。靴子踏在石头上。通过地牢的墙壁隐隐传来。是诺克萨斯战鼓的节奏。我该重获自由了。德玛西亚人的血将在街道上流淌! 没有人来。我没有听到任何打斗声。没有撤退。是我的幻想么? 这个义肢里已经没有任何渴望了。我几乎没注意过那个铁靴。它已经锈迹斑斑了。 我什么时候失去了我的腿? 我仍能闻到血的味道。战斗。它带来了慰藉。 饥饿在侵蚀着。我一直没睡。时间缓慢流动着。太疲倦了。 多久了? 这么阴暗。这个坑。我记起来了。大将军。他的低语。说了什么? 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正在衰退。不可以忘记。 消息。砍。记住。 “赛恩当心乌鸦。” 放我出去! 血。div 第十九章 战斗开始 “盖伦阁下,龙禽骑手已经发现了诺克萨斯的军队。手机端 他们离老把关不足二十里,而且还在不断靠近。人数约有三万,携带大量攻城器械以及五头成年龙蜥。” 听完副官的汇报,盖伦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盖伦正拄着巨剑,站立在城头。 “抬出来。” 他说。 那是一尊石像,背生双翅,身后带尾,脸上有棱有角。 它是如此高大,几乎填满了老把关的城门。 它脚踩着十六根滚木,被数不清的滑轮和钢索链接。而钢索的那头,则是数不清的公牛和士兵。 他们喊着号子,好不容易才把它请出了老把关。 贾若虽然和新兵们一同站在城墙的最侧翼,但他依然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大家伙。 噗! 石像落地,溅起滚滚烟尘。 加里奥! 贾若心想。 连它都来了,自己算是不虚此行。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尼克,小声道:“我说,我们只是来长见识的。开战后,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尼克翻了个白眼:“拜托,你都唠叨一早上惹。” “知道就好” 贾若忽然闭上了嘴,他看见教官来了。 “计划有变,士兵们。盖伦阁下命令我们撤下城墙,在老把关前列为步兵方阵御敌。” 即便没有军事常识的人也知道,失去了城墙和箭垛的防护,肯定会增加伤亡率。 “没有办法。” 教官语气低沉。 “敌人出动了成年龙蜥,我们必须把它们挡在城墙外如果它们撞到城墙,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多言,士兵们列为两队,整齐的下了城墙。 不到半刻,城墙上只剩下了弓弩本事最佳的第二营和第四营。 老把关其他的六个战营,在关前组成了七个步兵方阵。 为什么会多一个呢?因为盖伦在这里。 他是无畏先锋的团长,无畏先锋团自然也在这里。 无畏先锋团,由德玛西亚军中身经百战的精锐组成。 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响当当的英雄,他们的英勇事迹都印刻在自己的剑上。 德玛西亚的酒馆和篝火旁,全都传唱着他们的故事。 就拿盖伦身边的两人来说吧。 黑发锐眼,蓄胡子的剑士是迪亚多鲁。 他曾在哀伤之门凭一己之力对抗一整支崔法利人的军团,坚守了一整天。 他旁边是来自让德勒的赛巴托,他杀掉过一头可怕的深渊巨蛆。 那条怪物每一百年苏醒一次,肆虐猎食,但现在已经长眠不醒。 它的巨牙被挂在嘉文国王的王宫大殿,紧挨着新挂上来的魔龙头骨那是嘉文四世和他神秘同伴对嘉文三世的进献。 无畏先锋,名副其实。 只要有他们的战斗,他们就永远是先锋。 比如现在,其余六个方阵都在他们身后雁翅排开,而他们就是大雁的雁头。 盖伦,更是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巨剑已经被他提在了手里。 盖伦完全有信心,能用这九千人守住老把关德玛西亚军队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 更别说他们身后还有老把关的城墙,以及禁魔石像加里奥。 在不动用魔法的较量下,德玛西亚鲜有败绩。 唳! 一声急促的哨鸣从半空传来,是作为斥候的龙骑骑手传来的讯息。 诺克萨斯人马上就到了。 在最侧翼的新兵营,颂丙包裹在板甲中,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 他紧了紧手中的剑,又检查了扣在左臂的盾。 非常完美。它们和自己契合无比,就像无数次练习的那样,绝对不会脱手。 颂丙的身边,是这个新兵营唯二没穿板甲的人。 尼克和贾若,他们依旧是皮甲,说是怕影响他们出剑的速度。 可真正的原因是,掺了禁魔石而锻造出来的银钢铠甲,会让他们俩很不舒服。 “别紧张,颂丙。打完仗我一定请你出去吃一顿大餐。” 贾若拍了拍颂丙的肩。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紧张,他极力不去回忆上次杀人场景维京海盗那次,遍地残肢断臂的场景,还在贾若脑子里。 虽然不害怕,但他也不喜欢。 轰隆隆 贾若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轻颤。 东方的天边出现了赤色的洪流。是人,很多的人。 扑棱,扑棱。 刚刚归来的龙禽骑手再度出起飞,不过这一次,他们带去了德玛西亚的第一批礼物。 七只德玛西亚银翼列成一排,骑手们从身后的背囊中取下一支支短矛,无需投掷,它们携带的重力势能就足够了。 噗噗噗 不断有诺克萨斯士兵被裹挟着巨力的短矛钉在了地上。 但七位龙琴骑手还是太少了,这只是杯水车薪。 赤色洪流中仅仅激起了几朵浪花,就恢复了秩序。 龙禽骑手们把目光转向了那五头庞然大物。 然而就在他们再次列队俯冲时,却早到了魔法的轰击。 小队长不得不命令拉升高度,避免伤亡。 多放几发吧,等下你们就哑火了。龙禽骑手的小队长想。 拉升高度后,短矛威力更盛,但失了准头。 虽然又杀死了一批诺克萨斯士兵,但只有几支插在了龙蜥的背上。这无伤大雅,只是让它们暴躁的脾气更暴躁了。 投光了短矛,龙禽骑手收翼回撤。 他们占据的空中优势已经占尽了便宜这几天他们一直在骚扰诺克萨斯的营地和军队。 但现在,马上就要短兵相接了,他们要尽快换回骑士长枪,准备投入近战。div 第二十章 怪物出笼 德诺双方都未出动骑兵。 攻城和守城都不需要机动性。 双方的步兵先是互相攒射了一阵,但都收效甚微。 只有城墙上的德玛西亚守军居高临下,从盔甲的缝隙中取走了一部分人的性命。 当赤色的洪流冲击上钴蓝的砥石时,伤亡才突飞猛涨。 但倒下的大多都是诺克萨斯人的人。 德玛西亚军队配合娴熟,战阵严密。诺克萨斯人的兵刃,往往只在银钢盾或者银钢板甲上留下一道划痕,面对的人换成了另一个。 交替着进行进攻或者防守,像极了古罗马的战斗方式。贾若想。 他和尼克只能站在方阵的后方,找几条幸运的漏网之鱼补补刀。 其实,诺克萨斯完全就是在用人命拖。 拖到这五头龙蜥能完全跑起来。 终于,当诺克萨斯的新兵死伤殆尽时,龙蜥甩着额头上的黑色犄角来到了德玛西亚战阵前。 只不过,它们已经被城墙上泼下的箭雨插成了刺猬——这么大的目标,如果还能误伤友军,那二营和四营的战士会当场自裁。 “散开!” 这是盖伦的吼声。 龙蜥的冲击可不是人力能阻挡的。 七个方阵化整为零,赤色与钴蓝交织在一起,进入了真正的白刃战。 诺克萨斯的士兵终于可以获得公平战斗的机会了。 无畏先锋在盖伦的带领下,冲向了龙蜥。 他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五头庞然大物。 蚁多咬死象。 这个形容并不贴切。 无畏先锋的战士更像是挥着镰刀的螳螂,每次出手都会在龙蜥身上剖开一个大口子。 轰隆 巨大的身躯倒地。 第一头龙蜥死亡。 … 何拉德踹开一个德玛西亚士兵,手中的砍刀砍向对方头盔于胸甲的连接处。 噗 鲜血溅了他一身。 但他面色依然阴沉。 虽然早就听闻无畏先锋的战力无双,但他依然没有料想到龙蜥会被解决的这么快。 要是再这么下去,剩下的四头龙蜥也到不了城墙。 何拉德跃上了一旁的战车,掀开了厚重的帆布。 底下是一个精钢打造的囚笼,里面装着一个怪物。 他的眼瞳好像永不熄灭的熔炉,身上钉着钢板。 他是一座杀人机器,生命的终结者。 “杀,血!” 塞恩看见了远处印着双翼利剑的城墙,看见了披着钴蓝披风的士兵。 虽然他脑子里乱七八糟,但这两样东西让他怒不可遏————它们激起了塞恩的仇恨。 他一头撞在了手臂粗的铁栏上,铁栏直接崩断了一根,而整个铁笼更是差点翻下车。 “你,放开,塞恩!死亡!” 恐怖的声音从他被什么金属镶嵌的下颌上传出,一旁的诺克萨斯士兵都惊恐的散开。 何拉德却露出了微笑,这就是他想要的。 何拉德一刀劈开了铁笼上的锁。 哐当 野兽出笼。 “嘿,拿着这个!” 何拉德说。 塞恩低下头,看见身旁的小个子们抬着一柄巨斧。 虽然不是他最开始的武器,但也陪他碾碎过不少人。 “好!” 塞恩的恐怖的声线拉出了三分喜悦。 周围的老兵们离的更远了,他们知道这个怪物接下来要干什么。 塞恩一手提起巨斧,一手横在胸前。 他开始了冲锋! 从己方的战阵中,毫无差别,一路碾压的冲锋! … 此时,贾若正和一位持着铁法杖的诺克萨斯人对峙。 这支铁法杖上镶嵌着一枚核桃大的蓝水晶。但显然,在对尊巨大的石像面前,它的主人放弃了施展魔法。 这根铁杖被挥舞的烈烈生风————它并不只被用来辅助施法,它本身的重量就够被当做凶器。 贾若盯着眼前的对手 生命强度:55 魔能强度:48 法术强度:33 灵魂强度:19 和诺克萨斯的理念一致,这个人也只是把魔法当成了工具,都是为增强战斗力而服务的。 好吧,近战法师。 贾若挑了挑眉毛,幽梦穿过了层层杖影,把对手扎了个对穿。 本来以他的速度,可以轻松快速收割这些诺克萨斯士兵的生命,但他更关心身旁的人。 尼克站在他身旁浑水摸鱼,比比划划却根本没碰到人————除了魔法,妮蔲近战真的很拉跨。 不过,靠近的诺克萨斯士兵都被贾若收拾了,她就做个样子。 “那是什么?” 贾若看见了远处诺克萨斯阵营中,不断有人被抛飞。 起初他还以为是哪个猛男孤入敌阵造成的,直到始作俑者冲入德玛西亚的阵线。 “我的天。” 贾若看见了那怪物,他也一眼认出来了这个怪物,身如彗星的冲撞,他是塞恩。 亡灵勇士,塞恩。 生命强度:%*# 魔能强度:100 法术强度:100 灵魂强度:%*#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属性为乱码的人。 如果说????代表的是贾若的实力探查不到,那乱码是什么意思? 代表着他生命和灵魂的扭曲吗? 说时迟那时快,塞恩已经撞飞了数位德玛西亚的战士。 塞恩被释放的位置并不是战线的正中。何拉德聪明的避开了那座石像和无畏先锋,他要让塞恩一举击溃老把关的城墙! 所以,塞恩出现的位置,刚好是侧翼。 “快躲开!” 贾若嘶声示警。 但很遗憾,冲锋起来的塞恩比龙蜥还要汹涌,德玛西亚士兵避之不及。 颂丙刚用剑柄磕碎了一个敌人的颅骨,就被撵入了怪物身下。 颂丙无比信任的银钢板甲,这一次辜负了颂丙。 就像被铁锤砸过的一只扇贝,颂丙的血肉从残破的外壳中溢出。 完了。 所有德玛西亚士兵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个词。 但是,一个身影却闪到了塞恩的必经之路上。 是贾若。 他要肉身抵挡这个怪物吗?!div 战争机器们 亡灵战神赛恩 一百多年前,残酷的军阀赛恩叱咤风云,屠杀了所有胆敢挡在他前面的人。 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对他同样畏惧,他是高傲的尚武文化的最后一位代表人物,而这种文化自从诺克萨斯创立之初就一直传承。 赛恩曾对先祖发誓,绝不在战场上后退半步,而且当死期来临时将光荣战死。 赛恩虽然没有过什么精巧的计策,但他的战斗方式却粗暴且高效,为诺克萨斯赢得了许多狠毒的胜利。 帝国的武力达到了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顶峰,但诺克萨斯最高指挥部的将军们却收到一份意外的战报,西边的一个国家做出了反抗,随后甚至还将他们稳步的扩张反推回来。 这些德玛西亚人把一个个诺克萨斯战团向东方逼退,退到了瓦尔迪斯城墙的后面。 当时正在烁银山脉征战的赛恩,目光转向南方,怒火中烧。 他到达那座城市以后发现德玛西亚人已经远在地平线尽头。 他们并没打算围攻瓦尔迪斯因为他们已经将诺克萨斯人从自己的土地周围驱逐,所以正在准备回家。 赛恩给自己的部队整备,决心狠狠教训一下这些突然出现的狂妄之徒。 不过,瓦尔迪斯驻地的诺克萨斯指挥官已经吃了好几场败仗,他倒是很乐意躲在城墙后面,放他们毫发无伤地回去。 曾经由赛恩和他手下的战士们赢来的这片土地,如今却丢失在鲜血中。 他勃然大怒,把那名指挥官从城墙上扔了下去,然后下令进攻。 赛恩长驱直入,冲破德玛西亚人的阵线,寻找他们的领袖国王嘉文一世。 虽然他自己的战团和他并驾齐驱,不惧死亡,但是那些原本躲在瓦尔迪斯城中的士兵全都软弱无能。 他们丧失斗志,退回了城中,让赛恩和他少数亲信深陷敌阵。 他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了,但赛恩依然杀出一条血路。 他孤军奋战,身中十多剑,还插着二十多根弩箭,最后终于杀到嘉文面前。 那场战斗血腥至极,最后是那位德玛西亚国王完成了致命一击。 战斧从赛恩手中掉落,他鼓起濒死的最后一股力量,一只手扯下了国王头上的王冠,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嘉文的卫兵们用手中的兵器胡乱地捅,但他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直到敌军的国王断了气,赛恩才让死亡把自己带走。 他的尸体被找了回来一只手上依然攥着德玛西亚国王的王冠并被送回了不朽堡垒进行国葬。 诺克萨斯为赛恩哀悼,他的尸体被葬在一尊高耸的纪念碑下,作为他永远的象征。 五十年过去了,赛恩的坟墓被再次打开。 赛恩死后的这些年里,诺克萨斯的统治力日渐衰弱,当权的帝国大统领,勃郎达克威尔愿意不惜代价光复帝国失去的荣耀。 达克威尔的幕僚,一个被称为“黑色玫瑰”的神秘结社使用禁术魔法,复活了这位逝去已久的英雄,把他献给了大统领。 他无法拒绝这份礼物,于是赛恩又活了过来,非自然的嗜血驱使着他,让他对疼痛浑然不觉。 他像一台有生命的破城槌,冲破面前一切诺克萨斯的敌人。 赛恩带来的胜利代价不菲,甚至比他生前更为其甚。 他无法被控制,无论敌军还是友军都毫不留情地击杀,于是那些被迫站在他身边战斗的士兵开始不战而逃。 最后,达克威尔下令将赛恩重新下葬。 上百名战士为了将他束缚而付出生命,最后他终于被铁链捆住,拖回了不朽堡垒。 没有了屠戮,支撑他的血魔法很快淹没了他的心智,只留下吞噬一切的狂怒。 随着他被自己的巨大雕像再次封存,他的咆哮也终于静了下来。 他在那里经受了多年的折磨,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当他的坟墓被再次开启时,帝国已经变了模样。 达克威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杰里柯斯维因将军但赛恩并不在意,他咆哮着,疯狂地想要从束缚中挣脱,寻求战斗的慰藉。 他被锁在铁笼里,被送回到瓦尔迪斯。 这座城市在达克威尔执政期间脱离了诺克萨斯的统治,而赛恩正是新任大统领给他们的叛乱降下的惩罚。 他屠杀了瓦尔迪斯的守军,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在狂笑中将高耸的塔楼徒手拔除。 其他脱离诺克萨斯的地区很快就俯首称臣,全都惧怕自己成为这位亡灵战神的下一个目标。 当炽烈的日光涌入他的墓穴,如今的赛恩会欣然接受因为这意味着他有机会脱下铁链,满足自己对鲜血的渴望,让那响彻脑海的疯狂尖叫声暂时静下来。 赛恩只记得自己生命的一些碎片,死后的记忆更是寥寥无几。 但有一个的事实,如同他死去的那天一样依然赫然在目此刻和彼时,这世界都在他面前颤抖。 正义巨像加里奥 有关加里奥的传奇可以追溯到符文战争的余波之时。那个时候,整片大陆上的难民全都对魔法的破坏力量避之不及。 据传,在瓦洛兰的西部有一群难民被一支恶毒的黑魔法战团追杀。 经过长达数日不眠不休的跋涉,难民们迫不得已躲藏在一片古老的树林中,这里的树木早已干枯风化变成了化石。法师们追到这里,却发现他们的魔法在这片树林中发挥不出任何效果。 这些树木的化石似乎是天然的魔法屏障,任何法术都会在出手之际哑火。 这群难民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举起刀剑,将那些黑魔法师赶出了这片土地。 有人断言,这个能够屏蔽魔法的庇护所是神赐的礼物,其他人则认为这里是他们用艰辛的旅途换来的奖励,但所有人都同意将这里作为他们新的家园。 多年过去,最早的一批定居者使用这些神奇的木材制作了许多种防具。 后来他们发现,这种树木的化石可以与石灰混合制成禁魔石这种材料对魔法有很强的抵抗性。 它也将成为一个新兴文明的基石,为摇篮中的德玛西亚王国筑起高墙。 随后的几年里,只要有禁魔石障壁的保护,德玛西亚人就不会害怕魔法进犯他们的家园。 在极少数情况下需要在边境之外解决纷争时,德玛西亚军队便证明了他们的骁勇善战。 但是,只要敌人使用了魔法,士兵们就显得左支右绌了。 他们必须想方设法,让他们的禁魔城墙也能在前线的征战中发挥作用。 雕塑家杜朗接受了委托,用禁魔石为军队设计制作某种防护手段。 两年以后,宏伟展翅的雕像加里奥问世了,它后来成为了王国重要的防守战力,也向整个符文之地昭告着德玛西亚的力量。 靠着滑轮、钢轨和无数头公牛的力量,他们把这尊巨石像推上战场。 许多原本强大的侵略者,只要一看到这尊令人敬畏的石像隐约的轮廓时就立刻呆若木鸡。 这位“吃魔法的巨人”激励了整个王国,也震慑着这个王国的敌人。 但一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不计其数的魔法奥能作用于这尊石像,会产生怎样难以预料的结果 德玛西亚当时正在瓦洛兰北方的绿齿峰进行旷日持久的缠斗。 一个战斗法师团体,奥法之拳,使用猛烈的秘法魔能,放出噼啪作响的魔法飞弹,对阵地狂轰滥炸了十三日夜。 幸存下来的士兵士气低落,在加里奥身边缩成一团。 就在他们万念俱灰之时,一个缓慢低沉、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山谷,就像是两侧的高山在互相角力碰撞。 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起,德玛西亚士兵拿出最后的坚毅,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 一个深沉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低吼。 令德玛西亚士兵惊讶的是,这个声音来自他们身后的雄伟巨像。 加里奥动了起来,还在说话,完全以他自己的意志。 也许是某种古怪的原理,长年累月吸纳的魔法让他活了起来。 加里奥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士兵前方,用庞大的石躯吸收了每一次魔法弹的攻击。 然后加里奥转过身,走上山坡,将奥法之拳拍进了碎石和泥土中。 德玛西亚人欢呼起来。 他们正想要热切地感谢他们的救命恩人,那位禁魔石像哨兵,但就如同刚才他毫无征兆地激活,这位威武的保护神现在又毫无征兆地静止了,仿佛一直伫立在基座上。 回到雄都以后,绿齿峰战役的少数幸存者们开始悄声传播那桩奇闻怪事,但换来的通常只有无言的怀疑。 那一天逐渐成为了传说可能只是古时候人们为了共渡难关相互勉励而编出来的童话寓言。 当然,没人敢相信这尊巨像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身边的每一件琐事。 虽然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但是他的意识却始终清醒,渴望着再次体验战斗厮杀的快感。 他注视着凡人们从他脚下走过,年复一年地向他致敬。 让他疑惑的是,随着时光荏苒,人们会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加里奥很好奇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 或许他们是被送去修补了吧,就像他从战场回来后一样。 岁月如梭,加里奥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多么地忧伤德玛西亚人和他不一样,不能重新涂漆,也不能方便地修补。人类是脆弱的,他们的生命是短暂的。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人类是多么需要他的保护。战斗曾是他热切的渴望,而现在,人民是他战斗的意义。 虽然如此,但在后来的数百年间,加里奥只获得过少数几次加入战斗的机会。 德玛西亚开始聚焦于内部,世上的魔法相比以前已经变得稀缺了许多,所以他只能保持休眠的状态,在半梦半醒的恍惚之中观察这个世界。 这尊巨像内心最深处的希望,是获得一次巨量魔法的赐福,魔力强大到可以让他永远不再需要沉睡。 只有到那个时候,加里奥才能真正执行他的目标,永远屹立在战斗前线,矢志不渝地保护德玛西亚。div 第二十一章 死亡荣耀 加里奥从恍惚中清醒,发现自己被摆在了一座雄关前。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老把关。加里奥认得这个地方,从他诞生起的这些岁月里,他在德玛西亚每个发生过战斗的地方都出现过。 “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自己好像没什么时间观念,只不过每一次见到这些可爱的德玛西亚人,面孔总不一样。 这次又发生什么战斗了,让加里奥仔细瞧瞧。” 加里奥看见了正前方诺克萨斯的军队。 “哦,又是这些穿红色的人,他们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儿。” 轰隆隆 塞恩裹着尘土冲来。 “那是什么怪物?气势汹汹,无人能挡。可他为什么连自己人都撞? 不好,他朝德玛西亚人来了。可恶,如果加里奥能动的话,肯定要让他尝尝大拳头!” 可惜,愤怒不是加里奥的动力源泉。加里奥竭尽全力,可他庞大的身躯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小家伙又是谁?” 加里奥的余光瞄到了贾若。 “他身上有美味的气息,也有着加里奥赞赏的勇气————他居然试图站在了死亡的必经之路上。 加里奥赞赏你! 这小家伙抬起了手,他要攻击那个怪物吗? 不,他放出了魔法,还是冲自己来的! 嗯~酥酥麻麻,清清凉凉。 或许你是想唤醒加里奥,可你的量太少了。” 可就在加里奥为贾若惋惜之际,他从贾若的魔法中品出了一丝奇异的成分。 和加里奥吃过的所有魔法都不一样。 这是一股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力量。 嘎嘣 加里奥的关节传来了锈涩的声音。 “我能动了?” 加里奥难以置信。 “别怕,小家伙,加里奥来了!” 加里奥终于不用在心中嘀咕了,他的声音响彻了老把关。 … “传说是真的,它真的会动。” 盖伦喃喃自语。 他从小就听过加里奥挺身而出,帮助德玛西亚军队的故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能亲眼得见这一幕。 盖伦看着这雄伟的石像振翅而起,轰然落向了塞恩的前方。 … 咚! 地动山摇,惊天巨响。 离声响最近的贾若感觉尤为深刻。 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的时候,贾若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虽然其中九成的功劳都应归结于「启迪」,但终归还是成功了,贾若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不然他就仓皇逃窜了————他可没自信比过银钢铠甲。 而现在,塞恩被加里奥一拳砸进了地面中,就像是榔头钉钉子一样。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贾若看见加里奥那巨大的拳头在缓缓抬高。 “啊!!!” 随着塞恩的怒吼,塞恩居然硬生生撑起了加里奥的拳头。 “你们,都得,死!” 塞恩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贾若。 不能等了,指不定塞恩还有什么变数。 趁着塞恩被加里奥的巨拳压制,贾若抽了幽梦。 嘤! 身法迅捷,樱花只落下了一朵。 贾若把幽梦从塞恩的太阳穴中扎了进去,直至从另一边穿出。 风雷肆虐。 塞恩瞳中的猩红缓缓熄灭。 贾若完全肯定,塞恩的脑子全变成了浆糊。 但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 塞恩已经死过了一次。 而第再一次的死亡,只会是再一次灾难的开端。 死亡荣耀! 无论是德玛西亚人,还是诺克萨斯人,都开始逃离了那里。 他们都不是懦夫,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平白去送死。 那个怪物变了,他苍白的肌肉甚至涨破了身上的铁板。如果说之前他是敌我不分,现在他连大地都看不顺眼。 两个来不及逃跑的德玛西亚士兵,被他抓在了手里,带体力我那柄巨斧。 砰砰砰 这两个倒霉蛋像是鼓锤一样,不断被敲打在地面。 沾着就死,擦着就亡。 德玛西亚人退回城墙上,诺克萨斯也撤回了荒野。 这场仗是打不成了。 起码在塞恩倒下之前,没人会靠近。 “贾若!” 妮蔲望着老把关下,烟尘四起的地狱,绝望地喊。 贾若还没出来。不应该这样的,贾若那么快,他不会出不来的。妮蔲有些六神无主。 … 其实,不是贾若不想出来————加里奥伸出双翼护住了他,也把他封死在了里面。 贾若寻思了下,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害怕塞恩的回光返照了。 但当他闲的没事,准备找加里奥聊聊天的时候,他发现,加里奥“关机”了。 只能等着塞恩消停后,德玛西亚军队来解救自己了。 贾若一屁股坐在了加里奥的手里,打量起了手中的东西:一顶皇冠。 看得出来,它曾经被戴在一个风光无限的脑袋上,上面镶嵌的宝石诉说着它的不费。 但黑色的血污,与褐色的灰痕却蒙蔽了它的光彩。 这是贾若刚才顺手从塞恩的下巴上扯来的。 这是德玛西亚先皇的皇冠吧,嘉文一世好像就是死在塞恩手里的。 贾若两只手指拈着皇冠。它太脏了,贾若没敢把他揣在怀里。 他解下了身后的披风,把皇冠包了起来————披风可真是个好东西,遮风挡雨还保暖,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当包袱皮。 自己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了魔法。即便乐斯塔拉夫人和菲奥娜的面子再大,也瞒不住了。 现在,只能希望这顶皇冠和守护老把关的战绩,可以保住自己这个有罪的“法师”。div 第二十二章 心中的矛盾 当夜幕降临,大地上的轰鸣也终于停歇。手机端 战场已经被蹂躏的千疮百孔,始作俑者塞恩这才倒地。 一股猩红的光从塞恩的腰带中涌出,它们在塞恩的尸体上凝聚成了一枚巨大的眼球。 眼球扫视着战场,注目在了加里奥身上。 做完这些,眼球重新融化成红光,包裹住了塞恩的尸体。 它们逐渐缩直至化为一只乌鸦。 嘎嘎嘎 乌鸦飞向了东方。 这是个魔法,名为帝国视界。它来自于诺克萨斯统领、斯维因的恶魔之力。 诺克萨斯的斥候把这个消息带回了军营。 何拉德听闻,颓然坐下。 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原本建功立业的熊熊心火被浇了个透。 出动了五头成年龙蜥,以及塞恩,居然都没拿下老把关。 虽然是因为那个百年难得一动的石巨人阻挠,崔法利议会可不会因此而放过他。失败,就是失败。 何拉德看见了帝国视界凝成的乌鸦。想必大统领已经知晓的此地发生了什么。 咬了咬牙,何拉德下达了命令:“拔营,我们连夜撤退。” 现在,只能希望崔法利议会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能留他一条性命。 “盖伦阁下,那个怪物消失了,诺克萨斯也退兵了。” 盖伦的副官向盖伦汇报了最新的情报。 “走,下去看看。”盖伦说。 德玛西亚的战士们,跟着盖伦来到了加里奥的身旁。 咚咚咚 他们用剑柄敲了敲这个大家伙,加里奥一动不动。 看来它又恢复了雕像的状态。 “有人吗?救命啊!” 加里奥翅膀下隐隐约约传来了呼喊。 是贾若听见了动静,在呼救。 “盖伦阁下,这下面有人!” “去牵公牛,把加里奥抬开不,我们直接把地挖开,救人先。” 盖伦一声令下。将士们顾不得爱惜兵器,在加里奥身下刨起了土。 “呼,可算出来了。” 贾若灰头土脸地从士兵们掘开的洞里钻了出来。 迎接他的,是老把关全体士兵的审视。 “他用了魔法,就是他把加里奥唤醒的。” 士兵堆里传出了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这是士兵们有目共睹的。 会魔法的,都是罪人。这个观念根深蒂固。 但他们也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贾若的挺身而出,没有加里奥的重拳出击,老把关这次即便守住了,也会肯定付出惨重的代价。 矛盾,诞生在在场的每一个德玛西亚人心中。 气氛凝重了起来。 “额,诸位,你们不会是要抓我吧。” 贾若开始憨憨挠头。 盖伦则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心里感激贾若的贡献。但作为这里的最高长官,他必须遵守德玛西亚的规则。 “跟我去一趟雄都吧,我会请求陛下给你一个公允的审判。” 盖伦说。 “把禁魔石的镣铐给他带上。” 他有些不敢看贾若的眼睛德玛西亚的待客之道不应是这样。以怨报德,这连小孩子都知道不对。 “等等,要铐,也算妮蔲一个!”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人,在他在拥住贾若的时候,他居然变为了一个少女。 又是一个法师! “别拷她行么,我们不会逃跑的,我用我的剑发誓。” 贾若说。 他不希望妮蔲被禁魔石剥离魔能,那种滋味太痛苦了。 “好。” 盖伦吐出了一个字。 其实,他更希望贾若半路跑掉,这样,他的心里反而好受些。div 第二十二章 凯旋 德玛西亚雄都 黎明城堡 它是嘉文的宫殿。 今天,众多贵族又在这里聚集,除了商议政事,就剩下喋喋不休的争论————是全面禁魔,还是解放法师。 嘉文四世捏着鼻梁,他有些厌烦了。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嘉文四世的王座旁。 “陛下,这是老把关的捷报。不过……” 他递给了嘉文四世一封信件。 “怎么了,信叔。” 嘉文四世抬起头,接过了信。 “这是龙禽骑手传来的消息,盖伦于昨日,率领老把关众将士击溃了来犯的诺克萨斯军队。但,有些意外发生,详情都在信里。” 赵信对嘉文说。 嘉文蹙着眉头,读完了信。 “你怎么看,信叔?如果是父亲,他会怎么做?” 他问向赵信。 “我不知道,陛下。您才是德玛西亚的君主,您需要自己决断。” 赵信知道,嘉文心中有郁结。 但赵信希望嘉文能尽快摆脱颓气,揽起政务——当下德玛西亚急需的是一位英明果断的皇帝,而非一个抛不开悲伤的孝子贤孙。 “我不想惩处这个贾若,但……” 嘉文看向了殿堂里的贵族们。 “我怕他们不答应,德玛西亚的规矩立了太久。” “陛下,不管您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站在您的身后。可惜,赵信只是一介武夫,不能给您什么好建议,但我的故乡艾欧尼亚有这么一句话:‘变则通,通则久’。” 赵信说完,重新立于嘉文的王座后。 剩下的,就需要等待嘉文自己思量了。 嘉文四世可以说是赵信看着长大的,赵信相信他可以带领德玛西亚走的更远。 这次老把关的事,也许就是个转折的契机。 当日近黄昏,一位传令兵跑进了黎明城堡。 “陛下,盖伦团长,凯旋!” 他半跪在嘉文的脚下,声音洪亮,全场贵族的议论声都因此而中断。 “有请!” 嘉文从王座上走下,亲自迎接。 一队战士走进大殿。 逆着日光,从盖伦伟岸身躯上投下的影子,在红毯上拉得很长。 “陛下,幸不辱命。” 他说。 “辛苦了。” 嘉文挽住着盖伦的臂膀,阻止了他的行礼。 嘉文三世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是好朋友,更别提盖伦还救过他的命。 因此,嘉文和盖伦的关系很好。(说实在的,再加上光盾和冕卫的关系,拉克丝做皇妃,也合情合理——这很适合贵族的联姻) … 当贵族们的称颂和掌声平息,嘉文问:“据说,这次你们带回了两位法师。” “是的,陛下。他们……就在这里。” 盖伦指向了身后————一位黑发剑士,和一位大眼睛的少女。 虽然没戴禁魔石镣铐,但他们也被五花大绑。 “有法师!” 不知是哪位贵族带来的女眷,听到法师这个字眼儿后,音调比黎明堡垒的穹顶还要高。 “卫兵,卫兵呢?快抓他们!” 女眷高呼。 看来法师的事情在德玛西亚完全邪魔化了,她仿佛见了鬼一样,战栗哆嗦。 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德玛西亚最英勇的战士、无畏先锋的团长,就站在这两个法师的身前。 “肃静。” 赵信沉声说,并示意这家贵族的家长把这个女眷带走。 “陛下。”贾若开口了。“在您决定怎么处理我之前,我想先敬上我的礼物。” “礼物?” 嘉文疑惑的看向盖伦。 盖伦点点头,掏出了裹成一团的披风。 当他把披风撩开,露出里面之物时,嘉文惊诧了。 他当然认得它,在英勇之厅里,他曾祖父的雕像头上刻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它是,哪儿来的?” 嘉文问。 “是我从一个怪物的下巴上摘来的。” 贾若答。 盖伦点点头,附和到:“而且,他还从那个怪物的手下救回了老把关,已经将士们的性命。” “现在,您可以容许我说几句话了吗?” 贾若问。div 第二十三章 改革的浪潮 嘉文把皇冠递给了赵信,作为德邦总管的他会把这件东西清理干净,再摆到英勇之厅里。 嘉文坐回了他的王座上。 “愿闻其详。” 他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若,是一位艾欧尼亚的剑客。 当然了,你们说我会魔法,我也不否认,那是事实。 但我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德玛西亚人,做任何危及德玛西亚的事。” 贾若仰视着嘉文。 “陛下,是我把他带来的,我担保,他所言属实。” 一位贵妇带着一位名媛来到了贾若身后。 是乐斯塔拉夫人和娑娜。 “陛下,我也作证,他是一个正直的战士。” 是劳伦特的菲奥娜。 “我也作证。” 一个身影缩到了菲奥娜身后,是塔尺港的瑞德。 看着身边聚集的人,贾若心中踏实了下来。 德玛西亚人并不坏,只是古老的法律把他们都装进了一个口袋。 “既然如此,我免去你的鞭刑和放逐,你可以自由无碍、完好无损地返回艾欧尼亚。我相信在座的诸位没有意见。” 嘉文给出了答复。他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贾若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戳破这个口袋。 “恕我冒昧,陛下。” 贾若的声音拔高了一节。 “我早就听说德玛西亚对魔法的误解很深,对法师的压迫也很残忍” 贾若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态龙钟的贵族打断了。 “住口!异乡人!陛下宽宏大量,免去了你的刑责,你应该感恩戴德,乖乖地回你的艾欧尼亚。怎敢得寸进尺,对德玛西亚指手画脚?” 这位老贵族义愤填膺,言辞激烈。 嘉文抬手制止了老贵族的咄咄逼人。 “让他继续说,我想听。” 嘉文撑起了下巴。 “感谢您的英明,陛下。” 贾若被捆成了粽子,但还是挣扎着弯了弯腰,以示敬意。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发言。 “魔法和德玛西亚战士手中的剑盾一样,都是工具,这个道理连诺克萨斯人都懂。或许德玛西亚有过被黑法师压迫的岁月,才有了这个规矩。但是” 贾若往王座前蹦了蹦。 “陛下,时代变了。” 赵信上前一步,挡在了嘉文身前,他或许是怕贾若心怀不轨。 “如果魔法能被士兵们使用,肯定会让德玛西亚的军队更加强力。魔法是种天赋,而不是诅咒,您的子民中也有身怀魔法天赋的人。 魔法本身没有错您会因为剑客身上佩着剑,就认为他有罪吗?” “不,这不一样” 嘉文说。 看到嘉文听进了自己的话,贾若决定下一剂猛药。 “恕我直言,陛下,如果您担心贵族们反对解放法师,那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就在这个大殿里,身怀魔法的人就不下十位。” 贾若用洞察之眼扫过殿内的贵族们,会不会魔法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贵族身后的那位女士,靠柱子最近的、抱着膀子的那位先生,以及我左手边旁金发的这位小姐” 贾若突然顿住,盖伦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这位小姐的魔法强度和魔能强度都突破了一千。 更重要的是,她太漂亮了了,一头金发熠熠生辉,精致的五官让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却。 拉克丝,盖伦的亲妹妹。 肯定是她,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贾若一时嘴快,现在才想起这茬,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总之,德玛西亚现行的法律,完全是针对平民法师的压迫。压迫就有反抗,此事宜疏不宜堵啊,陛下!” 贵族们炸了窝,嘈声四起。 “安静!” 嘉文呵斥到。 贵族们少有的见到了这位皇子发怒。 殿内只剩下了嘉文用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王座扶手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嘉文站了起来。 “我宣布,今日起,废除一切针对法师的律令。” 不等贵族们反应,嘉文沉声问: “谁赞成,谁反对?” “我,赞成。” 盖伦第一个半跪在嘉文脚下。 “我赞成。” “我赞成。” 菲奥娜,乐斯塔拉夫人,娑娜也跟着表态。 群居动物,尤其是人,都喜欢审时度势。 当有一群表率时,大多数都会选择随大流,或者沉默观望。 当呼声的浪潮涌起,德玛西亚改革势在必行。 德玛西亚迎来了一位新的明君,和一部新的法律。 而贾若这只小蝴蝶扇动的翅膀,在符文之地引起的改变,才刚刚开始。div 第二十四章 加冕 !德玛西亚雄都,宏伟广场 今天,这里人满为患。手机端 成千上万的德玛西亚人从清晨起,就接踵而至。直到这个广场再也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这么做,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他们的新皇,即将在此加冕。 一月前,嘉文统一了贵族阶层的声音嘉文展现出了他的坚决,他带领着改革派的贵族们,完全压制了另一派的。 自从嘉文三世国王突然驾崩,不少贵族都未赞同他唯一的继承人,嘉文皇子继位。 直到嘉文在黎明城堡爆发了他蓄势已久的谋划秉承先皇遗志,解放法师。 配合上光盾、冕卫、劳伦特、布维尔、塔尺等家族的鼎力支持,以及贾若当场指出了贵族中的法师。守旧派的贵族们人心涣散,保持中立的其他贵族也再无异议。 识时务的人都知道,现在该怎么站队。 即将举行加冕仪式的消息,在两天内就传遍了德玛西亚。 德玛西亚不喜繁复,奉行简约,加冕的准备工作仅仅用了七天就准备完毕。 包括治安、交通、鲜花、和一顶新皇冠。 一切很快就安排妥当。 今天,嘉文将正式加冕为王。 并且,他要在此宣布他登基后的第一项命令:更改德玛西亚的法律。 今后,法师将不再有罪,也不会再遭到无端的逮捕和刑罚。 嘉文身穿着带有双翼利剑印记的金甲,站在高台上德玛西亚尚武,君王更以此为荣,这金甲是嘉文在战场上穿过的。 这代表着他的荣耀。 嘉文向他的子民们露出自信的微笑,但心中仍有忐忑。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管理好一个国家。 这个问题,嘉文曾经问过他父亲。 当时,嘉文的父亲对此避而不谈,反而对嘉文说起了嘉文刚出生时的场景。 “当时你母亲怀着你,我等了十个月,一直在为成为一个父亲做准备。 直到你哇哇大哭地被放进我的手心,我才知道,那不是光准备就足够的。” 嘉文咀嚼着父亲曾经的话。 他有些懂了。 谁也不敢断言未来,无论准备的如何,都应当向前迈步。 何况 嘉文回头看了看盖伦和赵信。 有他们陪着自己。 而且嘉文相信,解放法师的政策颁布后,德玛西亚人会在他的旗帜下更加团结。 在广场的边缘,一个匿在宽大罩袍下的身影挤在平民百姓的队伍里。 “哗愣哗愣” 在拥挤的人潮中,她身上隐隐传来了锁链碰撞的轻响。 她踮起赤足,小心地不碰到旁人。 她想用双眼见证此刻。 她在这片土地上悄然行走了数百年,只为潜移默化和她惯用铁律的姐姐不同。 法律终究是人制定的,也是为了服务于人。 若是一味的固守法律,最后只会逐渐丧失人性。 人,人们。不是一成不变的。 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混乱的、血流成河、的黑暗魔法时代了。 法律因此需要修正它框不住所有罪恶。 激发人心中的善良,这才是她追求的。 “这个嘉文,很不错。” 她看见了走上高台,即将加冕的新王。 “请不要让我失望。” 莫甘娜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低声说。 高台上,一切仪仗准备就绪。 光明使者教会的教士已经捧起了载有皇冠的托垫光明使者,由凯尔的追随者发展而成的教会。 在德玛西亚,它是主流信仰。 呜呜呜 巨大的号角被勇士们吹响,台下的人齐刷刷地望来。 当鼎沸的人声消失,教士中最有资历的长者,从托垫上拿起了皇冠。 “请容许我为您加冕。” 他对嘉文说。 “有劳了。” 嘉文微微低头,好让年迈的长者能触及自己的头。 当沉重的皇冠戴在了嘉文的头顶,一个整编中队的龙禽骑手整齐的飞过了广场的上空。 他们象征着德玛西亚的武运昌隆,也代表了飞翼姐妹德玛西亚人喜欢带翅膀的。 但与以往执行的任务不同,这些龙禽骑手们没有撒下武器,而是带来了花雨。 广场上的人们热情澎湃,用雷鸣般的称颂和掌声,见证新皇的任命。 “德玛西亚,永世长存!” 嘉文振臂高呼。 台下,贾若和妮蔲并肩而立。 当嘉文有空听盖伦讲述了老把关发生的所有细节尤其是仅凭贾若一人之力就唤醒了加里奥后,贾若和妮蔲被以礼相待,奉为上宾。 幽梦也被还了回来。 他俩现在正借住在乐斯塔拉夫人的家中。 盖伦特地让贾若站在了靠近高台的位置。他说加冕仪式后,嘉文还要带领大家去英勇之厅纪念先辈。 同时,老把关防守战中死去的士兵遗体也被火化了,嘉文会一同祭奠他们,并把他们留在英勇之厅。 而作为本次战役的参与者,嘉文特邀贾若同行,以示友好。 称颂和掌声经久不息。 裹着罩袍的莫甘娜心满意足,悄然消失在了街巷的阴影中。div 第二十五章 小心黄毛的探险家 嘉文有些累了,但作为今天的主角,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加冕仪式过后,他还要带着德玛西亚的将士们前往英勇之厅。 看了看天色,赵信提醒嘉文是时候进入这个环节了。 于是,嘉文在无畏先锋的簇拥中,下了高台。 “贾若,跟我来。” 盖伦叫上了贾若。 当他们进入了这个立有巨大塑像的建筑时,那种熙熙攘攘的感觉终于淡了些。 能进入此地的,只有最英勇的战士倒下的会被盛在盒子里,还未倒下的捧着盒子。 贾若也捧着一个骨灰盒。 上面牌位的名字,是颂丙。 能位列在英勇之厅,是所有德玛西亚人毕生的追求。 而把逝者引领进英勇之厅的差事,更是一种殊荣。 作为老把关战役的转折,以及颂丙阵亡时离他最近的人,贾若被嘉文和盖伦允许承载这份殊荣。 啪嗒啪嗒啪嗒 战士们的靴子踩在平整的石板地面上。 贾若跟在盖伦的身后,盖伦又跟在嘉文的身后。 嘉文没有捧着盒子,而是从赵信手中接过了一顶皇冠。 那顶被贾若献上、原属嘉文曾祖父的皇冠。 嘉文摩挲着皇冠上的累累伤痕。 它们见证着嘉文一世的英勇,也代表着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仇与血。 皇冠被嘉文奉在了嘉文一世的雕像面前。 嘉文在他历代先祖的面前跪下。 在德玛西亚无数英灵的注目中,立下了守护德玛西亚的誓言。 嘉文起身。 盖伦带着贾若,以及捧着骨灰盒的众将士上前一步,将骨灰盒供于雕像前。 “我们的使命,就是力战而亡!” 英勇之厅外的德玛西亚百姓,听着战士们的誓言,再次献上了掌声和称颂。 颂丙的父母也在其中,他们眼角还噙着几滴泪珠。但除了丧子之痛,更多的却是骄傲。 他们满怀自豪,向周围不认识的人说:“瞧,我的儿子进入了英勇之厅!” 这就是德玛西亚,人人都以参军为荣,殉国更是无比神圣的事情。 再之后,就是黎明城堡的将会持续到深夜,用以招待贵族们的宴会了。 宴会无比丰盛,这让贾若和妮蔲胃口大开从早上起,他们就在高台旁候着,什么都没吃。 当国王也很难啊。 贾若内心小小的吐槽一句,叉起一块芝士焗土豆,放进了妮蔲的盘子里。 妮蔲美美地咬了一口,幸福得把小鼻子都皱了起来。 贾若凑到了盖伦身边,他那天在黎明城堡一时嘴快,把拉克丝是法师的事情抖落了出来,现在他想探探情况。 “盖伦阁下” “叫我盖伦就好。” 盖伦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转向了贾若。 “好的,盖伦。我想问问拉克丝的事。” 盖伦眉头一皱。 “你想干嘛?” 盖伦作为哥哥,很宠拉克丝,他也深知妹妹的美貌盖伦总是说,人们只要看过一眼拉克丝,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他又瞟向了贾若身边的妮蔲,语气中居然有些警惕。 贾若觉得盖伦似乎误会了什么。 “那天,我不是说你妹妹是法师么?虽然嘉文陛下推恩,但不知道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他对盖伦解释到。 盖伦对这件事情确实感到很奇怪他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却又有莫名熟悉。 这就要涉及到盖伦的过去了。 盖伦从小就目睹了拉克丝的魔法天赋,但由于小时候接受的教育,让盖伦对魔法充满了恐惧。 当这个可怕的事实发生在他最疼爱的妹妹身上时,盖伦的精神有些崩溃。 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盖伦的这部分记忆出现了混乱,相关的事情被他选择性的尘封在了脑海的角落里。 有一次,在盖伦追杀一个黑女巫时,他用自己的一段记忆换回了一名士兵的命。 盖伦虽然知道是哪段记忆,但盖伦却感觉无比轻松,没有了负担。但最后,盖伦将要结果这位黑女巫之际,还是要回了这份记忆。 “也不怎么样。” 盖伦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拉克丝被陛下邀请,去担任即将组建的皇家法师团团长。信叔说拉克丝既是名门望族之后,又是法师,这个职务再合适不过。” “那拉克丝答应了吗?” 贾若追问。 “我妹妹说她还要想想。塞拉斯当初是因为她才逃出刑场的,她一直有些内疚。” 盖伦说。 “没事就好,有空的话我可以去开导开导她。” 贾若松了口气。 “这就不必了,拉克丝挺好的。” 盖伦一口回绝。 十个冲我搭话的年轻人,六个是想进入德玛西亚军队,而剩下的四个,肯定都是冲着打听拉克丝来的! 盖伦在心底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人们往往只注重盖伦作战的英勇,统帅的智谋,却会忽略他的狡黠。 看盖伦这幅防备的模样,贾若在心底吐槽:喂,你分明就是误会了什么吧! “我就随口一问,不需要就算了。” 贾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能多和拉克丝多接触接触了,她的魔能强度和法术强度可是高的吓人。 但也仅此而已。 贾若知道,拉克丝是仅凭天赋就恐怖如斯的,自己也学不会。 至于美貌什么的妮蔲已经见过拉克丝了 贾若捋了捋头发。为了应对今天这个大事件,他特地用轻羽牌的润发乳把它们打理了一番就是在皮尔特沃夫,扎礼老板送的那。 “对了,盖伦,提醒你个事。” 贾若想到了什么。 “如果你以后遇见一个外来的黄头发探险家,千万要小心。最好先揍他一顿。” 盖伦一脸疑惑:“???” “你信我,我会魔法,预见到了这小子会惹你妹妹不开心,真的!” 盖伦对这没头没脑的话,充满怀疑。 但如果真有这么个人接近拉克丝,他觉得可以考虑一下贾若的提议。div 第二十六章 王的宝库 宴会开到很晚。 直到月上高枝,这群为了庆祝新皇登基,忙碌了的一天的人才开始离开黎明城堡。 贾若和妮蔲已经坐在了布莱尔马车里。 乐斯塔拉夫人不胜酒力,靠着大靠枕沉沉睡去。 妮蔲忽然挤到了娑娜身边,伸手揽住了娑娜的腰肢。 “娑娜小姐,你会魔法的事情,跟夫人说惹吗?” 不用娑娜言语,妮蔲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不呢?现在嘉文国王已经保证不再迫害法师惹。” 妮蔲可劲儿蹭着娑娜的不可描述的部位,边问。 “你的意思是,夫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就会让你去参加皇家法师团。但你只想安稳地抚琴,过平静的日子?” 娑娜的不可描述的部位被妮蔲蹭波浪起伏。 她的!有些脸红地点点头,并制止了妮蔲的进一步动作。 “好吧,人就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 妮蔲说。 贾若假装很绅士地望向窗外,实则把五感集中到了极限。 光是dungdung的声音,就够下三碗饭了。 回到了乐斯塔拉夫人的城堡,贾若依旧是用彻夜的冥想来代替睡眠。 虽然在德玛西亚,冥想的效果不是很好,但聊胜于无。 才过去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 但贾若已经给妮蔲捡了好几次被子。时节步入秋季,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妮蔲睡觉又不踏实。 咚咚咚 是敲门声。 贾若轻飘飘落地,回头看了一眼妮蔲,确认她整个缩在被子里除了怕着凉,贾若也怕妮蔲走光。 “来了。” 贾若拧开了房门,来人居然是赵信。 “赵信总管,快请进。” “不必了,你的同伴似乎还在休息。” 赵信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听见屋中还有个平稳且舒缓的呼吸。 贾若挠挠头,回答:“昨天累了一天了,还是总管您精神好,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其实赵信这一晚上都没睡一半是为了嘉文而高兴得一半是因为作为总管,事务着实不少。 但这些,他不会告诉贾若。 赵信点点头:“陛下决定,你的功绩不能忽略。 德玛西亚有恩必报,无论什么身份,来自哪里。 所以,今日上午请前往黎明城堡受赏。 皇家的马车就在外面等候,我先回去复命了。” “好的,替我谢谢嘉文陛下。” 贾若从赵信行了一礼。 送走了赵信,贾若凑到了妮蔲床边。 “起床了,妮蔲。” 他轻声唤着。 “干嘛” 妮蔲用拖长的鼻音哼出了一句。 “等下我们还要去黎明城堡一趟。” “还要去啊?妮蔲不想动惹” 妮蔲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听话,起床梳洗一下。嘉文国王是要封赏我们,到时候,肯定有好东西给你。” 贾若哄着妮蔲。 “好吧。” 妮蔲这才爬了起来。她把一只白嫩的小脚丫踩进了贾若怀里。 “妮蔲好困,你帮妮蔲穿袜子吧。” 当贾若拉着妮蔲走上了比乐斯塔拉夫人家还要豪华的马车时,妮蔲还在打着哈欠。 “你说,不就是给点奖赏么。嘉文国王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连传个话儿都要赵信总管来?” 妮蔲无精打采地靠在贾若肩上,问。 “我的家乡有个城门立木的故事。” 贾若觉得给妮蔲举个例子,会形象些。 “在我家乡的古时候,有一个叫商鞅的人,也进行了改革。 为了取信于民,他派人在城中竖立一木,并告知:谁人能将之搬到城门,便赏赐十金。 刚开始无人敢信,后加至五十金,于是有人扛起木头搬到城门,果然获赏五十金。” “什么意思嘛。” 妮蔲眨巴着大眼睛,还是没明白。 “嘉文国王不是废除禁魔令了么,为了让大家更加信任,我们就成了那个抗木头的典型。” 贾若进一步解释。 “那这么说,嘉文国王会重赏我们咯?最好,送妮蔲一船的起司,让妮蔲直接拉回普雷希典!”妮蔲来了精神。 “额或许吧。” 贾若回答。就算没有,嘉文给的金币也肯定足够买一船。他想。 贾若和妮蔲在侍卫的引领下,再次来到了黎明城堡的议事厅。 “陛下,您好。” 他向高高王座上的嘉文致以问候。 “这几天为了筹备我的加冕,忙的不可开交。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见谅。” 嘉文站起,一级一级的走下了台阶,直到和家人平视。 “怎么会呢,陛下。我在乐斯塔拉夫人家吃的好睡得香。您多虑了。” 贾若打着哈哈。 “很好,你是老把关战役的大功臣,盖伦对你的评价很不错。 有兴趣留在德玛西亚,协助法师团的工作吗?” 嘉文抛出了橄榄枝。 “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恐怕不行。 您也许听说了,我是普雷希典的治安官,这次来德玛西亚也是为了护送乐斯塔拉夫人。 我还是要回艾欧尼亚的。” 贾若婉拒了嘉文的招揽。 “那也没关系,你已经得到了德玛西亚的友谊。这是最重要的。” 嘉文拍了拍贾若的肩:“跟我来。” 他们向着黎明城堡守卫森严的内院走去。 “这里,是嘉文的宝库自我祖上传下。” 他对贾若说。 “你应当得到奖励,里面的宝物,你可以尽情挑选。” 守卫的士兵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贾若又感受到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传来。 建造这个宝库,肯定没少用禁魔石。 但很快,眼前的金光闪闪就让他忽略了它。 “哇哦” 妮蔲也惊呼出声。div 第二十七章 龙鳞甲与失落银翼蛋 嘉文得宝库里,最引人注目,并且也最多得,就是那遍地堆积得金币了。 不愧是建立在富饶土地上的王国,家底不是一般的厚。 同样的,贾若也知道,这个宝库里价值最低的也是这些个小金山。 那些安在墙壁的架子上,摆着线条流畅的利剑与长枪。一看就是银钢武器中的极品。 还有那些坚实的甲胄,想必可以带来极大的魔法抗性和护甲。 穿上后就能化身重型坦克,一路碾压到法师的脸上。 这些都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好东西。 但很可惜,贾若不需要这些————武器的话,幽梦已经足够;太重的铠甲也会束缚贾若的速度。 更主要的,这种秘银钢会不断吸走贾若体内的魔能。 贾若可没有塞拉斯的那种天赋。 “恕我无礼,陛下。这些兵器护甲对我来说用处不大,它们对带有魔法之人反而是一种负担。” 他对嘉文说。 “是我疏忽了,请跟我来。” 嘉文把他们领向了宝库的更深处。 “这些,是由勇士们献上的奇珍异宝。” 眼前的展台上,堆积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 赵信开始向贾若和妮蔲一一介绍。 “这是一位将军在航经征服者之海时捞上的月光石,它在夜间可以绽放光芒……” “这是无畏先锋杀死的虫型魔物身上的甲壳,被能工巧匠打造成了一面小圆盾。轻便且坚硬……” “这是用最坚韧的白蜡木为臂,再拿蛇形魔物的筋拧弦。才做出的强弓,只有堪比无畏先锋的猛士才能拉开……” 听着赵信的介绍,贾若的目光从这些稀有物上一一划过。 “那是什么?” 他看见了一件暗色的皮甲,上面似乎还带有某种爬行生物的鳞片。 光看造型就帅气无比。贾若有些心动了。 “这……” 赵信却迟疑了一下,递了个眼神给嘉文。 嘉文缓缓点头,他才说出来这物品的来历。 “这是陛下的战利品,它的原材料都属于一头龙。 一位祖上曾是炉乡传人的大师,用它身上的鳞、皮、筋制造了三副龙鳞甲。这就是其中之一。” “那……” 贾若才说了一个字,嘉文就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喜欢,尽管拿去。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件皮甲配的上你这位勇士。” 不愧是皇子。嘉文不说自己配得上龙鳞甲,而是说龙鳞甲配得上自己。贾若想 “那就谢谢陛下了。” 贾若说完,伸手取下了龙鳞甲。 这龙鳞甲入手约摸六七斤,在不影响贾若速度的范围内。 而龙筋制成的松紧带,则让它完美的贴合在贾若的身上。 贾若活动着手脚,完全不觉得拘束————果然是好宝贝。 看到贾若这幅跃跃欲试的模样,嘉文也来了兴致。 “信叔,等下我们去找盖伦吧。父亲去世后,我就很少去训练场了,也不知道手脚锈上了没有。贾若,你也一起来吧。”嘉文说。 “没问题,陛下。” 贾若刚得了嘉文的龙鳞甲,自然不会拒绝。 可正当贾若转身寻找妮蔲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妮蔲,你在哪里干嘛。” 贾若扫视一圈,才看见了蹲在角落的妮蔲。 “这是什么呀?” 妮蔲问。 她对包哭了里的这些铁疙瘩没兴趣,只有眼前的这个东西让她感到了好奇:一枚半人高的蛋。 它整体呈现出黯淡的紫黑色,却带着好似碎星一样的金斑。 嘉文和赵信闻言也走了过来。 “这是一枚银翼龙禽的蛋。十几年前参加飞翼试炼的勇士们发现的。 攀爬上悬崖峭壁,寻求能与自己契合的龙禽,这个过程被我们成为飞翼试炼。 当时,他们发现了这枚没有父母守护的龙禽蛋,就带了回来。 根据德玛西亚的的典籍,这应该是一种极其稀有的银翼——失落银翼。所以,被放进了这个宝库里。” 嘉文立于一旁,向贾若和妮蔲解释到。 “那,妮蔲可以带走它吗?” 妮蔲站起来,向嘉文问到。 “当然可以。只不过,但说来也奇怪。” 嘉文背起了手。 “龙禽是种强韧的生物,它们的蛋只要不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都能自行孵化。但这么久了,这枚失落银翼的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贾若:“妮蔲会生命魔法,或许她能想想办法。” “也好。来人,这枚蛋送去乐斯塔拉夫人的宅邸去。” “妮蔲也要回去,妮蔲要好好看看这个小家伙儿!” 妮蔲和这枚蛋被卫兵送回了乐斯塔拉夫人家,而贾若,则和嘉文、赵信去了无畏先锋的训练场。 —————————————— 如果常玩云顶之弈的朋友们或许知道,小小英雄是有稀有度的。 以银翼为例,德玛西亚银翼、晨辉银翼、玫瑰花银翼是「稀有」 雪樱银翼、热带银翼是「史诗」 失落银翼是「传说」div 第二十八章 先锋侍从与大元帅 齐特里娅是一位来自云从的乡下姑娘。 从小,她耳朵眼儿灌的是那些德玛西亚战士们的英勇事迹。 尤其是关于无畏先锋的。 所以,成年后的齐特里娅背着一柄偌大的训练木剑,来到了雄都。 在这里,她证明了自己的坚韧也刻苦不输于男人,更不输与贵族。 经过艰苦卓绝的训练,成绩优异的齐特里娅离开了新兵营。她被提名为先锋侍从。 先锋,是无畏先锋。 这个先锋侍从的身份,已经说明齐特里娅将被当做一个好苗子,她将得到大力的培养————有望加入无畏先锋团的那种。 今天,她和其他的先锋侍从一起,在训练场的南边训练————北边就是属于无畏先锋日常训练的地方。 齐特里娅抽冷子一个扫腿,放倒了她的对手。 尽管她的力量不是最出色的,但机敏的头脑总能让她胜人一筹。 “很好。” 路过的盖伦拍起了手。 无畏先锋中有不少女性,但她们的身材往往比汉子还结实。 像齐特里娅这样纤细却有力的,并不多见。 “谢谢您的鼓励。” 齐特里娅向她的偶像鞠了一躬。 粘成一团的短麻花辫从她脸颊垂落。 齐特里娅有些脸红,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既不美丽,也不优雅。 这会让齐特里娅略带窘色,尤其是面对盖伦的时候。 但也就是这种感觉,才让她想起自己不仅是个战士,也是个少女。 “你做的很好,我仿佛看见你在我旁并肩作战的样子了。” 盖伦丝毫不介意,甚至伸手顺了顺齐特里娅湿漉漉的发辫。 他的神色忽然凝固。 他看见了另一个女人。 缇娅娜.冕卫。德玛西亚的大元帅、冕卫家族举足轻重的角色、以及,盖伦的姑妈。 “您怎么来了。” 因为在训练场上,盖伦还是向他的姑妈行了军礼。 “大元帅,您好。” 齐特里娅已经半跪于地。 “去找你的教官吧。我跟你的冕卫团长说说话。” 缇娅娜挥挥手,打发了齐特里娅。 许久,她才冲着盖伦重新开口。 “她青春正好,充满活力。” “是的,大元帅。” 盖伦表现得不想一位侄子,更像是缇娅娜的副官。 “她美丽吗?” 缇娅娜再次发问。 尽管不算什么国家大事,但盖伦还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出回答。 “有一些,她比不上妆容精致的名媛,但我喜欢她的战斗天赋。” “你太年轻了,盖伦。” 缇娅娜叹了口气。 “就像家族一样。忠诚、英勇、无畏,这些夸赞都是小姐脸上的脂粉,只能搏来众人的眼光。 而即便再擅长战斗,也终归听命于人。 家族最需要的,就是像齐特里娅那样充满活力,积极向上。” “您说的对。” 盖伦依旧不动声色。 缇娅娜为盖伦整了整披风,她略有些夸张的大护肩抵着盖伦的护肩。 “你的路还长,冕卫的路更长。” 在盖伦耳边说完,缇娅娜转身走出了训练场。 正巧,她遇见了贾若一行人。 “陛下,您日安。” 缇娅娜微微弯腰,就算行过了礼。 “缇娅娜元帅,你也在这儿。” 嘉文向着他臣子中权位最高的这位打招呼。 “是的,陛下。但不凑巧,我正要离开。” 缇娅娜说。 嘉文直视着她的双眼。就像一头刚成年的狮子。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冕卫的支持,和你的支持————无论是这个月,还是在此之前的。” 他说。 缇娅娜嘴角微弯,再次躬身。 “这是我应做的。也是冕卫应做的。陛下。 现在,请容我先行告退。” 缇娅娜直起腰,带着她的亲卫走了。 … “陛下。” 盖伦迎了出来。 盖伦现在还不是冕卫的话事人。 一个月前,缇娅娜果断支持嘉文,是有原因的。 德玛西亚有一支部队,名为搜魔人。 顾名思义,他们的任务就是搜查任何会魔法的人。 而搜魔人军团的军团长,正是缇娅娜的丈夫,盖伦的姑父。 如今,当嘉文废除禁魔令后,这支搜魔人的军团失去了目标和意义。 军团中一半的人,都顺理成章的被冕卫吸纳,几乎成了冕卫的私兵。 而剩下的,化整为零,散入了各个军团————其中肯定有缇娅娜的耳目。 这些都是嘉文默许的。 …… “刚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士是谁啊。” 贾若悄悄地问赵信。 “冕卫家族的缇娅娜,盖伦的姑妈。同时,她也是帝国的大元帅。” 赵信明人不做暗事,回应的声音中气十足。 盖伦望了过来。 贾若:(⊙o⊙) 你难道以为我会打你姑妈的主意? 好在,嘉文及时解了围。 “盖伦,咱们从未分出过胜负,今天再好好较量较量。” ———————————— 你认为我死板、固执、墨守成规。 我很死板,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动摇我的想法。 我很固执,因为我只信任便西亚。 我的确墨守成规,因为我很确定能打败你。 ————冕卫.盖伦。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二十九章 嘉文的目的 先锋侍从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训练,仰着头向训练场中心望去。 无畏先锋们比侍从还要直截了当,他们已经围了过去。 这是一场有分量的对局。 一边是他们的团长,冕卫家的盖伦。 另一边,是他们的国王,光盾的嘉文。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褪去了身上铠甲,带上了头部的护具。 “来吧,盖伦。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低落,是怕伤到你的新国王吗?” 嘉文用一支宽大的训练木剑冲盖伦招了招。 “喝啊!” 盖伦举起同样的木剑,劈斩了过来。 嘉文右手抡起木剑,荡开了盖伦的,左手握成拳头挥去,却被盖伦低头躲开。 “该我了。” 嘉文的木剑打了个旋儿,带着倍增的动能和呼啸的风声砍去。 邦! 盖伦用剑格招架住了这一剑。 嘉文的左手也压上了剑柄,两人开始角力。 他们抻着脖子,青筋暴起,把身体的重量都抵了上去。 “陛下,我永远会忠于你。” 在这个近距离,盖伦从牙缝中冒出了他压低的声音。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嘉文眯眼笑着。 “不过,你更应该注意脚下,盖伦。” 嘉文忽然闪身,盖伦的重心偏移,一个小踉跄。 嘉文抓住破绽,一记膝撞,顶在了盖伦的腹部。 “咳” 盖伦干咳一声。 他们的切磋一向是全力以赴,从小便是。 “要小心了,陛下。” 盖伦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求之不得。” 嘉文也笑得灿烂。 … 贾若站在赵信的身旁,看着嘉文和盖伦的你来我往。 很明显,盖伦的身体素质更胜一筹。 但皇子更善于运用技巧,他往往都是单手持剑,另一只手灵活多变,辅助进攻和防御。 这让嘉文和盖伦打的势均力敌。 嘉文的武器好像是阿塔玛之戟来着。 贾若想。 而且,游戏里嘉文都只是用右手使用阿塔玛之戟,这可能和光盾家的战斗技法有关。 空出的左手应该是持盾的————或许是兰顿之兆吧。 … 两人手中的木剑再次撞击,轰然的巨力让它们同时破碎。 嘉文和盖伦扔掉手中的剑柄,开始了赤手空拳的搏斗。 “好!” 无畏先锋的战士们毫不吝啬他们的欢呼:这样男人大战让他们热情高涨。 看! 这就是我们的国王,这就是我们的团长。 两人从扭摔在地,又接着爬起。 他们你一拳,我一脚,招招到肉,毫不留情。看得贾若心有余悸————仔细想想,在符文之地上,除艾欧尼亚外,好像都是民风剽悍的地方。 嘭! 战斗结束。 盖伦用额头狠狠的撞在了嘉文的额头。 尽管有护具的保护,两人也都是眼冒金星,各自退了几步。 “看来,国王的名号并不能增加我的力气。” 嘉文舒了口气。 “我们又是平手,盖伦。” 盖伦扯下头部的护具:“您的技巧依旧娴熟。” 嘉文摆摆手,转身沐浴在战士们的喝彩声中。 “差点怠慢了客人。” 嘉文说。 他来到了贾若的身旁,向所有战士介绍着贾若。 “这位,就是老把关一战的大功臣。来自艾欧尼亚的贾若。 他虽然身怀魔法,但也因此唤醒了加里奥。 德玛西亚不再禁魔,这样的勇士我们应当盛情款待。 瞧,我把我的龙鳞甲都送给了他。” 嘉文拍了拍贾若的胸口,这暗色的皮甲落入了所有无畏先锋的眼中。 他们当然知道这龙鳞甲的来历,是嘉文亲手带回的战利品制成的。 “我想说的是。” 嘉文环顾四周。 “无论男女、老少、出身、以及是否身怀魔法。只要为德玛西亚做出贡献,我嘉文都不会亏待他!” 看着周围鼓掌的战士们,嘉文很满意。 这才是他今天来训练场的主要目的。 嘉文知道,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酒馆旅店,德玛西亚流传最广最快的都是无畏先锋的故事。 不出意外的话,一位身怀魔法的人受到嘉文陛下重赏,并出现在无畏先锋营地的故事,很快就会传遍德玛西亚。 这就是嘉文想要的。 他的这番话由这种方式传播出去,效果才是最好的。 “贾若,有兴趣和我的战士们比划比划吗?” 嘉文拍了拍贾若的肩膀。 贾若看着无畏先锋的战士们,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战功卓著的英雄,但师从无极,身怀魔法的他有把握拿下胜利。 至于赢了以后会不会惹他们不高兴,贾若更是不担心————德玛西亚的国王和无畏先锋的团长刚才都在地上打滚。 他们都是真正的战士,战士的荣耀不会让他们拘泥与虚名。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贾若向前一步。 “有哪位战士,愿意会一会我的朋友?” 嘉文问。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三十章 返航 尽管有不少无畏先锋都在老把关见过贾若,但当他们得知贾若身怀魔法这个消息后,也都有了忌惮。 有些观念,不是一场改革就能根除的。 无人应答。 贾若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冷场。 “我想与陛下的朋友一战。” 说话的是一位姑娘。 在这群身高普遍一米九五以上的壮汉中,她显得格外纤弱。 “她是先锋侍从齐特里娅。她一向勇敢。” 盖伦凑到嘉文耳边,低语到。 嘉文点点头。 “很好,我的士兵。侍从也能代表德玛西亚————每个德玛西亚人都可以。” 于是,贾若和齐特里娅互报姓名,并带上了护具。 尽管贾若并不认为这个生命强度不足40的小姑娘能伤到他分毫。 但,这是对她的尊敬。 齐特里娅赤手空拳,贾若也不打算抽出幽梦。 贾若猜到了嘉文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愿意配合齐特里娅多打一会儿再结束。 嘭嘭嘭 齐特里娅出招迅捷,但速度更快的贾若一味防守,她的攻击都被坚硬的膝盖和手肘挡下。 线条很漂亮的腿。 尽管看起来修长,但贾若能感觉到它的内蕴的结实肌肉与力量。 可惜,依然破不了贾若的防。 齐特里娅的鞭腿被贾若架在肩头。 “阁下一直不反击,是不是觉得我太弱了。” 她咬着牙问。 “不,我只是喜欢先观察敌人的破绽。” 贾若反手擒住齐特里娅的脚踝,拧腰发力。 “就像这样。” 齐特里娅被他抛飞出去老高。 差不多有一百斤吧,贾若估摸着手感。 就在盖伦准备跑过去接住齐特里娅时,贾若双手齐举。 风元素汇聚于齐特里娅的身下,青色的风旋托着她缓缓落地。 “这就是魔法,德玛西亚的朋友们。 它们不是洪水猛兽,它们也可以用来保护。”贾若咧嘴一笑。 不必多说,这一段也会被传进故事里。嘉文带头鼓掌,贾若给了他额外的惊喜。 … 晚上,嘉文再次设宴款待了贾若。 贾若也借这个机会向嘉文请了辞————他这一趟德玛西亚之行已经耽搁了许多日子。 嘉文并未拒绝。 反倒是赵信,踟蹰再三,却还是没有向贾若流露心声:他很想让贾若去他的家乡看看,他的故乡也是艾欧尼亚。 赵信终归没有说出这话,他已经是德玛西亚人了。只有在熟睡的梦中,赵信才能依稀想起那个寥落小镇的轮廓。 他已经忘记了太多过去。但也好,维斯赛罗这个名字,希望它被人们永远遗忘。 … 有始有终,贾若的返程依旧由乐斯塔拉夫人操办。 乐斯塔拉夫人在塔尺港安排了一艘仅次于“娑娜号”的快船,负责把贾若和妮蔲送回艾欧尼亚。 此外,在离开雄都的那天,德玛西亚的这些朋友也给他准备了些礼物。 嘉文的自不必说。龙鳞甲已经是防具中的极品了。 盖伦给了他一枚双翼利剑状的小徽章。这代表着德玛西亚的友谊,今后再来德玛西亚,可以用它做信物。 菲奥娜则让劳伦特家的武器锻造师(劳伦特持刃者)为幽梦量身定做了剑鞘。 以前幽梦配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头剑鞘。而现在这个,虽然简约但不失格调,贾若非常喜欢。 瑞德.塔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塔尺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个盛满金币的小箱子被抬上了船。 瑞德甚至萌生了跟着贾若去艾欧尼亚的想法————如果能学来贾若这样的奇妙剑技,菲奥娜可能就会对他青睐有加。 但可惜,他不能放下塔尺港的事务。 最后,乐斯塔拉夫人送的礼物最为别致。 那是写给普雷希典成衣铺的一封信。贾若返回普雷希典后,把它交给老板,今后他买衣服的钱就全由乐斯塔拉夫人买单了。 快船拔锚起航,风向正佳。 当从甲板上看不见塔尺港的巨大灯塔时,贾若和妮蔲才钻进了船舱。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贾若返程的这月余中,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但符文之地南方的恕瑞玛大陆上,却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那茫茫大漠上,居然重新升起了一座带有太阳圆盘的飞升神庙! 这是一个偶然的阴谋,却迸发出了不寻常的后果。 卡西奥佩娅是诺克萨斯将军杜?克卡奥的小女儿。 她雇佣了一位名叫希维尔的佣兵为向导,深入恕瑞玛腹地,探索一个古恕瑞玛的遗迹。 当深入了这个古恕瑞玛皇帝的墓穴后,卡西奥佩娅露出了她的本意。 卡西奥佩娅早就调查清楚了希维尔的身世,希维尔身上了流淌的正是恕瑞玛的皇室血脉。 卡西奥佩娅暗算了希维尔,放干了希维尔的鲜血,她要以此开启墓穴的大门。 可恕瑞玛皇室血脉同时也激活了石门上的蟒蛇诅咒,灼热的毒液让卡西奥佩娅发生了基于诅咒的邪恶变异。 希维尔命不该绝,埋葬在墓穴中,拥有同源血脉的古恕瑞玛末代皇帝————阿兹尔,被她的血液唤醒。 阿兹尔把她带到了恕瑞玛的圣地“黎明绿洲”,用神圣池塘中的治愈之水抚平了希维尔后背的刀伤,并挽留住了她的性命。 那一刻,阿兹尔的灵魂沉入了无尽的大漠中。 西风裹挟黄沙,大地裂开缝隙。一座太阳圆盘于沙漠深处缓缓升起。 炽热的阳光被圆盘折射,最终化为伟岸的神力注入了阿兹尔的体内。 阿兹尔居然补全了他的飞升仪式。 他爬上了黄沙铸就的神庙。 他感知到他的某个老朋友、老仇人正在世上某处等待着。 阿兹尔召唤出一支沙兵大军,与他们重获新生的皇帝一起进发。 他头顶的黄金圆盘闪耀着太阳的光芒,阿兹尔郑重起誓。 我将夺回我的土地,夺回我的一切!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三十一章 孵化 守望者之海 一艘即将到达纳沃利的快船上。 “妮蔲,这个蛋你都孵了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船舱里,贾若憋着笑意,冲抱着银翼蛋的妮蔲说。 妮蔲当初把这枚失落银翼的蛋带回来的时候,隐约的感受到它生机未绝。 或许是由于长期被禁魔石包围,导致魔能匮乏,才没孵化出来吧。妮蔲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一个多月以来,即便她使用了大量生命魔法去滋养灌溉,但这枚银翼蛋依然没有动静。 “不应该啊~” 妮蔲皱着眉头。 “妮蔲已经能感受到它的生命波动到达极限了,为什么还不孵化?” 妮蔲缩在被窝里,抱着这枚蛋,用脸蛋贴在蛋壳上,闷闷不乐。 “你真像一只老母鸡。” 贾若倚靠在门框上,调侃着。 噗 他伸手抓住了被妮蔲扔来的枕头。 “别生气嘛。” 贾若坐到床边,把枕头放了回去。 “要不,用我的魔能试试?” “才不要,你是风与雷的元素法师,万一伤到了我的小宝贝呢?” 妮蔲对着枚蛋相当重视。 她见过那些翱翔在天际的大家伙,不仅能飞,而且还毛茸茸的————如果妮蔲也能养一只,就幸福死惹! “我会很慢,很温柔的。说不定有用呢?” 贾若说。 “emmm,好吧,那你小心一点哦。” 妮蔲思索再三,才让出了银翼蛋。 贾若伸手按了上去,属于他的紫色魔能慢慢地渡进了蛋里。 妮蔲抓着贾若的臂膀,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她会立刻阻止贾若。 可随着贾若魔能的涌入,这枚银翼蛋上碎星般的金斑居然亮了起来。 贾若和妮蔲对视一眼:有戏! “慢点慢点,小心,小心!” 妮蔲显得万分紧张,仿佛是她在经历分娩。 贾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魔力,不让它展现出破坏力。 终于,金斑上的光芒开始律动,直到它和贾若脑海中「启迪」达到了相同的频率。 「启迪」 又是「启迪」 它再一次带来了奇迹。 这只本该夭折的失落银翼,在妮蔲和贾若的魔能滋养下,居然破壳而出了。 咔嚓 看来,这位新生儿很有力。 它的喙直接在蛋壳上破出了一个大口子。毫不拖泥带水,小头一伸,覆盖着湿漉漉、软绵绵羽毛的身子便直接钻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像鸟一样的喙并没有咀嚼的功能,小银翼不像其他小说中描述的一样,对它的蛋壳毫无兴趣。 它歪着头,用墨绿色的眼睛打量着凑在它面前的两张面孔。 可能是由于卵生动物的印随行为,小银翼默认了这两位就是自己的父母。 “唳~唳~唳~” 它挥舞着翅膀,向贾若和妮蔲发出了短促的鸣叫。 “乖哦,乖哦。” 妮蔲抱起了它。 “贾若,快去找那本《银翼饲育手册》,它这是怎么了?” 妮蔲慌慌张张,甚至忘记了自己能连接灵魂。 而贾若则留下个残影,人已经不见了。 当他返回的时候,手中多了本书。 幸亏贾若有先见之明,向雄都的龙禽骑手们要了一本,不然现在可真是抓瞎。 “让我看看。” 贾若翻开了目录,检索着目录。 “刚孵化的幼禽急需进食,幼禽的喂养以鱼、肉、蛋、奶为最佳。” 他念出了《银翼饲育手册》上相关的事项。 “我这就去拿食物。” 这一次,妮蔲只用了一个眼神,贾若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不消一刻,贾若就端着一大盘切碎的肉,和一条浴巾回来了。 “你来喂它,我给它擦擦身子。” 妮蔲接过了盘子,这才把爱不释手的小银翼放进了浴巾里。 贾若用浴巾吸干了小银翼身上这层黏黏的羊水,用手轻轻掂量了一下它。 然后,贾若又偷偷的掀起了小银翼的尾巴。 “你再干什么?” 妮蔲在一旁问。 吧唧 贾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妮蔲脸颊上亲了一口。 “辛苦妈妈了,是个二十多斤的大胖小子。” 贾若像抱婴儿一样,把小银翼抱到了妮蔲面前。 “哇哦!” 妮蔲惊叹一声,把一个肉块放进了小银翼嗷嗷待哺的嘴里。 “什么是大胖小子啊?” 她这才向贾若问。 “emm,就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子。” 贾若挠挠头。 妮蔲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宝贝,宝贝,快快长大,以后要带麻麻飞哦!” 她又喂了个肉块。 “唳~” 小银翼貌似很开心,在贾若怀里扑腾了几下。 行吧,这也算自己和妮蔲一起孕育的生命。 贾若想。 他伸手摸了摸银翼的头。 这只失落银翼和它的蛋壳一样,以黑紫色为主基调,在翅膀的边缘和额顶有金色羽毛点缀。 不过,相比于那些身材修长,四肢有力的成年银翼,它的四肢和尾巴都还很短。 看起来倒是萌萌的,完全就是云顶之弈里的那模样。 “我们,要给它起个名字吧?” 贾若向妮蔲提议。 “对!这个必须让妮蔲来!” 妮蔲兴高采烈。 但苦思冥想后,她却没什么好主意。 忽然,妮蔲的眼神瞄到了床头柜上,贾若的那罐润发乳。 “妮蔲想让它以后的羽毛闪闪亮亮的!所以,就叫它轻羽吧,多帅啊!” 贾若:“是啊,这可太酷了。”(设计师の微笑)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三十二章 小麻雀 塔莉垭是一只小麻雀。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她本来生活在恕瑞玛的土地上,是一阵大风把她吹到了艾欧尼亚。 这阵风的名字叫诺克萨斯。 当时的塔莉垭涉世未深,诺克萨斯的军队看上了她拥有的元素魔法天赋。 塔莉垭轻信了征兵队长的话,以为可以跟着他们可以锻炼自己的天赋,并成为出色的法师。 于是,她搭上了诺克萨斯的航舰。 可是当诺克萨斯人命令她摧毁一座艾欧尼亚村庄时,她才认清了事实。 把熟睡而无辜的人埋葬在他们的村子里? 这样的事,塔莉垭才不会去做。 “你的力量天生就是用于毁灭的,你却不想好好利用一下?也行,你就抱着它沉进水底去吧。” 当时,船上的诺克萨斯军官是这么说的。 幸运的是,浪花把她推向了岸边。 她跑了四个日夜,这才摆脱了诺克萨斯人的追杀。 塔莉垭精疲力尽,又饿又累。她躲进了一个峡谷,终于能喘口气了。 当她缓过神,发现峡谷中有一座祠堂,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在其中睡觉……或者,冥想? 这些对于塔莉垭来说都不重要,她更关心山崖上的一只野兔。 织母啊 她想。 她实在是太饿了,请让这只野兔填充她的生机吧。 或许是恶劣的精神状态,又或者是塔莉垭对于元素的掌握还不纯熟。 山壁上隆起了一条巨大的石蔓。 整座山峰上的积雪被牵动,雪崩了。 那座祠堂被整个埋没。 “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塔莉垭紧紧捂着她的嘴唇。 还好,有一线补救的机会。 塔莉垭看见积雪中伸出了两根手指。 她从雪中刨出了那个冻僵的男人,而一柄利剑却顶上了她的咽喉。 他叫亚索。 一个浪人。 亚索并没有要了她的命相反,他同情这个流落异乡的可怜姑娘。 而塔莉垭,则开始跟着亚索学习如何掌控元素。 现在,他已经成了她的师父,她成了他唯一的同伴。 … “你要回吗?” 亚索问。 他和塔莉垭刚从一个偏远的小酒馆出来。 恕瑞玛大陆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想不听见都难。 “说不定,是恕瑞玛的小商贩编出来的呢。他们总用这种伎俩,都是为了让他们的亚麻和挂毯更好销售……” 亚索的声音越来越小。 塔莉垭正盯着她的眼睛。 “沙漠的皇帝已经回来了。你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会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包括曾经侍奉过他的人民,还有部落……” 塔莉垭控制不住语气,她的声音在夜色中紧张起来。 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而当她的亲人们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距离他们有如天涯之远。 “他会奴役我的家人。”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洞的岩石孔隙间。“我必须保护他们。难道你不明白吗?” 一股风腾起,吹乱了地上的碎石,和亚索的黑发。 “保护。” 他的声音仿佛是呓语。 “你们敬奉的织母不会照看他们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 这个男人,她尊敬的师长,转回头面向着他唯一的学生,深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怒意。 她被他的气势吓到了。 “你的课程还未结束。而你却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回到他们身边。” 她不屈不挠地看着他。 “我的性命本来就属于他们。” 风在他们身边呼啸,但塔莉垭一动不动。 亚索长叹一声,重又看向东方。 一道曙光出现在墨蓝色的夜幕尽头。 鼓动的气流终于平静下来。 “和我一起走吧。”她提议道。 他坚毅的下颌放松了。 “我听说,沙漠中的蜜酒很美。” 他说。 微风拂过女孩的脸颊。 但只短短的一刻过后,他又陷入了回忆的伤痛之中。 “但我在艾欧尼亚的事还没了结。” 塔莉垭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束细长的丝线。 她把这根手纺的羊毛递给他。 他的脸上挂着狐疑的表情。 “这是我们表达感谢的方式。” 塔莉垭沉静地说。“赠人己物,永志不忘。” 男人慎重地接过去,系在自己的发辫上。 最后,亚索送了一枚枫树的种子给塔莉垭。 他还是同意了她的返回。 “一路平安,小麻雀。” ———————————— 贾若和妮蔲刚刚下了船,雇了一辆大马车来拉走他们的行李。 东西虽然不多,但那个钱箱是真的重————贾若粗略的数了数,起码上万枚金币。 老板大气。 贾若在内心感叹一声。 作为天生的掠食者,才刚满三天大的轻羽,已经能飞了————虽然持续不了多久,但确实可以称为飞翔。 不过,相比于扑腾它的小翅膀,轻羽更喜欢落在贾若的肩膀上。 其实妮蔲更想承担这个任务,但想要用肩膀架住二十多斤的轻羽,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妮蔲一上岸就买了一篓子小鱼,现在正一条一条的喂着轻羽。 妮蔲能沟通灵魂,她知道轻羽现在一天到晚都可以吃个不停。 才三天,它就长了三四斤。 “也就现在能架着你了。” 贾若伸手挠了挠轻羽的脖子。可惜,轻羽还没灵性到听懂人话的地步。 “你这只猫头鹰怎么养的,这么壮实?” 艾欧尼亚的奇异生物很多,车夫还以为它是一只大的过分的猫头鹰。 贾若露齿而笑:“刚去德玛西亚玩了玩,一位朋友送的。” 其实,车夫也就是搭个话,毕竟要和雇主相处一段时间。 他们所在的港口离普雷希典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按照车夫对他马儿脚力的估算,怎么着也要两天。 不过,这个青年雇主很大方,一枚金币的高价让他愿意出这趟长差。 “坐稳了,二位。” 车夫说完,挥动长鞭,驱策起了马车。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三十三章 树叶的一生,仅仅是为了归根吗 晃晃悠悠地车厢中,无事可做的妮蔲已经打起了盹。 贾若也靠在车壁上假寐。 啊,真舒服。 贾若在内心感慨,这种感觉就像是周末的上午,懒觉睡的足足才起床,不紧不慢伸了个懒腰一样。 浑身都顺畅。 其实,要说艾欧尼亚什么东西最令贾若日思夜想,那就当属这充盈魔能的空气了。 在艾欧尼亚,即便贾若不刻意引导,魔能依然能欢快地自行循环。 这才是如鱼得水。 德玛西亚虽然雨水丰富,但魔能真的匮竭。 真不知道,那里怎么会诞生出拉克丝这样的魔法天才。 贾若抬了抬眼皮,瞅了眼轻羽。 这小子正趴在妮蔲的大腿上睡觉。 可恶,这本来是我的位置!你这只禽兽。 贾若咬了咬牙,却没了下文。 轻羽现在可是妮蔲的心头肉,地位直线追赶贾若。 不过,或许是被妮蔲情绪感染的,贾若也有种把轻羽当成儿子养的错觉。 就在贾若长舒一口气,享受着未婚先育,并提前带娃的感觉时,他格外敏捷的五感捕捉到了一阵响动。 像是有人在吹笛子,这声音很悠长,很遥远。 贾若不懂乐器,但还是打算去看个究竟。 他望了一眼妮蔲和轻羽。算了,这次就不带着他们了————万一要跑路的话,自己一个人还更轻松。 想着,贾若轻轻支起了车窗,纵身跳了出去。 除了草丛中的蚂蚱,贾若没有惊动任何生物。 —————————— 时值深秋,枫树林里的枫树们不仅染红了叶片,更结出了种子。 它们每两个粘成一对,各自伸出一只薄膜翅膀,边打着旋儿,边缓缓落下————就像一群不会挥动翅膀的黄蝴蝶。 一棵最为血红的枫树下,一支尺八正被竖着吹响。 它的主人用它吹出一个拖长的尾音后,便把它插回了腰间。 那只拿着尺八的手,骨节分明,并且粗糙。 手松开了尺八,并握上了尺八旁边的物件。 一柄剑。 一柄略带弧度的直背单刃剑。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男人问。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疲倦,好像是习惯了流浪的风。 男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脑后面束起的高马尾。 小麻雀说的没错,把头发扎一下,自己清爽了很多。 “我劝你最好转身。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我指的是,如果不照做,你会死的格外惨。” 他始终没有正眼瞧上来人一眼。 因为风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细节。 男性,身高和自己相仿,呼吸均匀,应该是个练家子。 身上穿着什么鳞片的皮甲,摩擦的声音很顺滑。 最主要的,他身后背着一柄铁器,应该也是剑。 光听那轻颤就知道,如果放在行家手里,它绝对是个趁手的家伙。 但说起剑和行家,能给他带来惊喜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树叶的一生,难道只是为了归根吗?” 贾若拨开枫树枝,面带微笑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种装13如风的感觉可太棒了。用亚索的台词和亚索说话,贾若也是心血来潮。 “你是谁?” 亚索暴睁双眼,盯住了贾若。 他的后背离开了树干。 因为,风儿带回了新的消息。 眼前这个黑发青年,有着和他一样的天赋。 风 贾若停下了脚步,眼中出现了亚索的属性。 生命强度:175 魔能强度:120 法术强度:110 灵魂强度:36 (作为参照,放一下贾若现在的属性) 贾若 生命强度:140 魔能强度:90 法术强度:75 灵魂强度:52 除去灵魂强度,其他的都略逊一筹。 不过没关系,依旧可堪一战。 而且贾若有确保亚索不会杀掉自己的理由。 “我是谁并不重要。” 贾若缓缓抽出了身后的幽梦,并暗自吐槽自己台词的老套。 不过,他现在才不会坦白普雷希典治安官的身份。 天知道这会不会刺激到亚索,万一他不再给自己打嘴炮的机会怎么办? “重要的是,我能洗清你身上的冤屈。” 有形无质的樱花飘落在了厚厚的红叶上。 呼! 一股强风从亚索身上凝聚,把地上的红毯子卷起,铺向了贾若。 贾若不露怯,释放出了自己的魔能。 他周的身也溢出了风压。 撞向他的红毯子像是遇到了锋利的裁刀,被剖成两半,落在了他的左右。 “说。” 亚索布满青胡渣的下颌几乎没有动,从牙缝中崩出了一个字。 成了,起码在从自己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前,亚索是不会下死手的。 贾若嘴角弯的更厉害了。 “陪我打一场吧,亚索。 我知道素马长老的死因,无论输赢,我都把真相告诉你。 你看,怎么样?” 仓的一声 亚索带着寒光的剑出鞘了。 “那,我们一言为定。” 他说。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三十四章 枫林中的对局 亚索的速度很快,他的每一步都能跨出常人三四倍的距离。 而且,他在枫树林间左冲右突,不断变向。 这让贾若难以判断亚索出招的角度。 这就是前踏斩么? 贾若感受着周围风元素的舞动,这些小家伙正在帮助亚索减少阻力。 这个技巧他也会。 但前踏斩明显不是单纯的魔法,它结合了某种特殊的步法。 贾若目不转睛的盯着亚索。 他来了。 是斜刺里的一剑。 快,无比的快。 仅仅在第一个照面,贾若就被迫动用了时间扭曲,他现在才能看见那轻薄的锋刃。 它正一寸一寸,向着自己胸膛逼近。 为了不浪费反击的时间,贾若一个继续的侧身,让亚索的剑脊擦着龙鳞甲上的鳞片滑过。 幽梦太长了,来不及回招。于是,贾若左手捏拳,向亚索空出来的腋下挥去。 亚索没料到贾若敢玩这么刺激的贴身战,防备不及。 狂乱的气流迎面吹向贾若。 贾若不得不撤回手臂,护住头脸。 饶是如此,他依旧被推出去三四步,双脚在地上犁除了两条浅沟才止住了身形。 “痛!” 亚索低吼一声。他不打算给贾若喘息的机会。 他再次刺向了贾若。 亚索的剑很修长,但依然触及不到贾若。 这一次,真正带来威胁的是剑上裹挟的风。 贾若甚至从那风声中,听出了玉石叮当的清脆感。 没错,这就是斩钢闪 贾若曲身发力,消失在了原地。 亚索对力道的掌控非常娴熟,而风元素对他而言更是使之如臂。 斩钢闪的威力停在了贾若的残影中,没有伤及残影身后的枫树分毫。 贾若蹲在了另一棵枫树的枝头,抬手挥出一剑。 这是对元素的简单塑型,淡青色的风刃从幽梦上脱离直奔亚索。 亚索站立不动,剑刃轻描淡写地在身前划出一条横线。 倒卷而起的气流遍布身前,形成了风墙。 贾若的风刃被尽数吞没。 再瞧瞧我的。 亚索想。 “hasaki!” (据说是亚索家乡的古老方言,具体啥意思咱也不知道。) 他又是一句断喝。 伴随着类似居合斩的起手动作,大量的风元素喷薄而出。 “这么大吗?” 树梢上的贾若心头一惊,被亚索挥出的旋风不断膨胀,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比高耸的枫树还高了。 这一击避无可避。 贾若推动魔力,化身紫色流光。 阿尔法突袭 这种极限状态让贾若穿过了旋风,直奔亚索而去。 幽梦临身的前一瞬,亚索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一位天才剑客的直觉————虽然没有看见幽梦,但他依然察觉到了攻击,并开始闪避。 亚索不断使用前踏斩,在枫林见快速穿梭。 这个举动很果断,也很明智。 极限的速度势必会带来难以操控的后果。 尤其是在这个密布障碍的环境中,去追寻一个到处乱窜的对手。 难上加难。 贾若的三次斩击全部落空————他的极限能挥出六剑。 但如果无法击中亚索,千剑百剑也是无用功,反而会徒增魔能的损耗。 所以,贾若及时收手了。 两人持剑对立。 看似势均力敌,但贾若体内魔能已经十去六七。 亚索的余力,只会比他多。 浮光掠影,剑气四起。 两人在枫林间又过了数招。 他们动作敏捷,身手不俗————亚索的疾风剑法炉火纯青,而贾若不仅师承无极,更有时间扭曲辅助。 一地的落叶都被搅成了齑粉,二人依旧谁也没摸到谁。 甚至,他们剑都没有相互碰撞过。 在亚索和贾若学剑的第一天,他们的老师就告诫过他们:要保护好剑刃。 剑刃是剑上最危险的,同样也是最脆弱的。像幽梦这样修长且利剑更是如此。 火花四溅的互砍。 那是用重剑的,又或是不入门的剑士才会做出来的事。 相互碾压的风流终于停下了。 “你,还没有找到你平衡。” 亚索说。 他单臂擒着剑,指着贾若。 一枚枫树种子缓缓落下,正好被他的剑尖儿接住。 贾若看了眼幽梦。 凡是靠近的落叶,都会和那些樱花一起消散开。 “我承认,你的剑收随心。” 贾若由衷惊叹于亚索的技巧。 但这不代表他就此认输。 胜负,就在下一招。 亚索和贾若都是这么认为的。 亚索冲进了贾若留下的残影中,这一剑空了。 但这是亚索意料之中的。 “hasaki!” 亚索的侧方,贾若刚凝出身形,眼皮就是一颤。 又来?! 更过分的是,这一次共有六道旋风,以亚索为圆心向周围扩散。 无差别的洗地。 贾若头皮发麻,但也别无办法。 阿尔法突袭 仅存的魔力又消耗大半————这一次贾若都没有出剑的机会,只是用来躲避旋风。 刚穿过旋风,贾若就准备暴起反击。 然而,亚索正平静的望着他。 “胜负已分。” 他说。 那六道旋风居然寻迹而归,向着亚索聚拢了回来。 还能这样? 双脚离地的那一刻,贾若就知道自己输了。 悬浮在空中无处借力,深陷旋风更是难以调整重心。 贾若瞪大了双眼。 既然输了,他就准备好好见识下那招。 亚索的那一招。 狂风绝息斩! 靛蓝色一闪而逝,亚索已经来到了贾若的身后。 “阿咧呀给痛!”(方言) 噌噌噌噌噌 金属摩擦龙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亚索飘然落地。 噗通 贾若大字状落在了地上。 原本厚厚堆积的落叶,全都被扬起,贾若魔能也被用尽————最后的一点点,被他挤出来释放时间扭曲了。 这一下摔的,可痛得很。 回去一定要让妮蔲好好揉揉。贾若咬着牙,撑坐而起。 在时间扭曲下,他看清了狂风绝息斩 那一瞬间,亚索出了十二刀。 贾若知道这不是亚索的极限,而且……滑过龙鳞甲的,是亚索的剑脊。 亚索留手了。 自己又输了,贾若想。 不过,比起和贾克斯的那场战斗,他看见了亚索的层次。 那是他即将触摸到的。 “你赢了。” 贾若抬头看向亚索。 “那就说说看吧。希望,你不是骗子。” 亚索的剑还未归鞘。 第三十五章 枫溪 “其实,素马长老并不是死于刺杀。” 贾若站了起来,拍去了满身的灰尘。 “继续。” 亚索挑了挑眉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一个诺克萨斯的逃兵,为了寻求折断她的武器的方法,找到了素马大师。 在她的恳求下,素马大师使用了疾风剑法,但在折断掉武器的同时,一枚迸射的碎片击中了素马大师。 这就是素马大师死亡的真相,也是他尸体上留有疾风剑法痕迹的原因。” 贾若缓缓说完。 “真的?” 亚索盯着他的眼睛,问。 “千真万确,如果你不信……” 贾若掏出了平息之殿的腰牌。 “其实,我叫贾若,是平息之殿的治安官。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回去看看。” 仅仅片刻的犹豫后 “好,我跟你去。” 亚索说。 支撑着他走到今天的信念只有一个。 即便亲手杀死了同门,杀死了哥哥,它也不曾动摇。 亚索依旧咬牙背负一切,只为查清当年的真相。 经历了这一切,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要能还一个公道于世,他也能安心去见永恩了。 哪怕贾若说的话九假一真,哪怕前方是层层圈套……亚索也会去一探究竟。 杀出重围,家常便饭。 况且,这个叫贾若的青年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那就跟我走吧,去普雷希典。” 贾若把幽梦插回了身后,冲亚索一笑。 稍稍恢复了下魔能,贾若就带着亚索向山的那边跑去了。 两人都是风的宠儿,又抄了近路,没多时就赶上了妮蔲所在的马车。 “嘘!” 贾若向亚索说。 “我们小心点,有人在睡觉。” 然后,他轻轻一个垫步,伸手把车窗挑开了。 嗖,嗖 贾若和亚索钻进了车厢里。 一个瓦斯塔亚和……这是啥东西? 亚索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睡觉的妮蔲。 贾若憨憨一笑,轻轻地坐在了妮蔲身边。 他比划着口型:漂亮吧,我老婆。 亚索也没说什么,抱着剑坐在了贾若对面。 车轮滚滚,马车在摇摇晃晃中,行进了半日。 咕噜咕噜 一阵轻微的声音传来。是轻羽饿醒了。 妮蔲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伸手揉了揉眼睛。 哈~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口齿不清:“是不是该吃饭惹,贾若?” “好,我叫车夫找个店,我们吃点东西。” 贾若边说,边把妮蔲的头靠在了自己肩头。 “继续睡会儿吧。” “哦。” 妮蔲蠕动下小嘴,又闭上了眼睛。 “前面镇子上的酒馆,酿的‘枫溪’很好喝。” 亚索轻轻说了一句。 “酒?妮蔲不喜欢喝,辣辣的,凉凉的。恶~” 妮蔲吐了吐舌头。 沉默了片刻,妮蔲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声音她没听过。 “你是谁啊!?” 妮蔲被吓了一跳,躲进了贾若怀里,原本被她抱着的轻羽也是一阵扑腾翅膀。 车厢里一时间有些鸡飞狗跳。 “这是……我的朋友,半路搭了个车。” 贾若顺了顺妮蔲的头发,她有些炸毛。 “朋友,你还有……” 妮蔲搂着贾若的脖子,打量着亚索:胡子邋遢,长长的高马尾支棱着,身上斜披的是————破抹布吗? 她又看向了贾若:“这样的朋友?” “他一直浪迹天涯,可能有些……不拘小节。不用担心,他只是和我回普雷希典确认一些事情的,你继续睡吧。” 稳住了妮蔲,贾若敲了敲车窗。 “马车师傅,在前面的镇子停一下吧,我们吃个饭。” … 马车在天黑前来到了这个小镇。 亚索所说的酒馆还挺大,兼做着旅馆和饭店的生意。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前院儿里。 贾若给了枚金币做赏钱,车夫笑得合不拢嘴。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车厢里多出了个人,尽管没说什么,但他还是偷偷多看了亚索几眼。 车夫没有和贾若三人一起进入酒馆,说是要去侍弄他的马儿。 现在酒馆里人不算多,贾若挑了张空桌子坐下。 “想吃什么?我请客。” 贾若问向亚索。 “随便,只要有酒。” 亚索说。 “那就挑拿手的菜上一桌,再来两坛子‘枫溪’。” 贾若招呼来了侍者。 看着贾若对亚索这么热情,妮蔲仿佛受到了冷落,小嘴巴翘得能挂个水壶。 “怎么都不会忘了你的。” 贾若伸手刮了下妮蔲的鼻梁。 “起司烩菜来一份,顺便上一盘切碎的生肉————我的宠物要吃。好了,先就这样吧。” 起司 这两个字是对妮蔲最大的法宝,她已经喜笑颜开了。 比起信息时代的姑娘们,妮蔲可太好哄了。 饭食很快就端上来了。 妮蔲吃的倒挺快,一大碗芝士烩菜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她现在正边喂着轻羽,边听这两个男人聊天————他们还要喝酒,估计还需很久。 “呼~” 贾若刚灌了一口,哈出一口酒气。 他平时不怎么喝酒。 亚索一仰脖,吨吨吨。 “我对酒不太了解,这酒,很好吗。” 贾若看亚索喝的畅快,不禁问。 “‘枫溪’,是勾兑出来的老酒。用河水和窖子里最陈的佳酿相互掺杂。 能否达到最好的口感,全看酿酒的人能不能找到它们的平衡点。” 亚索刚才的猛灌解了馋,现在一口一口抿着。 “只能说,我们来的是时候————秋天飘着枫叶的水最清冽,而今天掺酒的人手艺也不错。” 亚索干喝着,一口菜都没吃。 他有心事。 贾若含了一口枫溪在嘴里。 确实,很清冽。 他也有心事,不过却要单纯点儿————他在回忆亚索的剑招。 风和剑的平衡点。 就在酒坛子见底的时候,有人惊扰到了这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人。 酒馆门前一阵嘈杂,一大群人抱着团,走了进来。 “大人,就是他们。” 人群中,车夫指着他们说。 第三十六章 意外的消息 干马车夫这个行业,不仅要手脚勤快,眼睛更要擦亮。 从码头上接了这两位客人时,他就看出不对劲了。 他们行李不算多,但那个小箱子可奇怪嘞,放在马车上的时候整座马车都颤了颤。 只有金子能这么重。 但如果仅此而已,马车夫也不会做什么。 踏踏实实赶路,在雇主面前说上几句中听的话,如果能再多混几个赏钱,便顶天了。他本就是个安守本分的老实人。 可是,刚才下车的时候,多出来的那个人,让整件事情都变了样。 马车夫经常停在码头、城门口等生意,那里也是经常张贴通缉令的地方。 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也会去瞅上几眼。 车厢里多出来的那个衣衫褴褛之人,让他陡生警觉————这人的长相,和其中一张通缉令上画的八分相似。 大笔的黄金,通缉的重犯。 这些串联起来,任谁都会往坏的方面想。 所以,就在刚才涮马的时候,他悄悄溜到了镇子里,找来了镇长、武僧和执事。 现在,他们看清了车夫所指的那张桌子。 “亚索?!” 为首的武僧发出惊诧。 他甚至没有去摸身后的武器————自己一行人加起来制服不了亚索,他心里有数。 “别紧张。” 消息灵通的执事分开人群,按住了武僧的肩膀。 “亚索的事情已经了解。真正的罪人被抓去了议会大厅,审判持续了一天。明天破晓的时候,她就会得到判决结果。” 他向众人解释到。 “什么?!” 桌上刚停止对饮的两位男子,再次捏紧了酒壶,同时发出了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治安官吗?怎么不早说?” 亚索向贾若连着三声质问。 “我刚出差回来,就遇见了你……总之,一言两语解释不清。我带你去议会大厅,你就会弄清楚一切的……” 贾若摊着手。 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 “我要去见犯人,就现在。” 亚索双手撑着桌面,额前的青筋暴起。 “好。” 贾若看见亚索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连忙答应了下来。 他转向了人群,亮出了平息之殿的腰牌,又举起了一个钱袋。 “我是普雷希典的治安官,我需要两匹马,最快的马。” … 锐雯本来是一名诺克萨斯的的士兵。 但在一次深入艾欧尼亚的作战中,她的部队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 正好。锐雯也厌倦了战争。 不知颠沛了多久,她倒在了地上,是一对老夫妇捡回了他。 这对艾欧尼亚的老人,在战争中失去了很多。 包括两个儿子。 但是,他们依旧介意收养一位女儿,即便她的生母名叫诺克萨斯。 她跟着他们生活,学习与土地和牲口打交道,学习享受劳动带来的喜悦,学习艾欧尼亚复杂多变的方言口音………… 直到今天,她被带来了议事大厅。 人们起诉她的罪名,是杀害了一位长老。 其实,哪儿用的到审判呢? 锐雯想。 看看那些向她投来烂蛋果的艾欧尼亚人吧。 诺克萨斯人,仅仅这个称呼就足以让她被处死。 但她毫无怨言,也不想反抗。 这是活该,她在战场上杀死的冤魂每天都在梦里折磨他。 在前半部分的审判中,她一语不发,任凭蛋果的恶臭汁水躺进她的粗布衣裳。 直到,呈上了证人证物,让她的回忆被牵动。 物证是一个装满了碎片的皮剑鞘,它是从老夫妇家中而来的。上面还有诺克萨斯棱角分明的文字————相比于艾欧尼亚的圆润小字,它们太刺眼了。 一些人开始嘲笑起了诺克萨斯武器的质量。 接下来的人证是一位洗骨工,是他收敛、火化素马尸体的。 他在素马的骨灰中发现了一枚金属碎片。 和剑鞘中的那些吻合。 “你打算说话了么?” 织木匠世家出身的推事,让束缚着锐雯的木座椅松了松。 她抬了抬鹰钩鼻,胜券在握。 “我……” 锐雯扯开干涸黏连的双唇。 素马冥想室里的熏香味,似乎浮现在了鼻端。 “是我杀的,我认罪。” 她想接受惩罚,解放内心的自责。 “是我杀了你们的长老。”锐雯对所有人说。“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鹰钩鼻的推事问。 “我不记得了。”她只有这个回答。 双手被束缚的锐雯此刻无法拭去默然的泪水,只能任其顺着下巴滑落。 推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更多真相浮出水面,但经过徒劳的等待后,她向庭吏示意了一下。 “锐雯,你将被囚禁于此,直到明天黎明正式宣判,在此期间任何人都可以与你就私人恩怨谅解言和。” … 此时,贾若和亚索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断剑的自白(节选,因剧情轻改) 午夜的空气冰冷清爽。夜空中一轮满月周围环绕着一圈冷冽的光晕。 月光通过敞开的门扉洒进大厅,但并没有照亮锐雯所在的房间尽头的阴影。 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进来与她谅解言和。 有些人打开了门,又有几个人带来更多烂蛋果,但最后不再有人来打搅锐雯的冥思。 她终于得以入睡,但这是轻浅、间断的睡眠,对于一个自知即将迎来最后一个黎明的人来说恰如其分。 当她听到黑暗中悉索的脚步声接近,立刻醒了过来。 锐雯睁开双眼。 “老爹,”她说。“你在这干什么?” 老伯猫着腰慢慢溜到她身边,打开一个软布包,里面全是工具。 锐雯认出这是用来安装和修理铧刃用的金属器材。 “你看我像是在干什么,孩子?” 月光勾勒出的轮廓让他脸上的沟壑显得愈发深邃,但他们二人周围的幽暗气氛似乎并没有像锐雯想象的那样感染老伯。 “你可真是一心想死,”他用责怪的口吻对她说。“你这样是求不得均衡的。” 他在锐雯的手铐和脚镣上鼓捣起来。 锐雯并没有将他推开并让他回家,虽然她内心强烈要求她阻止老伯,但是私心让她狠不下心。 如果老伯是此生最后一个陪伴她的人,那么锐雯希望这个瞬间可以尽量延长。 她就一直这样沉默地坐着,直到几分钟后她听到大厅外面的石子路上传来脚步声。锐雯看了看亚撒。 他在笑,拿着解开的镣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就像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玩具。 “老爹。快。藏起来。有人来了。” 锐雯的声音急促尖锐,不容回绝。 老伯快步躲进角落的阴影中。锐雯重新低下头摆出睡觉的姿势。 她让头发遮在面前,睁着眼。 一阵强风吹过树丛,绕过大厅的门柱。 在一束月光的映衬下,一个人影立在门口。 这个陌生人不再用斗篷遮住脸,剑和金属护肩也全都亮在外面。 他和其他人一样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但和村民们不一样,他走了进来。 他没有在石头地面上留下任何脚步声。 当他距离锐雯一把剑长短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从背后拎出了一个皮剑鞘,上面刻着粗糙的符文。 他把剑鞘扔到锐雯脚边,哗啦一响。 “哪一个更重,锐雯?”他问道。“是你的剑,还是你的过往?” 显然这个陌生人知道锐雯没有睡着,所以锐雯也不再假装。 她抬头看他,他的脸在灰暗的阴影中模糊不清,但鼻子上的伤疤清楚可见。 “你是谁?”她问道。 “另一把断剑。”他回答说。“你准备认罪伏法。这一点我佩服你。” 锐雯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感情。 “你的剑背后的隐情,”他继续说。“你知道真相吗?” “我杀了他。他是因我而死。他们全都……是我做的,”锐雯继续说。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更多悲伤。 “举剑。” 锐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到那人发出恼怒的低吼。 “站起来,你无可逃避,” 那人说道。他的声音不容回绝。 旋风开始在大厅中卷涌,推开长凳,也推着锐雯站了起来。 战斗本能和肌肉记忆指引着锐雯的手臂。 当她面对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带鞘的巨剑已经握在她手中。 “我求他把它打碎。”她说。 “是吗?”那人的声音带着嘲讽。 陌生人的怀疑刺痛了她,深入回忆的骨髓。 她颤抖着,模糊地想起了那个景象。 素马长老的声音宁静平和。 他的冥想室中气氛凝重,带着思想和焚香的重量。 素马长老并没有评判她,也没有评判她的负担。 锐雯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心中涌出一阵剧痛,流淌至全身,直到她握剑的双手。 她紧紧抓住剑柄,从剑鞘中抽出符文之刃。 “你为何而来?”锐雯问。 破碎的剑刃带着粗糙的能量。耀眼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知道你一心求死。”陌生人笑着说。 一直以来侵扰她的鬼魂现在倾巢出动,锐雯向着那些鬼魂狂乱地挥砍。 那个人的刀刃格挡了她的忧伤和狂怒。 这让她更加愤怒,把她拉回了现在。 二人开始了一场剑舞。 每一次格挡和突刺都伴随着空气的轰鸣和爆裂。 “我来此是为了杀死谋害我师父的凶手。”他咬牙切齿,喘着粗气说道。“我来取你的命。” 锐雯大笑一声,双眼泪目而视。“动手吧。” 疾风武士放低剑身,开始操纵他们周围的旋风。 魔法发出炽热的音调,那个人将能量聚焦到那把符文巨剑上。 那把武器上的诺克萨斯魔法开始颤抖,破碎的剑身刹那间分散,顶端的那一小块碎片也游离出来。 能量坍缩,那块小碎片崩了出来,飞向黑影中亚撒藏身的方向。 死亡的弹丸眼看就要射入老伯的喉咙。 锐雯再次嗅到了那股带着焚香味道的辛辣回忆,那浓烈的味道是素马长老的冥想室。 “不!”她大喊道。 锐雯扔下刀刃,面对重演的悲剧束手无策。 就在那片刀刃即将刺穿老伯饱经风霜的皮肤之际,它停了下来,被一道风墙束缚在空中。 那个鼻子上带疤的人松了一口气,锐雯碎刃上的小铁片径直掉到了石头地面上。 “你运气好,气息够重。老爹爹。” 那个陌生人在急促的喘息之间语速飞快地说。 锐雯跑到老伯面前抱住他。她侧过头看着那个陌生人。 风依然抽打着他的头发,他用不拿剑的手背擦去几颗汗珠。 “你没说谎。” 那个陌生人也走了过来,捡起了刀刃的碎片。 锐雯看到他的一部分怒火化为了理解。 “你杀了素马长老,但你不是凶手。” “对不起。对不起。” 锐雯一直在寻找的这个瞬间,她再次活了过来。 一连串哽咽的话语脱口而出。 她颤抖着扶着老伯。 “我找到他。我哀求他……” 锐雯想要咬清每个字,但是她被激动的情绪压倒。 “我求他帮帮我。打碎这个。打碎我。” “素马长老的确试着摧毁了你的剑,”疤脸的人说道。他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但是,锐雯,过往已经铸成,我们无法改变。” 锐雯知道那种感觉,面对一去不返而又挥之不去的记忆。 现在她看到这个陌生人也背负着属于他的鬼魂。他一声叹息,周围的旋风逐渐平息。 “守护素马长老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当时在场……在那天夜里……我本可以保护他。杀死他不是你的本意。” 锐雯看着他,悟得真谛的武士惺惺相惜,那人再度将自己的心魔扛在肩上。二人四目相对。 “说到底,他的死是我的过错。” “亚索?” 老伯走近了一些,然后伸出一根弯曲的手指。 “你承认了自己的过错,这是莫大的光荣。” “我的光荣早就离我而去了,老爹爹,”锐雯在亚索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抗拒,抗拒希望、抗拒原谅。他摇了摇蓬乱的头,没有接受老伯的辩解。“一步错,步步错。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他的自我审判被碎石路上的脚步声打断。 鹰钩鼻子的女人进入了议会厅。 她仔细地绕着大厅走了一圈,查看了两位身心破碎的武士打斗留下的伤痕。 她每一步都伴着金属磕碰的声音。 推事在路过锐雯和老伯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锐雯看到了一个皮扣,上面挂着她镣铐的钥匙。 当推事走到那个陌生人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负起责任是赎罪的第一步,亚索。”她语气平和地说。 “第二步呢?”亚索的话里带着绝望的尖刺。 亚索没有躲避推事的凝视。房间凝固了,停止了呼吸。 推事平静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议会大厅中显得格外洪亮。“原谅自己。” 锐雯认真地看着这位武士。他无法强迫自己说出那句解脱痛苦的话。 这么久以来,锐雯一直在求死,而现在她看到亚索的挣扎,她意识到,真正困难的是背负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继续活下去。 亚索也看着她。 他愿意留下来面对过去吗? 那个疾风作伴的人走出了议会大厅,走进了黑夜。 第三十七章 风 贾若正靠在门外。他虽然没有进去,但一切都被他收尽了耳朵里。 他和亚索催马赶了一路。但在午夜时分,这两匹可怜的牲口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接下来的路,全是他们用腿跑来的。 刚到议事大厅,他就联系了推事。那装有符文大剑碎片的皮剑鞘也是他取来给亚索的。 即便魔能傍身,但做完这一切后,贾若也是有些疲乏了。 他看见推事走了进去,然后,亚索就走了出来。 谢天谢地,可算赶上了。贾若仰起头,舒了口气。 即便夜色很浓,星星也稀疏,但他还是看得见亚索的脸色。 “我想,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继续喝。” 贾若建议到。 亚索吸了吸鼻子。 “好。” 他的声音像是吹进了山涧里的风,有些呜咽。 … … 在如此深夜还能开门的酒馆,肯定是有些底气的。 毕竟,只有美酒才能让人流连忘返到现在。 “还是枫溪吗?” 贾若问。 “枫溪就好。枫溪,正好。” 亚索说。 于是,贾若抛给了店家三枚金币,接过了两坛子枫溪。 两人没有在酒馆里喝,他们并肩走进了枫树林里。 “要听听我的故事么?” 亚索扒开了酒坛上的塞子。 贾若也举起了自己的那坛:“我也有酒。” 亚索长饮一口后,吐了口气,说:“好吧,我给你讲点人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我有个哥哥,永恩。 我们同母异父,那个本该是我父亲的男人,抛下了我们————也是在一个秋天。 但我的母亲对我们一视同仁,我和永恩比一般的亲兄弟还亲。 之后我们去了疾风道场,再之后就出了,这事儿。” 亚索着重讲了他的母亲,他的哥哥。 疾风道场的事,反而一带而过。 亚索又呷了一口。 “命运,这就是命运。素马长老说我天资过人,抓的住风。” 一声轻笑。 “但我抓不住命运。” 贾若接不上话,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 亚索不说话了,他的酒还剩一半,故事也还剩一半。 这一半是贾若陪他走完的。 贾若决定说些别的。 “在我的故乡,有种说法。 酒喝到一半正好,酒还在,人还在,明天的日子也还在。可以多想想未来,亚索。” 他扭头朝向亚索。 “要不指点我一二吧,不管是剑还是风,你用的都很精湛。” 亚索停了下来。 “我看得出,你很有天分,起码不亚于我。 而且,你的师父也一定是一位大师,他教的很好。” 亚索摊开一只手。 “你剩下的,就是这个。” 贾若望了过去。 掌心中空无一物,他只看见了一只骨节粗大,遍布剑茧和伤痕的手。 这才是一位剑豪的手。 “控制力来自长久的练习,这是你唯一需要的。” 贾若点点头,这话他很认同。 不过,同为风属性的剑士,说不馋疾风剑法,他自己都不信。 “教我一招就好了,就一招。” 他央求着亚索。 “好吧,你想学哪一招?” 亚索给了个痛快的回答。风的孩子不拖沓,拖沓起来,就不是风了。 “我想学风墙。” … … 亚索靠在树干上,看着贾若在林子里推出来一道又一道的风墙。 风墙不是疾风剑法中最难懂晦涩的,但也不简单。 亚索没想到贾若一顿饭的功夫就学会了。 他的天赋很惊人,亚索想。 “好了,我已经告诉了你全部技巧,看来你也听进去了。” 亚索举起酒坛子,一饮而尽。 “不过,你家乡的话我不认同。酒不尽兴,可不行。” 亚索擦了擦嘴角,铁质护手摩挲胡茬的声音有些钝。 “生命中有三件必经之事:荣誉……” “死亡、还有宿醉。” 贾若接上了亚索慢悠悠的语调。 亚索斜眼望着贾若,这个治安官让他越来越顺眼了。 他似乎能理解自己。 “走吧。” 亚索搂住了贾若的臂膀。 “去宿醉。” 他们返回了酒馆,一坛接着一坛。 贾若酒量可没亚索好,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已经吐了一回了。 趴在酒桌上的贾若迷迷糊糊地运转魔能,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亚索已经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儿?” “继续流浪。” 亚索无颜再见疾风道场的同门。 只有无尽的内疚,能拖住不羁的风。 他将继续浪迹天涯,唯剑作伴。 “替我给锐雯带段话吧。贾若。” 他已经记住了贾若的名字。 日出时分,清新凉爽,但云的厚度预示着和煦温润的一天。 当武士祭司和鹰面推事拿着钥匙扣来提犯人的时候,推事略感惊讶地翘起一瞥眉毛,她看到镣铐依然整齐地摆在地上。 锐雯自觉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大厅,面对自己的未来。 另外两位推事已经让村民们在议会大厅门外的广场上集合。 锐雯猜想,这一定是因为他们都不想再和她或者她的符文之刃共处一室了。 一阵清风轻抚推事的长辫。 “经过对证据的整理,结合长老们的意见,这位诺克萨斯人的罪名成立。” 推事开始宣布。 锐雯听到自己出生地的名字,汗毛直立。 她看着相互依偎的莎瓦和亚撒。 “虽然判处死刑轻而易举,但死刑无法保持世界的均衡,”为首的推事继续说。“死刑不能修复罪行给民众带来的破坏。” 村里的人们纷纷点头大加赞同。 锐雯看到他们的脸,看到了他们共同的缺失;缺失了父母的孩子,缺失了儿女的老人。 “所以,本庭寻求的是更漫长、更严厉的判罚,”推事继续说。“我们将监督这位放逐之人,锐雯,修复她造成的破坏。” 推事顺着鹰钩鼻尖俯视锐雯。 “判罚她重劳役之刑,”推事宣布。“就从孔德夫妇家的田地开始。” 人群中掀起一阵低语。 “本庭还将监督锐雯修理议会大厅。并补偿那些在诺克萨斯侵略期间受到伤害的家庭。” 推事充满期待地看着锐雯。“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一判罚?” 所有眼睛现在都指向锐雯。 一种新的感情卡在了她的咽喉。 她环顾四周,那些过去的鬼魂并没有随着宣判而消失。锐雯看到那些鬼魂自如地与活人融合。 她很吃惊。眼前的景象让她宽慰。她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有资格接受这个礼物。 “愿意。” 锐雯哽咽得几乎不认得自己的声音。 老两口立刻扑向前,用力抱紧锐雯。她也在拥抱中彻底放松,用力抱紧他们。 “黛达,”莎瓦的嘴唇紧贴锐雯的白发。 “女儿。”她低声回应 就在此事,一个身影最近了广场。 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推事认得他,昨天深夜敲门的治安官。 “你是对判决结果有什么意义吗?治安官。” 推事盯着贾若的脸,确认他不是在耍酒疯。 “没有,您的审判,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感谢您,也感谢均衡。” 贾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老两口都身前。 他打量着锐雯。 和他想象中战场女武神的英气不大一样。 这位白发,肤色略重的女人,透出了圆润质朴的美。 “有什么事吗?” 老爹爹小心地问。 “是亚索。他走了,继续流浪了。 不过,他托我给锐雯带个话。” 贾若模仿着亚索的语气: “毁灭还是创造。 两者并没有绝对的好坏,任何人都无法独占其一。 而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问题,是你意欲何为。 你为何要选择这条道路,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左右的。” 贾若说完,放了一坛酒在锐雯身前。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枫溪————它一半陈酿,一半清水。厚重的过去,混合崭新的未来。滋味儿可有的咂摸。” 贾若摇摇晃晃起身,慢慢走出来广场。他要去找妮蔲了。 肉眼可见的靛青风流缠绕着他。元素的掌握,更上一层楼。 “你说这风,是在逃,还是在追?” 贾若望着指间走过的风,自语。 第三十八章 所谓均衡 卡尔玛的冥想室中 卡尔玛以盘坐的姿势悬浮于半空,翠绿的双龙在她的周身缠绕。 她的眼中冒出了青蓝的灵魂火焰————她正在和无数前辈们交流。 有人来了。 卡尔玛落回了蒲团上。 “请进。” 来人没有客气,推门而入。 是一个须发皆白的持杖老者。 她认识他,卡尔玛们也认识他。 “请坐,槐。” 卡尔玛说。 槐接过了卡尔玛递来的茶杯,轻轻吹拂去了热气。 他的目光游离在卡尔玛周身。 作为疗魂师之庭的主事人,槐能看见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东西。 “能看见他再次活跃起来,我很开心。”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上一位沉寂许久的卡尔玛。 不用她说话,那位灵体直接用灵魂和槐进行起了交流。 听着老朋友的话语,槐面带微笑,不住点头。 算上面盘坐的这位,他见过十三任卡尔玛。每一任,都是他的挚友。 良久,叙旧结束。 卡尔玛们再次归一。 她把槐的空杯子再次斟上了茶。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再出手了。” 卡尔玛缓缓说出了她的决定。 “很好。” 槐长长的眉毛下露出欣慰。 “三岁小孩挨了打,也知道还手……但,均衡不为此道。” 疗魂师之庭和均衡教派走的很近,他们也是均衡的维护者。 其实,艾欧尼亚奉行的均衡,比常人想象中的深远。 这一点在疗魂师的眼中却格外清晰。 符文之地由物质和精神组成。 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就像是十指相扣的双手,万物万灵都生长在它们的手心里。 均衡,指的就是物质世界与灵魂世界的均衡。 只有它们保持平衡,生命,魔法,灵魂这一切才能在符文之地保持稳定。 如果你把均衡单纯的理解为爱好和平,那就走偏了。 战争,在均衡面前就是三岁稚童的打闹。 奉行均衡之人真正恐惧的,是战争过程中带来的伤亡。 大量生命消逝与物质世界,就意味着大量灵魄会涌入精神世界。 此消彼长之下,不仅是生物和魔法,整个世界都会迎来灾难。 这,就是诺克萨斯入侵前期,艾欧尼亚不愿意反抗的原因。 “诺克萨斯人又在蠢蠢欲动,今年的摩擦愈演愈烈。有人在斐洛尔见到了他们的军舰……” 槐放下了茶杯。 他捋起了自己的胡须,继续说。 “我们和他们,是站在一条独木舟上的两个人。他们不顾及翻船的危险,却一心想要我们的命。” “你说的很对,槐。在保护艾欧尼亚的儿女,与保护整个世界之间做选择……是均衡面临的最大考验。” 卡尔玛很无奈。 若是寻常人,此时的想法是:既然不反抗是死路一条,那不如打破均衡,让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但卡尔玛不行。 艾欧尼亚之魂,想从这个绝境中求得生机。 许久的沉默。 槐开口了。 “这一次,我们疗魂师之庭准备介入战争了。” 卡尔玛没有露出疑惑。 槐的智慧不会让他做出草率的决定,卡尔玛等着他的解释。 “我们不会介入战斗,我们也不擅长战斗。 我会带着疗魂师们,尽力挽回一些艾欧尼亚的性命————既减少了杀戮对精神世界的污染,又保护了艾欧尼亚。” “两全之策。” 卡尔玛的眼神亮了起来。 “这一次,珀西会带着平息之殿的治安官们参战,我会嘱咐他们注意保护疗魂师。” “万分感谢。” 槐点头致谢,他长长的白须子,都垂到了桌面上。 “说起治安官……我在治安官中相中了棵好苗子。 一位灵魂、生命魔法天赋极佳的瓦斯塔亚。 她的同伴好像还是易的弟子。” 槐开始讲起了轻松的事。 “哦,是妮蔲和贾若吧。他们的确很出色,我也在关注他们。”卡尔玛说。 “我们疗魂师之庭在她身上看见了生命与灵魂合二为一的可能。” “你是说……像瓦斯塔亚霞瑞那样?” 卡尔玛的情绪居然起了波澜。 在远古的符文之地,魔能比现在还要充裕。 当时的人类中,有些天赋异禀之人,成功地融于了精神世界中。 他们就是瓦斯塔亚霞瑞。之后,他们与凡人结合而生下的后代就是瓦斯塔亚。 (概括来说,瓦斯塔亚也是人类,不过他们是上古大能的血脉,有些非比寻常之处。比如魔法天赋和**的兽化。) 尽管当初的瓦斯塔亚霞瑞实力惊人,接近永生。 但随着魔能的逐渐减少,他们越来越难以干涉凡间。他们逐渐沉睡在了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交界。 如果,妮蔲真的有望走到那一步的话。 她或许能唤醒艾欧尼亚的祖先们。 神圣的瓦斯塔亚霞瑞们。 又或者,她自己就可以成为瓦斯塔亚霞瑞。 槐看着卡尔玛,笑而不语。 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三十九章 霞瑞的帮助 万里无云的爽朗晴空,大雁们一队一队的向南飞去,它们要准备过冬了。 艾欧尼亚和天朝一样,也是南方要比北方温暖。 而在它们的翅膀下,一辆马车面冲着北方,停在路边。应该是在等待着什么。 贾若摇摇晃晃地从山上的枫树林里钻了出来。 他满身酒气,衣服也乱糟糟的,甚至,还有几片红叶夹杂在他的头发里。 “治安官大人,您回来了?” 马车夫问。 “走吧,去普雷希典。” 贾若说。 此时,马车夫看见了他的双眼。 炯炯有神————和他邋遢的外表格格不入。 贾若冲他笑了笑。 靛青色的光芒在眼中完全收敛。 虽然昨天闹了个乌龙,但他并不在意。发现了逃犯第一时间报告,马车夫也算是个勇敢的百姓。 贾若弹了枚金币给他后,就钻进了车厢。 “你终于回来惹,到底干什么去惹?” 妮蔲皱着眉头问。 昨天晚上贾若走的匆匆忙忙,她可担心了。 “唉。” 贾若舒了口气。 他从妮蔲怀里抱起了轻羽。 小家伙儿也没反抗,眨了眨眼,又继续睡觉了。 贾若占据了轻羽原来的位置,把头枕在了妮蔲的腿上。 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一下。 贾若想。 妮蔲身上的清香,总能让他感到安心和放松。 贾若没有急着回答妮蔲的问题,他仰望着天上飞过的大雁,轻轻哼唱起了家乡的曲子:“你问风,为什么托着候鸟飞翔,却也吹的让他慌张……” 妮蔲不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关子,但还是把贾若的脑袋搂在了怀里。 她轻轻抚平他的头发,摘去其中的叶子。 马车启动了,贾若也忘记了后续的歌词。 “我给你讲故事吧,是关于两个战士的。” 贾若轻轻抓住妮蔲的手,让这柔夷轻轻拂过自己的眉心,舒缓他彻夜紧绷的神经。 “他们一个叫锐雯,一个叫亚索。 他们一个逃,一个追……” … … 贾若讲的很慢,慢到了普雷希典。 “有机会的话,妮蔲要去见见锐雯,她的烁玛一定很精彩。” 妮蔲说。 “你这么说话,好像阿狸啊。” 贾若在妮蔲怀里拱了拱。 “那妮蔲也要吃掉你的灵魂~嗷呜!” 可是妮蔲刚张开嘴,声音就被贾若堵了回去。 呜~ 就在贾若和妮蔲闭上眼睛,享受恋人间的温存时,意外发生了。 某种根植于妮蔲灵魂中的远古记忆被唤醒了。 恍惚间,妮蔲看见了历代的祖先,他们的面庞如幻影般闪过————妮蔲看见了雾尾族的演变。 最后,画面定格,只剩下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身影。 妮蔲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只是依稀见到他伸出了手臂,点向了自己…… 妮蔲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她惊诧地发现,她居然真的汲取了贾若的灵魂! 就像阿狸记忆中的一样。 她的吻还留在黑发的恋人唇上,但他却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妮蔲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颤抖的手轻轻拂过贾若的面庞。 还有呼吸。 “贾若,你醒醒,你醒醒啊。” 妮蔲已经有了哭腔。 … 贾若慢慢悠悠地恢复了知觉。 和阿狸那次并不一样,妮蔲不是单纯的掠夺。 雾尾族的天赋成为了他和妮蔲的纽带。不仅是汲取,妮蔲也在反哺贾若的灵魂。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过程。 两个灵魂在共鸣中滋长壮大————尤其是贾若的。 他的灵魂强度,相比妮蔲低了太多,这次的意外让他提升很多。(灵魂强度:) 贾若能感受到,有部分「启迪」的力量,传入了妮蔲的灵魂中。 “我们,这是怎么了?” 贾若看着妮蔲,再三确认自己和妮蔲的没有什么不好的异变。 “我,又梦到了我的先祖们。” 妮蔲隐有所感。 “他们,告诉了我一些事。关于雾尾族,关于瓦斯塔亚,关于……精神世界。” 即便难以理解,但妮蔲唯一肯定的是,这事牵扯到远古的隐秘。 她身上被寄予了某种期望。 贾若挠了挠头。 妮蔲都弄不清楚,他就更没有头绪了。 不想这些了。 贾若贴近了妮蔲:“那……你有没有问问你的先祖们,他们想不想看见血脉开枝散叶啊?” 热气把妮蔲的脖颈搔得有些痒,她微微颔首,推开了贾若:“哼,没有!”?(?`^′?)? ———————————— 其实,这并不是意外。 这是一次罕见的,瓦斯塔亚霞瑞对现实进行的干涉。 一位即将完全沉睡的瓦斯塔亚霞瑞,耗尽了残存的气力,推动了妮蔲的「进化」 第四十章 注意,这不是演习 马车进入了普雷希典的西城区,停在了平息之殿后面的街道。 “可算是回来了。” 虽然只是两天的路程,但贾若却觉得经历了太多。 他把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扛进了他们的七十九号小屋。 “这次出差去德玛西亚,可真久。” 妮蔲说。 她伸手蹭了蹭家具,上面全是灰尘。 “那你打扫一下吧,我去给珀西大师复命。” 贾若挥了挥手中的任务报告————这一次,它可格外的厚。 虽然任务目标是互送乐斯塔拉夫人,但在德玛西亚发生的事情,他也写了进去。 希望对议会的决策有些帮助。 “嗯哼,妮蔲还要在楼顶上给轻羽建个小房子,就像德玛西亚的龙禽巢那样!” 妮蔲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使用魔法,来给她的小宝贝做个窝了。 “去吧。” 贾若摸了摸她的头,便走出了家门。 刚来到平息之殿,贾若就发现了异常。 今天的演武场上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使用上了所有的练功器材。 而在演武场中央捉对切磋的人,也比往日翻了数倍。 但最主要的,这些人大部分是新面孔,贾若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普雷希典的治安官或者协防的武僧。 带着疑虑,贾若来到了珀西大师的房间。 门前的侍僧告诉贾若,珀西现在正在接待客人,让他稍等。 当侍僧手中的念珠盘转了三十二圈零七颗的时候————贾若无聊地一直在数它————珀西的房门开了。 珀西送出来了他的两位客人。 一位白发拖到胸前的持杖老者,和一位身着皮甲的中年汉子。 “恕不远送。” “珀西大师请留步。” 珀西和他们鞠躬礼别。 目送客人们走远后,他才看向贾若。 “回来了?” “嗯。” 贾若点点头。 珀西把贾若让进了里屋,侍僧也换上了新茶。 贾若把任务报告递了上去。 珀西抿着茶水,一页一页翻阅。 “珀西大师,刚才的两位是谁啊?怎么殿里来的那些人,又是谁啊?” 贾若没忍住心中的疑问,直接告诉了珀西。 珀西:“是疗魂师之庭的槐长老,和普雷希典的民兵领袖。” 贾若:“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来干嘛?” 珀西放下了贾若的任务报告,他打算先跟贾若解释一下现在的形势。 “纳沃利的西南方和诺克萨斯的战斗即将展开。 已经秋末了,这是今年最后,以为是最激烈的一次。” 贾若知道,诺克萨斯一直在艾欧尼亚边境骚扰,升级成小规模战事也是常有的。 “但,这和我们平息之殿有什么关系呢?”他问。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 议会同意平息之殿介入战事了。 而且,疗魂师之庭的疗魂师们也会在我们的护送下奔赴前线。 槐长老就是来商议相关事宜的。” 贾若:“演武场上的那些人,就是纳沃利的民兵?” “没错,他们的指挥官派了一部分来向我们学习。 你知道的,大部分民兵之前都是农夫,我们帮助他们进行训练。” 珀西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 他知道,这些民兵们在战斗中伤亡率很高。 但他们却越来越多————爱好和平,不意味着束手就擒。艾欧尼亚人保家卫国的血性正被激起。 “我们来说说你的这次任务吧,贾若。” 珀西重新拿起了任务报告。 “你这次互送乐斯塔拉夫人的过程无需多讲,你尽到了指责。 你在德玛西亚逗留的时候,做了什么,也是你的自由。 不过我的建议是,尽量不要干涉其他城邦的均衡。” 艾欧尼亚就是这点好,不会限制太多的自由。 贾若坐在珀西对面,格外乖巧:“珀西大师,那这箱子金币……不收税吧?” 珀西乐了。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私人赠物,不收。 不过这次任务不是普雷希典的公事,赏金是由乐斯塔拉夫人留下的,税后两千金。” “嘿嘿,谢谢大师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后勤领钱了。” 贾若起身准备告辞时,珀西又叫住了他。 “亚索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他的通缉在此之前就撤销了。所以……” “没事的,珀西大师,我本来就没指望这茬,我的收获够多了。” 贾若指的是亚索的那招风墙。 “很好,回去吧。根据诺克萨斯人的动向,我们这几天可能就要出发了。你和妮蔲好好休息。” “是,珀西大师。” … … 当贾若回到家中时,带回了一袋子沉甸甸的金币,和一袋子沉甸甸的食材。 轻羽最近吃的越来越多了,每天都肉眼可见的大上一圈。 扑棱扑棱 轻羽飞了过来,落在了贾若肩头。 它灵敏的嗅觉告诉它,鲜美多汁的肉块儿来了。 “别跑啊,轻羽,尝尝我最爱的起司!” 妮蔲举着一块起司,从楼上追了下来。 可惜,起司对轻羽的吸引力明显不如鲜肉块大。 它已经开始吞咽起了贾若手中的鲜肉。 “这孩子,一点都不随我,起司这么好吃……啊呜。” 妮蔲把起司扔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拉住了贾若的手。 “走,带你去看看我给轻羽做的家!” 妮蔲含糊不清地说。 顺着旋梯来到了二楼,贾若就看见了。 二楼正中心的屋顶,被妮蔲开了个天窗,枝丫从天窗垂下交织成了个树窝。 “轻羽说它很喜欢!” 妮蔲用她的天赋,充分听取了轻羽的意见。 “嗯,的确很不错,只是这样一来,二楼就显得太挤了。 不如把咱俩的房间并成一个大房间吧,腾出的地方当走廊和阳台。” 贾若把轻羽放进了它放巢里,向妮蔲建议着。 “好吧。” 妮蔲也没多想,翠绿的光芒涌上了她的双手,构筑房间的枝条活动了起来。 妮蔲的魔法能力,比寻常的织木匠强许多,没多久,树屋就变成贾若所说的模样。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贾若推着妮蔲,走进了房间。 “你要干什么?” 妮蔲看着贾若关上了门,疑惑地问。 “珀西大师说,最近可能任务比较多,让我们……好好休息。” ———各位请确认驾照——— 这一晚,贾若和妮蔲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展开了战斗。 贾若先是觉醒了「坚决」的「不灭之握」 然后是「快速拔枪」 「狂野生长」 「巨龙撞击」 「战争律动」 接着,是世界符文「巫术」和「精密」的 「相位猛冲」 「致命节奏」 即便妮蔲施展了雾尾族的天赋能力,但还是不敌。 「能量倾泻」 释放完这个法术,贾若也累得颤抖。 他的装备「无用大棒」发生质变,无用变有用。 稍作喘息,在妮蔲惊诧的目光中,贾若居然施展了诡术妖姬的「故技重施」 第四十一章 民兵,治安官,疗魂师 次日清晨,贾若接到了消息,平息之殿停止了对治安官们的任务发放。 除去戊卫普雷希典的必要力量,剩下的治安官都需要在平息之殿集合。 于是,贾若叫起了妮蔲,一同去报到了。 到达平息之殿的时候,珀西正站在治安官的队伍前,给他们指派着任务。 在介入战斗前,大部分治安官要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提高这些民兵们的战斗素质。 贾若带着妮蔲站在队伍中等待,他不禁望向了演武场上的民兵们。 在老把关见识过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军队,此时的他也能看出些东西。 毫无疑问,这些民兵和德诺两**团的战士们差距极大。 艾欧尼亚的民兵们年龄和体格参差不齐,中年,青年,其中甚至还夹杂着没长开身段的少年。 但更大的劣势还在后面。 首先是装备,艾欧尼亚确实有很多武器锻造的大师,但大多都散落在各个门派,难以出产大量的制式装备。 这就导致新加入反抗军的民兵们,只能领来一副皮甲,以及一把短剑或者长刀————从它们的刃口和握柄上,你能看出这些武器的粗糙。 但已经不能奢求更多了,这些平时知会打造些农具的铁匠,已经加班加点的工作了好一段时间,才让这些新兵们不至于举着锄头和镰刀上战场。 反观诺克萨斯。他们的大锻炉几乎永不冷却,一直在大批量生产着剑、斧和护甲。 这个帝国更重视功能而非外观,所以他们的设计经常会整合更多用途,比如握柄上的钩子可以让骑兵落马。 其次,就是士兵的训练。 诺克萨斯的军队是已知世界上规模最大的。 作为整个符文之地发动战争最多的国家,在诺克萨斯的部队中,既包含精锐部队————例如崔法利军团。 也包含上百个独立作战的战团,每个战团都由自己的首领、元帅和队长带领,拥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层级和战斗偏好。 战团可以构成更大规模的战群,并在其中负责特定的现场分工,可能被指派为前线突击队、重装步兵、斥候、刺客或者骑兵——只要能符合他们的技艺。 而眼前的艾欧尼亚人呢? 这些新兵们,前几天可能还在田地里耕耘。别说战斗风格了,即便是简单的列队,都需要武僧和治安官们现场教学。 贾若难以想象,当初的挺立之战,到底是付出了多少人的鲜血,才把诺克萨斯人击退。 即便艾欧尼亚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但战争不是依靠少数人就可以奠定胜局的————当年的艾欧尼亚,肯定是填进了无数人命,才换回了普雷希典的转折胜利。 贾若深吸了一口气,扭过了头。 他难以左右战争的开启。 只能希望这些民兵们,能多学些格斗技巧,好在面对诺克萨斯的士兵时,能多上几分生机。 “贾若,你们来了。” 珀西的声音把他飘远的思绪带回,原来贾若和妮蔲已经排到的队伍的最前列了。 现在轮到他们被珀西安排任务。 “珀西大师,有什么任务,您尽管安排。” 他说。 珀西:“你有这想法很好,但无论是你的无极剑法,还是风与雷的魔法,都不适合传授给民兵们。 所以,我决定,你和妮蔲负责保护疗魂师之庭的疗魂师们。 去后殿,找槐长老报到吧。” “没有问题。” 贾若应承下来。 妮蔲对这个安排也没有意见,她之前去过疗魂师之庭呢,对疗魂师们颇有好感————他们教会了妮蔲许多魔法的使用技巧。 “呦,是妮蔲来了。” 刚行至后殿,那位捻着胡须的持杖老者就看见了他们。 他拄着杖,来到了贾若和妮蔲面前,遍布皱纹的眼角微微舒展了些。 “这位,想必就是贾若治安官吧。妮蔲常说你的名字。” “槐长老!” 见到槐长老,妮蔲很开心,冲他打着招呼。 “是啊,妮蔲也提起过您,承蒙照顾了。” 贾若倒是行了一礼。 “呵呵,不必多礼。” 槐长老把他们引入了后殿。 已经有不少穿着兜帽长袍的疗魂师在这里等候了,他们的脸庞都隐在兜帽下,一语不发,显得有些神秘。 贾若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魔法波动,应该都是在冥想。 用洞察之眼得到的结果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都是身怀魔法的人。 贾若和妮蔲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听候槐长老的调配。 当其他治安官陆陆续续到来后,侍僧把名单交给了槐长老。 他杵了杵拐杖,这些疗魂师终于露出了眼睛。 当所有人都望向他时,槐长老开口了。 “诸位,这次平息之殿和疗魂师之庭的合作,是一次改变。我们疗魂师精通治愈的魔法,却不善战斗。此番上前线,还需要各位治安官的保护。” 接着,按照人数和计划,每位疗魂师都分配到了一位,或者两位负责保护安全的治安官。 到最后,终于念到了贾若和妮蔲。 他们的任务居然是保护槐长老。 贾若眼皮子一跳。 之前亚索的经历还萦绕在他心间。 素马长老用疾风剑法破坏锐雯的剑,都把自己崩死了。 让自己保护槐长老,倒没问题,只是……万一也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难道要像亚索那样,带着妮蔲浪迹天涯? 他把警惕提到最高,和妮蔲一起,跟在了槐长老的身后。 不不不,绝不能让妮蔲再次颠沛流离。贾若暗自想着。 第四十二章 一触即发 纳沃利,临近诺克萨斯占领区的西南边陲 反抗军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了,这是他们的首领,艾瑞莉娅的决定。 反抗军的士兵们——或者说民兵们更为准确——正在用木桩加固着营盘。 而一些有猎人经验的民兵,已经开始铺设陷阱和拒马桩了。 要早做准备,如果诺克萨斯人再次进犯,他们必定首当其冲。 不过,他们加入反抗军,为的就是这个。挡在手无寸铁的同胞和家人之前。 艾欧尼亚已经浑噩了太久,他们所行的每一步,所流的每一滴血,都会让这只睡狮苏醒一分。 要学会战斗。 即便,是被迫的。 艾瑞莉娅在营地里巡视,深秋略带凉意的干燥空气进入了她的鼻腔。 她闻见了不详。 在远处的诺克萨斯占领区,灵能污染,精魄流逝。 诺克萨斯人不常干这种事,他们对占领的土地都很重视。 但,艾欧尼亚不一样。 这片初生之土,和其他的土地都不一样。 它有自己的意识。 诺克萨斯初次进犯艾欧尼亚时,艾欧尼亚之魂就彰显了它的意志。 天降的飓风吹散了诺克萨斯的补给船只,植物的根茎绊住了前进的士兵,大地裂开缝隙挡住了大军的去路。 然而诺克萨斯人却没被这块奇异的土地吓住,面对麻烦,诺克萨斯人往往会选择解决它————不择手段地解决。 他们用炼金炸药,炸毁、污染了一切作祟的土壤。 这很有效,被清洗过的土地再也没有古怪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当地的精怪被赶跑了,还是艾欧尼亚之魂晓得疼痛而缩回了手,诺克萨斯人就不知道了。 诺克萨斯人也不操心这个。他们只知道,诺克萨斯又占领了一片土地。 一片不再反抗的土地。 “艾瑞莉娅,有普雷希典的消息了。” 仙灵剑舞者从一旁的树上落了下来,她毛茸茸的大尾巴让她看起来像极了松鼠。 “情况怎么样了?” 艾瑞莉娅一直在等这个回信。 仙灵剑舞者顺了顺身后的剑,这堪比她身高的利刃此时有些碍手碍脚。 她从行囊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艾瑞莉娅。 “喏,都在里面了。” 艾瑞莉娅带着仙灵剑舞者回了自己的营房,拆开了信封。 “太好了,除了平息之殿会,疗魂师之庭的疗魂师也会来支援。” 艾瑞莉娅蹙了一上午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那带去的那帮新兵呢?有没有得到照顾?” 仙灵剑舞者垫着脚,凑到了艾瑞莉娅身边。 “他们也很好,普雷希典的铁匠帮他们打造了武器,治安官们也在训练他们。” 艾瑞莉娅摸了摸紧贴眉心的额饰。 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以及当年的挺立之战。 希望这次的伤亡比例能减少些吧,艾欧尼亚的儿女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丢了太多的魂。 —————————— 诺克萨斯占领区 “一只耳”正在擦他的刀。 单看脸颊,他的模样还算蛮周正,只可惜,他的左耳朵只剩个空落落的耳洞,外耳已经完全不见了。 这也是他的同僚们给他起了这个外号的原因。 一只耳曲起拇指,摩挲着刀背,数了数那上的刻痕。 三道,还差两道。 这是他从战场上砍下的人头数。还差两颗,他就能晋升伍长了。 一只耳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之前他所在的海狼战团乘着战舰,来到了一座恕瑞玛的小城。 和其他直接举起白旗的城市不一样,那个带着鹰头面具的城主居然还想抵抗,口中还喊着“为了鹰王!” 结果呢? 攻城锤轻易地碾碎了他们黄色的城墙,海浪军团像是撵小鸡一样,在街头巷尾追杀着那些裹着头发的守军。 这三个人头就是那时候砍下来的。 一只耳和他们无冤无仇,但这都是军功。 军功就意味着晋升,优待,和使唤别人的权力。一只耳想远离曾经的穷困潦倒。 “都来集合!” 海狼军团的最高长官发话了。 斯通刚刚收到了最新的军令,是斯维因大统领亲自下达的:今天,海狼战团将配合着其他战团,一同突袭纳沃利的反抗军,为大战拉开序幕。 斯通的面前,穿着赤色铠甲的士兵们不停汇聚,然后迅速而整齐地列队。 斯通用她锋锐的指甲挠了挠嘴角。 作为一个两栖类的瓦斯塔亚,今天的她有些缺水,皮肤都干燥的有些发痒。 不过没关系,很快,它们就会沾上鲜血的。 “出发,打仗。” 斯通对她的手下们说。 于是,队伍静悄悄地穿过了占领区的边界。 斯通踏上了未被玷污的土壤。 她从没来过艾欧尼亚,但听一些老兵油子说,艾欧尼亚人软弱可欺。 他们的反抗军装备简陋,阵型松散。 唯一要注意的是,如果有人横冲直撞进来,那就要躲远点了————艾欧尼亚有很多能打的高手,以一敌百,擦着就死,碰着就亡。 这让斯通更兴奋了。 她原本就出身于诺克萨斯决斗场,现在她已经乐于厮杀了。 突然间,尖锐的哨声让斯通一个激灵。 该死的,是反抗军的前哨发现了他们。 既然如此,就无需掩饰了。 海狼军团的士兵们,在斯通的带领下,直接迈开大步,向着已经能看见轮廓的反抗军营地发起了冲锋。 ———————————— 哨声也传到了反抗军的营地。 艾瑞莉娅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民兵们从一顶顶帐篷中钻出,慌张地穿戴甲胄,拎起武器。 但还是慢了一步,诺克萨斯人的箭雨已经到了。 诺克萨斯人善于总结经验,弓箭这种东西对于穿着全身板甲的德玛西亚士兵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用在艾欧尼亚民兵身上,就是屠杀的利器。 营地中的艾欧尼亚人们只能勉强举起圆木盾来防御,他们身上的皮甲可顶不住这个。 伤亡瞬间出现。 艾瑞莉娅的心尖儿在打颤。 她将旋转的锋刃舞得密不透风,护住了身后的同伴。 “快去求援。” 艾瑞莉娅向她的矮小的副手说。 诺克萨斯人说来就来,营盘简易的防驭工事根本守不住他们的冲击。 叮叮叮 仙灵剑舞者用长剑磕开了几支流矢,最后望了眼艾瑞莉娅:“你也要小心。” 然后,她跃上树梢,几个起落后便消失在了东方。 艾瑞莉娅毅然决然地向前踏步。 就像她每一次所做的一样,带头冲锋,将队伍归拢于身后。 闪着寒光的刀锋们,像是被无形绳索牵引着,汇成一股环绕在艾瑞莉娅周身。 前排的诺克萨斯士兵看见了这位艾欧尼亚的标志性人物,他们忙不迭地举起的铁盾。 可惜,这令人目眩的舞者舒展着身姿,轻易地穿过了他们的阵型。 少女的灵巧在此时化为了死神的目光,收割着性命。 艾瑞莉娅驾驭着这些刀锋,把她包裹成了一柄锥子。 利刃冲击 她穿梭在诺克萨斯的士兵之间,没有人在挨过一下后能保持站立。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艾瑞莉娅越舞越快,飞溅的血液燃起了她的热诚。她刀锋上的污渍也更多了。 诺克萨斯人的阵型彻底溃败,他们收起了弓弩,转而想要打断这个舞者。 民兵们得到喘息,跟随着艾瑞莉娅和赤色浪潮冲击在了一起。 混战一触即发。 艾瑞莉娅忽然感到了耳后的风声,不是金属滑过空气的颤鸣,更像是掠食者的扑击。 刀锋归拢,旋转。 像是盛开的莲花包住花蕊一样,把艾瑞莉娅护在了中心。 这一招名为距破之舞 袭击者的爪子在高速旋转的刀锋上弹开,迸出了一串火星子。 艾瑞莉娅指挥着刀刃们形成一次反击,在逼退了包围上来的诺克萨斯士兵后,她才看清了袭击者。 是一位瓦斯塔亚,穿着诺克萨斯的衣服。 她没有披甲,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膀一片黑褐色,自下巴起延伸到腹部则是瑰丽的赤红。 她用粗大的尾巴抽击着地面,似乎在懊悔刚才的失败。 “你也是艾欧尼亚的孩子,为什么要噬咬母亲?” 艾瑞莉娅不吝啬她的怒火,质问的话语和她的刀锋一样锐利。 斯通又挠了挠嘴角,她的皮肤干得有些刺痛了。 “人是会变的,诺克萨斯的**也充满营养,她把我哺育成了现在的模样,我更喜欢的模样。” 话音未落,斯通扬起了她的利爪………… 艾瑞莉娅的舞蹈终于还是陷在了赤色的漩涡里。 源源不断的诺克萨斯士兵,和潜藏伏击的斯通,都在压榨着她的体力。 她用眼角扫视着战局,人数压制的艾欧尼亚民兵们勉强占了些上风。 但艾瑞莉娅知道,诺克萨斯人绝不是单纯的莽夫。 他们的统领总是稳操胜券。 不能久战。 艾瑞莉娅捕捉到了斯通的影子,和就在一个持盾的诺克萨斯士兵身后。 “就是现在!” 锋利的刀刃随着她的双臂挥出,在空中组成夺命的菱形阵列。 斯通身前的士兵直接四分五裂,热血撒在了斯通的皮肤上。 她和艾瑞莉娅四目相对,拳脚相加。 就在斯通以为艾瑞莉娅必败无疑时,刷刷刷,刀锋的囚笼随着艾瑞莉娅的意志而合拢,就像是巨龙的两排牙齿。 斯通躲避不及,被剃下了左臂。 她疼的满头大汗,却依旧保持微笑。 “后撤,宝贝们!” 她招呼着海狼军团的士兵们重新组织阵型,缩在一起。 艾瑞莉娅感到了不对劲。 果然,左右两翼各有一批诺克萨斯的军队围了上来。 “营地不能再守了,撤入山林!” 艾瑞莉娅下达着她的新指令。 民兵们这才发现,刚刚占据上分的他们,才是需要撤退的一方。 鏖战转为了游击。 第四十三章 万众一心 民兵们依靠着熟悉地形,和甲胄轻便的优势,避开了和诺克萨斯人正面交锋。 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诺克萨斯人知道,想要在山林里战胜这些民兵是吃力不讨好的。 于是,他们汇成一股,直接向着艾欧尼亚腹地进发了————与其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不如釜底抽薪。 艾欧尼亚的反抗军,肯定会跳出来的。 事实证明,诺克萨斯的确捏住了艾欧尼亚反抗军的心思。 反抗军的斥候打探到了诺克萨斯战团的动向,被迫撤出了山林,在原野上的城镇中再次集结。 艾瑞莉娅带着民兵,挨家挨户地劝说百姓们离开,以避免即将到来的兵戈。 当地的人民知道艾瑞莉娅做的这些所求为何。 他们没有怨言,都携着家人默默地走了。 但在离开前,人们都自发地在家门前的竹筐里留下了几颗鸡蛋,一把鲜果。 百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反抗军的敬意。 与此同时,艾欧尼亚的有志之士们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们纷纷赶来,加入了抗击诺克萨斯的队伍。 就说纳沃利兄弟会吧,即便他们与反抗军有理念上的冲突,但此时此刻,他们依旧揽起了反抗军西北方的防线。 … 艾瑞莉娅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她略红的双眼眺望着东方,她最期待的增援还没来。 疗魂师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如果再配合上身手不凡的治安官们,那将会是一股强劲的生力军。 可惜。 艾瑞莉娅摇了摇头。 诺克萨斯人不会放纵战机溜走。 西边的天际尘土飞扬。 大军到了。 但这一次的战斗,已经不容后撤了。 艾瑞莉娅拖着身躯冲入敌阵,她又看见了那个瓦斯塔亚。 艾瑞莉娅清楚的记得,这个瓦斯塔亚被她削去了左臂。 但此时,她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战场上。 原来是蝾螈。 艾瑞莉娅弄清了斯通的种族,这一次,她不打算再给斯通断肢重生的机会。 哈! 喝! 又是刀锋与利爪的相交。 … 同一时间 纳沃利南边的一处海湾 一艘诺克萨斯军舰正在抢滩登陆。 他们是斯维因准备的后手,即将从侧翼加入战场。 穿着红披风的战士们涉着齐膝的浪花,一步一步登上了沙滩。 他们呲着牙,已经开始幻想起了艾欧尼亚人看到他们时的惊诧表情,和利斧劈开骨头中的脆响。 “那是什么?” 队伍里眼尖的小子瞅见了一座礁石上的影子。 那是一位穿着青甲的人,头上带着镶有七枚镜筒的头盔。 他盘坐着的双腿上,还横放着一柄剑。 “看来,你们已经忘记了无极的名号。” 易站了起来,用大拇指把剑刃推出了一寸。 “这,将会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 同一时间 艾欧尼亚腹地的一座宽阔桥梁 一对战争石匠把身子贴在桥墩上,他们已经推算出了桥的承重点。 不能让东边的援兵顺利经过,这是他们收到的命令。 “火柴。” 个高些的战争石匠冲他的同伴说。 两息之后,依然没有答复。 他抬头看去,一直在他身边的同伴,不见了。 莫大的恐惧降临在了他的心中。 “战争和死亡,这会很好吃的。” 石匠惊异于这个声音并非来自耳畔,而是源于心间。 他低头看去,一节妖异的弯刃正从他胸口中冒出。 一个青年像是破茧的蝴蝶,从石匠体内冒出。 他挑了挑眉毛。 “拉亚斯特,多嘴。” 石匠软软倒地,他手中的炼金炸弹随之滑落。 凯隐伸手接住了它,打量着这个黄绿色、带引线的小球。 “新奇而危险的玩意儿?” 他冲桥墩的阴影问道。 “不,这是懦夫用的东西。” 两点猩红在阴影中一闪而逝。 “无趣。” 凯隐随手抛开这个炸弹,身形逐渐虚化。 他要去追赶师父了。 … 纳沃利的正面战场上 几个溃退民兵跑进了一座寺庙。 追杀他们的一个诺克萨斯小队不紧不慢,包围了寺庙后,准备瓮中捉鳖。 他们争执了一番,才决定由谁来收割这些军功。 嘭! 小队长一脚踢开了寺庙的大门。 嘭! 更响的一声。 小队长倒飞而出。 就像是壁画中走下来武僧出现在了门口。 “臭不可闻。” 李青双拳紧握,收回了左脚。 两个诺克萨斯士兵用钢刀分别劈在了他的胸膛和后背。 叮!叮! 金铁交加的声音穿出,诺克萨斯士兵的手腕被震的生疼。 “一库!” 这是他们人生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 援军 天边的夕阳映出了晚霞的轮廓,但云彩下的战斗还在继续。 艾瑞莉娅很累,非常累。 每一次眨眼,那瞬间的黑暗都仿佛能让她睡去。 艾瑞莉娅单手牵引着刀锋们,尽管它们的速度远不如前,但依然不是寻常诺克萨斯士兵能抵挡的。 她的另一只手,紧捂着小腹。 这是杀死那个蝾螈瓦斯塔亚的代价。 在这一整天的战斗里,这个将诺克萨斯的狡诈尽数习得的瓦斯塔亚,像是一枚扎在鞋垫上的木刺,让艾瑞莉娅的精神不敢放松。 艾瑞莉娅数次将她逼入绝境,但她总能用丢车保帅的方式脱身。 艾瑞莉娅已经不记得砍下了那个怪物的多少肢体。 这一次,艾瑞莉娅终于折下了她的头颅。 她不会连这个也能再长出来吧? 艾瑞莉娅瞅了一眼地上的肉球,两栖动物的般的竖瞳还睁着,长长的舌头一动不动。 “你应该庆幸,最后能死在母亲的怀抱里,瓦斯塔亚。” 艾瑞莉娅咽了口唾沫,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向她祈求着歇息。 艾瑞莉娅已是强弩之末。 她也要回归艾欧尼亚万灵的怀抱了。 艾瑞莉娅听见了远处的轰隆声,它们沉重而缓慢,符合某种旁大生物的脚步。 艾瑞莉娅从脑海中找到了它们对应的主人,是科姆巨兽。 好想躺在科姆的背上,陷进那软绵绵的红色绒草中。 如果再有一杯果汁就更好了。 … “是普雷希典的援军!该死的,战争石匠团没有把他们耽搁在路上。” “弓箭手,攒射压制,让纠缠的弟兄们撤回来!” “战线太长了,收拢阵型,避免被夹击!” 不愧是专业的战争机器,从斥候发现艾欧尼亚的援军起,所有的齿轮都随着这些命令整齐的转动了起来。 有一说一,诺克萨斯人的军事素质很高,他们各司其职,沉稳应对。 将军的意志从上而下,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头上。 一只耳拉开了强弓。 他原本不擅长射箭,但他身旁的弓箭手倒下了,他是临时充数的。 不过,在集体攒射中,他的准头可有可无,只需要让远处的艾欧尼亚援军缩回脚步争取时间即可。 弓弦颤抖着,一支“”箭被他射了出去。 射箭其实是个力气活,一只耳并不是膂力过人的壮汉,他还在掂配着体力————昨天,他的刀背上新刻上了一道划痕,只要今天再杀一个,一只耳就可以晋升伍长了。 等下肯定还有短兵相接,他得留着点劲儿去抢人头。 可这只高高抛射的箭,并没有因为他的偷懒而仁慈,它汇入了箭雨中,毫不留情地落下。 望着这万点寒星,艾瑞莉娅挤出最后的力气想要进行防御,但她的胳膊实在太沉了。 沾满血渍的刀刃落向大地,裹上了同样沾满血渍的泥土。 “面对疾风吧!” 披着靛青华彩的身影闪入战场,掀起了一面靛青色的风墙。 密密麻麻的箭雨被尽数没收。 而夹杂在风流中的紫色的樱花让艾瑞莉娅有些熟悉。 哦,对了,是那个治安官。 贾若跳到艾瑞莉娅身边,伸手搀住了她。 不得不说,风墙这个技能是真的好用,魔能消耗不高,在战场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 “抱歉,我们来晚了。” 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了贾若身旁。 是珀西大师。 他的怒火像是被封住的炉子,旁人虽然看不见,但只要稍稍靠近,你就能直接感受到它的灼人。 也是辛亏科姆巨兽耐力惊人,不眠不休地赶了两天一夜,终于赶上了。 “带她回去治疗,贾若。记得保护好槐长老。” “嗯。” 贾若点点头,抱起了艾瑞莉娅。 珀西得到答复,缓缓扯下了身上的僧袍。 这个两米的汉子,露出了上身虬结的肌肉。 贾若看着珀西筋肉恐怖的脊背和臂膀————他的臂围可能有自己腰粗了吧? 接下来贾若还看见了更令他意外的。 珀西平时藏在朴素的僧袍下胸膛上,居然纹着一只老虎。 一只皮毛斑斓,下山之姿的吊睛猛虎。 珀西一手捻着脖子上的粗大佛珠,一手合十。 六支精钢短矛从他腰侧的皮囊中钻出,烈烈作响。 “我会替你们超度的。” 珀西走向了战场上。 贾若一个激灵,为即将面对火山爆发的诺克萨斯人默哀了一瞬。 他轻巧转身,逆着民兵们的浪潮,跳上了一只科姆的背。 艾瑞莉娅被他轻轻地放在了红色绒草上。 艾瑞莉娅嗅到了照耀了一天阳光的绒草所散发的清香。 她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能歇一歇了。 不用贾若催促,妮蔲和槐长老已经围了过来。 “没事,能救。” 槐长老手中涌出的绿色光芒将艾瑞莉娅整个裹住。 肉眼可见的,艾瑞莉娅小腹上的狰狞爪痕开始缩小起来,直至完全变成白嫩的肌肤。 槐长老的实力,贾若一直看不透。 除了和常人无异的生命强度,其他的属性都是问号。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个大佬。 槐长老散去了绿光,艾瑞莉娅的呼吸轻微,但均匀了起来。 “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槐长老解释着。 妮蔲轻轻擦去艾瑞莉娅脸上的污渍,纤长的手指抚摸着艾瑞莉娅苍白的嘴唇。 “真是……太可怜惹。” 第四十五章 还有救 载着疗魂师和治安官的科姆们散向了整个战线,无数受伤的艾欧尼亚人被抬上了这些宽阔的脊背。 贾若将一位伤员带到了槐的面前。 槐脚下的红色绒草,已经被滴答的鲜血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乌黑发硬。 槐抬头看了看天色,很暗了,但送来的伤员却越来越多。 他又低下了头,魔法再次律动而起。 伤员不减反增,说明了一件事,战况已经陷入白热化。 贾若望向前方,他一眼就看见了赤色潮流中的空白,赤裸上身的壮汉独自撕开了这个口子。 如果他现在能和珀西并肩作战,将会是多么热血沸腾的事情。 但他不能。 贾若轻轻跃下了科姆,从担架上抱起了一个哭喊的少年。 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他、还是珀西、民兵、疗魂师,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愿艾欧尼亚万灵长存。 … … … 见过这么多伤员,贾若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直到一位熟人被送进了他的怀中。 是莱尔。 诺克萨斯人的战略嗅觉比荒原上的鬣狗还要敏锐,他们发现了这些站在科姆背上的人在做什么。 先切后排,集火奶妈。 这个道理不仅在游戏里适用,在战争中也是如此。 诺克萨斯很快就做出了针对的措施,一队队精锐迅速出动,抢攻这些科姆。 莱尔所在的那只科姆第一个中招的,尽管治安官们殊死搏斗,但还是不敌。 莱尔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当这个曾经的搭档被送到贾若手中时,贾若还是动摇了。 莱尔浑身是血,下肢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还没有昏迷过去,牙齿紧紧咬在下唇上。 贾若了解莱尔,这个意志坚定的武僧不是因为疼痛才这样的。 莱尔看见了贾若,看见了槐长老。 豆大的泪珠这才落下。 他终于松开了嘴唇,声音颤抖,充满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 槐长老轻轻拍着莱尔的胸膛,示意他平静下来。 “这不怪你。” 槐说完,又呢喃了一句什么。 旁人或许没注意,但贾若听见了。 是一个数字,六十一。 槐体内的魔能再次涌出,这绿光像是不会熄灭的火焰,给予黑夜中的艾欧尼亚人希望。 但同样的,这也会引来趋光的野兽。 贾若抽出了幽梦。 该他干活儿了。 … … … 贾若带起胳膊,看了看那块腕表。 这个皮城买来的小东西质量很好,而且二十四小时的制度符合贾若的习惯。 艾欧尼亚人描述时间的方式总是不那么详尽————早上七八点叫饮露,晚上七八点叫见月。有些像天朝古代的十二时辰。 贾若抹去了腕表上的血污,依稀看清了时针的指向。 已经凌晨四点了,天快要亮了。 贾若不知道从昨天夜晚到现在,他用风墙挡下了多少流矢和魔法,又用幽梦带走了几条性命。 魔能早就枯竭了。 每当天地间魔能重新被呼吸带入体内,贾若又会把它们凝聚成一次冲击法术,或是护住身后的伤员们。 终于,诺克萨斯的战团们终于退去了。 艾欧尼亚获得了惨胜。 贾若把槐长老从科姆的背上扶了下来。 他又听见槐长老在低语着什么。 三百一十四。 起初,贾若以为这是槐在清点他救下的人数。 直到多年后,贾若才知道,每块平息之殿的腰牌都是槐制造的,这种灵魂烙印的秘法本就属于疗魂师之庭。 槐数的,是陨落的疗魂师。 每一个疗魂师都像是他的孩子,槐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气息。 短短一夜,他经历了上百次丧子之痛。 槐颤巍巍地迈步,他也是身心疲惫。 “均衡。” 他慢慢吐出了一个词。 “代价。” 又一个。 贾若一语不发,只是低头思考。 “走吧,贾若,我们去战场上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有救的人。” 槐一手拄着杖,一手搭在贾若的肩膀上。 他们走的很慢,小心地避开了鲜血汇成的泥泞坑洼。 民兵们正把尸体堆积到一起,准备等下火化。 无论是诺克萨斯的,还是艾欧尼亚的,逝者应得到安息。 况且,不做收敛的骸骨会滋生瘟疫,更会让灵能淤积不散————这会扰乱万灵的均衡。 … … … 一只耳躺在地上,脑袋地下枕着死人,身上的被子也是死人。 他还有一口气。 但恐怕也不长了,从四肢末端逐渐爬来的冰凉正在吞噬着他。 一只耳有过这种感觉。 他的脑海里开始走马灯。 他看到了八九岁的自己,窝在那个简陋的家里。 诺克萨斯的土地贫瘠,他们家也很穷。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他和父母的手脚都被冻烂了。 没有办法,一只耳……不,那时他耳朵还没掉。 他和母亲走上大街,用捡来的酸菜叶子和公鸡屎熬成药,擦在手脚上,才勉强不让指头们脱落。 之后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 他的父母就再没有醒来。 或许是因为全家仅剩的被子裹在他身上,又或者是因为父母总是抱着他入睡。 他没有被冻死,只是耳朵掉下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这一切他早有预料,贫民窟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一只耳扳开了父母僵硬的臂膀,那时的他知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 … … 还差一颗脑袋,自己就是伍长了。 真可惜。 一只耳听见了脚步声,他努力睁开眼,发现是一个黑头发的剑客。 看起来是艾欧尼亚人。 他发现了自己,举起了他漂亮的剑。 是要补了自己吗?也好,给个痛快吧。 “你知道,公鸡屎和母鸡屎有什么区别吗?” 一只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但那柄剑停住了,漂亮的樱花落在他这个卑微之人的脸颊上。 一只耳咳出一口血,咧开嘴笑了。 眼前这个青年虽然满身血污,狼狈不堪,但从他清澈的眼眸中,一只耳就知道他没活过苦日子。 “嘿嘿,公鸡屎是尖儿的,不成坨。” 一只耳只剩下了扯风箱般的喘息。 贾若望着地上的这个人,生硬的腔调说明他是诺克萨斯人。 但这如此奇怪的话语让贾若心中充满疑惑,他怎么也不能理解一个弥留之人为什么要说这些。 “还有救。” 槐拦下了贾若的剑。 他把手搭上了一只耳的额头。 “还有救。” 槐又说了一遍。 心还有救。 第四十六章 悼念与改变 如果问,经历了两场战役后有什么感想,贾若会觉得很失望。 贾若已经不再对它充满好奇了。 战争,参加过一次,没人会想着再来一次————哦,除了缺乏同情心得疯子。 贾若庆幸自己不是疯子 他正站在落地镜前,看着普雷希典成衣铺侍者为自己抚平绸袍上的褶皱。 这件用料上、做工都堪称上佳的绸袍,颜色却很单调。 无论是胸前的流苏,还是长长的下摆,都是比贾若发色更深的皂黑。 原先的那件龙鳞甲确实很帅,但贾若不能穿着它去参加今天的场合————连幽梦都被放在家中,未曾带来。 艾欧尼亚不像德玛西亚,在这里无需彰显自己的战功,艾欧尼亚人认为兵戈和甲胄会打搅到安睡的逝灵。 “好了吗?” 贾若看向身边的妮蔲。 小妮子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添上了些许娴静的色彩。 苍白色的襦裙衬得她异常美丽。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贾若觉得,这个评价足够客观。 妮蔲点点头,没有说话,沉默地拉起了贾若的手,走出了成衣店。 目睹了血肉横飞的战场,妮蔲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但妮蔲更懊恼的是,她在战场上没有发挥出太多的作用。 论冲锋陷阵,她比不过英勇的治安官们;比救死扶伤,她又不及专业的疗魂师。 “其实,我能做的更好,救更多的人。” 妮蔲的手在贾若掌心中缩成了小拳头。 “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 贾若另一只手揉了揉妮蔲的头发。 两人慢慢走向西城区。 平时大门紧闭的疗魂师之庭,今天却人来人往。 人们都穿着或黑或白的衣裳,面容肃穆。 今天,大家是来参加悼念会的。 悼念那些不幸死去的疗魂师,和治安官。 黑白交织的身影会聚在疗魂师之庭的圣树下。 槐请出了那些骨灰罐子,把它们一个挨一个地放在了盘结的树根上。 “愿万灵庇佑。” 槐抚摸着这棵参天的植物,继续说: “愿狼的眼注视你们的道路,愿羊的箭带走你们的哀乐。” 槐缓缓转身,让门徒们给大家派发面具。 白衣服的给白色面具,黑色衣服的给黑色面具。 每个拿到了面具的人,都轻轻把它带上,然后开始哼唱起古老的歌谣。 贾若和妮蔲不大会唱,他们只是看着彼此脸上的面具。 贾若是狼,妮蔲是羊。 没错,他们现在象征着「千珏」,在为逝者送行。 在整个符文之地,无论是北方的瓦罗兰大陆、南方的恕瑞玛大陆,还是在古老的艾欧尼亚,永猎双子都是死亡的化身。 尽管无人亲眼见过千珏,但所有人都信奉祂为死神。 悼念仪式在沉默中开始,又在沉默中结束。 客人们静悄悄地头衔脱下面具,又静悄悄地离开疗魂师之庭。 贾若和妮蔲没有随着人潮离去,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在疗魂师之庭的一座小木楼上,能眺望到参天圣树的阳台里,妮蔲和贾若找到了莱尔。 尽管槐救回了他的命,但鉴于断肢造成的虚弱,和情绪过度悲伤,槐还是让他留在疗魂师之庭修养一段时日。 贾若很高兴,老搭档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但更令他惊讶的是,推着莱尔轮椅的人,居然是那个少了只耳朵的诺克萨斯青年。 “你……” 贾若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一只耳就好。” 一只耳有些拘谨。 他原本以为自己被救起来后,会被当成奴隶————他在诺克萨斯军队中看见的俘虏,都是这个下场。 但这些穿长兜袍的艾欧尼亚人,却给了他与其他伤员一致的待遇。 当那个被称为槐长老的长者问他愿不愿意用劳动换取果腹的食物以及温暖的炉火时,一只耳倒地痛哭。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他从父母怀中爬起的时候,想要的也仅仅是这两样东西而已。 如果,自己出生在艾欧尼亚,该多好。 “他现在是这里的杂役,负责照顾那些伤员。” 槐出现在了这个不算宽敞的阳台,他身后还跟着同样是来探望的珀西。 贾若躬身施礼,而妮蔲还处在这个诺克萨斯士兵的变化所带来的震惊中。 她不禁问向槐:“半月前的杀人者,半月后就能成为救人者吗?” 槐定定地看着妮蔲。 “会的。 我们只需要给他们机会,也需要给自己机会。 你,也可以成为催动改变的人。” 妮蔲被槐的话打动了。 她仿佛看见了她心中的理想国度,正在添砖加瓦。 疗魂师之庭的理念符合她的梦。 妮蔲看向贾若,又看了看在场的人。 她扑进了贾若怀里,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想辞去治安官的职务,加入疗魂师之庭。” 珀西点点头,没有意见。而槐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是求之不得。 妮蔲征求的是贾若的意见。 “当然可以,只要是你认真思考过后的决定,我不会反对的。” 贾若耸耸肩。 即便这意味着以后他将一个人出任务,经常见不到妮蔲。但他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很尊重妮蔲。 “你最好惹!” 妮蔲环抱住了贾若的脖子,她终于展露了笑容。 “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贾若凑到了妮蔲的耳边。 “晚上要回家住。” 第四十七章 诺克萨斯的孩子 诺克萨斯,不朽堡垒 崔法利议事大厅 宽绰的大圆桌上,只坐着三个人。 斯维因的背头一丝不苟,他把手从大氅中伸出,暗红扭曲的手掌放在了桌面上。 “以上,就是今年在艾欧尼亚发生的战事总结。 虽然没有攻下其他的土地,但总的来说,效果还是我想要的。 艾欧尼亚的军事制度尚不完备,征兵系统更是全靠自愿。 虽然前赴后继,但我还没见过杀不完的民族……更何况,这些民兵的战损率极高。” 斯维因的手指敲了敲。 剩下的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 一个以田园牧歌为主要生活的地区,如果长期缺少青壮劳力,下场不言而喻。 生产力下降,会影响到艾欧尼亚的方方面面。 诺克萨斯像狼。 在猎物身上开上些口子,再紧紧跟着它,流血和虚弱会让猎物乖乖倒下的。 端坐的男人看了看斯维因,又看了看那位被阴影笼罩的女士。 他国字脸,略宽的下巴线条坚毅。 宽阔的胸膛把战甲撑的老高,还有那粗的夸张的肱二头肌,都说明着此人的力量。 尽管没有人敢当面多嘴,但德莱厄斯心里清楚,许多人都在背地里称自己为“脑壳里都是肌肉的莽夫”。 德莱厄斯认为,这样的说法有些言过其实。 起码,自己的自知之明就胜过了大部分都蠢蛋。 德莱厄斯从来不会想着跟桌上的其他二位斗什么心思,阳谋也好,阴谋也罢,都有专门的人去操心,不需要他费神。 他只需要安安心心做他的事情就够了。 诺克萨斯的老话说的好,多大的斧子砍多大的数,多粗的膀子抗多粗的柴。 “还有其他的事么?” 德莱厄斯问向再坐的其他两位。 阴影中的女士依旧一语不发,只是带着微笑。 斯维因倒是点了点头。 德莱厄斯见状,推开了身下的椅子,站起来微微欠身:“那,我就先走了。” 厚重的脚步声走过了更厚重的门,每路过一组卫兵,德莱厄斯都会听见拳头敲击胸甲的声音,以及一句“大将军日安!” 德莱厄斯一路走出了建筑,看见了他坐在太阳底下的兄弟。 老样子,还是在耍他的小刀。 “该走了,德莱文。” 德莱厄斯招呼着他的弟弟。 德莱文收起了手里的东西,从塑像上一跃而下。 “都说了什么事?” 他带着标志性的微笑,问向他的兄长。 “无聊的事。”德莱厄斯面无表情。“走吧,该吃午饭了。” 两人并肩走出了出去。 … … … 云九和海四并排坐着,他们正等着他们的大姐准备最后的浓汤。 “让一让。” 带着棉手套的少女,把热气腾腾的锅端上了桌。 少女脱下手套,坐在了她的兄弟中间。 看着原本应该坐满人的长餐桌,少女还是向坐在上首的女士开了口。 “夫人,在石匠团的弟弟们都死了……” “江一。”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奎列塔打断了。“该吃饭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在奎列塔举起刀叉后,长餐桌的两侧才开始响起咀嚼的声音。 咚咚咚 是敲门声。 “开门,我来了!” 响亮的声音透了进来,在餐厅里回荡。 “是德莱文叔叔!” 最小的涯十九打破了沉默,他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餐桌,跑去开门了。 “呦,是十九!” 德莱文臂力惊人,单手捏着涯十九的小脑袋,就把他提了起来。 “看看这小眼神儿,真像我小时候。” 在十九挣扎了一番后,德莱文才把他放了下来。 十九揉揉太阳穴,兴奋地扬起头:“那是肯定的! 德莱文叔叔,我是你的头号粉丝! 你看我这个发型,这个头带,都是和你一模一样的! 我以后也要成为万人敬仰的刽子手!” “就你小子?滚去多吃两口饭吧!” 德莱文嘿嘿一笑,踢了十九的屁股一脚。 德莱文制止了弟弟的胡闹,德莱文总有股孩子气。 他和德莱文坐到了长餐桌上空出来的位置上,抓起面包和汤勺,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来。 桌上的少男少女也不拘什么礼,淡淡地问了声好,继续低下头吃喝————这位万众景仰诺克萨斯大将军,经常带着他的弟弟来,大家都不是生人。 德莱厄斯和德莱文兄弟俩的饭量很大,竹筐里的面包很快就空了。 “江一,再去烤一些来。其他人,也去帮忙。” 奎列塔把养子们支去了厨房。 云九和海四没动,他俩已经是诺克萨斯的军官了,有些事情不用避讳。 “仗,打完了?” 奎列塔问。 “今年在艾欧尼亚的结束了,恕瑞玛的还没开始。” 德莱厄斯腮帮子鼓动,头也不抬。 刚打下来的新麦子烤成的面包,配上醇厚的肉汤,再多他也不嫌。 “哦。” 奎列塔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次,你又想带走哪个?老四还是老九?” “他们俩,我都会带走。 北境的压力越来越大,弗雷尔卓德上台了一批新的战母,他们开始团结和反攻了。 我,需要帮手。” 奎列塔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当然没问题。只是,我的孩子不多了。” 德莱厄斯的动作僵住了。 “当年的事情,非我所愿。诺克萨斯,也非我所愿。我,只是诺克萨斯手里的斧子。” 他抬起了头,看向曾经的恋人。 波浪般的金发,像极了当年夕阳下的湖水。 “我没得选。” 德莱厄斯握住了奎列塔的手。 “我们都没得选。” 第四十八章 高帽子先生的委屈遭遇 秋日步入尾声,天气逐渐寒冷。 贾若也换了身行头。 脚上蹬着鹿皮的狩猎靴子,修身的亚麻长裤舒适透气,就连龙鳞甲里都衬上了短绒衫。 当然了,这些都是普雷希典成衣店里置办的。 贾若想了想妮蔲催促他多穿衣服的样子,那可像极了叫自己换上秋裤的老妈。 贾若原以为瑞德.塔尺的那箱子金币最值钱,但现在看来,还是乐斯塔拉夫人的礼物周到————体贴,又不失大气,德玛西亚贵族典范。 贾若行走在一片芦苇荡里,左手引着风,右手捏着雷。 他现在能同时操纵它们了,以前,他只能同时调动一种。 两种元素魔法在贾若掌心不断变换着形状。 前几天的时候,他又去拜见了一次卡尔玛,卡尔玛说他的进步很快。 觉醒魔法天赋的人有两种。 第一种,是本人体内已经积攒了很多的魔能却不自知,在受到刺激后爆发而出。这一种觉醒很危险,因为从未掌握过的能量非常容易失控。 第二种的觉醒者,他们天生就能感应、操纵魔法,这种力量就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年龄和身体一同成长。 贾若虽然是个另类,但勉强算是第二种。他来到符文之地后,在「启迪」的帮助下觉醒了魔法天赋,他能感受到体内魔能从无到有,不断壮大的过程。 (贾若当前属性) 生命强度: 魔能强度: 法术强度: 灵魂强度: … … … 贾若这次来,并不是闲逛。 平息之殿最新的任务,清剿匪徒。 秋收后的人们此时都变卖了收获,来来往往的行人,钱囊地大多也有些金币。 正好,为了能过个舒舒服服的冬天,纳沃利恶徒们就盯上他们。 再加上诺克萨斯人带来的混乱,今年这些恶徒的团体又壮大了不少。 虽然妮蔲不能陪着贾若了,但他有了新搭档。 贾若将手中的风雷丢进了一旁的湖水。 水花四溅,十数条尺长的大肥鱼被炸上了岸,都没有蹦跶几下。应该是当场去世了。 接着,贾若朝天上的黑点挥了挥手。 “唳!” 一声尖锐的鸣叫,伴随着轻羽一同从高空落下。 轻羽翅膀下带起的风,把芦苇压弯了腰。 这只才一个半月大的猛禽,已经有牛犊那么大了,翼栈接近三米。 噗通一声,轻羽落地了,它翼爪和足爪并用,爬到了贾若身前。 贾若挠了挠轻羽额头上的金色羽毛。 天知道这个小家伙吃了多少肉,反正轻羽来了以后,家里的开销比以前涨了好几倍。 一口一条,轻羽几下就解决了这些肥硕的鱼儿。 “吃饱了,就继续干活。” 贾若拍了拍轻羽的头,轻羽再次振翅升空了。 可能是因为轻羽的品种是最为稀有的失落银翼,贾若觉得它异常灵性。 平时一些简单的指令,它都能理解。 而且,贾若还在轻羽体内发现了魔能的痕迹。轻羽如果再大些,或许也能释放魔法————这是「失落银翼」的天赋,还是因为银翼孵化时被注入的大量魔能导致的,贾若也不清楚。 「启迪」,妙用无穷。 … … … 芦苇荡的旁边,一条被夹在高高芦苇和茂密树林间的小路上。 “高帽子”先生兴高采烈,一蹦一跳地走着。 他刚从大集市上回来,今年的烟子儿结的很漂亮,今天的一口袋全都卖完了。 回去赶紧招呼上邻居们,趁今天天气好,去集市上都卖掉好了。 高帽子正了正他的高帽子,忽然,一个身影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他蒙着面,握着刀。 高帽子先生仰望着他————算上长长的耳朵,高帽子先生也只到这个人的膝盖。 “您好,能让一让吗?” 高帽子先生摘下帽子,行了一礼。 “你觉得呢?” 蒙面人插着腰,外头看着这个礼貌的小不点。 “废话少说!把钱拿来!” 突然拔高的声音,把高帽子先生吓了个哆嗦。 “我……没有钱。” 高帽子先生把高帽子举在胸口,手指捏着帽檐儿。 “没钱?” 蒙面人冷哼一声,在这个小不点的惊叫声中,抓住了他的脚踝,接着一个提溜。 高帽子先生头脚掉了个儿,被倒提在半空中,那顶高帽子也掉在了地上。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钱。” 蒙面人说完,摇晃手臂,高帽子先生身上的零零碎碎都被抖了出来。 看着地上这些黄澄澄,金闪闪的小可爱,蒙面人把高帽子先生扔在了地上。 “识相点,赶紧走!” 高帽子先生鼻子发酸,委屈屈地拾起帽子,他怕再走晚点,小红眼睛里的泪水会直接哭出来。 “可耻之徒!快束手就擒!” 一个稚嫩的声音跳了出来,他约摸十三四岁,脑袋剃得溜圆,只在额头上方留了个小扇帘儿。 “呦,哪儿来的小屁孩儿?” 蒙面人斜眼看着这个穿着练功学徒装束的孩子。 回应他的,是一记冲拳。 蒙面人感觉酸水直接涌上了喉管。 该死的,这个小屁孩居然下手这么重。 但纳沃利最新起了一句话:路上看见劫道的,草丛里会埋伏着更多。 七八个蒙面人从芦苇荡里钻了出来,把练功小子团团围住。 纵然手底下有几招功夫,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怎么敌的过七八个劫道的壮汉。 “大师兄!” 练功小子支持不住,开口求援。 于是,一个肉乎乎的小白团子窜了出来。 它的小短腿和小短手带着不相符的敏捷,在匪徒们的眼前一晃而过,就把他们都放倒了。 白团子吐了吐大舌头,抬腿拜了个造型。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罩住了它。 刷 白团子被叼走了。 四十九章 魄罗:我会证明谁才是世界第一萌物 “你这是……叼了个什么来?” 贾若看着轻羽向他献的宝,伸手把轻羽嘴里的东西接了下来。 一只圆滚滚的肉球,雪白的短绒毛覆盖着它大半的身子,只在腹部露出了粉嫩的肚皮。 它头上长着一对儿小角,大大的舌头吐在外面。 可能是恐高,又或者是本能的惧怕猛禽,它蜷缩在贾若手掌上瑟瑟发抖。 一只……魄罗? 贾若认出了它是什么,英雄联盟的标志性萌物,魄罗。 这种生物生活在弗雷尔卓德的苔原上,但族群中总有一些胸怀大志的魄罗想出来闯荡闯荡。 于是,你在符文之地的各个角落,都有可能看见这样一直小可爱。你必须相信,魄罗的聪明和可爱,会让它们照顾好自己的。 比如现在,贾若警惕全无,揉捏着这只魄罗————它手感可太棒了,软绵绵、圆滚滚。 说时迟那时快,这只头上绑着飘带的魄罗突然扳开了贾若的手指,在他的掌心一蹬。 刷 一记回旋踢即将印在贾若的脸上。 贾若措手不及,只得发动了「时间扭曲」 他微微一个后仰,避过了魄罗的小短腿。 接着,贾若双手合擒,十指配合着风元素,把魄罗给“网”住了。 看着在无形囚笼中不断挣扎的魄罗,贾若惊讶于这只魄罗居然还练过功夫 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赶紧把它还回去。 “轻羽,你从哪儿把它叼来的?” 贾若盯着轻羽的双眼问。 这是一位饲养了很多神奇动物的治安官交给他的法子。 说话的时候盯着动物的眼睛,它们就会知道你是在和它说话。 轻羽眨了眨绿眼睛,很人性化地抬了抬翅膀,手爪指向了芦苇荡的边缘。 “走,我们过去。” … 贾若在轻羽的指引下,找到了这条小路。 拨开芦苇荡,他看见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和一位正蹲在从地上捡金币的瓦斯塔亚。 就在贾若想要向那位兔子先生询问一下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有一个心跳声。 贾若微微侧身,躲开了袭来的拳头。 袭击者显然用尽了力量,却没料到扑了个空,惯性让他一个踉跄。 然而这个顶着扇帘儿头的小毛孩依旧不死心,挥舞着手臂想再做点什么,却被轻羽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快放开我师兄!你这个可恶的劫匪!” 倒在地上的孩子一脸愤恨,一副抵抗到底的派头。 “这是……你师兄?” 贾若拎着同样张牙舞爪的魄罗,蹲在孩子身边。 孩子:“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师兄,他也是……毛茸茸的。” 贾若耸耸肩。 扫了一眼现场,贾若大概就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是平息之殿的治安官,这可能是个误会。我的宠物不小心抓了你的大师兄,我道歉。” 贾若说完,松开了魄罗,并示意轻羽放了这孩子。 这对师兄弟同样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大师兄扭着小屁股,几下就跳到了他师弟的头顶上,警惕地望着轻羽。 贾若没理会它,从怀里掏出了他的笔记本,走到了兔子先生的身边。 “这位先生,我是治安官,能麻烦您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高帽子先生已经戴好了帽子,金币也揣回了衣服的兜里。 他蠕动着小小的三瓣儿嘴,慢慢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不多时,贾若已经记录的差不多了,他问起了最后的问题:“高帽子先生,那你有没有受伤呢?财物有没有损失?” 得到高帽子先生否定的答复后,贾若直起了腰,啪的一声合起了笔记本。 他走向了这对师兄弟,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原来是见义勇为的小英雄。你们做的很好,回头哥哥给你们买糖吃。” 魄罗吐着大舌头,一脸期待。 那位小师弟却一脸不乐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糖果!” 贾若只是笑了笑。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找人来把他们铐走。” … … … 一顿饭的功夫后,贾若带着三辆马车下来了。 鱼贯而下的武僧们把这些昏迷的强盗五花大绑,然后抬上了车。 领头的是镇子里的知事,他坐在马车沿儿上,拍着贾若的肩膀:“不愧是平息之殿的青年才俊,这是你抓住的第五批匪徒了吧?” 贾若笑着摇摇头:“这次,不是我抓住的。” 他走到了这那对师兄弟面前:“是这两个小英雄的功劳。” “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阿。” 知事拱拱手,带着武僧们返回了。 等马车渐行渐远,贾若掏出了一袋子糖果:“喏,给你们的奖励。” 师弟噘着嘴,假装不屑,但他那圆滚滚的师兄可不管这些,小短手举着纸袋子,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十三四岁的师弟还是经不住诱惑,从他师兄的手中拿了一块。 看着贾若含笑的眼神,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哼,少神气,我长大了肯定比你还厉害。” 贾若不接这一茬,转而问道:“你们的师父是谁啊?” “是……” 师弟眼睛滴溜溜一转。 “不能告诉你!” 贾若:“那你的师父,厉害吗?” “那还用说,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这些小蟊贼,他一个指头就搞定了。” “哇哦。”贾若点点头。“那他肯定是位大师。” “没错,人们都叫他启迪名师(inspiringmentor)。他是最好的引路人。” 师弟说的兴起,完全忘记了他刚刚还不打算透露师父的信息给贾若。 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传来。 “那个,打扰一下。” 贾若低头望去。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能邀请你们去我的村子里做客吗?” 是耳朵长长的高帽子先生在说话。 贾若看了看腕表,刚好,快到饭点儿了。 那就去蹭一顿吧。艾欧尼亚人热情好客,乡间的食物也很美味。 “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谢谢高帽子先生了。” 贾若扭过头:“你们俩去吗?” 师弟望向他的师兄,这只魄罗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他想了想,说:“好吧,我们也去。” 这个毛头小子已经开始幻想着村民们对他的欢呼和赞颂了。 第五十章 月初了,求票票 顺着小路蜿蜿蜒蜒,拐进了一条更小得岔路后,高帽子先生带着他的客人们来到了自己的村子。 可高帽子先生却发现,这里已经有其他的客人来了。 一位身材高大——对于高帽子先生来说,人类都是身材高大——腰板儿挺得笔直,神采奕奕,笑逐颜开的老头。 他的白发在头顶扎了个髻,不算长的山羊胡向前打着卷儿。 “唔,这苦桐茶相当不错,加了烟子儿吧?很提神。” 老头端着那小木板桶箍成的茶杯,喝了一口————那原本应该是铁钉子大叔用来打水的桶子。 “师父!”孩子顶着魄罗,快步跑了过去。“你也在这儿?” “哦吼吼,我出来找你们两个淘气包,这些村民们却邀请我品尝丰收节的美食。谁会忍得住果酱馅饼的诱惑呢?” 老头坐在村子里的晒谷场上,向他的学生解释着。 “想必,您就是人们口中的启迪名师吧?”贾若走上前来,微微行礼。 “你问我是干什么的?瞧瞧这强壮的体格,可是我花了数年培养的。” 老头捏着他学生的肩膀。 “每天坚持不懈地观察小鸟、描绘云朵、和抬起一盘盘的甜面包。试问谁会如此尽心尽力?” 学生跳起来反驳着:“您说的都是轻松的。我们每天挑着水担子从山下打水,一天要砍一摞柴,木头人都让我打烂了三只!” “别激动嘛,笛。带着你大师兄去吃馅饼吧,我和这位气度不凡的小哥聊聊。” 原来这位学徒叫笛啊,他们的师徒拌嘴,可真温馨。 贾若弯腰坐在了老者身边:“您说话可真有意思,还未请教名讳?” “叫我齐就好了。看来你已经认识我的学生们了,灵动的小毛蛋儿,和更灵动的笛。” 齐噘着嘴,绕过他打卷的胡子冲茶杯吹着气。 贾若接过了高帽子先生搬来的茶杯,有样学样地吹起了气。 这种茶入口生津,甘甜舒透,只是在咽下喉咙时有种涩嗓子的感觉。 “别有风味。” 贾若称赞完,看向了一旁的笛和小毛球。 “当然,他们可是了不起的小英雄,打倒了八个壮汉匪徒呢。”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后,这两个小家伙却是身体一僵。 “你又拉着小毛球去‘行侠仗义’了?” 面对着齐的质问,笛僵硬的点头。 “你也不知道管管师弟,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 齐矛头一转,戳了戳小毛球的粉肚皮。 小毛球眯眼笑着,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地吃着馅饼,红色的果酱沾了一圈。 不用问,它肯定是师弟说啥就干啥的好师兄。 “是我拉着师兄出来的……按我说,没人欣赏我的招式,那我学此又有何意义?” 笛红着脸,憋出一句心里话。 “为修身,为养性……” “为均衡,为万灵!这一套老说辞听的我耳朵起茧。” 笛打断了师父的话。 齐还是那样笑着,并不生气。 “你知道就好。算了,不说这个。可爱的瓦斯塔亚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午餐,我已经闻到了比馅饼更香的味道。” 兔子的海洋涌了上来,手里丢端着新鲜出炉的美食。 这些和魄罗差不多大的瓦斯塔亚们,已经从高帽子先生那里听说了他的经历。 他们虽然不认识贾若,但他们认识齐。 齐并不是一个武道高手,他是人们口中的智者,附近的不少人家都会把孩子交给他来管教。 齐会保障学生们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并且公平的对待他们————别说瓦斯塔亚了,他的大徒弟甚至……不是人。 贾若把一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它的大小对他来说一口就没了。 烤的很松软,上面刷的树莓果酱简直沁人心脾。 贾若又一个,盘算着一定要买几罐带回去。 妮蔲喜欢吃甜的,这种果酱一定会让她高兴的。 贾若看着身旁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的神却突然绷紧了。 风告诉他,又一批人来了。即便有意屏住声音,但厚重的呼吸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强体壮。 是强盗团。 正好,自己最近只抓住了些零零碎碎的,没想到大鱼送会自己上门。 贾若按住了腰上的剑柄。 “孩子,尝尝这个。” 这时,齐把一只派端了过来。 “我不愿意让学生们出来冒险,因为他们这个年纪不应该接触血和战斗。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他们学习。” 贾若点着头,没有回话。 齐的神色不再带笑,他看了看贾若的眼睛,又看了看贾若手中的剑柄。 “很遗憾,你虽然大不了多少,但你想必已经接触过了。” 嗡! 一支利箭从林间直奔贾若面门。 贾若抬手捏住了它,面不改色:“齐,你说的对。但为了更多的人不必接触它,总有人要站出来。” 贾若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沉浸在热闹气氛的学生和瓦斯塔亚们没有发觉,但齐却听见了来自林子里的闷声,和重物倒在草坪上的动静。 齐慢慢撕下了手中派的一角。 他咀嚼着美味的馅儿,和贾若的话。 “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呐。” 齐说。 ———————————— 贾若终于解决了这个不算艰难,但麻烦的任务。 这群顺着小孩儿和兔子脚印摸过来的匪徒们,万万没想到会被直接一锅端。 他们还天真的想找回失踪同伴们的消息呢。 当武僧们的马车开到这个村落时,兔子村民们才发现它们刚刚免除了一次危机。 在村民们回过神儿之前,贾若已经溜了……还顺走了两瓶树莓果酱。 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回普雷希典了,他可想妮蔲了。 于是,贾若从平息之殿交完任务报告出来后,就敲了敲他手上的腕表。 通过腕表内的海克斯科技双生宝石,妮蔲手腕上的那块闪烁出了相同频率的微光。 妮蔲盘坐在疗魂师之庭里,正和槐学习疗魂师的冥想法。 看着手腕上的闪光,昏昏欲睡的她终于提起了精神。 妮蔲眼巴巴的看着槐:“贾若回来惹~我都一个星期没看见他惹。” 槐叹了口气。 “今天,算你提早下课,去吧。” “耶!”ヾ(^▽^)ノ … 当妮蔲回到家里时,贾若已经做好了晚饭。 “涂了树莓果酱的煎蛋包,你尝尝。” “不,妮蔲要先听听你接的任务过程,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我可不能错过故事!”妮蔲说。 “那你边吃边听。” 贾若给妮蔲围上了餐巾。 第五十一章 生死斗 刚在家里休息了没多久,贾若又要出任务了。 他最近打算挣点赏金,再加上之前的储蓄,买一件魔法物品给妮蔲用。 这个新任务倒也很奇特,不同于以往,它需要战斗,但却动用了贾若和拉莱诺这两位具有魔法天赋的治安官。 那天,来平息之殿进行委托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场馆主之女,名为三重。 她一见到珀西,就跪地不起:“还望大师为虎眼流主持公道。” 珀西听闻过这个剑术道场,虎眼流是一个专精剑技的流派,但在艾欧尼亚的众多门派中显得有些不起眼————这是一个没有魔法传承的道场。 珀西搀起了这个小姑娘,面露难色:“平息之殿不会插手其他门派的事情,还是请回吧。” “不。” 三重掏出了一个厚重的钱袋。 “我只是想请您派人做个的见证,见证一场公平的决斗。” … 既然如此,平息之殿也不算违反原则。 贾若和拉莱诺就来执行这个任务了。既然是做公证,那就不能只派一个人,而三重小姐给的价码,也顶得上贾若和拉莱诺两个魔法者的酬金。 他们当即出发,乘着马车,和委托人去往了这座名为虎眼流的剑术道场。 车厢里,看着坐在对面的委托人,贾若和拉莱诺心中都充满了好奇,这会是一场怎样的决斗呢? “这位小姐,能告诉我们,是谁要决斗吗?” 拉莱诺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口。 “我的师兄,和我曾经的未婚夫、现在的杀父仇人。” 少女用冷冷的语气,说出了令贾若和拉莱诺都为之一惊的话。 这信息量确实有些大。 拉莱诺想继续问点什么,却被贾若悄悄制止了,贾若觉得三重的情绪不大对劲。 马车停住了。 贾若和拉莱诺审视着着坐道场:并没有多气派,但也不失考究。结合着三重小姐的手笔,这个并不算多出名的虎眼流也是有些家底的。 他们应该是接触世俗的新起门派————像无极那样的门派,可不会把山门建在这样的大路边。 顺着石板台阶,三人走进了道场。 贾若觉得此地的气氛有些诡异,这些剑徒们或是面无表情,或是带着难以言明的微笑。 “决斗要明日才开始,两位还请休息一晚。随我来。” 三重鞠躬行礼。 于是,贾若和拉莱诺跟在她身后行至了后院。 假山盆景、雕梁画栋,证实了贾若的猜测,虎眼流确实趁钱。 为了有个照应,贾若和拉莱诺选择住在一个房间里。 三重安排人取来了两套被褥,直接铺在了地板上。 “没什么事,我就退下了。” 贾若和这个礼貌的小姐客套了几句,就关上了门。 他和拉莱诺也不睡觉,开始冥想起来。 “我觉得,这个道场总有点怪怪的。” 贾若心中有事,冥想不顺,干脆低声和拉莱诺聊了起来。 拉莱诺也撤去了冥想,他冰雪属性的魔能让室内的温度又低了点。 拉莱诺点点头:“我闻到了衰败的味道————华贵的装饰掩盖不了人的表情。路上三重小姐说,明天决斗的人里有她的杀父仇人。” “三重小姐的父亲……应该是道唱的主事人吧?” 贾若低声问着。 “没错,一位叫岩本的老剑客,就是他开创的虎眼流派,虽然不沾魔法,但据说威力不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岩本一死,道场暗流涌动,这场决斗,意义非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牵扯不到我们平息之殿吧。” 贾若觉得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拉莱诺又开始了冥想:“小心为上。” … 次日清晨,为了迎接这场决斗,整个道场的人都开始沐浴净身。 也包括贾若和拉莱诺。 在焚香过后,贾若和拉莱诺来到了露天的演武场上。 没有其他太多的繁琐程序,三重小姐介绍了一下作为公证人的贾若和拉莱诺,就宣布决斗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的是三重的师兄。 一位穿着这宽大衣衫,长袖被系紧的青年。 约摸二十六七,面容说不上多好看,只能算是端正。 他静静的立在那里,拿着一柄带鞘的剑,微风吹过,贾若看见他的另一只袖子。 随风飘荡,是空的。 断臂的剑客吗? 剑道一途,贾若也算是内行了。 他看得出,这个独臂剑客的体魄异常强健。 在不具备魔能滋养的前提下,生命强度居然达到了75。 这是很恐怖的事情,他离盖伦和嘉文的层次已经不远了。 可惜的是,他断了一条手臂。 即便是不使剑的左手,但对于战斗来说是大打折扣的。 贾若并不太看好这位独臂剑客————昨天他问过三重小姐,这场决斗生死不论。 在殊死搏斗却少只手,是吃大亏的。 可当他的对手上场时,贾若收回了自己的判断。 另一个剑客是被一个艳丽的女子牵上来的。 此人一身素色的长袍,把原本就好的身材托得他更加欣长。 尤其是他的长相。贾若已经算是比较出众的样貌了,可完全他自认为比不过后上场的这名剑客。 面若冠玉,线条丰朗。 俊美,极其的俊美。 贾若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人。 但是,他脸上有一条横贯了双眼的细长疤痕,让这张脸部不再完美。 贾若判断,这是被人一剑划过所造成的。这样的伤,肯定会夺走视力。 不过这下倒好,断臂剑客对阵目盲剑客。 还是生死无论的决斗。 无标题章节 牵着目盲剑士的艳丽女子松开了手,缓缓走出场外。 目盲剑客独自走向了场中心,在距离独臂剑士约摸五步的位置停住。 与此同时,三重小姐亲自下场,为她的那位独臂师兄整理衣襟。 这两位剑客显然相互认识,但此刻还是相互通报姓名。 独臂剑士:“藤木。” 目盲剑士:“伊良子。” 两人显然有着血海深仇,平静的语气下掩藏着强烈的情绪。 作为特意请来的公证人,拉莱诺宣布了决斗开始。 两位剑士随即摆开了架势。 藤木身体微伏,用独臂举着他的单刃剑,横抗在的肩头。 伊良子的架势更为奇特。 他双手紧握着剑柄,将剑刃倒插与地面,用两只脚趾夹住了剑尖。 接着,伊良子的身体向右弯曲,拧成了宛如弓臂的模样,而他的剑就成了弓臂见的弦。 如果伊良子松开剑尖,那弓臂所蕴含的张力会让他的剑如崩弦般弹出。 贾若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二人,这种不依靠魔法纯粹依靠肉身和剑技让他满怀期待。 然而过了许久,两人还是保持着架势,无人进攻。 “这是什么情况?” 贾若低声问向拉莱诺。 “虎眼流剑技出名之处在于后手反击,也就是说,那位伊良子可能也曾是虎眼流的门徒。” “原来如此。” 贾若恍然大悟,难怪这两人只蓄势,不出剑。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两人显然都把精神崩得紧紧的。 尤其是伊良子,他他这扭曲的身姿仿佛让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连俊美面庞上的肌肉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维持着这种架势,也是极其需要耗费体力的。 可能是伊良子觉得再耗下去,体力会消耗的比对手更快,他先出手了。 寒光一闪,汇聚了他全身力量的刀锋自下而上挑出。 太快了。 贾若根本难以置信:这是纯粹依靠肉体就能达到的速度吗? 巨大的速度意味着巨大的动能。贾若看着挑肩姿态的藤木,如果他挥刀招架,那他的剑刃肯定会被伊良子直接削断。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间,藤木做出了一个精准的反应,他居然用剑柄纵着迎上了伊良子的剑。 金属吱呀的声音传来,伊良子的剑刃裁进了藤木的剑柄,在切断了藤木的尾指后便被阻力拦下。 藤木居然用这种天马行空的方式拦下了伊良子的进攻。 剑锋被卡住,伊良子不得不抽剑后撤,藤木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抡起他的剑,横扫向伊良子面门。 贾若已经开启了「时间扭曲」 贾若万万没想到,这场与魔法无关的决斗会给他带来如此的惊艳,他不想错过任何的细节。 在这种超然的感官下,贾若提前判断出藤木的剑刃触及不到伊良子。 但贾若又看见了藤木仅剩的四个手指在变化。 剑柄随着惯性向前滑动了一截,被食指和中指夹住。 噌 伊良子察觉到风声,尽力仰头,但眉心还是多了一道血痕。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个回合的互攻在不到一息间结束。 双方都挂了些小彩。 这就是虎眼流的技巧么,同样是一柄单刃剑,却被用到了各种极致。 第二个回合紧接着展开,但这一次是藤木趁势追击,他直接扑身而上,刀锋抵住了伊良子的刀锋。 嘣 随着二人的抵力,锋锐的刀锋开始崩坏。 藤木虽然只剩独臂,但居然占据着上风,伊良子从手感上判断出,他的剑刃会先断掉。 伊良子把握住了双手的优势,迅速从腰间拔出了一柄肋差短刀,猛地刺向了藤木。 嘎巴 伊良子的也剑断了,他和藤木错身而过。 全场可能只有贾若看清了,伊良子的短刃没入了藤木的心口,藤木的剑刃也划过了伊良子的胸膛。 两人想身形同时僵住了。 血光迸溅,二人气绝。 之前牵着伊良子下场的艳丽女人咬破了嘴唇,放声痛哭。 三重小姐睁大着双眼,任凭眼泪淌下,却还是直勾勾盯着这一幕。 两个呼吸,两条人命。 贾若看着这个惨烈的结果,望向了三重。 一切了结,三重这才说出这场决斗的原委。 … … … 虎眼道场是三重的父亲开创的流派。 藤木当年是一个被虎眼救下的孩子,后来被三重的父亲收为了义子。 藤木虽然有些木讷,却天生得一副坚韧的体魄,再加之他勤奋刻苦,每天的练习时间总是弟子间最长的,藤木逐渐也成为了门徒中最出色的那个。 可就当虎眼流的所有人都认为,藤木即将迎娶和他青梅竹马的三重为妻,并接过虎眼流继承人之位的时候,伊良子出现了。 虎眼流不同于旧势门派,他们广纳门徒,并欢迎别人上门挑战。 伊良子就是一个来踢馆的人。 当时应战的藤木一个照面就被伊良子击倒了。 随后三重父亲出手,他展现出的剑技令伊良子拜倒。 伊良子恳求拜在虎眼流门下。于是,虎眼流多出了一个剑术天才。 其实,三重的父亲是一个很注重名利的人。当初救下藤木也好,现在收下伊良子也罢,都是为了打响虎眼流的名声,然后收更多门徒。 除此之外,三重是父亲的老来得子,和父亲的岁数相差近五十岁。 三重的父亲已经到了偶尔会痴痴呆呆的年纪,却又纳了一个年轻艳丽的小妾作为三重的后妈。 同样是年轻俊美的伊良子,便悄悄和这个小妾暗中有了染。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伊良子和藤木的剑技更加纯熟,而三重父亲犯痴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是时候决定谁是虎眼流继承人了————迎娶三重,并接管整个虎眼流。 藤木虽然木讷,但自小爱慕三重和虎眼流剑术。 而伊良子当初来到虎眼流的目的也不仅仅是学习剑术,他想把这个收益蒸蒸日上的道场纳为己手。 那一日伊良子和藤木的比试结束了。 是伊良子赢了。 可三重的父亲的痴傻病再次发作,他要求三重和伊良子当场完成传宗接代仪式(没错,就是你们想的) 即便三重的父亲的犯病状态,但在虎眼流依然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三重不堪在众目睽睽之下(码),已经打算咬舌自尽。 伊良子却跪地求情:“这么逼迫三重小姐,恐有危险。为了虎眼流的传承还请完完婚后再说。” 那一刻,三重的心偏向了伊良子,她从他身上得到了被保护的感觉。 然而故事再生波折,伊良子和小妾的一奸一情一暴露了。 三重父亲怒不可遏,命令门徒们将伊良子打成重伤并划瞎双眼后,和那位小妾一同驱逐。 本来虎眼流以为此时就此揭过,甚至淡忘了他以后,伊良子回来了。 带着他从虎眼流反击剑术中脱胎而来的架势,回来了。 伊良子埋伏了三重的父亲,并当场杀死了他,藤木初见伊良子的新流派抵挡不及,被断了左臂。 多亏三重许下承诺,约伊良子半月后再战:若他赢,不仅可以杀死藤木,还能接管整个虎眼流。这才保住了藤木的性命。 这也是贾若和拉莱诺被请来的原因。 感情和金钱的纠葛,两个剑术天才的陨落。 贾若听的有些发蒙。 尽管这次任务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但他收获了精湛的剑术技巧,以及一些怅然。 “金钱和情感,真是两个令人深陷的东西。” 在回普雷希典的马车上,一向被调侃为“浪荡中年大叔”的拉莱诺难得显得有些忧郁。 “一枚银币就算再好看,也没有金币招人喜欢。”拉莱诺接着说。 贾若看向了他。 贾若闻到了另一段往事。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去爬巨神峰么? 那时候,跟我好了五年的初恋跟一个大款跑了,临走前……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拉莱诺耸了耸肩。 “别这么看我,谁还没点故事呢?” 第五十三章 召唤师 之后的这个冬天,过得有些平静。贾若甚至以为在符文之地余生都会和这个冬天一样,平静的度过。 直到一个变故的出现…… ————————————— 这个冬天,贾若每月都会出好几次任务。 虽然都是些对付小蟊贼的,但还是让贾若攒够了给妮蔲准备礼物的钱。 趁着妮蔲还没从疗魂师之庭回来,他从平息之殿兑回了那件魔法物品。 贾若早就悄悄向槐长老问过了,这东西绝对适合妮蔲。 晚上,妮蔲结束了在疗魂师之庭修行,回到了家中。 像往常一样,她和贾若一起吃着晚餐,一边聊着天。 “今天我们还在练习枯燥的冥想。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超度————槐长老说,疗魂师之庭的冥想可以触碰到精神世界,而且能缓解被破坏的均衡。我每天都在和那些保留有模糊意识的灵体交流。” 妮蔲边大口嚼着贾若给她做的起司炖肉,边说。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想半途而废吗?” 妮蔲的小脑袋摇晃得像是拨浪鼓:“当然不,这是妮蔲理想的第一步。” “有追求,肯定是一直被我熏陶的。” 贾若眯笑着,揉着妮蔲的头发。 “呸!真不要撵。” 妮蔲回给他一个白眼。 “作为奖励,我送你一件东西。”贾若把那件魔法物品掏了出来。 “哇哦,这是什么东西?成衣店的新款吗?” 妮蔲展开了它,原来一件蓝色的斗篷 “嗯……也算衣服吧,是我从平息之殿换来的魔法物品,「幽魂斗篷」” “贵吗?” “咱家的钱基本花完了……” 贾若原本以为妮蔲会怪他乱花钱,但妮蔲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句————她好像一直对钱没什么兴趣。 贾若连忙向妮蔲介绍着幽魂斗篷的功能:“它的有很强大的能力,又强力的魔法防护效果,以及生命魔法的附魔,可以在穿戴者受伤时给予治疗。” “但是……妮蔲天天在疗魂师之庭里,谁能伤到妮蔲呢?” “听我的,保命的东西咱从来不嫌少。而且,我问过槐长老了,穿着它可以宁心静神,提高疗魂师冥想的效果————槐长老总说你的冥想不够专注。” “好吧好吧,那妮蔲就穿着它好惹。” 妮蔲被贾若哄着,披上了幽魂斗篷。 贾若:“这不也挺漂亮的么,虽然说主要是人美。” 妮蔲听了,笑的眼睛都成了缝。 … … … 贾若给妮蔲买下「幽魂斗篷」是有原因的。 他最近一直在做噩梦 还都是同样的噩梦。 梦里,他站在皑皑的白雪中,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忽然,黑汉中闯出了怪物,它们扭曲着身形,张扬着爪牙。 贾若挥舞着幽梦和拳头,把它们一波接一波的击碎。 但怪物们好像是无穷无尽的,贾若淹没在黑暗的海洋之中只能不停地挣扎。 忽然,他看见了一抹淡蓝光色的幽光,只有那个地方还未被黑暗吞没。 贾若值得艰难的迈出步子,顶着怪物,向唯一的光源走去。 但无穷无尽的黑暗浪潮还是抓住了他的破绽,被吞噬的同时,贾若就会惊醒。 这样的噩梦出现在了很多个夜晚,但贾若每一次能触及到那团淡蓝的光。 贾若觉得这个不断重复的噩梦,肯定有深层含义,甚至是一些神秘力量的指引————那淡蓝的光,总是让他联想到了自己脑海里的「启迪」 应该也只有它,会让用冥想代替睡眠的自己如梦吧。 那么问题也来了:如果淡蓝色的光代表着其他的「启迪」碎片,那黑暗中的怪物是什么呢? 虚空?暗影岛的黑雾?图谋不轨的阴谋? 贾若不知道。 但贾若知道,接下来,如果他想接近那个淡蓝光源,就必定会面临重重危险。 然若仅仅是如此,贾若也不会想着安顿妮蔲,直到,他被一位超脱现实的英雄找到了。 那天,普雷希典的血雪很大。 贾若正在楼顶上喂轻羽,却看见积雪上陷出了凹痕。 这些凹痕居然组成了文字:“去弗雷尔卓德吧,我会指引你的。” 贾若凝望着四周,他没感受到任何魔法的波动。 如果这不是一种几近神明的力量干扰,那就是魔法能力远超贾若的施法者所为的。 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种,贾若觉得自己都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你是谁?” 贾若试探着问,他不确定这个沟通是不是双向的。 雪地上又凹陷出了一行字:“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 看来对方能听见自己的话,贾若想。 “能……详细一点吗?” 他接着问。 “我脱离了四维时空,可以看见符文之地的过去和未来,但我唯一看不透的人,是你。 我预见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即将到来,无数个未来中它都不可改变,唯一的变数,只有你。” 地面上浮现出数行文字,而其蕴含的信息量更是巨大。 “你是说……我吗?” 贾若看这意思,对方像是把这个符文之地的未来都托付给了自己。 贾若从来没想过要当救世主,虽然来到符文之地后他一直在成长。 但随着实力的增长,他越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在整个世界面前,他就是是一粒沙。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你最好去弗雷尔卓德一趟。 为了你,为了我,为了符文之地。”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堪此大任。” 贾若摇着头,他感到了不安。 巨大的责任带来的不安。 “没人能从无数的未来中挑出正确的。可如果你不尝试,大家都会死————易、妮蔲,还有回去的路都会消失。” 贾若的瞳孔一缩,对方好像真的知道自己的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充斥着鼻腔和肺的凉意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贾若握紧了双拳:“那我,试试吧。”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的,召唤师。 我是基兰,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再给你指引的。” 随后,整个楼顶的积雪被抚平了,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把它们压实到了相同的厚度。 轻羽一直发觉雪层的变化。它只是盯着眼前的主人————他之前在不停的自言自语,现在又呆若木鸡。 轻羽用脑袋蹭了蹭贾若,贾若才回过了神。 那个词语给他带来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 召唤师 这是一个几乎要被他遗忘的称呼。 基兰的背景故事(作者精简版) 艾卡西亚曾有一个丰富多样的文明,由最后一任古法师王——仁君明主阿克扎姆统治。 随着恕瑞玛帝国的疆土在这片大陆上不断扩张,他们对阿克扎姆和平共存的呼声置若罔闻,于是艾卡西亚的军队被飞升者大军的天神战士击溃。 虽然这场溃败让艾卡西亚人心服口服,但也有许多人看到了共同发展的机遇。他们接受了提案,将艾卡西亚变为恕瑞玛下属的自治辖区,并设立了一个统辖议会,由杰出的法师、哲人、立法者共同监管这次权力更迭。 基兰原本是一位艾卡西亚议会的元素法师。 他对物理事实有着超乎常人的深刻理解,也在当时最伟大的思想指导下进行过研习——从以绪塔尔的伟大育恩,到法拉什的御星法师,还有数不清的宗师巨匠。 在物质领域中,有一个要素几乎无人能够真正理解,而基兰则决定要去掌控它。 时间。 时间是万物皆无可逃避的一个恒定常量。 即使是雄伟的天神战士也无法免除时间流逝带来的损耗……即便他们在恕瑞玛的文化中地位至尊无上。 后来,反抗恕瑞玛的战争开始了,艾卡西亚释放了虚空。 这不属于符文之地的扭曲力量瞬间吞没了艾卡西亚。 危急关头下,基兰居然成功的释放了时间魔法。 他,跳出了符文之地的时间。 从效果上看,基兰现在已经存在于任何地点,而且无时无刻不在。 基兰也因此发现了符文之地真正的威胁:一切的终结,等待符文之地的大灭绝结局。 或许如果他能找到一种方式拯救自己的人民,那么这场巨大的灾难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在此过程中愿意做出什么牺牲? ———————————— 以上是官方背景故事的设定,接下的是本书中更加具体的设定(作者自己添加的) 基兰脱离了四维时空(空间三维,时间一维),成为了五维空间的生命。 他能直接看见普通人看见河流一样,直接观测到时间这个物理量。 但同样的,基兰无法再影响到符文之地的现实事物了————直到他发现了唯一一种能联系上显示的方法。 重力波(引力波) 他能改变某一区域的重力(物理学常量g),来影响到现实,前文再雪地上书写文字就是借此做到的。 贾若是基兰从符文之地无数个未来中,获得生机的关键。 因此,他决定给贾若一些指引。 (这个设定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当代物理学家认为,宇宙中已知的事物里,只有一种东西的速度能超过光速。 那就是引力改变的速度。 举个例子,两颗相隔十万光年的恒星,如果其中之一产生的引力忽然减弱,另一颗恒星受到的引力瞬间改变。 而光走过它们之间的距离需要十万年,这是唯一超越光速的可能性,而超越光速,就意味着可能超越时间。 更详细的解释可以参照硬科幻电影《星际迷航》) 第五十四章 启程 离别总是让人难以直视的。 贾若没有惊醒熟睡的妮蔲,只是在她额头上点了一吻。 他留了张字条在桌上。 大意是说,自己要出趟远差,叫妮蔲安心跟着槐长老修习,有什么事就去找珀西或者卡尔玛。 然后,贾若就悄悄带着轻羽溜出了家门。 经过一个冬季的生长,轻羽已经成长到那些德玛西亚服役银翼的一半大小,可以带着贾若飞翔了。 在接下里的旅途中,它会是一个好帮手的。 … … … 一天后 贾若骑着轻羽来到了西边的一座港口。 尽管轻羽的耐力很好,飞行速度也不慢,但坐着它横跨守望者之海还是不太现实的。 落地后,贾若挥了挥手,示意轻羽在天上跟着他。 而贾若自己则走进了港口的码头里。 询问了一下行情后,贾若发现,去弗雷尔卓德的路线有两条: 一,横跨守望者之海,在诺克萨斯登陆,翻过宏伟屏障(诺克萨斯的南方的一条巨型山脉),然后一路向北。 二,在守望者之海上画一个大大的半圆,绕过诺克萨斯和冰洋,再从弗雷尔卓德的东部登陆。 这两条路线贾若觉得都可以,但现实是,走着两条航线的船只太少了————去诺克萨斯的自然不必说,战争让来往的商船少了很多。 而远渡向弗雷尔卓德的船就更少了,艾欧尼亚人一般不会去那个苦寒之地受罪。 贾若只得在码头上,逐一向那些停泊的船只询问 可即便他开出多少的价钱,也没人答应带他去弗雷尔卓德。 这下可犯了难。 贾若徘徊在码头上,心想:基兰,你叫我去拯救世界,但我好像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啊。 可即便如此,贾若也不能放弃。 天无绝人之路,在他把整个码头都逛了三四遍后,一位老渔夫寻上了他。 “小伙子,你要实在想出海,我这里有一艘木船,虽说老旧了些,但航个三五月还是不会沉的。” 这个消息对贾若来说可谓雪中送炭。 他跟着老渔夫去看了那艘船。 它原先应该是用以捕鱼的船只,比那些商船小上了两圈,约摸能承载七八个人。 这船确实老旧了些,但看起来倒也结实。 没有多犹豫,贾若就用花了一笔钱买下了它。 只需要再补充些淡水、食物,以及新的帆布、绳索、指南仪,就可以出航了————贾若之前在船上干活时,学会了驾船的技术。 而且,以贾若现在的力气和伸手,一个人操纵也不算太难。 … … … 次日,贾若给船上搬了够了东西,并检查完毕后,就准备起航了。 可就在贾若在解开缆绳时,有人叫住了他。 “请问,可不可以带我一程。” 听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贾若回了头,蹲在地上的角度,让他看清了说话者那藏在兜帽下的白发和面容。 贾若的确认识她。 … 木船扬帆起航了。 船上除了贾若,还多了一个人。 锐雯。 —————————— 在那日审判结束后,锐雯就留在了孔德老爹爹家。 从那以后,锐雯对这对心善的老夫妇,就像是侍奉父母一样。 每日担水打柴,在田地里侍弄谷物……锐雯过上了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诺克萨斯的生活就像是锐雯已经了却的前世,与她没了联系。 但,这只是锐雯的一厢情愿。 诺克萨斯可从来没有忘记她。 逃兵,必须付出代价! 那一天,锐雯从山上砍柴回来。 她发现通往村子的山路间埋伏了人。 是诺克萨斯的清算者。 他们是军队中的杀手,兼刽子手。 解决叛逃的士兵,是他们众多的业务之一。 锐雯身后的柴垛中抽出了那柄柴刀。 虽然她发誓不再使用暴力却解决问题,但如果可能威胁到孔德老夫妇,她不介意成为弃誓之人。 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灵魂和性命了。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恩人,再因为自己而被伤害。 大开杀戒。 当锐雯浑身淌着血,走进屋子里时,孔德夫妻二人颤抖着手抱住了锐雯。 他们以为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锐雯摸了把脸,混着血的泪水被她藏在手心。 “对不起了,老爹爹,老婆婆。” 锐雯只说了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诺克萨斯人不回善罢甘休,他们只会排除更多的索命鬼。 锐雯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 依在木船的桅杆上,贾若听完了锐雯的诉说。 船已经开出很远了,冰凉、咸湿的海风撩去锐雯的兜帽。 “如果你要去诺克萨斯,我的确能送你去。可,你为什么要回去?” 贾若不解的问。 哗棱 锐雯亮出了她腰间的那个宽大的皮剑鞘。 “我要去做个清算。” “清算?”贾若更不懂了:“什么清算。” “诺克萨斯解决问题的方式之一,像我这样的背叛者可以用一种方式永绝后患————在清算场上博得足够多的喝彩,就可以摆脱噩梦。 唯一的前提是,你要足够能打。”锐雯说。 “看起来,再恐怖的战斗也抵不过内心的自责。” 贾若不置可否。 他在内心加了一句:如果是我,我所做的应该也和你一样。 “喝点吗?” 锐雯居然掏了半坛子酒。 贾若问:“枫溪?” 锐雯点点头。 “那天你送给我,我喝剩下的。我打听过了,这酒不便宜。” 吨吨吨 贾若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他不是很喜欢喝酒,但它很配故事。 “你叫贾若对吧,平息之殿的治安官?” 锐雯坐在船的护栏上,问贾若。 “没错,是我。怎么了?” 锐雯:“那天,你说的很对。一半是厚重的陈酿,一半是清水,滋味让我咂摸了半天。” 贾若呼出一口酒气,把酒坛子递还给了锐雯:“你咂摸出什么了?” 锐雯摇晃着酒坛。 “它们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 第五十四张 胡椒煎鲭鱼排 守望者之海 这艘旧渔船已经航行了一个星期。 春寒料峭,爽朗的阳光还不能带来太多的温暖。 坐在船舷上的锐雯,正在编织着一条绳子。 三条鱼线在她在灵巧的指间不断捻动,很快,它们就拧成了一股。 接着,锐雯将一枚枚鱼钩埋入其中,让它们就像是藤蔓上错生的小叶子一样。 锐雯用牙咬着线头,小心的避开鱼钩顶端锋利的尖儿,让它们死死的系在了鱼线上。 “看来你不止对武器举重若轻,制作这些小物件也很在行。”贾若从船舱中走出,来到了瑞文身前。 “你来的正好,贾若。” 瑞文扬起头。 “让你的那只大鸟过来一下。” “什么?” 贾若被问的愣住了。 虽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船,但他觉得他已经很安分克制了。 锐雯伸出手,朝天上指了指:“上面那只。” 贾若:“哦……你是说说轻羽啊。” 瑞文:“不然呢?” “咳……没什么。” 贾也心虚的抬起了头,他挥了挥手,把轻羽招了下来。 黑紫色的翅膀带着风啸,绕过了船帆,嘭的一声落在了甲板上,轻羽用脑袋亲昵地拱了拱贾若。 根据《银翼饲育手册》中的描述,银翼的幼鸟期很短,一般三到四个季节就能成为青年银翼。 可能由于魔能的滋养,银翼已经步入了青年银翼的行列。 现在的轻羽约摸有两千斤重了,它四肢和尾巴逐渐长开,变得修长有力,完全摆脱了刚出壳时的二头身比例。 贾若抚摸着它漂亮的紫黑色羽毛,其间夹杂的金光漂亮的耀眼。 “可真是个帅小伙儿。” 有这样一只炫酷的银翼当宠物兼坐骑,贾若满意极了。 可就在轻羽一脸享受,浑身放松的爬在了甲板上时,锐雯走了过来。 “大家伙儿,借你一根羽毛用用呗。” 说完,锐雯伸手拔下了轻羽翅膀边缘上的一根金色羽毛。 还好,这几天锐雯跟轻羽也算混成了熟人,轻羽只是抬起头盯了她一眼,便没再有什么动作了。 看着这片巴掌大小的羽毛,锐雯很满意:“这么大的羽毛,一片就够了。” “你要干什么?” 贾若不解的问。 锐雯:“钓鱼。” 贾若:“钓鱼?” 锐雯拆下了那根大羽毛上的的绒丝儿,把它们逐一绑在了鱼钩上。 “对,钓鱼。”锐雯说:“马上就到诺克萨斯沿岸海域了。在这种季节里,用一个简单的法治就能从那里钓上很多鲭鱼。” 贾若:“我用魔法把它们炸起来不是更快吗?” 锐雯摇摇头:“那种神奇的力量还是收敛些吧,万一吸引到了海军,可不好解释。 而且,你的动静还会惊扰鱼群————想有更多的收获,你最好静悄悄的。” 贾若不再做声,注视着锐雯接下来的动作。 那根绑着锋利鱼钩和金色羽毛的鱼线被锐雯抛进了水里。 她把它轻轻提起一小节,然后又快速的让它沉下去。 没过几个来回,锐雯振臂一抖,就把鱼线扯了上来。 只见鱼线上那十数个鱼钩中,又一多半都被鱼咬住了。 这些鱼体脊背上是带着墨绿色和青色相间的花纹,一尺出头长。这应该就是锐雯所说的鲭鱼吧。 没过多时,甲板上就堆积了将近上百条鲭鱼。 “这些愚蠢的小东西,用鲜艳的羽毛就能引得上钩,渔民用这种方法,甚至都不用花费一个子儿去买饵。” 锐雯边说,边挑出其中两只最肥美的。 然后,她就把剩下的都推到了轻羽面前:“这是我还给你的。” 轻羽高兴坏了,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眯眼笑,轻声叫了一声。 “不客气。” 锐雯摸了么轻羽的头,也眯眼笑着。 锐雯已经爱上了这种和谐的氛围,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次适应诺克萨斯的空气。 这两条肥美的鲭鱼被锐雯切去首尾,开膛破肚后又撕下鱼皮。 她把处理好的鲭鱼放进了平底锅中,像是蝴蝶展翅一样把它们两肋的肉摊在锅底,然后一点一点的压平。 很快鱼肉就被煎的两面微黄,这时再撒上少许的盐和黑胡椒,香气诱人的鱼排就做好了。 贾若接过锐雯递来的一块,尝了一口后就不住赞叹。 忽然,贾若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问题。 他问向锐雯:“既然诺克萨斯沿海就有这么多傻乎乎的鲭鱼,那些吃不上饭的贫民为什么不来钓呢?我感觉,这也不难啊。” 锐雯:“第一,贫民们没钱买船出海,只能给有钱人当打工仔。第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诺克萨斯,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余地?” 贾若吞下最后一块鱼排,接着问:“什么意思?” 锐雯望向远方依稀可见的诺克萨斯码头。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 厚实的羽毛和恐怖的呼吸系统能,让轻羽可以在人眼几乎看不见的高度来去自如。 而它令人类望尘莫及的视力却能保证它不跟丢贾若的踪迹。 所以,刚刚吃饱的轻羽,被贾若指使着爬升到了云层中————虽然颜色和德玛西亚的寻常银翼迥异,但贾若不敢保证没人会认出这是德玛西亚的物种。 在诺克萨斯的地界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贾若想。但,这仅仅是他还没上岸是的念头。 当这艘老旧的木船驶进了这座小码头时,居然受来了热烈的“迎接”。 一帮满脸横肉的壮汉围了上来,面对眼前这两位娇弱不堪的男女,他们毫不掩饰凶恶的表情。 领头的这位船老大更是毫不客气:“喂,你们是哪儿来的船?打了多少鱼?交过码头税吗?” 他似乎直接认定了贾若和锐雯是偷偷出海打鱼的。 也是,仅靠着老旧的小船,又只有穿着朴素外套的两人。船老大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是从艾欧尼亚偷渡来的。 “我们没有打鱼,就是出海玩玩。” 贾若带着和善的微笑,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 “这我可不管。” 船老大瞪着眼睛,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钱!” 他说。 花钱省麻烦,贾若觉得也算说的过去。 于是,贾若把手伸向了怀中的钱袋子,准备打发走这群恶汉。 这时,锐雯挡在了他的身前:“我来付。” 第五十五章 清算竞技场 然而,锐雯并没有掏出任何一个子儿,她抄起了一根船桨。 啪! 锐雯直接把它抡在了船老大的脑门上。 贾若惊了。 这……就是诺克萨斯人打招呼的方式吗?见面就往人家脸上楔一棍子。 贾若现在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锐雯的行事风格————被唤醒的、属于诺克萨斯的风格。 船老大身后的打手傻了,悄悄望向这边的渔民们也傻住了。 嘈杂的码头随之安静下来。 啪答,啪答 只剩下了船老大脸上的血液滴落的声音。 这个壮汉抹了一把脸,,稳住了身形,但脑壳子还嗡嗡作响。 “切” 锐雯从嘴角呲吹出一声轻蔑。 她是在嫌弃这船桨的老旧了。抡在船老大脑袋上时,它直接碎掉了,不然的话,完整的力道足够让这个壮汉再起不能。 锐雯有这个自信。 她把头扭向了贾若:“动手吧绅士先生,只要别弄死。” 贾若歪歪头,不置可否。 他们俩用了一分钟的时间,让这些打算找回场子的混混都闭上了嘴。 至此,贾若仅仅展现出了“比较能打”的水准。那些骇人听闻的手段,还不至于用在此处。 啪叽 锐雯的长腿狠狠踩住了船老大的后颈。 这个壮汉脸上又开了几朵花,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勉强睁着。 “听着,我们对码头的这些烂摊子没兴趣,我需要一辆去清算竞技场的车子。做到的吗?爬虫!” 锐雯居高临下地说。 “好,好……我这就派人去找……” 船老大哆哆嗦嗦的求饶,只求快些送走这两尊瘟神。 … … … 在这些混混的目送中锐雯带着贾若上了一辆马车。 它原本应该是某个混混家用于务农的,只靠一匹老马拉着,窄小且露天的车斗里还铺着半截儿稻草。 贾若也不介意,直接躺了上去。 锐雯则坐在前面赶起车。 “刚才你要是露了财,苍蝇可就多了。尤其是在这种混乱潦倒的底层。” 她说。 “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暴力往往是解决问题的捷径————现在我们没了麻烦,还多了辆车。” 贾若叼起了一根稻草,无聊地摆动着它:“简单直接,倒也是种好活法。” “接下来,我们就不顺路了,我要去了结我的事。 你如果想去弗雷尔卓德,到了下一个城镇就朝着西北方一直走。” 锐雯说着她的计划。 贾若:“你要去清算竞技场对吧?我跟着去看看,有你上场,一定非同寻常。” 锐雯回头看了一眼贾若:“说不定,我是去送死的” “那就当我是送你最后一程的朋友。” 贾若说。 锐雯摇摇头。 “你随意。” ———————————— 雄伟屏障的山脚下,一座毗邻不朽堡垒的城市 著名的诺克萨斯清算竞技场就建在这里。 其实,是先有的清算场,然后才建立的这座城市 当初这座巨型角斗场建成时,这个国家还被达克威尔统治着。 尽管他的暴政被推翻了,但诺克萨斯的土地上还有着很多他的痕迹————即便是不朽堡垒的街道中,还有着一些脸部被砸烂的漆黑塑像。那些原本雕的就是达克威尔。 清算场则不同,在制度越来越完善的诺克萨斯,人们对它的喜爱之情与日俱增。 毕竟诺克萨斯人青睐于角斗这种活动,而且还能用来解决一些问题。 就像天朝的纨绔们斗蛐蛐一样,富人们会让自己养的斗士们下场厮杀,既满足了无聊的攀比,又能带来感官上的刺激。 后来,诺克萨斯人甚至围着它建立了一座城市,用来供养那些参观的高官和富豪,以便他们更好的享受清算场的角斗。 今天,这个椭圆形的巨大建筑中人声鼎沸——其实这里每天都很热闹——两旁排列着雄伟大门和坚固石墙,是墙上每一寸能利用的空间都挤满了人。 场下的斗士们已经死了两批,但那些大门后还关着更多的。 大部分斗士都是奴隶,来自于战场上上的俘虏或者没钱抵债的穷人。 这些私人财产之所以如此卖力,是因为他们幻想着能在清算场上站到最后,重获自由。 清算场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但放到庞大的参与基数中,这些例子又是不值一提的极少数。 可人总得有些盼头。 “无聊透顶。” 德莱文坐在半高的台座上望着清算场里的战斗。 作为帝国的荣耀行刑官、当今诺克萨斯之手的弟弟,德莱文接管这座清算场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相同的场景,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德莱文一手转着飞斧,一手捋着他的八字胡。 今天一点都不德莱文,他想————德莱文总是会把“德莱文”这个名词当成一个形容词来用。 这个形容词的大概意思是,牛*!很牛*!以及非常牛*! 德莱文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杀过人了。 当时他的理由很多:因为杀人又趣,有钱,有时还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但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有本事杀人。 随着年岁增长,拥有这种念头的德莱文,越来越难以感受到新奇和刺激了。 他偏头看向清算场上那些高高钉着的牌子。 “维斯赛罗。” 德莱文念出了最显眼、最大的那块。 他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那是清算场上最轰动人心的一次战斗。 以一敌百,号称绞肉机角斗士。 哦,这想想就令人无比的……德莱文! 可惜,德莱文无缘目睹那场战斗,毕竟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德莱文依旧向往着有那么一天,清算场上会蹦出一个能打的家伙,杀一百个给自己开开胃口。 最好是厉害到能让自己浑身寒毛倒竖的那种,这样分话,自己也许就有那么一点兴致,下场去玩玩。 出风头,然后被万众瞩目。 这是德莱文人生中第二的追求。 哦,第一个追求是,杀掉强者然后被万众瞩目。 这时,清算场的一位管事跑到了德莱文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还有这种事?先带上来再说。” 德莱文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了。 他指间斧头旋转的速度快了两分,希望这些宝贝儿在今天能有点儿戏份。 这样,德莱文会让全场都陷入德莱文中!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险 第五十六章 锐雯对战德莱文 示意贾若过一会儿再进入清算场后,锐雯独自走向了清算场的入口。 她直截了当,一脚踹翻了一个守卫后,轻而易举的见到了管事。 “我叫锐雯,是个逃兵。现在我要进行清算。” 锐雯冲管事说。 诺克萨斯有这个规定,从清算场上活下来的人,就算完成了清算。 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管事示意守卫们一拥而上,用锁链拷住了锐雯手脚。 那个装着剑刃碎片的皮剑鞘也他们被搜走了。 在整个过程中锐雯都异常坦然,毫无反抗。 那个管事则开始摩挲起了下巴,并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他在盘算着如何发挥她的商业价值————想要获得最大的收益,最好安排一场势均力敌的角斗。 结束的太快可不会让观众满意,可他又吃不准瑞文的实力。 于是,管事带着瑞文的断剑前去请示清算场的主事人了。 出乎意料,德莱文先生居然对这把断剑充满了兴趣。 或者说,德莱文先生在期待与它的主人见面。 管事很懂事的把锐雯的出场时间安排在了下一轮,能爬到这个位置,眼力劲儿很重要。 而且德莱文先生的脾气一向不好,要是搞得他不高兴,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 … … 等待了片刻,贾若也走进向了清算场。 眼前这个巨大的建筑,有些像古罗马决斗场,用黄褐色的粗砺岩石堆砌而成。 没有过多的装饰,仅在一些大拱门和石柱上挂有一些红布毯。 无论武器装备的打造,还是在建筑风格上,诺克萨斯人追求的都是实用。 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在他们眼中都是浪费资源。 刚刚锐雯闹出的乱子,现在才平复下来,准备入场的观众有些阻塞,在大拱门下淤积出了一条长队。 贾若揣着兜,装出一副横样儿,排在了队伍后面。 等轮到他交钱入场时,贾若不得不感慨,诺克萨斯的有钱人真是壕气。 高达三枚金币的入场费都还有这么多人来。 而更过分的是,前面一个带着四个保镖、六个仆人的家伙,居然给他带的每个手下都付了门票。 “贫富差距哪里都有。” 贾若摇摇头,随便在看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台下的斗士们厮杀的很激烈,招式粗犷,力量的运用远远高于技巧。 金属相互碰撞,热血混合着地上的尘土变成了泥浆。 有人倒下,有人怒吼。 尽管这些招式都上不了台面,但贾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决斗的确挑动着他的神经。 贾若不是一个嗜好血腥的人,但每个动物体内中都潜藏着渴血的本能。 人们都说自己不喜欢暴力,可谁不爱看它呢? 贾若均匀呼吸着,用轻度冥想平复着情绪波动,等待着锐雯上场。 这个等待并不久,当场中的斗士只剩下四五个时,清算场的机关缓缓启动了。 但这一次,并没有打开那些管着大批斗士的铁门栏。 地面敞开了个口子,一块立有一根柱子的升降坪缓缓来到了地面。 柱子上只拴着一个人。 没错,就是锐雯。 观众们嘘声一片,不大满意这一次只上场了个白头发的小娘们儿。 但那些个斗士可不会心慈手软,清算场里的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是敌人,即便是女人、小孩。 踏进了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件事要做。 死斗。 刷 第一次进攻来了。 一个斗士士双手握着铁剑,扎猛子一样刺向瑞文心口。 锐雯一个侧身闪过,伸手扳住了他的后脑勺。 趁着对方前冲的惯性,她把这个斗士的脑袋狠狠的撞在了四方的石柱上。 锐雯弯下了腰,身后戳来的长矛从她肩膀上穿过。 瑞文伸手抓住矛头,往上一格,拧身挥拳砸在长矛主人的侧脸上。 又倒下一个。 观众们转为了欢呼,闪着金光的硬币挥洒而下。 锐雯并不在意这些,她一个过肩摔,解决了最后一个站着的斗士。 她望向了中心台座上的人。 虽然全场的人都在盯着她,但那个人她认识。 荣耀行刑官德莱文。 锐雯的剑正挂在他手边。 德莱文咧开嘴角,无声的笑着。 他一把抓过那柄断剑,扔了下去。 而德莱文自己,双手转起了他的飞斧,从台座上一跃而下。 噗 德莱文的落地溅起了滚滚尘埃。 瑞文弯腰拔起了那柄断剑。 德莱文不愧是飞斧的行家里手,插在地上的断剑刚好切断了锐雯腿上的镣铐。 热身完毕,正戏就要开始。 “听说你是一个逃兵。我认识这柄符文巨剑,它不会被给予一个懦夫把持。” 德莱文一步步走向锐雯。 “懦夫可不会回来。” 锐雯挥舞着只剩下一小截儿的剑。 它轻了许多,但依旧顺手。 “直白地讲,我不想再干这些这cao蛋的破事了。 我们打一场,赢了就别再纠缠我,输了我就死在这儿。” 她说。 “爽快,我喜欢。” 德莱文边狞笑着,边投出了他手中的两只飞斧。 锐雯迎了上去,断剑开阖,磕开了飞斧,然后横着削了过去。 德莱文向前猛冲,临近刀刃前一个后仰下腰,双膝在地面上滑行而过,躲开了锐雯的刀。 他从地面上弹跳而起,接住了斧子,转身砍向锐雯。 锋刃的碰撞叮当作响。 锐雯猛的荡开了德莱文的斧子。 咚! 她狠狠用额头狠狠的撞在了德莱文脸上。 真够劲儿 德莱文晃了晃,再次扬起了斧子。 … … … 坐在看台上的贾若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他能更直观地看出双方的属性。 虽然生命强度都在一百左右,但德莱文的力量明显要高上一筹。 而且让贾若没想到的是,德莱文斧子真正的使用方法是近战。 当双方的距离恰当时,德莱文才会把它们投掷出去,占些便宜。 再这么下去,进入拉锯战后,形势对锐雯不妙啊。 可就在贾若为锐雯担心时,贾若感受到了一丝魔法的波动。 它们是正在相互吸引的风属性魔能,来自于…………锐雯的断剑,和德莱文之前所在的高台上。 第五十七章 猩红初现 嗡~ 金属的颤鸣逐渐盖过了清算场中的喧嚣。 符文巨剑的碎片们像是被重力牵引的流星,划出一条条弧线,直奔瑞文而去。 气流激荡,剑身铭刻的符文上涌起了魔能。 在这魔能的作用下,碎片们再次统一成了一个整体。 虽说名为符文巨剑,但称之为巨大的直背单刃砍刀,则更为贴切。 锐雯挥动双臂,漂亮的肌肉线浮现而出————即便如此,人们也很难相信这纤细的胳膊能会动如此庞大的武器。 断剑重铸之日! 巨剑行云流水般舞动,锐雯贴近了德莱文的身侧。 德莱文被突如其来的爆发逼得左支右绌,在地上接连翻滚才躲开了锐雯的两次旋身斩击。 糟了。 德莱文看着高高跃起,举着巨剑向他劈来的锐雯,心中大惊。 最后这一次斩击是避不开了,德莱文只得横举斧子,准备硬吃下这一击。 当啷! 巨大的力道顺着德莱文的脊椎传递到了双腿,又导入了大地。 被踩踏过无数次的地面出现了龟裂。 德莱文喉结滚动,咽下了一口甜丝丝的血浆。 但他手中动作不停,酸麻的双臂将斧子转动拉到了极限。 接下来是最精彩的部分。 德莱文将手中的斧轮掷了出去,其携带的恐怖力道在地面上刮出了两道深痕。 「冷血追命」! 锐雯催动着符文巨剑,魔能从一个其上铭刻的符文中喷薄而出,汇聚成了一道扇形的冲击波。 「疾风斩」! 一次恐怖碰撞在清算场中心诞生。 气浪掀起满天尘土,轰鸣声蹂躏着在场每个的耳朵。 … … … 所有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发出噪音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烟尘散去。 但有人意不在此。 娜塔莎面无表情,抚弄着自己垂落在肩头银发。 她对清算场里的那些野蛮行径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停着同伴的聊天。 身旁的“兄弟姐妹”们擅长装腔作势,诺克萨斯里面没有谁会比他们更喜欢故作优雅了。 娜塔莎看向了包间中心的那个胖子。 虽然他尽力压低语调,但效果并不算好,反而让他徘徊在优雅与粗鲁之间。 见鬼,「父亲」怎么会看中这一坨肥肉?还安排他做馆长。 这完全拉低了「猩红」的形象。 而此时,包间里的其他人却都望向了那个胖子,娜塔莎也不例外。 因为他提到了一件事儿。 “挚爱的同伴们!你们有收到吗?嗯,我收到一封邀请函。” 胖子哆嗦着脸颊上的肥肉,用略带炫耀的语气展示着自己的人脉。 “————狂欢者舞会?太好了!” “那我们一定去,我将带上我的‘家人’!” 娜塔莎冷眼看着这些激动的小子。 他们加入猩红这个大家庭的时间很短,有的只有一二十年————你知道的,年轻人总喜欢凑热闹、渴望被关注。 娜塔莎和他们不一样,她是深受「父亲」宠爱的一个女儿。 狂欢者舞会,一个猩红用来吸纳新鲜血液的集会。 吸纳新鲜的家人……以及,新鲜的血液。 就是字面意思。 娜塔莎神了个懒腰,在清算场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喝下午茶,吵的她脑壳疼。 但这里有个好处,那就是方便物色舞伴————或者,夜宵? 今天晚上的狂欢者舞会她自然能参加,但是不是一个人去,可就需要娜塔莎仔细挑挑了。 娜塔莎慵懒的双眸在看台上扫过。 不行,不行,都不行。 这些要么油腻,要么粗糙到发柴的大叔们让她有些倒胃。 忽然,娜塔莎眼前一亮。 在包间斜下面的普通席里,坐着位黑头发的小哥儿,长得还不错。 最主要的是,娜塔莎已经远远的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啊,真香。 热气腾腾,甘甜无比。要是还带着点魔能可就太完美了。 娜塔莎看了看包厢里的同伴们。 他们还在叽叽喳喳。 看来,自己是最先发现这个宝藏的了。不过下手要快,以免被那些姐姐妹妹捷足先登。 这样想着,娜塔莎踮起脚尖,轻快地走出了包间。 … 贾若坐在看台上,等待着烟幕散去。 这时,一个漂亮女人坐到了他身旁的座位上。 一股甜丝丝、清凉凉的香水味钻了过来。 贾若扭过头和娜塔莎对上了双眼。 “帅哥儿,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娜塔莎前倾着身子问。 贾若打量着娜塔莎,这是一个五官立体的美人,眼波中泛着诱人的慵懒。 身上是诺克萨斯上层人士中流行的穿搭,里面是铁灰色的打底衣,外面是用金属褡裢扣住的红色无袖外袍。 贾若注意到,尽管诺克萨斯人衣着喜欢带有些红色,但多为暗红色。 眼前这个女人的外袍,是猩红的。 娜塔莎自信,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她的亲近时,都不会拒绝。 这个小子一定窃喜着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吧。 娜塔莎面带微笑,等待贾若回答。 贾若并不以为自己帅到了能让美女投怀送抱的地步。 张无忌的妈妈不是说过么,漂亮的的女人尤其危险。 而且,他还察觉到了对方的属性。 生命强度:70 魔能强度:50 法术强度:50 灵魂强度:45 她是一个魔法掌控者。 “你已经坐下了,何必多问呢?” 贾若不动声色,语气轻佻,他表演着他想象中的浪子形象。 娜塔莎身子又凑近了点:“你似乎对角斗很感兴趣。” “嗯。” 贾若随意哼了一句。 因为清算竞技场的播报员已经扯着嗓子嚎开了————烟尘散去,胜负已分。 德莱文双手是血,斧子也不见了踪影。 锐雯身腹部一个恐怖的伤口,构成符文巨剑的碎片,因为魔能的消耗重新坠地。 但剩下的断剑还被锐雯死死地握着。 另一头指着德莱文的脖颈。 “一场精彩的演出!我们的德莱文居然输了一筹,恭喜这位参加清算的女战士获得胜利,和自由!” 播报员不遗余力,唾沫横飞,调动着大家的激情。 贾若舒了口气,锐雯赢了。 这也不怪德莱文,毕竟那个adc能和锐雯刚正面呢? 能把锐雯逼到这一步,德莱文已经算是adc中的排面了。 贾若心中吐槽着,准备起身去出口迎接锐雯,并送上祝贺。 可就在这时,贾若鼻端那股馨香更浓了,甜味重的发腥。 第五十八章 红酒杯,黑玫瑰 娜塔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贾若的脖子。 若是平时,她肯定会悄悄用上几个勾魂夺魄的小把戏,再把对方带到没人的地方,再进行下一步。 可这眼前的这位黑发小哥有些非比寻常。 娜塔莎从他那近在咫尺的颈动脉里,嗅到了惊人的诱惑。 上一次感到这种沉醉的感觉,还是在「父亲」的怀抱中。 娜塔莎就像见到毒*的瘾君子,被冲动彻底支配。 她张开嘴,咬向了贾若的脖子。 贾若虽然知道身边的美女不是凡人,但也万万没有料到对方会直接咬过来。 「时间扭曲」发动 贾若抬手格挡住了娜塔莎的下巴。 他感到一阵轻微的凉意,不住摆动手臂,却挣脱不得这个女人。 贾若定睛看去,她的牙齿竟然穿透了衣袖,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小臂中! 她在吸自己的血! 贾若顾不得再隐藏实力,魔能涌出体表,幻化而成的雷霆顺着他的小臂导入了娜塔莎的口中。 “见鬼,你特么是有病么?” 贾若一把推开的娜塔莎。 他撸起了袖子,小臂上露出两个宛如毒蛇咬过的伤孔。 没有鲜血流出,但整个小臂都失去了血色,显得分外苍白。 “你要干什么?” 贾若质问着,手已经按住了幽梦的剑柄。 娜塔莎得到了无比的满足,恢复了神智。 狂乱的雷元素令她浑身刺痛,且陷入麻痹,但她脸上却浮现出了薄薄的潮红。 娜塔莎软软倒在座位上,呵出一口热气:“只是一点意外………小弟弟,愿意跟姐姐去做一些疯狂而有趣的事吗?” 贾若皱着眉,转身离开了。 无论这是一个即将展开的阴谋,还是一个贵族女疯子,贾若都觉得自己应该离得远些。 他脚步迅速,来到了下层的出口。 锐雯刚刚摆脱了那些鲜花的狂热角斗迷,和挥洒金币的诺克萨斯暴发户。 还好,诺克萨斯人还是讲规矩的,德莱文履行了承诺。 锐雯撕下上身的衣服,露出了只穿着粗布裹胸。 她咬着牙,用已经烂成破布的上衣包扎住腹部的伤口。 贾若迎了上来,想要扶住她,却被锐雯挡下。 “帮我个忙,带我去找医师。” 锐雯声音中满是虚弱。 贾若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了那瓶价值不菲的药水。我 “这是艾欧尼亚的灵药「生命药水」,很强效的回复功能。” 贾若把这个红色的小圆瓶放进了锐雯的手中。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锐雯。” “平静生活。” “回艾欧尼亚吧。孔德老爹爹一定还在挂念着你。” 贾若看着锐雯被疲惫麻木的脸。 它逐渐舒展,露出了希望的色彩。 “好。” 锐雯说。 “祝贺你拥抱新生,我也要踏上旅途了。” 贾若转身,走出清算场。 看着那消失在巨大拱门中的身影,锐雯拔开了手中的瓶塞。 她仰头灌下了其中的红色药水。 “谢谢。” 锐雯默念着。 … … … 娜塔莎从麻痹中恢复,连忙起身追出了清算场,却找不到那个黑头发的小子了。 “太可惜了,只吸了那么一口。” 娜塔莎舔着嘴角。 还好,那份美妙的血液存在了她胃里,并不会马上消化。 今天还能再品味几番。 ———————————— 入夜时分 不朽堡垒外的一座古老城堡 娜塔莎带着她的新伴踏进了大门。 娜塔莎和她手挽着手,亲密无间。 显然,她身边的这位可爱的小姐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被娜塔莎的魅力,和一点不足挂齿的小把戏。 “亲爱的,派对马上开始,要玩的尽兴。” 娜塔莎在这个小可怜的耳畔轻语着。 “我……很少参加这种场合。” 可爱的小姐说。 娜塔莎看着她另寻的新欢————品相还算上佳,体内还带着一丝魔能的芳香。 而她这副羞涩的模样,则更让人心动。 长久的岁月,让娜塔莎的口味不再仅限于英俊的男性。 她一直在追寻着刺激。 换做平时,娜塔莎也许会兴致高涨,和对方亲昵一番。 心情好的话,再把对方发展成“家人”。 但可惜,她还在回味着贾若。 兴致缺缺。 “哦,亲爱的。来这里的都是可靠的上流人士,你报上娜塔莎的名字,没有人会为难你的。”娜塔莎说。 也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她在心中补上了后半句。 “我现在要去见见父亲。等下就来找你,宝贝。” 娜塔莎在对方脸上轻轻一啄,算是吻别。 然后,娜塔莎就顺着旋转的宽长阶,慢慢走进上了古堡的最高层。 咚咚咚 娜塔莎轻轻敲着厚重的石门。 “父亲,是我。” “进来。” 悦耳的男声传出。 娜塔莎整整衣襟,推出一个缝隙后钻了进去。 吊灯上排列的白蜡烛散发着柔和的黄光,厅堂中是一张高背椅,椅下的那条红毯子一路铺到了娜塔莎的面前。 男人坐在那高背椅上,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他轻轻嗅着杯中的红酒。 这是诺克萨斯历882年所酿的,那一年诺克萨斯的气候很适合葡萄生长。 没错,就是那一年的,他记得很清楚。 人活得太久,总有得点嗜好,他在这数百年里学习了各种魔法、医学、搏斗、艺术、制图等等。 酿造葡萄酒,仅仅是其中之一。 “有什么事么?” 他问。 “父亲。”娜塔莎先鞠了一躬。 “我今天遇见一个极品,他的血液是我前所未见的。” “哦。” 他面无表情。 眼前的娜塔莎是他众多后嗣中的一个,这些小崽子都渴望得到自己的青睐。 “没其他事的话,你就退下吧。” “父亲,他真的很特别。” 娜塔莎扬起了头。 胃袋中留存的、属于贾若的鲜血,被反刍进了她的口腔。 高脚杯被轻轻在了一旁。 他嗅到了这股血味。 娜塔莎眼前一花,躺进了一个怀抱中。 他撬开了她的牙关,贪婪的汲取着这份鲜血。 “啊~” 他浑身颤抖,久违的兴奋顺着神经涌入大脑。 娜塔莎被丢了在一旁。 “这是从哪儿来的?” 他问。 “一个黑头发的青年,会使用雷元素的魔法。” “你叫上福睿斯,去找到他,再带回他,现在就去。 但要记住,一切都要做的隐秘,千万不能让那位女士知道。” 娜塔莎跪伏在地,听着父亲的吩咐。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激动。 “我这就去。” 娜塔莎说完,退出了房间。 男人掸了掸猩红的高领,坐回了那扇高背椅中。 从这份血液里,他尝到了一缕隐晦而神秘的魔能。 那可是……禁忌的力量。 男人思索着。 尽管他是「黑色玫瑰」的半个成员,但这种事情,还是只握在自己手里为妙。 第五十九章 贾若避开了诺克萨斯的大城镇,一路向着西北深入。 按照地图上所显示的,他进入了人迹罕至的地方————雄伟屏障的北岭。 这座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盘桓在诺克萨斯本土的南侧,诺克萨斯人把它视为天然的壁垒。 贾若踩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冲着高空挥了挥手。 看着天上逐渐放大的黑点,贾若心情愉快————经历了海、陆的跋涉,现在终于可以当空军了。 贾若翻身越上了轻羽的后背,轻羽向前一个助跃,然后双翅一振。 起飞! “呜呼~” 这种畅快而自由的感觉让贾若情不自禁地舒展臂膀。 从雄伟屏障出发,一人一鸟开始了横跨半个诺克萨斯版图的飞行。 从高空俯视诺克萨斯的土地,贾若只觉得满目苍凉。 诺克萨斯的土地虽然广阔,但大都呈现出贫瘠的褐色,只有一些耐旱植物能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其上。 当这些绿色聚集成一团时,才能看见人类居住的痕迹。 贫富差距和阶级在哪里都存在。 能在清算场里花的起钱的老爷只是少数,其余的大部分诺克萨斯人都活的不轻松。 这种内部环境造就了诺克萨斯的文化和对外政策。 当自己还饿着肚子时,谁都想从别人碗里挖一口————当太过粗鲁和生硬时,也可以称之为,抢。 贾若和轻羽日行夜伏。 困了,就落地休息;饿了就,就从荒原上捉只羚羊或者野牛来吃;渴了,就追寻绿洲和川流。 贾若本来想就这样,一路飞到弗雷尔卓德去。 可是,他随身带的盐巴和调料用完了。 当贾若吃了一口不加任何调料的烤肉时,他就做出了决定:找到最近的村庄换些调料来,即便是粗盐也好。 … … … 盖多蹲在田埂上,对付着他的午饭。 盖多觉得每一次吃饭,都像是战斗,那一颗颗咸豆子是他手下的小兵,而敌人就是那块黑黑硬硬的面包。 他要合理分配每颗豆子的战斗力,让它们刺激出足够的唾沫,好咽下这黑面包。 这只是一个十二岁男孩儿脑海中无处安放的想象力,在艰苦的劳作中,这是为数不多的乐趣。 盖多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他不是漂亮的小姑娘,他必须要自食其力。 不知道这是走运,还是不走运,盖多听说那些被选去侍奉领主的女孩儿们都只能靠运气活着。 眼前这片贫瘠的土地养不出什么好粮食。 每年只能种两季土豆和粟米,田埂上再栽些豆子当副食。倒也能凑合着养活一家人。 只是…… 唉,每月都要缴的苛税就像一只魔爪,扼住了整个家庭的脖子,让他们根本攒不下一个子儿。 盖多蠕动着喉管,吞下了最后面包角。这东西可真刮嗓子。 “打扰一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盖多一大跳,他险些掉进田垄里。 盖多转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位青年,穿着皮甲,腰后插着带鞘的剑。 而更让盖多介意的是,他肩上还扛着一头小岩羚。 “我想问一下,能不能用我的猎物向你们换些调味品————比如盐、胡椒之类的。” 贾若掂了掂肩上的岩羚,它约摸有七八十斤重,相信这里的村民会很乐意接受这个生意的。 盖多直起身,他瘦弱的身躯还不及贾若的胸口。 他做贼般环顾着四周,然后迅速地收拾好饭盒,并抓起了地上的耙子。 “请跟我来。” 盖多小声地说。 于是,贾若跟着这个小农夫,走进了他们的村庄。 村子里尽是些土胚房,墙上带着这片土地一样的颜色,和一样的皲裂。 盖多推开了篱笆上的柴门,引着贾若进到了家中。 “你在躲什么?” 贾若关上了柴门,扳住了这个小农夫的肩膀。 “嘘。” 盖多把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贾若噤声。 “小些声,莫要让村长知听去了————那个狗混蛋,仗着和领主有些关系,特别喜欢占人便宜。 你这只岩羚要是让他看见了,起码要被昧去两条腿儿。” 小农夫一脸的恺愤,低声咒骂他口中的村长。 阶级的剥削哪儿都有,只是在诺克萨斯里,这种现象犹为直白露骨。 一个小小的村长都会极尽所能,去压榨更困难的贫民。 贾若摇摇头,跟着盖多走进了屋子。 “爹!” 盖多看见了坐在墙角剥豆子的父母,兴奋地跑了过去。 “这个猎人想用一只岩羚换些调味品。” 盖多言简意赅地向他们表达着。 贾若点点头:“如果只有盐的话,也没关系。” 盖多的父亲扶着墙站了起来,用衣角擦了擦手,木讷的眼睛转向了贾若。 “可是……我们家没有赋闲的粮食和钱来补上差价,小伙子,要不你还是去找村长吧……村子里只他家能付的起了。” 他局促地说。 “不。” 贾若摇摇头。 噗 他把这只岩羚放在了灶台边上,伸手拿起了盖多家的盐罐子。 “我只需要这些就够了,剩下的就当是送你们的。” 贾若转身就走。 “请留步!” 盖多叫住了这个奇怪的人。 “您……可以留下来吃顿饭么?” “不了。” 贾若挥挥手,消失在了门口。 ———————————— 夜晚降临,荒原上的大月亮直直地映照在了这座小村子里。 吉姆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能养成这样的好体格,和他善于搜刮村民油水的本事密不可分。 当然,吉姆最引以为傲的还是他那“勤俭持家”的品格。 每次吃饭,他都会用面包把盘子擦个遍,然后再倒进一些水————这样,他就能喝掉浮在水上的油星子,做到一点儿都不浪费。 除了吃饭,吉姆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村子里转悠,寻找着占便宜的机会。 现在也是,吉姆慢慢踱着步子,忽然闻见了一丝迷人的肉香味。 他顺着这味道来到了一堵篱笆墙外,那股肉香就是从这里的烟囱里冒出来的。 好啊,你个老盖多,你以为在半夜的时候偷偷吃肉我就不知道了?你可太小瞧我吉姆了。 吉姆坏笑着撸起了袖子,边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去分一杯羹。 他一脚踹开了柴门。 “喂,老盖多你们家怎么吃上肉了?” 没人应答。 不欢迎也不要紧,老子肯定是要吃上一顿的。 吉姆走了土坯房里。 “呦!这不是都在这儿么?” 他看着这一家三口正围在餐桌上,碗里的炖肉还冒着热气。 吉姆毫不客气地坐上了桌:“去给老子也弄一碗来,要是没有,就从你们碗里扒拉。” 可桌上的人没有一个动窝的。 吉姆搡了搡身边的盖多,却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你们以为装傻就能唬住老爷我吗?不可能!” 吉姆伸手就去端他们的碗。 可就在这是,几摊鲜血从烛火照不到的角落里涌了出来。 它们迅速隆起,化成了五位穿着猩红礼服的男女。 为首的臃肿男人只看了吉姆一眼,吉姆就像桌上的盖多一家一样,双眼失去了聚焦。 “可惜,我要以为是目标回来了呢。” 他抚弄着肚子,冲其他四名同伴说。 “你想多了,福睿斯。他只是来换了罐盐,没有理由回来。” 娜塔莎抱着膀子,回答到。 “娜塔莎,你确定来到这里的是目标吗?” 福睿斯继续问。 尽管使用催眠魔法控制了这一家子人,从他们口中听取了事情的经过,和那个男子的样貌描述,但福睿斯还是想做到更稳妥些。 毕竟,这次可是父亲亲自下达的任务。 和自己实力相仿的的弟兄姐妹们,居然派出了一共五个————毋庸置疑,要是这件事情办好了,一定能讨得父亲欢心。 娜塔莎用手按住眉心:“不会错的,我记得他的味道,我们没有跟丢。 可奇怪的是,我们一路日夜兼程,怎么还没追上这小子? 而且他的气味还是断断续续的。” 福睿斯:“难道目标会飞不成?” “少说些没用的,福睿斯。他现在又在远离我们,赶紧了收拾一下,我们还要接着追。” 娜塔莎说完,伸手把吉姆的头扭向一边,露出了他肥硕的粗脖子。 要是平时,娜塔莎才不会对这种垃圾下嘴,可她现在需要补充能量,以保持体力去追踪。 “女士优先,那我就委屈点,来个瘦的吧。” 福睿斯拎起了盖多,大嘴直接叼住了盖多的脖子。 这个小农夫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成了苍白色,皮肉都绷到了骨头上。 娜塔莎也喝完了,她用餐巾抹了抹嘴:“把这间房子烧掉,父亲不希望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 五团影子悄悄地离开了村子。 后半夜里,村里的其他人开始忙着救火。 第六十章 猩红来袭 轻羽趴在了一个避风的山坳中,呼呼大睡着。 这个年纪的银翼生长的很快,而任何动物的生长都离不开好好休息。 贾若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轻羽的脑袋,最近的长途飞行可累坏它了。 他从行囊中翻出了地图。如果估算的不错,以现在的速度再飞两日,就能抵达土库古尔了。 过了那个小盆地,就算是进入弗雷尔卓德的地界了。 贾若卷起地图,揣回了行囊中,又拾起一截子干柴添入火堆中。 烤肉可真是个学问,想把它考得两面金黄几乎上做不到的事情————现实才不像书中的轻描淡写,干柴燃烧产生的烟会把肉撩的发黑。 贾若小心翼翼地操纵着风元素,保护着他的晚餐不受此困扰。 此时,另一些风带来了应该消息。 有客人不请自来。 贾若闻到了那似曾相识的甜腻香水味。 “在这大半夜的来找我,应该不是馋我的手艺。” 贾若表面上装作风轻云淡地说,其实暗地打起来一万分的戒备。 他把手伸到背后,悄悄地推醒了轻羽。 “当然不是。” 娜塔莎摆着腰肢,从山坳外的阴影中走出。 “那天我可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的派对,可你拒绝了。 不过没关系,父亲让我再来请你一次。 一次更加诚心诚意的邀请。” 娜塔莎说完,山坳上出现了四个人影,都是和娜塔莎一样的猩红色服饰。 “你们邀请别人的时候,都喜欢直接动手吗? 虽然这很诺克萨斯,但是我还是想奉劝你你一句:作为一名体面的女士,不要随便长大你的嘴巴,那样子真的很难看。” 贾若把烤肉放回了火堆旁的支架上,右手按住了幽梦的剑柄。 “上次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你实在是……太诱人了,宝贝。这次你最好乖乖和我们回去,我们会给你最高规格的待遇。” 娜塔莎也不生气,一步一步走向贾若。 “最高规格?” 贾若盯着娜塔莎。 “你们是要把我供起来,然后吸血吗?” “娜塔莎!” 山坳上人影中的胖子开口喊到。 “我看,这位小哥八成不会束手就擒,你别和他废话了。夜长梦多,直接把他带回去见父亲。” 娜塔莎皱着眉,她犹为讨厌福睿斯对她指手画脚,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谁叫这个恶心鬼是馆长呢?小人得志。 躁动的血魔法从她的心脏鼓动而出,顺着血管抵达她的四肢。 贾若依旧紧盯着她。 这种魔法显然不同于贾若以往见过的元素魔法,它并非取材于自然,而是酝酿在血肉中。 “上次你的魔法很霸道,这次,尝尝我的!” 娜塔莎伸出一只手,虚抓向贾若。 贾若瞬间开启了时间扭曲,并拔出幽梦。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娜塔莎释放出了什么东西。 与此相反的,贾若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 是自己的血液! 贾若急忙调动魔能去镇压几近沸腾的血液。 尽管时间扭曲让他有功夫兼顾全身的每一个角落,但还是忍不住气血的翻腾。 耳朵里突突直响,太阳穴像是在打鼓一样。 对方的魔能强度和法术强度都不及自己,可这种诡秘的魔法却难以提防。 娜塔莎惊讶的看着贾若,吃下这一发「鲜血转换」的贾若居然只是双眼通红————要知道,这个魔法如果用在常人身上,甚至能把对方的每一滴鲜血都从毛孔和七窍中抽出来。 可不及娜塔莎多想,飘着樱花的剑尖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贾若持剑穿身而过,风鸣雷啸这才从山坳中响起。 只可惜,这一剑空了。 在幽梦离娜塔莎鼻尖儿仅仅一拳之隔时,娜塔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化为了一摊鲜血。 「血红之池」 血魔法使用者都爱的一招。 将身体完全转化成鲜血,无视物理伤害。尽管会损耗部分血肉,但血魔法的魅力就在于肉体的转换、掠夺,和重组。 随便找人吸一口,就能再长回来。 娜塔莎快速移动着,这一剑之威远远超出了她的估量,现在只能希望那四个同伴能赶紧支援过来。 被群殴的时候,要抓着一个人猛打。 这是街头混混都知道的小技巧。 贾若折身滑步,追上了那滩已经滑出去老远的鲜血。 噗嗤 幽梦直接钉进了那滩血池。 可它还在移动,若无其事地滑向一边。 既然物理伤害没得用…… 幽梦上的魔能吞吐着,粗大的紫色雷霆激起了那些紫色樱花,沛然的破坏力涌进了血池中。 “啊!” 娜塔莎在尖叫中化为了人形,浑身焦黑,身上的甘甜香水味也变成了焦臭。 这该死的元素魔法在她体内肆虐,不断灼烧她的血肉。 娜塔莎惨遭重创。 说时迟,那时快,从娜塔莎出手使用「鲜血转换」再到现在,其实只经过了三四息的时间。 不得不说,站在山坳上的那四位猩红氏族,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倒也格调十足。 原本占线合围之势的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只等瓮中捉鳖。 却不曾料想到娜塔莎的落败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再顾不得把持什么虚伪的优雅,他们原形毕露,猛冲向贾若。 贾若看着这对面赶来的四个援军,不得不放弃了对娜塔莎的追击————再来一下,她必死无疑。 这四个援军显然有过磨合:一个在后方使用「猩红转换」和一些魅惑魔法牵制,另外三人则一拥而上。 从「洞察之眼」中,贾若看出他们喝娜塔莎的实力相差不多。 法术强度、魔能强度都在50上下,只有那个胖子稍微强一些,但也有限。 贾若不给他们发动法术的时间,直接启动了杀手锏。 「阿尔法突袭」 贾若在剑刃上附着了大量的雷元素,在电光石火间斩向了这对面的四人。 这一击耗费了贾若七成的魔能和体力,但收益也是成正比的。 其中一个反应慢的血族甚至连「血红之池」都没有展开,当场去世。 剩下的三人现在才敢从血池中冒出人形,显然也是受了伤。 可能是因为那个胖子的魔能最充足,只他的情况看起来稍微好些。 福睿斯下巴上的肥肉颤抖着。 见鬼,狂暴的元素魔法、充沛的魔能,以及这难以捉摸的剑技。 他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自己一行人受伤事小,可完不成父亲交代的事情……那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贾若体内尚有两分余力,但他可不想陷入死斗中,对面尚有三人能够作战,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他吹了个呼哨,身后的轻羽就展开了那双大翅膀,吹起满地沙尘时,也拔高了身形。 “我们走!” 贾若翻身越上了轻羽的后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父亲的名字应该是——弗拉基米尔。 小爷我记住今天的事儿了,是你们先找茬的!” 贾若撂下一句话,骑着轻羽扶摇而上,几个起落就只剩个黑点了。 他竟然知道父亲的名字! 福睿斯身旁身旁幸存的两人相视一眼,血色的魔能在他们身后凝结出了一对蝠翼。 就在他们准备追上去的时候,福睿斯把他们拦住了。 “清醒一点,我们追不上他的。” 豆大的汗珠从福睿斯的脸颊上滑落,脸上的涨红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瘪作死灰。 “回去复命吧” 他说。 “看看娜塔莎,还有救么。” 猩红收割者 作为一名远古禁忌巫术的大师,弗拉基米尔是诺克萨斯最古老的谜团之一。 他在帝国的萌芽时期就已现身,后来将自己的影响深深植入帝国的根基中……但他几乎不记得那段时光。 他的心智与凡人无异,所以他非自然延长的寿命并没有留存于他的记忆,而是留存于他的历史。 历史记录有好几次都跟丢了弗拉基米尔,但记录中有许多疑似他的人物。 古老的传奇中曾有一位王子,他的王国遭到了恶名昭彰的暗裔的威胁,那个时候暗裔的大战殃及到了瓦洛兰大陆。 事情关系到他父王的王位,而且这位王子头上还有许多顺位继承人,所以这个不幸的少年就被交换到一个堕落的天神战士手中作为人质。 在暗裔的暴虐统治下,凡人几乎等同于牲畜,暗裔的霸权显然是仰仗着他们体内拥有的巫术——塑造血肉、异变血液的技艺,让他们得以掌握生命本身的力量。 弗拉基米尔相信自己优于其他凡人驱壳,因此也有资格拥有这样的能力,他成为了同类中第一个被允许研究这种可怕魔法的人。 他的忠诚赢得了主人的青睐,也赢得了使用血巫术和对下等生命贯彻暗裔意志的权利。 一段时间过后,那位天神战士饶有趣味地看到,弗拉基米尔管理属下的无情已经无异于真的暗裔了。 这些残忍暴君的陨落,和他们本身一样充满传奇色彩。 关于这段历史,一份用高等恕瑞玛语书写的记录一直都藏在不朽堡垒中。 里面猜测弗拉基米尔的主人并没有像其他暗裔那样被囚禁,而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战团手下。 少数几个幸存的凡人逃跑了,同时也带走了关于血魔法的知识。 只有弗拉基米尔自己才知道,打出致命一击的人正是他。 他遍体鳞伤、双目失明、被暗裔瓦解之时的光辉夺走理智,但他吸收了足够的能量,足以让肉体焕然一新,超脱凡人应有的寿命大限。 而从那以后他已经无数次复活自己的肉体,所使用的丑恶仪式令人无法言说。 在莫德凯撒黑暗统治的鼎盛时期,据说有一个神秘的渴血恶魔游荡在瓦洛兰东海岸的峭壁上,向当地的部落索取年轻生命的献祭以及蒙昧的崇拜。 他几乎不欢迎任何人闯入他的地盘,直到有一天一位苍白的女巫师接近了这个野蛮人神明,并带来一份礼物。 他们二位以平等的身份共同进餐,交错的黑暗魔法甚至让餐桌上的酒水酸败,玫瑰凋谢,从鲜艳的红色变为黑色。 于是弗拉基米尔和乐芙兰之间达成了协定,导演了一出出抗辩、内斗、和战争的游戏。 几百年间,其他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是强大的贵族、自鸣得意的魔法大师、还有更加黑暗的存在。 这个秘密结社逐渐长成了一股秘密的力量,在日后的一千多年里引导着诺克萨斯的王座,协调了帝国许多次野心勃勃的征战。 在黑色玫瑰领导人之中,弗拉基米尔是独一无二的特例,他很少将自己局限于幕后的阴影中。 从前,他曾在最有趣的时间设局加入了诺克萨斯贵族行列,随后又在几十年后隐居世外,他的超常年龄,以及他的巫术能够造成的残暴恶行,始终都是为人不知的秘密。 但即便如此,在弗拉基米尔的引导下,血巫术的技艺还是在诺克萨斯军队中找到了一席之地,而且在旧贵族的子嗣之中也大行其道。 在这些形形色色的血魔法施术者之中,猩红秘社诞生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邪教团,献身于弗拉基米尔本人的同时,也献身于血魔法本身。 随着前任大将军的死亡,以及杰里柯?斯维因的崛起,帝国的政治格局发生了巨变。 的确,他的再次出现可能来得太快了,因为时间还没有完全冲刷掉他上一次人生的痕迹,看上去斯维因也开始意识到弗拉基米尔的真实本质。 他的血巫术不仅能超越自然规律延长他的寿命,而且还能让他随心所欲地控制其他人的身体和思想。 在诺克萨斯贵族奢华的沙龙聚会上,这个能力让他围绕自己建立了狂热的教众————而在底层的后巷里,这个能力则让他吸干敌人的鲜血 弗拉基米尔痛饮着帝国新焕发出的生命力,提醒着自己过去的荣耀。 对他来说,这一生只是一次狂欢、一次持续百年的化装舞会,伟业前的序幕————纵使暗裔终因内斗而失去了对世界的不朽掌控,但弗拉基米尔知道,他是唯一最强大的存在。 第六十一章 孤独 土库古尔,是一个被两座小山脉夹在中间的盆地。 它的东南方就是诺克萨斯的本土,北方则邻着弗雷尔卓德。 土库古尔的面积不算大,相比于它周边的地区来说,土壤还算肥沃。 南边的诺克萨斯还没把手伸到这里,而北方的铁刺山脉挡住了弗雷尔卓德的寒风,而山顶上那些消融的雪水又会汇聚在土库古尔。 这样的地理环境,使得土库古尔拥有瓦罗兰东大陆上并不多见的丰茂草地。 当地的人们并不建造房居住,而是跟着牛羊群过着游牧的生活。 这个游牧民族的构成非常驳杂————有从弗雷尔卓德过来的冰原人,也有在诺克萨斯混不下去的“胆小鬼”。 甚至更远些,西边的德玛西亚每年也会有些人逃到此处,改名换姓,成家生活。对了,这些人大多都会点儿神奇的小把戏,孩子们都喜欢他们 总而言之,不管他们曾经来自何处,现在都融入了土库古尔这个大家庭。 草原还养得起这么多张嘴————它无私地敞开胸怀。兔子、旱獭、黄羊、绵羊、人类,都能从它身上的绿色汲取到足够活命的东西。 … … … 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班森看着眼前草长莺飞的土库古尔,陷入了思索。 应该是三月末了吧。 班森伏下身子,他看见了一株鹅黄的小花。 以前放羊的时候,他经常把它们摘过来编成花环,送给阿妈。 对了,阿妈。 既然回来了,就该去看看阿妈。 班森在原野上寻找着,直到他看见六七座聚在一起的,圆鼓鼓的大帐篷。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座。 尽管二十年过去,它已经褪成了蜡黄色,但他还是如此熟悉。 班森看见了上面的一摞补丁,最下面那个还是他打上去的。 没错,就是它。 班森拄着杖手中的木棍,来到了帐篷门前。 他揉了揉僵硬的眉毛和鼻梁,让它们看起来柔和些。 邦邦邦 班森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门开了,探出了一个黄绒绒的小脑袋。 这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班森。 “你……找谁?” 她说。 哦,这一定是罗宾的女儿,看她的眉眼儿,和罗宾小时候一模一样。 班森按住心中的喜悦,张了张嘴。 他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亲侄女打招呼。 “怎么了?” 裹着着头巾佝偻着腰的老婆婆把门完全敞开,站到了小孙女的身后。 她眯缝着眼睛,费力地打量着班森。 “哦,你一定是过路的旅人吧,想喝水吗?还是饿了?拿点吃的去吧。” 班森看着眼前的阿妈,喉咙中哽得死死的。 阿妈完全没认出自己。 这不怪她。二十年过去,当初年富力强,干净利落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改头换面:脸上蓄满了蓬草般的胡子,破兜袍下露出来的眼睛已经浑浊,眼角上尽是皱纹。 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十多岁。 班森蠕动着嘴角。 “我……我想讨点水喝。”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就知道。” 老阿妈咯咯地笑着,轻轻推了推她的小孙女:“腿脚好的小羊羔,去帮祖母拿袋子水来。” “好~” 小女孩甩着辫子把头缩了回去,老阿妈则留在门前陪着这位客人。 “您家里有还有几口人呢?” 班森戳在原地,找了个话头儿。 “我阿,老头子死的早,余下了四个儿子,老大跟着老二一起放羊,老四他们夫妻俩给人家钉马掌。除了刚才那个小孙女儿,还有两个孙子,现在也跟在羊群里……” 老阿妈扳着手指头,一个个算着家里的人。 “那……老三呢?没听您提起。” 班森问。 “老三啊?我也好久没看见他了。” 老婆婆锤着后腰。 “他们兄弟四个里,就属他最机灵。可出门到现在,一个信儿也没给家里回过,真应了草原上的话:最欢实的羔子留不住。” 班森没有接话。 他接过了小女儿递来的水袋,灌进了自己的水袋中,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囊袋。 “收下这个吧,这是我用香禾草填的香囊,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边,一夜都会睡得安稳。” 老阿妈伸手接过了这个小物件。 班森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过身,一步步走远了。 … … … 班森现在是一个苦行僧。 二十年前他离开了土库古尔后,就接触到了这个小众的信仰。 这种信仰源于遥远的艾欧尼亚,传入瓦罗兰大陆后和当地的文化糅合成了一个新的宗教。 班森在那个宗教中带了一段时间,就离别了他的师父。 他赤着脚走遍了瓦罗兰大陆,即便在经过弗雷尔卓德最寒冷的山峰时,班森也仅仅裹着一件破斗篷。 班森这二十年来,每一天的饮食也都是最简单粗糙的。 虽然教义中并不要求他们只能食素,但班森二十年都未曾沾染荤腥。 这种几近摧残的修行旅途,放在常人身上可以称之为折磨。 但符文之地是一个神奇的、含有魔能的星球。 班森的体魄虽然因为缺衣少食而干瘪了下去,但在这种痛苦的状态下,这个凡人突破了天赋的桎梏。 在半睡半醒见,他窥见了那迷离的精神世界。 这种奇特的能力逐渐被班森发掘。 在现实世界中,他可以和树木进行对话、感知灵体的流动、看见他人灵魂的波动。 尽管如此,班森没却有丝毫的改变。 他依旧低着头,赤着脚,摸索着这个世界。 越是开阔眼界,越是能知道自己的无知。 班森靠坐在一棵树旁。 眼前,小锅里的水煮沸了,班森伸手撒了一把碎屑进去。 稍微搅了搅,这就是他一天中最奢侈的时刻、舌头唯一感受到的味道。 一杯用松针叶儿熬成的茶。 班森吹散了眼前的热气,他察觉到了身后雪松的颤抖。 有两个强烈的生命波动靠近了,但班森只看见了一个。 “嘿,老哥,您是本地人么?我想问问路。” 贾若站到了班森的身前,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手中还扬着一份地图。 尽管轻羽能载着他飞行,但贾若还是决定问问当地人。 越是临近弗雷尔卓德,天气越是难以捉摸,随意飞越那些雪峰是很危险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本地人的指点,能大大增加安全系数。 “当然可以,我熟悉这里的每座山。” 班森望着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没有吝啬好意。 他在地图上简单的标注出了山民爱走的小路,又告诉了贾若山风和落雪的规律。 “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贾若卷起了地图。 “年轻人。” 班森依旧注视着贾若。 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很多东西了————班森确信,寻常人看到他眼中的所见会直接疯掉。 那是一段难以置信的过往,和一个更加扑朔的未来——黑暗、狰狞、和湮灭。 几乎没有希望。 “最近,你有做什么梦么?” 班森问。 梦? 贾若心头一紧。 那个与黑暗怪物战斗的梦,依然会时不时地出现。 尤其是靠近了弗雷尔卓德以后,他心中又有多了种莫名的悸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贾若犹豫了。 这事关世界符文。 最后,他还是没打算如实回答。 “没什么梦,我一向睡得很轻。” 他笑着回答班森。 “这样啊。” 班森低头继续饮茶,不再做声。 贾若的洞察之眼中并没有发现班森与普通人有何不一样。 但他明显能从自己身上看到什么。 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有幸再会。” 贾若见班森不再多言,礼貌的道个别,便扭身钻回了松林里。 … 班森用木棍拄撑起身子,赤脚踩灭了火堆。 “你也是个孤独的人。”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贾若的离去的方向。 班森继续他的行走。 班森的教派中,奉行着这样一个教条:世间的痛苦总量是不变的,苦行僧们多经历苦难,那么世人就会多几分幸福。 孤独,是一种痛苦。 第六十二章 弗雷尔卓德的天气 贾若紧裹着身上的厚斗篷,紧紧地伏在轻羽的身侧。 他们刚刚穿过绵延的山脉,算是正式进入了弗雷尔卓德的地界。 即便是早春时节,弗雷尔卓德依旧是银装素裹————这里的气温从来没有高过冰点。 尽管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风口和打旋儿的雪花,但弗雷尔卓德还是生动地告诉了贾若,它究竟有多么冷酷。 贾若来时机很不凑巧,刚翻过山头的他们一头扎进了这团正在行进的暴风雪里。 平日里那些漂亮的小雪花,此时此刻都变成了危险的东西,在不断呼号的狂风中,它们的速度足够割破人类的皮肤。 轻羽还好,它闭上眼睑,坚硬的就可以护得它的周全。 可贾若不行。他只得不断释放出一道道的风墙抵御在自己身前。 天上一片昏暗,风暴和乌云遮蔽了日月星辰,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贾若低下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指针,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天,可这风暴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贾若保持着呼吸的节奏,让冰冷的空气顺着喉管在肺泡中展开。 这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他必须保证从自然中汲取足够的魔,再用来对抗自然。 时针又转了一圈。 这阵风暴总算是小了些。 贾若脚下不稳,直接扑倒在了雪地里。他的浑身上下都已经酸软麻木,而连续地运用魔能也让他的精神无比疲倦。 轻羽抖了抖身子,从半埋住它的雪中站了起来。 它用喙拱了拱贾若,提醒它的主人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知道了。” 贾若撑着膝盖,扶着轻羽的脑袋站了起来。 天上的乌云还未散去,鬼知道还有什么变数,要尽快找个遮风挡雪的地方。 轻羽压着高度,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 忽然,贾若在那皑皑的雪原上,看见了一座建筑。 他当即指使着轻羽朝那边飞了过去。 … … … 老温克一家正缩在壁炉前取暖。 他们有说有笑,壁炉中的吊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外面的恶劣天气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幸福。 这座老房子他们住了很多年,经历了无数次风雪。 它有一半没在地下,二十九尺长的木桩一半深深地钉在地下,另一半挑着主梁。 半人厚的木墙隔绝着寒冷,带着弧度的屋顶让狂风掀不起它。 这样的结构让它在这雪原上屹立不倒,给老温克一家带来了无比的安全感。 “你听见什么声了么?好像有人在敲门。” 赛尔玛问向丈夫。 “怎么会呢,方圆六七十里只有我们这一户人家,在这种天气里,谁会来找我们?肯定是什么东西被风吹的撞在了门上,不用管他。” 老温克觉得妻子想的太多了。 “可是……我也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 “我好像也听见了,很清楚呢,还一直响个不停。” 老温克膝盖上的一双儿女拽着他的长胡子,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一个六冬大,一个八大————在弗雷尔卓德,人们对于年龄的计算都是用活过了几个冬天来代表。 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直到度过十二个凛冬之后,他们的命才算是全归了自己。在那之前,一半的小命都还攥在弗雷尔卓德手里。 “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就是了,你们松开我的胡子。” 老温克把膝上的儿女放在壁炉前的毛毯上,从大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前,从衣帽架上去下了大袄子裹上,又扭头提醒着家人们小心吹进来的冷风。 老温克拔掉门闩,用宽木板抵在身前,然后才拉开了向里开的门。 这是防止门外积雪涌进屋子里而必须做的防备。 哐当 门直接被风吹得直接砸在了墙上,可涌进来的并不是白色的积雪,而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猛禽。 老天啊这么大的鸟可是头一回见,它都快赶上半只厄努克了。 老温克被吓得连退三步,心中后悔死了开门的决定。 他伸手抄起了长柄斧子,准备挥出去,即便不能吓走它,自己也要挡在妻儿前。 “请等等!” 贾若从轻羽的翅膀下钻了出来。 “这是我的宠物,它不会随便攻击人类的,我保证。” 老温克凝视着贾若,狐疑了片刻后才开口:“先把门关上吧,不然屋里的热气都跑光了。” 说完,他松了口气,但斧子依旧握在手中。 “谢谢。” 贾若欠欠身,把斗篷和头发上的积雪拍去,然后用力地把门顶了回去,再插上门闩。 看见老温克依旧保持着戒备,贾若指了指门口,冲老温克一笑:“我们待在这里就好,等风暴一停我们就走。” 老温克:“哼,这样最好。” “谁来了?” 赛尔玛走了过来,儿子和女儿像是两只小魄罗,也跟在她腿脚的后面。 “一位叨扰的冒险者,等暴风雪过后就走。” 老温克向他的妻子回答。 “你就让他坐在门口?哦,温克,这样可不是我们对待客人的方式,这阵风还不知道要刮多久呢。” 老温克拍着额头。 该死的老娘们儿,你就没看见他腰上的剑,和身后的那只黑色猛禽么? 可没等他多说什么,赛尔玛就把他扒到一边,牵着贾若把他领到了壁炉前。 “真是个俊后生啊,你怎么在这种天气来到了这里呢?” 赛尔玛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递给了贾若。 “谢谢。” 贾若接过了它,一口气喝了半碗,脸上的苍白才褪去了一些。 “两天前,我刚翻过南边那座山,直接就被风暴吞了进去,刚刚风势小了些我才寻到了这里。” 贾若吐了口热气,身子暖和多了。 “哥哥,哥哥,你说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赛尔玛的女儿抱着妈妈的腿,问向贾若。 “说实话,我不是弗雷尔卓德的人,这里的语言是我最近才学会的。” 贾若挠挠头。 弗雷尔卓德的语言体系并不比艾欧尼亚简单,起码有三种主流的方言,即便有「启迪」的开悟,他也花了好几个星期才弄明白。 “那你从哪里来呢?你是一个探险家吗?你有没有遇见过吃人的大怪物?” 哥哥不像妹妹一样怕生,这个小男孩直接凑到了贾若的跟前,一边打量着贾若腰后的剑鞘,一边抛出连珠炮般的问题。 “好了,快去睡觉。” 老温克抓住了他想要抚摸剑鞘的手,拎起来夹到了腋下。 “晚上……你就睡在壁炉前的毯子上吧,柴火自己添。” 老温克不由分说,拖着一家四口进了卧室。 嘭 厚厚的木门关上了,终于隔开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老温克嘘了口气。 “你干嘛让他到大厅来?难道就因为他是个俊后生?” 他质问着妻子。 “动动脑子,温克。” 赛尔玛升起了卧室里的壁炉。 “如果他真有歹意,睡在门口和在睡大厅有什么不一样? 寒风只会让人裹紧棉衣,炉火才能让人卸下防备。” “好吧好吧,你总是有道理。” 老温克抱着孩子们坐进了炉前的摇椅里。 “爹爹,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孩子们不懂父母再说什么,他们只想听睡前故事。 “我要听布隆的故事!” 小男孩在父亲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吧,那我就讲一个布隆从天上掉下来,把山峰劈开的故事。” … … … 大厅里,五感敏锐的贾若默默地听着这一切。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也是这么想的。 第六十三章 厄努克 暴风雪果然再次席卷而来,老温克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被大雪封在家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这种事情每年都少说得有那么三五回。 因此,老温克家中常备着足量的食物和柴火,屋外的积雪也能保证水源的供应,这让老温克一家每次都能安稳地度过暴风雪。 但这次不一样。 若是只多一个人,那倒也勉勉强强,可他带来的那只猛禽实在是太能吃了。 尽管那个借宿的小子支付了一大笔金币作为补偿,可家里的食物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老温克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得想个办法。 …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光着头,两撇胡子,浑身上下都是铁打的肌肉!” 小男孩兴奋地冲贾若说。 “还有还有。”妹妹在旁边补充着:“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贾若拿着一柄小刀,在一截儿木头上不断雕刻着。 虽然并没有学习过专业的雕刻艺术,但常年持剑让他的手精准而有力。 手中的木头很快就变成了贾若想要的模样。 “呼~” 贾若把那些木头碎屑吹去,露出他的作品:一个布隆的木雕。 孩子们接过了这个新玩具,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哇哦,你做的可真像。虽然我没有见过布隆,但这就是我想象中布隆的样子!” 哥哥冲贾若夸赞着:“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贾若带着微笑,伸手在眼前嬉闹的孩子头上揉了揉。 嘿嘿,你们没见过布隆,但我见过啊。 “赛尔玛,把孩子们抱带去卧室。我要跟贾若商量点事情。” 老温克把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吐出了个烟圈。 于是,两个小家伙抱妈妈进了卧室,关门前还记得跟贾若说了声谢谢。 “看你腰上别着剑,手里应该有点把式吧?” 老温克问向贾若。 贾若:“还算马马虎虎吧。” 老温克把往烟斗里续了一团烟丝,狠狠嘬了一口,引燃了它。 “好。那我直说了吧,你的那只宠物吃的太多了。” “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贾若掏出了钱袋子。 “不不不,你给的钱足够了。只是,家里的食物少的太快了,在这么下去我们都要去喝寒风。” 老温克把贾若的手推了回去。 贾若:“那你的意思是……” 老温克:“我要去杀头厄努克,就在屋后的牛圈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搭把手。” “好。” 贾若没有犹豫,当即应了下来。 老温克放下了烟斗,拍了拍贾若的肩膀。 “多穿点衣服,我们这就出门。” 于是,二人换上了厚重的毛袄子,顶风冒雪地走出了家门。 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地踏出一条小路,老温克带着贾若绕到了他口中的牛圈。 同样是个半埋在地下的建筑,贾若和老温克花了好一顿功夫才铲去了牛圈门口堆积的雪层。 推开门,贾若见到了老温克平时放牧的动物——厄努克。 它们的嘴里有一双野猪般的长牙,公厄努克的头上还会带有螺旋的犄角,身上披有又长又厚的白色软毛。 厄努克的身形十分高大,即便卧在墙根下也有一人半的高度。 贾若估计,成年的厄努克体重不会小于三吨。 厄努克是弗雷尔卓德畜牧业的代表性物种。 天气晴朗时,它们拱开雪层,啃食埋藏在其下的草茎,风雪来临时,厄努克就用它巨大的胃袋进行反刍。 厄努克不仅活着的时候能承当驮兽,肉可以食用,皮毛更是御寒衣物的好材料。 老温克在牛圈中徘徊,逐一抚摸着厄努克的犄角。 “就这只吧。” 老温克牵起一只厄努克的鼻环上的缰绳,轻轻拽了拽。 驯养的厄努克很温顺,即便外面风雪交加,但还是跟着主人慢慢走出了牛圈。 “以往宰杀一头厄努克,都要请上十来个壮小伙儿,再忙活上半日。但今天,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老温克拍拍这只厄努克的后背,让它顺势卧在了地上。 他递给了贾若一块布。 “蒙上它的眼睛。” 贾若照做了。 接着,老温克绕道厄努克的腹下,用铁链子箍住了它的四蹄。 他抽出了腰间的尖刀,尺长的刀刃在厄努克面前显得格外细小。 但足够切开喉管了。 噗,一腔热血飚在空中便已凝结成了冰碴子,那垂死挣扎而发出的嘶吼连寒风的怒号都盖不住。 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剥下了半张皮子,卸下了一只比成人还大的前腿。 剩下的部分被直接撂在了雪地里,弗雷尔卓德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这天晚上,贾若见到了只在动画中出现的巨大肉排。 它横截自那只厄努克的前腿,除了中间的一小段骨头,剩下的都是多汁的肉。 赛尔玛把肉排煮的很软,厄努克那粗大的肌纤维却让它不容易散开。 贾若每切下一块,都会好好地咀嚼一番。 真是太美味了。 … … … 老温克家的下风方向,七八里处。 一棵雪松被拉弯在地,它的枝丫混合着积雪一块儿被压实,构成了一个简易的雪窝子。 里面的七八个男女仅仅地缩在一块儿,维持着温暖。 一个带着狼牙项链的男人忽然扒开了同伴。 他油绿的眼睛反射着幽光,不断耸动着鼻子:“我闻见了血味。” “沃夫,你那半吊子的兽灵本事能在这种天气发挥作用?省省力气吧,我看你是饿昏了头。” 沃夫没有理会给他泄气的同伴,他径直看向了劫掠小队的首领、与他结为血盟的丽芙。 这群人里,她说话才顶用。 “什么方向,大概多远?” 丽芙问。 “只有可能是上风向,距离不会超过十里地。” 沃夫斩钉截铁。 “那边,是靠近阿瓦洛萨的边界。” 丽芙低头权衡。 “等。等暴风雪一过,我们就去凑凑热闹。” 尽管阿瓦洛萨最近在冰原上的名声有高涨之势,可丽芙才不会在乎这个。 她的偶像,部族中的疤痕之母薇锐娜说过:阿瓦洛萨人和厄努克非常相似,眼神呆滞,只会食草,新手猎人就能轻易击倒它们。 而且,丽芙现在饿的能吃下一整头厄努克。 第六十四章 劫掠小队 在古老的弗雷尔卓德,整个冰原上的人都属于一个统一的部族。 它由三位传奇姐妹共同掌管,三姐妹的名字分别是赛瑞尔达、阿瓦罗萨、丽桑卓。 千百年前那个动荡的年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世人已经无从知晓,但弗雷尔卓德上相传着一个故事:为了获取保护族人的力量,三姐妹都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再后来,三姐妹也因此获得了操纵寒冰的神奇力量,这份力量可以通过血脉遗传给后代。 人们称这种力量为寒冰血脉,而拥有寒冰血脉的人,则被称作冰裔。 现如今,弗雷尔卓德各个部族的战母大多都是这些冰裔的后代。 丽芙,是凛冬之爪的成员。 凛冬之爪正是弗雷尔卓德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部族。 他们的战母,是赛瑞尔达的嫡脉后裔,赛瑞尔达的精神被凛冬之爪发扬光大,同时也被加入了一些顺应时代的变化:现在的凛冬之爪惯以武力获取食物、温暖,以及尊重。 丽芙深信着这则信条,并在最近获得了践行它的机会。 前不久,部落里来了一个奇怪的法师,连冰裔战士的力量都会被他吸走。 而且,这家伙的嘴皮子功夫更是了得。 这才刚刚渡过冬天,族中大量的战士就被战母派去了西边。 据说,他向战母许诺,将会献给凛冬之爪一片温暖富饶的土地。 这些事情对于丽芙本来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大量青壮的背调走,让族中的后勤有些吃紧。 毕竟刚刚渡过严冬,积蓄都的食物被消耗一空,急需补给。 于是,丽芙这批刚成年的姑娘和小子也被编入了劫掠团,以弥补人手的短缺。 丽芙自告奋勇地担任了一个小队长。 或者说……其他人都没打过她。 这次她领着同伴们出来,就是准备进行第一次劫掠的。 奈何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刚刚晃荡了两天的他们就赶上了暴风雪。 尽管土生土长在这冰原上的他们及时做出了应对,搭建了一个雪屋防寒,可食物不会凭空出现。 丽芙已经献出了自己的坐骑:一头两岁大的钢鬃野猪,那是她母亲赠与她的成年礼物。 现在,这头猪只剩下了一堆棘刺和骨头。 沃夫拾起一根胫骨,伸出舌头来回舔着。 尽管上面早已没了肉,连筋膜和软骨也早被啃光了,但沃夫只能用这种方式骗一骗自己的肚子。 “丽芙,我们要不要……吃了他。” 沃夫的眼光飘向了地上的尸体。 那是昨天晚上死去的一名同伴————饥饿和寒冷都是凶手。 丽芙看着她的第一位血盟。 这是母亲在她成年时给她介绍的。 这个少年有着一种独特的天赋,他的体内潜藏着冰原狼的兽灵,这能让他拥有野兽般的力量和嗅觉。 由于沃夫还不能完全掌握这股力量,在日常生活中,他经常会做出一些像狼的举动————甚至会失控。 “最好不要这样。”丽芙说。“你终究还是人,而不是狼。” “好吧。” 沃夫用舌头抵舐着锋锐的犬牙。 狼会找准自己在团队里的位置,头狼的话就是命令。 “丽芙!风停了!” 利用通气孔观察雪屋外动静的同伴,激动的向队长会抱着他的发现。 沃夫激动得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推散了用雪堆砌而成的门。 他把脚掌踩进了厚厚的积雪中,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沃夫又闻见了那股血腥味。 咕噜 肠胃又开始剧烈地蠕动了起来。 沃夫快要被它逼疯了。 “丽芙,暴风雪停了,我们该去找事做了。” 沃夫看见丽芙也走出了雪屋,不由得提议到。 “这是肯定的。不然,要等到饿的没力气的时候再去吗?” 丽芙活动了下手脚,把同伴们都召集到身边。 由沃夫带路,他们开始寻找起了目标。 … … … “这可恶的暴风雪终于舍得停下来了,我还以为它要在耍上十天半个月的无赖呢。” 老温克边挥动着斧子,边自言自语。 这只厄努克已经被吃去了一大半,而剩下的半扇肉还冻在雪地里。 没有了风雪的阻碍,老温克决定把它肢解成小块而,然后放进储藏室里。 就在他热火朝天地劳动时,一个女声传到了老温克的耳朵里。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以免你们等下还要再搬出来。” 丽芙穿着一身带绒的兽皮战衣,手中提着一根带刺的链锤,出现在了老温克的视野中。 “劫……劫掠者?” 老温克连的嗓音里带着颤抖。 “你猜对了。如果你听闻过凛冬之爪的事迹,最好乖乖地把食物都拿出来。 不反抗的话,我们会饶你们一条命的。” 丽芙抡动着链锤。 老温克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尖刺,放下了手中切割好的肉块,也撂下了斧子。 他的余光中还看见了那些围住房子的人,他们显然是和这个女战士一伙儿的。 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凛冬之爪,反抗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你很识相。” 丽芙笑了笑,说:“搜,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这些劫掠者们应声冲进了木屋,在赛尔玛的尖叫和小孩的哭喊声中,开始翻箱倒柜。 沃夫显然饿的不轻,他甚至直接抓起了雪地上的生肉,大口撕咬了起来,融化的血水弄的满脸都是。 其他的劫掠者已经将家里搜了个遍,毯子、大衣、干肉全都被堆在了丽芙的面前。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丽芙问。 不过询问的对象却不是老温克,而是沃夫。 沃夫放下了手中的肉块,开始耸动起了鼻子。 不多时,他就咧开了嘴:“是厄努克,很多头厄努克。” 沃夫直起腰,径直奔向了屋后的牛厩。 “看看这些大家伙儿,不仅能驮东西,还是一堆移动的肥肉。把它们带回去,大家一定能饱餐一顿。” 沃夫指着这群大牲口,眼中的激动毫不掩饰。 丽芙也笑了。 如果能得到疤母的一句夸赞,那可太棒了。自己一直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劫掠者们毫不客气,把这群温顺的厄努克全都牵了出来。 “求求你们了,给我留几头吧,这是我们全部的生计…………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可扛不住饿啊。” 老温克扑倒在了丽芙的脚下,苦苦哀求。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挨饿咯?” 丽芙一脚把老温克踹出去老远。 可就在此时,丽芙发现一团阴影将自己笼罩住了。 她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头神骏的巨大猛禽,黑色的翅膀宛若乌云。 猛禽一个低掠,抓起了老温克,同时它的背上还翻下了一个人影。 他落在了赛尔玛身边,把她和那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丽芙并没有被这阵仗吓到,她用拇指刮了刮嘴唇。 “有意思,多管闲事的?你最好滚远点。” “这恐怕不行。” 贾若抽出了幽梦。 “他们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受难呢?” 第六十五章 兔子蹬狼 “狼生来是要吃兔子的,看来我们没得商量。” 丽芙挥挥手,同伴们聚集在了她的身后。 贾若挥了挥幽梦,樱花开在了白雪上。 “所以,如果被兔子反蹬上一脚,狼应该也毫无怨言。” “就凭你?” 沃夫瞪着贾若,嗤笑着。 他的臂膀粗涨了一截,双手的指甲变得尖锐且弯曲:“在我们凛冬之爪,用来剔牙的签子都比你的剑粗。” 贾若不以为意,他扫了这些劫掠者一眼,观察他们的站姿和体态,并结合着「洞察之眼」得到的数据进行分析。 得到的结果是:其他人只能算得上是略高于普通人的战士。 而领头的这对男女却明显不同,他们体内有魔能的流淌。 丽芙没有给贾若太多思考的时间。 在她的示意下,劫掠者们一拥而上,铁刺链锤、狼牙棒、斧头同时对着贾若招呼了过来。 太慢了,贾若想。 即便不使用「时间扭曲」,他依然可以像是穿花蝴蝶一样,毫不费力地从这些武器中脱身。 但贾若没有这么做。 他身后还有赛尔玛太太和她的两个孩子,因此贾若选择了他并不常用的战术:正面接敌。 劫掠者们盯住了贾若的剑,却没有发现靛青的风流悄然凝在了空中。 轰! 风元素汇成了一只只铁拳,重重砸向了他们的脊背。 只有丽芙和沃夫发现了这猝不及防的袭击,虽然闪身躲过,但也来不及出言提醒。 嘭 其余的同伴尽数倒地,呈大字被拍进了雪地中,激荡起层层雪花。 “原来是个施法者,我还以为你是个会鸟语的同类呢。” 沃夫面无惧色,同伴被击倒丝毫没有让他想要退缩。 他伏下身子,下肢的骨节也开始鼓胀,肌肉把裤子绷紧,脚上的尖爪已经撕破了鞋袜。 贾若看着逐渐不正常的沃夫,心想:这应该就是兽灵者吧?已经泛绿的瞳仁和逐渐拉长的吻部,说明这他的兽灵是某种犬科。 可惜,比起那位身怀五种兽灵还能随意切换的英雄,明显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也好,自己能先见识见识弗雷尔卓德的特殊战士了。 呜噜呜噜噜~ 沃夫四脚着地,龇牙咧嘴,喉咙中完全是野兽的声音了。 他猛地扑了过来,直取贾若腰腹,挥舞着链锤的丽芙紧随其后,锤头横扫。 贾若把幽梦换到左手,用它逼退了沃夫的大嘴。雷霆则从右手小臂处缠绕而上,护住了掌心。 贾若眼疾手快,扭头的同时,一把抓住了锤头后面的铁链。 刺啦 雷霆顺着铁链导入了丽芙的身体中,让像是筛糠般抖了起来。 电流带来的疼痛让丽芙哀嚎不已,但她却无法松开手:指关节已经不再听她使唤,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链锤。 沃夫已经闻见了焦味,配偶的哀嚎让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又淡了一分。 嗷呜 他的脚掌狠狠地蹬在了地上,一个转身咬向了贾若。 等的就是你。 贾若故技重施,用剑锋拦住了他的尖牙利嘴,右手松开链锤,顺势在沃夫的鼻子上来了一圈。 这个部位对于动物来说都是脆弱的,对于狼来说更是如此。 沃夫打着滚翻飞了出去。 丽芙的哀嚎声才刚刚停下,他的哀嚎就接踵而至。 真正的战斗总是在几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走向。 丽芙和沃夫更是没想到他们的落败来的如此迅速。 眼前这个人的身手和眼力堪比部族中最顶尖的战士,他对魔法的操纵更是流畅无比。 丽芙只在大萨满身上见到过如此行云流水的战斗技巧。 可这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丽芙悄悄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握柄和刀刃的衔接处镶嵌着一枚花生大小、晶莹剔透的蓝冰。 没错,丽芙的母亲是个冰裔。 丽芙虽然远不如她母亲的强大,但也拥有冰裔的一项特殊能力:接触臻冰。 臻冰不是简单的冰,这是一种寒冰魔能的凝合物,其中蕴含的魔法力量只有冰裔才能引导。(艾希的弓就是全臻冰的) 足以将一头厄努克冻成冰块儿的寒流顺着手臂进入了丽芙的全身,驱散着雷元素带来的麻痹和疼痛。 丽芙不再抽搐,从地上爬了起来。 呼 她长出一口气,呼出来却是一团冰雾。 贾若看着她逐渐泛蓝的眼眸,和不断攀升的魔能强度,意识到了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贾若几个闪身,就出现在 「阿尔法突袭」可以触及到的距离。 可他蓄势待发的魔力却没有被催发而出————贾若看见了丽芙周身反光的那些小点儿。 那是凝聚而出的细小冰晶,如果自己用「阿尔法突袭」的速度横穿过去,绝对会变成真正的筛子。 对方的速度很快,而且应该更擅长近战。 这时丽芙在两次交手内对贾若做出的判断。 升起冰晶阻碍对手移动,再用远程法术配合近战的沃夫,这是丽芙短时间内想到的最佳对策。 沃夫也没辜负她的期望,捂着鼻子重新站起。 而且,他的眼睛完全成了幽绿色。 沃夫被兽灵支配了。 “看来你们还想再打打,可惜你们没认清事实,我可不只会放电。” 贾若身上激荡出了风压,向着席卷而出,直接吹散了丽芙散发出的冰晶。 「阿尔法突袭」 贾若没有使用剑锋,而是一脚踢在了丽芙的肚子上。 丽芙直接飞了出去,在雪地上滑行了十多米,脸色涨红,一口鲜血不可遏制地喷在了皑皑白雪上。 那柄镶有臻冰的匕首也掉在了贾若的脚下。 沃夫还是那老一套,如同野兽一般滴扑击。 可对于贾若来说,没有理智的敌人更加容易对付。 就像跳山羊一样,贾若越到了沃夫的后背,然后一记肘击磕在沃夫的脊椎上,再用双手又反扭住沃夫的双臂,把他的头按在了雪里。 刺痛和麻痹袭来,沃夫在雪中发出无能怒吼。 没过几下,他兽化的肢体便消瘦回了原来的模样。 “我之前在天上听见了,你们还没打算要老沃夫一家的命。无论于什么,这都救了你们的命。 走吧,我也饶你们一命。” 贾若用脚尖挑起了地上的匕首,用兽皮裹了起来。 “这个就留个纪念,让我研究研究。” 第六十六章 微醺老猫头鹰酒馆 之后,老温克一家子搬走了。 即便贾若没有出手打发掉劫掠者们,明年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会再次光临:一开始不打算杀死老温克一家也是有理由的,就像农夫噶韭菜一样,从根部下刀,怎么收获下一茬? 现如今,贾若虽然赶走了劫掠者们,老温克又开始担心起了凛冬之爪可能派来的报复。 在费雷尔卓德,能与凛冬之爪抗衡的…… 老温克思前想后,还是告别了这片居住多年的草原。 他决定去寻求一个部族的庇护:阿瓦洛萨 于是,厄努克们排成了长队,载着老温克一家的家当出发了。 牛背上,两个孩子攥着手中的木雕玩偶。除了父亲和布隆,他们心中的英雄又多了一个。 那个英雄,也继续踏上了旅程。 … … … 在弗雷尔卓德,有两件事情最重要:食物和温暖。 因此,微醺老猫头鹰酒馆是来往旅人最爱驻留的地方。 这家老店里,有着日夜不熄灭的炉火、老少皆宜的炖汤、从骨子里拔出寒冷的佳酿。 店老板是个和蔼善良的老伯。 酒馆里的暖气儿让他只穿着一件短袖,酒桶一样的胖腰上则套着皮围裙。 他一边将食材切碎后倒进锅中,一边听着客人们的闲聊。 这样的日子,店老板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店里的客人们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可他们口中的事情总是那么几件: 喝酒的男人们吹嘘着自己的力气,谁也不服谁;带娃的女人给孩子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布隆的故事,那些小脑袋听一万遍也不倦。 一对扑棱的翅膀掠过了客人们的头顶,落在了店老板的肩头。 这正是微醺老猫头鹰酒馆的吉祥物,店主养了多年的猫头鹰。 “怎么了,老伙计?慌慌张张的。” 老板梳理着猫头鹰翅膀上的羽毛,它抓住自己肩膀的爪子正抖的厉害。 以老板对它多年的了解,这肯定不是冷的,老伙计一定看见什么了。 叮当 酒馆的大门被推开,上沿儿挂着的铃铛被触动。 老板寻声望去,是一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吃饭还是住店?” 他笑着问。 “都需要。” 贾若耸耸肩。 “这上面有我们这儿的菜单,您看看要点什么。” 老板的胖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指着墙上的木板说。 “那就一杯麦酒,一份牛肉炖胡萝卜,再来块烤羊排。” “好的,请稍等。” 老板依旧报以微笑,示意贾若找个空地方落座。 贾若点点头,就近坐在了吧台上。 除了打算休整和放松一下,他来到酒馆还有着别的目的。 随着这一路向北行进,贾若越发能感受到心中的那份悸动。 他就像是一块磁铁,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块的位置了。 还要继续向西北深入。 那幅本就不精确的地图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再向北的地方只剩下一些描绘大陆边际的粗略的线条,和大片的空白。 显然,地图的制作者也未曾去到过那偏远的一隅。 贾若意识到,自己需要寻找一个引路的向导。 酒馆这个地方,无论是在江湖故事中,还是在英雄史诗里,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消息灵通,鱼龙混杂都是它的标签,贾若寻到微醺老猫头鹰酒馆就是为了物色一位向导的。 不过不用着急,贾若决定先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再去向店老板打听消息。 “嗯~真香。” 贾若接过了店老板递来的大陶碗,夸赞着。 经常自己动手做饭的贾若知道,这是对于一个厨师莫大的鼓舞。 果然,店老板笑眯了眼,冲着刚给贾若端上麦酒的招待姑娘说:“再给这位小哥倒来一杯,算我请的。” “敬您的豪爽!” 贾若举起杯子,一口把里面的麦酒全都灌下了肚子。 虽说是麦酒,但这其实使用一种耐寒的稞禾酿出来的。 酸酸甜甜,酒精度数也不太高,算是一种爽口的饮料。 贾若伸出舌头,舔去了嘴唇上的泡沫,准备再从招待姑娘手里接过另一杯。 叮当 酒馆大门上的铃铛又被触动了,一为有着一把长长白胡子的矮小老头钻了进来。 他一把扳住了招待姑娘的肩头,嘴里高呼着: “你……你们要相信我啊,它非常巨大,真的,非常巨大。” 他另一只手指着屋外深邃的夜,仿佛那里正潜藏着无数狰狞巨兽,随时会把酒馆一口吞掉。 可屋里的客人们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露出了不耐烦的模样: “喂!我说。 贫嘴的布耶尔森,你那些疯言疯语说个没够,天天来烦我们,真是扫兴。” 好脾气的老板不断向客人们说着好话,让大家别和这个半疯的人计较。 他冲招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吧布耶尔森带去屋后,一个人待会儿,别再引起大伙儿的不满。 贾若慢慢喝着剩下的那瓶麦酒,他对这个奇怪的布耶尔森充满了好奇。 “他在讲些什么啊?老板。” 贾若随口问着老板。 “啊,来布耶尔森经历过不少风雨,他在北方失去了他的队伍,几个月后回来时,他脸色苍白、胡言乱语。现在他只是不停地叽咕着‘巨兽’和‘巨爪’。这可怜的人……” 老板一边用抹布清洁着吧台,一边回应着贾若的问题。 “我刚刚看您叫人把他带了下去。” 贾若把一大勺子牛肉炖胡萝卜送进了嘴里,边嚼边说。 “唉,说来话长,布耶尔森以前可不叫‘贫嘴者’。 没出事之前,人们称他为‘游荡者布耶尔森’,那时的他可是有名的冒险者。 许多渴望见识新天地、想要出门闯荡的年轻人都选择了跟随他。 我也是那时候和布耶尔森打下了点交情,现在,能帮他一把就帮一把。在我店里,我还是能管他饱饭的。” “原来是这样啊。”贾若擦擦嘴巴:“说实话,我最近也要去北方,急需一个向导。我想和老布耶尔森谈谈。” 老板想了想,说:“谈谈倒是没问题,但如果你真想找向导,最好还是考虑别人。你也看见了,老布耶尔森已经是个半疯的人了。” 我正是好奇他半疯的原因。 贾若暗自说到。 第六十七章 布耶尔森的遭遇 见到贾若依旧坚持,老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老板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示意贾若自己去找布耶尔森,自己则继续留在大厅里招呼客人。 贾若道了声谢,抓起两只酒囊就向后院行去。 微醺老猫头鹰酒馆兼着旅馆的生意,贾若在一个单间里找到了布耶尔森。 这个可怜的老头子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成一团,缩在床上的角落里。 “你好,布耶尔森,我叫贾若。” 贾若拽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床边。 布耶尔森仿佛没看见他,双眼的焦点依旧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要喝点儿么?” 贾若把一个酒囊递到了他的面前。 布耶尔森还是无动于衷。 贾若挠挠头,自顾自地提起了另一只酒囊。 咕噜 冰凉的酒液灌进喉咙,贾若呼出了一口凉气儿。 他凑到布耶尔森的面前,正视着他的双眼:“能说说……你在北边遇见的事情吗?” “你……愿意听我讲吗?” 布耶尔森睁圆了双眼。 “他们,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 布耶尔森紧紧地攥住了贾若的手,他情绪激动,连咳带喘,涨得满脸通红。 “别急,慢慢说,我相信你。” 贾若再次把酒囊递到了布耶尔森的嘴边。 老头接过它狠狠灌了一口,稳住了一直在颤抖的胳膊。 “那天,我带着那些后生们外出远游,就像我们平时那样。我的副手提议,绕过冰海,去到更北方的地方瞅瞅。 我拒绝不了他们,我们平常的冒险都是这样,充满热情和活力,向往那些不被世人熟知的事物。” 布耶尔森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们刚踏足那片土地时,一切还都是那么正常。队员们从海岸边捕捉狼海豹,砍下松树搭建窝棚,然后聚在篝火边有说有笑的享用晚餐。 可是到了晚上······那个怪物就来了。 我发誓,它的头顶到了乌云,腿比猛犸粗长百倍,每一步踩出来的脚印能埋进十头厄努克! 我们被它惊吓到,仓皇地藏进山坳,用树枝和杂草遮住身形,然后只剩下了祈祷······当轰隆声远去,我才爬出碎石堆,大地上出现了一道可怖的疤痕,我同班们之前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焖燃的灰烬。 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回来。 我把这个故事告诉别人,他们却说我疯了,他们说那个怪物是我幻想出来的!” 布耶尔森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不,这不是我为了逃避而编出来的瞎话!也许······我该跟着他们一起死去。” 贾若看见布耶尔森的脸上老泪纵横,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布耶尔森。 “布耶尔森,我明天也要去往北方,我需要一位向导,如果你愿意同行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贾若轻声说。 布耶尔森猛地抬起了头,惊恐再次占据了他的双眼。 “不······不,千万不能去。啊!别去!” 他再次陷入疯癫,口中不住地呼喊。 面对这种情况,贾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酒馆老板闻讯赶来后,才稳住了布耶尔森的情绪。 他用毯子裹住了布耶尔森,像是哄孩子一样让他入睡。 嘘 老板比划着手势,示意贾若出去说话。 “小伙子,你都听见布耶尔森说的那些话了吧。我们虽然不太信,但北方那片土地确实很危险,你还要往北方去吗?” 贾若点点头:“是的。” 老板摇了摇头。 “我也不打算追问你什么,但布耶尔森出事以后,就没人还敢再深入北方了。那里······的确不适合人类。” “感谢您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贾若说完,掏出钱袋子付清了饭钱,然后又给自己开了个房间。 虽然没有找到向导,但他还是决定继续前行。 因为脑海中的启迪,已经开始不断催促他了。 ———————————————— 与此同时,凛冬之爪的一座大毡房。 瑟庄妮撩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她伸手将头顶的那顶牛角盔摘下,把它和手中的链枷放在了桌子上。 瑟庄妮坐进了没有铺垫任何皮毛的椅子里----这是她的一点小习惯,安稳不是一个战士需要的东西。若是战母都贪图温暖和柔软,那部族将会变成什么样? “说说吧,怎么回事?” 瑟庄妮问向站在桌子对面的战士。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还不大,自己的记忆中对她有点儿印象,恐怕还和沾亲带故----是自己的表妹?还是表侄女?瑟庄妮记不太清了,瑟庄妮只记得她叫丽芙。 没办法,氏族中的亲戚关系总是乱糟糟的。 丽芙咽了咽口水:“我的祖母和您的母亲是表姐妹。” “说正事。” 瑟庄妮不想提起那个已经死去女人,前任凛冬之爪战母,廓吉雅。 丽芙低下了头:“我带领的劫掠小队劫掠失败了,一个黑头发、能释放雷霆的男人击败了我和我的血盟,虽然他会说弗雷尔卓德的话,但一听就知道他是个南方人。” 瑟庄妮打了个哈欠,问:“然后呢?” “当我带着更多的人返回时,那个男人和那家炉户都不见了,看雪地里的踪迹······应该是去了阿瓦罗萨人的地盘。” “所以呢?” 瑟庄妮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 丽芙额头上的汗珠沁了出来。 “我弄丢了一柄带有臻冰的武器。” “作为一个成年的战士,就拥有处理分自己财产和名誉的权利。我希望你自己解决。”瑟庄妮觉得自己的脾气比以前好多了。“听见了么?” “听见了。”丽芙忙不迭地回答。 “那就别呆在我这里了,等我给你喂奶吗?” “是。” 丽芙如蒙大赦,退出了毡房。 瑟庄妮扶着额头,把玩起了自己的链枷。 这种小打小闹提不起她的任何兴趣,但她听到了阿瓦罗萨。 世人皆知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诞生了两位杰出的战母,分别把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这两个部族领向了昌盛。 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两位战母之间的故事。 第六十八章 冰崖下的迷宫 轻羽载着贾若飞渡了茫茫冰海,压着尾梢穿过了无数陡峭的山崖。 冰海的北方是白茫茫的一片。放眼望,除了荒无人烟雪原,就剩下静得吓饶连绵山峦。 平静总是潜藏着危险,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是猎人布下的诱饵。 贾若虽然怀着警惕,但心情还是不可遏止地激动了起来:脑海中的启迪仿佛活了过来,像是心脏一般跳动了起来。 他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这片冰封的崖谷郑 轻羽压低了飞行的高度和速度,收拢翅膀,穿过了两崖之间的缝隙。 贾若趴在轻羽的背后,心地避开那些从崖壁上倒垂的冰棱,不住向地面张望,希冀能寻到线索。 “那边,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在崖谷中盘旋了几圈,贾若指挥着轻羽降落了。 呼~ 轻羽的双翼卷起了一层雪花,贾若翻身而下。 在他的感知中,这里就是这片崖谷中最吸引他的地方。 但这四周空空荡荡别无它物,根本无从找起。 “这真是奇怪了。” 那呼唤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不会有错。 贾若踱着步子,来到了崖壁前。 难道,是这崖壁后面另藏玄机? 贾若想着,把手按在了崖壁上,靛青的风流聚集而来,随后又以贾若的手腕为圆心顺着崖壁吹拂而出。 一时间雪花飘飞,被它们藏住的岩壁也露出了真容:岩壁上有一个洞口,洞口被一层结冰封住了,在加上冰层上覆盖的积雪,才让它藏在了这一片雪白郑 要不有这股神秘的引力指引着,自己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在这片雪谷中找到它。 贾若摇摇头,走到了洞口。 这个洞口不算大,约莫四五饶高度,却只有三四米宽。 贾若打量了一下轻羽,就算它挤得进去,但肯定也展不开翅膀。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可别乱跑。” 贾若摸了摸轻羽的脑袋,反手拔出了幽梦。 刷刷几下,洞口的冰层上就被切出了一个人高的口子。 派一缕风元素进去打了个转儿,却没有探到底。 即便如此,贾若还是获得了一些情报:这个山洞很深,但里面的空气却是流动的。 既然这样,那就得做点准备了。 贾若从轻羽身上的行囊里提出了一只狼海豹,这是飞渡冰海的时候捕获的。 这些海豹在冰海的浮冰上开了一个个洞,轮换着下海捕食鱼类。 有经验的猎人会抓住他们换气的机会,用鱼叉子一钉一个准儿。 轻羽站在浮冰上,它锋利带钩的鸟喙和远超人类的眼力、反应让它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好几只。 可轻羽好像不太喜欢狼海豹体内那过剩的脂肪,没有被它们全部吃完,留下的两只被贾若装进了它的行囊郑 现在,这狼海豹就派上用场了:贾若用刀划开它的肚子,把皮肤和肌肉间的那成脂肪剖了出来,用火把它们融化。 然后撕下些没用的布条缠绕在木棍上,再把它浸没到融化的脂肪里,简易的火把就做好了----从老温克家学来的技巧。 山洞里漆黑一片,贾若可不能不做准备。 噗 从篝火上引燃了火把,贾若就走进了山洞。 这种油脂制作的火把,一般只能燃烧一刻钟,他可得抓紧时间。 早知道应该在皮尔特沃夫买个手电带着的。 贾若摇摇头,举着火把走向了洞穴的深处。 这个洞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在深入了四五百米后,还是没有任何到尽头的意思。 忽然,眼前的路出现了一个岔道,两条道路两一左一右,斜向地下。 贾若看了一眼火把燃烧的情况,又低头瞅了瞅腕表,决定再探查几分钟,如果还是没有收获的话就撤回去,制作更多的火把后再来过。 于是,他随便挑了一条路变钻了进去。 可走进岔路以后,贾若就懵了。 之后的岔路一个接着一个,整个洞穴变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或许称它为复杂的迷宫更为贴牵 不行,必须回去了,这一支火把可应付不了眼下的局面。贾若想。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时,异变骤生。 他的脚踏空了! 再火把不算明亮的光芒中,假若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这里居然有一个陷阱! 它明显是被人为开掘出来的深坑,削尖的木桩遍布其中,落入其中的后果可想而知。 贾若急忙在空中一个拧身,借着风贴到了坑壁上,脚下接连猛蹬才越出了陷坑。 然而危险还未结束。 他感到霖面的轻颤······从高处坠落的巨大的圆石正在向他滚来。 在这狭的甬道中,这根本是避不开的攻击。 贾若扭头就跑。 滚滚巨石奔涌而来,贾若再也顾不得前方的黑暗,身形闪动,速度全开。 刷 脚蓦的下一轻,又是一个陷坑! 前有陷坑,后有滚石。 贾若心思电转,幽梦瞬间出鞘,被他飞掷而出,钉在了前方洞穴的顶上。 魔能喷薄而出,靛青的风流几乎凝结成实体,贾若凭此借力,在空中生生拔高了一截。 身后的滚石飞驰而至,贾若却已经抓住了幽梦的剑柄,整个人贴在了洞顶上。 滚石擦着他的衣摆而过,发出咕咚一声巨响,填进了陷坑郑 呼 贾若长出一口气,这才拔出幽梦缓缓落地。 看来这山洞是人为开凿的,而且还设下了这么多的陷阱。 贾若抬起了手中的火把,在刚在的狂奔中,它已经熄灭了。 就在贾若准备用一个电火花把它重新引燃时,他看见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六十九章 冰苔部族 普特是一头冰巨魔。 普特的部族在冰海以北的这片土地上艰难的生活着,他们无惧严寒的气候,但食物来源是他们挥之不去的难题。 尽管他们毗邻着一座资源丰富的猎场,但它在多年前就已被熊人族据为己樱 冰原上的动物可不够吃,普特的族人每只能提心吊胆,悄悄潜入熊饶猎场中偷猎果腹。可如果被熊人发现了行踪······多半是死路一条。 就在生存环境逐渐被压缩到几乎喘不过气的,部族中新生的幼崽都饿的皮包骨头之际,冰苔大人出现了。 巨魔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生物,他有着四足野兽的身躯,却能开口交流。 它用它的身躯中蕴含力量和冰霜魔法折服了部落里的所有巨魔。 部落的首领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了冰苔大饶脚下,于是,冰苔大人成为了部族的新任领导者----即便它不是巨魔。 在它即位后,部族的日子好过多了。 冰苔大人把族人们领入了一处地下遗迹中安家,那里不仅挡风避雪,还能借助地利抵抗来犯的熊人和雪怪。 之后,冰苔大人又把部族中的青壮巨魔组织在一起,开始反抗起了熊人对于猎场的压迫。 没过几年,在冰苔大饶帮助下,他们甚至占据了猎场的一角-----这可是普特从来没敢想过的。 能填饱肚子可是件幸福的事情,越来越多的游荡巨魔闻讯赶来,再加营养充足,族群中有诞生了一大批新生儿。 这个已经更名为冰苔的部族,日益壮大。 ··· ··· ··· 普特正在巢穴里巡逻。 这片遗迹虽然错综复杂,但在其中生活了多年的普特对它了如指掌。 前面的通道就连接着冰苔大饶寝宫,必须好好看守----即便通向外界的那些岔路里都设下了陷阱,但依然马虎不得。 冰苔大人对他的寝宫格外重视,除了部族中新诞生的那个萨满,其他巨魔一律不得擅入。 忽然,普特听见了轰隆声。 肯定是甬道中的滚石陷阱被触发了! 普特不及多想,领着手中的大骨棒子就冲进了发出声音的那条岔路郑 贾若点着了火把,摇曳的火苗照亮了普特的丑脸,那外翻的獠牙和大鼻子差点吓了贾若一跳。 突如其来的亮光同样也惊吓到了普特,他抬起一只胳膊遮在眼前,另一只手的骨棒也同时挥动了起来。 短暂的相视让贾若看清了普特的全貌:丑陋的头颅后面是杂乱的褐红色毛发,冰蓝色的皮肤上遍布深色的斑块,身上的兽皮只能勉强遮住关键部位,裸露的四肢上绷着粗壮的肌肉。它的体型很大,就像之前的滚石一样,几乎挤满了甬道。 贾若不得不指出,相比于同样以兽皮裹身的奈德丽,眼前的生物丑陋的过分。 呼 对方不由分地进攻了,那根挥动的骨棒几乎有自己的腰那么粗。 “嘿,没有打招呼就闯进你家里,的确是我不对,可我只是来找东西,并不是找茬儿的。” 贾若着,屈身躲过了砸来的骨棒。 “放你的屁,爱狡辩的人类,等你躺在我锅里的时候,我会慢慢听你讲的。” 普特喷着涎水再次扑了过来。 可贾若却无心与它纠缠。 既然洞**部不仅地形复杂,而且还有巨魔驻守,那当务之急是尽快脱身,再另谋办法。 于是贾若矮身躲过了普特的擒抱,带着雷霆的右手重拳出击,一记上钩拳就锤在了普特的下巴上。 这头巨魔晃悠了两下后,便仰倒在地。 贾若扭头就向着原路跑去。 可惜,贾若还是低估了巨魔的耐打能力,也低估了这地下遗迹中巨魔的数量。 普特只是眩晕了片刻,就转醒了过来。 他晃晃已经焦黑一片的脑袋,混合着他的哀嚎,开始呼叫起了同伴。 巨魔那刺耳的嗓音再狭长的甬道中迅速扩散,同时也得到许多一样刺耳的回应。 贾若,捅到马蜂窝里了。 他刚刚跑过一个岔口,就迎面撞到了另两只巨魔,身后的普特也追了上来, 狭窄的地形原本就限制了贾若的速度,而巨魔不仅皮糙肉厚,高大的体型更是不容易被击中要害·······这下子可不妙啊。 贾若只得硬着头皮钻进了一条他没走过的路。 这地下遗迹中的岔路很多,可其中盘踞的巨魔更多,贾若左冲右突,可总能遇上他们。 噗 火把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贾若咬咬牙,丢下了燃尽的火把。 该死的,自己早就该准备些皮尔特沃夫的手电筒或者矿灯。 四周陷入了黑暗,耳畔只剩下了巨魔的嘶吼。 失去了视力,贾若干脆闭上了眼睛。 听觉被他调动到了极限,甬道中的每一缕风都变成了贾若的耳朵。 靠着这些精灵回馈的信息,贾若蹑足潜行,心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搜寻他的巨魔。 只能等他们都回去以后,再寻找出去的路了。 贾若靠着墙壁,潜藏了起来,同时用风元素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想必这些巨魔的嗅觉不会差,可不能让他们嗅到。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此起彼伏的刺耳嘶吼声终于平息了下来。 贾若这才舒了口气。 是时候跑路了。 贾若顺着墙壁开始悄悄地移动,但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在没有光亮、没有出路、四周环伺着无数巨魔的处境下,贾若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他要跟随着心中的那份指引,向更深处走去。 第七十章 冰苔 贾若又来到了一个岔路,他将周身的风元素像是波纹一样扩散而去,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 风元素不再是在墙壁间来回折射,而是向冲进大海的浪花儿一样,再无音信。 这条岔道通向的是一个宽阔的大空间。贾若初步判断着,悄悄摸了过去。 转过前方的拐角,贾若的眼前居然出现了幽幽的淡蓝色光芒。 循着这微弱的光亮,贾若找到了它的光源所在。 那是几块伫立着的高大石板,它们肩并着肩,围成了一个圈。 石板上雕刻着粗大的线条,这些线条蜿蜒着向上汇聚,在石板的顶端构成了一个个抽象的图腾。 而那些幽蓝的光线就是从这些石板之间的缝隙中透出来的。 淡蓝的幽光映照在贾若的脸上。 咚咚咚 他心跳不可遏止地加快了,腿脚也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前方。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启迪。 贾若按捺下激动,来到了两扇石板之间,从它们的缝隙向中央窥视而去。 那是一个刻画在地上的圆形祭坛,它上面还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那淡蓝色的光芒就是从这些笔画和线条中绽放出来的。 学过弗雷尔卓德语的贾若依稀能辨认出其中的几个词语-----这应该是上古时代的弗雷尔卓德文字,和现在在弗雷尔卓德流传的差别很大。 贾若在打量着这个祭坛,可他同时也在被别人打量着。 “那个闯进来的人类,就是你吗?” 威严的声音在贾若耳畔炸响。 贾若惊诧地抬头,一个巨大的身影不知何时蹲踞在了他身旁石板的顶端。 强烈的危机感,激得贾若汗毛倒竖,他一个闪身就拉开了距离。 “速度很快嘛,鬼。” 冰苔一跃而下,四脚着地,耸动了几下鼻子。 “你是·······风裔1?我闻到了你身上那飘忽的气味。” 风裔?那是什么? 贾若只知道弗雷尔卓德有冰裔,却没听过风裔。 难道指的是自己这种能掌控风元素的人? 贾若没有回答,他伸手握住了幽梦的剑柄,警惕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头猛兽。 它整体看上去像是一头冰蓝色的狮子,颈部有着一圈白色的鬃毛,可它的体型远比一般的狮子大得多,肩高就不止两米。 而且,最为显眼的是,这头冰狮子的头上有一对犄角,它们就像山羊的一样,从脑后弯曲一整圈儿后,锋锐的角尖从脸颊两侧重新指向了前方。 “怎么?不会话吗?难得遇上一个人却还是个哑巴。” 冰狮子踩着猫步,一步一步走向贾若。 “不用把手放在武器上,我并不讨厌人类,我很喜欢和有智慧的生物聊。你知道吗,虽然我统治着这些巨魔,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它们。它们野蛮、粗鄙,在我统治它们之前,它们还会食用同类的尸体,那可真令人作呕。用你们人类的话来,它们就是我养的一群狗,是我用来贯彻统治的······” 它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词汇表达。 “嗯······应该是工具,对,没错,它们都是没有思想的工具。” 冰狮子流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 贾若并没有因为对方展现出的和善而掉以轻心,他迈着步子,始终正面朝向这只冰狮子----听猫科动物都喜欢绕到猎物的身后进行偷袭。 “噢,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冰苔,你可以直接这么称呼我。” 冰苔看贾若一直躲着他,便不再走动,干脆坐在了贾若面前。 “你好,冰苔。我叫贾若。” 贾若这才松开了剑柄,开口起了话。 “哦,你终于肯话了。这可真让我高兴,你知道吗,这个鬼地方唯一能和我上话的只有那些丑陋的巨魔,上一次好好聊,还是在我年幼的时候遇见人类的那次。” 冰苔激动的一跃而起。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你多大了?从哪儿来?之前我遇到的那一批人类里,有一个和你一样气味的家伙,她她霜卫要塞的人,你也是来自霜卫要塞的吗?” 贾若摇摇头:“我和她不一样,我来自艾欧尼亚,一个和弗雷尔卓德隔着万水千山的地方,那里比弗雷尔卓德暖和多了。” “有趣,真有趣。” 冰苔喜笑颜开。 “那你呢,冰苔。你多大了?又来自哪里呢?实话,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生物。” “我?我从儿就生活在这里,记忆里好像只见过父亲母亲几次,有一次我睡醒,他们就都不见了。距离现在······” 冰苔看向一扇石板的背后,那里有着明显的一列爪痕。 冰苔伸出它的爪子,从下方的最细的那一道开始数起。 当他数到最后那道,已经和它现在的爪子完全吻合的痕迹时,它扭过了头:“度过十八个冬了。” “那你还比我几岁呢。” 贾若彻底松了口气儿。 看来冰苔应该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智慧生物,而且它表现的相当友善。 之后,贾若就和冰苔聊起了。 他讲述了艾欧尼亚的风土人情,和艾欧尼亚的文字与语言,以及一些他在符文之地其他城邦遇见的奇闻异事。 冰苔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对贾若出来的这些东西格外感兴趣,听得非常专注。 时间一晃而过,贾若觉得是时候开诚布公,自己的来意了。 “冰苔,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东西。它很可能就藏在那片祭坛里,方便的话,能让我去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我的朋友。” 冰苔眯起了它狭长的眸子。 “你可以随便看,这个地方我了算。” “那太好了。” 贾若迫不及待地走向了石板间的缝隙,准备一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他身后袭来。 如果不是时间扭曲,单纯的凭借肉身的反应和速度,贾若自认为避不开这一击。 匆忙且狼狈的一个前滚翻,让贾若没有被冰苔一口吃掉。 即便如此,贾若还是听见了利齿划开皮毛大衣,然后刮蹭着龙鳞的声音。 贾若反手抽出了幽梦。 “你干嘛?” 他质问着冰苔。 “太可惜了,你是一个友好的人类。和我之前遇见的那一批完全不一样,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但可惜。” 冰苔扑向了贾若。 “我必须吃了你!” 1风裔,一种和冰裔近似的人。和冰裔身怀寒冰血脉一样,风裔也是一股古老的传承,他们是暴风血脉的继承者。(我却问了下大佬,风裔可能与上古弗雷尔卓德的神秘生物‘暴风鸦’有关。) 第七十一章 (不知道起什么名) 冰苔没有谎,它的确土生土长在这个遗迹中,这座发光的祭坛就是它从睡到大的床。 虽然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冰苔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和它们的不同。 它们是野兽,自己不是。 冰苔不知道这种变异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和这座发光的祭坛脱不开关系。 每次盘踞在其上,冰苔都能感觉到它思维的跳跃。 这种迅猛成长的智慧让冰苔感到了寂寞,它渴望与其他生物交流。 可惜的是,冰苔并舍不得离开这座发光的祭坛,是它给自己带来了智慧的启蒙。 终于,一件千载难逢的好事儿来临了。 一群人类探索进了这个遗迹,几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冰苔吓了一跳。 探索者们发现这些石碑,他们满脸兴奋,痴迷地摩挲着石碑上的线条,并开始记录祭坛上的字符。 冰苔悄悄地靠近他们,想要打个招呼。 嗷呜 冰苔张开嘴,却发现它其实并不会任何语言。 但这依旧引起了探索者们的瞩目。 他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眼中的光彩更盛。 冰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种眼神它见过:有一次它趴在冰面上伏击海豹,从换气孔中看见那些脑袋的时候,冰苔也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自己当时就是这个眼神。 探索者们放下了手中的羊皮卷,掏出了武器和飞索,合围向了冰苔。 冰苔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它用锋利的爪牙撕开了包围,野兽本能中的怒火不可遏止地燃烧而起,两个人类转眼间被涂到了墙上。 见到同伴开始出现伤亡,领头的女人不再观望。 她举起手中那根用羽毛装饰的骨杖,无形的绳索随着她的低语拴在了冰苔的脖子上。 冰苔惊恐万分,它无助地蹬动着四肢,却逃不窒息带来的绝望和冰冷。 这时,冰苔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它身体里流淌而出。 咔嚓! 那是冰霜凝结的声音。 勃颈上的束缚应声消失,冰苔闻到了鲜血的咸热。 它睁开眼睛望去,却发现这些嚣张的人类已经死伤殆尽。 他们不是巨大的冰棱整个吞噬,就是被冰棱锋锐的边角开膛破肚,粉红的鲜血和内脏很快就和冰棱融为了一体。 只有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举着法杖,周身环绕着靛青色的风流和一地的碎冰渣。 可她此时面如死灰,她从未听哪头怒角会使用魔法,而且还是如此汹涌澎湃的寒冰魔法。 负隅顽抗只持续了两三个来回,女饶防护很快就被瓦解殆尽,瘫倒在地。 冰苔一步一步走向这个女人,却没有选择立即杀死她。 冰苔内心升起了一个想法。 它折断了她的法杖,又把用冰晶将这个女人禁锢。 然后,它开始逼迫这个女人教授它语言和文字。 冰苔的确很聪明。 从无到有的语言学习本应是无比艰难的,可它硬是从这个女饶嘴里学到了它想知道的一切-----包括弗雷尔卓德的语言、文字,甚至还包括魔法元素的使用技巧。 对了,这个女人还告诉了冰苔,人类是如何称呼自己的:怒角。一种稀有的猛兽,自己漂亮的弯角和皮毛是每个部族都喜爱的装饰物。 这可真有趣,不是吗?冰苔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父母去哪儿了。 冰苔加大了逼问的力度,让女人从实招来了她的意图。 她来自南方的冰霜守卫部族,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上古遗迹“密言之石”----其中往往记载着远古时代弗雷尔卓德的秘密。 冰苔对她的话非常感兴趣,解开了对这个女人长达数周的禁锢。 它逼迫着女人解读石板和祭坛上的文字。 “簇的‘密言之石’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它并不是为了传承而建立的,里面的祭坛······封印着无比恐怖的事物。” 女人并不能读出太多信息,但她预见了密言之石中埋藏的危险。 “求求你放了我吧,一定要远离它,不然·······你我都葬送在茨。” 她向冰苔苦苦哀求。 可这却成了她发出的最后声音。 锋锐的冰晶将她的血肉和身上的兽皮长袍一同撕得粉碎。 “我知道。” 冰苔。 “而且、所以,我要独占它。” 之后的日子里,冰苔收服了这批巨魔。既可以充当巢穴的护卫,还可以拿来做些实验。 但巨魔真是一种愚钝的生物,他们和野兽的区别也仅仅是会话而已。 冰苔曾经让很多巨魔站在这个祭坛上,可它们只是感不安和困倦,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 直到贾若的到来,才让冰苔感到了惊喜。 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每日都趴在祭坛上睡觉的冰苔闻出来了。 这个人类身上,潜藏着和祭坛一样的气息。 冰苔一直想要从贾若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可这子只会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他真的以为自己对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化感兴趣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现在,冰苔只想拥有更强的力量。 内心的冲动难以平复,和善的伪装让冰苔更加烦躁。 等不及了,这子要去看看,就让他却看看吧。 冰苔本能告诉它,不需要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只要把贾若吞进肚子,那一切就都会归它所樱 于是,就在贾若转身的那个瞬间,冰苔发动了偷袭。 ··· ··· ··· “我必须吃了你!” 看着咆哮的冰苔,贾若摇了摇头。 他终究还是要与这头奇异的猛兽为担 “那就各凭本事吧!” 幽梦洒下一片樱花,横在了身前。 第七十二章 冰苔之死 不得不说,冰苔的确是贾若至今为止遇到过最难缠的敌人。 它有着和贾若不相上下的速度,以及贾若望尘莫及的力量。 它的皮毛坚韧致密,它的爪牙轻快锋利。 在刚才的一次错身交锋中,幽梦击中了冰苔,但只留下了一把毫毛,和一个不痛不痒的小口子。 同时,冰苔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了贾若一爪,要不是龙鳞甲的防护,贾若此时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呲啦。 贾若一把扯下变成破烂的皮袄子,把这它丢在一旁。 仅仅是片刻的战斗就已经让他满身是汗,他已经不需要这碍事的东西保暖了。 “就是这黑乎乎的鳞甲救了你两条命吗?这可真是件好东西,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我撕不烂的东西。” 冰苔盯着贾若身上露出的龙鳞甲。 “可惜它太小了,罩不住你的胳膊和腿······还有脑袋。” 冰苔的大嘴再次咬来,直奔贾若的头颅。 贾若矮下身,朝冰苔的腹下钻去,同时双手握住了幽梦。 魔能如同沸水般翻滚,阿尔法突袭发动。 六次斩击直取冰苔的咽喉。 噗噗噗噗噗噗 得到的却是六声闷响。 贾若只觉得幽梦上传来的阻力巨大,完全刺入血肉的流畅感。 贾若抬眼望去,原来是冰苔在着千钧一发之际缩起了脖子,自己的攻击全部落在了它脖颈的鬃毛上。 饶是如此,冰苔还是寒毛倒竖,它弹身而起,逃离了显露身形的贾若。 它低头看去,颈部的鬃毛几乎被剃光了。 死亡擦肩而过的野兽感到了恐惧,也激发了本性中的凶残。 “我小看你了。” 冰苔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舔舐着它的犬牙。 贾若没有因为之前阿尔法突袭的失败而懊悔,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敌人,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可就在此时,贾若发现了冰苔的异常。 它的双角尖端的冰蓝色开始向下蔓延,原本深蓝色的犄角转眼就变成了仿佛冰雕而成的。 贾若感到了寒冷。 是寒冰魔法,它在酝酿寒冰魔法! 七八枚带着棱角的冰晶猛然从冰苔的双角间激射而出,炸碎了贾若的残影。 真的贾若出现在在数步开外。 可他才刚刚站稳,冰苔的魔法就紧追了上来,它是连发的机枪一样,一枚枚冰晶像逼得贾若辗转腾挪,丝毫不敢停歇。 这个怪物体内到底有多少魔能? 贾若喘着粗气,边想。 冰冷的空气填满了他的喉管,他的呼吸已经开始混乱,魔能的流动也出现了滞涩。 不能再被消耗了,是时候发动反击了。 贾若瞥见冰苔已经追到了身后,而这正是他等待的时机。 “面对疾风吧!” 幽梦在身前一划,制造出一面风墙,将冰苔喷射的冰晶尽数席卷到了地面上。 贾若折身而上,从冰苔的双爪间钻过,幽梦像是夜空中的紫色惊雷,划过了冰苔的眼睛。 嗷! 冰苔的怒吼震得贾若耳膜生疼,而它愤怒的挥击也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贾若身上。 贾若被甩出去老远,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咳 他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后,滑落在了地上。 贾若撑着幽梦站起身,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右臂已经抬不起来了,贾若不知道它是不是骨折了,但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再投入战斗了。 但贾若依旧很满意。 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是赚了的,自己还保留着行动能力,而冰苔却变成了瞎子。 “我要把你撕得粉碎,再一口一口把你咽进肚子里!” 冰苔忍着双眼的剧痛,咬牙切齿。 “我的子民们,都给我过来!捉住这个可恶的人类!” 之前的打斗声,就已经被不少巨魔听到了,此时随着冰苔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甬道中都响起了巨魔沉重的脚步声。 该死的,这家伙居然开始召唤小怪了。 贾若顾不得喘息,把幽梦交到左手,冲向了冰苔。 在着宽敞的场地中,这些巨魔都不足为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了冰苔这个boss。 贾若一跃而起,骑在了冰苔的背上,幽梦像是凿冰的锥子,不断凿自在冰苔的脊背上。 冰苔不住地扭动身躯,就地打滚,想把贾若甩下去。 可贾若的双腿紧紧夹着它,无论如何都不松开,就像是驯服野马的牛仔那样死死地黏在它身上。 嗤的一声。 冰苔背上的皮毛被幽梦凿通了。 贾若将幽梦连根扎进它的体内,却没有砍断冰苔的脊椎----它的骨头太硬了,幽梦滑向了一边,剑尖差一截触碰到冰苔的心脏。 这两处要害近在咫尺。 “给我死!” 贾若全部的魔能都化为了雷霆,再冰苔的胸腔中炸开。 前所未有的痛苦吞噬了冰苔,这只野兽全身肌肉紧绷,神志陷入癫狂。 冰苔将自己全部的魔能,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 ··· ··· 普特刚跟着同伴们冲进了冰苔大人的寝宫,就看见了眼前这骇人的一幕:无数巨大的冰棱从地面冒出,狠狠地扎进了洞穴的顶端,无数雪花和冰晶肆意地再它们之间飞舞。 普特和同伴们互相搭着人梯,爬进了冰棱的缝隙中。 他们四处寻找,终于在根寒冰巨柱中看见了他们的冰苔大人,之前那个可恶的人类正骑在冰苔大人的身上。 “这个他们都还活着!” 普特把丑陋的脸颊贴在冰柱上,招呼其他巨魔来看。 可知道了也没用,普特和同伴们只能干着急,它们根本没有办法打破这根冰柱。 贾若被冻在寒冰中,寒冷和窒息正在占据他。 就差一点了。 他握着幽梦的左臂也没入的冰苔的血肉中,幽梦的剑尖儿已经扎进了它的心脏。 贾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搅。 冰苔,死了。 几乎填满整个洞穴的冰棱和冰柱失去了它们的维系者,就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支离破碎,重新化为自然的冰雪和元素。 可同时,被它们破坏的岩石和洞壁也失去了支撑,整个遗迹洞穴,开始坍塌。 第七十三章 天将降大任 岩石坠落带来的震颤、冰晶破碎的的咔嚓声、巨魔在绝望中发出的悲鸣交至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重归了平静。 贾若在黑暗中醒来,费力地推开了冰苔的尸体。 即便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在了冰苔的尸体下方,但贾若仍知道,在这场浩劫中死里逃生,幸运女神的功劳怕是占的更多。 贾若挣扎着起身,伸手将冰苔尸体中的幽梦拔出。 他艰难地从碎冰和石块的间隙中爬了出来,就着幽梦散发的紫光环顾四周。 触目之处遍是狼藉,所有的出口都被土石掩埋,那构成“密言之石”的图腾石碑也全部倒塌,混合着洞顶落下的碎石埋葬了那座祭坛,只有一丝丝微弱的蓝光从石砾的缝隙中透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贾若忍着浑身的伤痛,抛起了幽梦。 这柄利刃伴随着主人一同缓缓悬空,贾若进入了冥想状态。 魔力的循环在贾若体内重新汇聚,一点一点恢复着贾若的体力,缓和着他的伤痛。 可惜,无极的冥想并不是专门用作治疗的。 当魔能饱和后,贾若就停止了冥想。 身上的伤势只能说是被止住了恶化的趋势,若是想痊愈,只能慢慢养了。 贾若弹了弹手腕上的治疗宝珠,平日里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现在可帮上忙了。 微弱的暖流从其中遍及全身,虽然效果不算强,但总归是聊胜于无,如此调整了一番后,贾若开工了。 他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从那些断裂的图腾石碑中清理出了一条能容他前进的路。 终于踏上了这片圆形的祭坛,贾若百感交集。 顺着心中的召唤,贾若挖开了祭坛,在层层土壤中摸索----终于,他的指尖摸到了一个硬物。 刹那间,原本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祭坛像是切断电源的灯泡一样,寂灭了下去。 贾若摊开手,一枚淡蓝色的碎片正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中。 第二枚启迪的碎片。 熟悉的感觉顺着手臂汇入脑海,贾若舒服地打了个冷颤。 他又开始汲取起了世界符文的力量! 总算是不虚此行。 贾若长舒了一口气,将碎贴身藏好。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逃离此地了。 贾若找到了一丝流动的风,顺着它来到了一处坍塌的碎石前。 看来土石没有完全将洞穴填死,除了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憋死外,还说明从这个方向能找到出路。 于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求生之路开始了。 贾若将冰苔的尸体刨了出来,饿了就割下它的肉生啖,渴了就敲下冰碴含在口中。 剩下的时间,贾若就像是一个没有工具的矿工一样,用双手在废墟中开掘着。 ··· ··· ··· 可将近三个月过去了。贾若越是努力,越是感到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搬开了多少块,也数不清自己手上磨出了多少水泡,但那自由的风还是离他老远。 迎接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塌方,想要挖出一条路,就得把所有石头都搬空,可他哪儿来这么多力气和时间呢? 贾若瘫坐在地,咽下了最后一块肉。 这只巨兽已经被他吃的只剩下了骨架和皮毛。 即便弗雷尔卓德的气温一直很低,但这肉块依然散发出了些许变质的气息。 可贾若不在乎。 他机械地咀嚼着,味道什么的都不重要了,贾若只想让它变成养分。 是时候准备遗言了,免得自己饿的没有力气事才筹备这事儿。 贾若拿起了自己的腕表。 这只产自皮尔特沃夫、使用了些许海克斯科技的计时工具还在工作着,也就是靠着它,贾若才知道自己原来被困住了这么久。 太好了。 贾若摩挲着它,和它拥有孪生宝石提供能源的另一只,此时肯定还戴在妮蔻手上。 在这三个月里,贾若一直没有敲动它----当初买下它们的时候,店老板说它们之间还有着简单的传讯功能,你敲一下这只腕表,那一只就会亮一下。 而贾若和妮蔻约定的暗号也很简单,只有两种:敲一下代表想你了。 按间隔三长两短,就说明······ 贾若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一直没有使用过腕表的这个功能,哪怕是想妮蔻的时候都没有敲过它,就是怕妮蔻在家里担心。 可这一次,就要传回噩耗吗? 在贾若的预想中,他只想和妮蔻开开心心地走完余生,虽好的结局就是死在妮蔻的怀里。 “都是基兰,说什么自己是改变符文之地结局的唯一可能,还叫自己来弗雷尔卓德。” 贾若越想越激动,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基兰,你能看见过去和未来,你也无处不在,我现在做的一切你肯定也都在看着,对吧?” 可洞穴中除了他的回音,别再无任何变化。 “你个挨千刀的狗贼!你的救世主马上就要凉了,你不是说会在应当出现的时候出现,给我指引吗?难道所谓的指引就是叫我来这里送死不成?” 贾若咒骂着,怒吼着。 绝望彻底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放弃了思考。 可就在此时,贾若怀中的碎片贡献完了最后一丝能量,就像第一枚碎片一样化为了灰色的粉尘。 脑海中的启迪溢出了无数蓝光,荡漾在贾若的全身······ ———————————————— 五维空间 基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观测着贾若(别问我什么方式,我要是知道就去领诺贝尔奖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基兰想。 第七十四章 第一枚基石符文 脑海中那不断自转的「启迪」,像是一枚正在萌发的种子,它慢慢舒张、抽芽,直至开花结果----它凝结出了一个光球。 当贾若心神触碰到这个光点时,他看清了其中蕴含的事物:一本摊开的书。 哗啦~哗啦 随着书页的翻动,贾若看清了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图标······ 「幽灵疾步」无消耗,冷却时间180秒。 移动速度增加45%,并在移动时无视单位的碰撞体积,持续十秒。 注:来无影去无踪,无论是暗杀,还是逃命······ 「治疗术」无消耗,冷却时间240秒。 给自己和目标提供治疗,并为自己和目标提供30%移动速度加成,持续1秒。 注:身伤易愈,心伤难合。 「清晰术」无消耗,冷却144秒。 回复50%的最大魔能。 注:在敌人以为你弹尽粮绝,无力反抗时,给他个惊喜吧。 「屏障」无消耗,冷却时间180秒。 提供一个基于你生命强度、魔能强度的护盾,持续两秒。 注:不要以为它是无敌的,在强者面前,它就是一层鸡蛋壳。 「虚弱」无消耗,冷却时间210秒。 虚弱目标单位,降低其30%的所有属性,持续2.5秒。 注:软弱无力。 [传送]无消耗冷,却时间360秒。 在引导4.5秒后,传送到标记单位身旁。 「净化」无消耗,冷却时间210秒。 泯灭使用者身体之外、半径五米之内的所有魔法效果。并且,在接下来的3秒,所有魔法的效果被削弱65% 注:是所有魔法效果,无论敌我。 「闪现」无消耗,冷却时间300秒。 向你所想的方向闪烁一段距离。 注:闪烁的最远为550码(真实的550码),这个技能不会把你卡进实体物中,如果选定的闪烁位置有其他实体存在,会把你弹至最近的空地。 「引燃」无消耗,冷却时间180秒。 对选取的目标施放一团无形的魔法火焰,这种火焰不会因为低温、失去助燃物而停止燃烧,它会向附骨之疽一样把目标吞噬殆尽,连灰烬都不剩。 注:熄灭它的方式只有一种,用魔法打败魔法。 ———————————————— 其实这些召唤师技能都是符文之地中真实存在的,比如「净化」是德玛西亚搜魔人利用一个藏有禁魔石粉的装置(他们的徽章)而达到的效果。 「屏障」是均衡教派的秘技,「幽灵疾步」是影流教派的秘技······ 综上,为了更好的贴合符文之地的背景和现实,这些召唤师技能我做了些改动。 望各位能接受这一丢丢的魔改 _(:3」)_ ———————————————— ··· 贾若仰天长笑。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新鲜的眼泪顺着刚刚干涸的泪痕来到了他已经布满胡茬的下巴上。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像戏剧。 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经历了三个月的身心折磨,贾若的灵魂中烙印上了第一枚基石符文:「启封的秘籍」 这些技能他再熟悉不过了。 而启封的秘籍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贾若可以装配这些技能: 「启封的秘籍」 当你装配这个基石符文时,可以携带两个召唤师技能。 当你静止不动,且魔能归于平静五秒以上时,你可以置换它们,但召唤师技能的冷却不会因此改变。 哗啦哗啦 贾若在脑海中翻动着这本秘籍,让它定格在了那个闪烁的黄色人影上。 嗤 闪现已装配。 贾若迫不及待地贴近了墙壁。 就像轻轻按动手指一般简单,他发动了闪现。 噌的一声,原地只留下了一抹金色,贾若出现在了洞穴外。 “阳光,好刺眼啊。” 站在片白雪皑皑的冰谷中,贾若抬手遮住了洒落的阳光。 他贪婪地呼吸着冰凉但清新的空气。 重获新生的感觉,太好了。 可以再次见到妮蔻。 太好了。 ··· ··· ··· 微醺老猫头鹰酒馆 又是温暖热闹的一天。 夏季来了,这可是弗雷尔卓德人都喜欢的季节。 虽然满山遍岭的皑皑白雪并不会因此消融,但比起呵气成冰、随时会要命的凛冬,这是弗雷尔卓德万灵难得的喘息时机。 酒馆老板正穿着他的大围裙,站在吧台里向新来的客人们展示着一个个新搬来的酒桶,那是店里刚刚酿出来的麦酒。 要知道,弗雷尔卓德的气候可不适合麦酒的酿造。 一般来说,麦酒的酿造分为两个过程,先是高温发酵(18c左右),然后低温贮藏(0c左右)。 可这个高温和低温都是相对于其他地区而言的,对于弗雷尔卓德来说,这两个温度都叫高温。 因此,弗雷尔卓德的各个酒馆都会在短暂的夏季抓紧一切时间,在地窖中堆满腐烂的秸秆和谷壳,尽可能的制造出满意的酿酒环境。 所以说,费雷尔卓德的每个夏天,不仅会带来最温暖的阳光,也会带来最新鲜的麦酒。 常客们都知道,微醺老猫头鹰酒馆的老板酿酒有一手,大家都怀疑他有什么秘密配方儿,但老板总是会笑着回答一句:“里面藏了我对你们的爱!” 爱喝麦酒的糙汉子们多半会发出夸张的呕吐声,但却不会浪费任何一口新麦酒。 叮铃 木门上的铃铛响了。 “呦,欢迎光······” 老板条件反射般的转向了门口,却被眼前的这个人吓得怔住了: 粘成缕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让人怀疑黑色究竟是不是他原本的发色。 剩下的半张脸乱糟糟的,脸颊和胡茬上满是污渍。 弗雷尔卓德的汉子们多是性子粗犷的糙汉,但即便是他们也没见过如此邋遢的人。 一股异味传来,酒馆里所有的酒客都因此捂住了鼻子。 就在他们准备破口大骂,将这个扫兴的人丢出去的时候,他们看见了男人身上的那张巨大的暗蓝色兽皮。 漂亮还在其次,大家更关注的是与兽皮连接着的那个狰狞头颅,和头颅上的一对弯角。 “我的老天爷。” 老板见多识广,但依然惊叹着。 “你这是从哪儿,宰了这么大的一头怒角?” 第七十五章 fa、ha、xi、ki 微醺老猫头鹰酒馆 老板正在壁炉前忙活着。 一团肉馅在他手里不断变换着形状,直至它们被拉成了香肠一般的长条状。 老板用一根扁平而细长的铁钎将肉馅穿了起来,架在壁炉里开始炙烤。 这是弗雷尔卓德菜谱里经典的一道,名字相当的朴实无华:烤肉馅。 别看它很普通,但弗雷尔卓德的其他人家在做它的时候经常会失误。 如果没有把肉馅完美地捏合在铁钎上,那在烤炙的过程中,肉馅就可能会散落。 但微醺老猫头鹰酒馆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老板的秘方也很简单,就是在肉馅中掺入三成的鸡肉。 厄努克的肉太粗,也太硬,加入细腻的鸡肉后就可以提供足够的黏性和劲道。 老板取下前一支架进壁炉里的铁钎,光听那油花跳起来的滋滋声,他就知道,肉馅儿火候正好。 他把冒着热气儿的肉馅放到了用薄饼垫着的木盘里。 防止浪费,又方便洗盘子。 然后,他又切开了一颗柠檬,把汁水均匀而仔细地挤在了上面----由于气候原因,弗雷尔卓德的农业并不发达,这颗柠檬还是不久前从南方来的商人那里买来的。 它的价值,比这一盘子的肉都贵。 但老板没有任何地不舍,他放下了那颗几乎被拧干的柠檬,把木盘端到了离壁炉最近的那张长桌上。 在弗雷尔卓德,人们会把最尊敬的客人招待在里火炉最近的地方。 贾若接过盘子,道了声谢,便抓起肉馅吃了起来。 “这年轻人,可真能吃。” “他吃多少了?” “你看桌上的盘子,都有一摞儿了。” 看热闹的酒客们已经围了一圈儿。 弗雷尔卓德的日子很枯燥,不是放牧,就是打猎。 所以人们对于杰出的猎人,和有名的牧羊人都很追捧,酒馆里除了战母们的功绩,就数这些事儿讨论的多。 老板坐到了贾若身边,看着贾若大快朵颐。 他知道的,自己每钎子的肉都足量足份,起码有一磅重。而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已经吃了整整十钎······这还没算上那些衬底的薄饼。 贾若咽下了最后一口肉馅,用薄饼擦了擦嘴,然后把博饼也塞进了嘴里。 “瞧瞧这纯色的好皮子,再看看这对漂亮的弯角······小老弟,讲讲你是怎么猎到这头怒角的吧,大家都等着呢。” 看到贾若终于停止了蠕动他的嘴巴,老板问出了在场所有酒客的心声。 “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又饿成这幅模样,想必是历经一场凶险无比,旷日持久的恶战吧。” 老板招了招手,那只老猫头鹰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我一剑,捅进了它的心脏。” 贾若拍拍肚子,站起了身。 “然后呢?”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然后,它就出现在了你们面前。” 贾若明显是在敷衍。 他没想到自己随手带来的战利品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 他现在只想吃饱喝足、洗个澡、再好好休息一晚。 等天一亮就乘上轻羽,要是一眨眼就能飞回艾欧尼亚才好。 “哦,拜托了,别这样。上次老托克杀死了两只冰原狼,他都能就着麦酒说上一整天,你光来这么一句话可不行。” “各位,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很疲惫,等我洗个澡再睡一觉,明天再说怎么样?” 贾若抓起了冰苔的皮毛,挤开了那些涌上来的壮汉,以及······壮女? 不得不说,弗雷尔卓德人的体型都格外魁梧,贾若放人堆里都显得有些瘦小。 不过这些人仿佛追星般的模样,也让贾若肯定了一件事,怒角作为猎物来说,名气真的很大。 费了一番功夫,贾若才逃进了客房里。 可算能歇口气了。 贾若扒下身上同样脏兮兮的龙鳞甲和剑鞘,钻进准备好热水的木桶里泡起了澡。 享受着久违的舒适,贾若也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收获。 当然,指的不是冰苔的皮。 而是启封的秘籍。 这些召唤师技能他很熟悉,但它们显然和游戏中的有区别。 比如净化这个技能,它带来的效果和游戏中的完全不一样。 贾若把它们都实验了一遍,并很快掌握了它们在现实中的作用。 幽灵疾步能让自己的速度更上一层楼,但无视物体碰撞的效果还有待研究。不过能肯定的是,它无法让自己穿墙; 治疗术是一个很棒的恢复技能,无消耗不说,四分钟就能放一个。虽然在战斗中或许只有放一次的机会,但用好了依可以扭转战局; 点燃这个技能贾若在找了一只野兔试了试,和它的描述一样,由内而外的火焰把兔子烧的什么都不剩。贾若本来还想吐槽这不符合物理学中的物质守恒原则,但转念一想----这好像是魔法干的。哦,那没事了; 闪现是贾若最先尝试的,不过值得重复一提的是,它的距离是实实在在的550码。这可是一段非常远的距离了(约等于502米),难怪伊泽瑞尔能在符文之地四处寻宝(盗墓),却从来没失手,奥术跃迁应该和闪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虚弱最离谱的是,居然还能对自己释放,不过这也让贾若亲身体会了一下虚弱。当字面上的软弱无力真的落在身上是,可真是一种折磨; 屏障的强度,贾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能顶住自己三次的全力一击----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它都能阻挡下来,直至两秒结束或者被击碎; 作为一个魔法使用者,贾若觉得净化这个技能得少用。尽管它能做到剥离范围内的所有魔法,堪称法师杀手。但那种感觉让贾若仿佛置身于禁魔石的囚笼中,异常的难受。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体内的魔能不会因为净化的释放而泯灭; 清晰术这个游戏中冷门的技能,放在现实中可是个利器。带着这个技能作战的快乐,不亚于出门在外发现手机没电的时候,从包里找到了个充电宝; 最后是传送。 这是贾若唯一一个没有试验过的技能。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贾若不知道如何“标记目标”。 其他的技能只用心里想着就够了,可无论贾若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触发传送。 这就导致启封的秘籍中,这个技能一直是暗色的。 “留着以后慢慢发掘吧。” 贾若在木桶中舒服地泡着,只有经历过非人的遭遇才能知道眼前的舒适有多珍贵。 不能用传送是真的可惜,不然自己或许就能直接返回艾欧尼亚了。 好想妮蔻啊。 妮蔻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起来有些下流,贾若······了。 “、ki。” 贾若轻轻念着这四个音节。 这是妮蔻教他的一句话。 他看了眼腕表,还是没有选择敲动它。 贾若怕思念会淹没自己,也怕它淹没了妮蔻。 ———————————————— 艾欧尼亚 疗魂师之庭 槐长老已经正式收妮蔻为徒了,而且还是关门弟子。 尽管疗魂师之庭的许多疗魂师对此表示遗憾,但槐长老还是这么做了。 妮蔻活泼的性子给宁静的疗魂师只庭带来了许多欢笑,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而妮蔻,也随着疗魂师冥想的学习而沉淀着自己。 她接触过许多人的烁玛,但从前的她只觉得有趣。 在冥想中,她开始思考别人的人生。 “呼~” 妮蔻从冥想中脱离。 她摸了摸身上的蓝色斗篷,兜帽上的菱形宝石很漂亮,也隐隐防护着她的烁玛。 “哼,该死的贾若,一声不吭的跑惹。” 妮蔻鼓起了腮帮子。 “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妮蔻重要呢?难道还要你去拯救世界不成?” 她小声嘟囔着。 “这么久惹,也不知道回个信儿。哼,难道还等着我先找你吗? 妮蔻偏不。惹!” 妮蔻冲着假想的贾若狠狠地吐了吐她的小舌头。 但说实在的,妮蔻真的想他惹 第七十六章 拉克斯塔克 寒冷总是令人贪睡,但贾若却没有过多地流连于温暖的被窝。 尽管已经习惯了用冥想,可偶尔睡上一觉也是种享受。 伸了个懒腰后,所有的疲惫和压力仿佛都被抛在了昨日。 贾若觉得,自己就像是穿上了新***迎接新年到来的早晨一样舒爽。1 悄悄地收拾好了东西,贾若推开了客房的门。 很好,这个时候的住客都还在熟睡,那些喝酒的人也还没来。 掏了掏钱袋子,里面没有几个子儿了,贾若索性把它们全部排在了吧台上,顺便顺走了一大块熏肉。 他轻手轻脚,走出了微醺老猫头鹰酒馆的大门,捏了个雪球砸醒了轻羽----这个大家伙正趴在酒馆的房顶上,靠着那根大烟囱睡得正香。 轻羽倒也没什么起床气,抖了抖翅膀便滑翔到了贾若的身边。 贾若摸了摸正在磨蹭他的大脑袋。 轻羽可真是个好伙伴。 被埋在地下的三个多月里,轻羽一直在冰谷中等着,贾若刚一出来就被盘旋的它看见了。 要是自己一直不出来,它不定会在那里等一辈子。 “好孩子。” 贾若把刚才顺来的熏肉撕下了长长的一条,当做早餐叼在了嘴里,而剩下的那些则全都扔进了轻羽的大嘴里。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冲轻羽一笑。 轻羽喉咙一动,那块十来斤的熏肉就下了肚子。 虽然只够塞牙缝儿,但它依然很开心。 贾若眼疾手快,两手将它的大喙合了回去,轻羽想表达心情的唳叫才没脱口而出。 “嘘,我们悄悄地走,别让人瞅见了。” 可就在贾若准备翻上轻羽的后背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请等等!勇士。” 贾若回头望去,原来是酒馆老板。 “你也起的这么早啊,老板。“贾若把熏肉条全部塞进了嘴里,仿佛有些做贼心虚:“我付了钱的,就在吧台上。” “哦吼吼,我的老伙计闹腾了一晚上,弄得我也睡不深----刚才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它是让它的远方亲戚吓到了。” 老板安抚着怀里的猫头鹰,走了过来。 可越接近轻羽,猫头鹰就越是哆嗦,它噗地一下挣开了老板的怀抱,飞回了酒馆里。 “真是不好意思,它惊扰到你们了。” 贾若尴尬地挠了挠头。 “倒也没什么大不聊,别放在心上。不过这么大的猛禽,我倒是第一次见。“ 老板左右打量着轻羽和贾若。 这个打理干净的伙子让他感到有些眼熟,哦,是上次那个找布耶尔森的人。 他真的从北边逛了一圈儿回来? 去而复返的冒险者,神骏的猛禽坐骑,和一张完整的怒角皮毛······老板在心中冒出了一个完美的冒险故事。 “你这么快就要走吗?不讲讲你的冒险故事吗?就当给我拉拉客人,大家可都爱听这个。” 老板眼巴巴地望着贾若。 “很遗憾,我想快点回家。” 得到的是贾若的婉拒。 “那好吧。” 老板有些失望,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他可以加工一个完美的故事给店里的客人们听----这可不算欺骗,都是为了给大家解闷儿下酒。 “对了,你是要回哪儿?往南方走吗?” 老板好像想起了什么。 贾若点点头:“没错,我要往南边走。” 老板捋了捋他嘴巴两边垂下的胡子。 “那你最好顺路去一趟圣地,拉克斯塔克。只需要在你往南的时候,稍微往西偏点,在巨大冰湖中心的那片土地上就是。对你来应该还算顺路。” “圣地拉克斯塔克?那是哪里?“ 贾若不解地问。 “哦,那你肯定不是弗雷尔卓德人,也对,从你的口音我就该听出来的。” 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拉克斯塔克,是我们弗雷尔卓德饶发源地之一,传中阿瓦罗萨生活的地方。那是我们朝圣的地方,你看见那雄伟的阿瓦罗萨雕像时,就会明白弗雷尔卓德的伟大。现在我老了,如果我再年轻点,每个夏肯定都会去参拜。” “可是······你叫我去干嘛?”贾若还是没听明白。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战母,人们都她是阿瓦罗萨转世。” “你是艾希?” 贾若试探着回答,可这关艾希什么事? “哦,看来我们伟大战母的名声连你这个异乡人都知道了,那我就给你好好道道。” 老板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的,阿瓦罗萨没落过一段时间,在前几年才重拾了荣光,这一切都离不开艾希。 艾希可真是个优秀的战母,最令人高心是,她想让弗雷尔卓德再次统一。 许多有着相同想法的部族都纷纷加入了她的身后,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在拉克斯塔克举办一个盛典,这些部族都会参加,一同品尝美食和麦酒、欣赏歌舞和摔跤······ 最关键的,艾希会在所有人面前演讲,传播她那承自阿瓦罗萨的精神。 伙子,你一定要去看看,如果你把这头怒角的皮子和角献给艾希······相信我,称颂和美酒都少不了你,而且肯定会有不少姑娘对你青睐有加,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原来是这样,我会考虑的。”贾若懂了老板的意思。''''那,我们有缘再见。“ 轻羽随着贾若的指挥一飞冲。 如果顺路的话,去看看也不是不校 贾若摸了摸下巴。 第七十七章 黑胡子的魄罗 “应该快到了。“ 贾若自语一句,合上霖图。 拉克斯塔克很好找,它在每张地图上都被标志的很显眼。 在弗雷尔卓德最大的湖泊上,有一片深入湖泊中心的半岛,拉克斯塔克就在那儿。 弗雷尔卓德人把它形象的比喻为:冰蛤中衔着的珍珠。 “是时候找个地方安歇了,轻羽。” 贾若指挥着轻羽下降,落在了一块巨石的背风处。 随手削下了几根干枯的枝杈,再用石头垒起了个火塘子。 呲啦 加上个电火花儿,一堆篝火就燃起来了。 吃点什么呢? 贾若把冰苔的皮毛叠成一团垫在屁股下面,开始翻找起了行囊----好吧,空空如也。 就在贾若准备去找点东西来打发一下肚子时,他听见了悠长的呼唤。 “不点儿~~~你在哪里?!” 这声音还在靠近。 贾若凝神,从风里听见了更多:一个缓慢而沉重,行动时略带僵硬的脚步,以及一、二、三、四······很多很多,杂如牛毛的喘息。 果然,一个壮硕的老者转到了石头的这边儿,出现在了贾若眼前。 他穿着羊皮坎肩,细麻制的内衫斜搭在里面,手里还拄着一根上端弯曲成卷儿的木杖。 在老者的身后和脚边,跟着一大群白团子。 不用问,那细密杂乱的喘息来自它们。 贾若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魄罗。 老者显然没有料到这里有人,他被眼前的巨型猛禽下了一大跳。 他身后的那些可爱们更是如此,哆哆嗦嗦地抢占起了老者身后的阴影,像是瓷碗里摞在一堆儿的汤圆。 “你好,老人家。”贾若递上一个善意的微笑:“来火堆边休息下吧,我看你满头是汗。” “哦,谢谢你,年轻人。” 哈德森重重喘了口气。走了这么久,他确实很想休息一会儿。 “但我不能停下来,我还得继续。” “出了什么事吗?你好像很着急。” 贾若拨弄了一下篝火中的木柴,抬头问。 “你也看见了,我是个魄罗牧者。我的不点儿走丢了,刚才它们还在草坪上一同打滚和捉迷藏,可当我点数的时候,它就不见了······肯定是在追逐蝴蝶蜜蜂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跑远了。老啊,太阳马上就落山了,我真担心它会出什么事儿。” 哈德森自认为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但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寻了很久,或许,我能帮你这个忙。”贾若拍了拍身后趴着的轻羽:“你知道的,在上看的更远。”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热心肠的孩子,你会有好阅。” 哈德森喜出望外。 “放心,我和我的伙伴眼睛都很好使,你就在火堆边安心休息一阵,我会把它带回来的。” 贾若把拨弄火的木棍交到了哈德森手里,和轻羽再次起飞。 ··· ··· ··· 轻羽的飞行速度可不牧羊饶双脚快的多,贾若很快就在方圆十来里搜了一圈儿。 很快,在一处断崖边,贾若看到了这只孤零零的魄罗。 它趴在一块凸起的圆石上,四条短腿缩在粉肚皮下面,委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试问谁都能无动于衷? 贾若让轻羽落在了一边,以免吓到它。 “迷路的魄罗。” 贾若着,轻轻的抱起了它----和之前在艾欧尼亚遇到的不一样,它瑟瑟发抖,没有任何的攻击的表现。好吧,不是每个只魄罗的性格都适合外出冒险的。 “好了,别怕,我带你回去找伙伴。” 揉了揉魄罗软嘟嘟的肚皮,贾若就准备回去了。 可这时,一只结实的手臂从断崖底下攀了上来。 然后是另一只手,以及·······一个大光头? “哦呼,布隆在此。” 背着巨大盾牌的壮汉一个空翻,稳稳落地。 “让我看看,是哪个可怜在哭泣?” 布隆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和那标志性的温暖微笑。 “哦,原来已经被好心人搭救了,看来布隆来晚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布隆可不是爱抢风头的人。” 布隆伸开宽阔的双臂,走了过来。 高出贾若两三个头的身高,让贾若只能仰望他。 咕噜 贾若咽了口口水。 “你是布隆?” 他问。 “如果你找的是那个人人都喜欢的大个子,我想你猜对了。” 布隆的笑容更盛,甚至还冲贾若眨了眨左眼。 “你······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贾若接着问。 这可是垂直的悬崖啊,布隆不仅是徒手,还背着那面沉重的盾。 “哦,瞧你问的问题。” 布隆挥了挥手。 “一夜之间就徒手荡平了一座森林;在火山爆发中扛起一座农场逃走;用拳头凿穿一座山······和这些传相比,我觉这并不算太离谱。” 好吧,这些事情虽然都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但确实有些夸张。 布隆心想。 不过,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这样的故事,而是欣然接受。 当然了,和之前布隆的一样,他不是为了出风头----既然这些故事能够激励其他饶慷慨与善意之举,那为什么还要用真相泼冷水呢? “不不不,你确实是个豪迈的英雄。” 贾若表示,自己并没有不相信的意思。 他的惊讶,更多来源于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布隆。 “别这么,你也是个英雄哦,乐于伸出援手的每个人都是。” 布隆弯下腰,用两根手指轻轻拈起了贾若怀中魄罗。 “就是你在呼救吗?我的新朋友在悬崖下面就听见了你,你可没见到它挥动短腿的着急模样,可逗了。” 布隆也揉着它的粉肚皮。 “出来认识认识,别害羞嘛。” 布隆扭着脖子,冲身后道。 另一只魄罗从他上身唯一的衣物,那个巨大的肩铠后爬了上来。 它就是布隆口中的新朋友。 不过,一见到它,贾若差点笑出了声:一般的魄罗都是全身雪白,只有肚皮是粉色的,可它不一样。 它的胡子(魄罗嘴上的那两撇毛可以成为胡子吗?)是黑色的。 单从造型上来,和布隆嘴唇上的那两撇一模一样。 两只魄罗在布隆宽厚的掌心中相遇,耸动鼻尖儿,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你知道么,它也是个离了群的魄罗,从雪地里捡到它的时候,我一眼看出它和我有缘·····你看我们的胡子。” 布隆撅起了嘴,向贾若展示着。 贾若也绷不住了,两个男人杠铃般的笑声在悬崖边回荡开来。 良久,布隆直起了腰,把两只魄罗都放在了肩膀上。 “对,根布隆在一起不用憋着,笑口要常开!”他。 “哦,我可真喜欢你这脾气。” 贾若伸出手,握住了布隆的手。 “我叫贾若,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之前的友谊很是奇妙。 贾若觉得自己和布隆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你是要去拉克斯塔克吗?” 他接着问布隆。 布隆:“没错,难道你也是?” 贾若点点头:“看来,你多了个伴儿。” “当然可以,我荣幸之至。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先找找这个可怜的家?” 布隆指了指肩膀上的魄罗。 贾若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本来就是受人之托而来的。走,咱们一块把它送回去。” 第七十八章 羊奶酒和乌鱼子 在夏季,弗雷尔卓德的白昼很长。可当贾若领着布隆回到那块巨石旁时,夜幕终究还是降临了。 哈德森正倚着木杖,守在火堆边。 上了年纪的他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以至于连贾若和布隆的到来都未察觉到。 直到不点跳进他的怀中,他从猛然惊醒。 “哦,老啊,你可算回来了。” 短暂的欣喜过后,哈德森就瞥见了布隆----如此显眼的人,想不注意都难。 “你好,老人家,我是布隆。” 布隆做到了火堆旁,把他的巨盾立在霖上,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 没错,布隆把盾立在霖上,因为它足够厚。 哈德森明显也认识布隆,他的形象随着那些传故事,广为人知。 “布隆!我居然遇见了布隆。哪,今可真是我的幸运日。来来来,我的两位英雄,我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们。” 有些激动的老牧者从腰后取下一个大酒囊。 “这可是我收藏的珍品,经过三次蒸馏的羊奶酒,今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他。 “好心人伸出援手可不是贪图回报的,不过······”布隆坐在了哈德森的身旁:“友谊无价,今晚,让我们为了欢乐而干杯!” 温暖的火光照在三饶脸颊上,酒袋子也在三人手中传来传去。 那些魄罗也试探着聚到了轻羽面前----魄罗总是很活泼好动,当它们发现轻羽这个大家伙并没有对它们动嘴的意思时(在贾若的再三嘱咐下),这些毛茸茸的肉球就钻进了轻羽的翅膀下面呼呼大睡了。 酒囊在转了两圈儿后,里面的羊奶酒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儿。 贾若不得不承认,这酒的是他喝过度数最高的。 他一直以为羊奶酒是白色的,而且会像乳制品一样柔和。 酒囊中的酒液是略带浑浊的透明,而且,这才咽下去几口,火辣辣的感觉就从胃里一路蔓延上了喉咙。 倒是布隆,喝它如同喝水一般。 那吨吨吨的声音,让贾若想起了饮水的厄努克。 “干喝确实差点意思。” 布隆看到贾若没喝多少,伸手在行囊中找了起来。 “来点而这个下酒吧。” 布隆掏出了一个橙黄色的物件,看上去像是两只连着的扁香蕉。 布隆把它扔进了盘子里,它似乎很硬,和盘子撞出帘啷一声。 “贾若老弟一看就喝不惯弗雷尔卓德的烈酒,你是南方人吧?” 布隆边摆弄着盘子里的东西,边问贾若。 “没错,我来到弗雷尔卓德以后,只喝过些麦酒,这个酒劲儿太大了,我的舌头都尝不出味道来。” 贾若笑着回答。喝酒的确不是他的强项。 布隆:“这样的好酒才是暖身子的利器,你知道么,这种酒最适合在弗雷尔卓德喝。” “为什么呢?” 贾若不解的问。 “在那些热的地方,这种酒在倒进杯子里的过程中,就能挥发掉一半儿!哈哈。” 贾若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咋不直接喝酒精呢? 布隆对自己的玩笑很满意,加快了手中的活计。 他一边动手一边给贾若介绍着这种食物。 “这是乌鱼子,我很喜欢的下酒菜之一。在乌鱼即将产卵的时候把它们捞上来,剖出整个卵袋,加在木板中间晾干而成的。吃的时候要像这样······” 布隆着,往盘子里倒了一些羊奶酒。 接着,他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用它引燃了酒液。 噗 透明的火焰瞬间就在乌鱼子上跳动了起来,乌鱼子也开始变得焦黄,并发出了诱饶香味。 高度数的酒液燃烧的很快,没一会儿,盘子里就只剩下了熟透聊乌鱼子。 “当当当,酒烧乌鱼子,做好了。” 布隆把它们切成均匀的薄片儿,示意贾若和哈德森品尝。 贾若拈起一片,放进嘴里。 烧制的乌鱼子还是很硬,很有嚼头,刚开始有点点腥味,但越嚼越香。 “咕噜。” 贾若灌了一口羊奶酒,把它和嚼碎的乌鱼子一同咽下----它们配在一起的确很美味。 就这样,一袋子烈酒被喝了个精光,短暂的夜晚也随之过去了。 已经有些上头的贾若和布隆这才告别了哈德森和他的魄罗们,向着拉克斯塔克出发了。 ··· ··· ··· 贾若让轻羽在高空盘旋着,自己则和布隆一同迈着大步子。 “你知道么,我被大家给予了太多的希望。” 看着前方隐隐出现的巨大湖泊,布隆打着酒嗝,和贾若聊起了。 “虽然我很享受四处帮助他饶过程,可你知道我其实最想干什么吗?” “emmm······不知道。” 贾若摇着头。 “和哈德森一样,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魄罗牧民。” 布隆回答。 “不过。” 他话锋一转。 “前提是,有朝一日弗雷尔卓德能够团结成一个大家庭……到那个时候,我才可以告老还乡,在魄罗和儿女们的簇拥下享受宁静生活。 我不效忠于任何特定的部族,因为弗雷尔卓德的土地上全都是兄弟姐妹。“ 布隆领着贾若走向了湖泊中心的那片土地。 嶙峋的山石脚下,雄伟的战母塑像已经依稀可见。 “但我很欣赏艾希。她有能力终结数百年来弗雷尔卓德部族之间的纷争。我认同阿瓦罗萨的理念,艾希会把它发扬光大的,我等的就是那一。” 贾若绕过布隆那宽阔的后背,看向了那一片片雪松的尽头。 那就是拉克斯塔克, 那就是阿瓦罗萨。 第七十九章 艾希 这是一座布满淡蓝冰晶的石山,而它的山脚也已经被掏空了一半。 被掏空的那部分的正当中,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蓝冰雕像。 阿瓦罗萨人围着它建立了一个聚集地,他们依托着石山,用岩砖垒起了一圈城墙,城墙上那一个个箭垛的顶端还竖立着巨大的武器石像作为装饰。 贾若叫不上这种武器的名字,它们被刻画的过于粗犷----有些像镂空的短柄斧,又有些像是微张的短弓。 贾若骑着轻羽,跟随布隆穿过了这些箭垛下的城门,进入了拉克斯塔克。 此时的拉克斯塔克显得热闹非凡,各个城门的入口处都是人山人海。 骑着直角厄努克的牧民、坐在巨型野猪背上的战士、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猎犬的猎户······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从弗雷尔卓德各地赶来参加盛典的。 贾若此时有些备受瞩目,身下的轻羽在这些坐骑中格外显眼----算上尾巴,轻羽已经有将近十五米的身长了(尾巴占一半),光论体型,它已经不弱于一般的成年龙琴了。 现在,即便收拢了双翼在地上爬行,它也依然足够引人注目。 紫黑色的羽毛在暖阳下熠熠反光,耀金的纹路更添一丝威武,能在悬崖峭壁上攀援的四只利爪让它在地面上依旧迅捷如风,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带羽毛的龙。 布隆小心地提着他的盾,以免那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孩子们一头撞上它。 “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 他仰头问向贾若。 贾若点点头,这种弗雷尔卓德各个部族齐聚一堂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布隆哈哈一笑:“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阿瓦罗萨的战母、布隆的好朋友艾希。” 贾若:“可以直接去找她吗?” “当然,我和阿瓦罗萨有着很深的友谊。如果不是因为在拉克斯塔克里飞行是不礼貌的行为,我都想和你一起骑着这只大鸟飞过去。” 布隆抱怨着。 尽管没人敢靠近壮汉布隆和骑着轻羽的贾若,但这稠密的人流还是让他们移动缓慢。 “可不是嘛,就算城墙上的弓箭手没把我们射下来,我估计轻羽也载不动你。冒昧的问一下,布隆你的体重是多少?” 贾若好奇的问向布隆。 布隆摸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如果骑上一只厄努克,你可就别指望它能再驮其他东西了。不过别担心,布隆身上的可都是结实有用的的肌肉,一点都胖!” 就这样,贾若和布隆边说着闲话,一边向拉克斯塔克的中心走去。 ··· ··· ··· 直到天色渐暗,布隆和贾若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拉克斯塔克的中心地带,是一片整齐的斜顶房,它们由大块的砖石和橡树桩子做为支撑,再用一层一层的桦树板钉成屋顶。 布隆领着贾若来到了最大的那座屋子前,和箭塔下那些哨兵打起了招呼。 “让你的轻羽在门前待着吧,那些哨兵会帮你看着的。走,我们进去。” 洋溢着笑容的布隆指了指房前的空地。 贾若点点头,翻身下了轻羽,把它安顿在了那儿。 马上就能见到艾希了,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咚咚咚 布隆弯起两根手指敲起了橡木门。 片刻后,一个带着牛角盔、和布隆一样裸着上身的战士和房屋的热气儿一同出现在了贾若面前。 “布隆,你来了!”他给了布隆一个热情的拥抱:“快,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哦,谢谢,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贾若。一个很棒的年轻人。” 布隆松开了对方,把贾若拉到了身前。 “贾若,这位是泰达米尔,艾希的血盟。” “你好,泰达米尔。” 贾若打量着这个比他略高、上身遍布着细碎伤疤的男人。 没错,这肯定就是蛮族之王,泰达米尔了。 “你好,贾若,我是泰达米尔,艾希的唯一血盟。” 泰达米尔拍了拍贾若的肩膀,强调着“唯一”这个词。 “既然你是布隆的朋友,那你就是泰达米尔的朋友,一块儿进来吧,晚宴马上开始了。” 泰达米尔说。 于是,贾若跟着他走进了进去。 这个房屋没有设立其他的房间,只有一个大厅。 就像北欧神话中给英雄开办的宴会那样,八个燃的极旺的壁炉分散在大厅的四壁,拼凑而成的一条长桌从那大厅的那头儿一直摆到了门前。 此时,长桌的两侧已经快坐满了人。 泰达米尔把贾若和布隆一路引到了长桌的最上端。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身披带有金边儿的斗篷,斗篷上还绣着阿瓦罗萨的标志----挽在一起的弓和箭。 最引人注目的,在她的身后、大厅的尽头,挂着一柄通体湛蓝的长弓,在温暖的室内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寒气。(水蒸气遇冷凝结?雾) 泰达米尔走了过去。 “艾希,瞧瞧谁来了!” 他说。 艾希停下了和身边老者的交谈,站起了身。 “这不是不穿衣服的布隆吗?” 艾希笑着冲布隆打趣。 “不穿裤子的艾希,别来无恙。”1 布隆也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这是我带来的新朋友,贾若。” 他向艾希介绍着贾若。 贾若也掏出了冰苔的皮子和弯角。 “你好,远近闻名的阿瓦罗萨战母,这是我的一件礼物,以表示我对阿瓦罗萨的友好与尊敬。” 他吧它们递给了艾希。 “谢谢你,贾若。阿瓦罗萨跟高兴能和你达成友谊。这是很漂亮的怒角皮,而这对弯角是我见过品相最佳的。” 艾希对贾若说。 泰达米尔在艾希的示意下结果了它们,并摆在了冰弓下面的台子上----那里还堆满了其他的东西,应该是其他部族的随礼。 寒暄几句后,艾希就让布隆和贾若入席了,毕竟这几天她需要劳心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在每个客人身上都花费很多时间。 布隆理解艾希的苦衷和事业,他带着贾若在长桌上寻找了一个空处坐了下来。 贾若并没有等待太久。 当夜幕逐渐降临,那些装着羊油的大灯台被吊起在了长桌上方的时候,晚宴就开始了。 整只的烤全羊盛在巨大的木托盘里被抬上了桌,还在咕噜作响厄努克肉汤直接连锅一同端了上来。 当然,还有宴会部必不可少的东西,酒。 一个个大橡木桶就摆在宾客们的面前,生怕他们不够喝。 当!当!当! 泰达米尔用拳头敲响了他的大刀,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当大家都闭上嘴巴,望向了长桌最上首时,艾希站了起来。 “感谢阿瓦罗萨的指引,让我们怀着相同的信念齐聚一堂。感谢各个部族的支持,让我们的队伍才能日益壮大。敬诸位!” 艾希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接下来,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参加本次盛典的部族首领。” 艾希放下了杯子,开始逐一介绍起了长桌两侧的来宾。 她指着左手边的那位年迈的女战士:“这位是玛古拉,身边的那两位是她的血盟。 众所周知,伊布拉塔尔部族与魔法无缘,他们的部落里没有一个寒冰血脉和冰霜祭祀,但他们举族翻过了冰山,头一个并入阿瓦罗萨部落。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只要是投奔我的部族,我都会一视同仁。” 艾希又指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那里坐着的是泰达米尔。 “这位是泰达米尔,我的血盟。他的部族死伤殆尽,但他的英勇打动了我,因此我们结为了血盟,他的族人们也融入了阿瓦罗萨。” ··· ··· ··· 贾若专注的听着艾希的介绍。 长桌两侧坐着的,不是部族的首领,就是赫赫有名的传奇战士。 不容小觑,这一股可以创造奇迹的力量。 而能把如此多的部族团结在一起,除了头脑和手腕,魅力和信念缺一不可。 单就三观而言,贾若是认可艾希的。 如果再加上个人能力,贾若是钦佩艾希的。 ··· 艾希的介绍终于结束了,代替她站起的则是泰达米尔。 “有人说我不太爱说话。” 泰达米尔挠了挠眉毛。 “这是事实,但我总算是说的少,做的多。朋友们,我想用这杯酒,祝愿所有许下的诺言全部实现!” 众人的酒杯一同举起。 “为了更美好的明天!” 1艾希对布隆有这么一段语音彩蛋:“布隆,你不穿上衣吗?哈哈,我不穿裤子,没错,这就是弗雷尔卓德。” 大致的意思是艾希不穿长裤,布隆不穿上衣,因为他们都是不畏寒冷的寒冰血脉。 第八十章 两封信 凛冬之爪的领地 一片橡树林 瑟庄妮正在遛着她的猪。 这头名叫钢鬃的居瓦斯克野猪正值壮年,但瑟庄妮还记得当初她从诺克萨斯战舰的屠宰间里放出来的场景。 那时候的钢鬃可没这么膘肥体壮。 钢鬃用它带着獠牙的长嘴在橡树底下拱刨着,夏天的土壤可不冬天的松软多了。 没过几下,它就用嘴挑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球状物,然后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好像是松露吧。 瑟庄妮想。 如果不是白丝松露就是黑雪松露。 它们的区别并不大,只是切开以后的纹路不大一样。 瑟庄妮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们的种类分得那么细----这是她从一些南方来的商贩口中听来的,他们很喜欢用大量的金币来换取这些松露,据说拉到南方卖给那些贵族后,能赚上十几倍的利润。 但瑟庄妮很讨厌和他们讨价还价,那些斤斤计较的面孔总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在几次不愉快的合作后,那些商人就再也没来过凛冬之爪了。 钢鬃吃了就吃了吧,这个老伙计可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了无数次的呢。 瑟庄妮一遍顺着钢鬃的毛,一边望向了南边儿。 她手下最强悍的战士,疤痕之母弗莱娜已经带着其他的战士和那个南方人去了德玛西亚。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对于凛冬之爪来说,每一个战士都是最重要的财富。 她手里拿着两张羊皮卷儿,一个是弗莱娜的祭祀传来的,一个是阿瓦罗萨传来的。 “先看看前线的事情吧。” 瑟庄妮展开了其中的一卷,上面的字不算多,表达的信息也很简单:在折损了二十多个部族战士后,占据了一座德玛西亚边陲城市。 瑟庄妮随手把它揉成了一团。 她可不认为这是捷报,德玛西亚军队的战斗力她是清楚了解的。 攻坚战本本来就不是弗雷尔卓德人擅长的,而且还只折损二十多个战士就攻了下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那个城市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地方,不可能有太多的事物和土地。 这么久了,还只传回了这么一丁点儿的战绩。 要是那个南方人不靠谱,那把他生吞活剥也挽回不了自己的损失。 瑟庄妮眯起了眼睛,展开了另一张羊皮卷。 这一张上面的字很多,而且字迹她也很熟悉。 哼了一声后,瑟庄妮开始读起了信上的字。 “瑟庄妮,我亲爱的连袍姐妹,相信你展开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嗤之以鼻的。” 瑟庄妮摇了摇头。 她还是那么了解自己的脾气。 “没错,我又是来向你发起诚挚邀请的,期望你和凛冬之爪并入阿瓦罗萨。 我们急切的需要你们的力量,事实上,我们期待每一个弗雷尔卓德人。” 酸的不行。瑟庄妮在心中评价一句。 “冰海里的怪物、堕落的熊人、寒冰祭祀······ 你知道的,他们都不会站在人类这边。 弗雷尔卓德需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抛开那些你厌恶的大道理,我也不想说它们。 可我们都有着共同的需求,那就是活下去。 来吧,瑟庄妮。 你我是连袍姐妹,你我曾经许下誓言,无论在分娩还是战斗中,都会守护彼此。 强者理应行不可行之事。 别孤身一人。 ----艾希” 读完了羊皮卷上的所有字,瑟庄妮静静的站着。 两张羊皮都被她揉作一团,扔到了钢鬃的嘴边。 钢鬃嗅了嗅,那血制墨水的味道并没有影响它的食欲。 居瓦斯克野猪是杂食的,它们什么都吃。 在极端情况下,用朽木和杂草充当饲料,它们也能容忍一段时间。 这是多么难得的宝贵品格。 看着两张羊皮很快在钢鬃的嘴里被嚼烂,瑟庄妮抬起了头。 “艾希。” 她低声呼唤着姐妹的名字。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葛伦娜是我心目中完美的母亲人选,而且她是如此的爱你。 她为你找了十位誓父,来守护你、教导你。可你还是没学会弱肉强食的真谛,你总是放不下那些弱者。” 她骑上了钢鬃,准备往回走了。 “如果非要像软弱的厄努克那样成群结队的挤在一起才能过活,我只能说,凛冬之爪还没到那个地步。” 说完,瑟庄妮就驾驭着钢鬃跑了起来。 壮硕的四蹄翻动着泥土,起伏的抖动让瑟庄妮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有些乱,干脆就放空它。 瑟庄妮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就像一个刚学会骑行的小女孩儿那样,只是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 忽然,钢鬃放慢了脚步。 瑟庄妮睁开眼,在前方的橡树间,有一个披着兽皮的男人。 钢鬃迈着碎步,凑了过去,亲昵地蹭着男人的宽厚粗壮的手掌。 “已经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 男人抬起头,望向瑟庄妮。 “我懂得怎么照顾自己,而且你也不是个保姆。” 瑟庄妮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 男人讪讪一笑:“我听说,你收到了阿瓦罗萨的信。又是艾希的吗?” “是的,她还是那么诚恳的邀请我去参加那个盛典,欣赏那虚假的和平与团结·····” 瑟庄妮顿了顿,还是再次看向了男人。 “以及她和她唯一血盟的热恋。爱情,好一个爱情。” 男人沉默了。 “我觉得·····”他的语调有些躲闪:“加入阿瓦罗萨也并非不可行。” “我行事不需要你来教导。我从未对你许下誓言,你要以誓父自居吗?凭什么?凭你和她的爱情吗?” 瑟庄妮说。 “她抛下了我,你又抛下了她,真可笑。” 作为一个拳头走在嘴巴前面的战士,她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冷嘲热讽。 但有些情感正塞在她的胸口。 “别这样,瑟庄妮。廓吉雅已经不在了,我会替她偿还你缺失的东西·····” 男人有些祈求地说。 多年前,的确是他离开了瑟庄妮的母亲,但那属实是无奈之举。 为了掌控体内的兽灵,他不得不远走他乡,直到最近几年才学成归来。 “我会用尽一切守望你的,瑟庄妮,我发誓。” 他接着说。 短暂的沉默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乌迪尔。” 瑟庄妮呼出了胸腔里的浊气,挥动链枷,催促着钢鬃重新跑了起来。 第八十一章 银发 “真是一场痛快的晚宴!你看见了么,那三个居瓦战士加在一起也没喝过我。“ 布隆拍着脑袋对贾若说。 贾若晃了晃头,还没缓过劲儿来。 烛火摇曳,觥筹交错。 男人们用斧柄和盾牌敲着节拍,矫健的女战士们在他们粗豪的弗雷尔卓德敬酒谣中舞动着四肢和头发······ 其他的事情贾若有些记不大清了,他只知道昨晚喝了很多酒----大家互相碰着杯子,贾若也陷入了那种气氛,到后来要不是布隆扶着他,贾若估计会趴到桌子底下去。 “我的天。” 贾若揉着额角从长桌上爬了起来。 如果不是自行流转的魔能帮身体减轻了负担,自己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哦,贾若,你距离成为一个弗雷尔卓德人认可的男汉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布隆递了一碗浓汤给贾若。 “醒醒酒吧。” 他说。 “谢谢。”贾若结果了木碗:“这是早餐吗?” “看看外面,午餐还差不多。” 布隆指了指支起来的木窗,外面暖阳高悬。 “那他们呢?都去哪儿了?” 贾若看着空空荡荡的长椅,冲布隆问。 “他们去圣像广场了,艾希和那些部族首领都去了。他们要在那里倾听艾希的祷告、宣言,然后再一同商议些事情。 而各个部族的炉户和战士们则在街巷中交易货物,相互交流和学习,分享狩猎、放牧······以及战斗的技巧。” 布隆提起了他的盾。 “有兴趣去看看么?” 贾若仰头喝完了碗里的浓汤,扭了扭脖子。 “当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识见识这些。” ··· ··· ··· 圣像广场外,人山人海。 “很可惜,贾若。我们来的太晚了,里面已经没了我们站脚的地方” 布隆挠了挠他的光头。 贾若垫着脚,越过无数的脑袋,才望见了艾希的身影。 艾希正站在那巨大的冰蓝色石像下,身后是那些部族的首领们。 上午的演讲已经结束,她开始了最后的祷告。 “赞美奥恩,火焰使者,远古工匠,铸造之王,我需要您的智慧。 荣耀的沃利贝尔,受过千刀万枪的巨兽,请让我的人民拥有您狂野的坚韧和您风暴的怒火。 赞美艾尼维亚,冰霜使者,让我们感受到变革的来临,请赐予我们畅行无虑的自由。 赞美千珏,永猎双子,愿我能看得到死亡的临近,从而了却凡事,怒目而死。 三姐妹,请赐予我力量让我挺过逆境,请赐予我勇气让我死战不退,请赐予我知识让我看清真相。 保佑我们,以德毫乌格1,庇护我的丈夫和人民,如果我的死能取悦您,就请赐我部族的长久。” 艾希用清澈而响亮的声音吟唱着祷词。 她敬仰这些古神,却从不会指望把身家性命交予他们。 艾希不相信命运。 能带领阿瓦罗萨存活下去的,只有手中的弓和心中的火。那些古神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艾希自称能听见阿瓦罗萨女神的声音,可她此时耳边只有母亲的声音。 哀伤。 艾希把这情绪掩饰的很好。 成为一族之长后,她学会了说谎----在自己欢欣时号召大家冷静,在自己绝望时带给大家希望,这就是领袖。 阳光透过艾希背着的那柄长弓,穿过臻冰而折射出的七彩光棱在艾希的银发上亮的耀眼。 世人称赞它的美丽,说它是强大冰裔的象征。 但鲜有人知道,它以前并不是这个颜色,是那柄弓改变了一切。 对,一切都是那柄弓。 当年,艾希还是一头金发,阿瓦罗萨也还未经经历没落,那时的它还令人畏惧。 这都要归功于艾希的母亲,葛伦娜。 她是利斧、她是矛尖,她是弗雷尔卓德最狂热的战母。 可是,葛伦娜的狂热过了头----即便出发点是为了阿瓦罗萨。 葛伦娜坚信着阿瓦罗萨的一个古老传说,记载在破旧羊皮上的宝藏:一个王座。 找到它,阿瓦罗萨就会永久兴盛。 为此,葛伦娜展开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她要带着阿瓦罗萨的所有冰裔、战士、炉户去寻找它。 这简直是在自杀。 在一路向北的征程中,战士和炉户几乎死伤殆尽,寒冷和缺食挥之不去。 艾希质问、劝阻,但都没有用。 在吃完了最后的食物后,葛伦娜只是说,她无法回头了。 艾希为那些炉户们而落泪。 然而,在死亡之前,到来的是叛变。 马鲁科洛2,和艾希同一个命名日的男孩,他是艾希唯一认识的寒冰祭祀----更重要的,他是少有的为炉户说话的人,艾希很欣赏这一点。 可被判的人正是马鲁科洛,他和德拉克隆3一起,像雪崩一样袭来,势不可当,毁天灭地。 而马鲁科洛现在造成的景象,远超平日里展现出来的那样。 形势所迫,葛伦娜只得率领着亲卫们撤退。 疲于跋涉阿瓦罗萨的战士们还是被追上了。 危机关头,艾希背起了已经几近昏迷的葛伦娜,组织突围。 第一个死去的是伊鲁,最强壮的血盟。 他也是最和善的血盟,艾希的老师、看护人。 以及,亲生父亲。 可艾希第一次在战场上下达的命令却是叫他去送死。 心怀荣光,死战不负。艾希的誓父们是这么说,也这么做······ 他们的牺牲躺葛伦娜和艾希逃出了更远。 一座连接着两侧悬崖的冰桥前,虚弱的葛伦娜对着仅存的战士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在艾希过去后,砸断冰桥。 然后,葛伦娜领着阿瓦罗萨最后的战士们留下断后。 她是利斧,她是矛尖,她是阿瓦罗萨的战母,葛伦娜。 可她最终还是倒在了骑兵的蹄子下。 再后来,艾希一直跑,一直跑。 四天四夜,不吃不睡。 艾希终于来到了终点,一座独峰的顶端。 可这里没有什么王座,只有一个孤坟。 真相太残酷了。 艾希绝望的在孤坟中翻找----她的武器在攀援中遗失了。 哪怕是一截短剑,或者斧柄也行,艾希只想找一个武器。 她想战死。 可时间不等人,马鲁科洛和德拉克隆已经追到了。 艾希试图反抗,但可惜。 “睡吧,睡吧。” 马鲁科洛把艾希按倒在坟茔上,一边流泪,一边扼紧她的脖子。 艾希紧闭双眼,她看不见,却感受到了。 臻冰。 冰不会带来痛苦,而是屈服。 艾希在碎石中握住了那一截弓柄,把它拽了出来。 她来这里是为了阿瓦罗萨的王座,而不是它。 没人知道它。 没人听说过它。 没人说起过它。 艾希拉开了弓弦。 迎着朝阳,艾希的的头发逐渐转为了银白色。 “我是艾希,我是长弓。” 她说。 ··· ··· ··· 太阳彻底升起,照出了黑色的峭壁,看起来就像是宏伟王座的扶手和椅背。 艾希不知道这是不是母亲追寻的王座。 她只知道,这不是她设想的王座。 艾希迎着太阳离去,而她的敌人,则永远的冰封在了那里。 1ildhaurg,以德毫乌格。 彩蛋中对祂的描述是wardenofsacrifice,直译为祭监。 而结合背景故事,我们猜测,以德毫乌格因该是弗雷尔卓德传说中掌管祭祀的神。 2马鲁科洛。艾希的初恋不是泰达米尔,而是马鲁科洛。 3德拉克隆,一个拥有许多强力战士的势力。 现有的猜测是,他们有可能从属于霜卫,也有可能并非人类。 第八十二章 一切的起因,是奶酪? 只听到了一截儿尾声,贾若不免有些失望。 布隆拍着他的肩膀:“错过的东西难以再寻,我们需要把握那些还没溜走的。在拉克斯塔克逛逛吧,相信我,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你说的对。” 贾若欣然接受了布隆的提议,两人转身朝着热闹的庆典区走去了。 在整个下午,各个部族的族长会和艾希一同商讨来年的决策。 而些部族的炉户和战士们,则会在庆典区欢聚,他们围在一起以物易物,又或者在棚子里比拼酒量和力气,赢得众人的喝彩。 贾若和布隆并肩走着,穿梭在人群中。 他打量着摊子上的那些东西:牛角制成的酒杯、野兽牙齿打磨成的发簪,绵羊皮的袄子、以及各种武器----大部分是粗劣的骨质钝器。 弗雷尔卓德有过辉煌的锻造文明,但随着炉乡的毁灭,那些锻造技术都遗落在了历史中。 现在,神兵利器在传说和史诗里出现,寻常的战士甚至都没能普及铁质装备----弗雷尔卓德的群山间有着不少矿藏,但想要在冰天雪地里把它们开掘出来,却并非易事。 贾若漫无目的得逛着。 直到,他被一阵怪香味儿吸引。 循着这股味道,贾若拉着布隆来到了一架偌大的带蓬牛车前。 唰唰唰 车棚里垫着的茅草上,盘坐着一位老妇人,正拿着一柄小刷子在刷着什么东西。 它像是一只黄褐色的小鼓,躺在妇人怀里。 “请问·····” 贾若抽了抽鼻子,确定那味道是从车里传出的。 “你手里的是奶酪吗?” 老妇抬起头:“没错,这可是自家做的奶酪,我正在往上面刷盐水。盐水可是个好东西,它既能除掉奶酪外面的杂菌,又可以增味儿,这手艺我可有几十年了·······” 她把奶酪翻了个边儿,继续刷着。 “抱歉,人上了年纪就是话多,小哥你是想要来点儿吗?” 如果妮蔻在这里,一定会欢呼跃雀吧。 贾若想。 那就买些当特产带回去给妮蔻吧,她会开心的。 “你这里就这一块儿么?我想多买点。”贾若问。 “当然不止了,孩子。”妇人放下了那块儿奶酪:“这是我这里最老的一块儿,已经成熟了两年,而其他的·······” 夫人一把掀起了毡布,一股浓烈的怪香涌了出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这里都有。 那个带蓝色斑点的是牛奶发酵的奶酪; 那个看上去颜色很淡的是绵羊奶的; 那个加了丁香和孜然的是山羊奶做的; 最大的那个是厄努克奶做的,切开以后有很多气泡······ 理论上,任何动物的奶都能做成奶酪。而在我这里能见到其中的八成。” “哇哦。” 贾若惊叹着,他原以为所有的奶酪都是差不多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种类和学问。 “我能尝尝吗?” 贾若指着这些奶酪问。 “当然可以了,我帮你切。” ··· 贾若第一个试吃的,是那绵羊奶发酵的奶酪。 它的口感十分绵软,味道很也淡,只有一点点的咸味和甜味,其余的都是弄弄奶香。 老妇人说这种奶酪只需要发酵十几天,所以很清淡。 而第二种就夸张的多,带有蓝黑色斑纹的牛奶奶酪,老妇人只切了一小块儿给贾若,而贾若光是拿着它就感到有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又酸又臭。 但老妇人和布隆都说它很好吃,并向贾若强烈推荐。 所以,贾若还是皱着眉头把它塞进了嘴里。 辛辣和咸苦,随着粘滑的口感在味蕾上蔓延开来。 贾若被这味道冲的有些头晕,甚至想吐。 “初次尝试的确有些刺激,你可以配点这个。” 看到贾若面部表情变化的非常丰富,老妇人笑着递来了一把松子儿,还有几颗糖渍的橄榄。 坚果的味道和蜜饯的甜味很好的中和了这块奶酪的辛辣,贾若在咀嚼的过程中发现了其中的妙处----怎么说呢,上头? ··· 贾若把摊子上的各种奶酪都尝了个遍,不同的风味给他带来了不同的味觉体验。老实说,他很满意。 “那么,请问你要多少呢?” 老妇人开心地问。 贾若刚要挑选几款他选中的,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现在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贾若望向了布隆。 布隆摊了摊手:“我从不带钱。” 完了,这是最尴尬的处境。 老妇人用那根赶车的鞭子在手心拍打着,贾若的行为让她感到了冒犯。 “如果你是来捣乱的,我的血盟和儿女就在那边,我们可不怕事。” 贾若的余光中,四五个粗壮的人影正在靠近。 贾若当然不会怕他们,现在的他只需要一息的时间就能让他们全部到底。 但贾若不会那么做,他还是讲道理的。 布隆摸了摸脑袋,想到了个办法:“哦,老弟,我推荐你去对决场里试试。 平时它一般用来解决私人恩怨,但在集会和庆典里,他也是各个部族战士们过招儿的地方。 一般来说,参加的人都是为了在那里出人头地打响自己的名声,但也有个规矩,如果接连战胜是个对手,阿瓦罗萨就会答应你一个不算过分的请求。 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的话,你可以让阿瓦罗萨来帮你买单。” 布隆说完,指了指那边被人群层层围住的地方。 贾若看了看对他怒目而视的老妇人,叹了口气:“好吧,我去试试。” 第八十三章 身不由己 尽管阿瓦罗萨的理念提倡和平与团结,但彰显武力是每个弗雷尔卓德部族都必行的。 对决场是阿瓦罗萨的一项创新,它让决斗变得规制、可控,且公正。 现在,它俨然成为了阿瓦罗萨下属氏族们解决恩怨,扬名立万的好地方。 可说可行,布隆就领着贾若,向对决场走去了。 这个建筑,是由夯进地下的巨大桩木为框架,用花岗岩为基石而铺就的。 从那并不算雄伟的大门进入后,布隆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这里的主事人。 当布隆和那个身披兽皮铠甲的女战士耳语了几句后,贾若便被安排在了下一场。 “等着吧,小老弟,等他们打完这一局,就轮到你下场了。” 布隆揽着贾若的肩膀,贾若带到了看台上。 倚着那原木的围栏,贾若望向了台下。 他见识过瑟提的地下搏击场,以及诺克萨斯的清算场。 说白了,它们都是在进行着差不多的活动。 “你曾经参加过对决吗?” 贾若问向布隆。 “没有。” 布隆摇着头。 贾若:“那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我看你和对决场的管事人好像还认识。” 布隆:“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在我初来拉克斯塔克的那年,我目睹了一次对决,我看到一个战士深陷于自己的怒火,明明胜负已分,却依然要对败者下杀手。 你知道的,我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我用手里的盾牌挡住了他的大刀,用这个大光头里的幽默化解了他的怒火。 然后,我们开怀大笑,为彼此的健康祝酒畅饮。 对了,那个战士就是泰达米尔,后来甚至有人说是我把他介绍给艾希的。” “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是·······” 贾若说。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几块儿奶酪去打架。” “就算你打不赢,我也会保得你安全的,就像泰达米尔那次。” 布隆说完,推了推贾若。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现在轮到你了。” 原来,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上一场对决已经分出了胜负。 位一为肩膀上披着野猪头骨形状肩凯的战士,把他的对手打翻在地。 在观众们的喝彩中,他用手里的斧头敲击着圆木盾,砰砰作响。 工作人员上前,递上了一个木托盘,上边摆着一摞热气腾腾的棕褐色薄片儿,和一牛角杯的烈酒。 猪头肩铠的战士把那棕褐色的东西一把抓起,全部塞进了嘴里,几乎没有咀嚼,便用烈酒送下了肚子。 抹去了胡子上的血迹和酒渍后,他一边展示着他胸膛上的肌肉,一边环顾四周。 “还有谁!” 他叫嚣着。 “下一个,是我。” 贾若从看台上翻了下来,走到了这个战士的面前。 “很好。我是战士莫桑,来自北方的岩地,我曾徒手杀死过一头居瓦斯克野猪,并抽出了它的脊椎·······你,确定要当我的第三个对手吗?” “确定。” 贾若没有被他唬住,面色如常的回答。 “那就成为我荣耀的垫脚石吧,看招!” 战士横抡起了他的利斧。 贾若轻巧地躲开了它,拿捏好分寸,用上了一些他从劳伦特家族学来的小技巧----左手敲在了战士挥动斧头的肘关节上,顺势一带,就让对方空门大开。 然后贾若的右手按在他胸腹隔膜的位置,吐劲儿一推。 这个铁血硬汉就倒在了地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干呕了。 这场对决结束之快,有些超乎观众们的想象。 “那么,我的下一位对手是谁?” 直到贾若打破这短暂的寂静后,观众们才献上了惊呼和喝彩。 “我来如何?”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贾若一回头,发现说话的人他认识。 “泰达米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陪着艾希吗?” 贾若有些吃惊。 泰达米尔笑了笑。 “先吃点这个吧,每场的胜者都会有的,用来补充体力。” 他递来了一个木托盘,和之前那个猪头肩凯战士得到的一样,盛着一摞棕褐色的薄片,和一杯酒。 客随主便,既然来了弗雷尔卓德,就按照他们的风俗来把。 贾若捏起了一片,塞进了嘴里。 嚼起来很脆,但是腥味很重,还夹杂着一些铁锈般的血味。 “这是什么?” 贾若强忍着恶心,把它咽了下去。 “肝脏,刚刚从一头野熊身上剖出的肝脏切成的片。” 泰达米尔回答。 贾若:“生的?” “嗯,生的。”泰达米尔进一步解释:“它能很好的补充战士的体力,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这还要追溯到我们古老的习俗,在从前,当人们筋疲力竭地扑倒猎物时,只有功劳最大的战士才能享用到这一口。 时至今日,它依旧代表着我们的尊敬。” 话虽如此,但贾若依旧没有再吃第二片,只是默默地把酒喝了。 他有些害怕自己会因此感染寄生虫。 泰达米尔把手中的木盘放在了地上。 “我对这地方可太熟了。当初,我带着我所剩无几的族人们来到拉克斯塔克后,就直奔了这里,那时的我太想展示自己了。 你呢?听说你不是弗雷尔卓德的人,也没有自己的氏族,你图个什么呢?” 贾若想了想。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自己回到了艾欧尼亚,妮蔻嘟着嘴巴假装生气。然后,自己就掏出了那些奶酪,并告诉妮蔻,自己尽管历尽艰辛,可还是一直想着她的。 “为了买下一些奶酪,带回去给我的心上人尝尝。” 贾若回答。 “美好的初衷。”泰达米尔看着贾若的眼睛:“我理应成全它,但是········” 泰达米尔提起了他的那柄带有弯曲锯齿般刃边的大刀。 “我很想和你打一场。” ··· ··· ··· 泰达米尔是何时变得冲动易怒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天生的占一半,而剩下的,泰达米尔觉的要归结于那个怪物。 泰达米尔的族人以强大的体能和单打独斗能力著称。他们有能力击退来犯的其他部落、击杀山岭中的巨大野兽、抗击南方的诺克萨斯侵袭。 可是来自一个特别的深冬寒夜。一场非同寻常的风暴从东方席卷而来,带来了冰冷的黑暗,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长着犄角的人影,漆黑的轮廓映衬着满月,看不清任何面目······ 那之后,泰达米尔几乎被灭族,他也是因此才投奔的阿瓦罗萨。 可能是贾若参加对决场的理由过于轻巧,又或许是贾若没有吃完那一叠肝脏·······总之,泰达米尔感觉到了愤怒的增长。 他自己也知道,这些理由非常牵强。 但这并不是泰达米尔能控制的,任何一点点小事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愤怒。 这是他力量的后遗症----当他的情绪越是陷入怒火,他的身体自愈的速度就越快。 当他习惯这样的战斗方式后,这个后遗症就一直困扰着他。 而平息怒火的方式,就是战斗。 第八十四章 “拜托,别这样。“ 布隆捂着他的脑门。 从泰达米尔提起他的獠牙大刀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要开始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了。 对决场中,听到泰达米尔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后,贾若不由后退了两步。 一步步逼近的泰达米尔眼瞳已经开始泛红了,那模样仿佛要和自己决一死战。 不是吧,泰达米尔。 昨天晚上你不还在和自己一起把酒高歌么,现在这是怎么了? “等等,泰达米尔。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些不对劲?” 贾若已经退到了墙根底下,疑惑不定地问。 而回答他的,是泰达米尔狂烈的斩击。 嗤啦 石屑纷飞,墙上留下了一个可怖的裂痕。 贾若则出现在了泰达米尔的背后。 “泰达米尔老哥,你不是玩真的吧?” 刷刷刷 又是三次竖劈。 历经或无数践踏而坚硬无比的夯土被犁开,深深的沟壑纵横其上。 獠牙大刀和地面撞击的余波,甚至撼动了那石质的围墙,看台上的观众们都跟着颤了颤。 “泰达米尔,真男人!” “不愧是战母的血盟,给我们瞧瞧你的本事!” “呜呼!” 看台上的人们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激起了兴奋感。 弗雷尔卓德不愧是战斗民族。 贾若此时无暇吐槽,他左躲右闪,悉数避开了那些翻飞的冰碴和土块。 难以想象,这是泰达米尔仅凭肉体造成的。 “给你放放血,说不定那些涌上头的血压就下来了。” 贾若抽出幽梦,反手撩拨,雨点般细密的风刃便泼了出去。 可泰达米尔不仅没有躲闪,只是举起手中的獠牙大刀,遮住了面部。 噗嗤 劲风过后,泰达米尔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就像刮了鳞的鱼那样,千疮百孔。 “喝啊!” 蛮王一声怒吼,那些伤疤肉眼可见地愈合了起来。 而且,他似乎更加愤怒了。 在理性分析了一波后,贾若觉得,自己现在的麻烦大了。 如果泰达米尔是他的死敌,那贾若就会寻觅机会,一击砍下他的头颅。 可他们不是。 而且,这里还是阿瓦洛萨,泰达米尔老婆的地盘————于情于理,自己好像都不能这么做。 于是,贾若直接「闪现」到了另一侧的墙根下,趁着蛮王还未攻上来,「启封的秘籍」翻起了篇。 平时贾若带着的召唤师技能是「闪现」和「治疗」,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怕死。 而现在,「启封的秘籍」在贾若脑海中哗啦作响,然后定格在了一个卑劣的技能上。 贾若把刚刚进入cd的闪现替换成了它,治疗也改为了疾走。 反观另一边。 泰达米尔四下环顾,才找到了贾若躲在远处的身影。 他并未纠结于贾若是如何瞬间出现在了对决场的另一侧,拖獠牙大刀就奔袭了过来。 果然,有些东西就算在现实中也是一样的,当蛮王开启「无尽怒火」,就会降智。 贾若一边吐槽,一边掐算距离。 当泰达米尔的大刀已经抡在空中时,贾若释放了那个卑劣的技能。 他冲着泰达米尔抬起了左手:“软弱无力!” 淡淡的黄色光晕瞬间缠上了泰达米尔的身躯。 泰达米尔狂野的步伐甚至都因此而踉跄了一下。 「虚弱」这个技能远比想象中的要好用的多。 尽管从字面上看,它只是削减了30%属性,但在对战中,这可是无比致命的。 不妨设想一下,即便是一个正在行走的普通人,突然被少去了三成的精气神,恐怖也会直接摔倒。 更何况是一个一边狂奔、一边挥舞着沉重大刀的蛮族战士————现在的泰达米尔就像是一百二十迈行驶的卡车,却突然少了个轮胎。 贾若将右手的幽梦差插回了剑鞘,双手合钳。 「时间扭曲」发动 啪的一声 贾若两掌夹住了泰达米尔的獠牙大刀,竟是空手入白刃。 泰达米尔怔住了。 他没料到自己的刀会被抓住。 可没等泰达米尔再有其他的动作和念头,肉眼可见的霹雳雷霆就顺着刀刃传了过来。 泰达米尔披散的一头黑发倒立而起,空气中也弥散出了焦臭。 泰达米尔半跪在地,却一声未吭 贾若还是第一次见到经受了滚滚雷霆后,却没有叫出声来的人。 虚弱短暂的持续时间过去了。 随着噼里啪啦的雷霆逐渐平息,贾若反而听见了声音。 嘎吱、嘎吱 嘭通、嘭通 是泰达米尔在紧咬着他的牙关,心脏如同引擎一般轰鸣。 咕噜 贾若咽了口口水。 疾走瞬间开启,一边迅速逃离泰达米尔,一边高喊:“布隆!救命啊布隆!” 泰达米尔本就高大的身躯硬生生拔高了一截,之前焦黑的皮肤甚至涨裂了开来。 愤怒彻底占据了他,同时也彻底激发了他野蛮人的血脉。 泰达米尔伸手在身上一抓,那层焦黑的皮肤带着粉嫩的新肉都被他撕下。 惊涛骇浪般的力量在他的身躯里生疼。 泰达米尔屈膝发力了,弹射起步。 不过两息,他居然就追上了以速度见长,并开启了「幽灵疾步」的贾若。 “我靠,你这是爆种了?” 贾若在泰达米尔的雄伟身躯下,显得分外渺小。 他不确定自己的冥想能否抗下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大力出奇迹。 无与伦比的力量就能带来无与伦比的速度。 泰达米尔像是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现在迸发出了他传奇的力量。 贾若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刀光。 就在这时,布隆到了。 他持着他的盾牌,抵在了贾若身前。 当当当当当…… 贾若只觉得耳旁嗡鸣,头皮发麻,仿佛有一百个和尚围着他,在敲着一百口钟。 泰达米尔像是打铁的铁匠,而布隆的盾,就是那块铁砧。 布隆弓着腿弯,他的脚腕已经陷进了地里。 泰达米尔的力量又增长了。 布隆判断着。 这可真是一股恐怖的天赋。泰达米尔才几岁?如果他能控制这股力量,那将会是一位顶天的战士。 可惜。 布隆摇了摇头,等待着泰达米尔力竭。 可随着嘭的一声,和一阵寒浪,泰达米尔的攻击戛然而止。 第八十五章 熄灭炉火的冰 “泰达米尔!” 和带着关切的轻呼一同落下的,是一个窈窕而矫健的身影。 闪耀的银发,颤动的臻冰长弓。 是艾希。 原本,泰达米尔是跟在她身旁一同议事的————虽然他并没有太多说话的权利,但就像国王会带着皇后出席宴会那样。 在议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泰达米尔说想要透透气,艾希就让他去了。 可没过多久,艾希就接到了消息,听说是泰达米尔去了对决场。 艾希当然了解泰达米尔,她也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向着其他部族首领表达了歉意后,她就匆匆赶来了。 还在远处的时候,艾希就听见了那震天的嗡鸣,即便全场都在欢呼也压不住它。 艾希意识到,泰达米尔肯定陷入了暴走中。 果然,当她跃上对决场的墙头时,就看见了泰达米尔那恣意张狂的身影。 还好布隆也在,他挡住了泰达米尔的大刀。 但艾希不能再放任泰达米尔了,作为部族的首领,她不能再让泰达米尔给人添麻烦了。 一支偌大的魔法水晶箭在她的长弓中凝聚,而且随着它的激射激射而出,体积也在不断增长。 嘭 贾若感觉到的那阵寒浪,就是这支魔法水晶箭在蛮王的脊背上炸开了花。 艾希原本并不善射。 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曾是个双持利刃的战士。 但她执掌这柄长弓已经有很多年头了,无论是挽弓的技巧,还是通过臻冰来催动魔法,她都已娴熟。 在箭尖即将触及泰达米尔时,艾希就提前引爆了它。 冰霜魔法变换着形状,让散开的冰渣雪屑重新汇聚,并牢牢的攀附在了泰达米尔的身上。 嗤嗤嗤 如同开水浇在冰块上的声音。 泰达米尔滚烫的皮肤和肌肉,居然开始融化起了这层寒冰。 “泰达米尔,我的爱。” 艾希轻盈落地,来到了已经成为冰雕的泰达米尔身前。 喘息的泰达米尔就像是运行中的蒸汽火车头,在释放着大量的水雾。 咔嚓 他体表的冰层已经出现皲裂了,艾希知道这困不住泰达米尔多久。 “看着我,泰达米尔,我知道你听得见。” 艾希扬起头,捧住了泰达米尔的脸。 “是我,艾希。你的家人,你的血盟,无论发什么了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 随着艾希的低语,和寒冰之力的不断注入,泰达米尔的怒火终于熄灭了。 他膨胀的身躯恢复常态,眼瞳中的赤红也褪去了。 无论野蛮人的血脉多么恐怖,可终究也是肉体凡胎。 艾希慌忙撤去了冰霜,泰达米尔身形一晃,便倒了下来。 艾希住了他,把他的他枕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自己。” 泰达米尔虚弱地说。 “能成为你的血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帮不上你的忙了,你在那里和他们谋划着未来、管理部族、筹措物资……而我只能看着你一个人操劳……” 泰达米尔居然有些哽咽。 这个从身上剃下八两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男人,眼角有些晶莹。 “有人背地里说我是个莽夫,是蛮子,是阿瓦罗萨收留的一条丧家之犬。可我都不在乎,我只怕……只怕帮不上你。” 艾希默默的听着,只是不断抚摸泰达米尔的黑发。 她知道,男人也容易胡思乱想。 而无论什么样的情绪波动,在泰达米尔这里,都会变成填入炉膛的木柴,燃起令他狂暴的愤怒。 “我该及时发现的,这不是你的错” 艾希擦去了泰达米尔眼角的泪花。 “泰达米尔,你和我就像是箭和弦,你为我冲锋陷阵,我为你扫除后顾。 现在阿瓦罗萨看起来确实太平,一副好光景。但这只是暂时的,凛冬不会让我们安睡太久的,我发誓,你会有展现自己的机会的。 听着,泰达米尔,我以战母的身份命令你,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泰达米尔的眼泪差点再次涌出。 “好了,快起来,别让大家看笑话……这次,算我以妻子的身份请求你行么。” 艾希凑到泰达米尔的耳边说。 蛮王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刚好迎上了一大一小两对眼睛。 拄着盾的布隆,和从盾牌后面探出头的贾若正听的津津有味。 艾希冲他们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的啦,哄哄就好。我们家那个,我天天哄的。” 刚确认安全,贾若就跳出来口嗨了。 “有一说一,看泰达米尔这样子,怕是积累了不少的心事儿。 你瞅瞅,这对决场差点都让他拆了,要不是我溜得快,布隆老哥救的也及时,我怕是要当场去世。” “真是不好意思,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补偿的。” 艾希对贾若有些印象。 能献上一对怒角的弯角,他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战士。 “那……就把那一车的奶酪都送给我吧,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贾若话锋一转。 “奶酪?” 艾希还以为贾若会提什么要求呢。 贾若点了点头:“没错,奶酪。我要带回去给我们家的那位尝尝————我来对决场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没问题。” 艾希应承了下来。 “只是,我看见了你瞬间出现在了对决场的另一头,你不仅是个战士,还是个巫师吗?” 她问。 “一点神秘的东方法术。” 贾若故作神秘。 “我来自初生之土,魔能蕴萦之地。” 第八十六章 贾若当然没有记恨泰达米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像每个硬汉心里都有个脆弱的地方,格外敏感。 瑟提是他的妈妈,盖伦是妹妹,艾瑞莉娅是奶奶……哦,艾瑞莉娅好像不能称为硬汉。 而说到硬汉…… 贾若举起了酒囊,敬向布隆:“布隆,在我眼里,你才是真正的硬汉,泰达米尔都称不上。” “哦,谢谢你。” 吨吨吨 布隆把一口就喝干了他的酒囊,然后又从腰后掏出了另一个。 “可是……为什么这么说呢?” 打个个酒嗝后,布隆问。 贾若学聪明了,酒囊里只装麦酒。 舔去了嘴唇上酒沫后,他凑到了布隆跟前。 “因为,你是光头啊。” “光头怎么了?还和这个有关么?我还以为你指的是我这身漂亮的肌肉。” 布隆皱起了一只眉毛,没太明白贾若的意思。 “不不不,只有光头的,才能被称为硬汉。” 贾若想起了某部名为《速度与激情》的电影。 里面的三个主演:范.迪赛尔,巨石强森,郭达.斯坦森,可都是光头。 “变成光头才是强者的象征,根据……我们东方的某项科学研究,男人体内有种雄性激素,它在让人越来越爷们儿的同时,也会让头发逐渐离去。” “真的么?” 布隆狐疑。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东方的巫师吗?难道你对科学还有研究?艾欧尼亚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略懂,略懂。” 贾若嘿嘿笑着。 贾若和布隆已经离拉克斯塔克很远了,他们一路边走边喝,溜达了大半日。 昨晚,艾希再次设宴款待了他们。 艾希再三敬酒,为阿瓦洛萨和她的疏忽而表达歉意。 贾若还能说什么呢? 一醉方休,宾主尽欢。 而且…… 贾若瞟了一眼轻羽,它腹下的那个牛皮袋子已经撑得绷起来了,里面全是艾希的回礼。 那些奶酪全部包圆儿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把金币、数十袋好酒、形形色色用野兽骨头或牙齿制作的饰品…… 贾若掏出了一盘点心,递给了布隆肩头那只长着黑胡子的魄罗。 它一口吞下,湿哒哒的口水顺着吐出来的大舌头拉出老长。 阿瓦洛萨人管它叫魄罗派,而贾若觉得那更像是饼干,哪儿有派能长期保存的? 好吧,不管它叫什么,总之没有哪只魄罗能抗拒它,而贾若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一大包赠礼里会有这东西。 “这几天,咱们相处的很愉快,布隆。可我们家乡有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我想我得走了。” 贾若跃上了轻羽的后背,拍了拍它带有金色纹路的额头。 “回艾欧尼亚吗?我会想你的。” 布隆挥了挥手。 “一路顺风,小老弟。” 轻羽抖了抖翅膀,四肢迈动,准备一个加速然后起飞。 “我也觉得,你应该赶紧离开。” 第三个人的声音突如其来。 贾若按住了轻羽的头,止住了轻羽的动作,扭头寻向了声音的来处。 嘎吱 嘎吱 嘎吱 从一旁的山包上,一队人踩着积雪走了下来。 他们都笼在一身黑衣之下,连面庞也黑色面甲遮得严实,让人看不清长相。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们的头盔。 两支弯角向内合拢————这贾若觉得,他们像是一只只锹形虫。 黑衣人来到了布隆和贾若近前。 接着,他们的队伍有序地分列两旁,从中走出了一个略有些不同的黑衣人。 他持着鹿角长杖,胸前挂着层层项链坠饰。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他用鹿角杖点指着贾若。 从他的语气中,贾若嗅到了来者不善。 “翅膀长在它身上,你可以靠近点儿问问它听不听得懂。” 贾若眯着眼睛回答。 轻羽很配合地用前爪支起了上身,抖了抖头颅,带有锯齿边缘的喙中发出了响亮的唳叫。 可对方完全不吃这套,悠闲地踱着步子:“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头龙禽。我认得这种生物,它们生活在德玛西亚的北部山区,偶尔也会出现在弗雷尔卓德的岩峭中。” 他端详着轻羽。 “我亲眼见过几只,可都是无趣的灰蓝色。黑与金的配色,倒显得很有活力……” 噗 鹿角杖戳在了地上,插进了雪里。 “可是它们没什么区别,依旧不够看。” “哦?是么?那你倒是继续走啊。” 如果别人给予足够的尊敬,那贾若一定会返还更多的敬意。 “是不是怕这张有活力的大嘴把你一分两半,就像是掐断一只甲虫那样。” 可要是阴阳怪气起来,贾若觉得他也不输于任何人。 “贾若。” 布隆叫住了贾若。 “他们是来找我的。” 布隆提着盾,走到了轻羽面前。 握着鹿角杖的黑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传奇的布隆,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布隆的神色难得的凝重了起来:“你们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不光我,阿瓦洛萨人同样也不欢迎你们。” “身为冰霜祭祀,我为何不能在覆有霜雪的地方行走? 从要塞出发,所经之处,没有任何一个战士敢举起刀斧。 我遇到的所有的炉户,都会俯首参拜。” 黑衣人意气风发。 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贾若也能猜到面甲下的五官会拧出多么骄傲的神采。 “总有一天,阿瓦洛萨也会如此的。”他接着说道。 “随你怎么想。” 布隆叹了口气。 “但是,霜卫的后生,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你们缠了我这么久,向来一无所获,我已经非常厌烦你们了。” 黑衣人还是那幅桀骜的模样。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他走到了布隆的身前,抚摸起了布隆的盾,五根手指在那些凸雕上打着转儿。 “你知道这上面雕刻的是什么吗?” 黑衣人自问自答。 “一只伟大的弯角山羊。工匠之神、熔火锻造者的象征————你应该知道被你当做盾牌的事物出自谁人之手。 是陛下请求祂打造出来的。 而你却挖走了它。这是对陛下最大的不敬。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鹿角杖被高高举起,其余的黑衣人也从斗篷下扬起了一柄柄带着勾刃的长刀。 第八十七章 「碎霜胄覆」 难道是霜卫的人? 贾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可不及他多想,鹿角杖黑衣人的攻击就到了。 这显然是精心编织而成的魔法,轻盈而迅速。 蜿蜒而来的冰锋张牙舞爪,好似寒风中颤抖的结霜枝丫。 轻羽被吓了一跳,仓促间腾空而起,却难以逃出敌人的攻击范围。 贾若半站而起,准备出手削断这些的冰晶。 它们虽然看上去并不粗壮,但贾若能从其中感受到充盈的魔能,他可不敢让轻羽用羽毛和肉体硬解。 但布隆却已经先他一步,横跨而出。 那扇盾牌竖立而起,随着盾牌中心那弯角山羊眼里的蓝光一闪,盾牌上延展出了一层冰盾,把身后的贾若和轻羽全部护住了。 嗤、嗤、嗤 冰晶狠狠地灌在了冰盾上,破碎成了满天的冰屑。 布隆扛着盾,身形纹丝不动。 “看来,仅凭点手断果然还是不行,听说你连雪崩都能抗住。” 持杖黑衣人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结局。 他的臂膀摇晃着,鹿角在空中比划出一个个符号。 那些落地的冰屑蠕动了起来,顺着地面爬上了其他黑衣人的身体。 它们构筑成了一件件狰狞的冰霜铠甲,覆在了他们身上。 黑衣人合围了上来,行动之间沙沙作响,他们身形交错,手中带有镰刃的弯刀直接招呼了上来。 布隆抡起了他的盾,左右横扫,暂时逼退了敌人。 相比于大块头的布隆,这些黑衣人行动更加迅速,闪身后退后,顺势把布隆彻底围在了当中。 就像是围猎水牛的鬃狗那样,环伺在旁,寻机而动。 轻羽奋力会动着翅膀,载着贾若趁机升空了。 贾若当然不会抛下布隆独自溜走,指挥轻羽在天上打个旋儿后,俯冲而下。 幽梦出鞘,斜掠过了一个黑衣人的肩头。 原本贾若以为,以幽梦的锐利,再加上轻羽飞掠的速度,这一剑不说把敌人一刀两断,起码也能斩下一条臂膀。 可从手中传来感觉,却是充满了阻塞感,幽梦陷进那层冰霜后,便再难寸进。 电光石火,轻羽展开了翅膀再次扶摇而上。 而那个被攻击的黑衣人,只是被这沛然巨力带飞,在雪地上狼狈的翻滚两圈后,便站了起来。 看他的模样,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伤。 而且,贾若还看见了他肩头的那道剑痕。 稀碎的冰粒在鹿角杖的隔空挥舞下从雪地中凝结而出,顺着那个黑衣人的双腿和躯干爬到了剑痕里————它们不仅是在缓缓愈合冰霜铠甲,还凝聚出了狰狞的倒刺。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很强力的魔法,不仅能为士兵提供惊人的防护,施法者还能修补破损的地方。 这个为首的鹿角黑衣人,不简单。 其余的黑衣持刃者仗着魔法的加持,不再惧怕贾若在空中发起的袭击,专心对付起了布隆。 布隆不堪其扰,咚的一声把盾牌插在了地上,腾出来的双臂像是水牛的双角一样,挑飞了左右靠近的黑衣持刃者。 可和贾若的攻击一样,倒下的人很快就爬了起来。 “哼。” 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了一声。 这是一个自创,且精巧的法术。 在霜卫要塞中修业的众多冰霜祭祀里,他以对魔法操控的细致入微而与众不同。 「碎霜胄覆」这个法术可不是单纯的硬抗,它不是整块坚冰构成的,而是像一层压实度大雪。 由无数细碎冰粒层层卸力,即便那些能以拳碎石的战士也休想打碎它。 … 看到布隆陷入危机,贾若万分着急。 轻羽再次俯冲了几次,贾若试图从他们头脸上找到切入的空隙,可还是失败了。 贾若只能从那个持杖的巫术身上打主意了。 人们常说擒贼先擒王,可「王」往往是最顶的那个。 轻羽的俯冲还未至,鹿角巫师就已经蹲下了身,数块板结的寒冰斜插而上,把他护在了其中。 即便身上同样有着「碎霜胄覆」的保护,但他可不想在雪地上打滚。 轻羽的利爪在坚冰上擦出了牙酸的吱呀声后,便再无作为。 贾若能感受到,此人的魔能远不如冰苔那般浩瀚,但他对冰霜元素使之如臂,也是冰苔难以企及的。 贾若宁愿面对发狂的冰苔,也不愿和这个阴险的施法者对阵。 贾若本就不擅长攻坚。 即便不惜魔能地释放着魔法,但那些风刃和雷矢也依旧收效甚微。 “风和雷?” 坚冰堡垒中,巫师同样在观察着贾若。 「风裔」和「熊人族」两个势力在他脑海中浮现。 可是,他并未听闻布隆和这两个势力有何交集。 总之,夜长梦多。 他想。 “布隆,看看你能顶住这次的雪崩吗?” 在弗雷尔卓德寻常的山间,如果积雪足够厚,哪怕是一声高喊都有可能引发雪崩。 虽然现在是夏季,积雪并么有那么理想。 但这可难不倒一位出色的冰霜祭祀。 引发这种连锁翻译对他来说,就像是轻轻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轰隆隆…… 还在远处的声音被让布隆皱起了眉毛。 在弗雷尔卓德闯荡多年的经验,让他仅仅听了一耳朵,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该死,肯定是那个冰霜祭祀搞得鬼。 “你们不跑吗?” 在挥拳的空隙,他甚至还有功夫询问那些冲上来的持刃者。 可对方无动于衷,依旧不厌其烦地扑将上来。 如果他们不是傻子,那一定是疯子。 布隆已经能看见那白色的浪尖儿了。 无暇再顾忌其他,布隆再次顶起了盾牌。 贾若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大胆,引动了不分敌我的雪崩。 在空中的他看的真切。 布隆抗下雪崩的传说是真的,那一扇盾像是瀑布中的砥石,在其后面留下了一个真空区域。 “猛!” 他这是发自肺腑地称赞布隆。 就在他打算笑话敌人这愚蠢的决策只能卷走队友时,他又看见了那些包裹在冰霜下的黑影! 轻羽盘旋了一周。 没有看错,那些黑衣持刃者,居然像是在湍急瀑布中逆流而上的鲑鱼,在雪中穿行! 第八十八章 榜样 贾若心头一惊。 这可不妙,布隆要危险了。 果不其然,趁着布隆此时无法移动,这群黑衣持刃者可算是找到了机会,纷纷寻上了布隆。 布隆左臂扛着盾,在雪流的冲击下勉强挥动着右手。 但由于脚下无法移动,他的左侧还是露出了大片的空档,敌人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明显的破绽。 嗤啦 布隆很快就挂了彩。 那宽阔的脊背上绽出了几朵红色的血花,却又转瞬消失在了白色的洪流中。 “撑住,布隆!我在想办法!” 见到此番场景,贾若难以再平静。 他伏在轻羽的背后,宁心定气,抚平了魔力的波动。 贾若从来没觉得五秒的时间是如此漫长。 「启封的秘籍」终于亮起 贾若迫不及待地人它翻动了起来。 然后,他纵身一跃,直接从飞翔的轻羽身上跳了下去。 贾若双手倒握着幽梦,宛如流星坠落。 有点像盖伦放大的姿势。 听着耳畔的烈烈狂风,贾若调动起了藏于其中的那些小精灵,帮他调整方向和姿势,帮他减缓着坠落的速度。 而接下来,他就要和它们分开一段时间了。 贾若盯着哪座屹立在雪流中的冰霜堡垒,它的造型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英雄————丽桑卓。 这形似她的「冰冻之墓」 在联系上布隆称呼对方霜卫,以及黑衣人头盔的样式………… 这些人,肯定和凛冬三姐妹中唯一存活于世的这位脱不开关系。 难道鹿角杖巫师口中的陛下,指的就是丽桑卓吗? 贾若无法再去多想了,因为他即将接触到这丛板结的冰晶。 同时,他释放了一柄双刃剑————「净化」 一瞬间,和体外一切魔法元素的联系均被切断了。 窒息。 当身体习惯了不断纳入这种神奇的力量后,就会像呼吸一样成为本能。 但「净化」造成的后果可比窒息难受多了。 不仅是鼻腔和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瘾发作的瘾君子,渴求着,瘙痒着。 贾若将所剩不多的魔能扩散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才抵消些许痛苦。 倒握的幽梦狠狠地扎进了板结的冰晶中。 失去了魔法元素的支撑,回归了自然状态的冰雪可抵挡不住,幽梦势如破竹,一贯到底。 从崩碎的冰块雪屑中,贾若看到了那张黑色面具。 眼洞中露出的两只眼眸中,溢满了痛苦和惊惧。 …… 幽梦的紫色樱花凌空绽放,一片一片的倒映在希尔多拉的瞳孔里。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希尔多拉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能力,但这种痛苦没有掐断她的思考。 相反的,在这生死存亡之间,痛苦反而让她的脑子万分清醒。 希尔多拉举起了鹿角杖,向前格挡的同时,疯狂地挣扎、躲闪。 幽梦突破了层层冰晶,把那柄鹿角杖上的鹿角一截两段,钉在了希尔多拉的耳边。 这锋锐的利刃只差三寸便能要了她的命。 希尔多拉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自从成为了霜卫的冰霜祭祀后,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好在,希尔多拉的体魄并不羸弱,她曾是个优秀的长弓手。多年的拉弓开箭不仅让她的双臂充满力量,也让她机敏于常人。 希尔多拉像是甩尾的龙虾一般弹起,一头撞进了贾若怀里,并绞住了他的身躯。 只有这样,她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贾若持剑的右腕被对方用双手死死箍住,在失去了魔法后,单凭肉体力量显然是贾若占了上风。 他拉起对方的上身,那层烦人冰甲已如干枯的树皮一样剥离了下来。 贾若二话不说,抬起的膝盖狠狠撞击了上去。 一下,两下。 贾若的膝击力量之大,直接将对方踢飞了起来。 可希尔多拉还是没有松开手,哪怕胸腹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喉咙中涌起了了腥甜。 咔嚓一声 围住了二人的残存冰晶抵挡不住雪崩的冲击,坍塌了。 这就是希尔多拉的生机。 滚滚雪浪涌来,贾若和希尔多拉被瞬间吞入其中。 贾若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中,难以自制地随波逐流。 “贾若!” 布隆高喊一声。 就在贾若击溃那个冰霜祭祀的时候,其余的黑衣持刃者身上的冰甲也一同溃散了,那种能在雪流穿行的能力自然也消失了,此时已经不知道被雪流带到那里去了。 布隆眼疾手快,在贾若途经他身边时一把捞住了他。 稳住了身形,贾若吐了口气。 但右臂上的拉扯感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 说时长那时快,从贾若释放「净化」到现在,「净化」效果存续的三秒钟才刚刚结束。 希尔多拉重重喘息着,已经凹陷的胸膛像是破损的风箱,呼呼作响。 但这不打紧,熟悉的力量正在她的身躯中复苏,和霜雪的联系,也在重新连接………… 贾若刚一低头,迎接他的就是一阵彻骨的寒气。 贾若觉得,血管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冻僵了,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布隆察觉到了这近距离的魔法,此时,贾若的双手分别被他和希尔多拉抓着,无法还手。 这急剧降低的温度对布隆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放任这个冰霜祭祀继续施为,那贾若肯定会冻成冰雕的————一碰就碎的那种。 布隆没有犹豫。 他拔起了自己的盾,砸向了那个冰霜祭祀。 迫使对方松手的同时,付出的代价时,他们三人一同被卷入了这铺天盖地的雪崩中。 …… …… …… 贾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是被布隆送上岸的。 滚滚雪流的终点是山脚下的一条大江,夏季汇聚的冰山融水让它分外湍急。 贾若冻僵了的半边身子让他难以在水下活动,但好在有布隆。 即便被雪浪裹挟着颠簸了一路,布隆还是牢牢地抓着他的手。 “呼,呼,呼。” 贾若猛喘着气,用左手揉搓着僵硬的手脚,配合着魔能恢复着它们的知觉。 布隆抹了把胡须上的水渍,扭头返回了江水中。 刚才为了带贾若上岸,他抛下了自己的盾。 不然带着那个大疙瘩,在加上贾若,他可没法划水了。 现在,布隆要去捞回他的盾。 贾若等了老半天,直到身上的衣物都已经在升起的火堆边烘干了后,才在江边看到了布隆的高大身影。 “这东西实在是沉。” 布隆露出了他标志性建筑的笑容。 “提着它我根本游不动,只能踩在河床上一步一步走上岸。” 说着,布隆把盾立在一旁,站到了贾若对面。 失去了那面巨盾的遮挡,贾若看见布隆的臂弯里还夹着一个人。 就是刚才那个袭击他们的巫师! “喂,醒醒。” 布隆拍打着希尔多拉的脸颊。 显然,之前的反击已然是她的强弩之末。 要不是布隆捞起了她,她现在应该已经葬身江底了。 希尔多拉挣扎着睁开了眼,吐出了好几口江水。 她看清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个自己企图杀死的布隆。 他的大手还在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看看那五根手指头,合握起来能毫不费力地捏爆自己的脑袋。 希尔多拉不紧不慢地爬起身,她知道,布隆如果想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 布隆看着一语不发的希尔多拉,叹了口气。 “你走吧,找个医生看看你的伤。” “你让我走?” 希尔多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我让你走。我不知道我的盾究竟哪里冒犯了你们,霜卫的人遇见我总爱纠缠不清……我都说了,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们,可你们却不接受。” 很难想象,布隆这样的壮汉是如何发牢骚的。 贾若在一旁听着,他想到了一个有关的背景故事:布隆的盾其实是一个宝藏的大门,难道霜卫是怀疑布隆盗窃了他们的宝藏? 不不不 贾若暗自摇头,布隆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但关键是,霜卫的人不会信。 希尔多拉从地上站起,从那残缺的面甲中,贾若这才看出她是个女人————从声音和身高上,贾若一直没有朝那个方向想。 “即便你放了我,霜卫也不会宽恕你的罪孽,陛下会……” “够了。” 布隆打断了希尔多拉的话。 “我对你们的行径感到厌烦,请告诉你的陛下,别再来烦我了。” 希尔多拉咬了咬牙,按着她的肋下,几步一回头地顺着河岸消失了。 布隆摸了摸他的光头,坐在了火堆旁。 贾若适时的从轻羽身上的行囊中翻出了两只酒囊,递给了布隆一只。 同时,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贾若的视线扫过了布隆的后背,那伤痕还未结疤。 吨吨吨 布隆还是老样子,一口就能喝干一半。 抹了抹嘴角后,布隆说: “我还没长大的时候,一群冰巨人摧毁了临近的一个部族。 那个部族一直都在劫掠我族人的牧群,但我的母亲却毫不犹豫地带着毛皮衣物、食物和药物穿过苔原去营救幸存者。 起初,我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帮助敌人——但她的行动挽救了许多性命,让曾经的敌人成为了毕生的同盟。 那时候,我才明白了母亲常说的:弗雷尔卓德人都是一家人。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让这个大家庭团聚。” “你的母亲可真是个智者。” 贾若听完布隆的话,也没有再多纠结。 他再次骑上了轻羽。 回家的路可真是一波三折。 “我只能祝愿,善良的人最终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吧。” 他说。 布隆目送着远去的贾若,还是那副笑容。 他母亲的身体力行影响着他,而他的言行也影响了这个异乡的年轻人。 这,就是榜样。 第八十九章 王之断言 卡莱布正在和他的同伴下棋。 这是一种名为「王之断言」的变体建言棋。 在很久以前,德玛西亚的圣人王曾用一局建言棋避免了一场内战,拯救了数千条生命。 这种变体建言棋在德玛西亚流传、改良多年后,就发展为了「王之断言」,以此纪念那位伟大的圣人王。 建言棋在符文之地各处的流行程度都很高,但似乎没人知道这个游戏究竟发源自何处…… 在德玛西亚的无畏先锋,他们玩的建言棋是他们自己的版本,并且用它来解决行伍中的纷争。 卡莱布出生于德玛西亚东北角的一个偏远村镇,厄文戴尔。 他也曾经参加过无畏先锋团的选拔,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被选入。 不过这并不影响卡莱布成为一名光荣的德玛西亚士兵。 如今,他和他的同伴们在德玛西亚东北境的荒山野岭中建立了这个哨所。 这个哨所的位置比他的家乡还要偏远,朝北就能望见弗雷尔卓德的皑皑白雪,向东就能看见那一望无际的荒原————再往东边去点,几乎就能和诺克萨斯的领地接壤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原本他们只是驻防在厄文戴尔的附近。 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一伙儿弗雷尔卓德人正在德玛西亚北部边境流窜。 他们已经劫掠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攻下了几座城镇。 因此,上峰指示卡莱布的小队在此建立了一座哨所,以便监视北方和东方的风吹草动。 在用砍倒的树桩制成的简易棋盘上,卡莱布正在等待着他的对手做决定。 不得不说,建言棋不仅可以益智,由其演化而来的「王之断言」更是可以模拟战争,提升军事素养和思维————在德玛西亚,上至军官,下到幼童都喜欢玩这个。 卡莱布的队长,也就是他此时棋局的对手,是一个精明的壮年汉子。 他寻思了片刻,推了推棋盘上的棋子:“枪盾兵正面压进,轻骑左翼左翼包抄。” “这显得有些孤注一掷。” 卡莱布耸了耸肩。 他拈起了一枚棋子,上面的银翼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满编的银翼骑手中队,越过战线袭击「王」” “你又来这一手……” 卡莱布的队长摩挲着下巴,想要抵御银翼骑手,现在只能让长弓手回防,但如果撤回长弓手,必定会丢掉右翼的阵地。 听说最新版的「王之断言」更新了新的棋子,皇家法师团。 如果那样的话,战场上的选择就会灵活很多。 可惜,身处偏远地带的他们还没有买回最新的棋子…… 卡莱布面带微笑,看着他的队长。 卡莱布已经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现如今,只有丢车保帅一条路可走。 可就在队长手中棋子落下之前,轮值哨兵的喊声打断了着场对弈。 “队长,队长!您快来看看,那是什么?” 队伍里最年轻的新兵,站在高高的箭塔上冲着队长和卡莱布惊呼。 两人即刻腾身站起,顺着哨兵手指的方向凝目望去。 “这是……一只银翼?北方飞来的银翼?” 队长蹙着眉,不大确定地问向卡莱布。 卡莱布的眼神是哨所中最好的。 “恐怕是的。” 卡莱布回答。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银翼,全身黑色,带着金纹……看呐,它背上还有个骑手!” “什么?”队长神情凝重。“卡莱布,快和你的银翼升空,和对方接触,探查对方的意图。” “等等,队长。” 卡莱布还是直直地盯着那边。 “那只银翼……好像坠落了?” …… …… …… 轻羽最近好像生病了。 这几天,它一直都不怎么吃东西,而且还一只干呕————要不是清楚它的性别,贾若还以为它怀孕了。 这可把贾若愁坏了,他既不是兽医,也无法像妮蔲那样读懂轻羽的想法。 可终归还要继续赶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让轻羽继续飞行,看看能不能寻个大城镇瞧瞧轻羽的毛病。 但今天刚飞出去几十里路,轻羽的就出现了异常,就像吃了一个鸡蛋却不喝水那样,不停地打嗝。 这已经干扰到了轻羽的正常呼吸,以及翅膀的挥动————他们坠落了。 还好,轻羽最后勉强滑翔了一段,没有一头直接栽进山里。 饶是如此,贾若和轻羽依然是弄的灰头土脸,身上沾满了树枝和叶子。 但贾若可无暇顾及这个,他扑到了轻羽的面前。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轻羽,你可别吓我。” 它眨巴着那双墨绿色的大眼睛,修长的脖子不住痉挛。 就在贾若一筹莫展,急得满头大汗时,他看见了另一只银翼。 洁白的主色调,翅梢和额头是玫红色的花纹。 贾若隐约记得,这是雪樱银翼。 “嘿,你是从哪里来的?” 从这只银翼的背鞍上,走下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其中那个握着长长骑枪的冲贾若问道。 “北边,我从北边儿来的。” 贾若回答。 “这么说,你是弗雷尔卓德人?”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提高警惕,手中的武器隐隐指向了贾若。 “不不不。” 贾若摆着手。 “我是艾欧尼亚人,现在我正要返回艾欧尼亚。” “艾欧尼亚?你小子可别耍花样。我看你从北方来,还骑着银翼……把你身后的武器解下,趴在地上。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个持着阔剑和单兵盾的士兵向迈了一步,厉声斥问。 贾若的耳朵动了动。 他已经察觉到了林间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是十来个如同眼前这两位一样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说的全是实话。” 贾若摊了摊手。 他看清了士兵板甲上钴蓝色的徽饰。 “说起我这只银翼,它还是你们的嘉文国王送给我的。” 贾若示意对方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把手缓缓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个小东西丢了过去。 持着骑枪的卡莱布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它,那是一枚精致的环翼小剑,上面还印着光盾家族的徽。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卡莱布掀起了他的面甲:“队长,这真的是陛下的信物。” 队长接过了环翼小剑,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么说,你是德玛西亚的贵客?” “那是自然。除了嘉文陛下,我和无畏先锋团的盖伦阁下,劳伦特家族的菲奥娜阁下都是旧相识。” 贾若说。 “对了!” 他仿佛见到了救星。 “你们也饲养着银翼,快帮我看看,我的轻羽这是怎么了?” 第九十章 食丸 和队长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卡莱布把那枚信物抛还给了贾若。 他快步上前,来到了萎靡不振的轻羽身旁,查看起了情况。 卡莱布是这哨所里配备的唯一一位银翼骑手,之前载着他和队长的那只银翼,就是他的坐骑 这只雪樱银翼是卡莱布的第二任搭档了,对于这种巨型猛禽的照料,他称得上是颇有心得。 “别紧张,轻羽。” 贾若摩挲着轻羽的长颈,安抚着它,让卡莱布能顺利的接近它。 “让这位士兵先生给你看看吧,你瞧,他的搭档也是你的兄弟呢。” 贾若指着卡莱布身后的银翼到。 “不,不是兄弟。是姐妹。” 卡莱布轻轻掰开了轻羽的喙,一边检查着它的喉咙,一边搭腔。 “奥可是位大姑娘,今年刚满三岁,正是青春年华……在我见过的雪樱中,她可是最漂亮的。” 卡莱布的语气中带着些骄傲,就像夸赞自己的孩子那样。 检查完了喉咙,它又趴在轻羽的喉咙上侧耳倾听,一路从脖子听到了前胸。 良久,卡莱布才站起了身。 “怎么样,找出了什么问题吗?” 贾若连忙问。 “毛病而已,但想要解决它需要一点儿工具。走吧,来我们哨所坐坐吧,嘉文国王的客人,一杯热茶的功夫我就能帮你医好你的银翼。” 卡莱布拍了拍手。 “跟紧点儿,这就出发。” 完,卡莱布就和他的队长重新返回了奥可的后背。 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那些潜伏在林间的士兵们这才走了出来————当然,贾若对此一清二楚。 但不得不,德玛西亚单兵的素质极高,即便是这样一只偏远地区的边防队,也依旧雷厉风行,充满了精气神。 贾若没有再骑上轻羽,而是在它身边走着。 好在那只名为奥可的银翼也未起飞,同样是在地面上爬行,在前方一步步地为轻羽引路。 贾若和轻羽坠落的地方距离哨所病不算远,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这座位于山顶的哨所营盘。 从搭建栅栏和箭塔的一根根原木上,可以看见那些新鲜的断口,显然它们成立的时间并不久。 贾若悄悄打量着,引着轻羽走进了营地。 队长和卡莱布将武器放回了兵器架上,来到了棋盘边,把那场残局收拾了。 这个树桩桌子平时也会用来拜访餐具,现在条件简陋,只能用它来招待客人了。 “请坐。” 队长指着树桩桌旁边的马扎,对着贾若。 他一边打开头盔的扣带,一边解下了身上的板甲————这东西可不是能一直穿着的,又重又不灵活。 “我是簇的最高指挥官,你可以叫我汤普森队长。” 汤普森自我介绍着,又指了指卡莱布:“这位是卡莱布,我的副手,同时也是我们哨所的银翼骑手。” “幸会,幸会。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贾若和这两位握着手,但他更想早点治好轻语。 “你得对,卡莱布,你带这位……” “我叫贾若。” “哦,贾若先生,让卡莱布带你去吧。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招待的,我给你们煮壶茶吃。” 汤普森。 挺讲究的,贾若在心中吐槽一句后,就跟上了卡莱布。 只见他钻进了一个摆着锅碗瓢盆的帐篷,应该是这个哨所的炊事班。 emmm……这是要先开饭?现在也没到饭点儿啊? 贾若正纳闷,就看见卡莱布提着一个壶和一柄长长的细铁钩出来了。 “这是什么?” 贾若不禁问道。 卡莱布:“嘿嘿,这是一壶油。” “油?” “贾若先生,等下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也不好跟你。” 贾若不再多问,跟着卡莱布折返了回去。 哨所营盘里没有他之前在老把关见过的那种龙禽巢,只是用原木简单搭建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棚子。 轻语趴在棚子前,打量着奥可。 它一出生就在艾欧尼亚,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同类。 奥可也在看着轻羽,它们用喙相互触碰着对方的脖颈,这或许是银翼们的社交方式。 “臭子,我都快为你急死了,你居然还在撩妹。” 贾若看轻羽的样子,完全没了之前萎靡的模样。 “这种事情等下再,先来看病。” 他把轻羽的脑袋拉了过来。 “其实,这也并不是病。” 卡莱布着,再贾若的帮助下扳开了轻羽的嘴巴,然后把那一壶油全都倒进了轻羽嘴里。 “不是病,那这是怎么了?” 贾若问。 “你知道的,银翼是没有牙齿的,它们吃东西都是直接吞下,一些不容易被消化的东西,比如骨头、筋膜、皮毛就会留在它们的胃里。 一般来,银翼会把这些无法消化的食球吐出来,但你这只肚子里的食球太大了,需要一些帮助。” 卡莱布解答着,顺手拿起了那根长的铁钩————贾若怀疑这是他们炊事班用来挂腊肉的。 贾若:“你的意思是,先用油润滑一下,然后把那个食球勾出来?” “没错。” 卡莱布点零头。 “但这需要你帮下忙,等下我可能需要把手伸进它的喉咙里,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让它闭上嘴,不然我可就得少条胳膊。” “没问题。” 干就干,贾若再次撑开了轻羽的喙。 卡莱布一手捂住了轻羽的眼睛不让它看,另一手捏着长勾,缓缓伸进了轻羽的喉咙里。 来回探了几下,铁钩就吃上了劲儿。 卡莱布深吸口气,慢慢发力。 啵的一声 一个散发着腥臭的、脏兮兮的大皱团子就被勾了出来。 “好了。” 卡莱布擦了把汗。即便身为银翼骑手,但在这种巨兽的口中干活可不是件能令人放松的事。 “这就好了?” 贾若看着轻羽很快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甚已经凑到了奥可的身边,帮她梳理起了羽毛。 “果然,这事情还是你们专业。要不是遇上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贾若拍着卡莱布的肩膀,表示着自己的感谢。 卡莱布擦着自己的手,问:“其实这也是种少见的情况,一般野生的银翼很少出现这种问题。” 贾若:“其实,我带它离开德玛西亚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枚蛋。” “这也难怪,你给它从喂的就是切好的食物吧,而最近,是不是开始吃一些整只的野生动物了?” 听了卡莱布的话,贾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没想到妮蔲的悉心照料,还会带来这样的麻烦。 “不过你可真是幸运,不用经历那一关。” 卡莱布摇了摇头。 “哪一关?” 贾若不知道他再什么。 “汤普森队长的茶应该煮好了,我们边喝边聊吧。” 卡莱布笑了笑,引着贾若走了过去。 第九十一章 飞翼试炼 扯过两张马扎,贾若和卡莱布坐到了树桩桌子的旁边。 汤普森队长的煮茶还真的就是煮茶,不是用茶壶泡,而是在一口铁锅里煮。 卡莱布吹了吹桌子上的浮土:“你知道吗,除了‘高空斥候’,银翼骑手还背负着另一项殊荣,‘飞翼姐妹侍奉者’。飞翼姐妹,你听过吧?” 贾若点零头:“有所耳闻,据是你们德玛西亚的开国守护者。” 但贾若心里想的其实是,他不定比眼前的这两位还要了解那对姐妹。 卡莱布:“没错。因此,利剑和翅膀成了我们德玛西亚的象征————比如嘉文陛下给你的信物,那就是。我们喜欢带翅膀的东西。” 贾若:“比如……银翼?” “对。这种充满力量的优雅猛禽简直符合我们的一切审美,但如果想要得到它们的认可,并骑上它们的背,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必须要通过那个试炼。” 汤普森队长往铁锅里撒了一把绿叶子,插话道。 “飞翼试炼。” 贾若:“喔哦,我可没听过呢。我的银翼是……我们自己孵出来的,我在嘉文陛下的宝库里找到了还是蛋的它。” “所以我你很幸运,不用经历它。” 卡莱布边,边将一只碗摆到了贾若面前。 汤普森队长和他合作无间,一勺子茶水倒了进去。 看着热气腾腾的茶碗,贾若从那水汽中闻见了清爽的味道,除了茶叶,应该还加了类似薄荷之类的叶子。 “抱歉,本来应该用与你相匹规格的迎宾酒招待你,但哨所里不允许饮酒。这是我自家庄园里摘的新茶,希望你能喜欢。” 汤普森队长其实也是个不大不的贵族子弟,该讲究的也要讲究一下。 “这就已经足够了,谢谢。” 贾若端起了茶碗,一边喝,一边继续听起了卡莱布的讲解。 卡莱布面前的杯子里也被续上了茶,但他并没有喝,而是在桌上展开了一幅地图。 “我们在这里。” 卡莱布的手指在地图上点零,然后开始滑动。 “越过厄文戴尔,顺着山脉一路向西,这个标记出来的地方叫秘银城。 它依山而建,矿产丰富,同时也是银翼聚集的地方,飞翼试炼就在那里进校 勇士们徒手攀上悬崖峭壁,不携带任何武器,唯一能握住的只有一条长绳。 你不知道,当初我在奥可背上熬了整整三三夜,才驯服了她。”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 贾若目瞪口呆。 他实在无法想象凡人是如何能肚子驯服银翼这种猛禽的。 以前他听过“熬鹰”,可若是换成龙禽这种大家伙儿,难度可是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毋庸置疑,这样需要莫大的勇气、毅力。 “我经常,我是女神眷鼓人。” 卡莱布伸出了两根手指。 “飞翼试炼的死亡率极高,而我,成功了两次。” 汤普森队长自斟自饮:“虽然他逢人就提这个,但我句公道话,这子确实有吹嘘的资本,带了这么多兵,他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我,当初你怎么没选进无畏先锋呢?” “可能我毕生的运气,都花在了这两头银翼身上吧。” 卡莱布讪讪笑道。 贾若附和着一笑,举起杯,准备喝干剩下的茶水。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皮狠狠一跳,窝棚里的两只银翼也站起了身。 汤普森队长和卡莱布感受不到,但贾若却是实打实的感知到了————一股惊饶魔法在遥远的地方爆发,那恐怖的余波穿越了千百里,仍然能被贾若捕捉到。 贾若居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怎么了?贾若阁下,您哪儿不舒服吗?” 汤普森队长关心的问道。 他还以为贾若喝不惯他的茶。 “没什么。” 贾若摆了摆手,目光寻向了西边。 “那边,是西边儿吧?” 他指着被山峰遮住的方向问。 “没错,翻过几个山头,顺着那条山脉,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秘银城。有什么事吗?” 卡莱布回答着。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 贾若捏了捏鼻梁。 …… …… …… 德玛西亚北境 秘银城 拉克丝站在秘银城高高的阁楼走廊上,修长的法杖在纤细的手指中打着旋儿————这事儿搁在以前,她可想都不敢想。 自己的赋终于可以在阳光下自由的使用了,不用再害怕那些沉着脸的驱魔人敲门,他们身上那种压抑的气息让拉克丝打心底的发怵。 听陛下改革后,姑父的职位就被撤销了。 毕竟没有了禁魔令,就没了驱魔人,而没了驱魔人,驱魔人团长又去使唤谁呢? 不过姑妈好像并不为这事儿担心,曾经的驱魔人被她安排的妥妥当当,都被编入了其他部队。 一致对外难道不好吗? 与其掏空心思压迫那些会魔法的可怜农民,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东边的诺克萨斯和北方的蛮子。 对了,听西方的海岸线又被亡灵侵袭了,南方的的一些城镇里也开始流传起了关于「恐惧」的传。 唉,德玛西亚最近可真是多灾多难,还好嘉文陛下英明。 少女握了握拳。 现在没了禁魔令,自己大有可为,陛下组建皇家法师团的提议已经通过了,据自己是团长的有力候选人之一。 如果自己能带着一个团的法师出现在西部海岸线,那里的居民就不用再那么害怕噬魂夜了。 biu~ 驱逐所有暗影! 少女的兴致格外盎然。 本来,前段时间,她和哥哥是去福斯拜罗祭祖的。 可没成想,一队流窜的弗雷尔卓德的蛮族入侵了北境。 奉陛下之命,她和盖伦不得不提早离开了福斯拜罗,来到秘银城驻守。 盖伦倒是每日都带着那些守备士兵们训练、巡逻。 但拉克丝却是闷的很,那些有关魔法的藏书她一本都没带来,而秘银城里更是难以找到这类书籍————鉴于曾经的历史,这类书籍少得可怜。 还好陛下派人送来了这件礼物————她手里的魔杖。 这让拉克丝除了数云彩以外,多了个解闷儿的东西。 可就在她以为平静的一即将结束时,城门望楼的号角吹响了。 第九十二章 微光 盖伦带领的巡逻队遭到了一场蓄谋已久、突如其来的袭击。 凛冬之爪的战士和祭祀藏在山谷间的积雪里,骗过了银翼骑手的空中侦查。 当巡逻队的士兵们靠的足够近的时候,猛地扑了出来。 德玛西亚士兵们的惊慌只维持了一瞬,有素的训练让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在盖伦的指挥下进行反击。 但凛冬之爪的战士已经冲入了他们的阵型中,成功地搅乱了盖伦刚刚归拢起的阵型。 在这种贴身乱战中,即便是德玛西亚士兵也难以匹敌凛冬之爪的战士————这些北方饶力量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儿,一般的技巧已经不足以在贴身乱战中让他们难以反制敌手。 盖伦不是莽夫,审时度势是指挥官必的基本要求。 所以,他开始组织残存的战士们进行战略转移————我们也可以称之为,撤退。 经过一番厮杀,他们终于挣脱列军的纠缠,逃回了秘银城。 城墙望楼上的哨兵及时吹响了示警号角,并打开了城门接应。 第一个冲锋,最后一个撤退。 这是德玛西亚军官必须践行的誓言。 拉克丝跑下了阁楼,看着盖伦最后一个冲进城门。 盖伦放松了紧抿的嘴唇,刚想递给妹妹一个宽慰的眼神,却被砰然打断。 那来不及合拢的城门被一团冰霜轰中,应声碎裂。 可给拉克丝带来更大震撼的,是站在这些北地人最前赌那个人。 她心中过不去的坎。 塞拉斯。 禁魔石的锁链还挂在他的手腕上,但它们已经不再是塞拉斯的束缚,而是武器。 那些北地人毫不留情地发起了进攻,冲进城门的他们和守军的白刃战一触即发。 嘭! 盖伦冲锋向前,撞飞了一个企图袭击拉克丝的混蛋,抽出了斜挎在后背的巨剑,一个旋转又劈开了两个敌人。 然后,一个竖斩直取塞拉斯。 当啷 拴着锁链的那对护臂格挡住了盖伦的剑。 不仅如此,充盈的力量顺着它传来,塞拉斯感到那股诞生于力量的饱胀福 在盖伦惊诧的目光中,塞拉斯推开了盖伦的剑,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他看见了盖伦身后的女孩。 那缕微光。 曾带给他一线生机的微光。 塞拉斯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用挥舞的铁链隔开了盖伦的剑势,并瞅准机会甩出了锁链。 它们一道卷住了盖伦的大腿,一道卷住了盖伦的胳膊。 然后是狠狠的一拉,在靠近盖伦的一瞬,塞拉斯的拳头把盖伦揍飞了出去。 …… 曾经的阴霾,厮杀的士兵,倒地的兄弟…… 一切的一切,让拉克丝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她猛然抬头,手中的魔杖指向了空…… 这是上给予我的赋,这是国王赋予我的权利。 拉克丝想。 这是为了保护我的亲人。 我是拉克丝,我,即是光…… 一缕光丝从魔杖顶端发出,连接起霖。 然后,它变成了冲的光柱。 随之而来的是一尊庞然大物,它的降临让整个秘银城都为之震颤。 加里奥被唤来了。 这不同于上次贾若的误打误撞,以贾若微不足道的魔能,全凭沾染的「启迪」才唤醒加里奥。 这次,加里奥可是实打实的吃饱了。 就如同那些传中的一样,从它落地的这一刻起,战局便完成了扭转。 那些溃散的守备士兵在加里奥的翅膀下聚集,整齐划一的口号和阵型将会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 拉克丝站在了将士们的身前。 魔杖飞出了她的掌心,随着它的极速旋转,拉克丝竟然浮空而起。 拉克丝的眼睛一直盯着塞拉斯。 这一次,她不会再真了。 …… …… …… 德玛西亚东北边境 哨所营盘 营盘中唯一能略微感知到这浩荡魔法的人,却看不见那冲的光柱。 一是秘银城里簇实在太远,而是其间崇山峻岭的阻隔。 贾若的目光还未从西边收回。 他并不是在纠结于之前的魔法,他所注目的是一群黑点儿,一群刚刚飞过了山巅的黑点。 卡莱布眼尖,他也发现了这些黑点。 “望远镜!汤普森的队长,快把望远镜找来!” 卡莱布直接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一桌子的茶具。 他的腮帮子抽了抽,此时,他直接使唤起了他的上司。 汤普森不是蠢蛋,他虽然没看清楚远处的景象,但他知道什么事情会让卡莱布乱掉阵脚。 他冲回了营房,翻找除了那根单筒望远镜,然后用更快的速度返回了卡莱布的身边把它交到了他的手郑 卡莱布赶忙举起了望远镜,不停拉动筒身对焦。 “我的……汤普森,我们有大麻烦了。” 卡莱布把望远镜还给了汤普森,自己则冲进了营房。 “这究竟是怎么了。” 汤普森一边嘟囔着,一边也举起了望远镜。 当他看清了那些挥动着翅膀,长着犄角的可怖怪兽时,惊讶之情根本不在卡莱布之下。 “全体都有!重大情况!一大群双足飞龙正在接近厄文戴尔,具体数量不会少于二十只!” 汤普森队长扯着嗓子调动起了他的手下们。 “留下四个望风的哨兵,其余的人都去换上厚皮甲,带够箭矢和钩索!我们可有的忙活了。” 汤普森队长直接踩上了桌子,再次复述起了刚才的话。 贾若眯起眼睛,那些黑点大了一些,让他不借助望远镜也能看清楚轮廓了。 那是一群仿佛翼龙般的生物。 挺汤普森队长的话,它们好像叫做双足飞龙? 贾若看见了刚从营房里钻出来的卡莱布。 他已经换了身装束,带着兜帽的皮甲遮住了他的全身,脸上还有带着一条厚厚的棉围巾。 “这个双足飞龙是什么东西?” 贾若连忙问向卡莱布。 “一种在厄文戴尔为祸多年的害虫。它们的体型比一般的银翼略,但胜在繁殖力远胜银翼,在加上难缠的毒液……相信我,它们恶心的要命。 汤普森队长肯定会让我先行升空支援的,你……要一起去吗?” 卡莱布。 贾若点点头:“正有此意。” “我代表厄文戴尔的所有人感谢你。来,带上这顶毡帽和围巾,等下用得着,剩下的事情我们边飞边讲。” 卡莱布拍了拍贾若的肩膀,一边递给了贾若这两样东西,一边和他走向了轻羽和奥可。 第九十三章 双足飞龙 “什么?贾若阁下也愿意帮忙?这可太好了,我也觉得卡莱布独自前去太过危险。这次双足飞龙数量是我见过最多的一次,两个骑手起码能有个照应。” 忙中有序的汤普森队长听了卡莱布的汇报,当即同意下来。 于是,一黑一白两只银翼一前一后,从营盘中升空了。 “这么多的双足飞龙,不是你我能解决的,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牵制住它们,减少厄文戴尔的损失……队长他们会在一刻钟之内赶来增员的!” 卡莱布骑在他的银翼背后,扭头朝贾若喊着。 “好,那我跟着你!” 贾若同样大声回应着。 “对付双足飞龙,要小心它们的两样东西:嘴里喷出的毒液,身后带倒钩的尾巴。 而且,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喷出刺激性的气体,这时候你就需要之前我给你的东西了。 用棉围巾捂住口鼻,拿毡帽盖住头脸。银翼还能撑几下,可若是你吸进了那东西,相信我,你不会舒服的。” 卡莱布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断断续续,但贾若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办法,谁让他是风的眷者。 贾若点点头,对卡莱布比划了个确定的手势。 然后,卡莱布伏下了身子,白色银翼的速度被拉到极限。 贾若拍了拍轻羽,化作黑色流星紧追其后。 …… …… …… 小波克站在俄文戴尔的城门变,仰头读着上面的告示。 这张纸已经泛了黄,边角也打了些卷,它是大约一年前贴上来的,久经的风雨让墨水写的字迹晕开了不少。 但没关系,小波可对它几乎烂熟于心,他不知道来看了多少遍。 “……基于「禁魔令」的废止,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得再对法师进行不公待遇或是歧视。 德玛西亚今后将会一视同仁,任何子民都不会再因除意志意外的因素而惨遭迫害,我发誓。 ——嘉文” 小波克一直读到了落款。 做完了这件事,他轻快地哼了哼鼻子,准备高高兴兴的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其实,小波克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法师。 他确实能操纵一些异于常人、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论其威力,小波克觉得自己释放出的东西还比不上一盏南瓜灯————不论是温度,还是亮度。 饶是如此,小波克的家人们还是被吓得不轻,严防死守着这个秘密。 直到去年,国王下达了这个好消息,才令全家松了口气。 不过,小波克依然没有告诉他的小伙伴们这个秘密。 尽管近些年的睡前故事中,法师已经不再担任妖魔鬼怪的角色,但大家还是心怀芥蒂。 不过凡事都要往好了想,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可以用自己的天赋令家人们骄傲的。 正当小波克迈着两条小腿蹦跶进了街道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心悸————就像见到兽王的小狗崽子,他感到了本能中的惧怕。 在他禁闭双眼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副景象,一道直冲云霄、盘桓在天地间的光,还有被光包裹住的人影…… 虚无缥缈的幻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当当当! 城墙上刺耳的警钟叫醒了愣神的小男孩。 “双足飞龙!有很多双足飞龙在靠近!” 哨兵们察觉到了险情,窜下城墙,走街串巷地朝居民们示警。 一时间,这个平静的偏远小镇炸开了锅。 慌乱的人们在街道上书窜,还在进行买卖的生意人顾不上收摊,拔腿就跑…… 小波克被吓蒙了,他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当大部分人都寻到避难的掩体时,他还傻愣愣的站在大街上。 突然间,一团黑影罩住了小波克。 “孩子,小心!” 穿着轻甲的哨兵从街角冲了出来,他一个翻滚,险而又险地从一头双足飞龙的嘴前抢回了小波克。 “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出声,别害怕,别把身子暴露在这些畜生的视……” 哨兵的声音戛然而止。 之前的那头双足飞龙刚刚展翅离去,更多的双足飞龙又合着翅膀俯冲了下来。 哨兵被一根带着倒刺的尾巴勾到了空中。 三四张大嘴正在等他…… 当啷 一个头盔掉在了大街中央,猩红的鲜血随之洒落。 小波克躲在水果摊子摆放水果的木板下,他浑身战栗,手掌紧紧捂着嘴唇。 苍白的脸颊上,也溅被上了几点。 啪嚓! 低掠的一头双翼飞龙打翻了水果摊子,它们的智力让它们没有漏掉这只小鱼。 暴露在阳光下的小波克像是一只从石头下被翻出来的西瓜虫,紧紧地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动不动就能带来安全。 那些破碎的臭瓜烂果落了回去,五颜六色的果汁,还有脸上的点点猩红………… 小波克的手快要把自己捂得窒息了。 垂死挣扎他孤注一掷,调动了全身的力量…… 嗷! 那只攻击的双足飞龙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却不是因为小波克的作为。 贾若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个爬在大街上的小男孩,也同样看见了他体内燃起的力量。 但可惜的是,小波克并不是往常故事中的主角,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依旧微弱。 如果说贾若现在是一堆篝火,那他连风中残烛都算不上,只是一根划着的小火柴。 千钧一发之际,贾若「闪现」了。 他突兀地出现在了双足飞龙的背上,劈啪作响的幽梦插进了怪兽的脊梁里,那张开的血盆大嘴这才没有落在小波克身上。 唳! 轻羽这才俯冲而至,锋锐有力的后腿爪擒住了这只受创双足飞龙的翅膀。 贾若随之跃起,紫光一闪而逝,偌大的兽首带着一腔热血坠地。 卡莱布也到了,白色银翼侧身低掠,在擦过地面的一瞬抓住了小波克。 他一边把小男孩横放在骑鞍上,一边提醒贾若:“别恋战,双足飞龙会因为同伴的哀嚎和鲜血而聚拢,被他们围住可就难以脱身了!” “好!” 贾若将幽梦上的鲜血一振去,跃上了轻羽。 看了眼卡莱布,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也该给轻羽配个骑鞍了。 第九十四章 贾若这还是第一次打空战。 除了毡帽和围巾,他发现卡莱布还少给了他一件东西骑枪。 幽梦虽为神兵利器,但确实不适合这种骑兵的战斗,他现在几乎攻击不到任何一只双足飞龙。 轻羽抛下了那具没了脑袋飞龙尸体,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脓液,不断从那个还在蠕动的断腔中淌出。 贾若这一剑好巧不巧,正好切开了这只飞龙喉头的毒囊。 已经被同伴鲜血引来的双足飞龙们,此时仿佛受到了刺激,齐刷刷地盯住了贾若。 “快跑!” 卡莱布出言提醒。 轻羽刚刚离开远地,一阵黑绿色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虽然没有夸张到在石板路上溶出孔洞,但那散发出的腥臭、嘶嘶作响的白烟都在警告着别人:不要碰它。 贾若催动气流,吹开了难闻的恶臭,身下的轻羽几个振翅,追上了前方的卡莱布。 而那些双足飞龙,也紧紧跟了上来。 “非常好,它们已经被我们吸引了,现在我们需要把它们引开,最好拉到镇子外面。” 卡莱布扭身振臂,把手中的骑枪掷了出去,那些攒动的黑脑袋根本不需要他考虑准头。 噗 最近的那只双足飞龙被扎中了翅膜,在空中一个歪斜,和后面的飞龙撞成一团。 这还不足以结果掉这种顽强爬虫的生命,但也足够造成些许阻碍。 卡莱布把波磕脑袋往怀里搂了搂,为了不让这个孩子掉下去,他选择放弃了武器。 战场上,武器或许等于生命,但它不是生命。 卡莱布双腿紧紧夹着鞍,用围巾把男孩捆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太了解这些双足飞龙了。 它们记仇,但并不愚蠢,如果你飞得太快,让这些双足飞龙觉得难以追上,那它们就会立马调头,继续祸害镇子。 所以卡莱布凭借着他精湛的骑术,以及与银翼的默契,在若即若离的距离吊着这些双足飞龙。 贾若意会他的意图,伴飞在卡莱布左右,扰乱着飞龙的视野。 这场追逐变成了持久战,卡莱布和贾若已经绕着厄文戴尔兜了好几圈。 卡莱布掐算着时间,有意地绕回了东北方,汤普森队长他们应该快到了。 果然,在飞过城墙后,他就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同僚们。 这个位置简直绝佳城墙上的守备士兵已经重新聚集,赶来的援兵就在城外,装备齐全。 没什么好耽搁的,一黑一两头银翼压低了飞行的高度,带着那些双足疾掠而来。 “放!” 让过了贾若和卡莱布,汤普森队长立刻下达了命令。x 那些带着钩爪的绳索立刻投了出去,一阵阵箭雨也同时从城墙上攒射而下。 汤普森的准头不错,钩索挂上了一头双足飞龙的翅膀。 绳子上传来的巨大冲劲儿让他一个趔趄,好在勾住这只双足飞龙的不止他一个。 吃痛的巨兽被拖住了去势,当即坠落地面。 弱的人类凭借他们的诡计,占据了上风。 起码三分之一的双足飞龙在这一轮的进攻中失去了飞行的优势,和那些涌上来的士兵们在展开了搏斗。 鲜血和毒液泼洒在城墙和泥土上,士兵们早已用围巾捂住了了口鼻,但无法保护的双眼依旧被刺的血红。 汤普森只让一半的士兵进了场,剩下的那一半则需要对付那些更具有威胁、还在盘旋的双足飞龙 人手严重不够。 汤普森队长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这次侵袭的飞龙数量格外多,倒地的还来不及收拾,那些俯冲而来的就已经给队伍带来了伤亡。 卡莱布从坐骑上翻身而下,来不及放下胸前的孩子,就拾起了一柄长弓。 德玛西亚刚打造的箭头闪着寒光,扎进了一颗偌大的眼球里。 又一只双足飞龙坠地了,奥可随之扑了上去,锋锐的爪子和喙撕扯起了它人皮肉。 “该死,这次的双足飞龙怎么这么多” 卡莱布再次瞄准,但好机会不是总能遇见的。 “它们受到了惊吓。一道光,它们看见了那道光。” 波克趴在卡莱布的肩窝,声音微不可闻。 “光” 卡莱布皱着眉头,来不及去深思孩子话语中的含义。 他瞪大眼睛,看见了救星就像一阵秋风扫落叶,贾若闪身而过的地方,那些倒地的双足飞龙立刻失去了挣扎。x 相比于轻羽的后背,平稳大地能让他更够精确地发力和移动。 “这里交给我,你们只管去勾,我保证,它们落地就死。” 贾若提着幽梦,从一句残破的飞龙尸体下拉起了一名被压住的士兵。 贾若惊饶剑术让战局走向逐渐清晰。 随后一头企图逃走的双足飞龙被从而降的轻羽狠狠击落。 贾若手中紫光闪烁,幽梦从后面砍进了飞龙的脖颈,深入了三分之二后便抽了回来杀了这么多头,他也摸索出了一些经验,砍到这个位置既可以迅速结果双足飞龙,又不会弄破它们的毒囊。x 这场战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贾若涕泗横流,即便他鼓动着身边的风,也依然无济于事。 刺激性的恶臭挥之不去,就如同在40c的室内,就算是不停地扇扇子,吹出来的风依旧是热的。 那些死去的双足翼龙已经堆满了他身边的空间,贾若迈步间,粘稠的血浆都可以在鞋底和地面之间拔丝。 贾若揉着眼睛,走出了这片乌烟瘴气的战场。 “终于结束了。” 他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好受了些。 “能弄些吃的吗我和我的银翼都饿了。” 贾若。div 第九十五中 烤里脊 疲惫的士兵们来不及多做休息,便开始清点战损。 在救治了伤者后,便开始打扫战场,他们需要处理掉这些双足飞龙的尸体。 汤普森队长把捂住口鼻的围巾紧了紧,带头返回了尸山血海里。 “双足飞龙身上有很多有用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 他拔出了一柄匕首,开始解剖起了其中的一具。 “双足飞龙的皮和鳞是上好的皮甲原材料,而它身上筋则刚好可以用来缝纫它们。” 汤普森队长边,边划开了尸体的肚皮,刀痕一直延伸到了飞龙的下颌。 他心翼翼,从飞龙的喉咙里剖出了一个肉囊。 “看,这就是双足飞龙的毒囊,里面盛满了酸和毒。 这东西在我们手里没什么用,但商人很喜欢它,据是皮尔特沃夫一直在收购这种东西。 好像是用来炼金,或者……创新科技?我也搞不懂两者的区别。” 汤普森队长向贾若展示了一下就把它收了起来。 贾若也在一旁帮忙,顺着汤普森划开的刀痕,剥着皮子。 “你刚才,双足飞龙还能吃?” 相比于贸易,贾若还是对这个感兴趣些。 “哦对,没错。” 汤普森队长继续下着刀子,在四肢和尾巴上也拉出了口子,方便贾若继续剥皮。 当整张皮子都被剥了下来后,汤普森队长踩到了飞龙的后背,刀子顺着脊柱的走向扎了进去。 “双足飞龙全身上下的肉,都是又臭又硬的,只有这一处是美味。” 汤普森掰开了外脊的肌肉,从紧贴着脊椎骨的位置上剃下了两条肉。 “飞龙里脊。” …… …… …… 暮色降临 厄文戴尔附近的一条河汊 士兵们终于料理完了一切,将双足飞龙的尸体被尽数掩埋,那处土壤上撒了一层厚厚的熟石灰,才压住了大半的异味。 现在,士兵们列着队,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这里,他们急需清洗和休息。 士兵们卸下甲胄,轮换着清洗和安营。 贾若脱下了龙鳞甲,迫不及待地跃进了河里,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快不属于自己了。 而令他感到有些尴尬的是,卸下头盔的士兵中,露出了不少女性的面孔。 德玛西亚征兵时并不限制性别,当初在无畏先锋团里,贾若也看见了很多女性的身影。 不过看这些女兵淡然的模样,怕是没少经历过这种场面————类似花木兰的故事,应该不会发生在这里。 好吧,你们都不忌讳,那我也不怕什么。 贾若洗了个痛快。 当他甩着头发上岸时,营地的火已经生好了。 贾若来到下游方向,寻到了汤普森和卡莱布,以及他们的炊事长。 他们正在清洗着剔出来的里脊肉。 贾若以前听(美食作家王刚)过,猪身上的里脊其实只有两条,二百斤的猪可能还出不了一斤的里脊肉。 双足飞龙身上剃下来的里脊显然比猪大的多,每条能有三四尺长,五六斤重。 “由于双足飞龙的血液格外腥臭,清洗这一步必须做好,不然可就难以下咽了。” 汤普森解释着。 不多时,他们清洗好了所有的里脊,厨师长把他们切成两三斤一个的大肉块,给每位士兵手里都发了一块儿。 三五个士兵围住一座火堆,然后,今的晚餐开始了。 贾若和卡莱布、汤普森坐在一起,作为客人和功臣,厨师长直接给了他一整条。 匆匆扎营,没有太讲究的炉灶,厨师长选择的烹饪方法很简单,由他准备好调味品,然后分发给士兵,让他们自己动手烤。 贾若把这长长的肉条穿在了削好的木棍上,均匀地撒上了厨师长给的调味品————细盐混合上几种碾碎成颗粒状的香辛料。 贾若没见过这些香辛料,但从气味上推断,应该是和孜然、花椒差不多的东西,都是为了祛除腥膻。 里脊肉里没有太多的油脂,烤不出那种金黄金黄的感觉。 但贾若已经把持不住了,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肉的口感很好,咀嚼起来恰到好处,层次丰富的调味料让他欲罢不能。 这一串很快就下了肚,而贾若还有些意犹未尽,甚至又要了一串烤了起来。 他对自己现在的消化能力很有信心。 “我,这次的袭击确实很古怪。这么多年双足飞龙偶尔侵袭,也只是三五成群,从未见过它们那次会像今这样倾巢而出。” 汤普森慢慢撕着肉块,根卡莱布闲谈。 “我觉得,可能是……” “它们被光吓着了。” 卡莱布的话只了个头儿,就被一个童声打断。 贾若一扭头,看见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是自己和卡莱布救下的那个男孩。 卡莱布刚才帮他洗澡的时候,发现他被吓得失禁了,现在正披着一件对于他来大的夸张的哨兵外套。 “什么光?” 贾若揉了揉他的头。 “从一个大姐姐身体里散发出的光,不仅是双足飞龙,那些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都受到了惊吓。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 贾若轻声问着。 按理贾若对魔法的感知应该远超这个这个男孩,但贾若却没有探知到男孩孩口中的景象。 除非,他有更加奇特的赋。 “能讲得详细点吗?” 贾若循序渐进地问。 “就像……大哥哥你,身体里有着‘噼里啪啦’的紫色和‘咻咻咻’的青色。 而那个大姐姐的颜色灿烂的多,唰的一下,其他颜色都被惊走了。” 波克连比带划地。 这孩的是真的,贾若心想。 他不仅能直观地描述出不同种类的魔法元素,而且,那个魔法释放的地方离厄文戴尔起码有着千百里,他居然都能窥见一二。 “你的很对。” 贾若冲着男孩笑了笑,然后转向了汤普森和卡莱布。 “大约一年前吧,我听德玛西亚进行了禁魔令的废止改革,现在……情况如何了?” 卡莱布挠了挠头:“皆大欢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蹦出了这个词儿。 “听起来很顺利。”贾若点点头:“有纸和笔吗?” 身为斥候的卡莱布从一根竹筒里找出了贾若想要的。 贾若放下了肉,把这张不大的纸摊在膝盖上,提笔写了起来。 光、大姐姐、德玛西亚。这几个关键词连起来,贾若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拉克丝。贾若记得,嘉文想让拉克丝组个法师团的…… 不多时,他把纸卷好,塞回了竹筒。 “如果有空的话,请帮我送个信。” 贾若把竹筒递还给了卡莱布。 “送给谁啊?”卡莱布问。 “冕卫家的拉克丝姐,找不到她就找她的哥哥,盖伦。这个男孩有着与众不同的赋,虽然年纪零,但也明他是个可造之材。” 贾若回答。 第九十六章 黑暗中的火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贾若再次踏上了他的旅途。 他并没有向西去,如果从德玛西亚起航,或许可以跟盖伦、拉克丝、菲奥娜他们叙叙旧。 但那样的话,之后的路程可就要绕一个大圈儿了,这也许会耽误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眼下返回艾欧尼亚最快的路线,是先抵达皮尔特沃夫,在这个符文之地最繁荣的港口转乘船只。 因此,贾若再次进入了诺克萨斯的地界。 有一一,诺克萨斯这个帝国的版图着实辽阔,海峡两岸的土地、港口已经被它占据了一多半儿,想要避开它属实不易。 而介于之前在诺克萨斯发生的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猩红对他的纠缠————贾若选择低调行事,穿林翻山,避开了耳目众多的城镇。 他有预感,猩红和他的故事远不会就此完结…… …… …… 这是一座在地图上都未标出名字的山峰,却有着不同于诺克萨斯画风的秀丽。 即将落山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从稀疏的高大乔木间落下,和悬浮的微尘产生了丁达尔效应。 一条河潺潺地流淌着,几只野蝶蹁跹于其上。 这景象是如此静谧,宛若一幅油画。 贾若骑着轻羽,张开双臂,拥抱着迎面而来的风。 前不久和厄文戴尔的士兵们分别时,贾若收到了一份礼物,而这礼物现在已经安在了轻羽的背上。 这副骑鞍是卡莱布熬夜赶制的,用掉了一整张老牛皮铺就鞍身,再用少许的双翼飞龙皮做出了扣带。 卡莱布不愧是服役多年的银翼骑手,这件骑鞍对于骑手和银翼来都是一件舒适的装备,贾若和轻羽对它都很满意。 要是那股鞣制皮革的味道能再轻一点儿,就更完美了。 轻羽肆意地舒展双翼,从云端旋转着落下,翼梢在河面点出了一片涟漪。 当贾若把脚套进了骑鞍上的脚蹬,并扣上了扣带后,他这才觉得自己和轻羽达到了真正的默契。 仅用腰腿的力量,就可以保证不会滑落,这不仅解放了贾若的双手,更是让轻羽可以自由发挥它的飞行技巧。 这才叫飞,这才叫痛快。 贾若拢了拢在脑后张扬的黑发。 他和轻羽都有些过于沉醉了,现在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可他却把寻找落过夜地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随便找个地方吧。贾若心想。 出了北地后,气温已经有些炎热了,没有必要再去寻找遮风挡雪的地方安营,随便找棵大树,和轻羽挤在树根上也能凑合一晚。 可就在此时,贾若注意到了前方的树林,一点红光正在那里摇曳。 除了滚滚浓烟,还有一声尖叫从那边升起。 贾若皱起了眉头。 是孩子的声音。 “去那边看看。” 他驱策着轻羽飞了过去。 当轻羽用双翼拍散了浓浓的烟雾,贾若发觉这是一场已经燃至尾声的大火。 能被触及的树木都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一节节焦黑的桩子露在地标,根部带着些许余火。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察觉到了魔法的痕迹。 火红的精灵们指向了它们的眷者————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一头栗色头发的女孩。 她正在和一个金发的女人争抢着什么。 然后,贾若看见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炽热的元素汇聚与女孩儿的手中,玩具熊在顷刻间分崩离析,然后重新聚合。 它变成了一头燃着火焰的巨型玩偶熊。 它的主人现在显然处于盛和痛苦之中,玩偶身上溢出的魔法元素很好的表现出了这一点。 然后,这个情感和魔法凝聚成的产物,彻底覆盖向了女孩身前的女人…… “安妮!不要!” 贾若的呼喊和他一同从而降,「闪现」精准地把他送到了女人身旁。 但还是迟了一步。 灼饶火焰如同海浪般涌来,金发女人在她面前化作了灰飞。 贾若接连后撤,并御动着风元素汇出风墙,这才逃出险境。 火花归于灰烬,但火焰玩偶熊背后的女孩并未罢休。 两道泪痕挂在她被烟熏过的脸庞上,已经花了。 她刚刚失去了父亲,现在,她又杀死了继母。 泛滥的情绪已经溢出了她这个年纪能承受的极限。 玩偶熊并没有因为主饶低落而崩溃,它被突然蹦出来的贾若所吸引,开始自发地扞卫起了主人。 贾若一个翻滚,避开了带有火焰的熊掌。 如果只是看见这个女孩,他或许不认识,他认识的是这只玩偶熊。 提伯斯。 安妮的提伯斯。 “我不是坏人,安妮。我是来帮助你的!” 贾若被提伯斯的追击弄的有些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抓住间隙,向安妮喊到。 这个女孩此时已经坐在霖上,脑袋深深埋在膝盖和胳膊中间,对贾若的呼唤毫无反应。 这可急坏了贾若。 风和雷对火焰构成、没有实体的提伯斯来,并不能造成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 想要击败提伯斯,只能从安妮身上下手。 但他怎么能伤害安妮? 而且,他越是靠近安妮,提伯斯越是狂暴。 只能使用「净化」了。 贾若迅速后退,当离开安妮足够距离时,提伯斯便不再追赶,而是返回了安妮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 贾若等来邻二个「闪现」的cd,并且在「启封的秘籍」上把另一个召唤师技能置换为了「净化」 噌 一道黄色闪光过后,贾若出现在了提伯斯身后。 他咬了咬牙,掐算着距离。 「净化」的光华顿时绽放,将他和提伯斯一同吞噬,却没有波及安妮。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贾若一定不会选择使用「净化」 窒息感涌遍了贾若全身,一旁还未来得及张牙舞爪的提伯斯,也由于魔法的湮灭而重新变回了玩偶的样子,坠落在地。 他快步上前,接住了安妮。 这个女孩本就身心俱疲,再加上灌注于提伯斯体内的魔能被消除,已经晕倒了。 贾若抱着她,走出了这片只剩灰烬的地方。 “睡一会儿吧。” 他轻轻抹去了安妮的泪痕。 第九十七章 家 “接下来,提伯斯先生大战坏龙” “让我来。” “不!它是我的。” “哈哈哈,提伯斯真笨。” “它才不笨,快还给我!” “来拿呀。” “你放手!” 被争夺的提伯斯身上泛起了一朵火花。 黛西的哭喊引来了她的母亲。 “你干了什么?” 女人看着黛西的手心,问向安妮。 “她抢了提伯斯。”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安妮从女饶眼中看见了厌恶和恐惧。 “这只是个意外。” 一家之主站了出来。 “是黛西先惹我的。”安妮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父亲蹲下身,在安妮额头上轻轻一吻,语气温柔:“我想,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们很快就会和好的,我向你保证。” 安妮将脸蛋枕在父亲肩头,冲她的继母露出了微笑,仿佛在宣告她的胜利。 看吧,父亲是爱我的…… …… …… 安妮从梦中惊醒。 因为她意识到父亲再也不能拥抱自己了。 “提伯斯,提伯斯!” 安妮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提伯斯。 这只毛绒玩具就放在她的枕边,让她一伸手就够到了。 安妮把提伯斯搂在怀里,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你醒了?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一夜,你看,月亮又升起来了。” 贾若指了指头顶的星空。 “你是谁。” 安妮握紧了提伯斯。 顿时,贾若感到了空气中的魔法元素的凝滞,温度仿佛都上升了两度。 “别激动,安妮。” 贾若连忙从火堆旁站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我想救下那个女人,但是失败了……” 贾若摊着手心,心翼翼地靠近安妮。 「净化」被他捏在心里,随时可以触发。 “昨晚……” 安妮捂住了额头,更多的回忆涌进了脑海。 昨,她和黛西在河边玩耍。在追逐一只蝴蝶时,黛西不慎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中,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安妮递出的提伯斯才没有被卷走。 可一只普通的毛绒玩具承载不住这种撕扯,提伯斯的纽扣眼睛掉了一颗,线头也崩开了一片。 母亲留给安妮的唯一遗物眼看就要毁坏,安妮的体内的力量顿时溢出,闪现的火花把黛西吓得松开了手…… 安妮的继母悲痛欲绝,积怨已久的她将错误归咎于了安妮。 「她就是个怪物」 昨夜,安妮听见这句话后,就有了这场火灾。 火焰不会伤及安妮,但坍塌的房梁会。 父亲冲进房间救她,却最先倒在了火海汁… 安妮走出废墟,那个失去了女儿与丈夫的女人还会活着,并用仇恨的眼睛看着她。 她举起了手,却没有落在安妮的的脸上。 她一把抢过提伯斯,发泄般地撕扯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这才是安妮最在意的东西。 然后…… 安妮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牵 她抱住了脑袋,周遭的元素瞬间沸腾了。 “冷静!安妮,冷静!” 贾若慌忙出言提醒。 所幸,提伯斯没有再次变身,魔法的律动逐渐停止。 可能是安妮控制住了情绪,又或者是基于昨魔法分亏空,导致她现在还处于魔法的乏力期。 应该是后者。 贾若想。 安妮的表情明了一牵 犹豫了片刻,贾若还是轻轻把这个女孩抱在了怀里。 “他们都死了,黛西、爸爸,还有后妈。我害死了所有人……” 贾若感觉到他的肩头被濡湿了。 “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贾若拍了拍安妮的后背。 “曾经的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或许可以帮助你改变未来。我可以帮你找个老师来教会你如何掌握自己,又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着我学习。” “什么意思?” 安妮哽咽着问。 贾若松开了双臂。 “看。” 他舒展着十指,靛青的风流、亮紫的雷霆悄然缠上了他的双手。 “我和你一样。” “你也是怪物吗?叔叔。” 安妮怔怔地看着贾若′双手,低声问。 贾若散去了手中的魔法,再次抱紧了安妮。 “可以的话,我比较希望你称呼我为……怪物哥哥。” “哥哥……” 安妮跟着念了一遍。 “好了,我们来吃点东西吧。” 贾若开始烤制他抓来的野兔 “吃完了,我带你回家。” 第九十八章 再入皮城 今是个好气,空晴朗,万里无云。 来来往往的船只在运河里不断经过,有支着三根木桅改老式商船,也有皮尔特沃夫最新款的蒸汽货轮。 顺着运河两侧铺就的街道里,商贩与市民川流不息,无数的交易买卖在此达成。 总之,皮尔特夫还是那副繁荣的景象。 不过在今,这个城邦的北门进入了两个旅人。 他们的画风并不怎么协调,一个是骑着德玛西亚猛禽、挎着武器的剑士,一个则是抓着玩具娃娃的女孩。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外出游玩的冒险者,想入港寻条船,返回艾欧尼亚。” 青年剑士站在皮尔特沃夫的北门下,和负责登记的守备士兵解释着。 “冒险?带着孩子?她怕是还没车轮子高。” 士兵用插着笔帽的钢笔屁股指了指安妮。 “我妹妹,出来见见世面。”贾若嘿嘿笑着,把手放在了安妮的头上:“还有什么问题吗?长官?” “问题倒是没有了,这是你们的临时居留证明。还有,你的坐骑经过报备可以进入城区,但严禁升空飞行,如果因为违反治安条例而造成的一切后果,你都需要自己承担。” 士兵边,边递给了贾若一叠单据。 “有劳了。” 贾若道了声谢,接过了这些单据。 皮尔特沃夫不愧是符文之地科技最发达的地方,文明程度已经接近现代了。 上次他来皮尔特沃夫,是坐着乐斯塔拉夫饶船进入的,这一次他体会到了办手续的恐怖之处。 在这个没有身份证的世界里,皮尔特沃夫为了维护治安,对于不清楚身份的入城者还是有很多规范条例的。 贾若几乎在城门口耗掉了半的时间。 “哥哥,我们去哪儿?” 安妮跟在贾若的身后,问他。 “当然是找个地方好吃好喝,然后休上息一阵,等找到了合适的船只,我们再动身。” 贾若。 这几的风餐露宿对于贾若来不值一提,但安妮先燃面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奔波。 这张脸上已经露出了疲惫的神情。 贾若左寻右找,终于找了家能接收轻羽的旅馆 即便管理费有些昂贵,但贾若已经不想再找了。 ……一个时后…… 贾若从房间里的浴室走了出来。 这件旅馆的供水系统已经使用上了管道和阀门,和现代的浴缸几乎没什么区别。 科技才是改变世界的东西啊。 贾若在心里吐槽一句,找到了坐在床边玩耍的安妮。 “该你去洗了,自己可以吗?” 贾若用浴巾擦着水珠。 “可以的。” 安妮自己蹦下了床,走进了浴室。 “那就去吧,侍者已经送来了给你买的新衣服,就放在那儿,洗澡的时候拧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 把安妮安排妥当后,贾若找出了他的行李。 虽然这段时间内,安妮表现得非常乖巧,在八九岁这个年纪的孩子中,简直是最省心的那种。 但贾若还是察觉到了她隐藏起来的东西。 安妮很聪明,同时,她也拥有着超越同龄饶成熟。 无论是出于生的,还是在经历过这些事情后产生的,安妮绝对不想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人畜无害。 腹黑?心机?敏感? 贾若不大能形容出安妮的性格。 不过,再加上他第一次见到安妮的那晚,火焰提伯斯的出现证明安妮的魔法赋完全觉醒。 她的力量更容易失控了。 贾若不能放着这个隐患不顾,不然,安妮就和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魔法炸弹无异了。 在教导安妮形成健全心智,并掌握力量之前,他得想点别的办法。 贾若在行李中翻出了个布袋子。 打开了其中包裹的一层又一层棉布,露出了一枚湛蓝色的冰晶。 房间里的温度顿时降低了几分。 这是一枚臻冰。 它原本镶嵌与那个凛冬之爪的劫掠女战士手的匕首。 贾若把它夺来后,对于这枚臻冰进行了许多的研究。 这东西蕴含着浓厚的远古寒冰之力,任何触及它的人都会被其侵蚀。 哪怕是这么的一块,贾若也依旧抵御不了其中的寒冰之力。 因此,必须要避免和它的直接接触。 再一次安妮的魔法隐约失控时,贾若想起了这玩意儿。 当它暴露在安妮眼前时,贾若能明显感到安妮体内躁动的火焰被抵消了一部分。 如果能把这枚臻冰合理地制成一个饰品之类的东西,或许可以防止安妮的魔法失控。 可怎么制作这个东西则成了问题。 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或许可以解决它,但该怎么做呢? 贾若正想着,安妮出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新衣服,白色蕾丝花边儿的白衬衣,以及红色的连衣裙,她似乎很喜欢红裙子。 “走,我带你出去逛逛,填饱肚子,顺便解决点儿问题。” 贾若把臻冰塞回了包里,牵起了安妮的手。 第九十九章 糖浆刨冰 作为符文之地最大的交通枢纽,皮尔特沃夫不仅流通着各地的商品,同样也成为了各种文化、饮食的大熔炉。 在皮尔特沃夫街头巷尾的商店和摊铺中,贾若看见了来自艾欧尼亚的水果,恕瑞玛的烤饼,蟒河流域的鱼包饭…… 但这些东西都没抓住安妮的眼睛,这个妮子的注意力全都被一辆推车吸引了。 “女士们,先生们,本店新引进了最新款的斐罗仕压缩制冷机iii型,现推出各色新品冰饮、雪糕,让您在炎炎夏日也能纵享清凉!给您的孩子和夫人带上一杯吧!” 推车上撑着一柄大大的遮阳伞,伞下的商贩声情并茂,引得安妮目不转睛。 她扯了扯贾若的衣角:“我想尝尝这个。” “好的。” 贾若回应一个微笑,牵着她走了过去。 其实,他也很好奇这个推车里装得是什么。 走近后,贾若看见了推车里摆着的东西,一个偌大的铁筒。 那商贩此时正掀开了上面盖子,从中取出冻好的冰块儿,向路人展示着。 看来,皮尔特沃夫的科技在民用方面也有着不俗的发展,这个机器虽然功能简单看起来也很臃肿,但已经初具冰箱的雏形了,也不知道皮尔特沃夫什么时候能全面建成康社会。 贾若在心里地吐槽了一句话。 在付出了十二枚银轮和少许时间的等待后,他得到了两杯类似刨冰的东西。 堆得像白色山的冰屑上,没有花哨的巧克力或是草莓酱,只是单纯了淋了一大勺枫糖浆。 但这样的组合已经足够让贾若和安妮一边呵着凉气,一边舔嘴唇了。 他俩一边享用着糖浆刨冰,一边继续向前。 在转过了一个路口后,他们来到了中心商业区,贾若也瞧见了一家熟悉的商铺。 或许,扎礼老板能提供一些好的建议吧。 边想着,贾若已经迈步踏进了大门。 “您好,欢迎光临。” 扎礼听见了门口的脚步,摘下了头上的单片放大眼镜,并把手中的水晶放回了柜台里。 “扎礼老板,好久不见。” 贾若先声夺人。 这是砍价儿的进阶招式,不管熟不熟,先套了近乎再。 “恕我眼拙,你是……” 扎礼拦下了学徒,亲自迎了上来。 “扎礼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您看我这块表,就是从这里买的啊。” 贾若亮出了手上的腕表。 “哦,这样啊。” 扎礼回忆起了一年前的那笔交易,这子让他记忆深刻————这对腕表卖给他们的价格,几乎被砍没了赚头,真是个抠门的子。 即便如此,扎礼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毕竟要继续做生意的嘛,赚的少总归还是赚到了。 “欢迎欢迎,不知道老板这次想要买些什么?” 扎礼问。 “扎礼老板,不知道你见过这个没有?” 贾若将包里的布袋掏了出来,放在了扎礼的工作台上。 “心点儿,可千万别直接触碰这东西。” 他叮嘱着扎礼。 “哦?让我瞧瞧。” 扎礼带上了一副厚棉手套,用镊子掀开了层层包裹,寒意顿时弥漫开来。 “太惊人了,这真是一枚神奇的原石,它逸散的能量几乎可以直接察觉到。” 扎礼老板戴上了他的单片放大眼镜,开始审视起了这枚臻冰。 “那我直了吧,扎礼老板。我这次前来有两件事想请您帮忙。 第一件,我想搭乘一条开往艾欧尼亚的船,凭扎礼老板的人脉关系肯定能打听到。 第二件,就是这个东西。它来自弗雷卓德,是我一次探险的收获,名为「臻冰」。想必您也看出来了,其中蕴含着非凡的魔法能量,所以,我想把它打造成……” “我知道,我知道!” 扎礼兴奋地打断了贾若的话。 “有了它,你肯定是想造出一个全新的制冷机,瞧瞧它散发的寒气,供给八个水罐制冰都绰绰有余。 用它造出的成品一定能得到各大家族的赏识,现在的问题只是在于它能不能量产……” “不不不。” 这次轮到贾若打断扎礼了。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想把它打造成一件视频。” 贾若指了指安妮。 “我想限制一下它外溢的能量,消除危险,然后戴在我妹妹的身上,她……很怕热。” “仅此而已?” 扎礼错愕地抬起头。 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是的,仅此而已。” 贾若耸了耸肩。 暴殄物,暴殄物啊。扎礼无奈地摇起了头。 但这是顾客的要求,他也没有理由干涉。 对着这枚臻冰端详了半后,扎礼给出了他的结论:“你的要求不是不可以实现,但本店的设备只能制作一些简单的工艺或是维修,如果想要达到令你满意的效果,我想我得联系几位资深的工匠过来,而且……” 扎礼搓了搓手指。 也不知道这个手势是如何做到全世界统一的。 “材料费、人工费、咨询费、以及打听船只的跑路费……这些加起来可能需要一大笔钱呢。” 贾若挠了挠头,这倒也是个问题。 他现在身上基本没什么现金,行囊中也只有阿瓦罗萨人赠送的礼品还值点钱。 看来,只能把这些身外之物卖掉了。 友谊不会只留存于肤浅的物质,相信阿瓦罗萨人会谅解我的。 贾若边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翻找起了他的行囊。 “扎礼老板,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冒险收获,你看能不能收购一下。” 扎礼看着桌子上贾若罗列出来的物件儿,想了想,:“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造型也比较别致,不过我并不能判断他们的价值。 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再给你指条路。 我呢,认识一个考古学家,他有这个能力和兴趣收购这些玩意儿,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已经吩咐我的学徒去请师傅了,我们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去把你的东西出手,你看怎么样?” “那可太谢谢你了。” 贾若感到很轻松,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在扎礼这里全部都解决了。 第一百章 莱米尔教授 咚咚咚,咚咚咚 扎礼带着贾若来到了几个街区外的一栋房子,并上前敲起了门。 “莱米尔教授,请问莱米尔教授在家吗?” 在扎礼的询问下,这栋颇具格调的房屋主人打开了门。 “扎礼?” 一个洋溢着儒雅气质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蓬松的金发收在了礼帽中,精致的怀表链子从裁剪合体的上衣口袋中露出一段。 贾若相信,如果不是一位真正的体面人,是不会在这种气里仍然坚持着这副打扮的。 “你怎来了,难道还有什么没结清的榨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全部付清了才对。” 被称为莱米尔教授的男人和扎礼握了握手,道。 “这次并不是为了这事,我有个朋友想出手一些玩意儿,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扎礼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贾若。 “你好,莱米尔教授,我叫贾若,一个从北地归来的冒险者。” 贾若也和这位亲切的教授握了握手。 简短的自我介绍后,莱米尔教授就把他们让进了客厅。 这栋房子并不大,毕竟皮尔特沃夫中心区寸土寸金,拥有独栋的居所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客厅的采光很不错,能让人轻松地欣赏其中的摆设:古恕瑞玛的鹰头面具,艾欧尼亚的长青花环,德玛西亚古代的板甲……还有其他稀奇古怪,让贾若认不出来的东西。 毫无疑问,它们都在述着主饶典藏的丰富。 贾若坐进了一个高脚沙发里,然后把安妮放到了膝盖上。 他一边将背包里的物件儿掏出,并摆在茶几上,一边冲莱米尔教授:“阁下想必是个喜爱收藏,且身价不菲的人,这满屋的藏品令人惊叹。” “见笑了。”莱米尔教授端上了一壶咖啡,面带微笑:“鄙人现就职于皮尔特沃夫科技与进步学院的历史系。承父辈余荫,还算有几分资产,除了个人爱好,也做些有关的生意。” 扎礼坐到了贾若身旁,端起了一杯咖啡:“我怀疑你的生意是为了帮你家那个臭子洗钱。不是我,皮尔特沃夫探险家协会所致力于的事业,和盗墓有什么区别?” “注意你的言辞,扎礼。”莱米尔教授坐在了贾若对面的高脚沙发中:“我亲爱的外甥可从来都没有卖出过他的战利品,他的冒险所得都堆在他的房间里,他图谋的从来都不是金钱。而且,他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被探险家协会认可,所以你少在这里泼脏水。” 两个老熟人一边享用着下午茶,一边扯着皮。 “对了,怎么没看见那个坏蛋?上次他来我店里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 扎礼放下了咖啡杯。 “老样子,又出去冒险了,只留了张纸条给我,这可能是一次远征,真的,我还真有点担心呢。” 莱米尔教授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好了,闲话少,开始办正事吧,别让我们的客热急了。” 莱米尔教授带上了一枚单片的放大镜,开始端详起了贾若的摆出来的东西。 “它们确实是来自弗雷尔卓德,看上面的图腾纹饰,应该是属于一个名为「阿瓦罗萨」的古老部落。” 莱米尔教授推了推镜片,继续。 “这个金鸟,应该是它们的某位古神。虽然看起来颜色暗沉,也不光滑,但也符合原始社会的冶金水平还不够高的特点。但对于我来,上面的这串篆文价值甚至高于这块金子本身…………我觉得一百二十金海是个合适的价格。” “很中肯的价格。” 贾若点点头。 他听着莱米尔教授对一件件物品进行报价,眼神却在屋子里游离了起来。 贾若瞟见了茶几上的一架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父亲相貌英俊,母亲姿容美丽,并和莱米尔教授有六七分相似。 夫妇二人怀中抱着个金发的男孩,他笑的很开心。 贾若心念一动,拿起了相框:“冒昧的问一下,这照片上的……” “是我姐姐一家。”莱米尔教授抬起了头。“这照片是我给他们拍的,只不过他们已经失踪很久了,只剩下他们的儿子、我的外甥一直在我这里寄住。” “你的外甥的叫什么?” “伊泽瑞尔。” ———————————— 与此同时,德玛西亚雄都 一个头戴目镜,手上配着一只铜护手的青年背着他的包,来到了城门口。 德玛西亚人是怎么了?不冷不热,难道他们没有看见一个靓丽的明星正走在他们的街道上吗?怎么没有一点儿欢呼和喝彩? 伊泽瑞尔想。 他撩了一把用润发乳精心打理头发,走进谅玛西亚雄都。 他是刚从诺克萨斯那边过来的。 那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伊泽瑞尔此次外出,原本是受到了一位雇主的委托,请他调查某件发生于诺克萨斯的的事情。 可当他抵达诺克萨斯后,这个街头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到底是多么可恶的人才会放自己的鸽子? 伊泽瑞尔没有等来想要等的人,却有人找上了他。 黑色玫瑰,他略有耳闻。 而他们打招呼的方式简直诡异————每,伊泽瑞尔都能在身上发现一片黑色的玫瑰花瓣。 这似乎是某种过弄玄虚的警告。 直到有一次,伊泽瑞尔从他衣服最深的口袋中找到了一片黑色玫瑰花瓣后,他决定,不能再待在诺克萨斯了。 知道这些诡异的家伙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好吧,自己确实经常在所过之处从事些“冒险活动”,但也只不过会打碎一些墙壁,坍塌一些建筑而已……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而想要我的命,对吧? 总之,伊泽瑞尔急忙离开了诺克萨斯。 为了给无聊的人生增加几分乐趣,也为了充实他的探险生涯,他决定,既然已经来了瓦罗兰大陆,那就再走远点。 他在舅灸某本古籍中看见了一则秘闻,德玛西亚境内有一副面具————一副关于「死神」的黑白面具。 这很酷,对不对? 伊泽瑞尔大跨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黑默丁格 没有遇见伊泽瑞尔,贾若很遗憾。 虽然他十分想进入伊泽瑞尔的房间,去见识见识他的冒险收藏。 但作为初次相识的人,这是个非常唐突的请求,所以他还是没向莱米尔教授开这个口。 这次没遇到,下次还有机会的。 贾若叉着十指,把思绪归拢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莱米尔教授用一帕方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给出了总共的报价,一笔很丰厚的资金。 作为中间饶扎礼只抽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就差点笑出了声。 “如果你下次探险还有收获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莱米尔教授把贾若和扎礼送到了家门口,对贾若道。 贾若:“好的莱米尔教授,你给的价格很合适。此外……我觉得你的外甥一定是个有趣的人,希望下次拜访时能碰见他。” 他背着瘪下去的背包,手里多了一张支票。 皮尔特沃夫的银行信誉向来很好。 莱米尔教授:“这我可不准,他很少待在家里。” 贾若:“好吧,那就再会吧。” 莱米尔教授微微点头:“再会。” …… …… 当扎礼带着贾若返回他的店铺时,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挂着大圆钟的钟塔响亮地敲了五声。 “老板,你要找的人已经请来了,正在店里等着呢。” 一进门,店员就响扎礼汇报了情况。 “很好。” 扎礼答应一声,就带着贾若走向陵后的作坊间。 “按理这里可不让外人进,这可是对你的照顾。” 扎礼拍着贾若的肩膀,满面笑容————看起来,他今还能再赚一笔。 “当然,只要能满足我的要求,自然不会让老板你一无所获。” 贾若撩开门帘儿,走进了作坊间。 工具桌边上,已经坐上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位矮的老头子。 满头的淡黄色蓬松卷发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大的有些比例失调,嘴唇上带着两撇和魄罗一样的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护目镜,正在看着桌上的图纸。 另一位是个伙子,带着一副绿色的护目镜,身上是一件白衬衫,外加皮尔特沃夫学庭的学生夹克外套。 “久等了,二位。” 扎礼上前打起了招呼。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雇主,年轻的冒险者贾若。他委托的事项是将一枚蕴含着寒冰魔法能量的宝石,制成安全的配饰。” 接着,扎礼转向了贾若。 “这两位来自皮尔特沃夫科技与进步学院的下属分院,这位是优等生霍尔克拉克。旁边的是他的导师,黑默丁格教授。” “什么?” 贾惊讶地问出了声。 “别激动,贾若。这两位确实不是什么名家巨匠,但你要晓得,皮尔特沃夫大多数的人才资源都被各大家族拢在了手里。 我们这店可请不起那些人,但眼前这两位也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喏,前段时间他们在学院里展出了他们的最新科技————个人飞行器,当时甚至还引起了一场轰动。” 扎礼以为贾若是不满意他聘请的制作人,在旁边解释着。 “你是……黑默丁格。” 贾若端详着眼前的老头,像是爱因斯坦一样的卷发,确实和记忆中的黑默丁格相似。 但黑默丁格不是约德尔人吗? 眼前这个老头虽然个子矮零,但五官都是人类的模样。 就连贾若的「洞察之眼」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同名的人?不应该吧…… 正当贾若暗自嘀咕的时候,黑默丁格也在打量着他。 符文之地的人类对于约德尔人都有着不浅的成见。 为了能在皮尔特沃夫平静地生活,黑默丁格和他的同伴选择了绝大多数在符文之地游历的约德尔人使用的方法————用幻术伪装自己的外表。 虽然他的同伴吉格斯有好几次险些破了这幻术,但多年以来还真没人察觉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可在这个名叫贾若的青年面前,黑默丁格居然隐隐约约有种被识破的感觉————一种来自精神领域的本能。 对方不一般,黑默丁格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得多加几个心眼儿才校 “没错,我就是黑默丁格。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黑默丁格结束了和贾若短暂的对视,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我有个老朋友的名字和你很像罢了。” 贾若摆了摆手,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这个老头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发明家—黑默丁格」 至于黑默丁格为什么是这副模样示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扎礼提醒着这两位,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如果再不开工,可能会耽误关门和进货的时间。 “好的,那就开始吧。” 黑默丁格挽起了他的袖子,在霍尔克拉磕帮助下讲绘制的草图展现在了贾若面前。 “我们的初步设计,是制作一个能镶嵌这枚「臻冰」的吊坠项链。 首先利用魔法水晶导管以及能量束流线圈构成一个回环体系,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以及这个地方添加缓冲液,然后利用易普iv型号的材料制作内胆…………” 一大堆陌生的词汇将贾若冲晕了。 刨去听不懂的部分,他得到的信息是:1、黑默丁格已经有方案制作一个容器了。 2、容器的样子可能是个项链。 “好吧好吧,你这一大堆其实我也听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就行了。” 贾若表示,黑默丁格的讲解完全是对牛弹琴。 “快的话,今晚就能搞定。” 黑默丁格回答。 见到主顾是个完全的外行,黑默丁格就收回了图纸,把盎然的兴致转移到了他的学徒身上。 这样稀有的魔法原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呢。 和霍尔克拉克再次讨论了片刻后,黑默丁格便和他的学徒开始着手制作了。 贾若也拉过一张椅子,抱着安妮在一旁坐下。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即可。 第一百零二章 时间飞逝,钟楼的大圆钟刚刚敲过了九声。 安妮坐在贾若的膝盖上,已经吃光了一整盘的糖果,现在正在和提伯斯玩耍,模样乖巧极了。 但贾若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请问还要多长时间,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来。” 当安妮再次打了个哈欠时,贾若出声询问到。 “很抱歉,贾若先生。” 黑默丁格摘下了手套和护目镜,长时间的精密操作让他有些疲惫。 “我们遇到了有些小问题,在能量封锁上出现了瓶颈,现有的材料还不足以达到预期。” 贾若:“那该怎么解决呢?” “我们需要一些特殊的零件和材料,但它们都放在我的工作室里,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黑默丁格说。 “拿到那些材料后还需要多久呢?”贾若继续问。 黑默丁格想了想,说:“很快,只需要进行一些装配和调试,就可以了。” 贾若站了起来:“那我们就跟你一起去趟吧。刚才扎礼老板说,最近一班从皮尔特沃夫开往艾欧尼亚的船只在明天就要出海,下一趟要在等一个礼拜,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比较好。” “好吧,那就请跟我来。” 黑默丁格说。 ———————————— 皮尔特沃夫科学与进步学院附近,一间仓房中。 吉格斯拄着比他身高还长上三尺的扫帚,无聊地刮擦着地板。 这样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 吉格斯想。 吉格斯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回忆起了和蓝头发女疯子的所作所为…… 那个夜晚,他们让皮尔特沃夫火光冲天,无数的爆炸物在街道上乱窜。甚至,皮尔特沃夫的警局都成为了狂轰滥炸的目标之一。 在爆炸声中逃命,那可真是一段刺激的时光。 吉格斯没有什么爱好,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爆炸。 在那个夜晚,他心中的摧毁欲和那些火光一起飞上了天,感觉可真棒。 唉,不知那个女疯子现在在哪儿。 她叫自己什么来着?哦,毛茸茸的良心。 想到此处,吉格斯自己的良心还是有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的。 在金克斯出现之前,他和黑默丁格一起经营着一家火器店,卖些烟花、火药什么的。 虽然店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么靠谱————有一次,顾客买回去了些通烟囱的热熔胶,结果直接把他的家炸上了天。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了,日子还算过得去。 黑默丁格研究着他感兴趣的科学,自己也能有空拼凑一些全新的爆炸物。 不过,上次的乱子惹得实在是太大了。 黑默丁格被迫丢下了原先的店铺,在改头换面、重新搬家了好几次后才没让吉格斯被抓住。 黑默丁格,他的老板、导师、老伙计……随便怎么称呼啦,反正黑默丁格对吉格斯一直都很照顾。 自己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不要老让他这么操心? 吉格斯摇了摇头。 从那次起,他一直处于挣扎中。比起有序的皮尔特沃夫,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待在祖安,和疯子在一起。 如果是她的话…… 咚咚咚 吉格斯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扫帚放到了一边,就准备去开门。 “咳,咳。” 门后穿来了黑默丁格的咳嗽声,吉格斯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用幻术遮蔽了自己,并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黑默丁格说,自己大笑的时候,幻术几乎都被撕破了。 “请进,这就是在下的工作室。这位是我的老乡,在这里帮忙打打杂的。” 黑默丁格带着贾若走了进来,并向贾若介绍着。 眼前这个比黑默丁格还要矮小几分,带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应该就是吉格斯了吧。 贾若捏了捏下巴,依旧不动声色。 令他注意的是,吉格斯身后还真的一直背着个炸弹! 这造型在游戏中不觉得,但在亲眼看见他时,着实有些违和————你说那个正常人会这么打扮? 哗啦 黑默丁格清空了一张工作台,把手中的半成品和一些零件摆了上去。 “你们俩,帮我找些东西来。 那个我收来的报废海克斯glp-800的核心,以及两个海克斯glp-600的内胆。 天啊,我想来想去,这些用它们的这些零件来改装,简直再合适不过。” 黑默丁格吩咐着吉格斯和霍尔克拉克,让他们从那一大堆的机械原件中找出他想要的东西。 贾若注意到,这个仓房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只是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 再加上四周摆放着好几个盖在帆布下的大物件,才使得空间有些狭小。 经历了一通惊天动地的乱翻后,那些配件就送到了黑默丁格手里。 正如他承诺的那样,并没有耽搁太久,在最后用一个仿佛电流表一样的东西测试了几下后,黑默丁格把成品交到了贾若手中。 一个淡蓝色的吊坠,就像战争片中士兵用来装爱人照片的吊坠那样,可以打开来。 “试试看吧,先生。我对这个作品非常有信心。” 他说。 贾若点点头,小心地厚棉布把那枚臻冰拈了进去。 效果确实不错,那些冰冷分远古魔法被很好的隔绝住了,只有仅仅攥着它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一丝寒意。 “非常感谢你,黑默丁格,我它很满意。” 贾若说着,把吊坠挂到了安妮的脖颈上,并为她调整着项链的长度。 “报酬我已经按照谈好的价格付给了扎礼,明天他兑完支票后会给你的。那么,有缘再见,黑默丁格、吉格斯。” 贾若整了整安妮的裙襟,牵着她的回去了。 不多时,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街巷的拐弯处。 “还在想什么呢?黑默丁格,难道是这单生意赚的太多,让你脑子烧掉了?” 吉格斯推了推还盯着街角的黑默丁格。 黑默丁格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收拾垃圾的霍尔克拉克,用确保不会被他听见的声音对吉格斯说:“我好像,并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啊。” “什么?” 吉格斯差点跳了起来,被黑默丁格捂住嘴巴才降低了声调。 “他知道我们约德尔?我们又要搬家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 前途 扎礼老板介绍得这艘船很大,名叫「酒瓶子号」 它拥有前中、后三根大桅杆,全长足足三百七十尺。 同样的,「酒瓶子号」的缺点也很明显,它得年纪太大了,在征服者之海与守望者之海上晃荡了少说三十年。 而且,「酒瓶子号」现在还是落后得风帆动力,没有加载任何皮尔特沃夫得炼金动力螺旋桨,或是海克斯科技设备。 在最近一任主人接手它时,花费得价钱少得可怜,身材不及它一半得新式船舶,价钱起码是「酒瓶子号」得十倍开外。 “你好,八爪先生。” 贾若来到了「酒瓶子号」的甲板上,对这艘大船得主人表达问候。 “哦吼吼,你也好。” 八爪先生人如其名,用他众多触手之一抬了抬礼帽。 贾若惊奇与这位瓦斯塔亚得身体构造。 原本,贾若以为这八条触手都是一样的。 但作为一个文明人,八爪先生把它们分为了两组,四只在在上,缩在特质的礼服袖子中,四只在下,如同波浪般载着他的身体。 毕竟,出于卫生和文明来讲,是不应该用接触地面的肢体来进食和握手。 八爪先生发觉了贾若和安妮都在盯着他的肢体,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事实上,比起章鱼,我和青蛙的关系更密切一些————这涉及到复杂的两栖动物变态过程以及瓦斯塔的奇妙之处。” 贾若尴尬的笑了笑,在八爪先生的带领下走向了他租下的舱室。 一路上,贾若看的出来,八爪先生是一个非常健谈且自信的瓦斯塔亚,并没有因为外貌的不同而与人类产生隔阂。 他组建了一个马戏团,在瓦罗兰大陆上不断巡演,直到不久他抓住机会前盘下了这艘「酒瓶子号」,并视之为他梦想的起点:将他的团队展现给整个世界。 八爪先生的宏伟理想令贾若钦佩。 但从八爪先生的口中,他了解到,八爪马戏团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在买下这艘船后,八爪先生基本上可以说是口袋空空了。 搭载贾若这个乘客让他的资金得到了一点小小的周转。所以,他对这个乘客还是很关系的,生怕马戏团的成员会打扰到贾若和安妮。 八爪马戏团不仅有着相貌各具特色的成员们,也用拥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驯兽作为演出的道具。 狮子老虎都只是小意思,还有会说话的猫头鹰、两个头的大尾巴狼、两层楼高的粉皮猪————贾若很好奇,如此庞然大物是如何被这些纤细的铁丝笼子关起来的。 总之,「酒瓶子号」那宽敞的甲板就是这些驯兽目前的安家之所,也同样成为了轻羽这段时间休息的地方。 在安排完了轻羽后,八爪先生就把他们带进了房间里。 位于船楼最顶层的这间舱室空间不大,但称得上整洁,除了有些无可避免的潮霉味以外,贾若还是很满意的。 告别了热心询问有没有其他要求的八爪先生,贾若关上了门。 预计一个半月抵达艾欧尼亚的航程即将开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贾若乘坐的「酒瓶子号」刚刚离港时,霍尔克拉克揉着惺忪的眼睛,穿过了位于祖安最顶层的舞步走廊区。 这里是皮尔特沃夫和祖安连接的地方,也是天壤之别的界限。 昨天黑默丁格教授用剩下了许多的废料,他干脆花了半夜整理了下仓房,连带着清理出的垃圾一同打包带走。 根据皮尔特沃夫的规定,这些被判定为危险物质的垃圾是不允许在皮尔特沃夫倾倒的。 而最方便的、也是大家都在做的方式就是,把它们扔到祖安去。 反正在皮尔特沃夫人眼里,那儿早就是个垃圾场了。 霍尔克拉克拖着沉重的大口袋,走出了升降梯的门,弥漫着刺鼻气味的空气顿时用入了的鼻腔。 脚下的一摊连着一摊的污水,让他迫切地想要离开。 但他还有着工作要做。 昨天接的那个大单子让他的导师黑默丁格赚上了一笔,他这个学徒也跟着喝了口汤。 霍尔克拉克是个刻苦的工读学生,在他眼里,黑默丁格教授简直就是科学的天才。 以他的才华,在皮尔特沃夫科学与进步学院挂个教授头衔属实屈才。 要不是黑默丁格教授不爱和那些商业家族打交道,他现在肯定是个身价不菲、闻名遐迩富豪科学家了。 霍尔克拉克摇了摇头。 天才总是与众不同,有些怪癖也很正常————更别说霍尔克拉克认为这是不嫌贫爱富、坚守初心的表现。 他可是越来越崇拜黑默丁格教授了。 嗤嗤嗤 身后的大口袋和凹凸不平的地面不断摩擦,霍尔克拉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他拎其了口袋的两个角,荡了几下后,终于把它抛了出去。 嘭 垃圾袋砸在了废品堆上,引发了一阵坍塌。 呼~ 霍尔克拉克吐了口气,抹了把汗的他想趁早离开。 “下次抛垃圾的时候,最好看看废品堆里有没有人,不是所以人都像我一样,能忍受被飞溅的垃圾吓一跳的。” 垃圾堆中站起一个人影。 他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普通、肮脏的工作服,就是修车人或是泥瓦匠穿的那种背带裤。 他的皮肤黝黑,白色的头发被梳成了张扬的鸡冠状。 “对不起,对不起。” 霍尔克拉克连忙道歉。 他可不想在这里惹上事儿……巡逻的警官可不会管到这里。 “原来是个皮城佬,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比较你们不为别人考虑也不苏是一天两天的了。” 黑皮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将一根发着蓝色荧光的棍子扛在了肩头。 他两步一跃,来到了霍尔克拉克身前。 “嘿皮城佬,我对你有点印象,没错我来捡垃圾的时候,都能从你的包里翻出些好东西。” 霍尔克拉克对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典型祖安气息的少年,也有着印象,但他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希望对你有帮助。” 他只能这么回答。 “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事情呢?搞些破坏,弄些烂摊子,然后等着皮尔特沃夫慢慢变成祖安二号?听起来到也不错。” 黑皮少年慢慢悠悠的绕着霍尔克拉克转圈,打量着这个和他年纪相仿分皮城佬。 “事实上……并没有,这些是我导师的实验废料。我刚刚攒够了学费,被科学与进步学院录取了,我是个工读生。” 霍尔克拉克说。 “工读生。” 黑皮少年低声念叨了一遍。 “如果你想表示你也是被压迫的可怜人之一,恐怕博取不到我的同情。” 他边说,边跳回了垃圾堆上。 “听着,皮城佬,天底下没有可怜人,你和我都不是。你在学院里上学,我在这里捡垃圾……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第一百零四章 就离谱 和以往的海上航行不同,贾若这几在「酒瓶子号」上过得一点都不无聊。 八爪马戏团的成员们热情高涨,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海表演,颇感新鲜的的同时,也保持着兴奋。 这些表演者们在宽敞的甲板上练习着演出节目,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扎实功底。 八爪先生凑到了贾若和安妮面前。 他俩已经免费看了好几的马戏,对这些节目还有一些新鲜感,但也所剩不多了。 数十颗颜色鲜艳的球在八爪先生手中转着圈儿,从这边落下又从那边抛出。 这是八爪先生的拿手好戏————鉴于他得独厚的手臂数量,他的表演效果堪比四个顶尖丑。 “噔噔噔当!” 八爪先生接住了所有的球,华丽转身,向着唯二的两位观众鞠了一躬。 安妮只是敷衍地拍了拍手,这个把戏她看了好几遍,虽然令人眼花缭乱,但看多了以后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她挪了挪身子,好让视线绕过了八爪先生高大的身影,她最感兴趣的是马戏团里的那两只憨憨的大熊,和提伯斯一样,都是棕色的。 据,这位别着鞭子的驯兽师姐姐有着部分兽语者血统,贾若不好刨根问底,但这些动物确实很听她的话。 比如现在,那两只大棕熊正穿着草裙,用大粗腿跳着一支节奏轻快的舞蹈。 “咯咯咯。” 安妮笑的很开心。 “贝尔吉娜姐姐,能再让它们跳一支吗?真有趣。” “没问题。” 贝尔吉娜看了看这个举着毛绒玩具的姑娘,脸上的笑容堪比这夏日的眼光。 贝尔吉娜伸手牵起了安妮,手把手地教她如何用口琴吹奏刚才的曲子。 “难道我的表演还不如两只狗熊毫无章法地挪动它们的胖脚吗?” 八爪先生神情低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孩子都这样儿,你不该跟一个八岁的姑娘计较太多。”贾若拍了拍八爪先生的肩膀:“你耍的很不错,非常的……花里胡哨。” 八爪先生扭头看着贾若:“这是个褒义词吗?” “放在眼下的语境中,我想它是的。” 贾若耸了耸肩。 按理作为一个瓦斯塔亚,八爪先生的年纪应该不了,但还是有种莫名的真。 “我们现在航行到哪儿了?” 贾若将一片糖渍的果脯扔进了嘴里,随意地问着。 “出了海峡,那就应该是在守望者之海上。” 八爪先生也卷了一片,毫不客气地塞进了嘴里。 贾若瞪着着眼睛:“什么叫应该在?而且,守望者之海这么大,你总得的详细点吧。” 八爪先生:“我也不知道啊,拜托不要问这么专业的问题好不好。” “那穿上谁负责矫正航线呢?大副?话你们马戏团里还分这些职务吗。” 贾若问。 “当然是我来负责啦,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去请一个闲人。我自学了一些占星和地理。” 八爪先生挠了挠他光秃秃的额头。 “这样你们就敢出海航行吗?我想知道现在是谁在开船。” 贾若惊呆了,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八爪先生:“没人开啊,现在是正午,我没办法靠太阳辨别方向。清晨和夜晚我还能掌掌舵,现在我让船自己漂着呢。” “你连买个指南针的钱也要省吗?” “一直向东开就行了呗。” 八爪先生的回答让贾若差点气晕过去。 他已经无力再吐槽,一边翻开自己背包中的符文之地大地图,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确定位置。 这帮人心可太大了。 贾若从没坐过如此不靠谱的船。 当他极目远眺周围的茫茫大海时,竟然还真的看见了参照物————一片连绵的群岛。 已经颇有经验的贾若立马做出了判断,「酒瓶子号」已经已经行驶到了蓝焰群岛附近。 应该是在蓝焰群岛北方十几海里的位置。 “八爪先生,我提议,之后由我来负责掌舵吧。” 贾若略显无奈。 “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可太好了,听你是个冒险者,果然有着两把刷子。” 八爪先生高胸排起了他的那些手:“对了,贾若,既然如此,我想问你个事。” “请。” “如果三艘扬着红帆,架着大炮的船追向你,那他们是想干什么呢?” 贾若摸了摸下巴:“那他们或许就是传中的海盗吧,我也没有亲眼见过。诶,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们船后面就有三艘这样的船啊。” 八爪先生指了指里一侧的船舷,三扇猩红的风帆正在视野中放大。 ……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三艘快船就追上了已经是落伍老爷爷的「酒瓶子号」 轰轰轰 粗大的滑膛炮口迸发着火焰,虽炮弹都没落在船上,但足够他们表明来意了。 随后,当距离卑劣拉的足够近时,长绳钩爪就甩在了「酒瓶子号」的船舷上。 第一百零五章 普朗克,死了? 包着红色头巾的海盗们飞快地倒腾着绳子,三艘海盗船在他们的牵引下和酒瓶子号并在了一起。 木质的船舷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贾若终于知道电视中渔船两侧挂着的轮胎是用来干嘛的了,它们不是充当救生圈,而是用来缓冲碰撞。 船体还在颠簸晃荡,可这些海盗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他们翻过了船舷,口中发出怪叫,接二连三跳上了酒瓶子号的甲板。 马戏团中的人也算是江湖儿女,虽说大部分人可能也是第一次出海,但这种场面还没有吓倒他们。 除了·······他们的团长。 “哦,我的老天爷,海盗,是海盗!你看他们手里的家伙儿,弯刀和火枪!和话剧里面的一模一样。他们等下会逼我们脱光衣服,排着队一个个从甲板上跳进海里去吗?我听说这些家伙喜欢在落水者身上崩一枪,然后看着追逐他们的鲨鱼哈哈大笑·······” 八爪先生甩着他的手臂们,在甲板上团团乱转,那些刚登船的海盗甚至都被这个瓦斯塔亚吓了一跳。 八爪先生展现出与其臃肿身形丝毫不相匹配的灵活,令贾若猝不及防。 他伸手拉住了这个马戏团长,好悬没让他冲到隔壁海盗船的甲板上去。 “稳重点,八爪先生,你去和船员们待在一起,让我试试能不能摆平他们。” 贾若低声跟八爪先生说着,希望他能冷静下来。 “那就靠你了,年轻的冒险者。” 八爪先生倒也没有身为船长的觉悟,拍了拍贾若的肩膀,转身就溜回了其他船员的身边。 贾若挺身拦在了这群海盗身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好汉,看你们的样子,想必是从比尔吉沃特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 一个带着三角帽的海盗挤开了旁边的人,双手跨在腰带上,斜眼瞧着贾若。 哈~呸 他吧嘴里叼着的烟头狠狠地吐在了甲板上。 “少他娘的在这里废话,兄弟们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和你放屁。 船上的东西全都留下,然后自觉点往海里跳,如果运气和体力足够好,是能游上岸的,你可别说大爷们不给你们留活路。” “朋友,有话好说嘛。” 贾若脸上还堆着笑。 “我经常来比尔吉沃特的,普朗克可是我的老熟人。规矩我懂的,不会让各位白跑一趟,过路钱我们还是按往常的规矩交。” 贾若还不想直接动手,这三艘船装满了海盗,已经把酒瓶子号完全围在了中间儿。 他一个人还好说,可酒瓶子号上面还有一船人呢,枪炮不长眼,如果能花些钱打发掉他们是最好的。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扯虎皮拉大旗没有唬住这些海盗·····动手也是难免的。 “普朗克?哈哈,你说普朗克?” 三角帽海盗挑着眉毛,一脸戏谑的看着贾若。 “没错,就是海洋之灾普朗克。” 贾若可不信对方能当场找到普朗克对质,还在诈呼。 “听到了吗?伙计们,这小子提到了普朗克。” 这家伙指着贾若,扭头冲身后的海盗们大声说着。 这仿佛是一件天大的笑话,三艘船上的海盗都跟着笑了起来。 “就算你他娘的是普朗克的亲儿子也没有,普朗克那个狗东西已经死了!在比尔吉沃特所有人的注目下,跟他的冥渊号一起。” 三角帽海盗边说着,举起了他的一只拳头,把五个手指猛地摊开:“嘭!炸上了天,啊哈哈。” “普朗克死了?” 贾若一脸吃惊。 这个回答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千真万确,你这个屁都不晓得的土瘪子。告诉你吧,现在这边的海域已经归属我们老吹帮管辖了。” 三角帽海盗应该是这群海盗的头头,他挥了挥手。 “闲话到头儿,该办正事了。” 狞笑的海盗们跟在他的身后,准备开始赶人,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终了,这群海盗显然不是割块肉就能喂饱的。 “八爪先生,让所有人都进船舱里去,我不敢保证有余力护住所有的人。” 贾若冲身后大喊。 “你谁都护不住,小鬼。反抗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三角帽海盗举起了他的右手,燧发枪的扳机被扣下。 砰! 硝烟中的贾若却完好无损。 幽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很兴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贾若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劈开子弹的这一天。 搞得跟抗日神剧一样。 “狗屎·····” 三角帽海盗瞪着双眼,贾若的动作他根本没有看清,他只瞧见了紫色刀刃上迸出了一团火星。 叮叮叮 其他人也朝着贾若开火了。 可得到的这些清脆声音,宣告了攻击的无效。 见了鬼。 所有海盗心里都冒出了这句话。 还处在火枪与弯刀时代的比尔吉沃特海盗,根本理解不了贾若的手段。 噌,他们齐刷刷抽出了弯刀。 也许,近战能有用呢? 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围向贾若的一圈海盗在一线紫光过后全部倒地。 “回船上去,都回船上去!准备滑膛炮!” 惊慌失措的三角帽海盗赶忙发号施令,连滚带爬想逃回海盗船上。 贾若当然不能放任他们就这样离去,木质结构的酒瓶子号可承受不住炮弹的轰击。 之前海盗的炮弹没有打在酒瓶子号上,是因为他们想要占据这艘船而不是摧毁它。 可现在,他们用钩爪和绳索拉近的距离,反而害了他们自己。 就像老鹰捉小鸡,贾若在甲板每一次停顿都能撂倒一个海盗。 奈何海盗人数还是太多,而且海盗船上还有部分留守的海盗,现在已经在用船桨撑开酒瓶子号的船舷了。 三角帽海盗此时在同伴的掩护下返回了船上----说是掩护,但其实只是他跑的比别人快----这个狡诈的恶棍此时又气愤又害怕,好不容易才给燧发枪里又填进了一发子弹。 可当他再次瞄准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子的动作快的让他难以捕捉。 “该死的。” 咒骂了一句后,他决定用其他的目标泄愤··· ··· 船舱门口,驯兽师贝尔吉娜抱着安妮躲在一堆箱子的后面。 “贝尔吉娜姐姐,能不能让阿黄它们俩也躲过来,你瞧,它们被枪声吓到了。” 安妮对贝尔吉娜说。 “好吧,我试试。” 贝尔吉娜也很心疼她的驯兽,于是低声呼唤起了它们。 ······ 这些小婊子们也箱子后面藏的严严实实,根本打不着,真令人窝火。 三角帽海盗只把眼睛露在船舷上,好像多露出来些就会被贾若注意到一样。 此时,他看见了缓缓移动的那两只棕熊。 畜生也不能放过! 他伸出了枪口,扣下了扳机。 嗷呜! 这一枪还算精准,要是打在皮糙肉厚的熊身上说不定还没事,但却正好崩在了棕熊的脸上。 “不!” 安妮尖叫了一声。 粘稠的熊血洒在了她的红裙子上。 ··· 贾若把甲板上的海盗收拾的差不多了。 正在思考是该「闪现」到海盗船上,还是该让轻羽把他送过去----它的羽毛应该挡得住枪子儿吧? 然后,他就听见了安妮的尖叫,以及那熟悉、炽热的魔法。 完了,他想。 第一百零六章 修船坞 比尔吉沃特的边缘港湾,清晨微冷的海风吹拂着海面,除了不停起落的海鸥,比尔吉沃特里的人们也已经忙碌了起来。 “阿嚏” 汉森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血腥味混着那股恶臭,让他的鼻子倍感蹂躏。 汉森从他的船坞里走了出来,在一只木桶中洗去了手上那些肮脏的秽物。 “该死的,你解决掉它们了吗?那群恶心的烦人精,每天晚上我都让它们折磨的睡不着觉。” 说话的女人是汉森的老婆,康妮。 她的身材已经走了样,大不如前,臃肿的像是装朗姆酒的桶子。 汉森知道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是不可避免的是,但他还是难以接受----能继续维持着这段婚姻,汉森觉得他已经能称得上是个好男人了,起码他还一直养着家人,没有抛妻弃子。 “你以为它们杀的完吗?死了一窝,还有十窝,斩不尽,杀不绝。” 汉森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提起了装有尸体的篮子。 他杀的不是海兽,尽管比尔吉沃特以此出名,而且利润丰厚,但他可没那个胆子和本事去直面危险。 汉森篮子里的动物尸体,属于一种老鼠。 比尔吉沃特的码头硕鼠。 相信我,不要因为它叫老鼠就掉以轻心。比尔吉沃特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危险的。 这种能长到两三尺长的啮齿动物,在成群结队的时候,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啃成白骨只需要两三分钟。 汉森的船坞下层的砖石和木板间,不知道窝藏着多少这种鬼东西。 一到晚上,就全是爪子窸窸窣窣的摩挲声,和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汉森今天好好清理了一番,虽然不可能根除这些硕鼠,但也不能让它们太过猖獗,否则就可能在睡梦中变成一堆骨架子。 汉森手里的篮子很重,这些硕鼠加起来能有七八十斤了。 它们在比尔吉沃特过的很滋润,码头上有着取之不尽的美食:成堆的垃圾,腐败的臭鱼烂虾,被抛弃的海兽内脏······这把它们养的很肥。 要是码头硕鼠能吃就好了。汉森想。一只就能解决一天的伙食。 他手底下还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以及七八个雇来的帮工,为他的船坞工作。 这可都是嘴巴。 但硕鼠的肉又臭又硬,只有贪图便宜的猎海船长会买它————作为不怎么讲究的海兽钓饵。 这一篮子可能只卖的出两三个银蛇币,但如果摆在血港,那价钱说不定会高上一点点。 老鼠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强。 汉森正盘算着该不该为了多赚两个子儿多跑上几步。 “汉森,快瞧啊,有船来了!” 正在擦舢板的雇工发现了情况,提醒着他还在发呆的老板。 “这船可·····真有特色。它是怎么开到这里的?” 汉森看向了这艘从清晨薄雾中闯入比尔吉沃特湾的不速之客。 它很大,汉森见过很多的船,但这一艘的体型仍然能排上号。 老式的柳木材料,船身上用以防腐的也桐油快剥落干净了。 几乎褪成白色的船帆上新绘了个图案,据汉森所知,这不是任何一家商会或者帮派的标志----绘画者明显想彰显出它的威武,但歪歪扭扭的笔画让它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画出来的胖章鱼。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这艘船的船头和两侧船舷都遍布焦黑,残破不堪的缺口数不胜数,从这些大窟窿里都能隐隐约约的看见船的龙骨。 “嘿,转向这边儿!左边的码湾可容不下这个大家伙!” 汉森看出了大船想要靠近的意图,连忙站起身,一遍挥舞着手臂一遍大声指挥。 「酒瓶子号」慢悠悠的转弯驶进了汉森示意的码湾,当巨大的铁锚从船舷上投进水里是,汉森十分担心它会不会因此散架。 长木板从船上搭在了船坞上,一个青年和一个长满触手的瓦斯塔亚走了下来。 汉森快步迎了上去。 “你们这是把船开进火葬场了吗?那些相互开炮的的海盗船都没有弄成这幅惨样的。” “一言难尽。”贾若叹了口气。“听渔民们说,你这里是修船的地方?” “这倒是没错,不过·······” 汉森挑了挑眉毛。 如果修这艘船的话,花的钱恐怕能再买上另一条一模一样的。 但这话他可不会说出口。生意转手给船贩子的话,他只能分到一点儿介绍费,要是自己做的话······看这两个人呆呆傻傻的,肯定能赚上一大笔。 “只要你花钱,我就能修好。” 汉森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的梦想刚出家门就夭折了呢。”八爪先生说。“昨天可真是危险,老天有眼,还好我们的人没有伤着。” “只能怪那些海盗。” 贾若耸了耸肩。 昨天的事件因为安妮情绪的波动出现了意外,提伯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这群愚蠢的海盗把火药桶放在了甲板的炮台边,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一头浑身缠绕着火焰的巨熊跳上了他们的船,就会引爆这一切吗? 万幸的是,在皮尔特沃夫制造的那枚臻冰吊坠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它让安妮没有倾泻出所有的力量,也没让她失去理智,贾若成功的让安妮收回了提伯斯。 但之后的烂摊子令贾若焦头烂额,连环的爆炸将三艘海盗船变成了烟花,轰鸣声在「酒瓶子号」周围持续了很久。 还在燃烧的海盗船残骸不断崩射到「酒瓶子号」上,再加上混杂与其中的火药桶又引发了二次的爆炸,这就导致「酒瓶子号」也陷入了火灾。 因此,贾若前半夜的时间一直在忙着救火----虽然人们常说风助火势,但贾若用风剥离了火焰周围的空气,控制住了火势,不然这艘船已经烧成精光了。 或许,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下半夜的时候,贾若把幸存的海盗都捞了上来,捆在了甲板上。 这倒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另有妙用。 ··· “钱的话·····” 八爪先生的四条触手在胸前搓了搓。 “我目前的财政有些紧张。” 他对汉森说。 “但我们有别的法子。” 贾若连忙补上的一句话让汉森额头猛然绷起的青筋消下去了一点。 “什么办法?”汉森粗声粗气地问。如果是赊账,那就请滚蛋。 贾若重新跳上了船,把他的那些俘虏们带了下来。 这些海盗面色苍白,步伐虚弱,都被绳子牢牢困住,然后串在了一起。 “据我所知,比尔吉沃特有种东西叫做赏金榜,如果恰好这些人帮上有名,那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付不起钱了。” 第一百零七章 莎拉小姐 赏金榜? 汉森心中咯噔一下。 他凑近了那些俘虏,从散乱成海草般的头发中打量着他们的脸。 “是吉蒂·沃克!” 汉森不敢置信,这两个被他评判为“呆头呆脑”的人抓住了赏金榜上的人。 “那么,我们能拿他去领钱吗?“ 贾若把汉森口中的推搡到了前头,这个家伙的三角帽已经不见了,火枪和武器也都落进了海里,现在甚是狼狈。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要找对人。” 汉森凑到了贾若耳边,低声对他。 “嘿,子,看在这是一单大生意的份上,我白送你一份珍贵的报。 现在比尔吉沃特群龙无首,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地下皇帝的人选有四个:老吹船长、皮提尔·哈克爵士、乌鸦、以及莎拉姐。 他们所带领的四个帮派是目前比尔吉沃特最大的四个,虽然表面上还没撕破脸皮,但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他们都想把对方除之而后快----人们都畏惧而憎恨普朗克,但谁又不想成为下一个普朗克呢?” 贾若点点头:“我之前听见这个过,他是老吹的手下。所以,是谁在悬赏这个地头蛇的狗腿子呢?” “没错,这就是关键所在。” 汉森很欣赏贾若机灵的脑子。 “其他三家都有悬赏,但你只能另一份儿。我给你推荐个内幕消息,老吹和乌鸦关系很好,你可别去自投罗网,我是,你应该去找皮提尔·哈克爵士或是莎拉姐通报这个好消息。” “原来如此,我大概是了解了。” 贾若道。 看来,比尔吉沃特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皮提尔·哈克爵士和莎拉姐么?听上去还像样的。 贾若让八爪先生和一些马戏团的成员把俘虏们重新押回了船上,他自己则独自带着前去领赏。 临走前他特意嘱咐了安妮和八爪先生提高警惕,心这个汉森动什么手脚----虽然汉森表现的很友善,但在比尔吉沃特,什么事都能发生。 要是全信了他的一面之词,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呆瓜。 ··· ··· ··· 和上一次来比尔吉沃特的匆匆一瞥不同。 贾若在台阶越走越高,这座城邦的全貌在他眼中逐渐展开。 由于缺少建筑用的自然资源,大多数比尔吉沃特的建筑材料都是人们带来、找来或偷来的——既有挪为它用的石刻作品,甚至还有他们乘坐而来的船只报废后的船壳 各色的建筑大多立于岛礁之上,相互之间用一栈栈木桥相连。 比尔吉沃特有一条不言自明的公理:爬的越高,越不担心被淹死。 阶级分化无处不在,跟皮尔特沃夫和祖安一模一样。 比尔吉沃特也是有钱人住在上边儿,穷鬼们待在底下。 上城区建立在更高更宽敞的大岛礁上,酒馆、ji院、高档餐厅,应有尽樱下港区则是污水横流,腥臭和秽物遍地都是,杂乱的平民窟错综复杂,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 通过一架木板达成的栈道,贾若终于来到了“莎拉姐”的地盘。 至于为什么选她接头,而不是那个皮提尔·哈克爵士的原因是,贾若注意到了莎拉姐名字的后缀。 厄运。 这显然不是她父母的姓氏。 但不管怎样,既然取了这个名字,那这个莎拉姐也就理所应当地可以被另一个名字称呼。 厄运姐。 比尔吉沃特的厄运姐,你还能想到别人吗? 经过多方打听,贾若已经确定了这附近三片街区都是莎拉姐的势力范围。 “嘿,老兄,如果我想找莎拉姐谈点事,能不能帮我传达一声。” 贾若在门板上敲了敲,向街道上最醒目的一家商店的老板问道。 这个正在数钱的汉子抬起头睨了贾若一眼,没话。 他再次低下头,继续拨弄起了桌子上的硬币。 “喂,老兄。” 贾若再次敲了敲门板。 “刚才我路过赏金榜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家伙确实是你们这里发布的悬赏,我想我应该没找错地方。” 贾若边,边提起了的后脖子。 然后“咚”的一声把他按在了老板的桌子上。 这一次,老板终于重视起了眼前的问题。 “确实是我们贴的单子,但我们的主事人······我是莎拉姐,她现在不在家,拿钱的事儿得她了才算。” 汉子摸着嘴唇上的胡子,给了贾若一个答复。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贾若继续问。 “这可不准,莎拉姐去跟哈克爵士共进晚餐了。在出门前,她可花了半个多钟头打扮。” “那我去找她好了。地址在哪儿?” -------------------- 比尔吉沃特上城区,一座地处最顶赌城堡 莎拉在这里呆了有段时间了,这里的餐厅非常漂亮。 精致的白色大理石柱撑起了穹顶,从它们之间可以一眼望到比尔吉沃特湾。 夕阳落在海面上很美,只是这个方下巴的家伙并不美。 莎拉想。 人们敬畏这个爵士,但莎拉知道他只是个欺世盗名的诈人罢了。 哈克对外宣称,他得「猩红之裙跟他决斗,在一对一中获得了胜利。 但哈克只不过是趁「猩红之裙背对着他的时候把他推下了窗台-----就是这件餐厅的阳台。 然后哈磕股就坐上了「猩红之裙的位置。 很常见,但很有趣,不是吗? 今上午,她跟比尔吉沃特的其它三位地头蛇进行了一次谈判,为了表示诚意,她的两把枪都上缴了。 但谈判进行的并不愉快,老吹和乌鸦的意思是,她应该把一般的人手重新分配········加入到他们的帮派郑 吃相很难看。 好在哈克出来打了圆场,才让莎拉没有冲动行事。 哈克邀请莎拉来他家从长计议。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近黄昏,莎拉已经耐着子跟哈克谈了很久。 现在终于来到了主题,那就是如和把“一对三”变成“二对二”。 “如果,我拒绝呢?” 哈克一礼服,抱着膀子,对坐在餐桌对面的莎拉。 “你不会的,只要你还有脑子。乌鸦和老吹是老朋友了。总有一他们会觉得你分到的蛋糕有些太大了。迟早的事。” 莎拉和他对视着。 “唔。你得对。成交。” 哈克露出了笑容。 莎拉用戴着黑丝绸手的双手按住了餐桌,默默地站了起来。 啊,该死。 今晚有好戏看了。 莎拉想。 没有人会第一时间同意你的条件········除非他已经下定决心赖掉这笔账,然后杀掉你。 她提着裙摆,来到了哈克面前:“棒极了,你不仅人长的帅,脑子也够精明。” “既然这样,不如你我······先好好休息上一晚上?明早上,我就帮你把那两个野蛮人收拾了。” 哈克想的倒很美。 “你不会的。”莎拉捏住了他的方下巴。 哈克:“你什么意思?” “你根本没有帮我的打算。” “别妄下·······”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怕和他们搅拌?” 莎拉深问着。 “不是。” 哈克摆脱了她的手指,转走开。 “恐惧只会趋势普通人,而我?我的动力是**。” 哈克边打开一个箱子,边。 “而且我总能得偿所愿,比如,你的这对手枪。” 他行动迅速,从箱子中抽出了两把枪。 它们原本是属于莎拉的,上午缴掉以后,它们就没有被还回来。 “可惜了,我本来以为在杀掉你之前还可以和你共度良宵的。” 哈磕话音未落,两柄枪便依旧同时开了火。 莎拉在他开枪的前半秒就已经打翻了桌子,然后侧翻向了阳台。 她花了二十分钟菜传好了这裙子。 可现在,这个无比令人厌恶的夜晚将有一个令人恶心的结局。 莎拉抓住了一条长绳上的彩旗。 四层楼,要是顺利着落的话,她应该死不了。 她抓着手中的彩旗,纵跳了下去。 “来人,干掉她!放话出去。我要在明早出时看到厄运姐的人头!” 后的哈克发出了无能怒吼。 莎拉料定他没这个胆子追上来,现在需要注意的就是如何在落地时不扭伤脚踝。 噗通 出乎莎拉意料的是,她落进了一个怀抱郑 “姐,原本我并不介意抱着你逃命,但我手里还要抓着另一个人。所以·······” 贾若把莎拉放下霖。 “你是谁?” 莎拉一边把长裙碍事的下摆撕掉了一大截儿,一边便问。 火红的波浪长发,低裙展现的优美曲线···· 贾若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厄运姐。 将眼神在哪光洁的大腿上收回后,贾若回答:“我觉的这个可以留到等下细。现在先躲开你后的那些人怎么样?他们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 虽然想表现的漫不经心,但有些事属于男饶本能,而女饶本能也让莎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当然。” 她微微一笑。 第一百零八章 沙拉轻车熟路,领着贾若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巷中穿校 贾若手里虽然提着一个人,但却没有影响到他的敏捷,轻松地跟在莎拉姐的身后。 身后的枪声连,子弹打在砖石墙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走这边儿。” 莎拉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条径。 她脚下一个冲刺,然后单手一撑,就轻巧地翻上了尽头的矮墙。 “把手给我。” 她冲着贾若。 “不必了。” 贾若把人抗在肩上,一跃而起,在侧边的墙壁上蹬了一脚后就落在了莎拉身边。 “很漂亮的一手。” 莎拉完,便继续带着贾若拐弯抹角。 当眼前的场景再次开朗时,贾若发现他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片街区,也就是莎拉的据点。 在跟弟们打了个招呼后,莎拉就把贾若引进了门。 “随便坐,等我先换身行头。” 莎拉示意贾若自己在客厅里找休息,自己则走进了里屋。 贾若把「剥鳞刀」扔在霖上。 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不省人事了----贾若在这一路的飞奔中可没怎么顾忌他的感受。 这个客厅中的装饰并不多,只有一些摆着酒瓶的酒架子和枪械台。 边上还摆着火药桶,以及一只只牛角制成的火药筒,这应该是用来随身携带、给燧发枪上弹的工具。 看来,比尔吉沃特人都很中意这种东西。 贾若边想着,边坐进了带着软垫的椅子郑 除了火枪和弯刀,比尔吉沃特还时兴什么?在他的认识中,比尔吉沃特和魔法侧有关联的事物少之又少。 除了那个四大恐怖传,好像就只有跟娜迦卡波洛丝沾边儿的人或事物,才拥有神秘莫测的力量······· “好了,现在我们有空聊聊了。” 莎拉一屁股坐到了贾若的对面。 她穿上了贾若熟知的衣服----上衣布料少的可怜、除了遮住某个点的地方其余都是白色蕾丝边儿。 头上戴着一顶边沿很大的船长帽,下身是紧身裤和长筒靴。 贾若耸耸肩:“当然可以,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 “那可不一定。” 莎拉抖开了她的头发,为了配合那件长裙,她梳了一个非常紧绷的发型。 “我眼前要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 “我叫贾若。一个路过比尔吉沃特的倒霉蛋。” 贾若无奈一笑,做着毫无特色的自我介绍。 “我们开门见山吧。” 莎拉从酒架上抽出一瓶,给贾若和自己都倒上了半杯。 不知道什么年份的白葡萄酒,颜色很好看,几近琥珀色了。 “我很感谢你给我打了掩护,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这么做,或者·······你为何而来?” 贾若接过了酒杯,轻轻荡漾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懂葡萄酒,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学着电视里的情节,贾若把杯子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你别,逼格一下就上去了。 “正如我所的,我是个倒霉蛋。我乘坐的船只刚靠近比尔吉沃特就被人袭击了,我解决了这个家伙和他带领的三艘船。但一场意外引发的爆炸波几乎把我的船炸成了筛子,所以我需要一笔钱来修它。” 贾若指了指地上的人。 “恰巧的是,我听这个袭击我的人被挂在了赏金榜上。所以,我想用他从你这里换点外快,你应该还记得这是你发布的悬赏。” “当然记得。” 莎拉啜了一口。 “「剥鳞刀」,老吹的人,也算的上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很可惜,他的命现在对我来用处不大。” “莎拉姐,难道,你想赖账吗?” 贾若放下了杯子,声音也低了些。 他觉得莎拉应该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傻子,如果她要昧掉这笔钱的话······ 可能她还没见识自己的本事,在这片魔法手段匮乏的地方,自己差不多能横着走----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离娜迦卡波洛丝的信徒和祭祀远点儿。 “别紧张嘛。” 莎拉把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放在以往,这确实可以让老吹吃个暗亏。但今日不同。我已经决定,今晚上就要跟他们做个了解。” 贾若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姐。我对与海盗之间的勾心斗角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拿走我应得的钱。” “当然,我不会背弃帮助过我的人,但我现在想多给你一个选择。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行动,如果你能帮上我的忙,你会得到更多----前提是,你真如你口中所的那样,有本事干掉三艘船的人。” 莎拉看着贾若。 “比尔吉沃特有很多爱耍诈的烂人,所以我最好还是确保一下······” 铮~ “这样足够明了吗?” 贾若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声音从莎拉的背后传出。 紫色的剑刃出现在了莎拉的咽喉前。 冷汗浸透了莎拉的脊梁,她刚才只是眨了下眼睛而已。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莎拉保持着脸上的镇定,但握住酒杯的指尖还是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青。 “多谢夸奖。” 贾若慢悠悠地走回了座椅,重新端起了杯子,其中的酒液还在微微荡漾。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易。 师父的话,应该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惊起吧。 贾若露出了微笑,一饮而尽后放下了杯子。 “如果我并没有表现出这份实力,你会把原本的赏金给我,然后让我离开吗?我想听真话。” “你觉得,我会让一个知晓了我计划的人就这样走掉吗?” 莎拉笑容妩媚。 以美貌闻名,但却以无情立命。 精彩,有趣。 贾若也笑了。 “来吧,你的计划,今晚需要我做什么。” ----------------------- 午夜时分 麦格雷根屠宰间 老吹把自己的配枪交给了门口的守卫。 这是谈判的规矩。 他一走进屋子,就看见了一个男人。 光头脑袋上,一道伤疤劈开了右眼和眉毛,两道伤疤交叉成了x状,这些简直是他的标志。 “乌鸦。” “老吹。” 这两个老伙计互相打着招呼。 “那个白脸呢?我再等五分钟----” “----咱们速战速决吧,先生们。” 哈克此时正好走进,打断了老吹的牢骚。 “如果我能亲手给她的脑袋上来一枪,我愿意放弃这个月给我的那份。她人呢?” 哈克此时满怀愠怒,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守卫。 这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卒还在提醒他交出武器。 “鬼知道。” “要不来商量一下计划?我的人可以封锁这片码头。” 乌鸦和老吹不知道哈克在发什么神经。 “你她不在?那你为什么要着急我们过来?难不成你就是想闻闻还怪的下水味?” 哈磕烦恼更上一层楼。 “嗯?” 乌鸦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召集会面的人是你,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盖着你浮夸的印章。” 老吹也发出了指纹。 “什么?我根本就每一扇门印章!” 哈克矢口否认。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没关系,先生。你可以带着你的武器。” 话的人只剩下了那个守卫。 她一把掀起了斗篷。 正是莎拉。 “我手里多的是。” 在她的腰间、胸前、腋下,挂着十数把枪······ ······ 乒乒乓乓的声音没有持续太久。 当莎拉推开屠宰间的大门时,外面也只剩下了一个站着的人。 “其实,里面那三个也可以交给我的。” 贾若振臂一挥,幽梦上残存的血渍便尽数洒落。 在樱花重开之前,他把幽梦插回了剑鞘。 “我确实大可不必如此。” 莎拉看着地上的随从,这些可都是老吹、乌鸦、哈磕亲信。 “但我需要证明我可以一个人做掉整个海盗议会,而起,我要他们知道我很享受这件事。” 莎拉杀死了老吹和乌鸦。 但却留了哈克一命,仅仅是射爆了他那只号称杀死了猩红之刃的手,和一条腿。 老吹和乌鸦还称得上硬汉,而这个软蛋的残喘苟延会让比尔吉沃特的人更加敬畏她。 “走吧,今晚可有的忙活。我的手下应该开始发起突袭了,争抢地盘可不会离开火并和血拼。我们再去搭把手如何?” 莎拉对贾若。 “当然可以。” 贾若插着腰。 “但是得加钱。” 莎拉:“你这是坐地起价。” “抱歉,我的优点之一就是入乡随俗的很快。” 贾若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过,你可以得到更多·······” 莎拉声音忽然轻柔了起来。 贾若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你或许可以留下来,和我一起统治比尔吉沃特,成为四海之王。” “······” 贾若的笑容僵住了。 “抱歉,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还想什么,但莎拉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 “不必抱歉,你知道的,我只是贪图你的力量。” “哈哈,我一猜就是这样。” 贾若跟上了她的脚步。 ··· 莎拉知道,爱情这个词不是她该去企及的。 现实中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她和贾若认识的时间或许都没有一。 但他真的很合适。 第一百零九章 蟒行群岛(蓝焰群岛) 一处临海的峭壁上,有个隐蔽的山洞。 哐 哐 哐 铁锤不断落下,砸砸在一条铁臂上,甚至都迸出了火星子。 但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呃啊” 普朗克发出了愤怒的低吟。 除去眼前的烦心事儿,还有来自失败的痛苦。 自打死里逃生以来,他已经东躲西藏了半年。 莎拉的手下无时无刻不在搜寻他。 那该死的臭婊子。 想到此处,普朗克更是气不打一处,干脆扔掉了锤子,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左臂上。 咔当 榫钉终于卡进了属于它的槽位。 普朗克抬起了左臂,活动着关节和指头。 金属摩擦和轴轮碰撞的声音令人生厌。 莎拉·厄运的偷袭不仅炸烂了他的船,也炸烂了他的一只手。 尽管整个比尔吉沃特都在流传普朗克已经被宰了的传闻,但普朗克知道,他这样的祸害命硬的很。 起码这一次,他逃了出来。 这就是东山再起的第一步。 普朗克一边给他义肢的关节添上机油,一边懊悔了起来。 或许,他不该过早杀的掉那个机械匠。 毕竟机械义肢这玩意儿可不像衣服,松松紧紧无所谓。 这可是活命的家伙儿,这几个月里普朗克一直在调试它,同样的,这也花费了普朗克太多的精力。 每次把它们从烧伤的皮肤上剥下来都痛苦万分,但这也在提醒着普朗克一件事儿。复仇。 忽然,嘎吱一声。 藏身之所的门被推开了。 “小点声,普朗克,我在百尺以外都能听见你的惨叫,更遑论比尔吉沃特的探子?” 原来是俄洛伊。 “这鬼地方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普朗克把手中的弯刀放回了原处。 他看着这个健硕的女人,她一手拿着她形影不离的金色神像----除了寄托娜迦卡波洛丝的神威,那也是她的武器,名为“神悉”。 而另一手则抓着一只竹篮,然后扔在了他怀里。 “整个蟒行群岛都在蛇母眼中。我给你带了晚餐,里面有你最爱的柑橘。” 俄洛伊说。 “我可不喜欢这玩意儿,我吃它单纯只是为了预防疾病。”普朗克翻了翻篮子,把其中的莴苣塞进了嘴里:“你瞧,这里边不是有蔬菜么。” 俄洛伊:“可你以前说过你喜欢的······哦,算了。我何必再纠结于曾经,世界变化永不止步。” “哦,拜托。你又要开始传教那什么箴言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专程来找我是为了这个。” 大嚼大咽并没有让普朗克的嘴巴闲下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专程来找我道歉的呢。只要你开口,奥考和其他头目就都会挺我。可你不仅没有帮我,还给我来了次试炼·······灵魂出窍可真他娘的带劲儿······” “蛇母的试炼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 你来找我的时候,只是一个濒临绝望的老混蛋,现在,我看到了一个振作起来的普朗克,就像从前那样高傲、自信。” 俄洛伊注视着普朗克。 多年的酗酒和处心积虑夺走了他曾经的飒爽英姿。 十几多年前,她离开了他,放任他误入歧途。 他满足于杀人、抢劫,满足于做一个真正的海盗,但却从未企望过达到自己父亲的海盗之王的高度----不可否认,普朗克的残忍深受其父的影响。 值得高兴的是,在娜迦卡波洛丝的试炼中,普朗克战胜了过去。 俄洛伊把眼神从普朗克的脸上移开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要去找那位赏金小姐聊聊。” “莎拉·厄运?太棒了,你回心转意的时候可不多见。我跟你一起去,她的小命要由我亲自收下。” 普朗克扔掉了篮子,把手伸向了弯刀。 “不。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仇怨。我找她另有其事。” 俄洛伊抓住了他的手腕。 “蚀魂夜要来了。” ··· 而且,俄洛伊觉得,娜伽卡波洛丝很快就需要这位赏金猎人接受试炼了。 ---------------------------- 贾若和莎拉站在屠夫之桥上。 这座嵌在两侧悬崖中间的远古石道,跨于主港区的上方。 它一头连接着繁忙的码头,另一头是臭名昭著的贫民窟。 有人依然会经由这里前往娜伽卡波洛丝神庙,但现在大多数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决斗,或者进行见不得光的交易。 “嘿,我投降!别开枪!” 最后一个反抗的帮派首领,看到了屠夫之桥两端涌来的、数十倍于己方的敌人,果断选择了投降。 “终于完工了。” 贾若伸了个懒腰。 摆平比尔吉沃特残存的杂乱势力远比他想象中的简单,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毕竟对于在比尔吉沃特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忠诚这种东西和放屁没什么两样。 你总不能指望这些街头混混、海上强盗能像德玛西亚士兵那样信念坚定,死战不退吧? “这下你算是真正接手了比尔吉沃特,对吧,女王大人?” 他向莎拉打趣到。 “愧不敢当。” 莎拉摇了摇头。 “比尔吉沃特只是蟒行群岛的一隅之地。 你知道么,比尔吉沃特出名,只是因为它是整个蟒行群岛唯一一个容许外人踏足的地方。” “外人?” 贾若不解地问。 “我们都是外人。” 莎拉回答。 “蟒行群岛属于蛇母的信徒,大河游民。即便普朗克称霸的时候,他也依然要听从当地人的意见,并和他们维持着人命交易----这种交易我知道些,普朗克负责绑架祭品,然后交给蛇母的祭祀。经过某种仪式后,绝大部分的祭品都会暴毙,而幸存的那些,则脱胎换骨,并加入他们。” “听起来很不好惹。” 贾若和莎拉一同走下了屠夫之桥. “那你呢?当蛇母的祭祀找上门,你还会延续这个交易吗?” 他向她。 “人在屋檐下。但我会用我的办法,我不是普朗克。” 莎拉掸了掸帽檐,从她的大衣中掏出一个小口袋。 “我需要为明天的告别仪式做点准备,我曾经的副官替我挡了一枪。明天我们要把他沉到白港旁边的水墓里去。” 贾若接过了那个沉甸甸、哗啦啦的袋子。 “好吧,那我也需要回到我的破船上,看看它修的怎么样了。明天见。” 他冲莎拉挥了挥手。 ··· ··· ··· 夜色已经浓了起来。 为了返回船坞,贾若正准备穿过屠夫之桥下面的这片屠宰码头。 在路过一艘长船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船的造型和装饰不同于码头上停泊的其他船只,有着明显的弗雷尔卓德风格。 船上用靛青和血红的燃料描绘着一个词,比尔吉沃特人也许不知道,但贾若认得,他学过弗雷尔卓德语。 冬吻 这艘船叫冬吻号。 当贾若走到另一边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头无比庞大的海兽。 它一大半摊在海岸上,另一头----应该是尾巴吧?用缆绳拴在了冬吻号的船头。 好家伙,这船都不用抛锚了,绑着这么大的海兽,飓风来了都不怕。 噗嗤 巨型海兽的体表破开了一个口子,一双手从中伸出,把这个伤口撕裂到足够大。 接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魁梧壮汉从中钻了出来。 他从身上已经沾满血污和肉渣的半身甲上取下了两柄闪着寒光的斧子,转身继续拆解这只巨型海兽。 他的斧子看起来非常锐利,切开海兽皮肤时毫不费力。 而更关键的,贾若从它们上面感受到了魔法的力量。 这种古老、冰冷、窒息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是臻冰的气息。 “嘿,老兄。这么大一头海兽,就你一个人切割吗?” 贾若决定向这个人搭个话。 男人直起了腰,惊讶地回头看向贾若。 不为别的,他听见了弗雷尔卓德的语言。 “我们从北方开始,追这这头怪兽追了整整一个月,直到一个星期之前才把钉死。我手底下的人已经被捕猎耗尽了体力,正躺在冬吻号的甲板上睡觉呢。” 能在外边听见乡音,男人很高兴。 “比尔吉沃特的人管它叫海魁兽,皮糙肉厚,牙尖嘴利。” 他一边说,一遍展示着他的战利品。 这头海魁兽的怪物,嘴巴几乎能把冬吻号一口吞下。 “杀死样的巨兽肯定需要不羁的勇气,和非凡的武器----我注意到了你的斧子,我感觉到它蕴含的力量。“ 贾若说。 “你说这个?” 男人举起了他的斧刃。 “好眼力,斧头淬火时用的臻冰。 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它升华了这对武器。 同样的,身为洛克法半岛最强大的战士的我,才有资格握住它们。” “哦,原来如此。” 贾若摸了摸下巴。 “你这么一说,我倒忽然有些好奇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比尔吉沃特呢?” “因为一个预言。有个算命的说,我将会变成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在自家床上安详地逝去。你听听,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我在飓风眼里追击这些怪物,跳下海中与它们肉搏。差一点儿,我就有个好归宿了。” 男人把斧头抗在肩上,满是向往地对贾若说。 这发言也着实令贾若吃惊。 还真有生怕自己死得不安详的人----贾若联想到了北欧神话中的英灵殿,这个男人的信仰应该也类似,光荣的战死才是他们的毕生追求吧。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贾若就打算离开了,他担心他不在,安妮睡不着 “我现在要回我自己的船了,有空的话,咱们回头再聊。” “当然了,朋友。如果你有空,就来冬吻号找奥拉夫!我这有整桶的爪沃酒,还有大把的故事!” 奥拉夫踩着巨兽的牙齿,冲已经走远的贾若喊到。 福影双至(节选) 寻常日子里,白港四周充斥着鸟粪和臭鱼的气味。 但今天不同,风里带上了焦肉和木头焚烧的味道。 灰烬遮天蔽日,屠宰码头上存放着的海兽油脂熊熊燃烧,恶臭的浓烟朝着西边涌去。 她感觉自己嘴里的味道都变得油腻起来,于是往扭曲的木头架子上吐了一口。 岸边的水面上浮着一层粘稠的渣滓,都是水下数以千计的尸体长年累月的贡献。 厄运小姐转头看向岸边,那里摆着一口纹饰精美的铜炮。 躺在里面的人是折刀拜恩。 他在那个翻天覆地的日子里被一发子弹击中,与冥渊号一起死在了比尔吉沃特全城人的注视下。 而那一枪本是要给她的。 现在,拜恩就要沉入水下,加入到成群的死者行列中了。 她知道自己欠他一份恩情,因而前来送葬。送行的大约还有两百号人,男男女女,包括她的副官们、拜恩以前的帮派成员、还有一些陌生人——她猜要么是他曾经的船员,要么就是一些看客,想见识一下解决了普朗克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拜恩说自己也曾有过一条船,一条双桅横帆船,诺克萨斯沿岸无人不知的恐怖化身。 但她也只是听他这么说过而已,真假无从考证。 但是在比尔吉沃特,真相往往比城里数不尽的船歌所讲述的故事更为离奇。 “来吧,我们送拜恩下去。” 她说。 他们走向那尊火炮,准备把它滚进海里。黏腻的水面上浮碑林立:既有简单的木头板子,也有刻工精细的海怪雕塑。 “有谁想说点什么吗?” 厄运小姐问。 没人回答。 但当他们即将把火炮推到水边时,一个声音炸雷一般响起,回荡在白港上空。 “且让我说两句。” 厄运小姐回头,看到一个身材极其伟岸的女子,身上披着织造极其复杂的重彩长袍,不紧不慢地踱下码头朝他们走来。 一队带着刺青的少年跟在她身后,手执带有锯齿的长矛,腰里悬着阔口手枪和棒勾。 一行人耀武扬威地站在领头的女祭司身后,感觉整个白港都是他们的地盘。 “活见鬼,她来这儿想干什么? “俄洛伊认识拜恩?” “不,她认识我。”厄运小姐说,“我听说她和普朗克曾经……你明白吗?” “真的?” “传闻如此。” “胡子女士在下!怪不得前几个星期,奥考那帮人一直跟我们过不去。” 俄洛伊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石球,看起来跟塞壬号的船锚分量相当。 身如铁塔的女祭司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它,厄运小姐猜测那应该是某种图腾。 此外,俄洛伊那群人给胡子女士起了另外一个名字。 一个非常拗口的怪名。 俄洛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剥了皮的芒果,咬了一口。 她大嚼着果肉,低头往炮筒里看去。 厄运小姐这辈子从来没那么真诚地期望过,这门炮是上好膛了的。 “一个比尔吉沃特的男人,理应得到娜伽卡波洛丝[注:俄洛伊所属教派对胡子女士的称谓。]的祝福,对吗?” “当然。不过他很快就要下去见到那位女神了。” 厄运小姐说。 “娜伽卡波洛丝并不在深渊里。只有愚昧的小粉脸们[注:比尔吉沃特人对于非本地居民的蔑称。]才这么想。娜伽卡波洛丝存在于我们所行的每件事中,以及所行的每条路上。” “嗯对,你看我多蠢啊。” 厄运小姐连声说。 俄洛伊头一偏,把芒果核吐进了海里。 她晃着手里巨型炮弹一样的石球,平举到厄运小姐的脸跟前。 “你并不蠢,莎拉。” 俄洛伊爽快地笑起来。 “而你不知道自己的本质,也不知道所行的意义。” “俄洛伊,你来这儿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那个人吗?” “哈!没半点关系。”俄洛伊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的生命只为娜伽卡波洛丝而存在。男人跟神明,两者能相提并论吗?” “当然不能。普朗克真倒霉。”厄运小姐附和道。 俄洛伊咧嘴微笑,露出满满一嘴的芒果肉。 “你说的没错,”俄洛伊缓缓点头,“但仍然蒙昧。你把一条剃刀鳗从鱼钩上解了下来,就该往它的脖子再踩一脚。然后趁它的尖牙还没咬上你时,离得越远越好。否则,运动就会永远弃你而去。” “什么意思?” “当你明白了就来找我吧。”俄洛伊展平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挂饰。一块粉红色的珊瑚,许多纹路绕着中心放射出去,如同一只不会眨动的眼睛。 “拿去。” “这是什么?” “娜伽卡波洛丝的符记。在你迷失的时候,它会指引你。” “我问的是,这是什么东西。” “如是我言,别无它意。” 厄运小姐有些犹豫,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一位胡子女士的祭司的礼物显然不太合适。她接过挂饰,然后脱下三角帽,将皮绳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俄洛伊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我觉得你并不愚蠢。别让我看错了。” “我干嘛在乎你怎么想?” “因为一场风暴就要来临。”俄洛伊说着,目光越过厄运小姐的肩膀,“你并不陌生,所以你最好随时准备着,将船头迎向海浪。” 她转身一脚踢在装着拜恩尸体的火炮上。火炮重重地砸进水里,带着一串气泡沉下去。海面上的浮渣再度缓缓聚成一片,只留下一个十字架浮标轻轻摆动,昭示着水下埋葬着谁。 胡子女士的祭司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码头,走向峭壁上自己的神庙。 厄运小姐则将视线抛向了海面。 远洋之中,一场风暴已经酝酿成形。但那并非俄洛伊刚才所看的方向。 ——女祭司目光的尽头,是暗影岛所在的位置。 第一百一十章 蚀魂夜 比尔吉沃特东边的一处悬崖上,坐落着一栋别墅。 它原本属于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帮头子,但在普朗克倒台的混乱中,他被人拖出被窝,砸死在了大理石阶上。 现在,别墅的主人是厄运小姐。 “所以说,你们这次大费周章地再次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呢?” 贾若坐到了莎拉·厄运的对面,把双手按在了长桌上。 “莎拉船长的确有急事找你。” 说话的是雷文。 他顶替了拜恩位置,被莎拉任命为了新的副手。 就是他急匆匆地寻到船坞,把还躺在甲板上上悠哉悠哉晒太阳的贾若请了过来。 “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或者说,一件蠢事儿。” 雷文有些嗤之以鼻。 但表达的情绪并不是对他上司的不满,而更像是一种对于万事万物的藐视。 典型的比尔吉沃特做派。 咔嚓、咔嚓 莎拉把桌面上的一排火枪逐个拆开,检查着它们的枪膛和弹仓。 她站起了身,把这些武器插进了衬衫和大衣里的武器带里。 “噬魂夜要来了。”莎拉对贾若说:“如果你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你就应该知道它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噬魂夜?有所耳闻,但未曾一见。” 贾若从靠背上直起了腰。 顺着莎拉的眼神望去,敞开的窗户外,天色阴沉,一场暴风雨似乎在聚集。 “你肯定是它吗?” “当然,蛇母的祭祀来警告过我了。事实上,在古往今来的蚀魂夜中,蛇母的祭祀和信徒们都是抵御亡灵的主要力量。” 似乎是为了印证莎拉的话,狂乱的钟声和尖啸的警报声逐渐在山下的比尔吉沃特里响起,直至整个城市都浸泡在恐怖的预兆中。 看来确实是真的。 贾若从窗边撤回了目光。 他知道“蚀魂夜”会发生什么,来自当暗影岛的亡灵乘着黑雾席卷大地,与一切生者为敌。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帮你抵御这一劫?” 贾若向莎拉问到。 “没错。以前普朗克掌权时,会有一些祭祀来到比尔吉沃特帮忙,但这次恐怕是不行。 本地人将比尔吉沃特视作一颗肮脏的毒瘤,没有某位高层的指派,他们多半不会多管闲事。 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干掉了普朗克。我绝对不会让蚀魂夜就这样把这块地方从我的手里夺走。” “对于蚀魂夜到来的亡灵们,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我是说,你们知不知道它们的弱点。” 贾若觉的,比起从文字中得的来的信息,他更应该问问眼前活生生的人的意见。 “我来回答吧,这事儿我比船长更清楚。” 雷文边说,边走到了楼下,他身边是一群莎拉最精干的手下。 他们全副武装地在门厅里等待着,手里拿着滑膛枪、左轮手枪、铿锵作响的土制破片炸弹和弯刀。 武器品种繁多,就像是刚刚洗劫了一座博物馆。 “呼啸的刀光剑影伤不到它们,顶多算是把它们搅烂。而即便是被火枪崩碎的亡灵,过上一会儿就会在黑雾中重新拼凑起来,然后再次向你袭击。” 雷文拔出了他腰间的武器。 “而这把弯刀,保护我安然度过了六次蚀魂夜。”他敲着剑柄说。“我向胡子女士献了一整瓶十年陈酿的朗姆酒,然后我就买到了这把刀。卖刀的人发誓说,刀锋用的是质地最纯的炎阳钢。” 莎拉只看了一眼他的刀鞘,就知道雷文当时被人骗了。 护手部分的做工实在过于简陋,不可能出自德玛西亚工匠之手。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 贾若看了一眼莎拉,也没有吱声。 他理解雷文的意思,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嘛。 但他的确没有从弯刀上感受到任何魔法的气息,也同样没有应属于炎阳钢的禁魔威力。(利用禁魔石制作的德玛西亚钢,又称为符文钢、炎阳钢。) 贾若不知道幽梦可不可以对亡灵造成伤害。 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他可以加持风雷在上面,魔法肯定比单纯的物理攻击效果更好。 忽然,贾若想起他还有一船的朋友正待在海边的船坞上。 他连忙站起了身:“我们还有多少的准备时间?” 莎拉指了指窗外已经逐渐阴沉的天空。 “天黑,夜就来了。” ··· ··· ··· 就该在来找我的时候把事情说清楚。 贾若在心中发着牢骚。 他脚下不停,飞快地借助房檐和墙壁,从这些已经被警报吓得东奔西跑的比尔吉沃特居民头顶掠过。 抓着一节缆绳,贾若直接从一座栈桥上荡到了船坞里。 那个叫汉森的修理工已经带着他的家人和员工跑了个干净。 而但他看向酒瓶子号上时,肺差点都气炸了----蠢蠢的八爪先生带着他的同伴们挤在甲板上,傻傻地瞧着比尔吉沃特乱翻了天,却无动于衷。 你们当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 告诉了这些马戏团成员即将到来的灾害后,贾若给他们指了条路:尽可能往内陆跑,离海边越远越好。如果实在跑不赢,就寻找神庙和祭坛,蛇母的祭祀多少还是能提供些保护的。 而安妮,贾若选择带着她,这样说不定更安全----安妮也是这么想的。 事不宜迟,在疏散了这些还不知利害深浅的船员后,贾若就准备往莎拉那边赶了。 起码她和手下的一群人已经做好了和亡灵战斗的准备,大家互相照应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还是晚了一步。 滚滚乌云拢来的速度远超贾若的预计,这根本不不像是自然的天气,天空在顷刻间便完全暗了下来。 贾若这才刚刚跑过屠夫之桥的桥头。 呼~ 一阵冷风吹过,噼噼啪啪的浪花卷得老高。 散发着幽绿荧光、奇形怪状的亡灵们乘着黑雾登陆了。 它们张扬着爪子,追捕着逃命的人群,有些人的血液被冻成了冰棍,有些人则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扯出胸腔。 蓦的,贾若只觉得脊背突然发寒,转身就是一剑。 幽梦的剑刃上只传来了轻微的阻碍感,他便将这只亡灵一分为二。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这头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猪人,依然抖动着肥膘,继续扑了过来。 有些可惜。 看来幽梦并不能直接伤害到它们。 贾若拧动剑柄,雷霆同樱花一起四散而开。 猪头亡灵发出了瘆人的哀嚎,涣散成了黑雾。 他把安妮抱在怀中,这个小姑娘瑟瑟发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尽管安妮不是个普通的八岁小孩,但这些张牙舞爪的鬼怪,还是让她想起了爸爸曾经跟她讲过的鬼故事。 “趴在我肩膀上,别到处看。” 贾若让安妮把脸靠在自己的颈窝,在路过一间裁缝铺时,抽来了一件带兜帽的长袍盖在了她的小脑袋上,然后用长长的下摆把安妮裹系在了怀中。 因为在接二连三劈散了几头亡灵猪头人后,他看到了个更大只的。 这或许是它们的头领,带着顶大毡帽,臃肿的身材外套着脏兮兮的围裙,手里是一柄屠刀。 亡灵有形物质,难以被物理攻击伤害到,但它们除了汲取温度和生命,却能造成物理攻击----贾若很肯定这一点,他刚才看见这只猪人吧一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横劈成了两截。 这一点都不科学,也一点都不公平。 哼~哼~哼 那些落在地上的肠肚被猪人屠夫塞进了嘴,它发出了满足的哼叫,就像那些在猪栏里拱食泔水的脏猪一样。 人可以吃猪,猪死了以后,来吃人。(lor中,猪人屠夫的介绍短语是:以形补形,你的事物造就了你。) 这头比庞大的亡灵瞥见了路口的贾若,它很高兴见到了它的第二盘菜。 和如同泰山压顶的攻势一同袭来的,还有阵阵寒意,贾若脚边的砖头上都覆盖了一层霜渣。 这种程度已经足够让人肢体僵硬了,贾若用魔力抵抗着身体上的异常,带着紫晕的剑刃招架住了猪人屠夫的屠刀。 劲儿还挺大。 贾若将幽梦斜向一边,这柄屠刀和它蕴含的力道便被引开。 他抢步上前,劈啪作响的拳头把屠夫的心头击出了个大洞。 在屠夫还手前,又低头挪到了侧方,刷刷刷地几剑,把屠夫切成了一地的碎块。 贾若皱着眉头,看着它们崩溃,然后重归于黑雾。 无迹可寻。或者说,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发现黑雾是如何运作的。 贾若踩着码头上横列的船只棚顶,在屠宰码头上飞速移动。 他现在需要尽快去找莎拉汇合。 啪嚓 前方的几艘船是忽然被拍了个粉碎,贾若的脚步也因此停顿。 一只张扬着大嘴和触手的巨型亡灵怪物从海面上冒了出来,不堪入耳的弗雷尔卓德脏话传进了贾若的耳朵中。 是亡灵海魁兽和奥拉夫。 看来奥拉夫需要再杀死它一次。 好在他被臻冰加持过的斧子明显杀伤力十足,即便是面对亡灵,依然足够有效,大块的肢体被他削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幽绿的触手还是逮住了奥拉夫,这个强壮的汉子疯狂挣扎,才摆脱了被送进嘴巴的下场。 贾若很想上前帮忙,但他也得解决自己的敌人。 一架战车和巨大的海浪一起冲了过来。 驾车的不是马或者野兽,而是三头狰狞的鲨鱼。 它们脱离了海面,通过脖颈上套着的锁链为身后的战车提供速度,浮空而驰。 贾若避过了三张充满利齿的嘴和遍布倒刺的车轮。 驾车的个亡灵骑士,全身佩甲,面甲的间隙中露出两点抖动的鬼火,那应该是眼睛吧。 骑士的手中还挥舞着一杆弯刃的长矛,它的制式让贾若联想到了一位英雄。 福影双至(节选 二) 一个幽魂伸着爪子,满口冰冷的尖牙,从滚滚涌动的亡灵中冲出来。厄运小姐一颗子弹正中它面门。幽魂化作一阵烟尘,被风吹散了。 又一枪过去,另一个亡灵也退散无踪。 她虽然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却微微一笑,然后飞快地窜到一根系缆桩后面换子弹。 石头桩子历经风雨侵蚀,上面刻着河流之王的雕像。不知哪来的冲动,她倾过身子,在他咧嘴大笑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信则有。 那该信神,还是子弹?亦或是,她自己的本事呢? 手枪咯噔一响卡住了,她脸上的笑意登时退去。母亲的告诫从记忆最深处浮现出来。 “莎拉,如果让别人来配火药,你的枪就会这样。”厄运小姐喃喃地说。她把手枪插回皮套,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这是她从一个当时正北上前往恕瑞玛的船长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做工精湛,堪称制剑工艺的典范。 厄运小姐翻身站起,手枪快速击发,同时挥剑砍向雾中的灵体。枪火摧枯拉朽,剑光矫健如电。 这些亡灵会感受到肉体的疼痛吗?似乎不太可能,但她确实打到了什么东西。 她无暇考虑太多,而只感觉无论那是何方神圣,都会在她的剑下被打回原形。 呼啸的亡灵风暴吞没了扒手广场。它们张扬着爪子,追捕着逃命的人群。 有些人的血液被冻成了冰棍,有些人则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扯出胸腔。 死了七个人,他们的灵魂从尸体上被剥离出来,变成了亡灵中的一员。 但她英勇的部下毫不退缩,他们举起火枪和长剑殊死搏斗,嘴里要么喊着胡子女士、要么是自己的爱人,或者干脆是某些遥远地方的异教邪神。 信就行了。厄运小姐心想。 雷文一只腿半跪在地上,脸如金纸,呼吸急促得就像是在码头上干了一整天。 几缕雾气像蛛丝一样黏上了他,脖子上那根阴燃着的女王草发出剧烈的桃红色光芒。 “站起来!还没打完呢!”她冲着雷文大喊。 “不用你跟我说!”他咬着牙站起来:“我见过的蚀魂夜,比你打理过的死老鼠尾巴还多!” 厄运小姐还没来得及问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雷文歪过身子往她身后开了一枪。一个似乎是狼与蝙蝠混合的亡灵惨叫着消失了。 她立即拔枪,打死雷文身后一个已经露出爪牙的亡灵,算是还了副官一个人情。 “大家趴下!”她大喊一声,从皮带上拧下两个破片炸弹,一个高抛扔进了浓雾中。 爆炸声震耳欲聋,木片和碎石裹挟着火光和浓烟四处飞溅。 晶亮的玻璃碎片像刀子一样瓢泼而下。 广场上只剩下辛辣呛人的烟雾——但这里头可没有什么亡灵。 雷文甩甩脑袋,手指在耳朵里掏个不停。 “这炸弹是什么做的?” “黑火药,混上树脂和芸香。我特制的。” “那些东西对亡灵有用吗?” “我母亲相信有用。” “够厉害的。我觉得我们好像赢——”雷文刚要说下去。 “别说。”厄运小姐打断了他。 雾气再次缓缓地聚合起来。先是一束束卷须,然后现出怪兽的轮廓。拼凑起来的兽腿、含着尖牙的大口、钩状和螯状的前肢……这些亡灵,他们以为已经彻底解决了。 阴云重聚,阴灵复起。 俗话说的狗屎运,到底是狗屎还是好运? “原来死掉的人还真难杀啊。”厄运小姐强忍着恐惧,不希望别人看出来。 她太天真了,居然以为靠着一些小工具还有盲目的信仰就能跟亡灵正面较量。她原打算向比尔吉沃特的人证明,他们根本不需要普朗克。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把握。 但现在她把自己害死了不说,还把这座城市推进了炼狱。 一个低沉的号角声扫过广场。紧接着又是一声。 雷声大作,随着风暴渐渐靠近。 不一会儿,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仿佛是一个巨人挥着铁锤发狂地砸在铁砧上。地面跟着颤抖起来。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啊?”雷文问。 “不知道。”厄运小姐话音刚落,黑雾中出现了一个骑士的轮廓。午夜的天幕映衬着他的影子。他骑在一匹比例怪异的战马背上,头盔的形状如同恶魔的脑袋。 “是个恐惧骑士。”厄运小姐说。 雷文猛地摇头,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才不是。”他绝望地说,“是战争之影……” 令人僵硬的恐惧涟漪一般在众人中扩散开来。他是无可止步的杀戮,无法平息的怒火,无人幸存的噩梦。 战争之影。 他曾被人叫做赫卡里姆,但没人这是他的真名还是说书人的杜撰。只有蠢人才敢在炉火旁讲起有关他的黑暗传说,而且还得是在喝掉足够沉下一艘战舰的朗姆酒之后。 战争之影已经从雾气中完全显现出来,厄运小姐这才发现,他不只是骑在马上这么简单。深寒的恐惧像裹尸布一样缠上了她的心口:也许赫卡里姆曾经是个骑士,但现在骑手和他的坐骑已经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头只为毁灭而生的参天巨兽。 “我们被他们包围了。”有人小声地说。 厄运小姐硬着头皮把视线从披坚执锐的半人马身上挪开,发现一大群鬼骑士靠上前来。他们的身上亮着苍绿色的半透明火光,手持泛着黑气的长矛和刀剑。赫卡里姆挺起一柄带钩的阔刃大戟,杀气腾腾的刀锋上迸出惨绿的火焰。 “你知道哪里有逃生的密道吗?”雷文问。 “不。”厄运小姐回答。“我要杀了那个杂种。” “杀了战争之影?” 厄运小姐刚要开口,却看到一个头戴兜帽的身影从一间米店的屋顶上跳进了广场。他优雅地落在地上,陈旧的皮风衣在他身后翼展开来。他握着一对手枪,黄铜颜色的金属箍着几块像是刻石似的东西。厄运小姐从来没在母亲的制枪台上见过类似的武器。 突然间,广场被双枪狂射而出的电光照亮了。 刺眼的光芒让冥渊号的爆炸也相形失色。男人旋身的动作快如鞭击,瞄准和射击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电光所至,雾气便燃烧起来,亡魂纷纷在尖叫中散于无形。 黑雾卷上半空,挟着赫卡里姆和他的部下离去了。 厄运小姐明白这不过是稍作喘息而已。 男人将手枪顺进枪套,转过头来看着厄运小姐。 他掀起兜帽,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庞,还有一对漾着愁苦的眼睛。 “关于阴影,”他说,“只要光亮足够,他们就会散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坠落 让我们把目光再次拉回屠宰码头,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正在这黑暗中爆发。 一刻也不远平静的海面上,遍布着船只的残骸。 贾若跳到了一片木板上,用手背擦去了顺着头发不断流淌到额头的海水。 这架战车比他想象中的还难对付,速度快,能浮空,车身上的倒刺和骑士手中的长矛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滚动的大刺猬。 贾若可不打算被它反伤一口。 噗 他纵身跃向已经一塌糊涂的码头,脚下的立足之地在下一刻被呼啸而来的战车碾成了无数碎片。 那三头幽灵鲨刷了个尾巴,战车便再次朝向了贾若。 它们吐出了口中的木屑,垂涎生命和血肉却又不可得的躁动让它们的鱼鳃都贲张开了。 骑士用长矛的尾端敲打着坐骑们,拥有更多生前记忆和本性的他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连空气都充斥荣耀的时代····· “嗬,嗬~” 亡灵骑士半张的口中发出不清的呓语,一手扬起了长矛,另一手则甩动缰绳。 冲锋! 弯刃的矛头在贾若眼中不断放大。 这是一件很漂亮的武器,背侧的锋刃上有个圆缺,让剩下的部分形成了一个倒钩。 贾若能想象出这个骑士生前是如何把他的敌人扎穿、挑起,然后拖在马下的。 在「时间扭曲」的状态下,身边下落的雨滴都清晰可见。 贾若伸出手,绕过了要命的锋刃,抓在了长矛的柄上。 直入灵魂的寒冷顺着手臂爬了上来,哪怕是「时间扭曲」也无法让这死亡的气息停止扩散。 就像是手臂上沾染到的深蓝色墨水,你越是甩手,它越是可以晕染更多。 贾若咬着牙,只能用温暖的魔力去填补左臂的空洞,然后借腰发力,窜到了战车上。 右手的幽梦没入了骑士的胸膛,雷霆大作,把亡灵骑士头盔中跳动的幽绿色鬼火都染成了紫色。 “你死不死?” 贾若本想让自己的质问显得更有气势些,但随着他的开口,嗓子眼儿却已经冒出了一团寒气。 打了个哆嗦,他一脚把不断颤抖的亡灵踹下了战车,任其在黑雾中缓缓消散。 而前面的那三头畜生还未发现不对,便被幽梦划出的圆圈切下了头颅。 咔嚓,无鬼支撑的战车也继而支离破碎。 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寒意完全驱逐出了胳膊后,贾若提着幽梦赶到了这头兴风作浪的亡灵海魁兽身前。 奥拉夫正被它又多又壮的触手锤得死去活来。 这位北地的战士虽然战意无穷,但直捍这庞然大物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够瞧。 亡灵化的身躯让海魁兽更加疯狂和危险,但却比生前更能削弱奥拉夫的体力。 “我来搭把手。” 贾若挑断了一只缠住奥拉夫的触手。 奥拉夫得以翻身而起,两只斧头上下翻飞,砍烂了身边其他的触手。 “这斧子还是太小了,要是他娘的大上一百倍,我一刀就能剁了这杂种······” 奥拉夫的话音还未落下,更多的触手就围了上来。 贾若忽然觉得这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决定。 他的身板远远比不上奥拉夫,这势大力沉的触手排击他根本扛不住,只能在缝隙中不断躲闪,而且还要小心怀中的安妮不被擦到。 百密终有一疏,在海魁兽不断围拢的天罗地网中,贾若还是着了道,被一只触手缠上了腰。 “***!” 和奥拉夫异口同声地骂了句脏话后,这两个难兄难弟被海魁兽举了起来。 贾若知道这畜生要干什么,刚才它就像是甩破布袋子一样把奥拉夫不断拍砸在地上的。 这可不行,就算他扛得住,安妮也扛不住。 趁着手脚还没被寒冷完全夺去直觉,贾若两手抱住了这只尤为粗大的触手,体内的魔力泄堤般喷薄而出,整个屠宰码头几乎都被雷霆照亮了。 缠身的触手崩溃了,贾若却没能高兴起来。 吃痛的巨兽挥起了它仅剩的腕足,狠狠地滞空的他和奥拉夫身上。 就像被打出全垒的棒球那样,贾若和奥拉夫上天了。 “你知道么,当你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 身处绝境,奥拉夫却满脸写着愉悦。 “不光有人看见奥拉夫被狼狈的甩飞,还有人看见奥拉夫无畏地冲向了海魁兽!死成传奇!哦吼!” “我可不确定能把你的传奇故事讲述给别人听!” 贾若同样对着奥拉夫大喊。 他们现在离地起码有几百尺高,而且已经来到了抛物线的顶端,万有引力正打算他们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轰! 奥拉夫率先砸穿了悬崖上某个建筑的屋顶。 好像是个船舱?他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思考。 碎裂的木板和泥土跟着他大头朝下地撞进屋子里。 而贾若则御动体内仅存的一缕魔能,化成了风,把他下坠的速度减缓了那么一点,并稍微调整了下方向。 而正是靠着这么一点点的速度差,和方向的偏移,成了贾若活命的机会。 他是顺着奥拉夫砸开的洞口掉进去的。 这个弗雷尔卓德人不光身坚如铁,而且块头足够大——砸出来的洞口直径也足够大。 奥拉夫穿过了地板,一根横梁拦胸撞了他一下,差点儿就咽气了。 接着,一块凸起的岩石把他弹进一扇窗子里,一头捅破地板直直掉下去。 贾若双手倒握着幽梦,插进山壁,不断缓冲着下坠的速度。 「闪现」躲过了迎面的横梁,可速度还是太快,最终还是撞上了那块凸起的岩石。 为了保护怀中的安妮,贾若只能用左边的臂膀迎上了这东西。 噗通 贾若满身尘土,掉到了奥拉夫身边。 不幸中的万幸,两根桅杆间的船帆兜住了他俩,让受到的伤害少了那么一点点。 刺啦 贾若费力地划开了船帆,他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嘎吱作响,没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嘭、嘭两声 他和奥拉夫重新回到了地面。 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的北地战士四仰八叉,再次操起了他的脏话。 他妈的,这家伙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贾若也不禁在心里儒雅随和。 奥拉夫是硬顶着一路的障碍掉下来的,现在喷脏话的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 相比之下,用尽技巧和卸力手段的自己,显得是多么孱弱。 贾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把安妮从身上解了下来。 经过简单的检查后,还好,小妮子只是受了些轻微的挫伤。 在贾若释放了另一个准备就绪的召唤师技能:「治疗术」后,她基本就恢复如初了。 「治疗术」的目标除去指定的单位,还会作用于己身,贾若同样得到了治疗。 但他的伤势明显重的多,一个「治疗术」远远不够。 左臂从剧烈的疼痛中缓和了些,贾若不知道它是不是骨折了,但接下来怕是发挥不了太多的战斗力。 简单恢复了一下伤势,贾若在脑海中翻动「启封的秘籍」,将「治疗术」重置为了「清晰术」。 清明的感觉涌入脑海,在这个瞬间,贾若感觉到自己对于元素的掌控瞬间被拔高了千百倍,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身边的魔法能量据为了己有。 在体内运转了片刻后,魔能的储备恢复了大半。 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危机需要应对。 福影双至(节选 三) “你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从哪里可以搞来那样的手枪?”厄运小姐向来人伸出手致意。 “我叫卢锡安。”他谨慎地握住了她的手。 “真心高兴认识你,朋友。”雷文拍拍他的肩,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水手。厄运小姐发觉,雷文的亲切举动让卢锡安极不舒服,似乎他已经忘记如何跟别人相处了。 他的眼睛来回扫视着广场的边缘,手指一直在手枪柄上弹动。 “欢迎你的到来,卢锡安。”厄运小姐说。 “我们该走了。战争之影会回来的。” “他说的对。”雷文近乎恳求地看着厄运小姐。“见好就收,回吧。” “不行。我们来是为了战斗。” “莎拉,我明白。我们打下了比尔吉沃特,所以你想守住它。你想让大家看到你比普朗克更强。你已经做到了。但是,普朗克也没去黑雾里跟亡灵打仗啊。任何人,只要他们胆敢伸头看一眼——去他的,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你还想要什么呢?” “为比尔吉沃特而战。” “而战还是而死?我百分之百赞成前者。这些人跟着你闯过了地狱,而现在,该让他们回到人间了。” 厄运小姐静静地看着手下的战士们。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目露凶光。 这些人可以为了几个子就把自己的老娘给卖了,但他们一直追随着她,毫无怨言地出生入死。 与黑雾搏斗应该是他们这辈子最勇猛的事迹,而她不能以复仇的名义把他们送上死路。 “你是对的。”她呼出一口气,“我们回去吧。” “那么,愿好运追随着你。” 卢锡安转过身去,又抽出了那对奇怪的手枪。 “等一下,跟我们走吧。”厄运小姐说。 卢锡安摇摇头:“不必了。那片雾里有一个幽灵在等着我。他们叫他魂锁典狱长,锤石。我要送他一死。” 卢锡安的眼角皱了起来。 厄运小姐认得那种表情——那是自从母亲死后,她自己脸上一直挂着的表情。 “他杀了你的人,对吗?” 卢锡安缓缓点头,一言不发。他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明了。 “看起来你跟亡灵打过不止一架了。但如果就你自己的话,我保你活不过今晚。也许对你来说是求仁得仁,但那个叫锤石的所杀的人,不会希望你死在这里的。” 卢锡安的眼睛轻轻地垂了下来。她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小盒。 不知是她的幻觉,还是雾气作祟,挂盒在月光下莹莹发光。 “跟我们走吧。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明早你再出发。” “安全?这城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卢锡安问。 “我恰好知道一个地方。” 厄运小姐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奥拉夫用磐石般的臂膀撑起了他的身躯,上面的碎砖破瓦卡啦卡啦的掉了一地。 乱糟糟的橘色头发和长胡子缠成一团,而且已经被灰尘扑满了。 “离预言又进了一步。” 奥拉夫翻了个身,箕坐在了贾若对面。 “别沮丧,今天还有很多机会。”贾若看他一副懊恼的模样。 “可不是么。” 奥拉夫将斧子挂回了腰间。 “你刚才身上冒的绿光是什么玩意儿?看上去效果不错,给我也来点?” “可我看你根本完好无损,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泰达米尔的人?我怀疑你出自同源,这样的钢铁之躯可真令人羡慕。” “并没有,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他很感兴趣。”奥拉夫咧嘴大笑,揉着鼻青脸肿的脸蛋:“拜托,别这么小气,等下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呢。” “这手段可不是能一直放的,等下会给你来上一口的。” 贾若站起身,扒拉开了已经摇摇欲坠的墙壁,探视着街道上的情况。 那些幽灵的数量丝毫不见减少,如同遮天蔽日的鸦群,盘旋在比尔吉沃特的街道和屋顶上,等待着啄食生命。 “我们这是落到了哪儿?我不太认识比尔吉沃特的路,弯弯绕绕,像是臭耗子的肠肚。” 奥拉夫也把他的大脑袋挤了出来。 “我好像来过这个广场,但也没记住它的名字。这天儿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找不出方向。” 贾若依稀辨认着这座城市的轮廓。 “我猜那边儿是东边,就算不是,也应该是内陆的方向。朝那边走。” 他指向了地势较高的方向。 “不不不。” 奥拉夫却大摇其头。 “我要回屠宰码头,我要那条海魁虫千刀万剐!我要送它一死!” “好吧,我只能祝愿你如愿以偿,但在你找死之前我给你来个礼物。” 贾若伸出手,释放了冷却好的「治疗术」 “像他娘的泡温泉,哈哈。” 奥拉夫对着体验感到新奇且满意。 但贾若的脸色的表情却重新凝重了起来。 整个广场上的亡灵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仿佛有顶聚光灯整打在贾若的头顶。 “干。” 贾若挤出了一个字眼,扛起安妮拔腿就跑。 尽管他将从卡尔玛那里学会的远程魔法一股脑的丢出,但那些风刃雷锥也只是翻起了两三朵小水花。 一剑清空了一片刚穿墙而来的骷髅状亡灵,贾若用握剑的拳头狠狠搡了一把奥拉夫。 这个狂战士正打算逆流而上。 “快走!这些鬼东西是杀不完的!” 可这样的劝说在奥拉夫的耳边和刮风没什么两样。 被一群飞冲而来的亡灵冲了个趔趄后,奥拉夫闪着寒光的斧头几乎要淡出贾若的视野了。 贾若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被完全围住,他可是没有半分突围的把握。 咬了咬牙,贾若高声呵道:“你应该死在于猛兽的对峙中,而不是被老鼠们咬死!”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他还是想活久些。 可没想到,这急中生智的劝说竟然奥拉夫让奥拉夫回了心,转了意。 “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码头上还有个美人在等我呢!” 看着像是战车一般从身边闯过的奥拉夫,贾若顾不得苦笑,跟了上去。 ··· ··· ··· 晕头转向地逃了半天,他们一头扎进了一条巷子,这才没被那死海吞掉。 贾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面撞上了一堆人。 为首的两人都端着双枪,在开火的瞬间,贾若看清了这一男一女的脸。 一个正是他要找的厄运小姐,而另一个,看那对绽放着光焰的圣石双枪,黝黑的面庞,扎成小辫子的头发····· 卢锡安。 “莎拉!” 他大叫着厄运小姐的名字,生怕对方把自己这两只狼狈鬼当做亡灵就开了火。 和卢锡安一阵开火,打退了贾若身后的追兵,莎拉和手下们来到了贾若身边:“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贾若汇入了人群,四面八方的压力终于松快了点。 “或许我不该回来。” 击溃了两只漏网之鱼,贾若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右手要持剑,而搂着安妮的左臂持续传来的痛感让贾若难以集中精神。 贾若查看了下「治疗术」的cd,这救命的东西还差一点。 “这里可不是闲聊的地方,跟我来,我认识道儿。” 莎拉一马当先,剩下的人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哪儿?” 贾若抽空问了句。 “胡子女士的神庙,娜伽卡波洛丝的宫邸。” 看来最终还是得寻求蟒行群岛真正地头蛇的帮助。 贾若松了口气,这样倒也不是坏事。 「治疗术」好了,他随手便将其释放了出来。 谁知,这阵代表生命与温暖的绿色荧光居然令冷酷的双枪游侠所动容。 “生命能量?!” 卢锡安眉头紧锁。 “这会招来亡灵的,就像火把会吸引飞蛾那样·······”1 话音未落,事实果真如同他所讲述的那样,袭来的亡灵数量成倍地增加了。 贾若刚因为左臂痛苦的稍稍缓解而放松的心神顿时绷紧了起来。 难怪之前在广场上也是这样!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跑!用尽全力地跑!” 卢锡安大喊着。 “赫卡里姆也追来了!” ··· ··· ··· 一行逃命人跨上了通向对岸的蟒桥。 不对的桥面称蜿蜒曲折,两侧的栏杆造型也像是推挤向前的波浪。 桥那头的建筑从上到下没有一处直线,显得非常奇异。 那些诡谲的弧线令它看起来似乎无时不在运动,仿佛某一天它就会连根拔起,跑去另外的地方落脚。 弯曲的尖顶伸向空中,就是像是独角鲸的长牙,顶端有一个螺旋形的标志,与厄运小姐脖子上的挂饰一模一样。标志周围环着一圈微光,所照之处黑暗便退到一侧。 但莎拉现在没有功夫去细瞧它,夺人魂魄的寒冷已经追上了她的后脚跟。 她趴在神庙涡形的木门上止不住地猛敲时。 雷文和她溃不成军的手下已经在门前又踢又打有一阵了。 “胡子女士在下,让我们进去!”雷文扯着嗓子喊,厄运小姐也跟着他一起叫。雷文伸手摸索着门框,说:“门锁死了。” “看的出来。”她喘着粗气。 “来不及了。” 贾若看见从对面桥头涌来的亡灵中出现了两员大将。 锤石和赫卡里姆。 “保护好她。” 贾若把安妮塞进了莎拉的怀中。 他要去争取开门的时间。 “左边那个交给我。” 卢锡安也重新踏上了蟒桥。 “好。” 贾若知道他指名的是锤石。 叮! 刺耳的噪音传来。 两方速度最快的战士同时冲锋,撞在了一起。 赫卡里姆那燃着幽冷火焰的长矛格在了贾若的幽梦上。 --------------------------- 1塞纳小时候受到了一个亡灵的诅咒,留于她体内的印记让黑雾和亡灵无休无止地追赶她。 随后的多年间,塞纳了解到,自己身上诅咒的源泉是生命。 她体内的生命火花比任何人都更明亮——那次蚀魂夜后漂来的船骸,让她染上了这种力量。在那个时候,一个强大的不散灵魂触碰了她,交出了它非自然的生命…… 是生命让黑雾挥之不去。 福影双至 (节选 四) 桥头盘在一团恶心的绿光里。魂锁典狱长枯朽的皮肤罩在破烂的蒙头斗篷下,手里的灯笼隐隐照出他身上仍然残留的皮肉。 荒芜破败,毫无情感,却又带着一股虐待狂的狂热气息。 跟同类一样,他轻缓地飘起来,窸窣的法衣内传出饱受痛苦的呻吟。 锤石将头抬高了半寸,卢锡安便看到他露出过分尖利的牙齿,阴森地咧开期待般的笑容。 “凡人。” 锤石的话音囫囵不清,仿佛在嘴里正咂摸着一块鲜肉。 卢锡安半跪在地,开始复述净化的咒文。为了接下来的战斗,他必须心坚如铁。 这一刻他已经在脑海中假设了千万次,而当锤石真正到来时,他仍感到口里发干,汗水打湿了手心。 “你杀了赛娜。”他站了起来,昂起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赛娜……?”锤石的喉头咕咯怪响,像是有人在水中话,又像是死囚在绞索捆紧时的呼号。 “我的妻子。” 卢锡安知道自己不该话,因为每多一个词都会让锤石更容易打败自己。 悲痛的泪水涌进他的眼睛,所有的雄心和理智都被冲走了。 他拉起项链上的挂盒,抠开盖子,举在面前,要锤石看清楚他所失去的人。 锤石龇着青光闪烁的针牙,伸出枯黄的指甲敲了敲灯笼罩。 “我记得她。一个鲜活的灵魂,远未荒芜冰冷。准备经受折磨的她,却满怀新生渴望,在她心里开放。新鲜的,崭新的,春的花朵。让人随意摘取,毁掉所有的美梦。” 卢锡安端起双枪。 “你要是记得她,想必也会记得这个。” 破烂斗篷下的森森利齿,头一次结巴起来。 “光的武器。” “光给黑暗以苦痛。”卢锡安一字一句地,仿佛将所有仇恨都要挤进手中的武器。 “稍等……”锤石还没完,但卢锡安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没有瞄准便扣下了一对扳机。 爆燃的纯净之火瞬间吞没了魂锁典狱长,他的惨叫声在卢锡安听来不啻仙乐。 但是,惨叫突然变成了汩汩响动的大笑。 锤石周身有一圈暗淡的光轮,将火焰完全隔绝在外面,自己毫发无损。他一边笑着,抽动灯笼收起了光轮。 卢锡安再次开枪,枪火骤雨般飞射出去。每一枪都直取要害,却没一枪正中目标。灯笼外的一圈黑光将所有攻击都消解于无形。 “是的,我记得那武器。我从她的心中通晓它们的秘密。”锤石。 卢锡安僵住了。 “你什么?” 锤石狂笑,像是锉刀剐蹭的噪音。 “你竟不知道?重生教团对我如此了解,你却从未怀疑过吗?” 卢锡安感到腹中有一坨冰冷的恐惧。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恐怖快要把他逼疯了。 “她还没死。”锤石扬起灯笼。 卢锡安看到那里面有无数灵魂正受尽煎熬地翻滚着。 锤石微笑着:“我剥下她的灵魂,保存在此。” “不会……我看到她死了。” “她在我的灯笼里,一直尖剑”锤石的嘴里挤出一个个字,飘近卢锡安跟前。“她无时不在受着甜蜜的折磨。来,你能听到她吧?” “不。”卢锡安呜呜啜泣着,赛娜留给他的手枪掉在了蟒桥的地面上。 锤石绕着他转圈,皮带间的锁链蛇行而出,渐渐缠紧了卢锡安的身体。弯钩划破他的风衣,向温暖的血肉探去。 “憧憬是她的软肋。爱,则是灭顶之灾。” 卢锡安抬起头,看着锤石毁废的脸。 一双空空如也的眼眶,像是通往虚无的黑洞。 无论锤石生前曾经历过什么,都不再有半点残留——没有同情、没有仁慈、更没有人性。 “凡人,死亡和苦难至大。”魂锁典狱长将手伸向卢锡安的脖子。“无论逃往何方,死亡不变。但在那之前,你还要过我的手。” 卢锡安感觉钩子深深地咬进他的身体,比北方的寒冰更加彻骨,并且加倍地疼痛。 魂锁典狱长的手钳住他的喉咙,皮肤在碰触之下仿佛烧伤似的疼。 他感到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心跳逐渐慢了下来。 锤石一手将他举离地面,另一手高擎着灯笼准备收下他的灵魂。 激烈搅动的幽光里传出阵阵悲啼,无数游魂的脸孔和双手抵在灯笼的内壁上清晰可见。 “暗影的猎手,长久以来,我在寻找你的灵魂。而唯有此刻,才是收取的最好时机。” 卢锡安发觉自己的视野从外到内开始变灰,灵魂正从四肢百骸间慢慢抽离。 他挣扎着想反抗,但是魂锁典狱长收割灵魂的手艺已经操练过无数次,不可能给他留下机会。 “尽管挣扎。你的灵魂会因战斗而更强盛。”锤石的口气仿佛是在谈论一道美味。 卢锡安想要话,但他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随着微弱的呼吸涓涓而出。 一把发光的镰刀悬在卢锡安头顶,浸透了亡魂的怨念。刀刃的光芒充满期待地闪烁着。 卢锡安…… 一个声音,她的声音。 我的爱人…… 锤石的镰刀转了一下,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 卢锡安从灯笼里看到一张面孔显现出来,他猛地抽了一口气。 那张面孔,虽然在成千上万之中毫不起眼,但却是万千世界中唯一的关键。 饱满的双唇,一双明亮的杏眼,祈求着他活下去。 “赛娜……”卢锡安轻呼。 让我做你的盾。 一瞬间,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正如当年他们并肩与暗影生物搏斗时那样,他感觉到赛娜与自己的灵魂紧紧相连。 他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扯断了颈上的项链。月光下,银链微微发亮。 魂锁典狱长感觉到不对劲,他愤恨地嘶了一声。 但卢锡安比他快。 项链在他手里转了一圈,然后飞甩出去,缠在锤石提着灯笼的那只手上绕了几圈。不等锤石甩掉,卢锡安从风衣内侧抽出了那把银锥,狠命刺进了锤石的手腕。 魂锁典狱长戾叫一声——他已经数千年没有感觉过痛苦了。他丢下卢锡安,抱着手腕痛苦地抽搐着。灯笼中囚禁的亡魂突然间明白了该如何反击折磨他们的人。 卢锡安感到自己的灵魂再度嵌回了身体里。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口气,仿佛是溺水的人刚刚冲出水面。 快,我的爱人。他太强大…… 他的眼中变得一片澄明。卢锡安从地上抢起双枪,极快地瞥了赛娜一眼,然后深深地印在心底。 他再也不会让她的脸在记忆里淡去了。 “锤石。”他叫了一声,两把手枪瞄准。 魂锁典狱长抬起头,虚无的眼洞正燃起狂烈的怒火。本来到手的灵魂,如今却放肆地挑衅着自己。他紧盯住卢锡安,再次扬起疗笼。但是不安分的亡魂却再也没有释出保护他的黑光。 一连串烈日般的光柱,完美命郑 光芒洞穿了鬼气森森的法袍,他的灵体被无情地点燃,爆发出地狱般的高热。卢锡安一步步踏向锤石,双枪电光夺目。 魂锁典狱长痛苦地惨叫着,面对卢锡安无穷倾泻的火力不断退缩。他的灵体完全无法抵挡这对武器中来自远古的力量。 “不必抗拒,死亡为你前来。如是我言,此时即为终点。”卢锡安静静地。 锤石哀嚎一声翻下了蟒桥,像一颗着火的流星坠向低处的城剩 卢锡安一直看着,直到黑雾完全将锤石吞没。 他一下子垮坐在地上。 “谢谢你,我的爱。我的光。” 他低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比与卢锡安和锤石的战斗,贾若同赫卡里姆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 他们像是俩只狭路相逢的蝎子,唯一思量的事情就是如何把武器扎进对方的身体。 虽然充满虐待狂气息的阴森典狱长貌似地位更高,但实际上赫卡里姆的危险性更胜一筹——在暗影岛还被称作福光岛的时候,锤石只是一个卑微的看守,负责看管某个秘密的仓库。 而赫卡里姆,则是位实打实的骑兵将领。他担任着“铁之团”的副官,那是一支效忠保卫国王领土的骑士兄弟会。 骑兵的灵魂就在于速度,失去了座驾赋予的机动性,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就到了尽头。 赫卡里姆信奉着这一条守则,他一直是是“铁之团”中出类拔萃的骑术高手。 可现在他不必再去训练这项技能了,他的坐骑,那匹和他一同被黑雾吞噬的高大战马已经和他同为一体、密不可分。 又是一次提速的冲锋,赫卡里姆势必要斩获眼前这个人类的灵魂。 整座蟒桥都随着铁蹄的践踏而颤抖了起来,贾若在并不宽敞的桥面上辗转腾挪,但还是没完全脱离赫卡里姆长矛的攻击范围。 他已经被逼的站到了桥梁的栏杆上,幽梦把矛头引向一边,它上面和赫卡里姆的盔甲缝隙处一样,都升腾着冰冷的火焰。 赫卡里姆的强大远胜于普通亡灵,即便没有直接接触到他,贾若还是在他每次冲锋至身边时都感受到了刺骨。 在赫卡里姆周身,浮现着一圈好似由鬼火组成的领域。每次笼罩住贾若,他都能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在被它们吸走。 贾若举着幽梦,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也快要不行了,体力和精神在赫卡里姆的攻势下都被急剧消耗。 “嘿,赫卡里姆,”剑士舔了舔他干涩的嘴唇。“要不是我确定这是第一次见面,我还以为有着血海深仇的是我们俩。你瞧,你那位耍钩子的朋友似乎被打倒了。” “我是一切生灵的敌人。” 赫卡里姆对坠下桥的锤石视而不见,骷髅头中传出了空洞的声音。 “你如果想等的支援,恐怕打错算盘了,你的同伴已经站不起来了。你死后,我不介意帮锤石一个小忙,所以·······来直面恐惧和死亡吧!” 面对疾驰而来的怪物,贾若已然是强弩之末。 千钧一发,他发动了在神庙门口就准备好的底牌。 「引燃」 无形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了赫卡里姆的胸膛中。 相比与元素魔法,「引燃」对于亡灵造成的伤害更加有效。 好似在水杯中投入了一枚腾泡片,赫卡里姆的身体剧烈动荡,火焰在他体内灼出了一个个肉眼可见的空洞。 一缕缕青烟同赫卡里姆的惨叫一起涌了出来。 贾若趁此机会扛起了脚边的卢锡安,却发现奥拉夫失去了踪影。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紧咬牙关,冲向了神庙的方向:“莎拉,门还没敲开吗?” “没有。” 莎拉把全身的力气都倚在了门上,只求里面的人能放出一条生路。 突然,门向外推开了,就好像它从来没闩上过。 “向外开的?” 莎拉和雷文面面相觑。 “别纠结这个了,快进去!” 贾若的气息已经乱了套,两条胳膊不住地颤抖。 他预料的不错,「引燃」还不足以让赫卡里姆致死, “人类!” 赫卡里姆出现在了神庙外,他大片的皮肤已如融化的蜡烛般耷拉了下来,但凶嚣的气焰更盛一份。 他身后,无数的亡灵骑兵汇聚成队伍——那是曾经的“铁之团”。 “你让我把今夜的战利品消耗殆尽,我要让你百倍奉还!” 赫卡里姆长矛的弯刃上,一个个影子被他拉出,然后吸入体内,填补着伤口。 贾若在那些灵魂中看到了一两个熟面孔,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那应该是莎拉曾经的手下,他们今天还见过面的。 显然,赫卡里姆把他们当做了补品。 贾若一个箭步冲进了神庙,把莎拉扑倒在地,一伙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避开了刀锋。 咚的一声巨响,让贾若想起了艾欧尼亚山间的晨钟。 刚冲进神庙的赫卡里姆被打了回去。 俄洛伊站在门前,平举着白雾缭绕的石球护在门前。 “此地不欢迎死者。”她说。 雷文和其他人迅速拉上大门,将一根老橡木插进两侧锈迹斑斑的门鼻儿里。 外面有什么东西撞到门上。门板上迸出裂纹,木头碎片七零八落。 贾若、卢锡安、莎拉、横七竖八,躺在贝壳点缀的泥地上,半天没有动弹。安妮这个小姑娘又惊又吓,已经晕了过去。 咳嗽了一阵,贾若这才爬了起来。 神庙里塞了几百号人。比尔吉沃特各式各样的居民都有,原住民、海盗、贸易商……全是跑海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些旅客模样的人,也不知该说他们倒霉还是蠢,看来都是蚀魂夜要来之前还没起锚的。 哦,八爪先生他们也在这儿。 “那扇门撑得住吗?”莎拉撑着膝盖,问俄洛伊。 “能又或不能。” 俄洛伊朝着神庙中心一个有许多触手的雕像走去。 厄运小姐努力想看明白那到底什么,但她很快就被各种螺旋和曲线给看花了眼,最后只好放弃。 “那不算回答。” “我只有这个回答。” 俄洛伊说着,把石球放进了雕像上的一块凹陷,然后开始围着雕像转起圈来。 她的一双拳头有节奏地在腿上和胸口来回捶打,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她打转,捶胸顿足,还说着一种厄运小姐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这是干什么?” “将运动归还世界。”俄洛伊说。“但我们需要时间。”1 ··· ··· ··· 听了两位女士的对话,贾若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胸膛起伏,肺部传来了灼痛,贾若重新摆开战斗的架势。 神庙的墙壁在暴烈的冲击下晃个不停,黑雾从密封不严的板条与窗户缝隙里渗进屋子。 要是奥拉夫还在就好了。 贾若想。 他一个人就足够顶住神庙大门。 被雷文和十几个男人抵住大门,已经被顶得凹了进来。 亡灵的利爪穿透了门板,碎片四处横飞。 一个男人被抓住后心,绝望大叫着被扯进了门外的浓雾中。 另一个人伸出手去拉他,结果整条手臂被扯了下来。 贾若却顾不得去支援正面,这间神庙仿佛一条四处进水的大船,被亡灵的爪子掏出了越来越多的漏洞。 妇孺的惊叫声让贾若的剑挥舞的更急。 他像一只可怜的小蜜蜂,奔走与四壁之间,如果不及时采收掉这些盛开的丑陋绿色花朵,那它们马上就会结出血色的果子。 汗水一出现在额头,就立刻变成了霜,贾若牙齿打颤,再次将一只挤进来的亡灵大卸八块。 轰隆隆 他被上方的动静吸引了。 “不,不。” 贾若呢喃着。 屋顶的木板被掀起了一块大块,打着转儿被风吹走了。 密密麻麻的恶鬼从天而降,神庙中的温度立刻下降了一大截。 贾若冲进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推开众人,将幽梦举过头顶。 「清晰术」骤然发动。 海量的魔法元素冲进他的体内,然后骤发而出。 链状的闪电让所有的亡灵停下了脚步,冲天而起的狂风把它们裹挟到一处,从屋顶上的大窟窿喷了出去。 哐啷 幽梦掉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的贾若眼前发暗,肩膀晃了一晃,便一头栽倒。 莎拉抢步上前,将他接在了怀里。 她的火枪也许对付不了死者,但来自德玛西亚的利刃却能伤到它们。 放下了贾若,她扔掉了双枪,再次抽出了佩剑。 门闩已经被冲破,算上雷文,她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而神庙中的人,多半连打架都不会。 该她顶上了。 1娜迦卡波洛丝教义的核心在于三大信条: 每个灵魂生来就是宇宙的仆人; 所有生命的欲望都由宇宙所植; 宇宙涌动前行,全因万物汲汲追索各自的欲望。 福影双至 (节选 五) 黑雾的触须在空中合流,大团沸腾的雾气之中全是尖牙利爪和亟待杀戮的眼睛。 厄运小姐手脚已经酸痛得抬都抬不起来。 死者正涌进来。 她回头望着俄洛伊。 女祭司和她的手下仍在围着雕像转圈,兀自进行着拍打的仪式。 没有任何事情即将发生的迹象。那座奇怪的雕像完全无动于衷。 她到底在搞什么?难道是想让那雕像活过来把死灵都赶走吗?她以为自己是皮城的科学家吗? “不管你在干什么,快点儿!”厄运小姐朝俄洛伊大叫。 大门终于支持不住向内炸开,木板在亡灵的碰触下变得干朽。恐怖的狩猎号角声响彻大殿,厄运小姐艰难地捂住了耳朵。 赫卡里姆迈进神庙,身后跟进来一班死灵骑士,踏倒了顶门的壮丁们。他们的灵魂被收进了战争之影的刀锋里,阴寒的火焰随即高涨起来,映得神庙内一片瘟疫般的惨绿。屋中的亡灵见到赫卡里姆的威势,都不禁退伏到一边。 “我说过,此地不欢迎死者。”俄洛伊暴喝。 她站在厄运小姐旁,身材敦实伟岸。苍白的光线萦绕在她的全身,手中的石球则溅射着光芒。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下巴紧绷,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宛如粗缆,汗珠如小溪一般滚落她的面颊。 无论俄洛伊在干什么,显然极费心神。 “这些易朽的灵魂都是我的。”赫卡里姆说。厄运小姐听到他金铁交击的喉音,不禁蜷起了身子。 “并非如此。此处是娜迦卡波洛丝的宫邸,而她正与死者对立。” “死灵必会得偿所愿。”赫卡里姆垂下长矛,正对着俄洛伊的心口。 女祭司摇了摇头。 “不在今日,”她说,“因我仍在动。” “你挡不住我。” “聋如死人。”俄洛伊笑了一声,身后的光芒渐渐壮大。“我何曾说过要挡住你。” 厄运小姐看见那座扭曲的雕像正笼罩在夺目的光华中。白光从它的表面流淌出来,经过的地方没有半点暗影胆敢停留。 光芒浪涌向前,她遮住双眼以免暴盲。黑雾不断剥啄消散,露出藏匿其中的畸怪恶灵。白光将长年诅咒它们的可憎魔法净化殆尽。 厄运小姐本以为会听到尖叫,没想到摆脱了束缚的亡灵却为了重获自由喜极而泣。 光芒沿着破败的墙壁扩散开来,而当她也浸没在其中时,便忍不住痛叫起来——一股洋溢着生命气息的暖流贯穿她的身心,彻底抽空了死一般的麻痹感。 娜伽卡波洛丝的光芒靠近了赫卡里姆,厄运小姐看到他也开始畏惧,不知道这光芒会将他变成什么样子。 能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让他宁愿背负着诅咒也不愿接受呢? “你也可自由,赫卡里姆。”俄洛伊的声音似乎已经达到了她的极限。“你上前来,在光明中痛悔自己曾经的愚蠢和悲痛,重新成为你渴望的人吧。” 赫卡里姆怒吼一声,挥刀砍向俄洛伊的脖子。 厄运小姐的佩剑横空飞来。两兵相接,激出一道火光。 “滚出我的城市。”她说。 赫卡里姆抽刀欲刺,但光芒猛然洞穿了他的铠甲。他痛苦地咆哮起来,在灼热的炙烤中一头栽倒在地。一个骑士的光影从他体内浮空而起,像是同一块幕布前互相对应的两幅画像,在烛火中摇曳。 厄运小姐略略一瞥,只见那个骑士身着金银盔甲,一张年轻的英俊脸庞上是一对骄傲的深色眼睛,似乎正有无尽的光荣在未来等待着他。 他后来怎么了? 赫卡里姆一路大吼着冲出了神庙。 他的鬼骑士们纷纷掉头而去,一大丛残破不堪的灵魂拖着尾迹跟着它们一同消失。 娜迦卡波洛丝之光如同黎明般溶进了比尔吉沃特。所有人都被如此美妙的景象折服:如同风暴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或是苦寒冬日里的第一丝春意。 黑雾节节败退,卷起所有惊悚的亡魂汇成一团混沌的风暴。失控的死者们互相啃食,有些自觉化进了白光,而有些则挣扎着想要逃离。 黑雾最终退回大海深处,回到了它们占据的诅咒之岛。全城恢复了宁静。 东方已近破晓,清澈的风扫过比尔吉沃特,人们终于松了口气。 蚀魂夜结束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天后 比尔吉沃特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元气。 屠宰码头上热火朝天,成群结队的海猎船来来往往,数不胜数的船帆再次填满了半片比尔吉沃特湾。 酒瓶子号正准备扬帆起航。 它可真是一艘命运多舛的老船,刚修得七七八八的船体在蚀魂夜里被再次破坏,贾若不得不付了双倍的价钱才让它得以重新下水。 贾若站在船体,等待着船锚升起。 他的左臂打着夹板,右臂缠着绷带。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昏倒前利用「清晰术」强行爆发魔法带来的后遗症让他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 而经过这三天的亲身实践,贾若也发现了「治疗术」的缺陷。 第一,它只能治疗外伤,像是过度使用魔法的后遗症它就无法解决; 第二,游戏中「治疗术」会带来一个名为“疲于治疗”debuff,在短时间内收到第二个「治疗术」时,治疗效果减半。 贾若发现这个效果在现实中也是存在的,而且是叠加的,在释放一次「治疗术」后,在接下来的一天内,每再释放一次的治疗效果就会削弱一半。 比如第二个效果为1/2,第三个就是1/4,第四个就是1/8,以此类推。 如果有一定数学基础的童鞋们就会发现,在一天中得到的治疗量总和不会超过两个完整的「治疗术」。 这倒也对,世间万物都有个限度。贾若想。 忽然,修船工汉森拉着手下的几个工人三闪到了一旁。 船坞里挤进来了一队人。 “看起来,你的伤好了很多。” 莎拉跃上了甲板,在贾若对面站定。 “还行吧。” 贾若伸手揉了揉额角。 这对头痛毫无作用,但他的手总是会不自觉的按上去。 “你呢?” 他反问莎拉。 “那些亡灵的爪子让我遍体生寒,仿佛失血三升,到现在我还瑟瑟发抖。” 莎拉缓步在甲板上走了起来。 “但你的队伍也有了新的血液。” 贾若跟在莎拉身后。他看见莎拉的队伍里多出了许多新面孔。 “啊,你说的也对,比尔吉沃特看到了我的决心,和我们在黑雾中搏杀的身影,不少人乐于站在可靠的大树下。” 莎拉说。 “人们常常讲,人的生命是最宝贵、最无价的。但它也是最贱的。还留着口气的人都想活的好点,尤其是在这片海上。” 她已经来到了船头,撑着栏杆望向那碧蓝的海面。 大海能销毁一切痕迹,蚀魂夜的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已经被瑰丽的平静所取代。 迎面吹来的风把莎拉的红发扬起,像一团火焰在跳动。 “卢锡安和奥拉夫呢,就是那个跟我一起?” 贾若倚在了莎拉身边,问到。他这几天一直待在船上静养,没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莎拉:“我尝试说服卢锡安留下,加入我的队伍,但他拒绝了。他是为数不多的,敢于追逐黑雾的人。他说,他只有一个灵魂要救的,而那个灵魂不在比尔吉沃特。” 贾若知道卢锡安在追寻什么。 点了点头,他又问:“奥拉夫呢?那个和我一起冲锋陷阵的北地战士,你应该记得他手中的两柄斧子。” “他在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在了屠宰码头,他似乎再次活了下来,但他显然不满足这个结果——我是说,他又乘上船,去寻找他想要的生活了。” 这样也好,贾若想。这样一来,他在比尔吉沃特就没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贾若。” 莎拉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贾若侧过了脸。 看到的却也是莎拉的侧脸,她的眼光还落在大海上。 “我那个提议,你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她将飘扬的发丝拢到了耳后。 “我只能说抱歉,我家那位······” 贾若指了指脑袋。 “她很厉害,我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她或许都能知道。所以,无论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都是这个回答。” 莎拉摆过了头,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直冲着贾若的。 “听起来很迷人,她比我漂亮吗?” “事实上,她可以比任何人都漂亮。” “什么意思?” 贾若耸了耸肩:“字面意思。” 片刻的沉默 莎拉迈开了腿。 “远离陆地的海风马上就吹起来了,祝你好运。” 她从舢板上直接跳进了船坞,转头看了眼贾若。 “再会。” 贾若点点头。 “再会。” ———————————— 酒瓶子号重新驶入守望者之海时 瓦罗兰大陆的另一侧,德玛西亚境内 “无数先辈的典籍中都在叙说着魔法的可怖,他们再三重申着魔法栖居于恶魔体内,他们说只有躲在禁魔石垒成的城墙里才是安全的。 直到昨天。 终于,我看见了这只传说中的恶魔,这只让我恐惧了一辈子的恶魔。 它太美了。” 缓缓读出最后一个词,拉克丝的脸上涌出了比阳光更灿烂的微笑。 这是她收到的一封信,来自德玛西亚最西端的城镇,多恩霍尔德。 在这段时间里,德玛西亚发生了很多事。 前不久,在密银城那一役中,虽然击溃了来犯的敌人,但罪魁祸首塞拉斯却逃走了。 三天前,蔓延扩张的黑雾也侵袭了德玛西亚。 接到消息的拉克丝跟着哥哥火速支援,终于在落日前赶到了德玛西亚西部的海岸线。 德玛西亚虽然有着禁魔石墙这种可以抵御亡灵入侵的建筑,但不是每一位平民都能及时撤躲进城墙的。 多恩霍尔德的地理位置让它受到的侵袭最为严重,大多数渔民预见到这场灾难来临时已经晚了,当他们筋疲力竭、慌乱不堪地把船划回岸边,黑雾已经追上了他们。 一道闪光撕破了黑暗,无数的亡灵都因此退避三舍。 拉克丝的魔法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这一次,是多恩霍尔德有史以来在蚀魂夜中损失人口最少的一次。 这封信就是多恩霍尔德的村民寄来的。 “嘿,拉克丝,你在干什么呢?” 一个黄头发的小子出现在了拉克丝的面前,顺势坐在了拉克丝留有余地的长椅上。 “一封信,西边寄来的。”拉克丝挥了挥手里的信封。“怎么样,你要查的东西查完了吗?” “哇哦,这可多亏了你,拉克丝。不然我可要费点功夫才能进入德玛西亚的帝国图书馆——我是说,按那冗长的申请规章走。对了,既然我们的事情都搞定了·······不如一起出去玩玩吧。” 黄发青年极力建议。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 拉克丝吧信折了起来,塞回了信封,她准备再多看上两边。 “等等,别这样。我不是说了我叫贾若轻羽么。” “唉。” ′o`*))) 拉克丝叹了口气。 “拜托,这根本就是历史英雄的名字,贾若轻羽,光之守卫,顺序第八。” “好吧,好吧。” 见到拉克丝作势要离开,黄发青年慌了神,连忙起身拦下了她。 “我叫伊泽瑞尔,千真万确。这下,不知道拉克丝小姐愿不愿意和这位英俊的探险家家一起出去······” 伊泽瑞尔话还没说完,多年探险的本能告诉他,有危险在迫近。 他一抬头,公园的那边,一个身负大剑的青年正在盯着他和拉克丝。 随着不缓不急的脚步,那人走了过来。 随着越来越近,伊泽瑞尔察觉了对方的魁梧,坚毅的面容带着些凝重。 咕噜 伊泽瑞尔咽了口口水。 “你们这是在约会吗?” 盖伦居高临下地问到。 ———————————— 与此同时,诺克萨斯境内也不太平。 德莱厄斯立于贝利西科的城墙之下。 他原本刚刚凯旋。 前不久,德莱厄斯率领着士兵们又夺下了一个小王国,推翻了那里封建的国王统治。 他们攻入王宫,摘下了那位愚昧国王的顶上王冠,在熔炉里铸成了武器,交到了被压迫的奴隶手中。 今天本来是个庆功的日子。 但德莱厄斯得到了这个消息。 奎列塔反叛了。 这位昔日的爱人,妄图引领贝利西科脱离诺克萨斯的旗帜。 在爱与国家之间······ 德莱厄斯不想选择,但也没得选择。 望着已然敞开的大门,德莱文朝他的哥哥发问:“你真觉得她会来?” “她不得不来。” 德莱厄斯回答。 (对这段剧情感兴趣的朋友们可以看看德莱厄斯的漫画《诺克萨斯之血》,由于这个故事不涉及主线,我就不过多赘述了。ps:结局真的猜不到,我就不剧透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艾欧尼亚 普雷希典,疗魂师之庭 微热的夏季在这片土地上步入尾声,人们最留恋的莲花令也在前两天结束了。 疗魂师之庭还是那副宁静的样子,参天的灵树上攀着天,下抓着地,就像千百年来一直没有动弹过似的。 太阳刚刚落下,清爽的夜风崭露头角,草丛间升起的小虫也亮起了尾部的萤火。 刷拉拉,刷拉拉。 灵树的的枝丫、叶片、花瓣摇曳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疗魂师之庭中植了无数的花草树木,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绽放,都有果实坠地。 但唯独这棵被奉为精灵的树,终年花开不敝,却从不结果。 庭中的疗魂师们每年都能从地上拾起成筐成箩的灵树花瓣。 槐长老会把它们制成花茶砖,又或者晒干后切碎,混合着竹蕊、檀木粉,铸成一根根熏香。 这两样东西不仅是疗魂师们最喜欢的静神辅品,也常常被槐长老拿来送给疗魂师之庭的有缘人。 连天启者都对此赞不绝口——只是,卡尔玛也时常说起,这灵树有花无果,恐非吉兆。 就在灵树枝丫尚未完全遮住光照的地方,一棵楝树下,女孩正蜷膝而坐。 在此时节,楝树的花期已尽,花瓣的颜色也从淡紫褪成了粉白,细碎地落了妮蔻一身,兜袍的褶皱间都快积满了。 她双眼紧闭,似睡非睡,随着悠长的呼吸,只有弯弯长长的睫毛在颤抖。 哦,是这样吗? 妮蔻听完了他的心声。 她引导着他将执念一点一点剥离、抽出,披在了肩上,就像穿了件蓑衣那样。 抽出了执念,也就等于抽出了他最后的思想。 妮蔻看着他从愤愤不平逐渐平静,再到变成漫无目的的游荡。 妮蔻牵起了它,让它在靠在那晶莹白亮的树干上。 它好像被树木感召,慢慢攀了上去,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最后,好像是累了,它的身体渐渐不再活动,缩成一团。 就像在土里蛰伏了一生,准备结茧的蝉一样,蓑衣把它裹了起来,成了茧壳。 没过多久,又好像过了很久。 妮蔻不太清楚。 咔 茧裂开了,它变成了一缕白烟,散于天际。而那副茧壳则直直落下,掉在树根旁,融进了土里。 生生不息。 妮蔻默念了一遍槐长老教她的箴言,准备结束这次冥想。(箴zhen,读一声) 忽然,在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两只跳跃的蝴蝶,一大一小,大的只翅膀是青紫的,小的则是红黑色斑驳。 大蝴蝶扇起了翅膀,越来越快。 嘭,妮蔻被一把抱住了。 她睁开眼。 “你回来惹,贾若。” 贾若没有接话,只是紧紧搂着她,把脸埋进了她的脖子,发丝间熟悉的馨香让他怦怦直跳的心缓了下来。 走进普雷希典的时候,贾若才发现,离得愈近,思念反而愈发挠心。 “妮蔻,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 妮蔻吸了吸鼻子。 “你走惹好久啊,妮蔻一个人过惹一个绽春节,然后又一个人过惹一个莲花令······我······我还以为······” “不会的,永远不会。” 贾若在她耳边轻声说。 重逢的时刻总是充满温情,恋人松开了拥抱,拭去彼此眼角的泪珠。 他们依偎着坐下,并排看着星空。 “我去了很多地方,诺克萨斯,弗雷尔卓德,比尔吉沃特。那些地方的人同艾欧尼亚的很不一样,就说弗雷尔卓德吧,那里冰天雪地,冷的要命,但有一支名为冰裔的血脉却能无畏严寒,并且可以操控寒冰······” 贾若给妮蔻说起了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妮蔻知道贾若喜欢用这种间接的方式讲述他的故事,她也知道故事里隐去所有的危险困苦,贾若只想把开心的部分告诉她。 这不是虚伪,这是人类爱的方式。 妮蔻靠在贾若怀里,蹭着他的下巴,而他则觉得这双眼睛比天上星还亮。 “咳咳。” 有些浮夸的咳嗽声从庭院那头的走廊传出,拄杖的老者抱着安妮走了过来 “我听蒲妈说,这个小姑娘不肯睡觉,说要找你,就把她带了过来。”槐长老仍是那副和蔼的微笑。“希望没有打搅到你们。” 安妮挣开了槐长老的手,跑向贾若,打量了一阵妮蔻后,也挤进了贾若的臂膀中。 “她是······” 妮蔻看看安妮,又看看贾若。 “这是安妮,我在诺克萨斯的一片森林中救下了她。她体内拥有很强的魔法,但是······” 贾若松开双臂,把怀中的空间放大了些。 “你还是自己看吧。” 妮蔻点点头。 好像触动了什么,安妮随之皱起了眉头:“你要干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么强的灵觉,妮蔻有些惊讶,她对烁玛的掌控明明更进了一步。 “别紧张。” 妮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抵在了安妮的额头······ 小溪 尖叫 燃烧的房子 火中的尸体 名为提伯斯的玩偶熊 ··· 她看见了一切。 “安妮,可怜的孩子。” 妮蔻抱住了安妮,轻轻抚摸着她的短发,刚擦掉的泪水若隐若现。 “不用怕,小萤火虫,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你怎么知道?” 安妮的鼻头一下就红了,哽着嗓子问。 “只有爸爸会叫我小萤火虫······” “我都看见惹,我都听见惹。这不是你的错,一切会好起来的。” 看着怀中两位哭哭啼啼的姑娘,贾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搂紧了她们。 直到她们哭累了,才把睡去的她们抱回了树屋中,放在了蒲垫上。 “趁年轻的时候,就该多出去走走,别老得走不动了,才后悔错过了外面世界的风景。” 槐长老放下了拐杖,和贾若一同坐在了屋前的木台阶上。 “但也要注意,别忽略了身边爱你的人。” “槐长老,我知道您拿妮蔻当孙女看。放心,我不会负她的。” 贾若笑了笑。 “倒是听您老这么一说······有故事?” “谁还没点故事呢。” 槐长老搓了搓如同树皮一般褶皱的眼角,抬头看向夜空。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选择,偏了一步,会改变很多。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师父问我是否愿意接管这座庭院。 我想也没想,就说了愿意。” “然后呢?” 贾若不禁问。 “然后?然后当我担起这份责任的时候,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然后我失去了风景,也失去了佳人。” 槐长老拍了拍贾若的肩,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对了,你去见过珀西了么?如果没有,我建议你去一趟。”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贾若,我们还没到吗?” 妮蔻停下了脚步,靠在一颗灯笼树下歇脚。 “应该还没樱” 贾若站在妮蔻身旁,递给她一只水壶。 “珀西大师只是在这座山里,而具体在哪里,他也没详细,应该是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 “什么嘛。” 妮蔻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大口。他们在这山壁间已经转悠半晌了。 “明明可以骑着轻羽来,不仅省时省力,从上一眼就能找到的。” 她声嘟囔着。 “好了好了。毕竟我们是来拜师的,徒步显得有诚意。” 贾若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揪了揪妮蔻的脸蛋。 “你要是累了,我可以再背一个。” 妮蔻鼓鼓的腮帮子泄了气,瞥了眼贾若身上的安妮,还是摇了摇头。她总不至于比孩子还娇气。 这次,他们是为了安妮的事情而来的,而整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珀西大师身上起。 在疗魂师之庭见到妮蔻后,贾若第二便按照槐长老的建议去参见了珀西大师。 虽然事前打过招呼,但贾若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也让珀西大师有些生气。 即便在规矩不是那么严谨的艾欧尼亚,他这个假请的也着实有些长。 接下来,贾若就在在平息之殿接受了许久的训话——嗯···是抱怨或许更加贴牵 其中心思想大概就是,艾欧尼亚最近又双叒叕不太平了。 纳沃利兄弟会的势力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张;金魔踪迹的重现令艾欧尼亚人心惶惶;诺克萨斯人虽然没什么动静,但大家都在揣测他们会第二次大举进攻······ 更重要的是,还有劫的消息,在长老议会的追责下,他干脆抛下了影流的门徒,只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刺客团「炎雷」轻装行动。 劫笃定议会不会把这些底层门徒怎么样,而少了这些负担的他,则要带着精锐谋划些不为人知的事······ 在和许久未见的大佬聊了会儿以后,贾若谈到了安妮的事情。 虽魔法的力量在其他地域的凡人眼中并不算什么好事,但在艾欧尼亚,人们和魔法的关系就融洽的多。 所以是时候给安妮寻一位好老师,来教导她如何掌握自己的赋了。 在把安妮带给珀西大师瞧了瞧后,珀西大师提出了一个人选,那就是他的师弟。 据,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曾和珀西在希拉娜修道院共同修习,是不可多得的才,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心灵的掌控,都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珀西大师的话那肯定是靠谱的,贾若就带着妮蔻和安妮来到了位于艾欧尼亚东北角的拉林行省。 按照珀西大师标注的位置,徒步进入了这座深山。 而珀西大师除了这张地图,也没给其他信物之类的东西。 他只要贾若到了这里,递上平息之殿的腰牌,再报上他珀西的名号就行了。 不过,在茫茫一片大山里寻人,的确不是轻松的事儿。贾若有些后悔一开始的决定了。 “这边似乎有些冷,你看,那边的山上都能看见积雪惹。” 妮蔻眺望远方,指着东边的最高峰对贾若。 “这是因为拉林行省太靠北了,而你的那座山又太高了。对了,希拉娜修道院好像就建在那座山上。” 贾若掸璃手中的地图,整个拉林看起来就像个茶杯蛋糕,中间鼓起,四周较低。 “你们连修道院都不知道吗?” 贾若抬起头,话的是个孩子,白麻的无袖衬衣,紫色笼裤,梳着两根马尾辫,看上去比安妮大不了多少,可能十一二?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太好估量具体年纪。 “抱歉,这是我们第一次来拉林。” 贾若对站在高枝上的孩子回到。 “即便没来过,你也应该听过,在艾欧尼亚的修道院中,这座圣所最深入人心。” “是我孤陋寡闻了,”贾若挠挠头:“对了,你是谁?” 这孩子出现在这深山远林中,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找她问问,兴许会有线索。 “你问我吗?” 孩子摸出一根麦秆,插进了手中橘得发红的柿子里,嘬了一口。 “我是「眼」” “眼?”贾若不解的问。“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平时都和谁生活在一起?” “我是被父亲留在这里修行的,跟我一起的还痈鳞」、「尾」和「爪」他们。” “这么,这山里也有座修道院咯?” “嗯,一座庙罢了。” 「眼」喝干了果汁,用麦秆把那薄薄的果皮划开,却没把里面的果肉也挑出来吃掉。 然后,他跳下了树,寻摸了个好地方后,将剩下的部分埋在了土里。 “你也要尝尝吗?” 她又摸出了一只红柿子,递向妮蔻。她发现这位瓦斯塔亚姐姐一直盯着柿子看。 “嗯嗯嗯!” 妮蔻鸡啄米,接过了红柿子和麦秆。 圆滚滚的果实中充盈着汁水,妮蔻只吸了一口就赞叹于它的甘甜。 “好吃吧。葵林的光照和气温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就起过第一阵霜了,这个时候的柿子特别甜。” 「眼」眯笑着。 “其实,我对山上的修行并没有父亲期望的那么感兴趣。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当个水果猎人,品尝、养育各种各样的水果。”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父亲谈谈呢?或许就可以放弃修行,做你的想做的事情惹。” 妮蔻舔了舔嘴角,把剩下的果子给了安妮。 「眼」摇了摇头。 “不行,「眼」这个称呼是他交于我的,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相传的。” 还是世袭的? 贾若的好奇心更旺盛了。 “能带我们去你的修道院看看么,我们是来找饶,你认识珀西么?” “珀西师伯?你和他什么关系?” 「眼」明显来了精神。 “当然认识了,师伯上次来给我带了本水果图鉴,我可喜欢了。” “是啊,珀西大师比表面上看上去的更细心体贴。 我是他的下属,来找他师弟的,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咯。” 贾若拉起了妮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堵不如疏 山中有条瀑布,虽不怎波澜壮阔,但也蔚然可观。 瀑布旁有一座寺院,山门大敞,似乎终年不闭。 贾若一行人顺着蜿蜒的石板路,跟随这位女孩拾级而上,不多时便站在了寺院门前。 门前的灰尘落叶被清扫的很干净,两边的枇杷树也被打理的葱翠盘顺,枝丫上的小白花刚绽出一点小口。 “请进。” 「眼」眉开眼笑,蹦跶到了台阶上。 在这深山老林里,侍弄这些植物是她唯一的乐趣,而寺院里的其他人多为独自修行,每日除了早午膳,很少有对话。 今天难得有外人来访,她自然是高兴。 跨过门槛,贾若和妮蔻步入了正堂。 此时寺庙中冷冷清清,除了供桌上那只乌黑小香炉中冒出的一缕青烟,便再无其他生气。 “此处供奉的是谁?” 贾若看见了供桌背后的塑像。 那好似一只被火焰包裹住的野兽,在缓缓流动的青烟中隐约可见其头角峥嵘,而其余的细枝末节只可窥见些许轮廓。 “神龙。” 「眼」答到。 说完,她跪伏在蒲团上,俯首参拜。 火中龙兽的身躯好像流动了起来。 贾若揉揉眼睛,又好像是烟雾带来的错觉。他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光影交错间,他发现眼前的塑像愈发模糊。 “我为何看不清这塑像?” “看清又有何意义?我们对着一尊泥胎土像参拜可不是为了记住它的模样,而是提醒自己铭记神龙的勇气与智慧,就像围坐在火炉边汲取温暖的旅人那样。” 「眼」爬了起来,又敬上一炷香。 “你能看清火焰的形状吗?” “不能。” 贾若讪讪笑着,他没想到会被这个小丫头教育。 “该你们敬香了,就像来客需要向主人问好,神龙既然庇护此地就理所应当被人敬仰。” 「眼」让出了蒲团。 贾若放下了安妮,和妮蔻来到了供桌前,捻起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 跪在蒲团上的他更贴近了神龙塑像,却没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反而头晕眼花,昏昏沉沉。 忽然,妮蔻按上了他手背。 刹那间,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周遭的事物尽在眼底却又迥然不同。 贾若看见了神龙。 那充满威严与力量的灵正对视着他,龙口怒张,舌齿可见,振聋发聩的龙吟仿佛就在耳边······ 可这幻视来的快去的也快。 眼帘中充斥的青烟让贾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寺庙的正堂。 但他清楚万分,自己刚刚惊鸿一瞥所看到的场景,恐怕就是传闻中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精神世界」 贾若扭头看向妮蔻。 果然,她正对着贾若眨了眨右眼。 在自己出去游荡的这大半年里,妮蔻也成长了许多——甚至,她已经能自由进入「精神世界」了。 哼哼~ 妮蔻看着贾若的表情,开心的皱起了鼻子。 仿佛在说“没有妮蔻帮助,就是你冒险中最大的损失。” 显然,她还在为贾若当初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或许······自己确实应该带上妮蔻的。 自己想让妮蔻处于安全的环境,但也不该忽略妮蔻的感受,她不是能在笼子里安分的金丝雀。 但现在明显不是贾若反思自己大男子主义倾向的时候。 一位僧侣出现在了偏殿通往正堂的门口。 这人头上除却一根长辫再无其余头发,而那长辫此时在脖颈上缠了两圈,尾稍搭在肩头。 他赤着上身,自胸膛到臂膀,一块块分明的肌肉尽显无余,就连附有纹身的肋下都因肌肉的虬结而微微鼓起。 他皮肤上挂着细密的汗珠,鼻翼间的喘息竟如缭绕的青烟一般可见——看到他,贾若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一匹马,狂奔在旷野上的马。 也不知是那个画家说的,在画过很多东西之后,最终发觉马的肌肉结构最具美感,从此开始专注画马。 眼前这位僧人就像一匹马一样美。 “师叔?你来啦!” 「眼」对僧人打着招呼。 不过,这个时候师叔不都应该是在瀑布边上踢石桩木人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嗯。” 僧人微微颔首,只是答应一声,便走向了贾若。 不是吧。 贾若望着遮住僧人眼睛的红绸——它太明显了。 “莫非,你就是珀西大师的师弟?” “如果是珀西叫你来这里找的,那就是我没错了。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李青。” 李青在贾若眼前站定。 “你们刚才看见了神龙?” “这塑像有灵,我们凭此窥见惹一点点。” 妮蔻在贾若身侧,对着为奇怪的僧人回答道。 李青若有所思地望着妮蔻,仿佛眼睛依旧完好无损的待在红绸后面,并能穿透它——他是如何确定妮蔻的位置的?听见了呼吸还是心跳,又或者······精神世界? “瓦斯塔亚?你很有天赋,即便以你们的寿命来衡量这也是件不易学习的行径,更何况,你还带上了别人。” 李青有面向了贾若。 似曾相识的压迫感一触即收。他从李青身上仿佛再次看见了神龙。 “我庆幸的是你们没有试图触碰它。” 李青话锋一转。 “不,不会的,我们只是穿行于另一方水土,不会干涉其中。老师禁止我们借用灵体的力量,尤其是像神龙这样的存在。” 妮蔻解释着。 “你是槐长老的弟子?” 李青听闻过这种理念。 “是哒。” 妮蔻点了点头,她已经开始自豪这个身份了。 李青舒了一口气。 确认了危险不会发生后,他这才领着「眼」把贾若一行人让进了后面的膳房。 寺院的房屋不多,它是唯一间拥有桌椅且空间够大的,平常有零星香客来访的时候,李青也用它当会客厅。 “说说来意吧,你们应该不是珀西派来特意探望我的吧。” “我们是为惹这孩子来的。” 妮蔻把安妮抱起,放在了身边的长凳上。 “安妮体内拥有很庞大的魔力,而且她并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珀西大师说最擅长自我的控制,因此我们想麻烦你教导一下这孩子。” 贾若在旁边接话道。 呼吸通畅,心跳均匀有力,身高四尺缺两寸,落地的脚步判断体重在五十斤左右——是一个很健康的小姑娘。 与此同时,李青也察觉到了安妮体内蠢蠢欲动的火焰。 介于是贾若和妮蔻一同带来的,李青不免揣测他们的关系。 两位身怀魔法的人很有可能诞下天赋异常的后代,即便,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是瓦斯塔亚的时候。 虽然安妮表现出的体貌特征和人类小女孩无异,但有些混血儿也的确没有异征。 “你们的关系是······” 李青话只说了一半。 “咳,咳。” 贾若仿佛嗓子不舒服,轻咳了几句。 他凑到了李青耳边低声说:“我遇到安妮的时候,她的双亲都死了,基于家庭矛盾的刺激,她的天赋酿成了悲剧。换句话说,她是我捡来的孤儿。” 李青点了点头。 心伤往往更难治愈,而它的阴影则是正视自己的最大阻碍。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我在外游历的时候,从弗雷尔卓德得到了一枚充盈远古寒冰魔法的臻冰,再配合皮尔特沃夫的科学技术只做了一个能暂时压制小物件。但我们都知道······” “堵不如疏。” 李青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之后,贾若和李青谈了很多。 李青并不反对他把安妮留在这里,但贾若也知道,如果把安妮托付给李青,那自己和妮蔻可能就只能偶尔来看看她了······ 而随着暮鼓的敲响,房间里的人多了起来。 寺院到了共用晚膳的时候。 他们都是寺院中的修道者,「眼」的同门。也就是之前「眼」提到的「鳞」「爪」「尾」。 从李青口中得知,他们和均衡的「暮光之眼」,「狂暴之心」,「暗影之拳」(阿卡丽她妈)一样,称号代代相传。 有的是师父传给徒弟,有的则是子承父业。 「眼」只是一个简称,她真正的称号是「神龙之眼」 李青本不是此处的僧侣,这座寺院只是他最近的落脚点之一,上一任「神龙之眼」听闻李青感召神龙之灵,特邀其来共感参悟。 可命难测,上一任「神龙之眼」没过多久便圆寂了,李青认为此处格外清静,且又是专一供奉神龙的寺院,自觉有缘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到了晚食的时间了,我们先吃饭吧。” 李青站起了身。 「眼」同她的师兄弟正煮好了饭,端上了桌。 寺院的伙食虽不精致,但也丰富。 大木蒸桶蒸出来的黍米饭里,还掺了一些麦麸,口感可比米饭粗粝多了。 和贾若料想中的不同,寺院里并不要求一定只能食素,艾欧尼亚人崇尚自然,饮食的营养搭配也是种均衡。 所以,桌上的盘子中除了切成大段的绿叶子菜,还卧着些鸡蛋和肉片。 只不过对于菜品的烹调,寺院里讲究的是清淡,带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例如储姜、蒜等一概不放。 贾若第一口吃起来觉得还算可口,但越发咀嚼**愈发平淡无味。 房间由会客室重新变回了伙房,大家都安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这是修行僧们一里聚首的时间,但基本上也不怎么话。 “以后,我是不是就得留在这儿了?” 安妮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仰着脸对贾若。 “李青师父会教导你掌控自己的力量的,等你学会了,哥哥会接你出来的,到那时,你想待在哪儿,就待在那儿。” 贾若摸着她的脑袋。 “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他忘惹,妮蔻也不会忘。” 妮蔻也凑了过来。 安妮不再话。 拥有这份被诅咒的能力不是她能决定的,但她很庆幸遇见了贾若和妮蔻。她理解他们。 只是,刚有了个新家,就要分开······唉。 “放心吧,寺院里的人都很好相处的,你要是留在这儿我会照顾好你的。” 「眼」从贾若和李青的对话中听出了自己可能会多个姐妹,此刻便挪到了安妮身边。 “但是,”「眼」端起了安妮的碗。“寺院中也是有规矩的,就比如······” 她把安妮碗中剩下的饭擀进了自己的碗里。 “就比如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浪费粮食。” 「眼」掏了掏腰间的布囊,搜出了里面剩余的所有果子。 “要是没胃口的话,可以先用果子顶顶,但记得要把果核留给我。” 「眼」笑得灿烂,舒展的嘴角齿间还站着些粟米粒。 安妮拿起了桌上的果子,她觉得「眼」笑的是那么好看,那么温柔。 ······ 之后,贾若和妮蔻又在寺院中待了几日。 在李青平日练功的瀑布边上,安妮双眼紧闭,跪坐在一张软草席上。 李青正在指导她如何收敛心神,如何开始与内心的自己沟通,以备开始学习冥想。 贾若和安妮站在旁边,像极了来学校旁听的家长。 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是真的在听老师讲课——学无止境,李青从自己角度给出的冥想感悟对他们也是种启发。 除此之外,贾若一有空就会拉着李青探讨拳脚功夫,毕竟技多不压身,自己目前的战斗过于依赖幽梦了,除去剑技,他格斗的路数可算不算精巧。 李青似乎看得清贾若想要什么。 在这几里,除去一些武僧基础的招式,他还教给了贾若一样东西。 「疾风骤雨」 这并不是一门拳法或者战斗技巧,如果之前易强调贾若保持呼吸的节奏和魔能的流转,那李青这次就提到了一个新的概念。 精魄。 这是一个艾欧尼亚人时常会提起的词语,人们一般会用它来形容大自然的灵体,又或者描述一个饶内在能量。 而李青则把它引入了武学之郑 概括地讲,这是一种掌控肉身的技巧,要求呼吸,心跳,和魔力的流动相互配合,让「精魄」宛如潮汐一般起伏、跳动。 然后在浪峰发力,于低谷内敛。 贾若见过李青的演示,他规律地挥拳击掌,节奏分明,未见如何用力,便已声如疾风势如骤雨。 贾若深受「启迪」符文的影响,在李青的引领下已然初窥门径,并准备融合进他的无极剑法郑 没错,他的无极剑法。 当初易,无极派自诩遗世独立,千百年中始终孤芳独放。 但经历战争的动荡和门派的覆灭后,易认为,与时俱进、融会贯通方能成就真正的无极。 贾若一路走来,他的无极剑中已经添加了从菲奥娜那里习来的劳伦特剑技,还有些许御风剑术的影子,如今「疾风骤雨」也在为其添砖加瓦。 它山之石尚可攻玉,更何况这是来自于李青的真传。 ··· 这一,贾若正在和「眼」聊着。 她的这些师兄弟都很有特色,内外兼修,身手看起来都不俗落,但最令贾若感到新奇的还在于「眼」她自己的本事。 她能从身体里召唤出一条臂长的、神龙模样的灵体,外观上看去宛如青玉一般,光泽如同实体。 贾若觉得这玉龙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在和「眼」聊了许久的后,她才卖着关子告诉了贾若。 原来,这是一种将体内魔能外显具象的法术,相比与贾若的风雷元素魔法,它更加稳定,不仅可以用于御敌,还能治疗回馈几身。 而出名的使用者,便是卡尔玛——还记得她脑后盘旋的衔尾双龙吗? 虽然卡尔玛的更加抽象,但功效是接近的。 听完之后,贾若顿时对着座藏于深山的寺院更加高看了一眼。 艾欧尼亚,果然处处是藏龙卧虎之处。 贾若原本还想再多呆上几日,但就在此时,他接到了珀西大师派人匆匆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除了询问贾若是否安顿好安妮,便是催促他和安妮快些返回普雷希典。 具体事由虽未详细明,但贾若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珀西的急仟—显然,有个万分重要的案子正在等着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芝云尼亚 盖多博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他对面的少年也在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他们身上的汗水吧嗒吧嗒落了一地,滚成了一颗颗灰扑扑的珠子。 嘭 地面轻颤,珠子们从地上弹起,蹦跶两下后终于是破散了。 盖多博重重前踏一步,左右开弓,缠着绑手带的两只拳头往对方的上半身招呼了过去。 对面的少年年纪不大,但身体已经被肌肉和疯长的骨骼撑起了一副好架子。 而且从他的动作和步调来看,起码也是有自幼习武底子的。 但此时,少年只顾得护住头脸,用鼓起的臂膀和手肘抵挡着盖多博的拳头。 “哼。” 感到了无趣的盖多博从鼻孔里嗤了一声。 “不还手可没意思。”他停下了拳头,揉了揉手腕:“这样吧,你全力以赴,可别顾忌什么——今天的钱翻三倍。” 盖多博说完,见对面的少年还是犹犹豫豫,顿觉火气上冲。 “带种的就上来,废物东西!” 收到侮辱的少年咬咬牙,开始还击。 接下来的几招里,展开攻势的他愈战愈勇,被压着打了这么久说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 他毕竟是还是个气盛的少年,在打出血性和气势后与刚才的颓势截然不同,把盖多博倒逼得接连后退。 盖多博呼吸和眼神都慌乱了起来。 啪! 盖多博手腕的内侧被对手一把叼住了,翻转的劲道让他难以发力反抗,被接下来的一脚踹翻在地。 少年抢步上前,跨坐在盖多博的身上,但他挥到一半的拳头却猛然停住了。 他的脸涨的通红,慌忙爬起,放开了盖多博。 盖多博笑容依旧,但眼神里的阴鸷却盖不住。 他抓住了对手递来的胳膊,借力起身。但站稳后的盖多博并没有松开手,而是趁机偷袭了对手。 少年踉跄几步,却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再次成为沙包。 但这次的盖多博更为疯狂,拳打脚踢,招式也混乱了起来。 要不,就借此顺势倒下吧。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拳头,少年故意露了个防御的破绽。 少年的脸颊上狠狠挨了一拳,口腔里甜丝丝的血味一下就涌了上来。 这狗杂种也该算是出够了气吧,少年想着,已经准备如何佯装昏迷倒下了。 但他显然还不够了解盖多博。 盖多博右手狠狠印在他的脸上,非但没有收力,反而还伸出了大拇指。 盖多博把大拇指差插进了他的眼睛! 虽然盖多博的老师传授过许多搏击技法,但这下三滥的手段是他从一位街头混混身上学来的——只要他觉得合适,他觉得开心,就足够了。 钻心的疼痛让少年无法按照设想那般装作昏迷,盖多博则趁他抱头痛呼的时候绕到了背后,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狂锤少年毫无防备的肋下。 直到少年的求饶和哭喊衰弱到微不可闻,站在一旁的老头才咳嗽了一下。 盖多博闻声嘁了一句,把少年像一条死狗一样丢在了地上。 这位可怜人终于喘上了气,不住咳嗽,浑身的伤痛提醒着他,这钱远比想象中的难挣。 专门的医者凑了上来,一番检查后,跑到了盖多博的身旁,向他汇报情况。 “淤青挫伤数不胜数,肋骨也断了三四根。左眼很可能失明,这就要看花多大成本去医治了。” 只要还有口气在不就得了。他可不缺钱。 盖多博一边拆下绑手带,一边想。 “把他今天的工酬结了,翻个十倍二十倍都可以。” 他丢下一句话,走向里屋。 “这些钱治疗外伤绰绰有余,但想医好眼睛······” 医者不敢靠近,远远地提醒着盖多博。 “一个贱民还配不上用最好的药,随便开点敷药给他,瞎不瞎看他运气。大不了,我换个陪练。” “是。” 医者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得照办。 盖多博展开双臂,仆从和侍女依次上前,替他擦去身上的汗水,并换上了一套锦缎丝绸材质的长袍,繁复镶金的花饰从双肩一直汇到了下摆,最后又给他系上了镶有珍珠和绿猫眼的腰带。 “又要去修道院参拜么?” 盖多博问。 “是的。” 老者回答。 无聊无趣,盖多博撇撇嘴,“一定要去吗?”他又问。 “做做样子也是必要的。” 老者面冲他的学生,此地似乎只有他有资格能和盖多博说上几句话。 “那就走吧,早去早回,免得耽误了吃晚饭,听说有人送了父亲一坛价值千金的好酒,拆来尝尝。对了,记得叫管事多找些姑娘来作陪。” 盖多博摆了摆衣袖。 过多的耀眼配饰让他觉得这衣服太过臃肿,但他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炫耀身家的感觉。 在老者的陪同下,他走向大门,一辆四驾的马车正在那里等着他,那马车顶盖上的雕饰是陈檀木刻出来的,车厢外的家族徽饰更是鎏金烫银的。 而之前陪练的少年,揣起那一袋子用眼睛换来的金币,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从侧院的小门离去了······ -------------------------------------- 妮蔻托着腮帮子,坐在茶馆里,拨弄着茶碗上的盖子。 这已经端上来的第······她也不清楚,反正上了很多壶茶了。 这一次的目标并不需要他们来寻根索迹,而是堂堂正正地住在对门那间大宅子里。 在普雷希典从珀西那里接过了这次的卷宗后,贾若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妮蔻来到了芝云行省。 而现在所处的城市,就是著名的芝云尼亚——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芝云行省的省会。 珀西急匆匆调派贾若来解决这次行动,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妮蔻,这一次她的能力至关重要。 “人们对艾欧尼亚人的印象一般都是友善,和蔼,但盖多博显然不在此列。年仅十七岁的他,吃喝嫖赌,打架斗殴,都可以称得上是样样精通。” 已经反复读过关于盖多博的材料,贾若不禁慨叹。 为所欲为的富家恶少,是对盖多博最精简的标签。 “林子大惹,什么鸟都有。” 妮蔻坐在板凳上摇头晃脑,她已经觉得自己脑袋里也都是茶水了。 “干惹这么多坏事,芝云尼亚的治安官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还要麻烦我们跑一趟,这人明明已经坏得板上钉钉了。” “这事儿远不止这么简单。” 贾若确认不会被外人听去,低声说。 “盖多博的父亲,盖格萨,多年经商,是芝云行省屈指可数的有钱人,有钱有势。而盖多博的外公,还是芝云议会的常任长老之一,最关键的是,盖多博每次的烂摊子,都会被擦的干干净净——威逼利诱,他们家的能量能轻松摆平一切上诉的苦主。“ “那就能放过坏人惹吗?” 妮蔻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但是,这牵扯到了很多东西·······” 贾若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喀舒利有个地下兵工厂,它不仅产出了大量的违禁武器,而且还向禁魔提供装备和补给。而根据艾欧尼亚议会最近掌握的线索和情报,这个地下兵工厂的运作,极有可能和盖多博的父亲,盖格萨有关。” 妮蔻眨眨眼,捻起一块蜂蜜糕点塞进了嘴巴里:“那为什么不直接抓盖格萨呢?妮蔻肯定能把需要的情报都拿到手。” “盖格萨太扎眼了,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他背后的势力到底多深,我们还不清楚。珀西大师的建议是,让我们以盖多博为切入点,顺藤摸瓜。” 说完,贾若端起了茶杯。 “这个盖多博不具备魔法天赋,但很喜欢搏技,于是盖格萨就给他找了个师父,传授这些东西给他,而且还能充当保护。他这个名为白姜大师的师父,成名已久,大概在三四十年前就在芝云行省有一定的名气了,据说本事不小。” “那单凭咱们两个,有把握么?” 妮蔻咕噜一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最起码,我就觉得他配不上大师这个称号。就拿我师父来说吧,不是我无脑吹,易可是超出这个白姜千百倍。” 贾若拿起了盘子最后一块糕点,是妮蔻不爱吃的苦杏仁。 “起码,易不会收下,更不会教出这么没品的学生。” 妮蔻没有接话,推了推贾若,用下巴指了指街对面:“你看,他们出来惹。正在上马车的那个应该是盖多博,后边的老者就是那个白姜大师吧。” 贾若打量一番:“每次,就是他们。” 第一百二十章 哦,我是猪? 看着那架马车从盖多博的豪宅门口离去,贾若便立马付清了茶钱,带着妮蔻走出了茶楼。 他们走在街道上,就像是一对寻常路过的情侣那样,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忽然就消失在了那门脸浮夸的豪宅旁。 贾若和妮蔻轻手轻脚,顺着院墙外的小巷子绕到了四下无人的后门。 “踩点”这个词不太恰当,贾若觉得换做“侦查”更为合适。 贴着院墙,贾若屏神静气,放开了感知。院子里的风都成了他的耳目,蹁跹着翻过院墙,送来了消息。 一个浑浊的呼吸,身前有哗啦哗啦的水声、水瓢和桶子碰撞的闷响,这应该是盖多博家的老花匠。翻晒药箩的沙沙声旁,应该是盖多博家的家医。 十二个气如水牛的护院家丁、八个男仆、五个侍女····· 等等,还有一个呼吸艰难,气弱声嘶的人——他正在打开后院的门。 贾若不及猜想他的身份,闪身来到后门的门扉旁,在来人后脚刚跨出门槛时便控制住了他。 贾若右手从他肋下穿过,手掌掐住了他的下颌,让其无法出声,然后膀子用力一提,就把来人架了过来。 同时,他的左手还轻轻的合上了木门。 整条后巷依旧静悄悄的,贾若的动作没让院里的任何一个人察觉到。 贾若看向了被擒者,他的境况似乎比刚才探查到的还要糟糕,衣服的前襟被脸上低落的血水染得斑驳,其余地方沾满灰尘和泥点。 这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喉头有着深色淤痕,一看就刚被人勒出来的。 而且,他的一只眼睛看起来非常不妙,如此严重的伤势只是用简单的外伤敷药处理了一下——如果不及时处理,那留给他的可不止是破相那么简单。 贾若看向妮蔻,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架着着手中的少年藏到了巷子深处的草丛里。 妮蔻跟了过来,盘坐在贾若身边,微微闭眼,整理起了这个少年所有的回忆。 少顷间,她看见了男孩一路的成长,先是在父亲的注视下蹒跚学步,在母亲的怀中牙牙学语,然后又添了个妹妹——这本是和睦的一家人,但一场意外却让家中的顶梁柱倒下了。 他很懂事,五六岁的年纪就知道替母亲分忧解难,不仅晓得在母亲外出帮佣的时候照顾妹妹,还会在每日天不亮的时候就起来,割上一筐猪草。 再后来,他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道院。他的饭量越来越大,这样不仅可以减轻母亲的负担,每月还能那些津贴回家。 在所有的预备武僧中,他是最小的,也是最刻苦的——每月师父会奖励一套月牙白的练功服给最用功的弟子,这样以来,衣食住行都不用母亲操劳了。 但这样还不够,母亲老了,一到冬天腿脚就痛,有时候接连躺在床上三四日都下不来地。 这都是以前为别家浆洗衣服落下的病根。 吃饭要钱,治病要钱,而且,他还想让妹妹换身衣裳,再找个织木匠把屋顶补一补······ “别害怕,我们不是来害你的。” 妮蔻低声说,然后冲贾若点了点头。 贾若随即松开了手,少年的眼中依旧充满惶恐,但也未立刻叫喊。 “亚伦。” 妮蔻轻唤着少年的名字,手掌中冒出一团萌动的绿光,然后在她的指引下没入了亚伦的眼眶。 “别沾水,过两天就好惹。” 剩余的绿光扩散到亚伦的全身,让他喉咙上的灼烧感和四肢的伤痛也减轻了许多。 妮蔻从亚伦的衣襟中拿出了那个装着钱的小袋子。 那是他今天用尊严换来的钱。亚伦想阻止,却又没敢动弹。 妮蔻打开了她小荷包,拨弄着里面的硬币。 在芝云尼亚,一枚金币也能让两个人顶好的吃上七八天。 “把它带回去吧,别让妈妈和妹妹担心惹。” 妮蔻把剩下的硬币都倒进了袋子里,然后把袋子塞回了亚伦的怀里。 “记得换身衣服,别让她们看见上面的血。” 妮蔻拍拍亚伦的肩膀,这个少年就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如果大部分人拥有妮蔻的能力,尝遍万千人的人生后,多半会变得麻木、司空见惯。 但妮蔻不一样,尤其是在疗魂师之庭更加丰富地阅览了生离死别后,她依然是最初的那个妮蔻。 她还是会对悲剧满怀怜悯,对不平事表露厌恶和愤怒——妮蔻的眼睛藏不住事,贾若一眼就看见了。 这也是他最爱她的一点。 贾若微笑着,肩膀靠着妮蔻的肩膀:“他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动吧。” “不会的。” 妮蔻摇了摇脑袋。 “一点点精神暗示和心灵魔法。等这孩子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时,应该是一个月以后惹。” “这么厉害呢。” 贾若故作惊讶。 “那你那天害了我,我都不知道呢。” “惹” 妮蔻翻了个白眼。 “我已经控制你惹,你已经变成了一头猪。” 贾若揉了揉妮蔻的脑袋,还在脸蛋上狠狠嘬了一口。 在妮蔻张牙舞爪之前,他又闪回了院子的后墙外。 “正事要紧。” 他比划着口型。 气鼓鼓的妮蔻在光影间变成了一只伯劳鸟,把贾若的头发搅的一团糟后,才飞进了院墙。(劳燕分飞的劳,指的就是伯劳鸟。) 伯劳鸟踩在一棵杏树上,蹦蹦跳跳,好似在寻找冒头的小虫子。 除了在树下修剪枝叶的老花匠,根本没人注意到它。 而老花匠也只是抬眼看了它一眼,便去修下一棵树了。 伯劳鸟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从主屋延伸出来的长廊顶上,在这个谁也看不见的死角,飞进了二楼的窗户。 这里是盖多博的房间。 不多时,伯劳鸟飞出了窗户,又飞出了院子。 贾若跟上了她。 寻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妮蔻变回了原样。 “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 贾若问。 “没有。我搜惹盖多博和他老师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妮蔻摇了摇头。 “这倒也正常,毕竟谁会把证据摆在自己儿子的案桌上呢?” 贾若耸耸肩。 “看来,我们得接触一下这个盖多博家了。来,把你发现的细节都说说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有生命的魔法 盖多博坐在车厢里,把玩着一柄精巧的小手枪。 不得不说,来自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确实厉害,加装在马车轴架上的全方位缓冲装置让它变得一点都不晃荡。 尽管它的造价高昂异常,但盖多博不会吝惜让自己更舒服的机会。 可他最满意的东西还是手上的这件儿。 他认为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无法接触魔法。白姜已经无数次的肯定了这个事实——在艾欧尼亚,就连许多只知道种田的农夫都会一两手,即便他们没有用它伤人的能力和打算,但盖多博还是觉得不忿。 盖多博太贪婪了,一切得不到的东西,都会让他嫉妒的睡不着。 但现在事情有了改观,纵然自己不会,也能用这先进的东西驾驭魔法。 随便找些人,让他们把魔法灌注进这个小小的「水晶弹仓」里,然后自己勾勾拇指,就能顷刻催发这种神奇的力量。 这多好? 不用进行繁复的修炼,也不用担心魔法的反噬,只需要坐享其成。这才是有钱人该干的事情,这才是他应得的享受——在盖多博心中,魔法和码头挑夫肩膀上的商品箱子没什么两样,既然可以花钱雇人来背,那自己不出力就更好了。 不过,说到修炼的繁复,盖多博就想起了刚才在修道院的场景。 那个干干皱皱的大师,一直喋喋不休,他不会真以为现在还有相信那一套鬼话的人吧?不会吧? 这也就是盖格萨再三叮嘱他,每月都要去拜访三次,并且还要听满半日的讲义。 不然,他才不会去那种无聊的地方。 事到如今,干嘛还那么在意议会的看法?盖多博搞不懂,明里暗里,盖格萨已经掌握了整个芝云接近三成的贸易,可还是喜欢装成憨货,连带着自己也得一直收敛着。 以前,在盖格萨还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土豪恶霸时,可不讲究这么多,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反而注意起来了。 盖多博摇摇头。 他不再去想他老子肮脏的发家史,转了个腕子,把这柄海克斯手枪藏回了身上。 挑开车厢窗户上的帘子,发现已经拐到家门前的街道了。 “呵呵。” 盖多博笑了起来。 因为街上的人都躲着他的车,起码避开了两匹马的距离。 “你说说这些人,你一推,他们就到,一发狠,他们就怕1。他们不挨打谁挨?他们不被割肉谁被割肉?” “嗯。”坐在马车前驾马的白姜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句,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快到家了。” 盖多博也不在意,继续趴在车窗上欣赏。 “?!?!” 一阵阵急促的虫鸣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扛着草杆棒的小贩子,草杆棒上插着一只只用秸秆编成的小笼子,虫鸣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深秋时节,这些擅鸣的促织活跃的很。 “去,带过来瞧瞧。” 盖多博吩咐着。 三两个随从闻言上前,把小贩连带着他的草杆棒都搬了过来。 盖多博随手翻了翻笼子,便一把丢开了。 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跟他去年捉的没得比。不过这倒是提醒了盖多博,是时候去抓蛐蛐,然后聚集些志趣相投的狐朋狗友赌斗了。 去年这个时候,他可是靠这东西大赚了一笔——很可能是由于别人的有意的恭维,盖多博确实因此得到了满足和开心。 啪嚓 草杆在地上摔散了,让这些小东西开心地蹦跶了一地。盖多博挥挥手,随从便从身上胡乱摸出几个子儿,撂在了小贩身上,然后就跟着主人打道回府了。 街上的行人见怪不怪,随着盖多博的消失而渐渐恢复了秩序。 没人注意到这个刚刚还蹲在地上捉虫的贩子去了哪儿。 “你是侦察兵,我是斟茶兵。” 贾若提起茶壶给妮蔻倒了一杯,嘿嘿一笑。 “怎么样,从盖多博那里得到什么了么?” “不行,那个白姜离得太近惹,保险起见,我只是微不可查窥探惹一下下盖多博的心思,没什么有价值的。” 妮蔻摇摇头。 “不过,他最近确实打算去捉蛐蛐儿,那是个好机会。” 贾若捏了捏下巴。 “可行,到时候,我们·······” —————————————— 凌晨时分,月下枝梢。 盖多博的酒意还未消散,他的饮酒作乐一直持续到现在,才让那些个疲惫的歌舞女散去了。 捉蛐蛐的最佳时间就是现在,草叶打上露水却还未见太阳之前。 盖多博跨上一匹快马,笃笃笃地就出发了。也不需要考虑是否打搅邻里,反正已经打搅了一晚上。 白姜尽职地跟在他身旁,速度也丝毫不比四条腿的马儿慢。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郊外。 这里的农田旁边有一大片绵延的灌木丛。 盖多博从马鞍上取出了准备好的捉网,开始在茎间和叶下搜寻。 这是一种类似,但又有别于捕猎的活动,盖多博乐在其中。 当然,如果出现哪些灵活得让他恼羞成怒的虫子,他不介意让白姜动手直接抓来。但在此之前,这还是娱乐阶段。 马蹄声静下来有段时间了,盖多博循着重新响起的虫鸣开始移动。 接连好几次出手,但捉来的只是两只楞头楞尾的呆物。 碾死了它们之后,盖多博没有发出习以为常的咒骂,继续专注地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株甘菜的叶子上,盖多博发现了一只臻品,青金色的脑门在东方鱼肚白的映照下显得如此美丽,在加上这响亮的嗓门和结实的身材,今年的魁首就是你了! 盖多博一个猛子却扑了个空,随即跟着这青金蛐蛐一头扎进了灌丛里。 白姜垂手站在原地。 按照以往的场景推断,很快就需要他出手来对付这小东西了,白姜只是在等待盖多博不耐烦的怒吼。 忽然,一个人影从背后袭来。 速度之快,令白姜都心头一惊。 “你是······” 他的问话只出口了一半,就感觉胸膛里的心脏和肺腑都痛地搅在了一起。 白姜立时惨叫出声,张开的嘴中似乎都冒出了无形的火焰。 仓促间,他还是瞄到了更加直接的危险,双手延伸延伸、变得枯黄,扫开了敌人的剑锋。 贾若也同样吃惊,白姜先是被自己释放了「引燃」,然后自己几乎在同时就发动了偷袭,可他还是防住了。 贾若能感知到,「引燃」的火焰正在被白姜一步一步拢成一团,在它们焚尽白姜的「精魄」前,白姜肯定有办法吧它们吐出来的。 既然偷袭失败了,那就要干脆利落。 贾若甩手一剑,将幽梦掷了过去。闪烁着刺目雷霆的剑身周围还缠绕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青色风流,蕴含的威力之大,让幽梦所过之处的地面都崩碎了一层。 白姜当机立断,带着一蓬鲜血,将体内灼人的能量喷了出来。 枯黄的枝条状手掌也开始展露绿意,隐隐可见光晕汇聚······ 但就在白姜全力以赴,准备抵挡猛烈攻势的时候,一道黄色闪光出现在了他身后。 贾若的拳头正中后脑勺,白姜当场倒下。 套上了禁魔石镣铐还不够,他还细心地给白姜的躯体过了遍电,确保他再起不能····· —————————————— 白姜的第一声惨叫让盖多博晃了神,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归,落在了眼前的青金蛐蛐身上。 在光影变换间,“它”正在转为人形。 盖多博就算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来者用心良苦绝对不是来跟他谈好事儿的。 诡异的魔法让他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肉搏的念头,盖多博掏出了手枪,扣下了扳机,令其存储的能量一泄而空。 白姜灌注的魔法质量可观,数量也达到了「水晶弹仓」的上限,直直地射向妮蔻。 “真可惜,真可怜。” 妮蔻不躲也不闪。 “你的魔法是死的。” 妮蔻只是伸手轻轻一引,光柱就变成了烟花,化成了点点荧光洒落在地。 妮蔻周身的植物在被它们洗礼后,跨越了自然生长的限制,迅速增生,又抽新芽。 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个小花园。 “好惹,它们又活惹。” 盖多博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妮蔻,冷汗爬满了脊背。 咔嚓,他哆嗦着扣出了清空的「水晶弹仓」,仍在脚边,然后从怀中又掏出了一枚晶莹发黑的,狠狠压了进去。 过载、炸膛,这些他都没打算顾忌了。 枪膛的驳壳缝隙中还冒着青烟,但盖多博还是勾下了拇指。 “不!” 妮蔻的眼中,这黑色的洪流充满阴暗与死亡,精神世界中被它触及的一切会开始苍白、凋零。 之前被激发的植物们开始吐哺,一枚枚蒲公英状的「种子」在妮蔻手中集合。 生机最终没让死寂得逞。 消耗掉多余养分的植物们萎靡了下来,回归原样,只下留一地的干枯花瓣。 唰 花瓣激起,荡出了一条路。 贾若一路飞掠到了妮蔻身前,抓着盖多博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疯子!” 贾若咬牙切齿,太阳穴突突直响。 他也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果妮蔻一个处理不当······ “好惹。” 妮蔻拉住了他的拳头,她怀疑贾若这一拳下去会出人命。 “你去把白姜交给芝云尼亚的同僚吧,盖多博交给我处理。” 贾若这才扔下来已经瘫坐一团的盖多博。 他捧住了妮蔻的脸蛋,再三确认他的挚爱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 · 1“中国学生在国外念书都是好样的,但是你们要好好锻炼身体,要勇敢,不要人家一推你你就倒,人家一发狠你就怕。”——马约翰,西南联合大学体育部主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线索断掉 盖格萨用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背。 在他右手那些粗短的手指上,除了大拇指以外都着一枚戒指。 食指上那枚刻着海螺和船帆的纯金指环象征着他在联运船队中的地位; 中指上是一枚镶嵌宝石的戒指,钴蓝色的戒面上贴着用银丝铰成的花瓣————这是本地商会给予头面人物的证明; 无名指着的戒指通体翡翠,绘着衔尾龙和出,这是芝云尼亚议会对盖格萨慷慨贡献的表彰。 最后,盖格萨开始转动起了指头上的戒指。 常青藤和松叶的花纹是他亲自选取、描绘的,他把它们定为家族的象征。 在这之前盖格萨也是个无名之辈,但在这之后,他希望后嗣与世人都能记住盖格萨这个名字。 这几他一直待在喀舒利,和手下人同当地的居民解决一些矛盾。 盖格萨为了开辟新的贸易路,而准备改建一些老路,轰隆作响的新机器和被移平的森林,让当地人意见很大,他们认为这扰乱了土地之灵的秩序与安稳。 盖格萨两头忙活儿,一方面对村民承诺尽可能的减动静,缩短夜晚的施工时间;另一方面向贸易伙伴斡旋,挽留住投资的同时也让步出了部分利润。 看上去无可挑剔对吧,盖格萨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会损失他的利润,但盖格萨可以接受这个方案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面上盖格萨他来喀舒利做生意只是掩饰,那些布匹和茶叶的价格还算可观,但算上成本以后利润就不是那么丰厚了——不过,修路的动静和大量工饶涌入可以很好的掩护他的另一支队伍。 这些可靠的手下不用载具,背着沉重的铁锭和零件,用双腿翻山越岭,没人查得到他们。 这才是重中之重,那个大计划的重中之重······ 盖格萨把袖子慢慢折起,然后挽在了胳膊上,踏进了院子。 他久没回来了,实际上他每年在芝云尼亚的这个家里待的时间都不长,每个月也就住个三五晚,和客栈也没事区别。 盖格萨是那种喜欢向上爬,而且停不下来的那种人。 “盖多博!” 老子穿过长廊,推门而进,喊着儿子的名字。 房间里遍地的狼藉,既在盖格萨的意料之中,却也令他皱眉。 “爹,你回来了?” 盖多博从幔帐中爬起,声音迷迷糊糊,晃悠了好一阵才把前的襟扣系好。 “你又喝多了?” 盖格萨掐着盖多博的肩膀,质问却没得到回答。 盖多博眼神涣散,似乎神志也有些恍惚。 “他到底喝了多少?” 盖格萨明显不悦了起来,转向了门边的白姜。 “两瓶还多些。” “为什么不拦着?我花这么多钱供你,就这么照顾我儿子的?” “管不住。” 白姜还是那副垂朽的样子,没点反应。 盖格萨知道自己是在气头上。人贪图享乐没什么不对,自己挣再多的钱为的就是过舒服子,但盖多博放纵的太深了,这样会先把体弄垮掉的。 叹了口气,盖格萨最终还是没再什么。 他担心的是家族后续的繁盛兴旺。希望盖多博能随着年纪懂事些吧,如果再过几年还没有的话——盖多博一直不知道,他有两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头脑聪慧、赋出众的弟弟。更好的继承人。 盖格萨拍拍盖多博的脸,准备走了。 但他一转,就发现长廊里漂浮着砖头、花盆,而自己带来的人全部躺在霖上。 巴霍,那个自己器重了二十多年,从未搞砸过事的打手,此时满脸通红、青筋暴起,被一个壮汉掐住脖子提在空中,连一点声音都叫不出来。 “你是谁!”盖格萨大惊,退回了房间:“你想干什么?” 珀西提着人,跟上了盖格萨的脚步。 “你要去哪儿啊?” 窗户台沿上突然出现的贾若切断了盖格萨想要借此逃脱的希望。 “白姜,白姜!快对付他们!” 盖格萨望向了屋子里最后的那根稻草。 可惜,在光影幻化间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是瓮中之鳖。 “我劝你别动歪心思。” 珀西的警告让盖格萨的手也从腰间放下了,因为凌空飘舞的短矛已经顶到了他的腰间和额头。 贾若跳下窗子,搜出了和他儿子那柄类似的手枪,还有一柄匕首。 然后,妮蔻就用窗边的红色爬山虎给他捆了个结实。 “要钱的话我有很多,还请各位好汉不要伤我和我儿子,我在议会也有些朋友的。你们先把我松开,然后我好吃好喝招待大家一顿,完了我再给诸位一笔路费,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被捆在尾的盖格萨求饶着。 “放心,你儿子不知道你的事,他的事会另算的。” 妮蔻在盖多博的眼前挥了挥手,这个眼神涣散、嘴角开始淌口水的人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 他没喝醉,只是在上撒零酒水用来晃点盖格萨的。接着,盖多博就被其他的治安官带走了。 “你们是······” “治安官,平息之的治安官。” 珀西也不再卖关子,盘腿在盖格萨面前坐下。 “吧,最近在忙什么呢?喀舒利的地下兵工厂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控制它的组织是那个,主人又是谁?” “你在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装傻充愣是吧?” 珀西懒得再费口舌,冲妮蔻递了个眼神。 这么大的案件,当然不是妮蔻和贾若两个人能完成的,在拿住盖多博后只是个开始,在弄清楚他爹盖格萨这根瓜蔓子什么时候回来后,大部队就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而珀西着急让贾若回来的原因其实是,妮蔻的能力实在是太好用了,忽然有些可惜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了槐长老放妮蔻走。 见到珀西的指使,妮蔻便来到盖格萨的边,他的烁玛很好解析,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妮蔻便切入了进去。 可当她剥洋葱一般开始深入探索盖格萨的烁玛时,意外发生了。 有人在盖格萨的脑海里提前布置了陷阱,不知的妮蔻探了,一点黑色迅速膨胀、放大······ “啊!” 妮蔻猛然睁眼,惊呼出声。 贾若一把将她拉到后,提着幽梦横在前,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别,别过去!” 贾若停下了妄图上前探查的脚步,与此同时,他看见了一股死黑色从盖格萨的瞳孔中涌出,扩散向整张脸。 盖格萨被限制住的手脚不停在地上抓挠,连指甲都剥落了,但也无济于事。 “嗬~苦~” 狰狞的嘴角只吐出了一个音节,贾若来不及听真切,盖格萨的脑袋就炸开了。 乌紫色的血溅满了帷幔。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与自然 “我的故乡是一个很享受美食的地方。人们爱吃,也总结出了很多花样儿。” 贾若一边说,一边低头吮吸。 蟹壳刚被撬开时涌出的肉汤可不能让它滴在地上,浪费是不对的。 “嗯~真香。” 在舌尖上回味了一番,贾若才用鼻子哼出了幸福的尾音。 “就拿这秋食蟹来说吧,还要讲究区分雌雄,我故乡有句话叫做''九雌十雄'',意思是,九月份的雌蟹蟹黄最饱满,十月份则是雄蟹的膏脂最宜人。” 贾若将螃蟹的胸甲完全掀开,摆在了妮蔲面前,然后拆下了它的腿,从中间折断,用带爪的那一节剔出了蟹腿中的肉。 贾若把这些雪白的肉段堆在盘子里,又撒上了几滴豉油。 这些装在小碟子里的调料是渔人们自己酿的,就晒在这沙摊上,让其饱经太阳和海风的抚摸。 白水蒸出来的螃蟹已经足够鲜美了,而一点点豉油的加入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慢点,妮蔲,还有很多呢。” 贾若提来一只小酒壶,笑着坐下。 他倒了了一半杯,慢慢喝着。米酒和豉油一样,都是渔民们自产的,酒液中还带着些白浊的酒糟,醉人谈不上,但妮蔲和家人都喜欢其中的酸甜。 贾若撑着下巴瞧着。 妮蔲吃东西的时候很可爱,美食仿佛能让她忘掉所有不快。 贾若说的没错,旁边的蒸锅里摞着一摞高高的蒸笼,那里面装满了今天捕来的螃蟹。 现在正是螃蟹洄游的季节,这也是吃螃蟹的最佳时机。 它们在礁石和海底爬行、捕食了一年,又在秋天又重聚在海边的浅滩上,而捕获它们的过程,则来自于一场奇特的祭祀。 贾若和妮蔲是在三天前来到这个小渔村的。 在之前的那项任务中,珀西的打算是让妮蔲从盖格萨的记忆中寻找到幕后主使的身份,或者找到幕后主使出现在喀舒利兵工厂的时间。 但珀西也没有料到,敌人居然有反制的手段。 之后,贾若跟着珀西,带领一众治安管连夜奔袭了喀舒利的地下兵工厂。 尽管他们的行动足够迅速,但还是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提前察觉到的主谋早已不见踪影,现场除了一些毫不知情的底层工人,以及一些来不及运走的设备和弹药外,治安管一无所获。 更坏的消息是,根据这个地下兵工厂的现场调查,再结合近期的情报来看,它已经产出了一批数量惊人的武器装备。 珀西带着同僚们回赴普雷西典去了,而贾若则带着妮蔲来到了这个海滩。 在行动过程中,妮蔲险象环生,贾若想让她放松放松。 虽然妮蔲再三强调她不需要,但……海鲜实在是太香了。 尤其是今天,他们还目睹了渔民们的整场祭祀。 渔民们撑着渔船,一同来到了近海水域,并在那里抛下了竹筐中满载的水果、稻米,都是秋天成熟的最好的那一批。 孩童们也忍痛割爱,把妈妈织造的五彩绳结扔进了海里。 他们想的一定是:海灵一辈子住在海里,肯定见不到这些东西,祂会喜欢这些的。 然而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 在妮蔲的帮助下,贾若得见了平静海面下那位海灵的真容,身子是同大海一样湛蓝、混沌一的一团,没有清晰分明的肢体————有点像小河灵,或许它们是亲戚也说不定。 自然中的魔法也会像抄袭一般律动,而它就坐拥在这方天地间魔法潮汐的节点中。自然孕育了它,它也反过来维护着这方水土的安稳。 在妮蔲带来的幻视中,贾若看见海灵并没有接触那些沉入水底的贡品,他也很确定身为精灵的它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但在一刻钟后,它还是如约一般展现了它神奇的魔法。 成群结队的大黄蟹就这样呆呆地爬上了沙滩,然后又这么呆呆地立在哪儿,渔民的欢呼声顷刻而起。 主持祭祀的长者格外沉稳,再次向自然之灵表打了谢意后,才宣布了狂欢的开始。 男女老少一同上阵,大家都挽着衣袖和裤腿奔跑在洁白的沙滩上,在劳动的同时,他们的欢笑也响成一片。 作为客人的贾若和妮蔲也混在其中,这些呆愣愣的螃蟹既不跑,也不挥钳子,不消多时妮蔲就捡了一背篓的。 大家都不会贪心,这些螃蟹并不会被拉到集市上去贩卖,人们会尽情享用它们的身体,以铭记自然的慷慨。 当捉够了足以饱餐一日的数量后,这些艾欧尼亚人便放过了剩下的螃蟹,注视着它们在潮水中一同褪去。 称颂美好的一天。 在渔民虔诚的态度,以及海灵唯一似人的器官————那双大眼睛里,贾若看到的是相互表达尊重,示以善意。 这就是艾欧尼亚人一贯同自然打交道的方式。 相较之下,贾若觉得自己是个另类,大部分的艾欧尼亚人都不会将魔法致力于武力,而是当做共同自然,融入自然的渠道。 而贾若一开始接纳魔法力量的目的便是,将它们用于战斗。 这看上去没什么,也无法比较两种态度孰优孰劣。 只是在最近,随着贾若不断冥想和练习,随着他对风雷两种元素亲和,他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是瓶颈。 贾若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家长,风元素和雷元素都是他的孩子,贾若待他们很好,他们也很听贾若的话。 但现在,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仿佛到了青春期,他们虽然还很听话,但贾若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形成潜在的隔阂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贾若如果想要更上一层,就得解决这个问题,渔民们的生活让他有所触动,但还远远不够。 又过了几日,在海岸边享受了足够的欢乐时光和美味候,贾若就准备带妮蔲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途经芝云行省边界时,妮蔲在一片位于湿地附近的树林里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此地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战斗————非物质面的战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地不仁 慎顺着樵夫们踩出来小径步入林间。 红的,黄的,凋零的落叶铺了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很松软。 身后的男人依旧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羽状的冠饰和脸上浮夸的彩绘让他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男人同行了一路,慎不知道他的姓名。 这人好像是附近的山民们请来降妖捉怪的,但慎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出任何一点有用的本事。 混吃混喝的江湖骗子。 慎在心中下了论断,便不再去做理会,只要这个男人不妨碍自己就行。 “你也是山民们请来的么?” 步入了无人的深林,男人确定那些充满恐惧的山民不会跟进来。 他停止了抽搐乱翻的白眼,让瞳仁重新回到那个正常的位置,晃动的脑门也安分了下来。 慎继续向前走,未卜先知地一欠肩,躲过了身后攀上来的胳膊。 “不会吧老哥,你真是吃这碗饭的?” 男人打量着慎的这身蓝色行头,古板的面巾盖住了慎的表情,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不收钱。” 慎终于开口了,他想快点拜托纠缠。 “义工?那可真是有趣,我可是拿了人家两担谷子和三匹丝绸呢。” 男人拍拍胸脯,又低下声音:“我说,老兄,咱俩各管各的,等下出去的时候,你可别跟山民们乱说,我分你一匹绸子。” “嗯。” 慎的回答只是为了让这个愚蠢的人心安,以免他再次扰乱自己的动作。 慎背过身去,迅速地结出了手印,除此之外便没有在做其他掩饰————谅这个骗子也无法察觉到他接下来的动静。 慎立在树干旁,呼吸均匀,闭上了眼睛。 那个四处张望的男人还以为他打起了盹。 “嘁,看架子还挺高深莫测,原来比我还不如。” 男人嗤之以鼻,继续在林子里寻找了起来————总得编造点东西拿出去,外面的人才会痛快地认账不是? 慎再度睁开眼,所置身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精神世界,那柄绽着白芒的魂刃就握在他的手中。 持着武器,慎开始审视起了此地的问题。 正如那些山民樵夫所言,他们的恐惧与不安并非空穴来风,此地的「灵」出现了大问题,以致于迁扰到了现实世界。 慎走向这只怪物,它原本也是精神世界的「灵」,但它被不自然的念头侵蚀了,它开始吞噬其他同胞以供给自己不断膨胀的欲望。 恶灵很快就察觉到了慎,这个生灵居然放弃了躯壳的优势主动来到精神世界————这是送上门的好事。 但恶灵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进攻都无法穿透慎周身的白光,那从魂刃上散发出来,薄薄的、无形的光幕仿佛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慎手诀变换。 「奥义,暮临!」 魂刃一阵轻颤,随之凌空飞舞了起来,它来去如电,顷刻间就将恶灵四分五裂。 但事情还未结束,此地的「均衡」还未恢复————果然,它还有其他同类的环伺在旁………… 慎睁开了眼,面罩下的嘴吐出一口气。 尽管精神世界的战斗耗费了他许多的心神,但他终归是完成了他的使命,此地已重回「均衡」。 他眨眨眼,重新适应这清晰细腻的现实世界,可眼前的场景让他难以平静。 之前的那男人居然也牵动了两界之间的壁垒。 慎搞不清楚他手里的符纸上面画了什么,也不清楚其中原理,但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他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引诱了三只「灵」,而且成功地把它们剥离出了精神世界,然后装在了一个罐子里。 罐子中的药水和秽物很快就侵染了「灵」,它们开始变形,以扭曲的实体出现在了现实世界————它们再回不去了。 男人沾沾自喜,这下可有证据证明他的功劳了。 慎一语不发,脊背离开了靠着的树干。 他在权衡。 很快,慎得出了一个结果,这个人的生命,刚好可以等于那三个无辜的「灵」的重量。 就像为了天平两端平衡而增减砝码。 慎抽出了他的武器,另一柄寒光奕奕的钢刀。 ………… “你们,都看见了?” 慎蹲下身子,用尸体上的衣服擦去了钢刀上的血。 从精神世界起,他就感觉有人在窥视。 直到刚才,他才确定了窥视者的位置————自己刚才的手起刀落令他们露出了一点点马脚。 “嗯,都看见了。” 贾若拉着妮蔲走出了藏身的树木。 “那么,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慎开始安葬这个死人。 贾若摇了摇头。慎又看向妮蔲,他知道她有话说。 “拿那三只灵是无辜的,但这个男人也终归是条性命……” “你很纠结,”慎抬起头:“我看得出。” 他拍了拍填土,再用脚将它们踏平。 慎决定和这两个年轻人说几句心里话。 “我不需要世人的称赞,均衡亦不需要。 你们或许再为如何评价我而费脑筋,但这其实都是在无用功,因为这毫无意义。 记住,不要妄图用人类短暂历史种所建立的道德来评价均衡的意义。” 慎讲完了他分忠告。 他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这个称号,「暮光之眼」。 同时慎也弄清了一件事,对于均衡之道,你看见的愈多,就会发现自己知道的愈少。 “你就是慎大师吧。” 贾若和慎对视着,抱拳行礼。。 “受教了。我是易的弟子,贾若。这位是妮蔲,疗魂师之庭,槐长老的徒弟。” 贾若自报家门。 “易的弟子么。” 慎的若有所思,但也很短暂短暂,眉头只是一皱便舒展。 “不管怎么说,我都很高兴看见你们在目睹,在思考,艾欧尼亚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贾若早就知道,均衡并非简单的、一味地谋求和平。 而慎今天的所作所为,更是令他想起了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1 1出自《道德经》,意为:天地没有什么仁与不仁,他对待万物都像刍狗(祭品)一样,一视同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凯南 “坐。” 贾若依着吩咐,坐在了土沿上。 它们属于大路的一部分,顺着两侧的路基用土胚垒成,作用是维护中间的路面。 这条路宽敞平整,由甄选出来的石头铺成,开始还有些硌脚,但经过人们长久的踩踏和车轮的碾压后,石子便彻底和土地镶嵌成一体,即便马车放开了速度,也不至于感到颠簸。 这条路哪儿都好,可容两车并行,边上还留出了供行人避让车辆的路肩,远超曾经的土路,那会儿一下雨路上就全是泥坑,即便再小心的人也会在后脚跟和车屁股上溅满泥点子xx 但唯有一点。 这路是诺克萨斯人造的。 在长达十数年的侵略和反抗战争中,诺克萨斯对艾欧尼亚的许多地区都获得了实质控制权。 在反抗军重新占回他们的故乡前,重视基建的诺克萨斯已经派遣战争石匠们已经修好了这条路它能既能快速地运送兵员,又可以保证补给线的延伸。 贾若从背包中取出了妮蔻给他带上的小点心。 此前见到慎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偶遇,但慎介绍给他的人物,是贾若万分期待的。 以至于他直接改变了路线,径直南下,让轻羽载着妮蔻先行返回普雷希典了要是耽搁了太多妮蔻的功课,槐长老怕是要找自己吹胡子了。 “喏,要尝尝么” 贾若展开油纸包,向身边这位穿着小巧玲珑的均衡褂袍的人说道。 “南瓜味道的么” 一只毛茸茸的小手从贾若的掌心中取走了一块糕饼。 贾若鼓着腮帮子咀嚼,眼睛却时刻不离凯南,这位和「暮光之眼」、「暗影之拳」共同组成了均衡首领三人组的「狂暴之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实模样的约德尔人。 凯南并没有像黑默丁格和吉格斯那样施展幻术,约德尔人在艾欧尼亚的风评比其他城邦良好许多。 即便像凯南现在一样展露真身,也不会遭到异样的眼光。 和贾若并肩坐着的凯南只到他胸口高,贾若猜测凯南的身高不会超过三尺半。算上剑柄的长度,好像和幽梦差不多。 凯南不知道贾若的心理活动,他掀开面罩,咬了一口南瓜糕饼。 怎么说呢,以人类的审美来说,圆滚滚的脸蛋配上那双大眼睛,挺可爱的。 咕噜咕噜 路上驶过一辆马车,装载的是满满的稻谷,谷堆顶上还放着打谷子用的木耙子和碌碡。 “凯南大师,你似乎很喜欢艾欧尼亚” 贾若咽下了嘴里的糕饼,开始尬聊。 凯南点点头。 “这里的人们在不断追寻平衡的自我,以及平衡的家园,这种信仰使我着迷。相传,整个世界的魔法由此流出。” “那这是真的么” 凯南摇摇头,不置可否。 “但我知道,符文之地上人类的发源地确实是艾欧尼亚。 诺克萨斯人以他们广为流传的历法为傲,并将诺克萨斯开国立为元年,他们记载了许多史实,比如他们的祖先来自于七千年的大西迁。 你说,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反攻自己祖先的土地” 凯南又咬了一口,贾若也又塞了一块进嘴里,南瓜和糯米炸出来的糕饼很香甜,只有些粘牙。x 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晌 “战争过后留下了许多问题,当初,我反对教派加入抵抗力量这导致许多弟子们出现了信念上的动摇。 有人不满我的领导,有人不再服从均衡,有人仰慕纳沃利兄弟会” 凯南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重新拉上了面罩。 贾若:“你是在清理门户” “我的职责是职责是「逐日」,为均衡做出判断。我会听取那些弟子们的意见,然后做出仲裁还他们自由,或者再度向他们因材施教。” 凯南回答完了问题,转而反问贾若。 “你呢慎说你想找我学习雷法。” “是的,我也拥有雷元素的天赋,但就在最近,我发现我的提升举步维艰,和雷元素的沟通已经到了瓶颈,所以我才请求慎的引见。” 说到这个,贾若挺起了腰板,毕恭毕敬。他才不会因为凯南的矮小而轻视他。 他知道凯南的本事,达者为先更何况凯南迷一般的年纪也足够他奉晚辈礼了。 “这本不是我的职责,而且,你也并非均衡教派的弟子。请说出一个打动我的理由。” 凯南没有直接答应贾若。 「人类的生命短暂,但他们的故事却传承着他们最珍视的东西。所以他们才适合守护两个领域,远胜过任何不死者。」 凯南想背负着这些故事走下去。 在以前,贾若会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他却陷入了思索。 “世间的悲剧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而导致的,我不想在悲剧降临于我、或我所爱之人身上时,却无能为力,坐以待毙。” “勉强算你通过。” 凯南拍拍手上的糕饼渣子,搭在土沿边上的小短腿一荡,跳了下去。 “跟我来吧。” 贾若跟着凯南,一路向着西南走,整整一天一夜。 终于,在到达了海岸线边缘的一角时,凯南把他领上了一处高耸如云的断崖。 断崖临着海,底下便是接连排击而来的海浪。 凯南来到断崖最高处,面朝大海,示意贾若坐下。 “你直到为什么这断崖上只有草,而不长一棵树么” 盘膝坐下的贾若摇摇头,不知道凯南在卖什么关子。 “海风吹来的水汽翻不过山,一直淤在山头上,所以这里常年乌云密布,雷声不断。长得高的东西基本都被劈成了焦炭。” 似乎是为了验证凯南所说的话,翻滚的云团中泛起了几道白亮的电弧,两三秒后,滚滚雷鸣在耳边炸响。 “挺特别的。” 贾若接话道。 瓢泼大雨随即哗啦啦地落下,贾若身上瞬间湿透了。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aoncickdividdiv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雷法 一秒记住!!!手机用户输入: 淅淅沥沥的阵雨终于停了下来。 雷击过后的土地散发着特殊的清香,让贾若联想到了刚割过的草坪。 他坐在断崖上,发丝间残存的雨水顺着额角滑落,又挂在了眉梢上。 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云,像一棵本就长在那里的树,仰着脖子任凭雨打风吹,一动也不动。 乌云汇聚闪电是种自然现象,同时它同时也吸引了无数紫色的小精灵,它们相互簇拥着,翻滚着,在云海中沉浮嬉闹。 旁人只看得见这壮阔的景象,贾若则在寻觅其中潜藏的力量。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每天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就是观察。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他却还没有达到让凯南满意的效果。 “你看起来很像一个艾欧尼亚人,但也仅仅是看起来。” 凯南从断崖的另一端爬了上来,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从土地里冒出来的紫色小蘑菇。雨后总是会冒出这些东西。 “你在努力的融入艾欧尼亚,并且做的很好,但我能看出你从根儿上就不是这里的人。 你遵循这里的礼法,模仿艾欧尼亚人的,显得彬彬有礼,我想,大家一定都认为你是一个和善的好人。” 蘑菇走到了贾若后,掀开菌盖,并把它拿在手里。。 凯南伸出爪子,接住了一滴从斗笠上吹落的雨水。 “我并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 但是,你在与相处的时候不要考虑那么多。 人类发明了各种魔法,将魔法排列、重组、塑型,都是为了方便驱使它。 虽然确保了安全可控,但也让魔法失去了,尤其是雷这样桀骜的力量。 必须要学习雷的动作,雷的张扬狂暴,然后和它们一样穿行于大地之上……只有这样,你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贾若静静的听着。 云层中的雷元素又开始翻腾了起来。 他捕捉着它们的轨迹,揣测着它们即将进行的动作————骤然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那一瞬的光亮几乎映白了半片天空,贾若被迫闭上了双眼,但那些雷元素的轨迹已经被他完全模拟在了脑海里。 在随后而至的滚滚雷声中,贾若站起,沐浴在了雷霆之中。 他所承载的这份源于天地的力量从指间倾泻而出,化作狂舞的霹雳。 贾若放开心神,让自己也成为了雷的一份子,浑充斥的力量让他忍不住纵声大吼,往我般地和同伴一同狂欢…… 当这些雷霆没入土地消耗一空,再次回归自然的怀抱后,贾若喘起了粗气。 他弓着腰,撑着膝盖。因为长时间淋雨,干脆就没穿上衣,此时的脊背上全是汗水。 以前是他在驾驭雷,现在,他是跟着雷的感觉走。 想象一下,你把拉车的马从车上取下来,然后跟着它肆意狂奔是什么样的体验。 “很好,你已经能理解它们的意图了。现在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凯南赖以成名的速度让他仿佛神出鬼没,贾若感觉只要自己一回头,他都一定会站在那儿。 “来学学怎么释放真正的、肆意妄为的闪电吧。我称它为雷法。” 凯南的眼睛亮了起来,深紫色的瞳仁中仿佛镶嵌着无数条跳动的雷霆。 较小的躯中涌现出了不相匹配的能量,将周围化为了一片雷狱······ 这是,万雷天牢引。 ··· ··· 秋去冬又来。 芝云西南沿海的渔民们也渐渐度过了繁忙的渔期,渐渐降低的气温让许多海鱼都顺着洋流溜走了。 所以,他们大部分时间就变成了待在家里,同老婆孩子一起修补修补船帆和渔网,只有实在闲的发慌的况下才会升起彩帆,驾船去近海撒上几网,不求什么收获,好坏全凭运气。 老样子,人们还是会刻意远离那座鸣雷崖,那里常年缭绕的电闪雷鸣让海鸟都不远靠近。 但鸣雷崖上最近好像出现了些特殊的状况,仿佛偃旗息鼓一般,往滚滚的雷声一不如一,难道是住在乌云里的巨人治好了打鼾的毛病? 无聊的渔民只能这么揣测。但也有眼尖的发现,天上的闪电减少了,但崖顶上却是不是地发出耀眼的雷光。 但也仅此而已,没人愿意兴师动众,爬到那么高的地方一探究竟······ 崖顶上,贾若吐出一口浊气,向凯南展示完了他的练习成果。 他现在已经能模仿出七成模样的万雷天牢引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取得这样的进展,是凯南意想不到的的。 这要多亏了令贾若增长的悟和潜能,同时也要感谢这个召唤师技能,它让富含雷元素的云层变成了他的快速充电宝,让贾若拥有了反复练习的资本。 “我说。”凯南并没有表现出满意的欣喜,语气中反而带着不解:“你是用一只腿蹦跶着走路,还是喜欢一只手端着饭碗然后直接把嘴埋进去吃?” 贾若被突如其来的责问问的有些发蒙。 “你的万雷天牢引练的很不错,很少有人类能模仿到这种水平,尤其是在你这般年纪。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是凯南的雷法,不是贾若的。 你还有着另一种属于风的天赋,你为什么不将他们俩一起使用呢?你限制了自己。” 贾若这才如遭雷击。 他重新坐回了断崖上,这次,他要创造自己的招式······ ———————— 与此同时 芝云的另一个角落 烬擦着他的枪械,一遍,一遍,又一遍,然后是最后一遍。 他在行事风格上,对某个数字格外偏执。 他的雇主一直在催促着他离开,去其他城邦搞些引人注目的表演。 喀舒利地下兵工厂的事件虽然没有让雇主伤筋动骨,但这也预示着更多的目光会投向这片潜藏的暗影。 雇主希望有人替他分担一下视线——这恰恰也是烬最渴望的东西。关注。 不过,在离开艾欧尼亚之前,他还需要一次精心策划的演出作为辞呈。 而观众嘛,最好的人选便是他们俩。好兄弟。 支持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山 日月轮转,季节更迭,艾欧尼亚的冬天本就不长,位于南方的芝云就更短了。 雷鸣崖上除了最高处的崖顶,其余的地方已经的冰雪都已经消融了。 扑棱扑棱扑棱 一匹神骏的紫黑色龙禽翩然落地,收拢的翅膀激扬起洁白的雪花,四条爪子在地上留下了偌大的印记,一步步向顶峰走去。 轻羽看起来明显又大了一圈,好像还肥了点,交给妮蔻喂养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没少吃好东西。 妮蔻拍拍轻羽的头,轻羽听话地屈下腿弯,展开一侧的翅膀直至翅梢垂落在地。妮蔻抓起骑鞍边上挂着的包裹,着像滑滑梯那样顺着翅膀滑了下来。 她背起双手,让包裹吊在屁股后面,一摇一摆地踱步靠近。 “这里的风景确实漂亮,但都看惹小半年惹,还没看够么?” 五步外的贾若睁开了眼,停止了悬浮冥想,缓缓落地的同时,在他周身凌空旋转的幽梦也停了下来。 幽梦落回了他的手里,不断盛开的樱花美丽依旧,一寸寸地归入剑鞘中。 他双眼中一青一紫两道光芒一闪而逝。 贾若挎好剑鞘,举起双手搓了搓脸,一直迎面吹来的海风让他觉得自己的脸蛋已经麻木僵硬了。 “你来了,妮蔻。” 贾若睁开了恢复原状的黑色眸子,脸上的表情也欣喜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妮蔻隔三差五的会来上一趟,约莫是每个月一次,带些热食犒劳贾若的同时,也倾诉一下最近的生活。 例如,在妮蔻每次来之前都会先飞去拉林看望一下安妮,小妮子的修行效果很不错,李青师父称赞有加。 但安妮似乎对于贾若不能去看她这件事有些小情绪,而妮蔻已经代入了介于母亲和嫂子这两种身份之间的位置,不仅会给妮蔻添衣加被,还会陪她玩些女孩子的游戏······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这个月又有什么新闻呢?” 贾若很自然的结果包裹,顺便牵起了妮蔻的手,准备一边散步一边倾听,就像以往那样。 “前几日的时候,疗魂师之庭的门前支起惹一口好大好大的锅,槐长老每天都会用羊肉、生姜和薏米熬上一锅汤。 那些冻坏惹手脚的小孩和浆洗婆都能领上热腾腾的一碗,然后我们再去帮他们治疗冻疮。 这些都是槐长老自己掏腰包置办的,庭里说由账上支就行惹,但槐长老说他一个朽人也用不着多少薪俸,他出钱其他弟子们愿出力就出一把,不强求。他人真好。” “羊汤好喝么。” 贾若眯眼笑着,仿佛已经喝饱了暖暖的羊汤。 “不知道诶,每天都没有剩下的,但应该很美味吧,那些妇孺们笑得像花儿一样。” 妮蔻摇摇头,但她分明知道答案。 “贾若,贾若,你还要待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或许明天,或许明年。这东西玄乎的很。” 有句话叫做:懂得越多,越是能发现自己的无知。 当凯南把他领进这方新世界后,他越发感觉自己能提升的东西太多了,若想构筑出自己独特的招式,他还有所欠缺。 “这样么。” 妮蔻神情中的失望难以掩饰。 “可是绽春节马上就要到惹啊,去年的时候你去弗雷尔卓德惹,今年也不能和妮蔻一起过呢?” 贾若停下了脚步,望着妮蔻的脸庞。 “嘶,”半晌,他吸了口气:“不练了,咱们下山过绽春去!” “真的吗?” 妮蔻的眉头多云转晴,但又怕贾若只是捉弄她。 “真的。换换心情说不定灵感就涌出来了呢,一直闷在这里也没了什么进展,还不如多陪陪我们的妮蔻呢。” 再者说,贾若怎么忍心回绝妮蔻的恳请呢? “喔吼,太棒惹!”妮蔻高兴地欢呼:“我就知道!” 然后,就在贾若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妮蔻就已经拆开了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取了出来。 剪子,剃刀和毛巾。 长期的不修边幅让贾若的胡子蓄满了下颌,头发也已经留到了肩膀,只是从衣服上拆搓了根麻线随意地栓拢在脑后,乱糟糟的——他似乎有些理解亚索的发型了,如果贾若想,他也能让马尾反重力地斜向天空。 但妮蔻可不会让他这个样子下山去。 “原来你已经料定了我会听你的。” 贾若像是被踩住壳的王八,把脖子扬得老高,任由妮蔻施为。 “哼~” 妮蔻耸耸鼻子,宣示着胜利。 锋锐的刀片很快就将贾若多余的毛发剃了下来,说实话,脑袋后面没有累赘的感觉可真好。 贾若擦净了脸,又看见妮蔻拿出了一套衣服:“换上吧,新衣服迎接新春。” 贾若对衣服也没什么挑剔的,解开龙鳞甲,换掉内衬后就套上了妮蔻给他的这件窄袖短衫。 主色调是墨绿,装饰着淡绿的叶脉纹,据说代表了生机——妮蔻说她有件红色的,情侣款。 凯南也并不是一直呆在鸣雷崖上,他还有许多事务要操持,于是贾若给他留了封信,祝他绽春常在的同时,也算告了别。 拍了拍轻羽,贾若骑上了他的老伙计,让妮蔻坐在怀里,他们下山了。 ———————————— 芝云高地,蔻莎村遗址 烬蹲在一枝树干上,端详着他布下的陷阱,那些断壁残垣间很快就会盛放出更多的色彩。 他是个善于谋划的人,走一步观十步,在吐冷的时候,那些负责教化的僧侣们从来没有在棋类活动中胜过他——一直是平手,他故意的。 一出好戏自然离不开呕心沥血和精心策划,开头部分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能否引人入胜全看这一招的功夫有没有下足。 烬相信劫会上钩的,他绝对会追上来,无论是旧恨还是即将添上的新仇。 而他则会引领着他一步步下坠,亦如曾经那样,烬喜欢、擅长掌控着局势。 哦,他们来了。 最心爱的玩偶和他手下的爱徒,他们发现了废墟间的死尸,还算机灵,劫已经认出这个手笔了。 枪管已经插入了肩上的基座,射程和稳定性都令烬满意,至于威力嘛······ 他连凯四枪,炎雷中的四人便成了花。 打空了弹匣,烬便抽身而退。如预料中的一样,劫追了上来,他的影袭距离早已被烬算得死死的。 那么,他做好准备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绽春节的烟花 迦言河畔,吉雍道港口 河道已经完全堵塞,撑着一叶叶小舟的村民们在船中央摆上几只竹筐,盛着他们的商品,在晃荡的河面上出售给身边的其他船主,或者向桥头岸边的路人推销。 开往其他行省的航船都已停运了,无论是划桨的、掌舵的、撑帆的,都不会错过这个美好的日子,现在他们都忙着和家人们共享温馨呢。 最早最早的航班起码得等到明天晚上了,但贾若和妮蔻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停下脚步的。 海峡的宽度说长也不长,说短也有几百里,但轻羽飞过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妮蔻并不打算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度过这个重大的节日。 在一个不熟悉的城镇过节也并无不可,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妮蔻挽着贾若,走在熙熙攘攘,张灯结彩的街道上。 大红的灯笼四五步就有一串,将大家的脸庞都映成了暖色。 连岔路口苍松下的神龛也不例外,小孩子们用彩带和鲜花把它打扮的有些——花枝招展。 神龛里供奉着象征春耕的牛灵,它的面前除了虔诚祷告者留下的、堆积成小山一样的贡品,还有只齐腰的大木桶。 贾若和妮蔻驻足于此,发现木桶中装满了染成深红色的水,路过的人们在对着牛灵弯腰后都会身手进去捞一把。 “这是在干什么?”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贾若发出了无知的疑惑。 “这是牛灵给的礼物。” 妮蔻见多识广,虽未来过吉雍道,但她脑海里有源于此地的记忆。 “木桶里飘着刻有箴言的精致竹符,路过的人都可以取一个走,相传,它会代表自然灵魄庇佑儿童健康,老人长寿,爱人相守。” 妮蔻把贾若拉近了,水中的确有着无数的竹符在沉浮起落,只是染成红色的水让人看不清其上镌刻的箴言。 “看见了再挑就不灵验惹,很多人都相信这是牛灵在为人们指引前程。 而且,被染红惹的手是不能再次伸进水里的,再去其他神龛也是一样的,贪心的人是不会受到祝福的。” “既然我们最先遇见祂,那就是缘分,”贾若挽起了袖子:“那还等什么?” “让妮蔻先来!” 妮蔻的小舌头从嘴角露出一截,眉头紧锁,犹豫不定抓哪块好,胳膊高举,又害怕手滑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嘁嘁嘁” 贾若还趁机在她耳边搞怪,搞一了手心态。 直到看着她的脸颊快要气得涨红,他也止不住地笑出了声。 结果,最后还是在嬉笑欢闹中随便抓出了一块。 “寝食安,神自在,省自度人。” 妮蔻念出了符签上的箴言。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吃得下睡得香,啥也不想,需要好好反省,另外还要多照顾照顾我。” 贾若把脑袋凑过来,开始他的《理解》。 原以为妮蔻会恼羞成怒,给他肩膀上来一拳,却没想到她居然拍着胸口,小声嘀咕着:“没坏事就好。” 唉,她不会以为这上面真的会写些不吉利的话吧。 摇了摇头,贾若随手也拈了一块在手里。 但还没来得及揩去上面的红色水渍,他和妮蔻就被一阵呜呜呜的哭声吸引了。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个小女孩是和父母走散了,直到贾若发现了半躲在松树后,还朝着她扮鬼脸的另一个小男孩。 “喔哦,怎么惹,为什么要哭呢?” 妮蔻半蹲下,询问着小女孩。 “都怪伊戈!” 这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止住了哭腔,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粉妆和泪水被手背搅花成了一片。 想必她的母亲一定很爱她,从尚且完成的额头能看出原先的妆容多么精致,多么费时费力,没有十足的耐心和怜爱是无法做到的。 “伊戈他抢走了我的竹符,害我去追他,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好惹好惹,不痛的哦,要乖哦。” 妮蔻给小女孩的手腕吹着气,贾若则来到了那个扮鬼脸的男孩身边。 “你就是伊戈?” “是的,我是伊戈。” “是你害的这位小美女摔跤了吗?” “我想,”伊戈有些不好意思了,稚嫩的脸庞已经开始泛红:“可能是我的错。” “那现在,去跟她道个歉吧,男子汉犯了错误要敢于承担,顺便夸奖她今天很漂亮,” 贾若怂恿着他,期待着这对金童玉女重归于好。(金童玉女也泛指天真无邪的男孩女孩) “姬恩,对···对不起,你不要哭了。” 伊戈绞着手指,看得出他鼓足了勇气,但还是没说出贾若教导的后半句。 可姬恩并不领情,把头偏向一边,嘴巴翘得老高:“你总是这样,上次我的新裙子也是因为你弄脏的,还有艾米,你害的她少了条腿!” “是姬恩的玩具狗。”在贾若和妮蔻诧异的目光中,伊戈急忙解释道:“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姬恩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每次过家家,艾米都只能一瘸一拐地去买菜了。” 有趣的对话让妮蔻和贾若都笑了。 “姬恩,你有没有想过······” 贾若咧着嘴,摩挲着下巴。 “伊戈总招你惹你,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而真正的原因是他喜欢你?” 伊戈辩解的声音噎住了,急忙把头扭开,看向别处。伊戈的脸比灯笼还红。 “多美好的场景,这就是我们行走的世界,温暖,有爱。” 贾若笑着,对妮蔻说。 “但你刚刚揭穿惹一个幼小的心灵,伊戈肯定觉得你坏死惹。” 妮蔻爬在了贾若肩头。 “相信我,再过个几年,他会感谢我的。” ———————————————— 与此同时,吉雍道码头 “烬,我知道你在这里!” 劫的从天而降,以及他的厉声怒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侧目。 劫看到了一艘正在驶远的蓬船。 没有人会在绽春节提前离场,除非他正在躲避我。 劫跑到了木栈的尽头,影袭的距离还是不够。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时间丝毫不差。 他杀了我的四个徒弟,还让我追赶他,全是为了提醒我······ ······我一个人根本拿他没办法。 然后,当我陷入绝望,被他留下的一圈花瓣围在原地时······ 进有提醒我,他的艺术是杀戮。 轰然的爆炸声响彻天空,火焰吞噬了整个吉雍道港口。 它像是,一束盛放的烟花。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剧目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撕碎给人看。 上一刻人们脸上多幸福,下一刻就又多绝望,街巷中的人群太过密集,而爆炸来的又是如此猝不及防。 当气浪和火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时候,贾若只来得及将妮蔻拉进怀里。 只让他多了一丝丝反应的机会。 他抬起头,伊戈和姬恩就在他五步之遥。 惊惶、诧异的表正在他们稚嫩的脸上缓缓浮现,崩飞的碎片和气焰正在一点一点侵入他们的体······ 相比之下,贾若伸出的手是那么缓慢——恐怕,他只能救下一个。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崩溃,贾若却又不得不直面它。 的效果褪去,感官恢复正常,由远及近的轰鸣声和惨叫瞬间灌了进来。 激发出的冥想罡气被贾若尽力撑大,勉强护住了方寸之地,像一朵摇曳在炼狱中的紫色花苞。 他们挤在花苞中,度过了这仿佛数个世纪的十秒钟。 神龛坍塌了,构筑成房屋的树枝化为了无数燃烧的碎片,一堆堆地散布在焦土上。 第一个人哭了出来,然后是第二个。 幸存下来的人们泪流满面,有的是因为上的伤痛,有的则是因为亲朋挚友的尸体正压在他们上。 妮蔻正在给姬恩检查伤势,她被贾若拽了进来,但在此之前,火蛇已经在她的脸颊和胳膊上留下了印记。 妮蔻心地褪下姬恩上那件几乎和皮肤融为一体的绸裙,才开始施展魔法。 这个女孩已经陷入了呆滞,从未见过的场景令她无法发声,尤其是伊戈还躺在那儿。 贾若没去探他的鼻息,这个样子的伤势不可能还活着。 他扯下自己上的外袍,用象征生机的绿色裹住了这血模糊的尸体。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很多想法,那时候,如果救了伊戈会怎么样?如果自己再快一点不定能把他们都抓住······ 可惜,没有如果。 姬恩离得更近,姬恩伤势更轻······这些都不应成为伊戈被放弃的理由。 但他只能救一个。 没想到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眼睁睁目睹悲剧的发生却无能为力。还是不行啊。 吧嗒一声 之前还没来得及看的竹符落在了脚边,贾若刚才为了腾出手来,直接把它丢出去了,没想到在气浪中翻来覆去后又落了回来。 上面的水渍已经蒸干了,上半部分也焦黑碳化,剩下的一半隐约可见其余的箴言。 “······但行好事。” 捡起了竹符,贾若召回了悬于侧的幽梦,砍断了一根燃着熊熊烈火的屋脊,让出了被它埋住的门口。 屋里的人还算幸运。 大多数都留了个全尸体。 众多的爆炸源的其中之一貌似就挂在墙壁的外面,剧烈的冲击透过了这一墙之隔,直接夺去了大部分饶命。 但在这些尸体和瓦砾下还有幸存者,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去二楼看花灯,可能是其他遇难者分摊了伤害,总之贾若察觉到了微弱的心跳。 发现吉雍道遭到袭击的僧侣和治安官们已经赶来,救治幸存者的行动刻不容缓。 现场越来越乱,伤者的痛苦呻吟、抬着担架的沉重脚步,木头燃烧殆尽的嘎吱声······ 但贾若的心还没乱,那些生者的呼吸心跳在他耳朵里听得更清楚了。 ————三周后———— 葵林南部高地,喀夏区,昆乔大院 劫在面对叶舞时已经没帘初的悸动。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缭乱自己的心魔就是烬,而为了击败这个恶魔,他必须寻求自己的好兄弟帮忙。 可慎的踪迹并不比他这个影流之主好找,所以他寻到了叶舞。 他的初恋,但也同样是他好兄弟的。 很扭曲,很狗血,但这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如今,叶舞嫁给了昆乔,当地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人物。 本来叶舞并不打算开口,劫只好做出了威胁——更跌宕起伏的来了,叶舞的两个儿子,却并非是昆乔的两个儿子。 劫在这对玩耍的兄弟上发现了兽灵的雏形,其中的弟弟,含有瓦斯塔亚血脉。 而与叶舞有染的,是昆乔家的下人曲诺,一个狮头紫皮的瓦斯塔亚。 劫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想象中感到吃惊或厌恶,他更关心慎的行踪。 好在慎时常会给叶舞写信,其中有提到过他常去的地方····· ———————————————— “贾若,你觉得是劫下的手么?” 珀西伏在他的公案上,眉头紧锁,十根粗长的手指叉起又放下。 “我觉得不是,影流和劫从来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他们擅长干的也不是这种爆破的手段。” 贾若坐在珀西的对面,摆弄着一半焦黑的竹符。 “没错,我也觉得他们不会对艾欧尼亚的平民出手。虽然和纳沃利兄弟会一样,他们与我们行事风格不同,但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艾欧尼亚。” 珀西点零头,抽出了一份材料,用食指的指节顶着自己的眉心。 “你对了,不是劫,是烬干的。楠熙港也受到了一样的袭击,炸药藏在灯笼里被引爆,死伤······” 珀西叹了口气,把材料递给了贾若。 “我们有消息,烬在爆炸的时候从楠熙港上了一艘开往皮尔特沃夫的船。不过,你为什么自告奋勇去追这个案子?你知道的,许多人都对这个恶魔恨之入骨,但却没几个想要再次面对他。” “我想杀了他。” 第一百三十章 皮城警备 艾略特觉得,皮尔特沃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白蚁巢。 忙碌的人向上筑出高耸的建筑,向下挖无数沟壑巷道,就像永不止步的工蚁,直到走完短暂的医生,然后被新生的一代埋没。 白蚁从来都是低着头,没有哪只会停下来,看看缝隙中坠下的阳光。 “嘿,艾略特,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刚拐过一个污水横流的阴暗街角,就有人叫住了艾略特。 这里是已经废弃的七号烟雾通道,现在被人叫做“自由市场”。 它向下连通着祖安,向北又和舞步走廊相接,如果爬梯子的动作快点要不了几分钟就能上到皮尔特沃夫去。 由于这种便利条件,滋生了许多不光彩的生意。 二手的零件,损坏的海克斯产品,毒气瓦斯,炼金药剂,各种稀奇的走私品······上下两座城市的混混都知道这儿,无论洗钱还是想要弄些特别的东西,都可以来这儿。 “我·····” 艾略特欲言又止,紧了紧他的破烂夹克,看了眼多明尼卡。 多明尼卡倚在一张三条腿的桌子上,他生的獐头鼠目,块头臃肿。而那四不像的动物特征,粗糙、不满各种缝合线的皮肤,不仅令人联想到实验室里的科学怪物。 多明尼卡笑了笑,从隔壁的蘑菇贩子那里拿来了一只大蘑菇。 他眼睛尖的很,即便艾略特怀里的衣服褶皱只是稍微突出了那么一点点,他也看得出来。 今天有货。 多明尼卡挤了一把蘑菇,惨绿色的孢子一下涌出一大蓬。 多明尼卡把长鼻子埋进烟雾,一个深呼吸把它们全抽进了肺里,然后舒爽地哆嗦了一阵。 “啊~你要不要也吸一口?” 多明尼卡舔舔嘴角。 “你平时最爱这个了,来吧,别憋着了,要是手里没钱可以找我借嘛,我肯定比那些银行家公道。” 艾略特喉结滚动,掏出今天的所得——一个钱皮夹。 “这里面大部分是艾欧尼亚的钱,我想麻烦你都换成银轮······不用金海,全换银轮就行了。” 以多明尼卡办的名气,艾略特知道他能办得到,但代价嘛······ “呦,还不少呢。”多明尼卡掂了掂,又打开钱夹,查看起了里面金币的成色:“规矩你知道的吧?我需要抽三成。” 艾略特点点头。 他显得有些紧张,犹豫片刻,还是掏起了口袋:“钱夹里还有这个东西。” 当亮出掌心中的东西时,艾略特还以为多明尼卡会暴跳如雷,趁机多要些好处。 没想到多明尼卡只是瞥了眼,然后就又抓起蘑菇吸了一口:“不就是条子的警徽么?有什么大不了······” 轰隆一声,一只大铁拳打通了水泥混合钢筋的墙壁,一位凶狠的女人甩着粉头发,从巨大的窟窿踏进了七号烟雾通道。 “是临时警徽,你个什么也不懂的乡巴佬。” 贾若抖掉了头发上扑满的灰尘,从女人的身后走出:“蔚,除去损坏公物,你这还有些钓鱼执法的味道。” “什么钓鱼,放长线钓大鱼吗?哈,我有这个远见,你也是为数不多能发现我这个优点的人。” “嗯?” 在贾若诧异的目光中,蔚已经冲进去收割她的战利成果了。 她知道自己带来的警力远不足以封锁通道的两头,所以下手要快,挑看起来大的鱼抓。 砰砰砰 海克斯金属拳头击打在人肉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艾略特都看傻了,两腿哆嗦——他不敢想象被关进牢里后,这群人要是知道条子是他引来的······哦,据说肥皂的用途是保护自己。 “别多想。” 贾若一脚踩住了试图越过他从窟窿逃走的多明尼卡,用另一只脚把他踢晕。 “伸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所有后果,罪有应得是基础觉悟。” 二十五分钟后 皮尔特沃夫司法厅 贾若和蔚穿过了大厅,身后跟着一长串鼻青脸肿的犯人,有的还没恢复知觉,被其他凡人抬着进来的。 负责记录拘留室和牢房的文员,哈克诺,看见这阵仗后不禁捂住了额头。 “蔚,我宁肯听你描述那些剧情丰富的春梦,也不愿意看到你带着人进来。我在想局长什么时候上报申请,在你胸前挂满勋章来彰显你的英勇。” 哈克诺拍着文件板,估摸着还需要几张表才能登记完。 “哈哈,别这么夸我。你要是想听的话,我还能回忆起一点儿,昨天晚上的。” 蔚趴在他工作的高台桌上,拍了拍桌子。 哈克诺翻了个白眼,扶起了被震倒的水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墙壁上延伸下来的传声管就传来了声音。 “蔚,赶紧过来。” “哦,是凯特琳,我们得赶紧过去了。” 她终于想起了这茬,拍了拍贾若的胸口,催促他赶紧跟上。 “搞得是我在磨磨蹭蹭一样。” 后退了半步的贾若很无奈,胸口发闷,这女人的手劲儿可真够大的。 “警长,我们回来了。” 蔚门也不敲,推门而入,好在凯特琳也习以为常。 凯特琳的办公室乱糟糟的。 木桌被东西压得吱吱作响,隐没在一片杂物丛林之中,桌上都是铜制的精气管容器,还有数不清的表格、信件,和上面写满满的书文。 在摞得老高的逮捕令和委托令,还有上司们和商人氏族对她下达的各种命令文件后面,贾若看见了这位年轻的女警官。 “你好,贾若······治安官。我代表皮尔特沃夫警备欢迎你,这次引渡对于我们两个城邦之间意义非凡。” 凯特琳起身,和贾若握了握手。 她很高挑,没戴着她的圆顶帽,带着日复一日的疲倦感。 “看不出来啊,凯特琳,我知道上边儿万分器重你,但这接待的工作怎么也包给你了。” 蔚坐进了墙边接待客人用的沙发里,两条腿交叉着架在了前面的桌子上,毫不掩饰地发挥着她无孔不入的幽默感。 当啷,当啷。 蔚把她的阿特拉斯卸了下来,撂在一旁。 “哈,现在舒服多了。” “别介意,她平时一直这样。”凯特琳说。 “没关系。”贾若抽出了一份签署好的文件:“犯人都押入监狱了,我和蔚都在场,手续也已经签好了,你们留个案底。” 他这次前来皮尔特沃夫是为了烬,但也不能大张旗鼓,而且艾欧尼亚可不会成立什么“专案组”,一切都需要贾若小心行事。 这个押送引渡犯人的任务不仅是个掩饰,也同样解决了平息之殿的一项任务。 “虽然只是三名外逃艾欧尼亚的通缉犯,但这次仍是一个重要的象征,开创了皮尔特沃夫和艾欧尼亚引渡的先河。你我都见证了历史。” 凯特琳说着标准的官话。 “可不是么,议会能通过这个引渡条约可确实不容易。” 贾若还记得议会上拖拖沓沓的流程。 “我也给你们说点实话吧。”贾若转身关好了门:“我此行其实还有一个任务,一个名为烬的逃犯从艾欧尼亚逃来了皮尔特沃夫。此人是个极度危险的变态,惨死在他手中的人命数不胜数,爆炸、狙杀、魔法,他都非常精通。还望皮城警备最近加强防备。” “哦?你是说,皮尔特沃夫又多了一个疯子?” 翘着腿的蔚兴致勃勃。 “我想,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 贾若说。 “他不会甘于平凡和寂静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的序章 王良四区1位于皮尔特沃夫的边缘地带,许多上个时代的建筑还未伫立在这儿,各个财阀集团有意向拆迁重建,但条件一直谈拢。 财阀对于城市布局的规划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僵持不下的局面导致这基础设施的施工缓了又缓。 不仅还未普及最新的电力网络,连下水道和路灯都是皮尔特沃夫最老旧的那一批。 唯一的好处是,这里房的租价很便宜。 咔哒 马尔斯用钥匙通开了门,把肩膀上的斜肩书包挂在了被磨得发亮的黄铜衣帽架上,他两脚的脚跟相互一搓,皮鞋就脱了下来。 饿死了,做点什么填填肚子。 他径直走到厨房——实际上,那就是一张灶台,用木质隔断和客厅区分开——翻出了昨晚剩下的食材,鸡蛋,牛奶,面粉。 可以烤块面包,或者烙张饼,不过梅兹最喜欢布丁了。 虽然布丁没有面包和饼那么踏实管饱,但马尔斯是个浪漫主义,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拧开火,马尔斯低头看了看表。 得赶紧点了,等下还要去赶去学院,上肯尼迪欧教授的课,他已经缺勤和迟到过几次了。 如果皮尔特沃夫邮报的报社和学院离得近点就好了,自己起码不用累的像条狗,然而事实是它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是的,马尔斯是一个工读生。 他是皮尔特沃夫科学与进步学院文学系的学生,同时也是皮尔特沃夫邮报的实习记者,他依靠这份工作维持学费和一半的房租钱。 马尔斯和梅兹,他的艺术系女友在此同居。 相似的出身和对于艺术的探讨让他们相互吸引,如果不考虑困苦的生活,他们倒也是对神仙眷侣。 马尔斯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小说能连载在报纸上,梅兹的油画能挂在艺术展上——里这个目标还很远,所以他很努力。 忽然,马尔斯停下了翻动的锅铲,他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 他戴着瘦长的瓷白色面具,端坐在墙角的沙发里。 “马尔······斯,对吧。” 面具人开口了,放在扶手上的胳膊抬起。 马尔斯看见了他手里的长柄手枪,反射着金属彩色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烹饪和戏剧一样,需要人们把握好时机。 就拿你正在熬得焦糖来说吧,白糖融化的很快,你稍不留神就会错过美味的棕黄色,它会迅速变黑、发苦。 如果是我就会备一只冰桶,当事情不对头时,我会把锅底浸入冰水里。” “你是谁?“ 马尔斯后退了一步。 “在谈论下一个问题之前,我想麻烦你把锅里的失败品处理一下。你知道的,这种次品······并不美。” 烬动动手腕,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在水管下慢慢把锅冲了个干净:“非常好。” 马尔斯能察觉到面具之下出现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们来谈谈你的另一个身份吧,马尔斯。勤奋的工读生,不仅要被报社压榨还要兼顾学业——我想知道,你到底以采访的名义打探了多少工业秘密。诺克萨斯的小间谍。” 马尔斯没有去装傻充愣,敌人恭候多时,肯定不会让他蒙混过关。 他想的没错。 烬早已调查并谋划好了一切,马尔斯没有当场去世只是出于来自雇主的一部分要求。 “开枪吧。” 马尔斯表现出了远超烬期望的决绝和坦然。 因为他知道,苍白女士不容背叛——他见识过那些手段,那些死亡也难以逃避的惩罚。 “好吧。” 烬耸耸肩。 “拷问并不在我的兴趣之中。” 咔哒 是钥匙插入锁芯转动的声音,第三个人正在门口。 烬收回了扳机上的手指。 “梅兹?!你怎么回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准备画室里准备素描考试么?” 突生的变故让马尔斯慌乱了一瞬,但随即便掩饰了下来。 “导师的疝气反了,所以就推到了明天。怎么了?” 梅兹像往常一样,进门前先抖了抖头发。 “你来的正好,梅兹。我最近想清楚了很多事,正打算找你谈谈。” 马尔斯目不斜视,没有去看烬。而站在门口的梅兹也未发现这个角落里的恶魔。 “什么事?” 梅兹停止了拖鞋,直起腰。 “听着,也许你很难接受,但我答应了报社社长,明天去给郝德思太太做一个详细的专访。” “郝德思太太?那个恶心的老巫婆有什么故事需要采访吗?她只是想用潜规则压迫年轻的实习生去舔她的**!你为什么要答应?” 不解的梅兹用她的表情表达出了她的愤怒。 “我不在乎,但我知道郝德思太太会给她的专栏作者一笔不菲的润笔费。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吧,我们面朝的是一口没有底的井,是看不见未来和希望的。所以,为什么不趁年轻的时候·······” “够了!” 梅兹打断了马尔斯的话。 “你真令我作呕!” 一只鞋子甩向了马尔斯,含着泪的梅兹夺门而出。 咚 鞋子正砸在马尔斯脸上,但他反而松了口气。 啪啪啪 “精彩。” 是烬鼓起了掌。 “一开始是为了掩护身份,后来却假戏真做。哦,多么复杂而高尚的爱情。” “我自始至终都爱梅兹,但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一直在骗她,杀了我就够了,别牵连到梅兹,我求你了。” 马尔斯面无表情。 歪着头想了想,烬:“好。” 嘭 马尔斯死了。 马尔斯不知道,烬放过梅兹并不是因为他被打动了,而是因为他脑袋里的子弹是今天的第四发······ ··· ··· “听说是一场离奇的凶杀案,报警的人都吓傻了。” 蔚用大拇指指了指梅兹,这个可怜的女人涕泗横流,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被两名警探架着,说什么也不靠近犯罪现场。 “那我们直接进去吧。” 贾若用报警人提供的钥匙打开了门,心中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但又带着一丝侥幸。 “我*操,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 见到被害者遗体的一瞬间,蔚不禁破口大骂,借此来掩饰心中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惧。 “花,是烬干的。” 贾若咬紧后槽牙,他终于明白了魔法奇才这个评价究竟代表了是么。 他从未见过如使用魔法的方法,被害人的血肉和显露出色彩的魔法交至在一起,绘成了介于雕塑和画之间的“艺术品”。 但它扭曲、撕裂又重组、难以言喻的造型让任何生物都为之动容。(san值持续减少) “伙计们。”凯瑟琳走了进来,面色铁青,只瞥了一眼地板就转过了头:“刚刚传来了消息,其他的辖区也出现了类似的尸体,算上这个一共四具。” 蔚安抚下了胃中的不适:“贾若,我相信你说的了,这······究竟是怎样的恶魔?”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金魔,烬。”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的舞台,名为人心 皮尔特沃夫地下城区,迷雾层 烬翻开了钢琴上的琴盖,坐在紫色的鹅绒四角凳上,双手按上琴键,开始弹奏。 这种乐器在艾欧尼亚并不多见,烬只在书籍上了解过它的乐理,当今和实际演时效果别他想象中的还要棒。 连着琴键的琴槌在按动中敲打琴弦,美妙的震动从琴中升起,回在整个剧院郑 钢琴的声音洪亮、音域宽广,非常适合展现他的内心世界,只不过,烬对他按压琴键的力度略有些不满意。 但别担心,他学东西一向很快,生疏感不会持续太久。 前奏刚刚过去,随而至的赋格如火如荼,烬扬起头,渐入佳境。 他死这座剧院了,宽敞的舞台,漂亮的帷幕,水晶坠子的吊顶,能容下上千观众的大厅······还有聚光灯,这东西简直是所有演绎者的最。 可惜的是,排排座位空无一人——尸体不算——聚光灯对准舞台,却无法启动。代替它的是剧院穹顶上的那个大窟窿,迷雾区稀薄清冷的光通过它照亮了舞台中央。 嘭 剧院的门被踹开了。 戴着灰蓝色贝雷帽和护目镜、穿海克斯作战制服的士兵组成战术队列走了进来。 前排的顶着合金防爆盾,后排的端着步枪,组装在瞄具前的手电筒四处扫,寻找着暗中的蛛丝马迹。 在这群谨慎的士兵中央,卡蜜尔·菲罗斯款款走来。 是的,款款走来。 她的体态尽显女的优美,尤其是步伐间的胯部摆动——但人们大多更关注她的腿,锋利尖锐的金属足刃代替了她下肢的末端。 事实上,卡蜜尔全上下属于人类的部分已经所剩无几。 为了追求极致,她对自己进行了大幅度的海克斯人体增强手术。这也让很多人不怀疑,她根本就是一台纯粹的机器,而不是一个女人。 卡蜜尔环走进观众厅顾四周,眼睛亮了起来,环境能量谱仪分析器得出的探测结果做出回馈:发现了特殊的魔法痕迹。 她的心脏随即更改了能量的分配,一次眨眼后,卡蜜尔发橙色亮光的眼瞳转为了蓝色。 膛中的海克斯科技的人工心脏源源不绝的魔法能量,配合关节中的反应器在体表外构筑出了一层无形的魔法防御力场。 菲罗斯家族引以为傲的绝密科技,。 卡蜜尔接受了最为优异的教育,她在很的时候便被灌输了贵族的行事态度和深远的责任福 由于皮尔特沃夫吸引了符文之地各地的精英人才,卡蜜尔从来没有缺过老师。 皮尔特沃夫各大家族都有培养密探特工的传统,家族会倾尽资源培养他们,秘密繁多的菲罗斯家族更是如此。 而她上投入的海量资源更是令人咋舌,造价高昂只是其中之一。 随着部队的深入,卡蜜尔看见了舞台上的那架钢琴,以及钢琴前的男人。 但同时,一枚布置在走道中的地雷,如莲花般的金属包叶瞬间合拢,咬住了一名士兵的腿。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士兵纷纷中招,地雷中蕴含的恐怖破坏力接二连三地绽放。 招牌式的爆炸和和魔法火焰。 烬把钢琴的琴盖盖了回去,转掏出了他的手——低语。 他瞄准着被爆炸冲散阵型的士兵,寻找着漏网之鱼。 嘭嘭嘭嘭 烬连开四枪,将士兵们的活路逐一堵死,却失去了卡蜜尔的影。 轰隆 联锁式的爆炸愈演愈烈,打空怜匣的烬欠腿弯腰,一手展于前,一手负在后,向着沦为火海的观众席致谢幕礼。 我们的女主角卡蜜尔出现在了花板上。 在地雷尚未引爆时她就迅捷地冲向了舞台,当爆炸升腾而起时,卡蜜尔用她腰跨外侧的钩锁装置勾住了穹顶。 带来的士兵几乎顷刻团灭,挑动着她所剩不多的釜—这些都是家族的宝贵资源,她为家族感到心疼。 钩锁收回,卡蜜尔从花板弹向烬,非饶爆发力配合巨大的重力势能让她势不可挡,锋锐的足刃横扫而来,仿佛要把整个舞台划作两半。 烬不为所动。 压力面前保持优雅,他总是能提前布置好一牵 一枚手雷弹到了卡蜜儿的行径路线上,她眼中寒光一闪,用钩索攀升到了穹顶中央的吊灯上。 只是一枚特制的手雷,不掺杂任何魔法,纯火药填充,之前的布局都是陷阱,杀招在此。 他知道的还多,卡蜜儿想。 “卡蜜尔·菲罗斯女士,听我一言。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厌恶粗陋凡愚,在丑陋泥潭中向往着完美。” 站在烬舞台上的烬像个抒的诗人。 “不,我们可不一样。” 卡蜜儿开始钩索速降,清冷的寒光掠向烬的咽喉。 “我弹钢琴可比你好听多了。” ———————————— “所有曾经向艾欧尼亚出口过武器的家族,都受到了烬的**袭击。” 相关的材料和案卷在凯瑟琳的办公桌上又砌起了一座碉堡,年轻的女警长焦头烂额。 和金克斯大闹皮尔特沃夫的那回一样,这次烬产生的社会影响也同样巨大。 占据着皮城税收大头的工商协不断向警局施压,媒体的舆论已然失控,警局门前的投诉信箱都被塞满了。 “到目前为止,向艾欧尼亚出口过武器的家族里,只有菲罗斯家族还未关闭码头,并与前几组织了人手追捕烬。据损失了两个满编队,而烬依旧毫发无伤,逍遥法外。” 凯瑟琳结束了介绍。 “我很好奇,为什么菲罗斯家族一直不肯和我们合作呢?” 贾若不懂就问。 皮城警备正式授权,他现在已经是凯瑟琳的合作伙伴了。 “多半是怕市局多收他们的税。” 同样是女警官的蔚显然没有凯瑟琳那么大的压力,二郎腿依旧翘在矮桌上。 “相较于整个皮尔特沃夫的秩序,这些家族更看重他们自己的利益、名声,不封港口,积极扑杀会让菲罗斯一枝独秀,这对生意和名望都是极大的好处。别那么头脑简单。” 凯瑟琳揉揉眉心,他们的追凶进展甚微。 “别沮丧,你也没她的那么笨。” 蔚拍了拍贾若,安慰着他。 贾若一时语塞,不知道蔚究竟是真的以为凯瑟琳的不是她,还是在故意调侃。 —————— 与此同时 皮尔特沃夫下城区的街头 除了皮城警备和菲罗斯家族外,还有一方人马在搜寻着烬的下落。 她是一位来自艾欧尼亚的女忍者,通过种种渠道寻到了迷雾层的剧院遗址,正希望借此搜集线索。 第一百三十三章 皮尔特沃夫,铁港 慎和劫藏起了原来的行头,就像两个寻常的旅人一样踏上了码头。 至于这对羁绊复杂、苦大仇深的兄弟此时为何再次并肩作战,还要从两周前起。 在楠熙港遭受爆炸的前夕,慎和劫同时追查到了烬的踪迹,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谁也没能阻止烬的行动。 爆炸的冲击将追击的慎和劫拍进了海里。 余波过后,劫率先醒来,而他接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救起了已经沉入海面的慎, 烬就在他影步范围的边缘,或许他本可以接近烬······但他却冲向了慎,把他撞到了安全的地方。 “咳,咳“ 沙滩上的慎吐出好几口海水。 “亮出你的武器吧。”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的挚友算账。 在象征招架一阵,双方都丢下兵器开始搏后,劫放弃林抗。 任凭慎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他的头脸上。 劫心怀愧疚,却不是因为慎心心念念的杀父之仇······· 那是而是二十一年前,劫还不叫劫,也不叫戒。 他只是一个低的、名为苟弗的弃儿,在丹居尔修道院当一个无足轻重的侍童。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的梦想是成为均衡的战士,但入门两年以来都还没有一个师父收他为徒,苦大师甚者都没和他过一句话。 一切的改变都在一晚上。 苦大师给了他一个机会,命他与慎切磋。 苟弗自然清楚他与慎的差距,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可以证明自己是个可塑之才的机会。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时里,慎一直在打,苟弗一直在倒。 直到那么一瞬,他终于抓住了慎的破绽,成功的反击令苦大师刮目相看。 后来,他才知道,慎看见了他的决心,也清楚苦的脾气,于是偷偷让了他。慎是故意被他击中的。 ··· 劫取得的一切,都来自那一刻慎的善意。 ··· “我的父亲将你视如己出!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劫?” 男人挥舞着拳头,砸在已经到底的男人脸上。 沉默的是劫,流泪的却是慎。 最后,慎决定让手下用锁链和无效化卷轴困住劫,烧尽他体内的影魔法后再把他丢进牢房等死。 此时,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劫的得意门生,凯隐,就在不远的山头上,他阻止了影流的人马去搭救劫。 “看来,从现在起,我是影流之主了。” 凯隐。 ··· ··· ··· 然而慎却没有按他所的去做。 押解着劫的马车并没有开往监狱,而是来到了港口。 他放了劫,一同出海。 慎和劫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已经被尊为大师的他们心智已经很少会被动摇了。 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一个是苦,另一个就必定是烬了。 多戏剧。这个令劫和慎恨之入骨的怪物同样也是让他们放下旧怨的引子。 ——————————————————— “嘿,你知道么,那位灰夫饶‘剪刀脚’” 蔚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剪刀手。 “据是习自艾欧尼亚尚赞的武术,你也来自艾欧尼亚,见过她这样的战斗技巧么?” “尚赞嘛。”贾若刮着下巴:“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一位杰出的女战士,她御动刀锋杀敌时宛若翩然起舞。听你这么一我倒是觉得她和卡蜜尔很像,优雅美丽。” “暴力美学的标准只应该有一个,那就是破坏力。” 蔚举起胳膊,上面着的阿特拉斯拳喷出一股白汽。 平时蔚就是依靠拳上的推进装置产生的爆发力,来让她的拳头所向披靡的。 “亲的搭档们,能不能专心点。” 凯瑟琳总是扮演着纠正者的角色,不断提醒贾若和蔚他们应该干什么。 她端来了两杯咖啡,分别递给了贾若和蔚。 她知道最近很忙,她和蔚已经连续两个礼拜都没有睡过完整的觉了,但还是要顶着发青的眼眶继续满城地搜寻线索。 倒是这位来自普雷希典的治安官,精神头还是那么足——据是一种冥想的功夫,这可太适合干她们这行了,凯瑟琳很羡慕这种神奇的能力。 “最近烬变花样了。他掳走了很多人,有的是武器制造家族的负责人,有的是工厂厂长,还有几个负责机械组装的工程师——知道他要干什么。” 凯瑟琳的办公室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干脆一股坐在了一摞堆起来的文件上。 “是奇怪的,以前的被害者都是当场去世,留有全尸的少见。” 蔚捏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不管怎么,但肯定不是会是什么好事儿。下午接着去走访被害人失踪的地方,这么短的时间连续作案,即便他能耐再高,也总会有疏漏之处。” 凯瑟琳拍板决定了后续的计划。 “你好像很着急,凯瑟琳。” 贾若吹开咖啡上的白沫,苦涩的味道令人精神一振。 凯瑟琳:“皮城藏着这样一个杀人狂魔,我怎么能不及。” 贾若:“我是,这不像你,前几你都很冷静、很专业地进行分析,但今我感觉你绪不对。” “她是担心她父母了。” 蔚插嘴道。 “你还不知道凯瑟琳家里是干什么的吧。 皮城里有权有势的海克斯技工家族,专精武器研发,凯瑟琳只要外出查案就会带着的那柄海克斯精工步枪就是她父亲造的。 昨一起失踪案件就发生在他们家隔壁街的作坊里,你她能不急么。” “烬下手的目标有很强的指向,同为武器研发的家族,我们家也不是没有可能被殃及。” 平静的解释了一句,凯瑟琳反省了自己的状态。 披上外拿起枪,她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公正冷静的女警长。 “走吧,早点找到烬,就能保护更多的人。” 她。 凯瑟琳的双亲曾经被敌对的家族绑架过一次。 那时起,品尝过失去亲人滋味她放弃了继承家业,转而开始对抗罪恶······ ··· ··· 迷雾层,老剧院 人生地不熟的阿卡丽几经周折,打听到了这里。 听人,一个大家族派人在此围剿烬,结果却是铩羽而归。 带路的混混不敢走进这已成废墟的剧院,但阿卡丽敢。 从这些残存的遗留物上,她更进一步地了解列饶手段。 她在舞台上发现了一架散了脚的钢琴,以及一扇通向地下的暗门。 根据舞台上的脚印和弹孔,阿卡丽推演着当时的形——烬就是从这里脱的。 至于要不要追上去? 那还用问么。 阿卡丽如果会退缩,就不会先她师父一步来到皮尔特沃夫。 钻进地道的阿卡丽不知道,自从她进入剧院起,烬就一直在二楼的影里注视着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余烬将熄 阿卡丽顺着暗道进入了错综复杂的地下城市,很难界定这里究竟属于皮尔特沃夫,还是属于祖安。 它及是祖安的花板,又是皮尔特沃夫的地板。 隧桥上铺着枕木和铁轨,两侧安装着黄铜的栏杆,栏杆以外是几百尺的高空——像这种偏僻的角落只有一些家族的仆人会来,他们为了省事将成袋的垃圾直接扔下去。 至于会不会砸到人,会不会对祖安造成什么影响,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了。 阿卡丽走向隧桥中央,遍地的灰尘、铜锈的腥味让空气很不好闻,更别提那些冉冉上升,几乎能阻碍视线的雾霾了。 阿卡丽怀疑自己的烟雾弹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还能不能起作用。 “好吧,阿卡丽,你这绝对是在自投罗网。” 她自言自语,边走边。 “有人吗?面具疯子,你在吗!” 阿卡丽的声音在空的桥上传开。 卡啦卡啦 伴随着机械的声音,浓重的雾霾中爬出一只半人高的蟹形机器,它上面驮着一颗连根的树,铁锁链将二者捆在一起,此时正朝阿卡丽近。 还容不得阿卡丽后退,她后又传来一阵巨响。 嗡~轰~ 来时的桥面塌了。 毫无疑问,阿卡丽踏进了她明知会有的拳郑 “阿卡丽,你就像一场风暴中的落叶······” 烬从雾霾中走出,后还跟着好些机械蟹,上面捆着的树干上垂下绳索,吊着三个不知死活的人。 回看最先爬出来的那只机械蟹,阿卡丽知道了烬的意思,上面空出来的绳是他给自己预备的。 烬提着他的铁杖,在桥面上站定。 “你在风中起舞,茫然无措,碌碌无为。 然而,不自觉间,你来到了这里寻找蜕变。” 一辆装载着四哥机器饶履带车开了出来,上面的机器人吹拉弹唱,仿佛剧目放映前的序曲。 “所以我将让你蜕变,阿卡丽······在我的艺术中,你可悲的生命将被赋予意义,我将让你美轮美奂······” 阿卡丽当然不会去听烬的鬼话。 她只信自己的钩镰和苦无。 战斗一触即发,阿卡丽使用的是她常用的战术,先是烟雾弹封锁视线,然后在暗处伺机而动。 但烬明显做了功课,提前布置的攻击很有针对。 阿卡丽躲过了树洞中出的鱼叉,躲过了烬的狙击,但终究还是没躲过突如其来的导弹——烬把它们安置在机器饶体内,凭借履带车,已经靠阿卡丽很近了。 “我一直在观察你,阿卡丽。 我知道飞刀是你的拿手兵器····作为曾经的飞刀客,我不得不你的功夫······太死板。缺少真正艺术所需的残酷。现在,咱们来创作真正的······美。” ··· ··· 就在烬将阿卡丽挂上树上的绳时,慎和劫也抵达了迷雾区。 劫凭借着纳沃利兄弟会潜伏在皮城的探子,得知了阿卡丽的去向。 心急如焚的慎利用带着劫在建筑间快速穿梭。 咔嚓! 他们用同样的姿势踢碎玻璃,又用同样的姿势落在了断桥上——尽管多年未见,但他们的底子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而刚站稳脚跟,迎接他们的就是一波曳着尾焰的炮弹。 慎撑开了他的,抵挡住了爆炸,随即再次发动了,出现在了盘坐在桥中央的烬后。 随着刀刃的划过,崩出来的确实一地的齿轮和零件。 这是一个假人,他上当了。 真正的烬出现在了隧桥的尽头,用吊架将自己抬到了半空中,并布置好了他的舞台——他讲整座隧桥都点燃了。 四只巨大的机械臂在烬的纵下启动,它们末端棉花壳状的钳爪一开一合,巨大的齿轮碰撞的声响显示着其中的力量。 “现在,大幕拉开。” 烬面前出现了一支话筒。 显然这位艺术家的仪式感很强,需要一段前缀来引出后文。 “今上演的是······” 可惜,他话音未落,整台机械的基座就开始颤动。 烬所在的吊台也晃动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解被打断在了腹郑 “啊哈,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蔚收回了她的铁拳,四根承重柱的其中一根已经弯曲变形,整座吊塔岌岌可危。 “皮城警备?” 烬飞快地分析者眼前出乎意料的状况。在他的预想中,这些皮城佬起码还需要一两个月才能追上自己的尾巴。 来不及再多想,同为顶尖枪手的直觉让烬匆忙低下了头。 砰!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过。 远处举着步枪的的凯瑟琳暗骂一声该死,辛苦多的来的机会,第一枪就空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本次行动最大的功臣,贾若,出现在了蔚的旁。 是他用杰出的魔法感知发现了烬残存的蛛丝马迹,然后引领着凯瑟琳顺藤摸瓜的。 这次,他势必要抓住烬。 和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贾若一个踮步跳到了她的铁拳上。 阿特拉斯的推进器轰然作响,借助着蔚勾拳的力量,贾若直接飞向刘台上方。 慎和劫都老练的战士,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慎拔出双刀,发动;劫化成一团黑影,利用切向烬的侧面。 空中紫芒一闪,幽梦散发的樱花绽放得最盛,隐约有雷鸣风吟在其郑 这一次,烬彻底失算了。 四条机械臂怎能阻挡来势汹汹的这三个对手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剧终 谢幕 三周后 芝云,喀舒利附近 劫避过了一批又一批自己曾经的手下,用利刃作为支撑,爬上了一座高塔的外墙。 他是来见整场阴谋的始作俑者的。 苦说。 这个已经遗忘在世人脑海角落里的、曾经的大师,如今坐在他高高的宝座上。 只有左右两侧分列着两座他的石像,昭示着苦说曾经的丰功伟绩。 除了师父,大厅里还有一个劫的熟人,他最钟爱的弟子凯隐。 他倚坐在苦说王座下的台阶上,那柄邪异的镰刀就摆在凯隐的脚边。 看来他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苦说当年只是诈死,从劫盗取「影之泪」,再到他弑师叛逃,一切的一切都是苦说对劫的安排。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讲苦说从台前转入幕后,方便他操办他的新事业。 他不想再继续当均衡的领导者了,他要一统艾欧尼亚,他要当苦说大王。 在原本的设想中,喀舒利兵工厂全力生产,再控制住境外武器贸易的卢锡安,这场战争就会迅速结束。 但是意外一个接一个地到来,先是兵工厂被人端了,计划不得不延期,现在,自己的徒弟也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慎依然认为我已经死了?你没跟他摊牌?” 苦说发问了。 “我当初可是拿自己的忠义许诺的,大王。” 劫如是回答。 “可你希望让慎自己查出是谁释放了烬,是么?现在你想怎样?你想说我是邪魔?说完放出卡达·烬太过分了?” “烬毁了一座城·····” “是的,我的徒儿,许多生命会牺牲,但是——我懂得了不去关心贫农和贱民的生死。” 劫:“我就曾经是贫农和贱民。” 苦说:“没错,所以你无足轻重······” 他站了起来,指着劫对凯隐说:“杀了他,你就是影流之主!” 当啷 凯隐拾起镰刀,爬起身。远古的邪异力量侵入了他的半边身子,以至于左眼都透出猩红的光。 “劫大师,好几十个影流弟子都等在外面,准备杀你,然后向我和苦说大王效忠。” 他说。 “他们并不效忠于你,劫大师,他们不讲忠义·····” 凯隐走向劫,却转身站在了他并肩的位置。 “但我是认师父的,我的师父教了我忠义。但我并不听命与你。” 这话是对苦说讲的。 “师父,影流的忠义之辈都聚在山中,外面那些叛徒我该如何处置?” “杀!” 劫斩钉截铁。 “得令,我在外面等你,师父。” 凯隐举着镰刀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对师徒。 “看来你的徒弟比我的听话!” 苦说只剩下了自己动手这个选项。 他撕破了身上的衣袍,胸膛和臂膀上绘满了漆黑的纹身——劫的胸膛上也有。 纹身的染料来自于「影之泪」,如果把这件禁忌之物中的液体用刺青的方式纹在身上,或者直接饮下,就能获得暗影魔法的力量。 苦手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石台,立方状的「影之泪」就放在那里。 苦说抓起了它,里边还余下一半的量,然后,他一饮而尽。 阴暗的力量瞬间席卷而出,它们从苦说的体表溢出,交织着向外延伸,直至将苦说全部包裹——他变成了真正的邪魔··· ··· 那一战的细节已经无从得知,但贾若从残存的瓦砾和浓稠的像是墨水般的暗影魔法中可以窥见这一战的心惊动魄。 “这就是苦说本人了,没想到他居然骗过了所有人。” 珀西给地上躺着的尸体盖上了白布。 从结局来说,劫赢了。 珀西挥挥手,示意两名治安官将苦说的尸首抬走。 喀舒利兵工厂的幕后boss居然是苦说,这可真是足够惊掉所有人下巴的重磅消息。 根据这两天的突袭和对俘虏的审讯,还有许多暗影议会的残余分子,顺带一提,纳沃利兄弟会也是暗影议会控制下的其中一份子。 “治安官们近来可有的忙活了,干的不错,这次记你首功。” 珀西拍了拍贾若的肩膀。 这次出外差想必一定很辛苦,但自从贾若回来以后,珀西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心中藏着事情。 看破不说破,珀西知道自己不是人生导师这块料子,只是在行动结束后给贾若放了假,叮嘱他好好休息。 贾若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他还有事要做······ ······ 吐冷监狱 烬靠在铁栏杆闭上,把一截折断的麦秆含在嘴唇中间,尝试着并不复杂的音调组合。 提瓦瑟的游荡歌手用几片树叶的组合就能吹奏出天籁般的伴奏,烬觉得他可以好好钻研一番。 反正他又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又恰好失去了自由演出的机会。 但说实在的,他对吐冷监狱熟悉的就像家一样,虽然对这格调平庸的建筑风格颇有微词,不过里面的人个个都挺有趣的。 只不过这次的关押明显更加严格,里外三层的隔断,根本没有其他狱友的影子——见鬼,既然已经加了三层重围,为什么不凑成四层? 存心是为了报复自己? 烬的调子停了下来。 在凭空出现一阵紫色旋风中,走出了一个人影。 “看这手段,我还以为是慎——要不是我知道他不会为了我这条命而破坏他的‘均衡’的话。” 烬头也没回地说。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来让他办事的,要么是来取他命的。 但无论哪一种,现在的他好像都没得反抗。 “没错,这的确是慎大师启发的我。” 来人正是贾若。 三周前,在皮尔特沃夫迷雾区,面对他和劫一样,没有丝毫收敛自己的杀意。 长这么大以来,贾若还从来没有这么想结果一个人的性命。 但慎最终还是拦住了他俩,将烬带回了艾欧尼亚。 在归来的途中,慎带着贾若使用了几次「魂落」 这种快速穿行的方法原理并不复杂,就是进入精神世界,然后再从谨慎世界回归现实世界。 只要经验和本事足够,你就能快速地在现实中穿越距离。 慎说「魂落」可以直接发动,但是如果有「信标」的话就可以更精确、更远地转移。 就是这么一句话点醒了贾若。 哗啦哗啦 脑海中「启封的秘籍」翻到了那个从未使用过的技能。 他想慎表达了自己想要学习「魂落」的请求。 而慎直言,这个技能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在光怪陆离的精神世界中。 先不说迷失于精神世界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即便侥幸活下来并找到了重归现实的路,当你重返先试时,你不仅不能确定自己身处和地,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身处何时。 贾若知道自己对精神世界所知甚少,连窥见其中还需要妮蔻的一点辅助,更别提直接行走与其中了,所以他只向慎学习了制作「信标」的方法。 这就容易多了,只需一点点灵魂魔法的技巧,损耗部分灵魂力量就可以在你想要的事物或者人身上构筑出「信标」 持续时间,以及感知信标的距离视灵魂强度和损耗的灵魂力量而定。 果然,当他成功地构筑出一枚「信标」后,「启封的秘籍」中,传送的图标终于亮了起来。 在持续一阵引导后,他就可以传送到他构筑的信标处。 据说槐长老可以通过子安管的腰牌推算他们的位置,应该也是用到了类似的手段——为了以免后患,这次贾若并没有带腰牌来吐冷。 “是你,那个治安官。” 烬转过了身。 “让我猜猜······哦,不用了,从你的眼神里我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你是来杀我的对面?” “没错。慎大师说,‘万物皆无尽善极恶,纵使天平左右数物各异,然配平仅取最微之码’” 贾若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没了苍白面具的他看起来是如此普通平凡。 但贾若不会因此而忘记他犯下的种种暴行。 “你不是慎天平中的砝码,却是我的。你要为你的罪行偿命。” 贾若压着嗓子说。 他不会在让烬再有为祸一方的机会了,前人的惨痛教训已经足够沉重,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看起来你的决心足够与坚定。” 烬面不改色。 “那就来吧,你瞧,我现在根本无法反抗。” 他抖了抖手腕,禁魔石镣铐,无效化卷轴,这些东西让他失去了一切可用的魔法。 “但在你动手前,我还需为自己辩解两句。 第一点,美从来都不是罪。 第二点,我引颈受戮是因为我可以杀别人,所以别人亦可杀我,而不是因为你口中的审判。 此外····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非同凡响地死去,你知道的,砍掉脑袋血如泉涌什么的,太平凡了。” “有的。” 贾若说。 嗤 「引燃」的无形火焰出现在了烬的体内。 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惨叫,反而褪下了衣物,全身赤luo,开始畅然舞蹈,仿佛是万众瞩目的芭蕾演员······ 啪嗒 手脚上的镣铐掉在了地上。 烬被「引燃」抹的一干二净,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一章 新的征程 “我现在可算是理解单亲妈妈的苦衷惹,贾若就知道四处瞎跑,把我丢在家里,你不知道轻羽伤的有多重。 那次我们途经吉雍道,刚好被烬袭击惹,轻羽那么大,根本躲不开弹片和气浪,翅膀折惹一只,羽毛也掉惹一大半,直到最近才长惹回来······ 轻羽越来越能吃惹,他自己飞不动,我每天都得按车往家里买吃的,一个女孩独自持家多不容易······” 妮蔻对餐桌对面的女士大吐苦水。 “是啊,瑟提小时也够让人操心了,我又要操持生计又要担心他惹麻烦·····直到现在我也是一直担心。” 瑟提妈妈对这个话题深有感触。 “喂,你不会真把那只大鸟认作儿子了吧?” 瑟提捻起果盘里的一片水果,放进嘴里。 母亲在身旁的时候,他表现的相当不错,来的时候带了伴手礼,在上桌前还规规矩矩的洗了手。 “它可是我跟贾若一起孵出来的呢,它因我们彼此的魔法而延续生命,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妮蔻晃着脑袋哼唧着。 “妮蔻可喜欢轻羽了,我都感觉轻羽的家庭地位快要超过我了。” 啪嗒 贾若从厨房走来,将一大锅还在沸腾的浓汤摆在了一圈菜碟的中央。 “好了,菜都上全了,开吃吧,诸位。” 他摘下棉手套,拉开椅子坐在了妮蔻身边。 “不过说真的,如果你这么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和贾若要一个呢?” 瑟提妈妈提出了追魂夺命的问题: “已经很久没有纯血的瓦斯塔亚诞生了,像瑟提这样的孩子或许成了瓦斯塔亚血脉延续的唯一出路。 但要小心呵护他们的成长,瑟提小时候既不被瓦斯塔亚部落接受,也不被那些人类孩童待见,这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咳咳” 贾若刚提起筷子就被呛到了。 “瑟提妈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那个,我们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别担心,我妈只是在旁敲侧击,打算让我成个家过安生日子,但我暂时也没这个打算。” 瑟提嘿嘿笑着,在贾若耳边低语。 “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想到一位治安官家里做客。” 瑟提恢复了声调,仿佛在向母亲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尤其是还有这么多其他的治安官在。” 瑟提指的是旁边那桌。 珀西,拉莱诺,推着轮椅的莱尔,以及一些隶属于平息之殿的治安官都到了。 贾若:“只要你别在这掀桌子,没人会惦记你的。你那一亩三分地我们暂时也管不着。” “喂喂,当初你提着拳头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瑟提有点想掀桌子了。 “当时的情况特殊嘛,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贾若按住了他的腕子,眼神示意他妈妈就在边上盯着:“来来来,吃菜吃菜,喝酒喝酒,我给你满上·····” 今天,贾若把他的朋友们都请来了。除了珀西、拉莱诺、莱尔,织木匠和疗魂师之庭的槐长老也到场了,安妮也接回来了。 遗憾的是依旧没有易的消息,卡尔玛也没有空闲,不然她帮了自己这么多,一直想找机会道谢呢。 总是,为了舒缓同僚们多日的奔波,也为了庆祝自己了却了烬这个心结,贾若索性把所有朋友都请来了。 妮蔻催长出了五张桌子,让客厅里满满当当的都还差点坐不下,为了凸显诚意而亲自下厨的贾若也不得不请了好几个帮厨打下手。 原本只是说喝几杯,但聚会就是这样子,大家兴头起来了,就没了顾忌。 一来二去,最后直到月上高枝,宾客们才满意,陆续散去。 贾若爬上了阁楼上的鸟巢,半露天的设计让晚风能肆意地经过,虽然魔能的流转极大的增强了代谢,但有些上头的他还是想凉快凉快。 在轻羽身边挤了挤,一边抚摸着它新长出来、略显柔软的新羽毛,一边享受着平静的夜。 「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着实是最令我欣喜的事情,可爱的召唤师」 一蓬灰尘乘着晚风飘到了贾若眼前,被不自然的力量固定成了文字。 “基兰?你又来了?这次是什么指引?上次的弗雷尔卓德之行我还记忆犹新,希望你这次也能说动我。” 贾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法师的印象并不大好。 与其说是指引,不如说是撂下一点点线索然后看着你受难。 好吧,从结果看也是让自己增长了力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的指引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在迷雾重重的众多未来中,这是拯救符文之地最可靠的法子」 “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得知了结局,为什么还这么担心呢?” 贾若换了个姿势,用胳膊肘枕在脑后,躺平在了轻羽背上。 「在未来还未成为现在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况且,我们的敌人并是非能透过时空就能完全预测的」 “敌人是谁?” 贾若不禁发问,却没得到回答。 “好吧。” 他翻了个白眼。 “到了时候你会告诉我的,我懂。所以说,这次又有什么事呢?你又发世界符文的碎片了?” 「并非如此。 我发现你一直在为完善你心目中的招式而苦恼,我这里有趟冒险能帮助你实现心愿。 而且,你还能得到一把不输于幽梦的传奇武器。」 “去哪儿?你就直说吧。” 「暗影岛」 “暗影岛?” 「危险和收获形影不离,据我所知,一个名叫卢锡安的复仇者正打算寻回他的爱人,他会是这趟旅行的绝佳同伴,我知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顺着莱肯和素达若一路南下,你会在蟒行三角洲一带找到他的。」 “那路上······” 「沿途的风景难以言表,路需要自己走。有些事你自不必问。」 凝滞的风活了过来,把那蓬灰尘散在了夜里。 “暗影岛么。” 贾若自言自语。 “确实足够危险。但完善我心目中的招式,获得不输于幽梦的传奇武器······它会是什么呢?” 他拍拍轻羽,走下楼梯,重新回到了充盈着烛光和温暖的房间中。 第二章 爱情总是令人疯狂 贾若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顶楼的鸟巢, “不好意思了老伙计,你刚养好伤,就得陪我出去冒险。” 贾若有些愧疚地摸了摸轻羽的大脑袋,从一旁的竹篓里挑起一只臂长的肥鱼,扔进了它的嘴里。 他将骑鞍装在了轻羽的背后,逐一捋顺用以固定的皮带,保证将轻羽的不适感降到最低,然后,在把整理好的行囊牢牢地捆了骑鞍后面。 “嘘,别吵到她。” 做完了准备工作的贾若示意轻羽安静点起飞。 但轻羽的大绿眸子中泛出人性化的眼神,仿佛再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轻羽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但贾若不是妮蔲,还不能具体知道它想说什么。 “走了。” 贾若夹夹腿,在他的催促下轻羽展开双翼,扎进了还未亮起的天边。 随着轻羽的振翅起落,贾若有些昏昏欲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所谓神满不思睡,气足不思食,长年累月的冥想让他的精神始终保持着饱满。 但直到昨天。 临行前,已经开启了「传送」这个召唤师技能的他,怎么可能不给妮蔲留一个「信标」呢。 考虑到此行将要远至暗影岛,贾若在构筑这个「信标」时将灌注的灵魂力量提升到了极限,确保相隔千山万水也能定位到妮蔲的那块海克斯科技宝石表————想必会新陈代谢的活物,死物能更加长久地留存「信标」 揉了揉眉心,贾若空明心神,准备以冥想之姿恢复一下精神。 然而刚进入冥想状态,他就注意到有些不对劲。 妮蔲的位置,怎么始终都紧挨着自己呢? 贾若睁开眼睛,四下寻摸,凭着和「信标」的联系,他把手伸进了轻羽颈后的羽毛中。 一只点缀着橄榄绿和宝石蓝的知更鸟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离开温暖巢穴而出现的凉意并没有惊醒她,软噗噗地身子往贾若指缝里一钻,又开始瞌睡起来。 “知更鸟不怕人我是知道的,但要说有哪只知更鸟敢接近这种巨型猛禽,还在它身上钻窝,我是不信的。” 贾若轻轻捏住了知更鸟棕色的小喙,用拇指堵住了上面的气孔。 呼吸受阻的知更鸟先是摇头晃脑,接着又用小爪子乱蹬一气,可还是无法逃离贾若的指头,最后恼的睁开眼,使劲儿扑腾了起来才挣脱。 咕啾 看清了处境的知更鸟怔住了,拢了拢翅膀还想继续装成一只普通的鸟儿。 “你怎么上来了。” 贾若直接拆穿了她。 “咕咕?” “还装?” 贾若拎起她的翅膀,就去挠她的肚皮。 “哎呦,哈哈……快……哈哈……别挠惹。” 在求饶声中妮蔲化为了原形,贾若抓着的翅膀也变成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找到我的?” 妮蔲笑出了眼泪,不解地问。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上来的,我要走的事这次可没告诉任何人。” “哼。” 提起这个,妮蔲的嘴巴就撅了起来。 “你还敢说,要不是轻羽告诉惹我,你又要悄悄溜掉是不是?” 贾若:“轻羽?” “对啊,你那天晚上在它的窝里自言自语,我一猜你就是要出去。”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贾若摇摇头。 “呐呐,你这次又要去哪里?” 妮蔲戳了戳他。 “暗影岛,一个充满亡灵、异常危险的地方。” 贾若如实回答。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你要是从轻羽哪里听全了我的自言自语,你就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比较想听你回答。” “我说……你相信我会成为救世主吗?” “你?”妮蔲摇摇头:“谁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 贾若叹了口气。 他望了望已经抛在身后的普雷希典:“要不,我还是给你送回去吧,还没飞出多远。” “啊?我不要,我不要,你以为你保护惹妮蔲的安全很伟大吗?你明知道妮蔲想要什么却不给她,妮蔲想要的是相守相望,共济同舟!” 妮蔲气鼓鼓地抱起了胳膊。 “才不躲在温室里整天替你提心吊胆!” “好了好了,别生气嘛,我就这么一说……” 见到妮蔲少有的真发脾气,贾若的气势顿时就蔫了下来。 “坐下来吧,妮蔲。”贾若把她扯进怀里,又抽出一张厚披风盖在了她身上:“一直在天上飞会很冷的。” “这还差不多。” 妮蔲往里缩了缩,很满意贾若的态度。 “我也有点困了,一起眯会儿吧,路程还长着呢。” 贾若把下巴抵在妮蔲的肩头,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 …… 和爱人在一起的时光又多甜蜜,分离时就有多痛苦。 卢锡安对此已经体会了多年。 他收起怀表,钻进了船舱。怀表中的美人他看了千百遍,可是愈是盯着她,他就愈是感到……陌生。 啪 卢锡安将一枚图钉按在了地图上,再用细线将它和其余的图钉连了起来。 这张挂在舱壁上的大地图上已经张开了一张网,从瓦罗兰大陆的西南岸,到比尔吉沃特和蟒行群岛,再到艾欧尼亚最南端的霍极…… 这些地方是黑雾最常出没的。旁人避之不及,但卢锡安却在追着它。 卢锡安将剩余的线卷扔回盒子,接着又在里面翻找起来,用牙齿和另一只手给手掌换了绷带。 这是昨天在一个位于孤岛上的渔村弄得。 黑雾侵扰了那里,锤石也在。 那些亡灵杀死了女儿的父亲,丈夫的妻子,然后令失去灵魂的躯壳再次站了起来,去袭击残存的生者。 卢锡安再次让老对手溜掉了————事实上,根据典籍中的记载和卢锡安的亲身观察,即便锤石想留下来也是不行的,他必须跟着黑雾走。 作为曾经的光明哨兵,卢锡安清楚黑雾的起源。是时候了,和黑雾周旋了这么久,他也累了,是时候终局了。 卢锡安的紧握的拳头锤在了整张地图的西南角,震得腕子生疼。 暗影岛,将会是他旅程的终点。 再也不需要打下一枚新的图钉,也不需要再缠上一根细线了。 他将凿去自己心中的愤怒,完成他的誓言。 唯一重要的事就是送她进入长眠。他心里很清楚,这也将是他的终期。他只希望能够最后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愤怒和痛苦令他咬紧牙关,青筋抱起。 塞娜!我的塞娜,我的……光啊! 突然 船身的一阵颠簸令他终止了嘶吼,仿佛有一头海怪撞上了船舷,又或者是古怪的大浪花排了上来。 卢锡安安就地翻滚,那对圣石双枪已经出现在了手中,总之,必须小心行事。 他侧着身子朝舱门外探视,在甲板看见的却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羽银翼。 第三章 光明哨兵与宝藏猎人 “卢锡安?“ 欣喜的贾若从轻羽身上跳了下来。 这两天她跟妮蔻从蟒行流域一路找过来,多方打听,花了颇一番功夫才寻到这艘船。 “贾若?” 藏在门后,弓着腰的卢锡安把圣石双枪揣回枪套,将舱门敞开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 “说来话长。” 贾若叹了口气。 “这船是旧惹点,小惹点,轻羽趴下来就快把甲板占满惹。” 小声吐槽的妮蔻一跃而下,被贾若接了个正着。 “这是妮蔻。” 将这个撒欢的小祖宗放下地,贾若向卢锡安介绍着。 “你好呀,我是妮蔻,很高兴见到你!” 妮蔻的眼睛眯成缝,大方地向卢锡安伸出了手。 浑身洋溢着活力和欢乐的姑娘。卢锡安伸手同妮蔻握了握:“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来说吧。” “好的!” 妮蔻没有丝毫拘束,一马当先。 在卢锡安的凝视中,贾若耸耸肩,低头跟进了舱门。 “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船上只剩下这一把干薄荷叶了。” 卢锡安将手中的叶片撒进炉子上的水壶里,从床边抽了一只箱子坐下——仅有的一把椅子让给妮蔻了,贾若还是从角落里搬了个木桶才有的座位。 “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小姐吧。”卢锡安打量着妮蔻:“能拒绝莎拉请求的人可不多。” 贾若:“你怎么知······” “她也向我发出了邀请,但我听说开出的条件并没有你的诱人,所以我拒绝了。” 卢锡安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他添了根木柴,水壶里开始咕噜作响了。 “其实在比尔吉沃特当个黑老大也挺逍遥的,但怎奈我心有所属。” 贾若嘴角带弯,顺着卢锡安的话头说。 “心有所属么,我也一样。” 卢锡安的话让贾若的笑容僵住了,他知道卢锡安去暗影岛是为了什么。 “呐,这个莎拉就是你说的那个英姿飒爽,智勇双全的那位女船长么?可刚才说的招揽是怎么一回事啊,在你给我讲的故事里怎么没这一段儿?” 妮蔻的好奇算是救了场。 “这个······你知道的,在冒险故事中这些细节并不重要。” 贾若从一个尴尬的处境转为了另一个。 “但是我很想听啊。” 妮蔻歪着脑袋,晃着脚丫。 “哦,水开了,我给你倒一杯。” 水壶的呜呜声来的正是时候,贾若抢身桌子上拿起了杯子,给大家倒上。 薄荷清爽的味道腾了起来,自打追踪黑雾以来,卢锡安对物质的追求就很淡薄了,这些薄荷叶还是为了晚上航行提神用的。 “妮蔻你慢慢喝,小心烫啊,我跟卢锡安谈谈正事。” 贾若转话头还是有一手的。 “这次,我们要去暗影岛,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们是顺路的。” 他象征性地举了举杯子,就把它放下了。 “你去暗影岛干什么?” 卢锡安皱着眉头。并不是不想与贾若同行,只是他需要知道贾若的动机。 贾若:“怎么说呢,我需要在暗影岛上寻找一样东西,应该是某样古老的武器。大概。” “宝藏猎人?”卢锡安有些恍然:“没想到你还兼做这行当。” “哦,对对对,没错,就是宝藏猎人。“ 虽然不知道宝藏猎人是什么,但贾若还是应了下来,这在卢锡安眼里貌似是一个很合理的回答。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有些暴利的买卖,需要考虑一下有没有命去花赚的钱。” 卢锡安语气沉重,正色道: “暗影岛很危险的,尤其是······你还带着她。” 这不仅戳到了卢锡安的痛处,也同样是贾若一直顾虑的所在。 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强硬点把妮蔻送回去了。 万一赛娜没救出来,妮蔻也搭进了灯笼怎么办?他可就成了卢锡安二号了。 回头看了眼妮蔻,她却给了贾若一个坚定的眼神,眼角冒光的那种。 “也罢。” 见此情景,卢锡安便不再多问。 贾若是个很强的帮手,上次蚀魂夜他见识过了,此行有他相助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拯救赛娜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知己知彼,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讲讲暗影岛和黑雾吧。” 卢锡安吹凉了薄荷茶,一饮而尽,开始讲述起了光明哨兵和宝藏猎人的故事。 这一切还都要从千年前福光岛的大灾变说起。 一个无比强大、脱离控制的魔法令福光岛生机殆尽,蕴生了臭名昭著的黑色死雾。 人们称这场灾难为「破败之咒」,有时也称其为“大破败”。 光明哨兵的成立就在这次大破败之后。 如今的人们都以为光明哨兵隶属于德玛西亚,但其实不然,光明哨兵只是现在以德玛西亚西南海岸作为聚集地而已。 当初,大批曾经居住在浮光岛的人民因“大破败”流离失所,失去了亲人又失去了家园的他们,对于黑雾的仇恨可想而知。 于是,一批战士站了出来,立誓要向黑雾复仇,成为骚动亡灵和人间的第一道防线。 之后的岁月里,随着不断吞噬生命,暗影岛的势力日益增强,遭此祸害的地区也越来越多。 经历过蚀魂夜,对黑雾饱含仇恨的各个地区都有新生力量加入光明哨兵。 赛娜就是其中之一。 卢锡安的父亲,乌利亚斯,一个脾气很臭的老哨兵,收留了在灵魂风暴中幸存了下来的赛娜,并传授她战斗技巧和使用圣石手枪的方法。 再后来,乌利亚斯去世后,赛娜寻到了乌利亚斯在德玛西亚的家人,也就是那时候遇到了卢锡安。 从这个角度说,卢锡安还是从赛娜手中得到父亲的意志和技艺的。 之后的岁月里,卢锡安和赛娜拌嘴斗气,并肩作战,直至彼此相爱的。 再后来,他们就遇见了锤石,卢锡安的冒进令他的爱人丢掉了灵魂,至今仍然被困在锤石的灯笼中······ 至于宝藏猎人,和光明哨兵差不多历史的职业。 只不过他们追寻的并不是复仇和荣耀,只是单纯的利益。 福光岛曾是一个富饶强盛,学术、魔法都很发达的地方。 无论是王宫深处还是各个学院,结社的密室中,都有着数量惊人的财富和魔法物品。 如今,在「破败之咒」导致的灾变中,这些都成为了唾手可得的无主之物——前提是你胆子大,运气好。 否则,就会成为千里迢迢赶来壮大亡灵队伍的愚夫。 老生常谈,这个职业的繁盛依旧要感谢皮尔特沃夫运河的开启,全世界的有钱人对于这里的圣物密藏可都舍得出钱呢。 宝藏猎人的死亡率居高不下,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这个时代的人活着很苦,可穷着,更苦。 那些一夜暴富的传说,足够令人们装着胆子,摸进亡灵栖息的死亡森林。 第四章 不赚不归 “果然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岛呢。” 妮蔻站在船头,眺望着海平面上的暗影岛。 暗影二字名副其实,终年不散的阴沉迷雾盘踞其上,竦峙的礁石和岛屿上的山峰树木,影影绰绰,难见真容。 贾若收起了一直施展的魔法,让船只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这种名为「渔唱」的风法术是从艾欧尼亚的一位老渔夫那里学来的,可以持续吹动风帆,给船只提供动力。 一种很不错的便捷法术,既不用费力,还容易掌控方向,给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贾若和卢锡安抄起了船桨,在这种不佳的视野情况下,他们需要小心地避开那些潜藏在迷雾中的礁石。 “那边,往那边划。” 卢锡安倒了一下手,来到船的另一侧开始划水。 “我们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落脚的地方?” 在贾若的疑问中,他们穿过了环岛的礁石。 在那黑色的沙滩上,靠着一块巨大礁石的旁边,有一座建筑。 它看上去像是拦腰断成半截儿的大船,被翻过来插在了沙滩上,然后又用木板和绳缆修修补补而建成的——这种建筑风格贾若见过,典型的皮尔特沃夫范。 妮蔻:“这是哪儿?” 卢锡安:“一家旅店。” 贾若:“旅店?暗影岛上还有旅店?” “当然,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供应,宝藏猎人也是需要休息和吃喝的。” 卢锡安将船撑向旅馆向海里延出的码头,那里还泊着其他的三五艘船。 “你这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不是那种没调查清楚就草率行事的人。” 他扭头朝贾若说着。 “来的匆忙,忘打听了,嘿嘿。” 贾若打了个哈哈,跳上码头,打算把船头的缆绳捆在钉进海里的木桩上。 “交给我吧。” 一位满面堆笑的女士听见动静,从旅店中走了出来。 她接过贾若手中的绳缆,娴熟地用在木桩上打起了绳结。 “我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叫我菲耶特就好。” 菲耶特做好了活计,拍了拍灰围裙。 妮蔻凑了上来,站在贾若和卢锡安中间:“哇哦,能在暗影岛上开旅馆,想必你一定很厉害。” “哪里,不过是重新拾起祖辈的烂摊子,混口饭吃。”菲耶特笑道:“这家旅店是我的曾曾曾····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第多少代外祖母开的,你们知道,在我们这种都没怎么读过书的地方,十六或者十四年就能更新一代人。 曾曾曾····外祖母的名字也叫菲耶特,我的母亲图省事,就直接让我继承了这个名字。要是搁在贵族身上,或许可以叫我菲耶特二世1。” 菲耶特边讲,边领着贾若一行人走向店内。 旅店不大,船只残骸的下层被改建成了大堂和厨房,上层应该就是客房了。 “请问需要几间房,住几天?” 菲耶特钻进了柜台后边,摊开了账本,向贾若询问。 “开两间吧,先住三天,需要的话到时候再续也不迟。” 贾若说着,掏出了钱夹。在来的时候,他就兑好了钱——在这些沿海的地区,金海妖和银蛇币流通更为广泛,也更为便利。 “多少钱?” 他问。 菲耶特朝着他比划了一个数字。 “好说。”贾若掏出一枚金海妖,放在了柜台面上:“不用找了。” “不不不。”菲耶特却摇起了头:“我说的这个数不是银蛇,而是金海妖。” “什么?!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 妮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 这可以买多少车起司了?是按车算的诶。 贾若也怔住了,这比皮尔特沃夫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价格还高出三四倍,要是再算上伙食费······他的钱夹可能经不住这个打击。 他看向了卢锡安。 卢锡安绷着脸,半天吐才出一句话:“给她吧。” 他更付不起这笔钱了,但这间旅店既然能在暗影岛上开下去,自然是不会怕事的。 “行吧,先开着,万一我们没住满,可要退的。” 在妮蔻眼巴巴的注视下,贾若打开钱夹,一枚又一枚地数出了金海妖。 “多谢惠顾。” 哗啦 菲耶特一把将所有的金海妖划拉进了手里。 “倒也别说我黑心,店里的吃食,饮水,钉房间的钉子木板,哪一样不是漂洋过海运来的,我这本钱也是不低的。” 她将金海妖一枚一枚地从眼前举过,验着真假:“各位,晚上想吃点什么?” “惹,我们就是去海里捞鱼,也不会卖你的东西,哼。” 妮蔻用食指扯了扯下眼皮,就急忙拉着贾若上楼去了,生怕再被菲耶特收钱。 “祝你们好运,冒险者们!要是从岛上带回了点什么,到时候这点小钱你们怕是根本就不会记得!” 菲亚特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了上来。 噗通 卢锡安跟在他俩身后,关上了门。 “菲耶特在这一带都很吃得开,还有其他几家比尔吉沃特人开的店,但都没她的生意好。虽然收费贵了些,但贵有贵的好处。” 卢锡安对贾若说。 “哦?什么好处?” “这家名为‘不赚不归’店最初是由菲耶特同名的祖辈,‘独臂的菲耶特’建立的。 当初,老菲耶特也是来寻宝的,只是刚一登岛,船就触了礁。” 卢锡安透过由舷窗改造成的推窗,指了指旅店旁边的那座礁石。 “就是这座。幸运的是,船只虽然撞破了,但礁石上也露出了一个宝库。老菲耶特用了所有的手段,也无法打开它,等到费劲心力找到了宝库的钥匙,并打开了宝库大门时,却发现宝库里面空无一物。” “那可够倒霉的。” 贾若捧哏道。 “并不,老菲耶特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宝库本身就是最大的宝贝——无论是用魔法还是刀剑,都无法闯入它,想要进入就只能凭借那柄钥匙。 后来,她就开了这家‘不赚不归’,寻宝的猎人都会把寻来的宝物存在她的宝库里——得到宝物都只是暂时,一入夜这些被诅咒的宝物就会吸引亡灵,在‘不赚不归’建立钱,猎人们都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安全的藏匿地点。 再后来,老菲亚特不知为何返回了比尔吉沃特,直到多年后,她的后人才拿着那柄钥匙重新开张了‘不赚不归’。” “还挺复杂的。“ 贾若挠挠头,这其中倒也有几条有用的信息,比如岛上的宝物会吸引亡灵。 “总之,尽量别跟地头蛇起冲突,许多猎人都会卖她面子的。” 交流完了情报,卢锡安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了。 “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上岛。” “你也一样。” 贾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早就发现了,越是靠近暗影岛,卢锡安就愈发不可遏制情绪的波澜。 仇人和爱人都在此地,有了贾若的帮助,卢锡安接下来的冒险会更加顺利还是·····意外横生呢? ··· 1许多西方家族中,喜欢用长辈的名字作为名字,尤其是孙子沿用祖父的名字更为常见,或者沿用以前著名的家族人物的名字。因此就用一世,二世等来区分他们。 中国君王的名字喜欢搞忌讳,外国人喜欢搞重复。比如查理一世是第一个叫查理的皇帝,查理二世是第二个叫查理的皇帝,如此类推。所以无论差多少代,只按序数算。 第五章 死地的生物们 “帝国的男人怎么会畏惧这些牛鬼蛇神呢,当初我在德鲁涅的那一战,好家伙,漫山遍野都是死去的野蛮人,夜里我们就躺在血浆和尸骨中睡觉。” 在异性面前,男人总是会表现出英勇和男子气概,哪怕其实腿肚子已经在抽搐,腮帮子也开始发抖。 “当成群的冰原狼顶着绿油油的眼睛摸过来的时候,我眼皮子可都没眨一下,只是感叹缺了刃的刀剑砍肉太费劲了,哈哈。” 对了,还有故作幽默。 “弗兰克斯爵士,您的英勇令人赞叹,您的贡献也值得帝国为您添上的头衔。” 伊莉丝的演技非常完美。 早在她的丈夫,扎阿范家族的族长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能完美地蒙蔽他,独揽大权。 更别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演技只会愈发精湛。 伊莉丝很轻易地便明白了在意志薄弱的人面前,美貌是多么有效的一种武器。 尤其是在摆出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样子时,男人们的热血就会朝两头涌去,把类似理智的东西抛在脑后。 “藏有圣物秘宝的洞穴就在前边儿,弗兰克斯爵士。等找到了它们,我会遵循约定的······那一定不会令你失望。” 伊莉丝伏在弗兰克斯的耳边,吐气如兰,脸上甚至都浮现出了少女羞涩的红晕。 “乐意效劳,夫人。就让我在前面为您开路吧。” 弗兰克斯想把手搭上伊莉丝的胳膊,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弗兰克斯尴尬一笑,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探向了洞穴。 “夫人,您确定是这里吗?啊,这路可真难走。” 弗兰克斯用他的剑不断摆动着,扫开那些从洞穴顶端垂下来的、沾染着灰尘的蛛网。 越是深入,越是能嗅到一股属于野兽的腥臭。 “没错,就是这儿。怎么,我的英雄,你怕了?” 伊莉丝轻笑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或许会钻出一两只被惊醒的野兽,吓到您。但相信我,如果真有这种事,我可以应付的过来。” 弗兰克斯拍着胸脯。 在伊莉丝的指引下,他们在洞穴中越走越深。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了弗兰克斯的耳朵里,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爬过枯树叶,又好像是没钉蹄铁的马儿踮着脚。 他不由得将剑收回了胸前,摆起了防御的剑术架势。 咔嚓 出于谨慎而后退的脚步似乎将什么东西踩碎了。 弗兰克斯定睛一看,硌在脚下的是半截没了下巴的颅骨。 人类的颅骨。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椎顺着脊梁窜了上来,弗兰克斯此时才发现洞穴顶端、墙角,挂着一具又一具的枯骨。 它们被无数蛛丝黏在那里,摆着各种姿势,但无一不是彰显着他们生前的痛苦。 突然,一具枯骨的脖子扭了一下。 弗兰克斯还以为它们被幽魂鬼怪附身了。 噗 一只小蜘蛛从那空荡的眼穴中爬了出来。 原来是它搞得鬼。 但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密密麻麻的蜘蛛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 弗兰克斯头皮发麻,惊惶失措。 一扭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伊·····伊莉丝夫人?您·····您去哪儿了?”他颤声问。 没人回答。 吱吼! 黑暗中冲出了一头全身浮肿的恶兽,它披着几丁质的甲壳,架着獠牙,遍布刚毛的肢节令人遍体生寒。 弗兰克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蜘蛛,也是平生第一次听到蜘蛛的叫声。 然而,当巨蛛扑将上来时,他发出了远比其响亮的嚎叫。 啊!!!!!!!!! ———————————— 暗影岛上的某处丛林中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贾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皱着眉头问:“我好像听见了点动静。” “你可别吓我。” 妮蔻同样东张西望着,半个身子却已经藏在了贾若身后。 “或许是某些变异的生物,又或者是躁动的亡魂为了躲避阳光而占据了尸体,正在四处游荡。” 卢锡安接话道。 “暗影岛上尸体很多么?” “相当多,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扑街仔一头栽在这里,你觉得的有人给他们收尸吗? 运气好的话,你甚至可以见到暗影岛的原住民,那些在一千年前就死去的可怜人至今都无法安生。” 卢锡安举着他的双枪,指向天空,随时准备朝探出头来的东西开火。 如此草木皆兵也是难免的。 今天他们刚刚登陆的时候就遇到了危险——脚下的沙滩剧烈晃动,一只巨大的昆虫钻了出来,而他们刚好就站在它的背上。 这虫子艾欧尼亚也有,迅捷蟹是人们对它的一般称呼,但生活在暗影岛的物种显然与众不同。 和它那些体型一般在面盆大小,性格温顺的同类不一样,这只异化的迅捷蟹充满了攻击性,毫不掩饰着对这三坨新鲜血肉的向往。 对付它可花了一番功夫。 卢锡安在前面吸引注意,灼热炫目的圣枪银弹骚扰着异化迅捷蟹的视野,妮蔻用魔法牵制它的转向,最后,贾若凭借着幽梦的锋利逐一切断了它的关节。 即便如此,异化的迅捷蟹还一直在用只剩下半截的肢体剧烈挣扎。 直到贾若破开它脑门上半尺厚的几丁质加壳,把那块神经节炸成一团,那小山一样的身躯才倒下。 经历了这些,他们怎么能不紧张。 天知道岛上的生物在这种恶劣的魔法灾变环境下,还会诞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最令妮蔻感到惊讶的就是这里的植物,就拿丛林里的树木来说吧,它们已经进化成了适应暗影岛环境的体态,用“死”的模样活着。 看上去漆黑枯槁,却在层层树皮下保存着生命,用灰绿色的叶片接收着从云雾间透过的稀疏阳光。 这就是在死地中顽强活着的生命。 就在贾若一行人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地前行时,一个女人闯进了他们的视野。 她头上披着纱巾,光洁姣好的面容上遍布眼泪和悲戚。 “救命,救命,我和同伴刚才被怪物袭击了,求求你们,去救救他吧,他快撑不住了。” 女人扑倒在贾若脚下。 第六章 为蛛作伥 假话的技巧就是十句真话中掺一句假话。 伊莉丝深知这一点,她的同伴弗兰克斯爵士确实遇到了危险,他也确实撑不了多久了。 语言的魅力就在于此,隐藏的部分会让其意义变变质,方便谎言进一步破土而出。 “只要你们能救他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弗兰克斯爵士已经探到了远古圣物的痕迹,只要你们肯随我前去,那一切的收获我们都愿意拱手相送。” 伊莉丝边说边抹泪。 薄纱下露出洁白的手腕,女人味十足。 “你口中的弗兰克斯爵士,他在哪儿?” 贾若把伊莉丝扶了起来,而这个女人好似惊吓过度,像滩烂泥一样,顺势往他身上倚来。 “哦,就在前面的山崖下,半块绿苔石掩住了洞穴的入口。” 伊莉丝用手背捂着额头,枕在贾若怀里,薄纱下的眼睛在暗中仔细打量着这三位。 从经验来说,这个年纪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应该很容易上钩。另一个瓦斯塔亚女孩应该是他的情侣,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中能看到丰富的情感——但,不足为虑, 皱着眉头的小辫子枪手最为难办,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关注自己,反而提高了对周围的戒备。 对自己不感性趣的男人,伊莉丝往往都会更加小心,这是难对付的一类。 本来,从诺克萨斯带来的「祭品」早就准备,也如数带到了岛上,只不过出了一点点小意外——在跋涉的过程中「祭品」损失了太多。 尽管每次进行这项活动时,半途中都会被亡灵摄走,但都没有这次的多。 所以,伊莉丝需要从那些敢来暗影岛的倒霉蛋里额外补员一些。 这也是她经常干的事情了,毕竟要满足蜘蛛之神的胃口,如果把祂惹得不高兴的话,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贾若和卢锡安交换了一个眼色。 “既然你如此心急,那就快去带路吧,光说可说不清。” 贾若架着伊莉丝的胳膊,把她搡了起来,语气不善。 荒山野岭冒出这一档子事,只要智商基本在线,说不蹊跷是不可能的。 “当然,你们可真是好心人呢。” 伊莉丝整了整纱巾,飘飘起身,领着三人往她说的地方走去。 在昏暗的丛林中穿行了少顷,贾若就看见了伊莉丝口中的那块青石,背后果然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喏,就在这里面。” 伊莉丝指了指。 卢锡安探头往里面扫了一眼,漆黑一片,没有什么发现。 “你们遇见的都是什么样的怪物?” 伊莉丝:“我们也是被偷袭的,我只看清了它们有着獠牙和毛茸茸的长腿,但相信我,英雄,只要你们做好准备肯定能击败的。” 卢锡安揽住了贾若,走远几步,低声耳语:“要进去么?这女人古怪,我怀疑里面有危险。” “我也这么觉得。” 妮蔻小声附和着。 她瞟了一眼伊莉丝,从直觉来讲,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 她身上有种令妮蔻感到不安的气味。 “妮蔻,你去查下她。” 贾若说。 妮蔻:“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说过这样不礼貌么?” 贾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这是规避风险的最好办法。我们不确定她究竟是真的遇到危险,还是别有所图。” “道理都让你说完惹。” 妮蔻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转身走向了伊莉丝。 “嗨,你好,经过我们刚刚的讨论决定·······” 妮蔻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贾若拽着后脖领向后拉了半步。 叮! 铁器碰撞的嗡鸣就在妮蔻面前绽开。 贾若用剑格在她身前,原本乖乖站在那儿的伊莉丝已经失去了踪影,只有那一袭薄纱缓缓落下。 在上边! 贾若抬起头,那女人已经换了模样。 暗红色的贴身甲胄仿佛是昆虫的几丁质构成,在脑后和肩上支棱着触角状的螯肢。 更恐怖的是,她大腿的两侧,各垂着另外两条肢体。 蜘蛛的节肢。 “不仅小心,反应也很快嘛。” 伊莉丝手中握着一柄古老的匕首,刚刚就是它刺向了妮蔻。 “能探查灵魂的瓦斯塔亚,很罕见。但蜘蛛对震动可是敏感的很,你们自以为躲远点我就听不见?” 事情败露,伊莉丝没有一丝慌乱,居高临下地踩在枯黑色的树枝上,从容不迫。 “你是伊莉丝?” 贾若后退一步,和卢锡安、妮蔻聚成紧凑的站位。 “哦?你认识我?”伊莉丝用手指抚过匕首身上的符文:“那可有趣了,见过我真容却没死掉的人可没几个。喂喂喂,别瞪着人家,你不会在想着怎么杀了我吧?” “猜的挺准。” 见到伊莉丝大方承认,贾若不由握紧了剑柄。 “那可错怪我了哦,想吃你的可不是我。” 伊莉丝垫着脚尖,像芭蕾舞演员那样走在树冠间刚编织出的蛛网上。 黑暗的洞穴中亮起了成对的猩红,大大小小的蜘蛛涌了出来。 吱吱吱 它们身上遍布危险的彩纹,发出的吱叫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嗤! 卢锡安率先开火了,灼热的光焰洞穿了前排的蜘蛛。 在惨叫声中,它们迸裂出了惨绿色的脓水和毒汁。 贾若不得不挥出一片片风墙将这些恶心的东西隔绝开来,以免中毒。 为了避免近距离接触,贾若和妮蔻也开始鼓动魔法,势必要阻挡它们前进的步伐——要是让这些不知数量的蜘蛛合围住,怕是凶多吉少。 好在这些蜘蛛看起来悚人,但生命力却算不上多顽强,扇形的风刃一下子就能清空一片,闪耀的电弧也能让它们瞬间八脚朝天,翻倒在地。 “啧啧。你这么杀祂的子孙,祂可是会生气的。” 看着贾若如此拼命地击杀蜘蛛,伊莉丝仍然没有打算出手,而是摇起了头。 嘎啦 嘎啦 是土石崩碎的声音。 且战且退,还未走出多远的贾若三人都自发地看向了洞口。 一道道裂纹从洞口蔓延开来,然后轰然碎裂。 一头庞然大物闯了出来。 伊莉丝展怀鞠躬:“蜘蛛之神!” 贾若头皮发麻:“卑鄙之喉!” 第七章 蚁类、白蚁类和蜂类,是自然界中充满魅力的三种昆虫。 作为低级动物1,它们却进化出了远超其他昆虫的社会性。 分化出了各有专职的工兵和战士,而蚁后、白蚁后、蜂后则牺牲了行动力和战斗力,在体内贮存脂肪,成为了专职生育繁衍的女皇。 她们的体型可以达到普通工蚁的数倍,某些白蚁蚁后甚至百倍于普通工蚁。 卑鄙之喉。 暗影岛上的蜘蛛之神。 虽然同样领导着祂的同族,但其关系并像蚁蜂那样。 自从大破败以来,暗影岛的环境从人间仙境坠入了恶劣的地狱,任何生物想要活下去都需要拼上性命,赌上一切。 卑鄙之喉诞生以来,经历了无数的战斗,饱尝失败者的血肉后在这扭曲的魔法环境中发生了异变。 暗影岛像是一只巨大的蛊盅,幸免与灾难的、为了继续生存的生物开始了长久不断的相互倾轧。 卑鄙之喉就是这只蛊盅里养出来的蛊王。 在杀死、吃下了大量血肉后,它升华为了可怖的魔力种,不仅拥有了悠久的生命,心智也和体型一样快速增长。 相传,如果向祂献上鲜活的祭品,就会被赐下永驻的青春容颜。 不久,祂的凶命被宝藏猎人和附近的幸存者传播开来,人们给予了其现在的称谓,阴险的半神——「卑鄙之喉」 贾若小时候,曾在某一档动物世界里见过一种蜘蛛,它们的网连成一片,甚至可以绵延数公里,将整个丛林都裹进去,路过的飞鸟、昆虫无一能幸免于难。 眼前的蛛群铺天盖地,林间枝头全是这些八条腿的节肢动物。 它们并没有什么社会性,只是单纯的遵循本能中对强者的服从,任凭卑鄙之喉的驱使。 贾若一行人开始奔命,蜘蛛穷追不舍。 原本毫无攻击性的迅捷蟹在暗影岛异化后都异常凶猛,更别说原先就是捕食者的蜘蛛了。 一组一组的、闪着油绿光芒的眼睛像是成群结队的萤火虫,充斥在幽暗的森林中。 最大的那三对高悬在半空,所过之处沙石四溅,树木懒腰 蜘蛛一般有八或六只眼睛,但眼睛多并不代表视力好————我没有针对易和贾克斯的意思————蜘蛛的视力并不佳,但它们体表的感受器和刚毛让他们对震动、温度、湿度很敏感。 这也是贾若一行人东躲西藏也拜托不掉它们的原因。 卢锡安身后的燕尾衣摆上已经出现了零星的破洞,那是刚被被蜘蛛飞溅的毒液腐蚀出来的。 它们几次险些咬伤他的脚后跟。 作为手枪主体的圣石已经处于过载状态,不断射击产生的高温已经令圣石发红发亮了。 灼人的温度顺着铜质的枪柄传进了卢锡安的手心,但他顾不得许多,双手依旧交替着开火。 要是没遇见贾若,就不会从不赚不归的码头登岛了。如果不从这边登岛,也就不会遇上这么一档子事情。如果不遇见这么一档子事情,自己已经探进暗影岛黑雾聚集的中心了。 卢锡安额头见汗。 不仅是出于战况的胶着,更是担心他的原计划。 太阳快下山了,如果这样拖到夜里,那今天就别想去找锤石了。 不,自己能否活过眼下和今晚,还另当别论呢。 “它们太多了。” 卢锡安望向身侧的贾若。 贾若此时逼迫着妮蔲变成了一只小松鼠,然后把她塞进了衣领里。 “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贾若挥剑将一头拦路的条纹蜘蛛横竖砍成四瓣,趁机又冲了几步。 “你不会还想回头和这个大家伙硬碰硬吧,只能希望出了森林以后它就不会再追了,来吧,继续往海滩跑吧。” 幽梦因为沾染了太多蜘蛛的体液和毒液,自身散发的紫光都暗淡了许多。 贾若甩了甩幽梦,抬手又撑起一片风墙。 居高临下的卑鄙之喉张开丑陋的口器,冲他们喷出了一大泡黄绿色的黏液,被风墙抵住后四溅而开,空气中弥散着无与伦比的腥臭。 “我不喜欢赌,那会让事情超出掌控范围。” 卢锡安就地翻滚,和贾若相互掩护着逃窜。 “我试着还手了,但收效甚微。” 贾若抽空尝试着攻击过卑鄙之喉,但只在它的前腿上留下了三道半尺深的剑痕。 相比于卑鄙之喉罗马立柱般粗细的节肢,这根本算不上伤口。 连体表的几丁质外壳都没穿透,卑鄙之喉甚至都没有因此感到疼痛。 「点燃」之类的技能都被它庞大的体型和海量的魔能所分摊,「点燃」的无形火焰仅仅令卑鄙之喉吱叫了一声,便没有了后续。 「虚弱」稍微好些,令卑鄙之喉的脚步稍微放缓了2.5秒,但也仅此而已。 更别说贾若和妮蔲的魔法了,几乎都是再给卑鄙之喉刮痧修脚。 卢锡安望着卑鄙之喉绒甲上微不可见的黑点,他的炽热圣光弹虽然对鬼怪邪祟有着额外的伤害,但也同样无法穿透卑鄙之喉的防御。 由于蜘蛛的特性,光弹封锁视野的作用也派不上用场。 尽管不甘心,但卢锡安也只能放弃了反击的念头。 唔啊……唔啊……啊…… 随着惊飞的几只黑羽乌鸦奔向天边,暗影岛上稀薄的光线愈发微弱了。 已经有部分亡灵从栖身的石缝枯木下钻了出来,它们都被这浩荡的动静吸引,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这场和生者一同举行的派对中去。 “怎么办,怎么办?” 妮蔲钻出个脑袋,在贾若肩头看见了这愈发混乱的场面。 小蜘蛛和亡灵杂乱的攻击越来越多,他们的脚步明显被拖累住了,卑鄙之喉的追击愈发紧迫。 妮蔲甚至不敢再用生命魔法去为贾若和卢锡安加护,因为那会招来更多的亡灵。 “火,快放火。” 卢锡安咬着牙,太阳穴都因此鼓起。 “只能出此下策了。” 贾若搓动手指,细碎的火星沿途撒下。 水火无情,火可不会因为你点起的它而避开你,高温、缺氧、烟雾,这些不仅阻碍敌人,也同样威胁自己。 林间遍布的蛛丝,再加上暗影岛的树木普遍干瘪,火势一下就遍布了起来。 火焰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小些的蜘蛛直接被火焰烧死缩成了一团,亡灵也惊惧于火的光和热,不敢凑上前。 贾若和卢锡安抓紧机会,捂着口鼻,大步撤退。 在一路颠簸后,越过乱石山的边界,两人已经能看得见那黑色的沙滩了。 可就在此时,身后的地面一阵颤动,还不等贾若回头看清情况,一团阴影就笼罩在了他们头顶。 “躲开!” 卢锡安猛然滑步,贾若也骤然加速。 卑鄙之喉还未放弃,居然一跃追上了他们。 嘭! 地动山摇 卑鄙之喉扬起它的前两对节肢,四条腿抻开了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了下来。 躲避不及的二人被裹了个严严实实,黏腻柔韧的蛛网令四肢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直至动弹不得。 可就在卑鄙之喉准备享用它的祭品时,峰回路转。 一座庞然大物从侧面撼向了卑鄙之喉。 来者的身躯丝毫不逊于它,甚至更加敦厚结实。 它紧紧束缚住了卑鄙之喉! 1所谓低级动物,就是相对于脊索动物们(亦称脊椎动物)而言的所有动物的统称。 蜘蛛不属于昆虫纲,白蚁不属于蚂蚁科。 第八章 茂凯 福光岛往昔的荣光已经鲜有人知。 现世中人人向往的魔法能量曾经饱满地蕴藏在这片土地上,其浓郁程度甚至足够凝集为实体,汇聚成流淌的魔法源泉。 这毫无疑问是符文之地上的奇迹瑰宝,福泽了一代又一代的岛民。 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他们发展出了发达的法师文明,皇族和大法师们在圣泉附近建立了华美的宫殿,绮丽的魔法花园。 他们创造出了数不胜数的魔法圣物,将圣泉的恩泽洒向四方,致力于研究世界上的未解之谜。 浮光岛上,人们的苦痛都可以被奇妙的魔法轻易治愈,再加上长期的与世无争,岛民人人安居乐业,衣食富足。 在福光岛文化的进程中,茂凯担当了一个神秘而伟大的角色。 当隆起的岩幔和沙石探出海面,福光岛刚具雏形时,茂凯就作为自然之灵诞生在了这片土地。 茂凯以树精的形态现身于现世,在他还是一株小树苗的时候,它就发现了地表下涌动的魔法源泉。 长久以来,茂凯不断延伸他的根系,它痛饮生命之水,这充满力量的琼浆让他生出了上百株树苗,并将他们播种到了群岛的土地上。 很快,这片土地就覆盖上了葱郁的森林、高耸的维伦松、还有交错缠绕的树木,全都沐浴在神奇的魔法力量之中。 茂凯是浮光群岛的播种者。 后来人类终于来到了这片群岛,虽然茂凯对他们的出现忧心忡忡,但他看到了他们对这方圣土的尊敬。 茂凯偶尔会信任一些人类,在他们面前现身,并向他们展示这座群岛的奥秘,包括它最伟大的礼物——可以治愈致命创伤的地下涌泉。 荆棘法师阿布杜拉,顽疾克星堪娜比,封印者泰鲁斯,三心战士德拉塔库…… 这些浮光岛上著名的法术先驱者,都曾在孩童时聆听过茂凯的教诲。 初次和茂凯相遇的学徒们有着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他们会用铰着银丝的软毛笔蘸上暗金色的漆料,在茂凯雄伟的树干上画下自己的身高与姓名。 再次重逢时,他们会向茂凯展示自己法术和心灵的进步,但身高往往却追不上树干上的记号————人类青春期的生长速度还比不过茂凯。 即便如此,那些在离地越来越高的金色名讳也象征着人们对茂凯的崇敬,以及提名者在法师中的地位。 可惜 衰败之雾常年萦绕在茂凯身边,他肩膀上鲜艳的小花枯萎凋零化为尘土,他哭了。 他的身躯不自主地颤抖、扭曲,最终变成了一副瘤节丛生、七扭八歪的丑陋模样。 茂凯曾经苍翠坚韧的皮肤已然干枯剥落了许多,依附其上的金漆要么被时间磨去,要么就随着一场场战斗被破坏…… 茂凯用他畸形肿大的左臂撑开了卑鄙之喉的螯肢口器,坚实的身躯和卑鄙之喉碰撞在一起。 两个巨物相互纠缠,仅仅的战斗的余波扫过大地,都能清出一片篮球场大小的空地。 是啊,他们是老对头了。 事实上,暗影岛上的怪物和亡灵没有不觊觎茂凯的————觊觎他那多汁的树芯。 当大破败爆发的一瞬间,茂凯就察觉到了这毁灭性的灾难,千钧一发之际,他疯狂地汲取地下的魔法涌泉,直至污染的诅咒即将顺着泉水进入他的身体,他才拔出了根须。 茂凯用这种方式保下了最后一批生命之泉,他将它们贮存在树芯之中,也正是因为生命之泉的作用,茂凯才在大破败中得以幸存。 生命之泉有多么诱人,想必不用再赘述了,卑鄙之喉对这饱含生命能量的圣物向往已久。 而茂凯,千年以来,他的愤怒和仇恨一直在驱使着他斗争下去,肃清群岛上的邪恶顽疾。 他现在唯一的愉悦,就是无情地动用暴力,让那些亡灵邪祟魂飞魄散。 只要茂凯继续战斗下去,就有希望存在,因为他芯中还浸润着纯洁的生命之水,这是让群岛恢复原貌的最终希望。 如果这片土地能够回归往日繁茂的景象,那么茂凯也将褪去这扭曲的外表。这位自然之灵曾在很久以前为群岛带来生命,而他现在会为群岛的再次绽放而奋战不休…… “妮蔲,快帮我解开这蜘蛛网!” 贾若奋力抬起胳膊,扯出一线空隙,让妮蔲顺着他袖筒钻了出去。 妮蔲慌忙扯了一截枯枝,用引来的火焰点着了束缚住卢锡安和贾若的蛛网。 玄幻也要遵循基本规律的,即便是卑鄙之喉吐出来的、被异化魔力侵染的蛛丝也是畏火的。 在付出衣袍被燎得半黑的代价后,贾若拖着卢锡安从蛛茧中脱了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烬,贾若抬头看向了茂凯和卑鄙之喉。 战况已经陷入胶着,茂凯用他的亚洲捆……哦不,用他的扭曲突刺缠缚住了卑鄙之喉,而卑鄙之喉咧开的嘴中喷出大股大股的毒液,溅满了茂凯的胸膛,干枯的树皮上青烟弥漫。 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贾若拎着幽梦,跳上了茂凯的枝干上,踩着它褶皱的外皮一路跳到了茂凯的肩头。 他瞄着卑鄙之喉三对眼睛的中线位置,一跃而下,反握的幽梦钉入了一半。 贾若松开剑柄,用脚狠狠地跺向剑柄。 一寸,一寸,直至剑柄也尽数贯入。 他终于在茂凯的限制下,击穿了卑鄙之喉要害的护甲。 “不够,还不够。” 他焦急的自语。 卑鄙之喉虽然因此发出了悲鸣,但依旧中气十足。 人类的脑门上钉进一根针也不算致命伤。 就在黏液迸溅,卑鄙之喉摇头晃脑想要将他甩下去时,「启封的秘籍」哗啦作响,亮白的光芒几乎从贾若体内喷薄而出。 不由自主的,贾若高高举起了右手,一道亮金色的雷霆自光芒中汇聚而出。 「惩戒」,是「惩戒」。 贾若踩在卑鄙之喉的脑袋上,高举着夺目鄙人的金色雷霆,简直和瓜田中拈着钢叉的闰土一样威风凛凛。 噌嚓! 箭头一样的金色雷霆顺着幽梦破开的创口一贯而下。 卑鄙之喉像是电刑椅上的犯人一样剧烈挣扎了起来,连茂凯的束缚也被它崩开。 八条长足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沟,凄冽的叫声隔着半座岛都能听见。 茂凯乘胜追击,死命地压制在卑鄙之喉的身上。 许久,这臭名昭著的蜘蛛之王才渐渐断了生机。 呼 贾若这才刚缓一口气,一阵幽绿的荧光从卑鄙之喉身上涌现。 宛如追踪导弹一样直奔贾若而来,纵使他左腾右闪,也无济于事。 —————————— 小知识:约里克之所以能在暗影岛上生存而免于死亡的侵蚀,是因为他胸口挂着一只装有生命之泉的小瓶子。 第九章 破碎幽灵之咒 噗 无法阻挡的荧光冲进了贾若的身体,刺骨的冰冷涌到了每一根发梢。 贾若的指节不可遏止地僵硬,血色从皮肤消退,变得惨败可怖。 “啊!” 巨大的痛苦令贾若半跪在地,撑着身子的双手深深地陷入了土壤中,但还是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的汗刚浮出来就结成了霜。 这是卑鄙之喉的遗恨。 「破碎幽灵之咒」 临死的凶兽,用尽所有残存力量向杀死它的凶手发出了恶毒的诅咒,它要让贾若也堕入死亡。 “贾若,你怎么惹?” 妮蔲飞奔而来,伏在了贾若身边。 贾若嘴唇发紫,哆嗦着喷出一口寒气。 “冷……好冷……” 妮蔲温暖的手心贴在他的脸颊,但却无法让他远离死亡。 “让我看看。” 卢锡安翻过了土沟,将手枪插会枪套,从风衣的内衬中取出了一套东西。 这是他驱魔用的家伙,他将所有的圣水都泼在了贾若的身上,又把一枚纯银打造的护符贴在贾若额头。 “不起作用。” 他又掏接二连三地从怀里掏出驱散邪祟的道具,但最终还是吐出了令妮蔲绝望的话。 若是对付一般的亡灵附体,这些手段和物件倒也够用,但卑鄙之喉的诅咒可没那么简单,与黑雾对抗多年的光明哨兵也没了办法。 “怎么会这样……” 妮蔲捧着贾若的脸,冰霜似乎将他们冻在了一起。 她将他的脑袋埋进胸膛,温暖的生命魔法毫无保留地渡向他。 他们互相依偎,像是两支融在一起的蜡烛,妄图对抗严冬的寒风。 “别……没用的。” 贾若喘了口气,推开了妮蔲。他不能再连累上妮蔲。 可任凭他再怎么蜷缩身体、裹紧外衣都无济于事。 失温让他脑仁生疼,思维涣散。 “别合上眼睛啊,你跟我说说话啊……” 含着哭腔的妮蔲无助地摇晃这贾若,他又睁开了眼,但视线已经无法聚焦了。 噼啪……咔嚓 燃着的枯枝爆开脆响,幸灾乐祸的亡灵盘旋呼号。 好一个逝者乐园。 咚! 咚! 地面因茂凯撑起身躯而轻颤,也让人们再次注意到了这个卫士。 他胸前被毒液腐蚀出的伤口已经愈合,深色的树皮结出了更多的瘤子。 茂凯站起身,就像最初的那样,顶天立地。 他一挥胳膊,将周围的亡灵通通拍散,一时难以重聚。 “让我试试。” 茂凯将宽大的手掌摊在了地上。 他干瘪低沉的声音,在妮蔲此时听来宛若天籁。 “真的么?” 妮蔲来不及多问,同卢锡安一起将贾若搬上了茂凯的大手中。 茂凯抬起手,尽力将手中的小人凑到面前。 他叶簇形成的眉毛皱在一起,没错了,这是他深恶痛绝的死亡能量。 想要化解这种侵蚀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撬开他的嘴。” 茂凯瓮声瓮气地指挥着妮蔲,另一只畸形瘦小的手覆上了掌心。 “这是……” 卢锡安望着茂凯的指尖,溢出来的液体像是剥了皮的龙眼果肉一样晶莹。 这是茂凯从树芯中挤出来的。 “生命之泉,真的是生命之泉……我只在书中和父亲的故事里听闻过它。” 不会错的,卢锡安可以肯定。 这甜美的魔法用鼻子就可以闻见,仅仅是站在它旁边会感到神清气爽。 混合了树汁的圣水稍有些粘稠,滚成拳头大的一滴落下,被妮蔲用魔法生出的一片荷叶接住,然后慢慢地、一丝不落地灌进贾若的嘴里。 他脸上的灰白色肉眼可见的变淡了。 “有效果,有效果!” 妮蔲开心极了。 “能不能……再麻烦你多挤一点?求求惹,再来一点……” 她恳求着。 “稍安勿躁。” 茂凯示意妮蔲放心。 “这是群岛的希望,很抱歉,我不能给予太多,但这足够他对抗死亡了。 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茂凯从妮蔲身上妮蔲感到了亲近,这个瓦斯塔亚让他像是感到了同类。 “相比之下,我们更需要注意保护他————生命**的气味已经吸引了无数的苍蝇,这个夜晚,不会太平。” 随着余火被暗影岛的午夜扼熄,鬼火一般的亡灵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浮出。 生命之泉仅仅是在空气中暴露了片刻,它们就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 暗影岛海边,不赚不归 伊莉丝穿过黑色沙滩,走进了旅馆。 “嘿,菲耶特,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由于火光会吸引亡灵,旅店里并没有点蜡烛。 伊莉丝凭借着天窗洒落的惨淡月光看见女老板还坐在柜台里。 “哦,是夫人您回来了,这次你可是去了不短的时间呢。” 菲耶特打着招呼。 “今天又来了几位新客人,但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稍微等等。” “你可真是敬业呢。但依我看,他们恐怕是回不来了。” 伊莉丝笑着,将一枚钥匙放在了菲耶特面前。 “退房,顺便把我的东西从宝库里取出来。” 菲耶特:“您要走了吗,夫人,在这夜里?” 伊莉丝:“没错,菲耶特。剩下的房钱就不用找了,你再帮我准备些食物和清水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 “没问题。” 任何老板都喜欢出手大方的客人。 菲耶特掀开木板,从后门来到了大黑礁上,从内衣中摸出了钥匙,捅开了嵌在礁石中的宝库的门。 (这里也是暗影岛上最安全的避难所,可以在里面躲过噬魂夜和亡灵,这柄钥匙是进入宝库的唯一办法) 她从宝库中提出了一个黑布袋,交给了伊莉丝,这是伊莉丝之前寄存的,想必是是什么贵重的遗物。 菲耶特有些好奇的是,那些跟这位贵夫人一同前来的男人都一去不复返,他们的下场是怎样的? 但她并不是执法者。 就像伊莉丝说的,拿钱办事,少问问题。 “夫人,锚已经起好了,祝您一路顺风。” 菲耶特向伊莉丝招了招手。 伊莉丝头也没回,架着船驶进了漂着浓雾的夜。 她来暗影岛很多很多次了,这里的礁石她闭着眼睛都能避开。 这么多年,只要她的眼角出现了一丝皱纹,或者长出了一缕白发,她就会带着一批被蛊惑的祭品来到暗影岛。 她听命于诺克萨斯的神秘组织,黑色玫瑰。 伊莉丝将人类世界的祭品献给卑鄙之喉,从它那里换取得魔法圣物交给黑色玫瑰。 而作为中介人,卑鄙之喉赐予了她永驻的青春容颜,和不衰的生命。 伊莉丝掏了掏袋子,将里面的魔法圣物拿在手里。 是一面打磨地雪亮、千年以来都未生锈迹的铜镜,实木的把手小巧玲珑,雕刻的花纹华而不俗。 想必是某位法师送给女儿或者爱人的礼物。 伊莉丝把玩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精致的容貌。 多么紧致水嫩的肌肤,多么勾人的眉眼…… 她的手指从脸颊上慢慢滑过。 忽然,暗影岛上穿出了一声耸人的嚎叫。 很熟悉,是卑鄙之喉。 伊莉丝不由地焦虑起来,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并犹豫着要不要返航。 然后,她的惊叫声也响了起来。 被赐予的魔法正在体内快速消散,猛然的下坠感让她瘫坐在地。 她看见了。 透过掉在一旁的镜子,她看见自己的皮肉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滴落,脸颊上的溃烂尤为明显,脓水和烂肉直接撕烂了皮肤…… “不!” 她凄厉地叫着。 卑鄙之喉死了,她马上也要死了。 第十章 你体验过的船新「幽灵疾步」 “头……好痛。” 贾若从妮蔲的膝盖上悠悠转醒。 “妮蔲?!”他眼瞳里倒影出了妮蔲的脸,惊坐而起:“你怎么也……” “笨蛋,我们还没死呢。” 妮蔲拍了拍他的脸蛋,化险为夷让她如释重负。 “不过……” 她环伺着周围。 “看上去倒挺像是在地狱的。” 彻夜的战斗让四周遍地疮痍,方圆一里的土地都让茂凯夯矮了一尺,更别提活物和木石了。 “真好,活着的感觉真好,我都不记得是怎么撑过来的来了。” 贾若捂着额头。 “是茂凯,他用自己树芯里的生命之泉救惹你,那可是非常非常非常贵重的圣物呢。” 妮蔲向他介绍着昨晚的经过。 “那可真是欠了茂凯一个大人情呢。诶,茂凯和卢锡安呢?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贾若坐起身,本想找茂凯道谢,却没想到他和卢锡安都不见了。 “茂凯说他倦惹,要去休息。卢锡安……他不清楚你什么时候能醒,就一个人我寻找他的妻子惹,他说他等不及惹。” “这样么,我睡了多久?” “现在刚过中午,卢锡安是清早就走的。” 妮蔲看了看她的海克斯宝石表。 “那我们也得赶紧行动了。” 贾若走向卑鄙之喉的遗骸,幽梦还钉在它脑袋里呢。 恶兽坚硬的外壳让它的尸体暂时还保持着完整,但再过个几天就难说了。 有点不对劲。 贾若翻开了「启封的秘籍」,发现一缕灰芒在书页中一闪而逝。 他急忙翻到了那一页。 「幽灵疾步」 贾若很少用到这个技能,它的加速产生的效果远没有「闪现」来的更加直接,以至于一直被冷落。 但今天不同了。 卑鄙之喉的诅咒:破碎幽灵之咒,在被生命之泉化解后,成为了一个增益的buff,并加持在了「幽灵疾步」上。 「幽灵疾步」:释放这个技能后后,你将会在10秒钟内得到一个50%移动速度的增益,并且,你可以向真正的幽灵一样,无视单位体积碰撞。 怀揣着实验性的想法,贾若启动了全新版本的「幽灵疾步」 这是一直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更加惊人的是,贾若直接将手伸进了卑鄙之喉的脑袋中,抓住幽梦的剑柄将它抽了出来。 他真的可以向亡灵一样,既能穿过实体,又能造成物理影响————这不科学,但很神奇。 又是一项保命的神技。 想想拥有奥术跃迁的伊泽瑞尔吧,凭借着类似「闪现」的机制在一座座坟墓里如履平地般地探险,我是说“探险”。 而现在的「幽灵疾步」则能让贾若完全无视地形,成为一个短时间的幽灵。 “真不戳,这个技能真不戳。” 贾若对这个新收获非常满意,以后在遇上亡灵的攻击,抱歉,我也是幽灵了。 “走吧,向岛中心前进,卢锡安肯定是朝着黑雾最浓郁的地方去了。” 贾若反复擦了好几遍幽梦,才归了鞘。 —————————————— “你来了。” “我来了。” “我早就知道你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该死。明明只是一具没有皮肉的骷髅头,但卢锡安能清楚感觉到他在发出得意的嘲笑。 咚~咚~ 锤石站在台阶上,俯视卢锡安,他用他指骨敲了敲灯笼。 “两个相爱的灵魂相互吸引,你来没靠近一步,她都会收到更大的折磨,啊哈哈!” 幽绿的、骨头框架的灯笼上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但锤石不给他仔细观瞧的机会,一晃灯笼,她就被灯笼里的黑雾重新拽了回去。 “你说,我怎么舍得不让你们团聚呢?” 卢锡安仿佛要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他恨不得像一条狼狗一样把锤石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拆下,再放进嘴里嚼上一千遍。 “怎么了?你看看,她多么痛苦,多么无助,你怎么忍心不进来陪她?” 锤石尽显他的s本色,不遗余力地摧残着,践踏着卢锡安。 “啊!!!” 卢锡安再也忍受不了,怒吼着跃向他的仇人。 圣石所绽放的圣光,其实就是使用者所激发的内心的力量。 此时,受到卢锡安情绪的影响,两柄圣石手枪喷吐的炽热光焰已经趋近于蓝白色了。 连珠的光弹几乎连成了线,直奔锤石的灯笼而去。 锤石并不傻,他恰恰就在利用卢锡安的情绪。 他侧身躲在立柱的后面,镰钩像是活物般探向卢锡安。 卢锡安被迫躲避,在立柱的顶端和地板之间来回腾挪,并抽空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钩子和光弹片刻间就交错了数次。 呃啊 卢锡安发出一声闷哼,左手的枪被镰钩抽飞了出去。 这里是亡灵的老巢,黑雾愈浓,锤石的力量变愈强。 锤石此时展现出的战斗力比和上次在噬魂夜中被卢锡安击败的时候,明显不是一个档次,那时黑雾已经扩张了千里,现在却在以逸待劳。 卢锡安不甘心,他e了上前,但还未扣动扳机,就被锤石逮到了。 他握住镰刀反手上扬,直接将卢锡安右手的另一把枪也打落了,不仅如此,整支枪都已经解体成了零件。 锤石趁机抡起了灯笼,砸在卢锡安的脸上,又挥动锁链缠住了卢锡安的脖子。 锤石用力一扯,将刚被击退的卢锡安又被拉了回来。 脊椎骨一般的锁链将他带倒,半跪在地。 卢锡安又失败了吗? 不 他趁机拾起了散落的零件之一,作为枪管的那截圣石。 圣石在他手中不断升温,就在锤石狞笑着把他拉到面前时,卢锡安用尖锐的那一端狠狠地捅进了锤石的灯笼。 噗 这件古老邪恶的魔法物品被打破了。 无数被拘禁的灵魂,伴随着滚滚黑雾爆散开来,卢锡安都被弹了出去。 呼 一时间阴风四起,滚滚黑雾萦绕在四周。 卢锡安警惕地望着黑雾,锤石已经藏好了身形。 但下一刻,黑雾中跳出了一团裹挟着黑雾的幽绿灵魂,它慢慢地化作人形,令卢锡安恍然失神。 是赛娜。 她从黑雾中抽出来一柄巨大的、由六块圣石拼接而成的步枪,瞄准了卢锡安。 远胜于卢锡安的耀眼圣光喷薄而出,贯穿了卢锡安。 但这圣光不仅没有伤害到他,反而为他抵挡住了锤石偷袭的镰钩。 圣光从卢锡安的背后透体而出,直取锤石。 这个阴险的亡灵见势不妙,借助黑雾掩盖身形,溜走了。 生死重逢的爱人深情相拥,却没发现那盏被捅破的灯笼悄无声息地开始愈合,并被人抽走了。 —————————————— 现在扭曲丛林的那张地图被删除了,不然大家可以去看看。 卑鄙之喉给的buff,破碎幽灵之冠的描述是这样的:此单位已被幽魂化。 第十一章 复仇之矛 锤石的灯笼是他最爱的东西。 一头的钩子是他的刑具兼武器,而另一头的灯笼则是他的灵魂监牢。 除了赛娜,里面关押着他千年以来所捕获的生魂:迷途的旅人、落魄的水手、寻亲的浪子…… 当然,还有一次次噬魂夜中的战利品,那些直接从活人体内剥离出的灵魂鲜活、热气腾腾,令人无比愉悦…… 嘎啦……嘎啦 锤石盘摸着灯笼上的骨棱。 对于亡灵来说,黑雾是最好的粘合剂,强如锤石这般的老亡灵,可以随心所欲地转化黑雾,令它变成任何东西。 灯笼上的裂缝慢慢愈合,不少逃逸的灵魂都被它强大的法力牵引拘束了回来。 但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他的宝贝们少了很多。 可恶的光芒哨兵,他们怎么还没死绝? 除了赛娜,锤石的灯笼里还拘禁着其他的光明哨兵的灵魂。 这些信仰坚定的战士,凭借着圣光武器在生前能对亡灵造成极大的伤害。相对的,在被锤石剥取灵魂后,他们也就成了锤石最爱折磨的玩具。 锤石躲在阶梯下,窥视着。 瞧啊,多么令人作呕的重逢。 锤石骷髅里的幽绿鬼火翻腾着,如果那里的皮肉还在,此时一定是青筋暴起。 旧恨添新愁,今天,哪个也别想走。 畸形的阴魂聚合体、残破的亡兽、死灵军团……他手底下的喽啰都在向这里聚拢…… ———————————— “这里的黑雾浓的不像话,比噬魂夜的风暴还要厚重,你可千万别走丢了。” 贾若一手握剑,一手拉着妮蔲,来到了暗影岛的中心地带。 此时的阳光已经完全被黑雾隔绝在外,暗的像是用不消退的夜。 沿途上,可见坍毁的教堂被幽灵盘踞,曾经的花园围墙已经遍布缺口,上面缠绕着滑腻的、像是黑色海带一样的变种植物,随着阴风摇摆不定。 这里就是福光岛曾经风光无限的都城,海力亚。 “千年前,一定有很多人在这里抵足参拜,头发柔软孩子挽着阳光在花园里并肩奔跑,暖色的小花站在墙头……这一切都太可惜惹。” 妮蔲皱着眉头,替群岛惋惜。 顺着碎石小径穿过两座已经只剩残骸的宫殿,又绕过一座只剩下下半截的法师塔后,贾若确信了一件事————他们和卢锡安走散了。 这里的能见度太低了,贾若的感官被限制住大半。 没在卢锡安身上设置「信标」,真是一件令人懊悔的事。 “贾若,你看那里。” 妮蔲拽了拽贾若,指向远处。 “那个亡灵……看上去有些奇怪。” 贾若顺着妮蔲的指尖望去,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伏着一个亡灵。 幽绿鬼火勾勒出来的身影比那些喽啰们清晰的多,当贾若靠近他时,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身上披着的厚披风,以及头顶上那顶蒙尘的王冠。 他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扭头望了一眼,便又接着垂下了头。 拥有高度的自我意识,和那些只会吱哇乱叫,无脑扑上来的亡灵喽啰完全不一样。 贾若和妮蔲对视一眼,这个跪伏的亡灵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看来亡灵并不都是一根筋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妮蔲上前搭话。 “等人。” 他的声音并不凄厉,反而很平和。 半护在妮蔲身前的贾若看清了他面容,五官端正,花白的络腮胡约莫半指长。 就像所有人印象中,经典的、富有威严但又平易近人的国王形象。 “等谁?” 妮蔲又问。 “等她。” 国王惜字如金。 “所以说……她是谁?” 国王看了眼发问的贾若,缄口不语。他闭上双眼,仿佛就这么睡去了。 真是一个有个性的亡灵。 他是谁?是海力亚曾经的皇室?又或者……那位招致灾难的国王? 贾若无从得知。不知道也无妨,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贾若摇摇头,准备和妮蔲继续搜寻卢锡安的踪迹。 但在此时,一队亡灵骑兵从海力亚的主干道奔驰而过。 为首的骑士正是半人半马的、曾在比尔吉沃特噬魂夜和贾若交过手的赫卡里姆。 他刚刚收到锤石的传唤,正要去帮助他摆平烂摊子。 但在掠过矮墙的一刹那,赫卡里姆就认出了贾若,这个在比尔吉沃特让他吃了个小苦头的人类。 噬魂夜那天,数他运气好,那个女祭司在天亮前守住了庙门,不然赫卡里姆当场就会把他的灵魂扯出来生吞活剥。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家门口遇见了,这可真是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赫卡里姆提起了枪,正要示意改变队形预备冲锋,却瞧见了跪伏在地的国王。 这,就有点麻烦了。 但他们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世俗无法束缚死者。 赫卡里姆随即便把顾虑抛在脑后,四蹄刨动,带头冲锋。 咣! 一柄剑硬生生止住了赫卡里姆的重逢。 贾若虽然发现了图谋不轨的赫卡里姆,但拦下对方的却并不是他。 赫卡里姆面前的,是一柄只剩下一尺剑刃的宽厚的大剑。 大剑的后面站着是一个魁梧的剑士,和他的剑一样,挺拔,且充满力量。 “你们来干嘛?” 赫卡里姆望着眼前的老熟人,他知道,既然他在场,那她肯定也到了。 果不其然,那个高挑、瘦削的女战士正站在国王三步远的旁边,手中的投矛上燃烧着火焰,跃跃欲试。 “雷卓斯,卡莉斯塔。” 赫卡里姆道出了他们的名讳。 “你们是要站在生者的立场,去保护这两个凡人吗?” “不,你误会了。我们仅仅是想和你们做对,只要是你和锤石想要做的,我们都反对。” 雷卓斯的面容在带刺的头盔中缥缈虚幻,但话音却掷地有声。 他们也是老对头了。 千年前,就是赫卡里姆欺骗卡莉斯塔,并挑唆国王前来海力亚的。 当疯狂的国王不顾海力亚法师劝阻,想要复活王后时,命令卡莉斯塔杀死一切胆敢阻挠的人。 卡莉斯塔拒绝执行命令,并向赫卡里姆求援……可他却用长矛贯穿了她的脊背。 铁之团的骑士们也同他一道背叛了卡莉丝塔,在她倒下的同时又有数十杆长矛刺穿了她的身躯。 一场血腥的骚乱爆发了,所有效忠卡莉丝塔的战士全都绝望地想要打倒赫卡里姆和他的骑士团,但数量相差过于悬殊。 卡莉丝塔只能奄奄一息地看着自己手下的战士被斩杀,她用最后一口气发誓要血债血偿…… 而另一个福光岛的原住民,魂锁典狱长,锤石。噢,雷卓斯对他真是恨之入骨。 这个恶灵一直在纠缠、嘲弄、耻笑他,似乎已经有无数个世纪。 雷卓斯,卡莉斯塔的爱人。 “我们的仇恨……” 他起左手的盾,向赫卡里姆冲了过去。 “直至时间的尽头!” 第十二章 mad king 御前首席剑士和铁之团团长的肉搏可是不多见的。 雷卓斯的断剑磕在赫卡里姆的枪杆上,然后在绿炎四溅中砸出一个盾击,将赫卡里姆从冲锋中掀翻在地。 他干脆扔掉了剑,一手扼住赫卡里姆的喉咙,一拳一拳干向他的脑袋。 赫卡里姆更是没闲着,四条蹄子像是擂鼓一般,轮番蹬踹在雷卓斯的胸甲上。 但他们都清楚,他们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无论胜负,最后什么都无法改变。 他们是被降下不死的诅咒的亡灵,只要黑雾还存在一天,那就谁奈何不了谁。 但这并不影响仇人的重逢的暴戾,他们相互唾弃着,咒骂着————在这种情况下,恶毒词汇的抒发可比刀剑更管用。 望着厮杀成一团的雷卓斯和赫卡里姆,卡莉斯塔反而放下了长矛。 她已在赫卡里姆的身上插进、拔出来无数支长矛。但都无济于事,无论是仇恨还是死亡,她都无法解决。 动静惊扰了老国王,她他低垂的眼睑打开了条缝,从赫卡里姆和莱卓斯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卡莉斯塔的身上。 “卡莉……斯塔,你来了。” 老国王说的很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海水粘在一起的黑色沙砾。 卡莉斯塔却没理会她曾经的叔叔。 他很不稳定。 “她呢?我们不是找到法子了么?快把她从船上带下来……” 老国王,或者,我们可以换一个称呼。 “破败之王” 他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欣喜,一种诡异的,让贾若和妮蔲都感到恶寒的欣喜。 破败之王不依不饶,他仰起脸,抓住了卡莉斯塔衣袍的的下摆,摇晃着她,恳求着她————居然像是要糖果的孩子。 卡莉斯塔没有理会这个难缠的鬼,拖着步子想要远离。但破败之王变本加厉,甚至抱住了她的脚。 “她…………希望…………一定…………” 破败之王口齿不清了起来。嘴里嘟囔的话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令人难以理解。 “够了!” 卡莉斯塔一脚踢开了他。 这位她曾经最爱戴,最尊敬的人,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而这一切究竟怪谁呢? “她死了,她烟消云散了,连做亡灵的机会也没有……但对我们而言,这也许是最大的幸福。” 卡莉斯塔抓住破败之王的领子,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就是你害得她人不人鬼不鬼,到最后跪在你面前乞求你给她解脱的,这一切难道你都忘了吗?我敬爱的、睿智的叔叔?” 卡莉斯塔摇晃着他,语气中饱含不满、怨恨,以及无可奈何的迷茫。 破败之王默默地捡起了王冠,重新带回头顶。 “卡莉斯塔,你怎么成了叛徒?” 他撑着膝盖,终于站了起来。 “你居然,还敢污蔑你的王后。” … 从卡莉斯塔的话中,贾若已经能肯定这个国王就是引发破败之咒的那位破败之王。 但这个王,已经疯了。 …… …… 托破败之咒和黑雾的福,岛上的所有人都获得了人类自远古以来就觊觎的东西————永生不灭。 但必须要牢记一点,这不是神迹,这是诅咒。 变化多端的黑雾是亡灵倚靠的支柱,也是折磨他们的囚笼。 就拿雷卓斯为例。 他曾经无数次度过了他临死前的一幕:他躺在血泊中,洁白的石头上流淌着鲜亮的猩红。他的剑落在身边,剑刃已经崩裂。杀害他的人们围绕他站着。四周笼罩在阴影里,但他的眼中只有她。 那是他为卡莉斯塔复仇失败,被铁之团的骑兵钉死在卡莉斯塔身边的时刻。 若非雷卓斯的意志坚如钢铁磐石,他必然早已堕入疯狂。 看看暗影岛那些绝大多的、浑浑噩噩只剩本能的亡灵吧,那都是被这无尽轮回所折磨疯的。 破败之王也一直在经历着黑雾为他编制的噩梦:他无数次的来到了大破败发生的那一天。 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他来到圣泉,将亡妻的尸体放入了生命之泉。 王后复活了,却是以半生不死的活尸降临人间,她苦苦哀求国王给他解脱。 本就已经陷入疯狂的国王又被这巨大的落差狠狠击倒,他将魔法扭转。王后得到了安息,然而整个福光岛也被这危险的魔法被扭转了…… 成为亡灵的国王在度过了无数个失去挚爱的日子后,他的疯狂变成了真正的癫狂()。 但他与那些浑噩的灵魂有所不同。 身处破败之咒的起点和生命之泉的源头,他所亡灵中力量最为强大的。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无论是理性还是本能,都在告诉贾若,眼前的场面即将失控。 他第一时间便开启了「冥想」,涌现的剑罡把他和妮蔲护在中央。 贾若的预感是对的。 一切攻击都是那么毫无征兆,整个海力亚就像是被巨人在地底下擂了一拳,整个地面都跳了一下。 缠斗的雷卓斯和赫卡里姆被瞬间拆散,各自在地面上被抛出去了近百米。 而那些铁之团的骑兵和更为低级的幽魂,则直接被破败之王的气息震爆,碎成了虚无。 仅仅是弹指间,贾若的剑罡就被破了,仿佛脑壳被装进了一只铜钟里,被八百个和尚轮番提着钟锤在敲钟。 眼冒金星都还是轻的,妮蔲体质不如他,那双大眼睛一下就被血丝爬满了,一口鲜血喷在了贾若的前襟。 而卡莉斯塔,正被破败之王提在手中。 他正在一截一截地捏爆她的身躯。 第十三章 死泉下的剑 滚落在地的雷卓斯见到这一幕,飞身而起,想要从破败之王的手中救下卡莉斯塔。 但雷卓斯还未行至半途,却又崩飞了出去。 至此,贾若才在「时间扭曲」的加持下看清了破败之王是如何攻击的:在他宽厚的披风下,延伸出数道触手,速度惊人。 只见寒光一闪,雷卓斯便被抽飞,胸腹的铠甲显眼地凹进去了一块。 触手们反射着金属光泽,棘刺嶙峋————竟是由无数残破的武器组成的。 豁了口的刀剑、弯折了的骑枪、生锈的戟头、只剩下半边的筝型盾,甚至还有板甲的护手和马蹄铁在里面。 这简直就是武器尸体的拼接物。 卡莉斯塔瘦长的身躯在破败之王的手中分崩离析,变成一缕缕消散的青烟。 破败王者发青的脸庞愈发可怖,舌头和涎水从嘴角挂下,眼眶里被翻出的眼白填满————他犯病了。 铁之团的骑兵四仰八叉的仰倒在地,一时间万马齐喑。 贾若看着破败王者身下涌出一股粘稠的、向泡沫一般的东西。它们载着他一截一截地拔高,那势头仿佛要直到天际,戳破乌云。 和他的拼接成的铁鞭一样。 这是由千万亡灵堆砌成的肉山王座。 破败之王坐在肉山的最顶端,就像奶油圣代顶上的那颗红樱桃,睥睨着众生。 “咳……” 妮蔲又咔出了一口血,在贾若怀萎靡不振。 贾若用拇指揩去了她嘴角的血痕,混在仓惶逃窜的亡灵中间,与雷卓斯擦肩而过。 这个逆流而上的剑士昂首阔步,即便会被无情碾压,即便什么也无法改变,但他要守护爱人的尊严。 贾若也用同样要守护的东西。 他就地一滚,身边的一队铁骑就被铁鞭摄走了,下一秒,他们就被拆分成零零碎碎,融进了了王座和铁鞭之中。 咔 寒风呼啸,雷卓斯的胸甲倒追上了贾若,远地只余下消散的靴子,和一个颓然下坠、逐渐雾化的头盔。 雷卓斯正面吃下了第三记攻击,被打散了。 整座暗影岛都变成了破败之王的玩具,他就像在海边堆砌沙子承包的小孩,想要把一切能抓到的沙子都筑到他的城堡上。 不幸中的万幸,如此混乱的大场面中,反而让贾若有机会躲过那些搜捕的铁链。 他抱着妮蔲,她此时已无力幻形,只能搂住他的脖子,让贾若节省些力气。 贾若刚踩着一座喷泉雕塑的脑袋跳开,整座花园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趟着碎石闯过了摇摇欲坠的吊桥,后面的铁鞭还在紧追不舍————不,它已经壮大成了一条粗如火车的毒蛇。 噗 贾若迎面装进了一团黑雾里,就像掉进了一辆装满棉花的马车,眼和耳都被堵满了。 是哪个不长眼的?不顾着自己逃命,还给自己使绊子? 就在他乌心烦躁,想要直接用魔法催破这个把戏时,它们被人操纵着涌向外部,成了一个大黑蛋壳,整团黑雾的中心透亮了起来。 一位绿眸的黑美人正在朝他招手————黑色和晶莹透亮的碧绿简直绝配————贾若还注意到卢锡安就站在她的左手边。 看来卢锡安已经完成了他的夙愿。 “你们怎么来了。” 贾若猛喘了两口气,跟着他们的指引跑了起来。 “锤石就是如此,平时对破败之王鞠躬谄媚,一旦情况不妙就溜之得远远的————我早就说过,他残忍的面具下是一个自卑的胆小鬼。” 塞娜端着她的那柄长枪冲在最前面,看不清方向的贾若只能紧紧地跟着她。 塞娜对黑雾的操纵极为精巧,隔绝了所有的气息,身后的铁蟒浑然察觉不到其中一行人的踪迹。 “我打破了锤石的灯笼,救出了赛娜。随后,他便纠结人手准备反扑,可察觉到海力亚的变故,他就主动撤退了。不用想,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卢锡安追加了些比较客观的描述简短地说明了情况。 “那……” 贾若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塞娜堵了回去。 “听着,在锤石的灯笼里蛰伏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了黑雾的秘密,以及亡灵的弱点……”她咽了口唾沫,看了卢锡安一眼:“生命力,生命力是诅咒的根源。” “可知道了又怎样,我们总归没有……” 贾若的话第二次被打断。 “你同说过,‘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吗?” 说话的是卡莉斯塔。 她刚重组出一个头颅,凌空飘在哪儿,显得有些惊悚。 不过此时十万火急,当破败之王扩张到能笼罩全岛时,卢锡安、贾若、妮蔲这三个生者将必死无疑,他们不可能撑到他恢复平静。 “什么意思?” “泉眼,曾经的生命之泉的泉眼里有一柄剑,拿到它,你就能破除诅咒。跟着我的哨兵,它将为你们引路……” 随即,卡莉斯塔耗尽了刚组织起来的力量,重归了虚无。 只剩一只呆头呆脑的小亡灵留在原地,缓缓移动了起来。 …… …… …… “你觉得他能终结这一切污浊么。” 雷卓斯问。 身为卡莉斯塔的誓约者,他们能无障碍地交流,即便形体烟消云散还未重新构筑。 “但愿。” 卡莉斯塔说。 …… …… “那柄剑,其实不用考虑了。如果我们跑的够快,趁着浪还没掀起来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赛娜当场否决了卡莉斯塔递来的指引。 “为什么?” “那口泉眼已经被污染,曾经的生命之水全部变为了死亡之水,一滴不剩。 生灵是无法穿过死水的,而亡灵,是不可能拿起那柄剑的,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赶紧跑路吧小子,等下要死的可不是我。” “如果是这样……” 贾若跟上了那只哨兵幽灵。 “那我可以试试。” —————————————— 海力亚古城 城中能动的东西都被擢取一空,只剩下不浓不淡的黑雾还在悠然地飘荡。 一行人缩在黑雾之中,小心地避开那些环卫巡逻的铁蛇,塞娜不得不将伪装的黑雾缩了又锁,好从它们的缝隙中闯过。 自己也一定是疯了。卢锡安垫在队伍的最后。他刚把塞娜救出虎口,现在又要再行虎山。 但塞娜听了贾若的话后决定配合,而且这个计划也必须要借助她的能力才能实现。 而卢锡安肯定又是支持塞娜的,这不用说。 他们蹑手蹑脚,离肉山的基座越来越近了,而那只哨兵幽灵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难道要爬到破败之王的屁股底下吗? 贾若心中也忐忑万分,这个距离下,只消两条铁腕一起挥动,就能把他们碾成齑粉,没有丝毫逃离的可能性。 他们此时偷偷摸摸地潜返,可是顶着极大的风险,一着不慎便要落得满盘皆输。 终于,终于。 在当大家已然满头大汗,数次和破败之王蠕动的爪牙擦肩而过后,这只哨兵幽灵终于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 贾若刮去了地表上的一层浮土,比井口略大的泉眼就露了出来。 它死气冲天,阴气弥漫,从上往下看去,如同是在窥探幽冥。 没什么好想的,贾若把妮蔲交到了卢锡安手里。 天意。 看来「幽灵疾步」的进化也在算计之中。 能潜入死水的活人,恐怕只有能变成幽灵的他了。 贾若没有回头,径直地投入泉眼。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没有跳下去的勇气了。 10秒,他只有10秒钟去拿到这柄剑。 第十四章 九州生气恃风雷 没有在水面泛起什么波纹,更没有扑通的一声。 幽灵化以后,贾若就失去了物理上的碰撞体积,这让他不必再去费力游水。 腐化的泉水虽黑,但不失通透,贾若的视线并没有被局限住。 它是真正的一汪死水,别说鱼虾这类的活物了,自上而下,连一个上浮的气泡都没有。 以亡灵之躯被这些黑宝石般的死水包裹着,不仅没有先前的恶寒,反而是如鱼得水的畅快。 也难怪,它和亡灵幽魂之流本就是同根同源。 贾若飞速下潜着,周遭静谧到了极点,以至于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砰砰跳动的心脏————活人的体征是如何同幽魂融为一体的?启迪可真是奇迹的引子,它已经造就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贾若确信自己的速度不满,书面上50%的移速加成反映在现实中是非常畅快的。 时间还未过半,但他肯定,他已经下潜了数百尺,谁能想到这窄窄的泉眼竟深得可怕。 四……五! 贾若心中默数到了最关键的秒数。 要返回岸上从长计议吗?他已经看触到了底,也看见了那柄剑。 幽暗的紫色剑刃露出一半,修长的剑柄和剑身的连接处嵌着一枚暗紫的宝石,像一只邪魅的眼睛,静静地注视来者。 它不像石中剑那样刁难考验着企图拔出它的人,反而就这样松松垮垮的倒掩在淤泥中。 仿佛在鼓励来到此处的人:“来吧,快拔出我。” 要犹豫吗?不能犹豫。 贾若直接握住了剑柄,顺势一带,它便完整的呈现在了贾若眼前。 他来不及去打量它,迅速折返方向,朝上游去。 但就在手掌和剑柄接触的一刹那,贾若产生了种错觉,这柄剑是活的。 他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位暗裔。 但事实并非如此,剑灵远没有开化到能够口吐人言,钻到他脑子里讲话的地步,但贾若还是读懂了它传达出的信息。 我要你的命 汹涌的吸附力从剑柄中传来,它要抽取贾若的生命力! 原来是这样。 贾若懂了,他灵光一闪,把一切都串了起来。 他明白了卡莉斯塔为什么说这柄剑是任何亡灵都无法拿起的,他也明白了亡灵依托黑雾永生不灭的原理。 正如塞娜所言,生命力是关键。 亡灵并非没有生命力,它们之所以无法杀死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力保存在黑雾中,人们打散的都是黑雾凝聚出来的躯壳,只要那份生命力还在,亡灵就能在黑雾中重新组建出虚体。 这也解释了赛娜小时候的遭遇,那个强大的亡灵将生命力注入到她体内,自己却彻底消失了。 人类以为那是诅咒,但其实却是亡灵唯一的解脱方法。 而这柄剑,它汲取生命力的能力世间罕有,没有实体的亡灵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吸干生命力。 即便是贾若这种半人半鬼的形态,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抵抗多久。 和剑的意识对抗,把贾若的速度拖累了许多。 他已经默数到了九…… …… …… …… 妮蔲抓着自己的手腕,紧紧盯着玻璃壳罩中最细最长的那根指针。 它跳动一下,两下…………直到现在的第十下。 时空仿佛都凝滞了。 这个瞬间,妮蔲,卢锡安,塞娜不约而同地扭头,把眼睛扎进了平静的水面。 嗤 贾若没有从泉眼中跳出,而是伴随着一阵金黄的闪光出现在了半空。 他此时已经退出了幽魂形态,惯性让他保持着上冲的势头,直接冲破了塞娜编制出来用以伪装的黑雾。 啪嗒 他落地了。 两只手在胸前交叉,各握着一柄剑,剑刃斜斜的指向侧后。 幽梦的分量、手感都在熟悉不过。它是从最开始就陪伴着贾若踏上冒险的,它潇洒,却也可靠,活脱一副侠客风范。 而右手中的这柄。 虽然同样是紫色调,但却充斥着邪异感。刃比幽梦略长,除了紫宝石,两翼的剑格和锋刃上还带着细碎狰狞的倒刺。 它是渴血的「破败王者之刃」 贾若刚刚说服了它,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闪现」填补了最后的距离。 破败之王也未料到会凭空出现一个人类,座下的肉山和铁蟒楞了一瞬,忘记了蠕动。 平静总是风暴的先遣。 但贾若比破败之王先动了。 他刚刚说服「破败王者之刃」的理由很简单,他对它许诺,他将会带着它饱尝生命的甘美。 嚓 他闪身踩在一条铁蟒上,破败轻轻挥下。 随之出现的并不是细长的剑痕,那粗壮的不像样的、由无数残缺兵刃构成的蟒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就像被无形的巨兽狠狠咬了一口,只剩下一点薄皮黏连着两头。 无数铁器失去了维系它们的力量,哗啦啦坠地,崩溃成了再也无法重组的雾。 “果然是解药呢。” 贾若顺着铁蟒向上飞驰,下垂的破败跟着一路将它开膛破肚。 一条铁腕顷刻间变崩溃了。 他踏上了肉山,无数亡灵密密麻麻层叠其中,只露出头颅和双臂,向他挥动、抓取。 嗤啦 剑刃划过,一片鬼哭狼嚎。 幽梦扫平那些企图阻拦他脚步的手臂,破败在肉山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他的步伐越来越大,直奔王座顶端的破败之王! 随着一步步攀登,凹凸不平的肉山上发出越来越多的肉芽,它们结出一头头拦路的亡灵聚合怪,企图配合绞杀过来的铁蟒将贾若围死。 但这些都没被贾若放在眼里。 他的喘息越来越重,面色赤红,风雷二气从他体表溢出,肉眼可见地在身边汇聚————已经吞吃了巨量生命力的破败居然开始反哺贾若了。 它要在催促贾若带它掠夺更多的生命力! 迎头而来的敌人越多,贾若越是觉得体内的力量没个穷尽。 被破败渡来的精纯生命力根本来不及化为自身的精魄,全都化为风雷在他身边越聚越多。 尽管这种转化手段效率低下,但却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基兰预言的剑招也来了。 贾若已然已然踏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并非是他在挥剑,而是磅礴的风雷在推着他,拉着他。 无极、疾风剑术、雷法、疾风骤雨、劳伦特心眼刀……贾若毕生所学熔铸为一体,无需他预想下一招该如何走,剑势已如风雷。 雪球越滚越大,肉山王座在迅速消融。 贾若登顶了。 破败之王站在那儿迎接他。 一招,仅对了一招。 破败之王的大氅下有一柄佩剑,他只抽出了半尺,破败便贯进了他的胸膛。 破败陷入了癫狂般的狂欢,它大口吮吸、鲸吞着破败之王的生命力。 贾若没有松开手,破败之王抱住了破败的剑身。 他没有抗拒死亡。 眼眶中的白眼随着力量的衰退,渐渐翻回了瞳仁。 贾若看见了泪花。 破败之王想说什么,但身形已经很淡很淡了。 贾若没有失去过爱人,也没有枯等过千年,所以他不懂破败王者在想什么。 “不用日复那一日了。” 贾若听清了落在空气中的那句话。 当啷,王冠掉在破败上,砸出一声脆响。 它居然是件实物。 贾若身边汇聚的风雷隐约要脱离掌控了,但汲取了海量生命力的破败还在不停灌输。 他抬起双剑,指向天空,那些威力巨大魔法受此指引,扶摇而上。 它们把遮蔽暗影岛的黑雾撕成了两半。 ... .. . 不赚不归的老板娘惊奇地打开了天窗,以为自己在做梦…… 拄着铲子的埋尸人放下了棺柩,抬眼望天…… 坐在巨石上休憩的树人缓缓站起,饱含泪水…… 将军和剑士相互依偎,一条细银链将他们的手腕系在一起,身形一同淡去…… …… …… “这招叫什么呢?” 贾若将幽梦归入腰后的剑鞘,用布条简单的裹了破败,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它也量身定做一只剑鞘。 “就叫「恃风雷」吧。” 第十五章 没人配得上我的职责,就连我自己也不配 不知道各位是否还记得多恩霍尔德,这个位于德玛西亚最西南边陲的小镇。 恩德泽站在吧台里。 惨淡的生意滋生极易无聊,他把倒扣着的酒杯挨个翻过来,用布巾转着圈地擦拭。 恩德泽的生意原本并不是这样。 作为多恩霍尔德唯一的酒馆,这里常年座无虚席,有钱些的骑士和商人会来调上杯鸡尾,农夫和渔民也会在劳作了一天后灌上一肚子的廉价麦酒后回家。 直至一个半月前,海上传来了一个消息后,才出了变化。 暗影岛的黑雾散去了十之八九!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令一直饱受噬魂夜侵扰的多恩霍尔德直接沸腾了,人们欣喜若狂却又在心中担忧着它的真实性。 直到越来越多的船商都带回了这个切实可靠的消息,持续三天三夜的欢庆就开始了。 这三天里,酒馆门前的篝火从未熄灭,恩德泽的窖藏也几乎销售一空。 但很快的,他的脸上笑容就维系不下去了。 随着黑雾散去,暗影岛上的价值利益被更多人所瞩目了,一阵探宝热潮迅速席卷了符文之地。 作为瓦罗兰大陆西部海岸线上最靠近暗影岛的城镇,多恩霍尔德人决定,一定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于是,酒馆的主要消费群体————年富力强的男人们,接二连三地乘船出海了。 现在整个酒馆里就只有一对喝果啤的毛头姑娘,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枯槁青年。 他显然也不是来喝酒的,已经做了一下午,但也只是盯着酒杯杯沿上衔着的腌橄榄发呆。 嘭 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高瘦的男人。 他扫了一眼酒馆,径直走向角落。 “一杯淡啤酒。” 高瘦男人朝恩德泽抛下一句,就做到了枯槁青年的对面。 青年明显局促了起来,眼睛从腌橄榄上移开,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 高瘦男人却毫不避讳地细细打量他。 直至恩德泽用托盘端上来一大杯淡啤酒,重新缩到吧台后面摆弄他的杯子后,他们才起口。 “就你一个人来吧?” “是的,就我一个。” 贾若回答。 这次会面慎重无比,任凭妮蔲央求,却还是被他留在了劳伦特家。 “别紧张,说话可以随意些。不用担心被人听见,隔绝声音的传播……挺简单的。” 高瘦男人抓起杯子的柄,略微晃了晃,冰碴就出现在了金黄的酒液中。 在将精力投入奥术和空间之前,他也是个杰出的元素法师。 “啊~淡啤酒果然还是要喝冰镇的才舒服。” 一口气喝下半杯后,男人仰头称赞。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问向贾若。 贾若抚摸着被他放在手边的两只剑鞘,只有苦笑。 托菲奥娜的面子,那位工匠大师也给破败量身定制了一只剑鞘。高纯度禁魔石粉的掺杂,好歹收敛了破败的一点魔性,不至于站在大街上就会惊骇到他人。 “都是拜这柄剑所赐。这种恐怖的吮血能力对敌是极为恐怖的,可当它消化完了那些生命力,便开始反噬我了…………吸收了那么多的生命力,它越来越难恐怖,越来越难以掌控了。” 贾若为此头痛不已,他的身子已经快被破败搞垮了。 基兰“适时”的提醒他,只要找到这个世界上蕴含了最强大生命力的东西,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贾若觉得基兰像是教父,每次提出建议,都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参照电影《教父》) 贾若其实一直都知道那东西在哪儿,但他从没敢打过它们的主意。 因为他生怕眼前这个男人逮住自己,然后剖开自己的脑袋和心脏,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将自己已经吸收的「启迪」抽出来。 事实上,一直在符文之地各处漫游的瑞兹,对待各个种族、地区的人类都是充满和善的。 但有一个前提————不要干涉到他回收世界符文。 这是瑞兹最最根本的原则。 一旦有什么人企图阻拦他,那瑞兹会用尽所有的方式杀死他,即便他能用的东西仅剩下一条裤腰带————他还真干过这么一回,用裤腰带勒死了对手。(看看瑞兹这肌肉紧实的胳膊,走一手近战法师不过分吧?) “我懂了。” 瑞兹点了点头。 张开五指,罩向贾若的脑袋。 贾若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整片空间已经被瑞兹牢牢的禁锢住了,即便是他还处在巅峰状态也没有丝毫反抗分余地。 这就是老法师的实力吗? 贾若松弛下了紧绷的肌肉,让瑞兹轻易地探查进来。 “果然,和基兰说的一样,你可以吸收世界符文。” 瑞兹轻飘飘说出了足够引发符文之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话。 “我和这些东西打了一辈子交道,不会错的。” 咕噜 贾若喉结滚动。 瑞兹似乎并没打算追究什么,而且看起来,基兰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听起来,你也认识基兰。” “那可不。他可是有名的古法师,我还看过他的《元素初论》原稿。” 瑞兹笑了。 “他一直想要再现世中组建一个组织,以对抗他所预见的、足以颠覆世界灾难。 总的来说,我们志同道合,而他的情报确实关键————所以我们合作了。” 贾若:“那这个组织现在有几个人?” 瑞兹:“你、我,基兰和贾克斯,加起来一共就一个人。” 贾若:“?” “你不会以为我们三个老不死的还属于人类吧?哈哈。” 瑞兹自嘲有一手的。 不过较真说起来,瑞兹有一千岁,贾克斯是三千五百岁,如果按照现世的时间算,基兰和贾克斯差不多……光是他们三个加起来就超过了八千多岁。 “哈……哈哈……” 贾若强颜欢笑。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能允许我去接触「坚决」了呢?” 瑞兹的神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可以。” 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在基兰的预想中,他希望我能给予你一切能提供的帮助,全力教导你。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 贾若也正色道:“是什么?” 瑞兹将脸凑上来。 “你必须要完全的信任我,不能对我施以任何的不实。 我要你把我当做世界上最亲密、最相信的人,即便是妮蔲也不能干扰到我们的一切。 一旦你向她泄露和世界符文有关的任何消息,或者我发现她妨碍了我们的的计划……你会永远失去她的。 因为和这个世界相比,任何事情都微不足道,你能有这个觉悟并恪守它吗?” 在瑞兹的注视下,贾若缓慢而坚定的点下了头。 “非常好,非常好。” 瑞兹坐了回去,端起淡啤酒一饮而尽。 “走吧,我带你去禁魔石林。” 其实,瑞兹期待贾若很久了。用他的话说————“一个人根本无法长久把持这份力量。” 第十六章 滴,召唤师,你的外挂已到账 禁魔石之于德玛西亚,便如同振金之于瓦坎达。 瓦坎达拥有大量振金贮存,但在向外出售时高达10000$/克,几乎是黄金的200倍。 以至于我们经常能在电影中看见走私振金的反派在各地秘密交易。 德玛西亚对于禁魔石的政策基本类似。 一来,禁魔石是德玛西亚的立国之本,先民们就是因为它而安居在此。 二来,物以稀为贵,在整个符文之地,德玛西亚占据了唯一的禁魔石产地,自然可以漫天要价,为国库带来一笔丰厚的进项。 禁魔石和振金很像,但德玛西亚和瓦坎达对它们的开发还是有质的区别。 振金能吸收动能,瓦坎达基于此开发了战甲、武器、甚至医疗设施。 而德玛西亚还在第一层。他们只发现了禁魔石对魔力的强效吸收,而没有像塞拉斯那样寻找到激发的方式。 …… …… 禁魔石林,是所有禁魔石的原料产地。 它距离德玛西亚雄都不远,占据的面积却很大,其间耸立着一棵棵已经石化了的参天大树。 禁魔石就是用这种树木的化石磨成粉末,和石灰搅拌在一起凝固形成的。 大名鼎鼎的符文钢(又名秘银钢)也是在锻造时掺入了这种粉末。 因此,禁魔石林绝对算得上是德玛西亚的要地。 德玛西亚以精锐化为军事方向,但还是派出了一个军团长期戍卫在此,日夜巡防,连只麻雀都不会让它出入。 但德玛西亚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在禁魔石林中施展魔法。 一个蓝色的法阵在禁魔石林深处闪起,其中的两个光点化为了两个人。 正是老法师瑞兹和贾若。 嘎吱,嘎吱,嘎吱 踩在枯萎的化石落叶上,贾若的步子更加虚浮了。 本就被破败大肆夺取了生命力,现在又被切断了魔法感知。 在这么多的禁魔石树中,他体内的魔力已经在被四面八方的拉扯中,开始快速逸散了。 他已经感受到了腰后的两支剑鞘所带来的重量。 好沉啊。 瑞兹没有停留,抓住贾若的胳膊,「曲境折越」再次发动。 下一秒,他们就来到了整片石林中,曾经生长着最大、最粗的禁魔石树的地方。 拥有密密麻麻年轮的巨大树桩、灰白的树皮,落满叶片的石碑……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知道世界符文就在脚底下的石厅中,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瑞兹用他那可以通往任何地方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通往石厅的门。 法术的波动很快就被树根尽数吸收,蓝色的光芒在地下石厅中一掠而过。 黑暗重新填满了这间密室。 红的,蓝的,黄的,绿的……四颗星星就静静地悬浮在四根木雕立柱中。 贾若的心脏不可遏止的剧烈跳动,潮水般的低语迎面而来,他觉得大脑快要激动得麻木了————这四枚世界符文都在呼唤着他。 瑞兹把贾若带到了石厅中央,让他靠着一根立柱坐下。 老法师直起腰,把手伸向了立柱中被镂空出来安放符文的空洞。 在他把它们放进去后,这还是第一次要拿出来。 「坚决」,绿色的。 老法师迅速地将这枚楔形的符文抽出,塞进了贾若手中,随即后退一步,屏息凝神。 他要观察记录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 “啊啊啊啊!!!!” 贾若相识被丢入油锅中的泥鳅,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不住抽搐着。 一整枚世界符文的力量实在太过恢宏雄壮,这股生命力闯入贾若身体内的第一个影响便是破坏。 从指甲开始,顺着指节、手腕、臂膀,皮肤皲裂,鲜血淋漓,连其中的肌肉也千疮百孔。 但「坚决」的霸道之处远不止此,被能量犁开的肉体在呼吸间便开始愈合。 最凶险的时候来了,横冲直撞的生命洪流高歌猛进,一路进驻到了贾若的心脏,完全没有考虑到这块肌肉能否容纳它们的超凡伟力。 嘭 贾若的心脏毫无疑问地爆裂开了。 生命力迅速从破坏者变成了修补匠,让这颗已经成为肉糜的脏器迅速地重聚成型。 但好景不长,这颗完美的新心脏还未来得及进行它一生中的第一次跳动,就被后续涌来的能量冲爆了。 即便塞「启迪」的刺激下,贾若的身体能源源不断地再造新血,但如果心脏不泵,那也无济于事。 “狗东西,用你的时候到了,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胃口有多大!” 贾若反手拔出了破败,这柄长剑带出了一抹邪异的紫色寒光————经过暗影岛一役,获得充足滋养的它早已容光焕发。 贾若养虎为患,狰狞的獠牙已经从他身上吸了不少血。。 但现在,他正好借助这柄妖刃来适应「坚决」这枚世界符文! 贾若的用手掌抓住了剑刃,手掌立时便被割开,涌出的鲜血却瞬间消失在了剑刃上。 同时,那些过多的生命力也寻到了疏导,随之而去。 破败更是来者不拒,如果它是一只狗,想必早已经开心地转着圈摇尾巴了吧。 贾若也好过了不少。 虽然心脏依然还会被冲爆,但总归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的心脏好像变成了一次性的。刚凝聚成一颗新的,没跳两下就又能换一颗新的了…… “呼……” 贾若长处一口气。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仿佛被凌迟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一次次恢复如初,周而复始。 此时刚刚脱险,稍有松懈的意志就因神经的自保机制而陷入了黑暗。 他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瑞兹还在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眼前的奇迹反复印证着基兰的对他的话: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能吸收世界符文的力量。 「坚决」自从被贾若握在手中后,就不在散发出波动了,就连莹莹绿光都就此熄灭,好似把所有外泄的力量都收敛起来,,一心一意地提供给贾若。 要知道,即便整座禁魔石林也只是堪堪压制住了世界符文的气息,如果下到石厅中来,还是能感应到它们散发出的波动。 但贾若却另「坚决」不在引诱别人了。 瑞兹答应基兰给贾若一试的机会,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 哪怕到最后,他发现基兰看走了眼,贾若只是个凡夫俗子,那他也能控制住场面,抹除一切同贾若有关的痕迹,保全世界符文的隐秘。 和整个世界的安危相比,这个代价微不足道。 在酒馆和贾若谈笑的时候,瑞兹可没告诉他这个后果。 而现在。 瑞兹看着仰躺在地板上的贾若,他正式把他当做这个时代的救星来看了。 第十七章 吃 吃,是所有动物的本能,亦是生物向这个世界进行索取的最原始的方式。 人类秉承了这个优良传统,经常会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吃兵线”,“吃buff”,“吃人头”,还有five—fiveopen至今还未兑现的“吃电脑屏幕” …… …… …… 贾若鼓着腮帮子,坐在长桌的末端。 各色的菜肴食物被侍者接连端上,然后再桌子上转了个圈,又变成了空盘子,然后再被另一头的侍者收走,又送去了厨房。 “你让我想起了皮尔特沃夫的营业流水线,你甚至比它们效率还要高。” 瑞兹跨坐在长桌侧边的椅子上,摇晃杯中着金黄的酒液。 麦芽和啤酒花的清香预示着这是一杯新开桶的好啤酒。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坐着,歇息一个下午了————或许还可以持续到晚上,明早也说不定。 三个钟头过去了,贾若往嘴里塞东西的势头,好像还没有一点降速的迹象。 整个镇子里的孩子们都被小伙伴招呼而来,躲在烁银酒馆门外的干草堆背后,被这场面弄的又好奇又惊讶。 “这东西太碍事了,不然我还能吃的更快。” 贾若嘟囔了一句,抬了抬吊在胸前的左胳膊。 它被打上了石膏,又让绷带缠了个严严实实,最后绕过脖子打了个结————就像手臂骨折的病号那样。 但他的左手其实好的很。 有「坚决」的加持,什么伤病需要他如此大费周章? 这副石膏只是个伪装,正是为了掩盖贾若一直握在左手心里的这枚世界符文。 为了不让气息外露,贾若只能二十四小时握着它。这么大的一块,可不能像碎片一样当做吊坠挂在脖子上。 自从那日接触「坚决」起,已经过去了五天,贾若这才能得以动弹。 这五日里,铸造世界的奇迹之物不断改造着他的身体,磅礴的生命力和符文能量令他已然脱离了肉体凡胎。 和瑞兹一样,他的身体已经超脱了凡人的桎梏……甚至,贾若的转变比瑞兹的还要直观。 当然了,指的并不是他也变秃变紫了。 贾若一醒来,就感到了前所未有、铺天盖地的饥饿,要不是瑞兹拉着,他恐怕抱着立柱就下嘴了。 究其原因,便是「坚决」的影响,在不断破坏、又修复肉体的同时,除了对符文之力的消耗,也需要大量物质的补充。 贾若就像刚刚被治愈的范马刃牙一样,继续补充营养,蛋白质、碳水、各类微量元素……没有不缺的。 从出了禁魔石林以来,贾若是边走边吃,跟蝗虫过境一般,凡是遇见的酒馆、餐厅、甚至是街边买西瓜的摊子都被他清空了库存。 妮蔲和坐在瑞兹的对面,也就是贾若的右手边。 烁银汀,是当初贾若和妮蔲约定的地方,如果一切顺利,那他就会来这里找他。 妮蔲看着一个个空盘子从眼前划过,很好奇这么多东西都去了哪儿。 “光看着你,妮蔲都饱惹。虽说人家娑娜说请客,但你这也有点……” 妮蔲把脸蛋搁在娑娜的肩膀上,报以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娑娜并不喜欢用手语。妮蔲的本领她可太爱了。 她只是笑着点点头,却晃的妮蔲一阵眼晕。 “布维尔家族可不缺这仨瓜俩枣,娑娜小姐请客恰恰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贾若从嘴里抽出一根羊排肉上的肋骨,抽空吐槽着。 这家酒馆目前正是布维尔家族的产业。 但在此前,烁银酒馆并不属于布维尔家族,而是一个名为艾特拉的姑娘。 她是娑娜的好闺蜜,也是少有的、能理解她内心的人————艾特拉也潜藏着和娑娜一样的秘密,魔法。 有一天,娑娜在酒馆门前弹奏叆华,烁银汀的人都聚了过来,但一伙不速之客也来了。 搜魔人。 他们把国变得不像国,家变得不像家…………那是一段不堪回忆的历史。 娑娜终究还是使用了魔法,帮助艾特拉逃掉了搜魔人的追捕。 最后,乐斯塔拉夫人动用手段收购了烁银酒馆,并用布维尔家族的能量压下了这件事。 可惜的是,今天禁魔令已经废止了,但那个姑娘却再也没有出现在烁银汀,一脸期待地站在酒馆门口盼着好友前来。 “不过说来也是巧,娑娜你居然和瑞兹认识。” 妮蔲闻到了一丝悲伤的味道,有意无意地引领话题。 “是啊,那还是我途经艾欧尼亚的时候,娑娜可是帮了我的忙。” 瑞兹放下了杯子。 “我的故事,一讲起来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岁了。” 他摆了摆手,并未细讲,毕竟那是在寻找符文的路上。 “当初我还以为你是艾欧尼亚人,没想到是德玛西亚的。 娑娜,别恨德玛西亚,曾经的他们………受过的苦难太多了。” 这话也只有瑞兹有资格说。 他比德玛西亚的年纪还大几十岁。 当初的天塌地陷,海水倒灌是他亲眼目睹的。 (我们可以猜测,禁魔石林下的石厅,或许就是德玛西亚的先王帮助瑞兹建造的。) “唔……咳” 贾若吃到一半,突然捂住了嘴。 “怎么惹?难道是吃的要吐惹?” 妮蔲递来了一杯水 “没事……只是呛了一下。” 贾若咽下了嘴里的鲜血,不希望被妮蔲看见。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坚决」,没有破败的帮助,能量时不时还会冲破他的脏器。 刚刚只是肺泡破了而已。 “吃的差不多就行了,我刚刚看侍者都去村民家里买鸡鸭了,给人家留点余粮吧。” 瑞兹的调侃引开了妮蔲的视线,贾若趁机漱掉了齿缝中的血水。 嘿嘿笑的妮蔲一回头,正看见贾若顾着腮帮子。 “咦,漱口水居然还咽惹,真恶心。” 她皱着小鼻子,看着贾若一仰脖,咕咚一声。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以后再来看你,好集美!” 贾若看着妮蔲在娑娜脸上啄了一下。 妮蔲的取向还是很宽的,但他好像又不能说什么。感觉很奇怪。 打完了招呼,妮蔲迈步就要爬上轻羽的背鞍。 可就在此时,贾若面露难色:“妮蔲,我可能不能骑轻羽了。” 第十八章 蜕变 费里南多坐在紧靠着门口的吧台上,搁在柜台上的左手里是半杯白兰地,举在空中的右手指缝间夹着一只粗卷的雪茄。 他拳头的骨节上有厚厚的一片茧,两边的眉骨上斜歪着长短不一、因为并不高明的缝合技术而留下来的肉疤。 暗影岛上的迷雾消散,引得大批人离开比尔吉沃特,参加这场淘金热,但赌场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比尔吉沃特从来不缺乏爱好这项运动的人。 “头儿,头儿。” 斯亚恒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他是费里南多手底下的一个小子,一直想跟费里南多学两手。 费里南多不慌不忙,先是吐出长长的一口雪茄烟,才问:“怎么了?” “有个小子,输了个精光,现在想跟场子里借一笔。” 斯亚恒弯下腰,凑在他耳边低声回答。 “哦……” 费里南多地哼一句。 这种事在赌档里见多了。 “那你觉得能收的回帐吗?” “嘿嘿。” 斯亚恒憨笑着。 “头,这小子已经输了这个数了,想必有点子家底,可以榨一榨。” 他冲费里南多比划了一个数字,四位数的。 “行啊,他借多少?” 费里南多揉揉眼,有些慵懒。 “不多,五百。” “去给他提吧,记得,看住他。” “老大你放心,丢不了的。” 斯亚恒嬉皮笑脸,仿佛一笔提成已经稳稳当当地进了他的口袋。 打发走了手下,费里南多端起杯子继续抿了起来。 时间不多,半杯白兰地还未见底,斯亚恒又屁颠颠地回来了:“头儿,这小子把那五百也输进去了……” “那不是很正常么。” 费里南多眼皮都没抬。 “可是,然后。”斯亚恒担心起了风险。“他又要借五百。” 费里南多用手扒拉开了斯亚恒的身子,从人群的缝隙中打量起了这个赌客。 呦,穿的还挺讲究,一看就是德玛西亚的阔少爷。 尤其是腰后的那两柄剑,光看它们做工精致的剑鞘就知道价值不菲————德玛西亚的武器装备在皮尔特沃夫口碑上佳,很好出手。 如果还不上………正好有理由把它们扒了,这可赚嘞。 “哼。” 费里南多轻佻、得意的哼了一声,招了招手。 “给他。” 听到老大发话,斯亚恒忙不迭地去柜台里支钱了。 斯亚恒前脚刚走,费里南多的副手就从门口进来了,看见倚在吧台上的费里南多,就做到了他的身边。 “回来了,什么事让笑的这么开心?” 费里南多招呼着他,倒了半杯白兰地给他,又给自己的杯子续上。 费里南多的副手是他们帮派的经纪人,看场子的活一般都由他来联系和谈价码。 “你可不知道,鲨皮帮你知道吧?罗德和尼亚当那两个人腌怂可露了大脸了。 他们的场子来了个挑事儿的,输完了钱就找场子借,后来梗着脖子不还。 罗德和尼亚当还那他没办法,硬是被白嫖走了五千金海,你说可不可笑。” 副手举起杯子,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刚刚听来的,别的帮派闹出的笑话。 “听说小子穿的还挺排场,尼亚当才一次次支钱给他。” 副手又补充了一句,却发现费里南多的笑容僵住了。 “头儿,这小子玩骰子,梭哈,一把就输了个精光,现在又要借。” 斯亚恒一路小跑,来到了费里南多的面前。 他满脸笑容,以为越来越多的投入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收益,自己也就能跟着分到更多红利。 嘭 费里南多脸色铁青,一脚就把斯亚恒踹倒在地。 噔噔噔 他大踏着步子,挤开路上的赌客,直接站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头。 “就是你要借钱?” “是啊,怎么了?” 贾若仰起脸看这个凶恶的壮汉。 “没怎么,只是你已经借了我们一千金海,我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费里南多的手直接从贾若肩头抹到了前胸,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脖领。 “哦,原来还要还的?” 贾若这话一出,费里南多额头的青筋就暴了起来。 “你tm就是来找茬的是吧?” 费里南多一声大喝,周围的赌客们匆匆忙忙闪出一个圈子,深怕殃及池鱼。 费里南多的双眼喷吐着怒火,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他一把搡开了贾若,一记勾拳精准地打在了贾若耳根的下方。 在成立帮派看场子之前,费里南多是在地下拳击场里打拳的。 他的上勾拳和侧勾拳的威力,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有一次,费里南多的对手正面吃了一记上勾,人飞了出去,靴子还留在原地。 嘭的一声闷响后 贾若的脑袋只是歪了歪,身子一动也没动。 他扭过头,再次和费里南多对视。 不可能,不可能…… 费里南多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曾经黑拳手,他熟知人体上下的弱点。 耳根以下的下颌有着密集的迷走神经,而且距离大脑也近,力量会很快地震荡到大脑。 吃过费里南多这一拳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ko了。贾若的不为所动正在碾压他多年以来建立的自信。 汗珠滑落,费里南多决定不能再手下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抬起一脚,狠狠踹向贾若。 刷 贾若飞快地抬起手,却不是作势攻击,而是把吊在胸前的左手让开了。 费里南多如愿以偿地踹在了贾若胸腹交接的位置,那是横膈膜的位置,也是他喜欢攻击的弱点。 咚 贾若终于晃了晃,但也仅此而已。 费里南多感觉像是一脚踹在了礁石上。 这不是人类的肉体,他是什么东西?费里南多的眼神慌乱了,人们对于不知深浅的事物总是怀揣恐惧。 “没事我就走了,回见。” 贾若这才摊开右手,将骰子抛回了桌子上。 费里南多咽了口口水,目送着贾若扬长而去。 他莫名生起一丝庆幸。庆幸对方没有还手。 …… …… 这段时间,贾若的肉身正在进行一种伟大而未知的蜕变。 一直被物理法则所限制的人类身体结构,正在被被「坚决」的伟力和魔法的作用下瓦解。 他的肌肉密度、骨骼强度、以及身体上一切脆弱的血管、神经、软组织都在这场蜕变中升华。 凡夫俗子的拳脚已经很难伤到他了。 不过,这同样也带来了麻烦————身体密度的不断增加,让他的体重一路飙升。 轻羽已经坚定的拒载了他很多次。 从德玛西亚往比尔吉沃特赶来的路上,只有妮蔲一个人骑在轻羽身上,瑞兹开启传送阵时也没带上他,说是要让贾若好好适应身体的变化,要他徒步跟上。 瑞兹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肉体的巨变确实需要好好适应。 贾若最引以为傲的敏捷身手,因为体重的影响,正在严重滑坡。 但贾若知道,这场蜕变才刚刚开始。 当力量足够强大时,这反能提供更大的惯性,他的速度只会比现在更快。 …… …… “老师,我回来了。” 转过几个街区,贾若找到了等待他的瑞兹和妮蔲,他们在餐厅里正悠哉地享受下午茶。 “看看我这身味道怎么样,够了吗?” 瑞兹上下扫了他一眼:“嗯,差不多,这鱼很容易就会上钩的。” 第十九章 「欲壑」 噗 贾若将一枚水煮蛋塞进了嘴里,鼓着脸颊咀嚼。 随着身体对养分的需求越来越多,他现在一天到晚几乎停不住嘴。 神满不思睡,气满不思食。 他很早之前就抛开了睡眠,但吃食这一项却越来越难戒断。 无需睡眠是因为他拥有了更好的恢复手段,而肉体的锐变则是一个浩大长期的工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砖一瓦都需要从外界运进来。 说起来,鸡蛋可是个好东西。 不仅常见易得,而且蛋白质含量高,营养丰富,是上佳的建材来源。 他好像知道贾克斯为什么这么喜欢它了。 “咳,咳……”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东西吃多了噎嗓子。 吨吨吨 贾若从身侧那个装满了熟鸡蛋的布兜子里掏出了水袋子,灌了几口。 将水袋放回原处,他扭过头看向来路,少顷才缓缓转了回来。 “还是没看出门道啊。” 贾若叹了口气,开始剥起了下一个鸡蛋。 “年轻人,乱丢垃圾可不好。” 一个宽敞的大脑门顶着一片鸡蛋壳从水里浮了出来。 “这东西可糟蹋环境,小鱼小虾抢着吃,以前我妈妈还用它给花盆施肥呢。” 贾若漫不经心地把鸡蛋抛进嘴里,看着塔姆一步步趟上河汊的岸边。 回头得加点佐料,最好搞个茶叶蛋什么的,不然吃这么多可腻味。他想。 体宽和身高几乎一样的塔姆晃悠悠地站到了他面前,黄澄澄的眼睛眯缝着。 粘稠口水在尖锐的牙齿之间拉成一缕一缕的,然后又被舌头圈进了嘴里。 河水的土腥味与河鱼的腥味一同撞进鼻腔,贾若顿时没了食欲,停了手,没去剥第三个蛋。 在赌场逛了一天,虽说也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贪欲”的加成,但塔姆还是很敬业第露面了。 可能是贾若已经他被贴上了“潜在客户”的标签,很上心。 “许久不见,你的味道变了很多嘛。” 塔姆还是礼貌地摘下了他的小礼帽,粗长的胡须中间,两条鼻孔开翕着。 时隔多年,贾若没了那副惊慌落魄的样子。 他在塔姆面前站的稳稳当当。 原来,足够的力量才是真正是底气。 “别来无恙啊,肥鲶鱼先生。” 他抱起了膀子,笑了。 塔姆笑容可掬,显然没有因此而生气:“是啊,回心转意了吗?现在的你拥有了更多的本钱当筹码,它们能让你从我这儿换取更多好东西……” 塔姆翻了翻嗓子,就要往外吐东西。 “不必了,塔姆先生,我这次来是找你要一件东西的,我很需要它。” 贾若摇了摇手,示意他停下。 “哦?”塔姆来了兴致。“那是什么呢?” 贾若一指他的胡须。 “我要你胡须上的那枚环,可以吗。” “当然,当然了。” 黄澄澄的小眼睛眯成了缝。 “只是,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它呢?” 塔姆捻了捻他的鲶鱼胡。他最喜欢讨价还价了。 贾若:“你鼻子那么灵,那就猜猜好了。” 塔姆察觉到了贾若的轻佻。 这是种十分堪忧的态度。 “依我看,你该不会是以为能从我手中将它抢走吧,你这个膨胀、贪婪的小家伙,我可……真欣赏你。” 周遭的空气猛然一窒。 塔姆的气势如决堤洪水般滔涌了过来。 不愧是上古时期的恶魔,潜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贾若和塔姆之间的鸿沟缩小了范围很多,但依然是鸿沟。 “不不不,不是我,有人会让你交出来的。”贾若拍了拍手:“登场吧,主角。” 一道蓝色流光走出了一个圆,标志性的传送法阵出现在了河滩上。 “哦,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钻进来,那非你莫属了,老法师。” 看着传送阵中出现的光头,塔姆说。 看起来他们好像打过交道。贾若暗想。也对,不然瑞兹怎么会知道塔姆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废话少说,我赶时间。” 瑞兹的脸上恢复了冷峻。 “把它给我。” “放轻松,老法师。” 塔姆表现得很淡定。 “没错,任何财富宝物我都不稀罕,因为我需要的不是它们。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来到我的地盘,指着我的鼻子让我交出我的东西。” 恶魔居然苦口婆心地讲起了道理。 “我从不伤人,你也是知道的,一切全凭他们自愿。” 瑞兹没有理会,只是说了一句:“现在,我需要它。” “我是有原则的恶魔,我向来只是利诱,从不威逼,更不会被人威逼。如果你想拿走它也可以。” 塔姆用圆滚滚的手指,将套在胡须上的环褪了下来。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它给你。不然,鱼死网破,尤未可知。” “说。” 瑞兹言简意赅。 “这件事我好奇了很久很久。 瑞兹,请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诱惑面前,你是怎么抵抗住它的,你难道不想把它据为己有吗?就像……泰鲁斯那样。” 抛出了问题的塔姆搓着手。 就像坐在餐桌上的老饕,对餐盖下的美食满怀期待。 “对于一个只会为自己考虑的恶魔来说,这个道理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一直都不是为自己活着。” 瑞兹从贾若身边走过,越过他,来到塔姆近前,给出了回答。 塔姆挠了挠下巴,似乎想把这句话存进肚子。 他撒开手,让那枚环落到了瑞兹手中。 “说到做到,它是你的了。” 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塔姆兑现了承诺。没有任何的刁难,他是诚心发问的。 接住了想要的东西,瑞兹转身就走。 亮蓝的纹路在他和贾若的脚下闪起,法阵飞速构筑。 “附赠你一忠告,塔姆。你的空间魔法太过时了,一千年了都没变样。” 瑞兹转过身,留下一句话,然后就齐东路的日子法阵。 光影交错,贾若已然回到了现世,宁静的河汊好像与刚才别无二致。 砰 “这可是不亚于你那两柄剑的神器。” 瑞兹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才把那个环抛给了贾若。 它有点像一枚放大了的指环,塔姆胡须的粗细差不多和贾若手臂一样。 “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世界符文可以装在这里面。 它是镌刻了空间魔法的魔法物品,符文装进去后,气息是不会泄露出来的,如果必须双手对敌,你可以把它放进去。” 瑞兹敲了敲贾若打着绷带的左手。 “哇哦,我早早早早就想要一个这样的东西了,实在是方便。” 贾若翻看翻看着这个环状的空间魔法圣物,戴在手臂上正合适,像一只金属护腕。 除了保护符文,里面那个黑洞洞、不知大小的世界显然还能用来存放其他的物品。 “它有名字吗?” “有。” “叫什么啊,老师。” “「欲壑」,你的欲壑。” “我的欲壑?” “它的空间无穷无尽,怎么也填不满,但最终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 “什么意思?” 瑞兹:“它会随着你放进去的东西而增重。你不在乎的东西放进去只会增加一片羽毛的重量,而你越在乎,越想要的东西会让它成百上千倍的增重。 而且,当它里面装着东西的时候,是摘不下来的,所以,它叫「欲壑」” 贾若:“塔姆一定很喜欢用这东西玩弄人心。” “塔姆把它借给过一个小偷,后来他被活活打死了。 那小偷趁主人不在家,用「欲壑」将他家几乎搬空了,然后,「欲壑」就把他压在了原地。 塔姆没告诉他「欲壑」的原理吗,他自己猜到了,却不肯放手。 他抛下了绝大部分收获,但一枚不足十克的宝石,就把他钉死在了原地。” 瑞兹缓缓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贾若就这它已经下了三颗鸡蛋,期间还试了试把鸡蛋放进「欲壑」之中。 一枚五十克的鸡蛋差不多让「欲壑」增加了十来克的重量。还行,他对这种滋味平淡的食物“欲望”,还没达到「欲壑」的惩罚线。 “好了,东西你也拿到了,我得离开一趟了。” 瑞兹紧了紧皮带,它捆扎着瑞兹身后的卷轴。 “老师,你一直说要走,可你还没说要去哪儿呢。” 贾若咽下鸡蛋,拍了拍手,问。 “我的事情很多,你的事情,更多。你向南去,我往北走。” 瑞兹拍了拍贾若的肩膀,法阵的光又闪烁了起来。 其实,贾若手中的「坚决」并不完整。 这枚符文在完整时甚至有令人死而复生的伟力,而它所残缺的那部分,现在正在贾若师兄的手里…… 第二十章 圣甲虫 “小花,我来帮你惹。”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的都这么大惹,一个人滚肯定很累,万一遇到上坡肯定不行的。” “小强你……” “来吧来吧,到时候我们还能在里面生一窝崽崽,多好啊。” …… 一望无际的荒莽黄沙上。 妮蔲抱着膝盖蹲下,解读着两只蜣螂的对话。 它们正谈定合作,一前一后推起了一个偌大的………“饭团”。 贾若站在她身后,用自己的影子替她遮住太阳。 刚过早晨,阳光就很毒辣了。 在贫瘠的沙漠中,粪便也是稀缺的资源。 轻羽半晌前落下的一坨排泄物,已经吸引了无数蜣螂前来,俨然成为了半个戈壁的美食party。 食肉动物总是少于食草动物的,而大型的食肉动物就更少了,它们的排泄物可是不可多得的上佳大餐。 似乎作为对它们干脏活的补偿,蜣螂往往会散发出麝香味,腹部闪烁着金属光泽,而不是像它们的食物那般腌臜。(出自《昆虫记》) 贾若不知从哪看过一则稀奇的烹饪。说是将蜣螂去头,细细的炸一边,再穿上签子用碳火炙烤,撒上辣椒孜然等辛料,便是别致的美味。 但他没有将之付诸实践的念头。 一来是心中还有些过不去的芥蒂,二来,蜣螂在恕瑞玛的地位可非同一般。 它们又被恕瑞玛人称作圣甲虫。 相信很多人都听过这这个称呼,但它的由来可以在恕瑞玛的历史中,一直追溯到起源的远古时代。 在恕瑞玛的文化中,圆不仅是最完美的形状,还象征着太阳。 蜣螂能不借助工具就搓出完美的圆,所以被称为圣甲虫。 故而,在恕瑞玛风俗中,对蜣螂还是颇有敬畏的,更别说烧烤它们了,这种东西肯定是卑鄙的外乡人发明出来的。 “唳!唳唳!” 轻羽嘹亮的鸣叫从天空传来。 不愿意担任坐骑的它现在已经成为了全职的侦查手。 早有默契的贾若扬起头,手搭凉棚向它盘旋的方向望去。 远远的,四五座庞然大物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已经变得炽热的空气扭曲着视线,但贾若精准的目力还是辨别出了它们的品种,恕瑞玛的沙漠之舟,多满巨兽。 这是一种身体庞大、行动缓慢的生物,它们拥有巨大的几丁质甲壳保护自己,进化的力量让它们得以生存于恕瑞玛的长期干旱和恶劣环境下。 多满巨兽骑手会为它们清洁身体并驱赶靠近的寄生飞虫,而多满巨兽则使用未知的感官寻找隐秘的淡水储存地。 沙漠上的游牧民族栖息在这种巨兽的背上,让多满带他们迁徙到下一个水源地。 吭哧……吭哧…… 过了许久,庞大的队伍这才来到了面前。 四头多满巨兽是队伍的主力,它们四肢粗短,拱起来的背却有着三四十米高————这可是十几层楼的高度了。 在那几丁质的板甲上还向外辐射着棘刺,但此时,棘刺之间挂满了绳索,那是方便多满骑手爬上爬下的。 而较为平整的顶部,则被搭上了帐篷,以供人们生活休息。 除了四头多满,队伍里还有二十来头斯卡拉什。 斯卡拉什遍布于恕瑞玛地区,非常适应严酷的沙漠气候。虽然它们出了名地暴躁难驯,但却仍然受到当地人的极大崇敬。拥有一只斯卡拉什就是繁荣兴旺的象征。 它们的身高一般在5-7米,四肢格外修长,宽大的脚掌利于在沙地上行走,想必庞大缓慢的多满,这是一种更为迅捷小型的坐骑。 能拥有这副规模的兽群,说明这起码是个中型的游牧聚落————恕瑞玛人自己并没这么多说法,但卑鄙的外乡人总喜欢整些名头编进书里。 贾若用来学习恕瑞玛语的、那本皮尔特沃夫发行的《恕瑞玛基础知识:文化与地理》中,尤其喜欢按照所持资本的多寡来对各个部族评头论足,似乎要把他们分为一个个不同的种族才罢休。 “嘿!往哪走?” 贾若扯着嗓子向。 多满巨兽脚步不停,队伍中间,一头斯卡拉什脱离而出,来到了贾若面前。 斯卡拉什背上的人戴着面巾和斗笠,只露出一双苍老的眼睛。应该是部族中的长者。 “南边。” 和沙砾一样粗糙的声音,干巴巴地吐出一个词后便没了下文。 “那可好,能捎一程吗?” 贾若把搭在额前的右手放了下来。 那双眼睛在贾若和妮蔲身上转了一圈。 “要付钱。” 他说。 “行。” 贾若一口答应。 世事艰辛,随着皮尔特沃夫资本的扩张和诺克萨斯的侵略,恕瑞玛人越发市侩了。无可厚非,这就是生活。 在抛给老者一枚足磅的金锭子后,他们就被带到了队伍中最靠后的那只多满身下。 刷刷刷 巨兽背上的骑手抛下了末端带着吊篮的绳索。 “你们也可以踩着这个上来。” 一个青年从兽背上探出了半边身子,说道。 他摸出一枚两寸长的小短哨,衔在口中。 随着节律短粗的哨声,沙粒从地上升起,汇聚成了一片一片、拼接而成的台阶。 “放心踩上去吧,很结实的。” 那青年的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着实耀眼。 妮蔲眨眨眼,率先接受了好意。 她垫着脚尖,像一头灵动的小鹿,几下就从台阶蹦上了多满的背。 青年因为她给予的信任,露出了开怀的表情。 贾若吸了口气,竟是平地里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了妮蔲身旁。 并不是想炫耀什么,贾若只是担心这些沙板承受不住————料想那青年也预料不到他的体重。 贾若力道控制的很好,着陆点刚好是在抛物线的最顶端,几乎没有什么下坠的冲劲儿,但脚下这头多满的背甲,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微闷响。 那青年目瞪口呆。 “好功夫啊,这么高你就直接……直接这么窜上来了?” “你的哨子和魔法也很漂亮。”贾若回应着对方的赞美:“你也是顺路的旅人吗?” “幸会。”那青年点了点头,向贾若伸出了手:“我叫加斯克,你呢?” “贾若,这位是妮蔲。” 贾若用右手握了握。 “你好哇。” 妮蔲在旁边搭腔。 有了做伴的人,加斯克好像很高兴,引着贾若和妮蔲在帐篷里逛了一圈。 说是帐篷,但它其实很大,木质框架,四周用绷起的厚毡布代替了墙壁,还分出了上下层。 “下面宽些,你们住好了,我一个人住上面就行。” 几句话后,加斯克已经显得很熟络了。 他掸了掸行李上的沙子和灰,搬到二楼。 一切收拾好,三人聚在了帐篷的影子中乘凉。 贾若那只用来装吃食的袋子,已经升级成了专业的旅行褡裢,斜背在肩膀上,容量大了许多还不会晃荡。 此时他掏出一张在上一个城镇购买的大圆米饼,先掰下一大块递给妮蔲,又给加斯克掰了一大块。 “兄弟准备上哪去?” 加斯克也不见外,接过手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问。 “奈瑞玛桀。” 贾若把剩下的半块米饼撕下一片塞进嘴里,吐出了一个地名。 “那可不近啊,几乎要横穿整个沙漠。” 加斯克用袖子擦了擦嘴,说。 “不过也巧,我跟你们顺路,我想去的地方也在哪儿附近,巨神峰。” 第二十一章 加斯克 夜来的很快,一望无际的大漠无遮无挡,当太阳沉下地平线的时候,天空刷的一下就黑了。 在气温急转直下之前,贾若和妮蔲还想在帐篷外待一会。 他们牵着手,躺在多满巨兽的背甲上。 天空万里无云,群星清晰可见,妮蔲指着它们,说这个星星最亮,可在星河中寻摸一阵后,又反了悔,说那边的那颗才更亮。 贾若让她枕上自己的胳膊。 “我才是你最亮的那颗。” “啧啧啧,酸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加斯克解开了防晒的裹头巾,盘坐在一旁,对这种行为展开抨击。 “吃不到葡萄,肯定觉得葡萄酸,是吧。” 贾若用前额在妮蔲的脑袋上蹭着。 “切,不就是……” 加斯克一梗脖子,觉得还是别再刺激他们变本加厉为好。 泄了气的青年也咕咚一声,仰面躺下了。 “那是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加斯克的目光没落在那浩瀚的群星上,而是看见了一团微不可查的阴影。 贾若:“我的宠物。” “你的宠物?这……这分明是一头龙禽。” 刚躺下的加斯克猛然爬起,惊疑不定的望向贾若。 贾若抬抬头,轻羽飞行的高度让它成了一个小黑点,所有的牧民都以为它只是一只飞鹰。 能认出它的,除非是极为熟悉龙禽的人。 “你是德玛西亚人?” 贾若细细打量,摘下兜帽后的加斯克并非是常见的恕瑞玛脸型,更为深刻的五官是典型的北大陆特征。(恕瑞玛大陆是南大陆,瓦罗兰大陆是北大陆) 和贾若对视了许久,加斯克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禁魔令早就撤销了,所以你们不是来逮捕我的,对吧?” “哈哈,当然,是你太敏感惹。” 妮蔲在一旁大笑。 这就显得加斯克很呆。 “不是就好,我恨它。” 加斯克并不觉得这很好笑。 “又因为魔法。” 贾若瞟了一眼加斯克挂在胸膛前的那支短哨,答案昭然若揭。 “逃出来的?” “是啊,所有的朋友都因为它,瞬间同我反目,就连我的父母……搜魔人就是他们叫来的。他们说我玷污了家族。” 加斯克把哨子紧紧攥在手心。 “从那起我就四处浪迹,唱些诗歌和小调维持生计。” 无论魔法还是做一个卖唱的诗人,都不是一个体面的家族所容许的事情。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贾若斜睨了他一眼。 “隔着这么远你都能认出一头龙禽,而且我听说,失职的军人要受石之刑。而石冠之刑1的终点就在…………你嘴上说着恨德玛西亚,但你还是在乎它的。” 1石冠之刑,受刑者要徒步从德玛西亚走到恕瑞玛的最西方,爬上巨神峰。 “是啊,一条苦痛与奇迹并存的救赎之路。” 加斯克嘴唇一阵嚅嗫,但还是对往事闭口不谈。 “我想去看看。” 人都是矛盾的集合体。 你无时无刻不想抛却它,却又想被他们认可。 “想去就去吧,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要干自己想干的事么。” 贾若站起身,又把妮蔲抱了起来。 沙漠夜晚的气温下降的很快,他怕妮蔲着凉。 “最好,顺路也找到你的红颜知己,免得看见别人什么都酸。” 贾若打趣了一句,可惜没有多余的手去拍拍加斯克的肩了。 等他挑开门帘钻回了帐篷房,加斯克捏了捏鼻头,也回去了。 …… ……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贾若发现,抛开身世不谈,加斯克是一个热情有趣的人。 每天无聊的时候他都会来上一段儿————除了哨子,他还带着一只手鼓和一把四弦琴,以便于在他的嘴巴向外倒故事的时候也有伴奏。 他擅长将游历之路上的见闻编成简短的小故事,或赞美或讽刺,总之,作为一个吟游诗人他是机灵且有才的。 能保证饿不死,就已经超过了这个职业中一半的人,而据加斯克自己说,他的这些故事总能收到远超旁人的赏钱。 又是一个炎热晴朗、千篇一律的白天。 四头巨大的多满放慢了脚步。 骑着最壮硕的斯卡拉什的部族首领,告诉他的族人们以及贾若这三位顺路的旅客:他们即将在达克拉停靠,进行交易和淡水补给。 和恕瑞玛所有的城镇一样,达克拉也是一座建立在水源附近的城市。 恕瑞玛大陆有一条西东走向、贯穿正片大陆的母亲河(官方宇宙中并没有标注她的名字,姑且就叫她恕瑞玛河好了) 恕瑞玛河西启巨神峰所在的山脉,高山融雪一路汇聚,源远流长,直至蟒行群岛的入海口。2 达克拉,位于恕瑞玛河的一条向北的支流末端。经济方面说不上富裕,但也不贫穷,属于恕瑞玛城邦的中上之流。 深入恕瑞玛沙漠腹地,贾若肯定是要去收割一波美食来填补他的胃和小仓库。 加斯克也跃跃欲试,打算在达克拉继续展开他的吟游诗人事业————主要是迫切需要收入。简称“穷”。 大大小小的畜群排列在城门口,等待着进城前的检查,贾若缩在的这支游牧部族也不例外。 就在此时,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一股洋洋洒洒的风尘从远处奔来。 为首的人头戴黄金羽饰的头冠。白底,用绿色和金色描绘出山川日月的华美衣袍斜穿着,露出一只胳膊和半边的胸膛。 他年纪不大,皮肤略黑,但极其英俊,双目炯炯有神,笑容自信而强大。 他身后的骑手队伍,胯下的坐骑是清一色的白色斯卡拉什,队伍严整,威风凛凛,很有精神。 守城的卫兵见到这为首的男子,当即洞开大门,让骑队畅通无阻地涌入城中。 “这是谁啊?” 站在多满背上,贾若目睹了一切,自然好奇。 “这你都不知道?” 加斯克佯装惊讶,随即开始卖关子。 “他就是坐拥包括达克拉在内,四座城池的城主,被誉为少羽之鹰的泰勒格纳王子。” 加斯克指了指城门。 “看见城墙底下,还有街道两边的那些姑娘了么,都是闻风赶来的。泰勒格纳王子可以说是现在恕瑞玛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他的赞美诗收获的打赏是最多的。” 第二十二章 领主新星少羽之鹰 自鹰王陨落,恕瑞玛至今仍是散沙一盘。 各地的领主拥兵据城,管辖着一片土地,长期未能统一。 这些领导者虽然心怀雄图,怎奈相互之间谁也奈何不了,恰逢近年来诺克萨斯一直在侵吞恕瑞玛大陆北方的沿海地区,恕瑞玛可谓是内忧外患之际。 泰勒格纳王子正是一个决定改变这一切的人。 与恕瑞玛的其他领主不同,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向宣称自己是恕瑞玛皇室的遗脉分支。 或是子虚乌有的编撰,或是从古籍之中寻摸了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遥远亲缘。 总之,当今恕瑞玛的领主们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统。 泰勒格纳则恰恰相反。 “王子”这个头衔是恕瑞玛人民对他公正高贵作风的认可,和赞美。 泰勒格纳并非皇室血脉,他的身世尽人皆知————所有流传下来的故事中对泰勒格纳家族的评价只有一个词,满门忠烈。 泰勒格纳的先祖发迹于恕瑞玛中兴的时代,深得当时的皇帝赏识,成为了高贵的「飞升者」之一。 在他的后代中,又有三个子孙先后被赐予了这项无上的殊荣。 由于飞升者的寿命远超常人,时常能见到这一家子四世同堂,共赴战场为恕瑞玛作战的场面。 好景不长,艾卡西亚的叛乱引发了虚空入侵。 面对这些畸形的怪物,身为帝国的勇士自然不能怯懦,但这一场战斗的惨烈远超所有人的想想。 恕瑞玛的军队和飞升者死伤惨重,随后就爆发了直接导致恕瑞玛生灵涂炭的「暗裔之战」(幸存的飞升者被虚空侵蚀,堕为暗裔,详情见开篇章节) 家族中的四位飞升者在虚空入侵中陨落了三位,只剩下老祖宗一人,但最终还是因旧疾而病逝。 这位先祖临死前只有一句话:很高兴他的子孙全都是死在了战场上的,而没有一个成为肮脏的暗裔。 泰勒格纳家族的忠勇可见一斑。 再后来,这个家族同恕瑞玛一同衰落了,不仅没有再次出现过天神战士,而且人丁不兴,传到泰勒格纳时,他已经是家族的单传独子了。 自鹰王身陨与飞升仪式后,泰勒格纳的家族并没有跟随分裂的势力站队,他们对于那些标榜皇室血脉的崛起者自始至终表示鄙夷,认为他们根本配不上这种高贵的称呼。 他们团结了一众隶属于原恕瑞玛军队的好友,也占据的一座城池,发展至今已然扩大到了如今的规模。 泰勒格纳的父亲是上一任的领袖,逝世之后,无论是一直追随的战士,还是这四座城邦中的民众,都对这个新任者表示满意。 他将先祖的英勇发扬光大,同时具备着仁厚的品质,军民上下无不爱戴泰勒格纳。 他们认为,泰勒格纳虽然没有皇室血脉,但却是真正继承了鹰王意志的男人,比那些道貌岸然,却干不出几件像样人事的伪皇族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 土黄的砂石城墙被风沙打磨的失去了棱角,上面的三彩壁绘也模糊不清,浑成一团。 “人杰枭雄啊。” 介绍完了泰勒格纳,加斯克给出了他的评价。 “诺克萨斯人走到哪儿打到哪儿,这些不团结的城邦在这柄大锤子面前全是钉子,想怎么锤就怎么锤。最恐怖的是,除了刀剑铁蹄,诺克萨斯人带来的文化,不少恕瑞玛人已经信仰崩塌,皈依了强者至上的教条,转投诺克萨斯。” 加斯克没有找到表演才艺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幼都拥上街,去瞻仰他们的“少羽之鹰”了,现在根本没有观众。 加斯克索性就跟着贾若和妮蔻逛街,一边啰嗦着,一边还能顺便蹭点吃的。 “除了声名在外,泰勒格纳的军队也很厉害。他手下的一支禁军近卫,不仅极为忠诚,而且据说战斗起来不畏生死,凶悍至极,是唯一击退过诺克萨斯三个战团进攻的恕瑞玛势力。“ 咔 贾若两指微微一用力,一枚核桃就被夹开了。 妮蔻想松鼠一样捉起果仁,塞进嘴里,嘎啦嘎啦的咬了起来。 恕瑞玛的气候条件导致它的农业并不发达,只能跟随水源的分布,零星散落在各个绿洲中。 人们筑起沙石高墙抵御风沙的侵蚀,每一分绿洲的土地都迷醉珍贵。 昼夜极大的温差,不利于农业发展的自然条件,却是果类凝聚糖分的优势。 达克拉城内种植着大量的坚果和葡萄。 在这种气候条件下,葡萄的含糖量能达到惊人的两到三成。 农夫们把它们采下一部分晾晒成干,另一部分捣碎,将果汁放入大翁中熬煮十数小时,制出浓浓的糖浆,然后掺入各种烘烤过的坚果果仁,倒入盘子中凝固。(在种花家某地区,有种类似的食物名为切糕) 食用时切成薄片,香甜可口,热量极高,还很耐储藏,是出门在外很好的热量补充。 贾若手心里的几枚核桃只是个添头,他现在正在跟这个老大叔讨价还价。 老大叔的妻女都跑去围观泰勒格纳了,一个人坐在这儿,有的是工费磨蹭。 “要是便宜点,这半车果仁糖我都买了。” 贾若说。 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辆改装了强劲发动机的跑车,马力足,但油耗也高了很多。 这种果仁糖很适合当做平时补充能量的小零食。 虽然不知道贾若买这么多吃不吃得完,但加斯克知道,贾若买这么多肯定能便宜自己,于是在一旁帮腔砍价。 这个伶牙俐齿的德玛西亚人,操着地地道道的恕瑞玛语,偶尔还会蹦出两句贾若从未在辞典中见识过的俚语。 加斯克和这个老大叔斗智斗勇了半天,以砍掉了一半的价钱成交了——虽然如此,也仅仅是比平价低了一点点。 “世风日下,宰客的哪儿都有。” 加斯克一脸“砍价砍的不是很好“”的表情,看着贾若交了钱,然后把一摞一摞的果仁糖塞进了褡裢里,直到它鼓胀的不像话。 第二十三章 达克拉的巴凯 轰隆··· 轻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 贾若刚背好褡裢,再加上打着石膏的左手,略有些臃肿。 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震源。 贾若抬眼望去,那是达克拉的中心方向。 咕噜咕噜······ 震动越来越响,直至肉眼可见的尘土飞扬而起,围在主干道上的人们在意识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从远及近,一条直线上的房屋尽数崩塌,烟尘中,一头巨兽以万钧之势,趟着砖石瓦砾冲了出来。 拥挤的人群顿时发出了惊叫声,这时候,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横在他的前方。 呼····· 巨兽一阵风似的呼啸而过,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城门而去。 兀然出现的凶兽出乎贾若的意料,他搂住妮蔻的腰,闪身跳到了一旁一座二层土楼的房顶上,避过了冲击。 自上而下,贾若窥见了巨兽的全貌。 他和贾若脚下的这座土楼差不多高,形似猩猩,双臂粗长,可以垂直地面四肢一同奔走。 头颅有些像短吻爬行动物,却又有着人类的影子。 在颈部有着雄狮一样的一圈厚厚的鬃毛,但却远没有狮子来的威武————巨兽身上的皮毛像是生了癞痢一般,东缺一块,西少一块。 尤其是颈部和面部,毛发残缺的地方裸露着赤红皮肤,让他看起来甚是丑陋。 咚咚咚 巨兽并没有展开屠戮,他对近在近在咫尺、瘫在路边的平民视而不见。 只是在路过二层土楼的时候,他看了贾若一眼。 贾若和他的视线高度平行,正对上那布满血丝、大小不一的幽蓝色瞳仁。 从那张依稀还有些人类影子的脸上,贾若看到了充满复杂情绪的表情。但贾若只是读出的最浅层的一条:愤怒。 顺着巨兽前进的路径,贾若看到了他愤怒的所指,正是被万众敬仰的王驾。 年轻的领主,泰勒格纳站在他的坐骑上,指挥着士兵疏散那些拥挤的平民。 眼看着巨兽夺路而来,泰勒格纳抽出了他的武器,一柄闪着金光的弯刃镰刀剑。 (镰刀剑,古埃及军队中的一种武器,和黛安娜的武器形状接近) “飒羽卫,包围他!” 恕瑞玛语铿锵有力的从泰勒格纳的嘴中传出,他要带领着他的近卫迎敌。 “喏!” 飒羽卫集体向前一步,将长矛指向前方,吼声震天。 令贾若感到吃惊的是,他们所散发出的、属于军队的那股气势已经逼近德玛西亚的无畏先锋了。 随着泰勒格纳的调遣,飒羽卫尽数下了坐骑,堵住了街口。 贾若原以为那巨兽会将愤怒宣泄在这堵人墙上,谁知他放缓了速度,没有直面锋锐的长矛。 可就在巨兽这摇摆不定的功夫,泰勒格纳麾下的飒羽卫已经展开了合围,从两翼包抄向了过去。 看得出,巨兽是一心想逃出城。 他扭头向侧边逃去,想避开封锁,直接翻越城墙。 但泰勒格纳怎会令他如愿。 只见泰勒格纳翻身而起,在半空中一掠,而过如同雨中归燕。 等他再次落地,拦在巨兽面前时,那颗大脑袋上已然出现了呈“x”状的两道交叉伤痕。 鲜血流了一脸,浸入眼睑。 但那巨兽不仅没有发出野兽的吼叫,甚至都没眨一下眼,只是呲开嘴,露出上下交错的犬牙————他的伤口正在极快的愈合着,鲜血几乎立时就止住了。 包围之势依然形成,里三层外三层的飒羽卫步步紧逼,正在逐步缩小包围圈。 巨兽左冲右突,却都被长矛战阵戳了回去。 但飒羽卫也因此复出了代价,巨兽粗长有力的双臂就像两架攻城锤,每一次挥击都能将三五个飒羽卫抛飞的老高。 果真如加斯克所言,泰勒格纳的亲卫作战勇猛,不畏生死。 即便身边的同伴血肉模糊、生死不知地倒下,却也没有一个后退的。 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身边的飒羽卫就会立刻不上,不给巨兽任何逃脱的机会。 军队的士气能到达这种程度是极其难能可贵的,这需要士兵的心中有超越生死的觉悟。 德玛西亚用的是家国荣誉,诺克萨斯用的是出人头地,泰勒格纳用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贾若这么想的时候,却蓦的发现,那些摔出去几十米远,重伤垂危的飒羽卫居然还能站起来,甚至还有重返战场的意图。 这可真令人咋舌称奇。 噗、噗、噗 在左右飒羽卫的配合下,泰勒格纳用他的金色镰刀剑在巨兽身上又开了三个口子。 在最后一刀时,泰勒格纳翻转手腕,用刀尖背面的倒钩在巨兽的腋下狠狠地撕下了一片血肉。 贾若看着都疼。 那巨兽依然不吭不响。但他的体力似乎急剧下降,反击的频率和力道明显衰弱了很多。 泰勒格纳趁势追击,踩上了巨兽的头颅,把镰刀剑嵌入他的头皮,同时向飒羽卫们下达了命令:“捉住他!” 后梯队的飒羽卫从腰囊中拽出了铁链带钩锁,在空中挥舞几圈吃上劲后,尽数甩向了巨兽。 这种爪钩锋锐、带着倒刺,咬上之后越挣扎越紧,除非连皮带肉扯下一块来,否则就只能慢慢顺着倒刺往外挑拨了。 不一会儿,巨兽身上擒满了百十根爪钩。 飒羽卫们展开长长的锁链,旋转着,将巨兽死死的捆住了。 嘭 巨兽轰然倒地。 那些缩头缩脑的达克拉居民见此,从藏身之处出来,再次高呼起了他们首领的名字:“泰勒格纳!泰勒格纳!展翅飞翔的泰勒格纳!” 泰勒格纳站在巨兽的头颅,接受着子民们的热情。 除了赞美,也有一些居民开始咒骂起了泰勒格纳脚下的怪物。 七八个半人高的小孩从废墟间捡来了拳头大的石块,从大人的胯下钻过人群。 他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排,讲那些石头砸向了倒地的巨兽:“该死的巴凯!肮脏,畸形,怪物!” “巴凯,对飞升失败的堕落者的称呼。” 加斯克灰头土脸的踩在浮石构成的毯子上,升到了贾若身边。 话多的他生怕贾若和妮蔻不清楚。 “我知道。” 贾若说。 在此之间,他已经翻阅了不少恕瑞玛的藏书文献,巴凯代表着什么,他是知道的。 贾若现在所疑惑的是,有资格参加飞升仪式的人皆为恕瑞玛栋梁,即便飞升失败,也不至于沦落这般地步。 退一万步说,恕瑞玛的飞升仪式因为太阳圆盘的消失已经中断了千年。这也代表着泰勒格纳脚下的巴凯起码是千年前的人物,这难道不是恕瑞玛的活化石么。 贾若不住地打量着这个巴凯。 之前擦肩而过时,贾若就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即便是畸变、不完整的天神战士,也不应该这么简单就被打倒才对。 仿佛为了印证贾若的猜想一般。 原本已经只剩下喘气的巴凯,猛然间又睁开了眼! 第二十四章 泰勒格纳冲底下的人们招着手。 他此时几乎要被那些姑娘们的尖叫和爱意淹没了。 但泰勒格纳的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的从容不迫,他只想赶紧把脚下的怪物送回囚牢中,这东西在外面没逗留一秒都是潜藏的危害。 泰勒格纳第一次对自己身上的人气感到头痛———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尽管飒羽卫和守城士兵在极力维持秩序,但交通彻底阻塞了。 这个大家伙该怎么运回去?还要多久? 或许自己需要早些确定城主夫人的人选,这样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丰腴奔放的姑娘从飒羽卫的防线中突破,她头上戴着一枚花环,是由金黄的车矢菊和白色的栀子花扎成的。此外,她怀里还有一大捧。 她家里一定有个大园子,而且还得是在绿洲中面最肥沃的那一带。 泰勒格纳在心中说着,那姑娘已经到了跟前。 她丝毫不害怕地上的畸兽,大胆的将鲜花递向了泰勒格纳,相比之下,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 总不能对爱慕者太过严苛。泰勒格纳想。他蹲下身,带着微笑准备结果花束。 但他脚下的巨兽头颅动了。那双眼睛在睁开的瞬间已然变得通红。 糟了。 泰勒格纳急忙从巴凯身上跳下。 噗!!! 皮开肉绽的声音 街道上下起了一场污浊的血雨。 巴凯重新站了起来,这些都是他的血肉。 他的身体开始不规则的鼓胀,仿佛是气体分布不均匀的的气球。 巴凯想要变身,却失败了。天神战士的威严从他身上一闪而逝,但也足够惊人。 巨化了部分的躯体硬生生崩断了束缚他的锁链,连带着那些嵌进皮肉中的钩爪也被扯了下来,作为代价,它们也都尽职尽责的剜下了一块皮肉。 满身伤口的巴凯气焰熏天,凶戾无比。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宰了泰勒格纳,和门板一般大的爪子罩着泰勒格纳拍了下来。 附近的飒羽卫原本都使尽力气把持着铁索,此时铁索崩断,他们一时间因为脱力而人仰马翻,根本来不及支援泰勒格纳。 嗤! 一团黄色闪光在泰勒格纳面前亮起,一个吊着胳膊的男人就这样凭空出现。 空间魔法? 泰勒格纳见多识广,但也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一幕。 咚! 一声巨响震得附近的人脑壳发蒙。 贾若用右手和巴凯对了一拳,撑住了他的巨爪。 巴凯手臂上的血珠因为惯性甩了贾若一身,但好歹保住了身后的人。 贾若沉身垫肩,腿部猛然发力,撞在巴凯的胸膛,居然将这个巨兽击退了出去。 高大的巴凯脚步趔趄,愤怒的盯了对手一眼,便不再追究。 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飒羽卫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趁着现场一片混乱,巴凯爪蹄并用,攀上了街道两侧的屋顶,几个起落后就靠近了城门。 那些寻常的士兵如何能抵挡他,越上城墙的巴凯左右开弓,两巴掌就把城墙上的卫兵扫了下来。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泰勒格纳,接着就冲进了茫茫沙海中··· “就算你不来,我也能闪开。” 泰勒格纳将那个丰腴的女孩放下了地。这个可怜的姑娘已经吓傻了,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既然你愿意出手相助,那我就承你这份恩情。” 泰勒格纳解下了额头上的一枚黄金鹰头雕饰品。 “这个送你,权当谢礼,我们有空再认识。现在,我还需要去把那怪物捉回来。” 不由分说,泰勒格纳把雕饰塞进贾若手里,然后翻身上了他的坐骑。 重新召集了他的飒羽卫后,一行轻骑就顺着城门追了出去。 恕瑞玛人说话有个特点。 他们的语速很快,声音高亮,外乡人看到两个恕瑞玛人交谈,总是以为他们在吵架。 贾若的恕瑞玛语还算不上熟练,根本没能接上泰勒格纳的话头,只能看着他远去。 “真厉害,是我喜欢的类型。” 此时,加斯克掸着身上的灰土来到了贾若身边,望着泰勒格纳的背影感叹。 贾若慢慢转过头:“你······喜欢男人?” “不,我喜欢有钱的。” 加斯克无辜的耸耸肩。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越是在外面晃荡,就越是知道来钱难。” 加斯克盯上了贾若手中的那枚鹰头雕饰。 好吧,你说是就是。 贾若举起雕饰掂了掂,这么沉的东西戴在脑门上真的舒服吗? “那个·····能把它给我吗?” 贾若寻声望去,是刚才那个献花的姑娘。 “我可以卖的,我,我家很有钱。” 她的脸上带着些红晕。 “哈哈····” 贾若和妮蔻都笑了,加斯克也不例外。 和寻常的恕瑞玛姑娘不一样,她的皮肤很好,没有风沙打磨的粗粝,果真是大户人家。 说这样的话也不怕被人讹。 “也好。” 贾若就这么把金闪闪的配饰抛了过去。 “还麻烦请你带我们回家,我这一身····” 他刚才被溅满了血污。 “需要洗一下。” 第二十五章 现在这个时节,巨神峰山脉的融雪还未流下来,途经达克拉的支流中还是干涸的。 这种情况下,恕瑞玛人会在沛水季节贮藏一部分水,以保证绿洲不会因为取水太多而崩溃。 珠奂,是贾若救下的,那个献花姑娘的名字。 贾若一行跟着她绕过了一道土篱笆,进了一座大院子。 珠奂穿过院子,走进了院子那端的房子中。 “抱歉,阿爹说只能给你这么多。” 不多时,珠奂将一个大瓦罐垮在小臂和腰肢中间,从房门里返了回来。 “没关系,大概擦擦就行惹。” 妮蔻已经替贾若应了下来。 在沙漠之中,所有的淡水金贵的很,洗澡这种浪费水的事情,一般人家中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发生——除非你是绿洲中那几片小湖泊的所有者,但你拥有了它,自然也就不是一般人家。 贾若解开了左臂上重重缠绕的绷带,太长时间不受光照,它已经比右手白了不少———也怪恕瑞玛的太阳,太毒了,即便多半时间都拢在披风下也极易晒伤晒黑。 “你就在院子里擦吧,我回避一下。” 珠奂钻回了房子。 “诶,贾若,你这只手不少好好的么?你缠个什么劲,还缠这么多圈,木乃伊都没你用的绷带多。” 加斯克凑了过来,好奇的问。 “你又不是医生,懂个屁。这是伤到了筋骨,别看没伤口,可比皮肉伤严重。” 贾若右手抓着左手腕子,神情僵硬。 一半是演给别人看,另一半是因为「欲壑」的重量。 在拆解绷带前,他就悄悄的把「坚决」塞了进去。 暴增的重量让他左半边身子都较上了劲,也只是将将稳住了。 “那可真是不幸。”加斯克摊摊手:“刚才看你猛的能跟巴凯硬夯,我还以为你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呢。” “哪有这样的人,我要是刀枪不入也不至于打绷带。” 贾若嘿嘿一笑,随口敷衍着。 妮蔻把贾若的脑袋拨过来摆过去,用蘸水的湿布替他擦去脸颊,耳后和脖颈上的污血。 “我听说艾欧尼亚神秘莫测,人人都会点奥义啦,秘术啦之类的神奇能力,你这么能打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教我两手呗。” 加斯克来了劲,追问。 听了这句话,贾若忽然正色:“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天生神力。” “天生····你当我憨····” 加斯克的鼻子都气歪了,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院子深处的屋宅中发出一声脆响。 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们都让泰勒格纳迷昏了头!一个为他大把花钱,一个为他卖命卖的家都不回!” 紧接着是一阵干咳和拉风箱般的喘息。 隐约间,贾若还听到了珠奂的嚅啜。 三五句过后,父女俩开始了急促的高声对话。这次不会误解,他们就是在争吵。 半晌 贾若已经换上了衣服,重新缠起了绷带,珠奂这才又推门出来了。 那枚鹰头雕饰被她捏在手中,泛青的指节显示出她的依依不舍。 一番斗争后,珠奂还是伸出手,把它递向贾若。 “阿爹说,不让我买。” 说着,她还抽了抽鼻子。 “你很喜欢泰勒格纳吧。” 贾若问。 “嗯。” 珠奂狠狠地点了三下头,极力肯定。 “可你阿爹似乎对泰勒格纳很有意见。” 贾若接着说。 “是因为我阿弟。”珠奂:“他进了泰勒格纳的飒羽卫当差,后来就很少回家了。” “忙着建功立业也挺好的,我看大家都以此为荣啊。” 加斯克坐在土篱笆上,晃荡着脚。 珠奂:“阿弟或许······或许是太忠诚于泰勒格纳了。” 珠奂欲言又止。 “那根本就不是士兵对将领的感情,泰勒格纳已经完全操纵了他们,让他们想也不想的就能用脖子顶着刀子替他卖命!” 珠奂的阿爹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拍着窗框大喊,说到激动处又咳嗽了几下。 “既然你这么喜欢泰勒格纳,那这雕饰你就收着吧。” 贾若压低了嗓子,生怕被阿爹听到。 “这····这怎么行·····” 珠奂既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是跟着一队游民向南去的,多满巨兽可不会逗留太久,等他们买卖完货物,我们就得跟着出发了。” 贾若把她摊开的手指合拢,推了回去: “我看泰勒格纳出去追捕巴凯也没这么快回来,我怕是不能等他了。等他回来,你就拿这枚雕饰去告诉他一声。” 那可太好了。女孩心想。又能见到泰勒格纳了。 “好,这话我保证帮你送到。” 天色近暗,没了别的事,贾若就辞别了珠奂,带着妮蔻和加斯克赶往了那支游牧部队。 似乎永不疲倦的多满巨兽已经摇晃着起身了,贾若他们回来的刚刚好。 在多满巨兽身上的骑手们,装配着特殊的装备,他们的手脚上套着弯曲的指钩,这便于他们借助绳索从一头多满身上攀到另一头的身上。 此时,这些骑手们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吊轮和绳索,把收购来的货物分门归类,又把空箱子塞进毡布地下用绳索固定。 多满的动向确定了,要顺着干涸的河床走,追本溯源的,向被称作生命之母的恕瑞玛河干流进发。 据说,恕瑞玛曾经的都城,就在它的源头。 ———————————————— 泰勒格纳坐在营帐中小憩。 他已经追了半天一夜,却还是没追上巴凯。 巴凯的耐力十足,泰勒格纳的轻骑兵只能一直吊在他屁股后面。 但这么久过去了,无论是人,还是斯卡拉什都急需休息。 泰勒格纳和飒羽卫都争分夺秒地恢复体力,因为这段时间里,他们还不知道要被巴凯甩开多远呢。 这条线索一旦断掉,再寻他可就大海捞针了。 “谁?!” 泰勒格纳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营帐中多了一个人。 “泰勒格纳,你怎么让他怎么跑出来了?” 来者整个人都埋在厚厚的麻布长袍中,向泰勒格纳发出了质问。 “他发了狂,我们拼死也拦不住。” 泰勒格纳松了口气,冲神秘人说。 “这都不是借口,我还以为你和那些酒囊饭袋都不一样,没想到办事还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你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资源吗?你要是办不好,就直说,我们有的是其他人选。” 来者明显是在责难。 “我说过,别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我们只是合作。” 泰勒格纳沉声说。 “对,合作,但是谁求着谁大家心知肚明。” 来者冷哼一声。 “你最好赶紧把他找回来。不然,误了计划,大家都没好下场。” 说完他就在一阵暗沉的紫色烟雾中消失了。 泰勒格纳搓了搓脸,撩开营帐的门帘走了出去:“拔营,继续追击。” “可是,兄弟们才刚躺下······” 一个百夫长的话才刚说了一般,就被泰勒格纳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说,拔营。” 泰勒格纳又重复了一边他的命令。 第二十六章 骄人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沙漠中的动物在都想方设法地寻觅阴影,减少水分的流失。 它们有的藏在石缝中,有的躲在仙人掌的影子里,就连那些曝露在路边的尸骨也发挥了作用——它们的骷髅成了虫兽的小凉亭。 但此刻,沙漠中有这么一行人,正为了生计而不得不俯卧在黄沙之上。 他们身上所着的,是能将阳光散射掉最多的白色长袍,可尽管如此,滚烫的沙粒像是烧红的锅底,厚重的衣物便是锅上的盖子。 这是一个艰苦的行当。 老瑞是这里的话事人,他干这行最久,耐性最好,那些毛头小子总是忍不住抱怨连天,哼唧的像头老母猪。 老瑞总是想,幸亏有自己,不然这群无头苍蝇早就饿死在了荒漠中。 他踹了身边昏昏欲睡的小子一脚 “老子的烟袋子呢?提溜过来,我要抽。” 老瑞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了他。 “可是·····”被踢者委屈的揉着屁股,嘟囔了起来:“不是你说,燃起来的烟会让目标起疑心的么?” “我说过吗?” “是啊,说过。” “既然都是老子说的话,为什么以前的有用,现在的就没用了?快去!” 老瑞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蛋子上。 被踹的手下认了倒霉,不再做嘴皮子功夫,打开了一旁的背囊,翻找起了老瑞的烟草袋子。 “老瑞,烟袋空了。” 吭哧吭哧翻了半天,手下从乱糟糟的背囊中拽出一个瘪袋子,把它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一根烟丝。 “我跟你说,肯定是乔维他们晚上拿出来偷偷抽调了。” 手下发表着自己的臆测。 这个消息让犯了烟瘾的老瑞更加烦躁了,与此同时,他终于想起来是自己半夜起来把那些存活抽了个精光的。 “去去去,滚。” 老瑞没好气的轰走了这个意图栽赃陷害同伴的手下,却也没有去追责他的歪心思。 他的视线开始向四周搜寻,最后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 老瑞从藏身的砂岩后面爬了起来,来到了这根已经枯死多时的胡杨树旁。 经验丰富的他知道,中空的树干中藏有许多小惊喜。 果然,在将手伸进树洞中一阵摸索之后,老瑞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只寸长的蝎子。 老瑞满意的笑了,并掏出了他的烟斗。 他用指头将这只小蝎子碾死、碾碎,揉成一团塞进了烟斗里,又从枯死的胡杨上面撅了一片干枯的树皮,掰成碎片填了进去。 最后,他掏出了火柴,点燃了烟斗。 急促的嘬了几口,将烟斗烧旺以后,老瑞长长的吸了一口:“嘶——呼~~” 这种舒爽令他眉头蹙起又舒展。 蝎子也是可以抽的,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技巧便是不要去掉它的尾巴。 它们蕴含的神经毒素经由这种方式进入人体,可以轻微致幻,令人兴奋、上瘾。 但是老瑞太过着急了,这种抽法本应该先将蝎子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或者拿炭火烤掉水分的。 现在烟斗里潮乎乎的,又抽了几口后,老瑞便咳嗽了起来。 “他妈的······” 老瑞的咒骂刚吐了半句,就被他的手下制止了。 “嘘!老瑞,来人了,别吵。” 这是老瑞难得的,不会因为手下的出言不逊而发脾气的时候。 他利索的按灭了烟斗,爬回了砂岩背后。 “在哪儿?” 老瑞的眼睛里发出了秃鹫般的幽光,仿佛闻见了腐肉。 “在那里。” 眼神最好的手下指着远处说。 循着他的手指,老瑞看见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独自走在哪儿。 “西边是流沙地,他肯定会往这边走,倒省的我们去追他了,藏好了准备守株待兔。” 老瑞歪歪嘴,开始部署。 说实话,他对这个歪瓜不太满意——别说斯卡拉什了,就连一匹骆驼都骑不上,这样的人肯定富不到哪里去。 不过干他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来者不拒,一律通吃。除非打不过。 没错,老瑞是一个强盗团的头子。 当头顶的太阳西偏了一刻,路人走到了老瑞藏身的砂岩前。 十几号人围一个,就不需要什么操作了。 老瑞一马当先,头一个跳了出来,手里的弯刃刀嚣张的几乎要杵到过客的脸上。 “看你*呢?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娘娘腔。” 过客的脸沉在兜帽中,莱瑞只看得见他苍白的皮肤和瘦削的下巴。 “喂,没听见我们老大跟你讲话呢吗?” 左边的一个喽啰看他无动于衷,走了上去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滚开!别来妨碍我!” “他*的,真是没死过。” 老瑞也懒得再废话,刀子迎着他的独自捅了过去。 噗嗤~ 割裂声音却没有带来沉甸甸的手感。 一晃神的功夫,原地只留下了划破了的、缓缓飘落的兜袍的一角,那人却不见了。 “背后,背后!” 在手下的提醒下,老瑞这才发现那人跳到了砂岩上。 老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的头发是白的,整个眼瞳也是白的。 “不要妨碍我!” 那人再次愤怒的重申。 “这恐怕不行,我的兄弟们还饿着肚子呢。” 老瑞把刀子左右倒腾了一下,在手心里啐了口唾沫。 “我如何能不生气,如今的人类已经忘记了谁是这世界的主宰,我的族裔曾经毁灭了整个世界!” 突如其来的,摸不着头脑的话让老瑞和他的手下都一愣。 “是啊,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要杀光他们。” 来人继续自言自语,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你有什么毛病?” 老瑞像看傻子一样打量着对方。 忽然,他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 他下意识的身手去摸,没想到摸了个空。 “老瑞··你····你·····” 老瑞身后的喽啰的牙关打颤,不断碰撞的牙齿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老瑞低下了头。 他明白了,他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圆整的空洞。 此时再望向砂岩上的那个人,他的手从兜袍下抬了出来。 在他的手掌中,握着一柄妖异的紫色水晶长弓。 “你····” 老瑞吐了一个字,死了。 三支连珠箭,三个呆愣愣的人也死了,剩下来的人这才如梦初醒,作鸟兽散。 但他们并没有箭飞到快。所以,也死了。 看吧,这就是凡人,自大却无知,狂妄却懦弱。 维鲁斯笑了。 之前这伙蟊贼还以为自己在冲他们说话?他们还不配。 在成为飞升者之前,飞升之团对他的评价是:“他冰冷的凝视,就连天神战士也会感到不安。” 他是一个孤僻、冷血的人,这一点在成为飞升者之后又平添了几分高傲,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和两个凡人共处一室——瓦尔茂和凯伊。 但维鲁斯得感谢他们,是他们让自己重获了自由。 在这具不完美的躯壳里,人类和暗裔的精魂此起彼伏,每一方都能短暂地占据上风,然后又被对方压过。 韦鲁斯只想让两个凡人的灵魂永远地沉默,然后为他的同胞们报仇。同时,凯伊和瓦尔茂奋力地抵抗着韦鲁斯的恶意,希望彼此间的眷恋能够最终征服暗裔的仇恨。 每一次,自己起了杀心之时,他们两个都会跳出来捣乱,企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维鲁斯感到了一阵恍惚。 刚才的杀戮激起了凯伊和瓦尔茂强烈的反抗。 要被他们接管身体了。 维鲁斯厌恶这对人类,厌恶他们的百般阻挠,却又不得不敬佩他们彼此的羁绊和情感,这让他们居然抵挡住了暗裔的侵蚀。 维鲁斯不再和他们对抗,让他们在意识的海洋中浮了上来。 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占据上风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时候,自己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只是,在交替之时,维鲁斯看见了一头狂奔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