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升维》 第1章求仙 是夜，暴雨急急如奔，满山宝树于风中摇曳，宛如鬼爪向天，让人看到就肝胆俱裂，恐有天怒。 但就在这了无人际的荒山野岭之中，有一人向着山顶艰难攀爬，他衣衫齐湿，满头乱发，手脚被荆棘草屑割破，仿佛经历了一场千军对垒。 他叫谢庄，是个穿越者，此次于风雨中闯山，就是为了问道求仙。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谢庄的皮肤时而隐隐作痛，时而麻木如冰。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庄眼前的树木终于退去，露出了一间没有火光的庭院。 站在那高大得远超人类的院门之前，谢庄抹了把脸上的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惊疑不定。 “这……这就是小贤道庄吗？”喃喃自语，只是为了让自己忽略下意识的恐惧。 谢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进了院门，越过了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黑色轮廓的庭院，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轰！” 雷龙劈下，一瞬间照亮了世间万物，谢庄愣住了，抬起的左脚迟迟不敢跨进房屋。 就在那一闪而逝的光影中，他看到屋中站着一个身披黄衣的高大身影，那身影悄无声息地站着，就站在浓郁的黑暗之中。 这是仙人？ 谢庄疑惑，害怕自己勿入了什么山野传说的怪异之地。 还未等谢庄在这突发情况下转过弯来，想出对策，他便听到屋内传来了温和的男声。 “进来吧！” 下一瞬间，那段时间仿佛将他忽略，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房间中央的矮凳之上，就连原本黯淡无光的室内空间，此刻也充满了暖黄色的烛光。 屋外依旧暴雨倾盆，雷光似乎更加密集了，但那雷雨共奏的噪音却变得很远。 谢庄更加惊惶，不说他不记得怎么进来的，就说他看着简陋却极为宽广的室内，便让他感觉到了空间上的异样，再加上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的这黄衣人，还有那黄衣人注视的一片黑暗，一切怎么想怎么诡异。 “你，你是仙人吗？”谢庄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他此行是求仙问道，无论眼前这黄衣人是何种存在，他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死了之，反正他一个现代人，在这古代战国时期也没什么活头，要不是运气好察觉这个世界或许存在仙道，谢庄早就失去了抗争之心，直接自杀了事了。 “在你眼中，何为仙人？”那黄衣人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过了身来，悠悠的问道。 “这……这，仙……仙人……就是……”谢庄看着那黄袍兜帽之下涌动的黑暗，心中却突然冒出了最大的恐惧，全身不自觉的颤抖，就连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了起来。 “就，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但最终谢庄还是鼓起了勇气，闭上了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超越一切，哈哈哈！”黄袍人大笑了起来，似乎极为不屑。 这震颤人心狂笑似乎勾动自然天地，就连雷霆也遵循起了那诡异的节奏。 “小小人类，也想超越一切？就凭你那异界的灵魂吗？” ！？ 谢庄心神震动，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却被眼前的黄袍人一语道破。 惊骇，恐惧，惶惶不知所措！ 谢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却看到那黄袍人的身影在一瞬间模糊，仿佛隐藏与湖底的水怪浮出水面，他看到了巨大而模糊的阴影，扭曲着光，震动着空气。 这一幕更是彻底击碎了他的勇气，让他肝胆俱裂。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怕到极致，谢庄突然又不怕了，他眨了眨眼睛，居然流畅地说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无知者无畏，但你知道的更多，肯定你说的都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不知何时而起，何时而止的狂笑，黄袍人说道，“你很有趣，但就算是我，也不过是卑微的仆人，你又凭什么超越天地？” “我不会，所以这不在学嘛！”谢庄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了，修仙修仙，修不成仙，修个长生不老已经达到我的目标了。” 短暂地沉默，似乎天地俱滞，万籁俱寂。 雷雨消逝了，仿佛不经意间遗忘。 “好。”没再多言，黄袍人回了一个字。 谢庄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一种植物的拟声词” 谢庄在恍惚之中苏醒，眼前是光滑的古铜色的墙壁，里面倒影着一个陌生的人脸，他四周环顾，徒然惊觉。 他正独自一人处在一个装修精致的电梯里面，身上穿着一套相当西式的黑色大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就连手上都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可谓是全副武装。 唯一露出来的脸倒是符合炎黄子孙的审美，陌生而帅气，不过有种不正常的苍白，眼圈也黑的可怕，显然是个修仙强者。 “我这是又穿越了？”谢庄感觉到了惊喜，但有电梯的世界肯定比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要好，至少说明科技发达嘛，至少手机电脑啥的都不愁嘛，就算之前好不容易熟悉的脸突然变了，谢庄也觉得真值。 “没想到之前那个黄袍怪笑大叔……啊……黄袍大帅比还人挺好的嘛！我还以为要被他干掉了呢！”谢庄吐槽道，“没想到还帮我穿回现实世界了，这波血赚？修仙？还修个屁的仙，游戏动画电影不香吗？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神经质一样，谢庄无法控制地狂笑了起来。 “叮！” 一声提示打断了谢庄的笑容，眼前的亮着的18层按钮徒然熄灭，那富丽堂皇风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谢庄却愣住了。 眼前的不是什么现代化的酒店，而是仿佛火灾现场一般的大型遗骸，一座酒店的遗骸。 狭长的走廊充满了焦黑的痕迹，地上布满尘土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黑色物件，整个空气中充满了焦糊的味道， 这怎么也不像是现实世界，哪有一个地方的烧成这样，电梯还能自由运转的？ 就这样的走廊谁敢迈出这个电梯一步？ 谢庄迷茫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第2章怪物 没有什么抉择，谢庄只是下意识地猛按电梯的关闭按钮，同时狂按代表着一楼的楼层按钮。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的本能，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显然电梯还在谢庄的理解范围内，而一楼永远象征着安定与大地。 但就像所有恐怖片里演的那样，电梯没啥反应，甚至在下一瞬间，电梯里面的灯也徒然熄灭，只遗留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幽绿色火光，将整个电梯照得一片惨绿。 “我艹！”没有犹豫，谢庄一步窜出了电梯，踏进了那明显不正常的走廊之中，在幽绿色的光影下，谢庄的影子颤动地拉长，又在尽头融于了模糊不清的黑暗之中。 在这惊魂不定的瞬间，谢庄突然冷静了下来，那名为害怕的情绪从及剧烈的高峰突然落进了低谷，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回头看向了那被灯罩罩住的绿色光源。 为什么灯会熄灭？为什么这里会有绿色的火？ 虽然谢庄确实对自己的现况一无所知，但他也算是很多恐怖游戏的云玩家了，他总觉的这种怪怪的地方可能有问题。 但就在谢庄沉思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却突然响起了女性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 那里有人？谢庄扭头看向了前方黢黑的廊道，犹豫不决。 别管这绿火渗不渗人，至少也还算有点光，在前面的地方就纯粹是无光的黑暗，就算有什么埋伏或者怪物，谢庄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想救人估计也无济于事。 所以，不如让那位可怜的受害者在帮他拖延点时间！ 就在谢庄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身后响起的粗粝的吼声，同时，他看到了眼前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轮廓狰狞的阴影，将他的阴影彻底笼罩。 “不是吧！”猛地扭头，谢庄看到了一个令人战栗的怪物。 那是个有三米高的类人形怪物，他有臃肿的躯体和十几只像是干枯树枝一样的焦黑手臂，两只肌肉像是干柴般漆黑的大腿，还有骨头碎片胡乱拼凑的头颅，十几个泛着红光的生眼珠子嵌在头颅之上，密集的像是组成蜂巢的红宝石，正转动着，盯着谢庄。 “呼……哈……” 仿佛穿越山谷的狂风，这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呼吸着，发出了诡异的呼啸，那呼出的烟雾被绿色的光晕渲染，让人目眩神迷，但谢庄却猛地清醒了过来，没有多说，转头就跑。 他一头冲进了黑暗之中，这无疑是充满风险的，因为走道上充满了未知的遗弃物，谢庄感觉自己的腿部已经撞到了不少硬物，估计肌肉都撞青了，但他根本不敢停下，只是一个劲地猛跑着，祈祷着这条路一直向前。 “砰！” 谢庄前申的左臂肘部撞到了坚硬的墙面，他急忙一个急停，就算这样，脑袋也猛地磕了一下，疼得不行。 前面没路了，他不得已停了下来，休息一会， 剧烈地喘息着，周围是看不见五指的黑暗，谢庄竖起了耳朵，用心地听着周围的一切，很是幸运，没有那怪物诡异的喘息，也没有女人惊惶的尖叫，他似乎处于一个万籁俱静的异空间，只有鼻子中越来越浓的刺鼻烟味。 “冷静。”当他低声自语出这个词之后，就仿佛念了某个咒语，对刚刚那怪物的恐惧霎时间烟消云散，谢庄再次平静下来，他就这么矗立在黑暗之中，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下一刻，他摸出了从大一内侧的有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翻盖手机，并将其打开，微弱的荧光照亮了附近的东西。谢庄抓紧时间检查了一下啊手机中的信息，幸运的是，文字是中文，不幸的是，没什么情报和他目前的处境相关。 再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似乎就这一条直道，两边并没有可以走的通道，到是有两扇门，似乎有两个房间。谢庄无可奈何，现在要想破局，也就只能一间间房的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情报，能够让他完成自救，毕竟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 拿着手机，谢庄推开了左侧的房间门，门内是一个完全烧毁的房间，只剩下了干柴一般的家具的架子，找了一圈，他也只找到了一盒火柴，他估计这可能是某种线索，暗示了这间房间的主人是这场火灾的凶手。 毕竟像是这种诡异主导的世界，只要帮冤魂报个仇，一般都能够解开诅咒。 “可能是这样？”谢庄也只能这么猜测，毕竟不知道为啥，那个怪物也没什么动静，那他能做的也就只能继续探索这个世界了。 谢庄很快进到了右侧的房间，这里的布局和左边房间很像，不过谢庄看到了一个完全被烧毁的侧门，通向了隔壁的房间。 一番搜索，这个房间也没什么东西，谢庄倒是找到了一片碎报纸。 “o南市ooo酒店o9层oo火灾，oo人遇难，专家oo人为，凶手oo！”谢庄看了两眼，若有所思，这烂俗的剧情跟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的话，那个怪物应该就是这些火灾死者的怨魂，而我需要做的是找到凶手？但凶手可能在这里吗？不可能！所以我死定了？” 谢庄搜到了隔壁的房间，这间房间又有一盒完好的火柴，让人疑惑，搞不清楚它的用途。 上下左右看了看，谢庄将火柴揣进了兜里，就在他准备从隔壁房间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微弱呼啸，这让他悚然一惊，那个怪物就在他一墙之隔的外面，他被找到了吗？ 还没等谢庄细想，他便听到了木门被巨力撕裂的声音，飞溅的碎块砸到了他的身上，但更令人恐惧的是那堵住了门口的臃肿怪物。 怪物头上的红色眼珠子四处乱转着，并不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死死地盯着谢庄。 他视野很差！听力也不太行！ 几乎是瞬间，谢庄意识到了机会，他赶紧关上手机，将新到手的那盒火柴精准地扔向了隔壁，自己则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心跳都压缓到了极其微弱的地步。 怪物靠近了，它朝着火柴盒落地的方位横行霸道地冲了过去，接着猛地撞塌了连接两个房间的墙面，与之相反，谢庄却无师自通，轻盈地像是一张纸，和那怪物错肩而过，精准地躲过了挥舞的数值般的怪手，无声无息地窜出了那间房。 没有得意，他有些惊诧地看到了离他不远的走廊左侧，一根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浑黄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朦胧的区域。 这蜡烛是什么时候燃起来的？ 第3章智斗 不正常！ 谢庄知道这一切很不正常，无论是这诡异的像是幻境的地方，还是那臃肿却灵敏的怪物，甚至是他自己，都很不正常！ “我不过是求个仙，难道被那黄衣人塞进vr游戏里了，就像什么《惊o乐园》啥的那样？”谢庄的思绪快速的波动着，大脑像是超载了一般灵敏，“然后我还被砍掉了害怕的情绪啥的？不然我刚刚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跑出来的？我可不记得我有像特种兵一样的身体掌控力……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摇了摇头，谢庄很轻松地压制下了心中的慌乱，他再次将精神汇聚在了那火光之上，明明那可怕的怪物就在身后二十几米的房间里，也未被丝毫干扰。 下一瞬间，灵光一动，他懂了。 为什么明明那怪物粗手粗脚，力大无穷，拆墙毁地无所不能，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扇门外？为什么根本没听到由远及近的呼啸？ 最大的可能，那个怪物是利用了蜡烛，瞬间来到了这个地方，如果再加上之前它突兀地出现在了那个绿火的前面，规律就更加明显了，这个怪物再利用火焰来移动！ 谢庄皱起了眉头，借着蜡烛的火光，将收进怀里的火柴盒拿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推开了火柴盒，看着里面所剩不多的火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家伙还挺会玩，完全黑暗的环境，人类会不自觉地渴望光明，而当他们正巧摸索到火柴的时候，自然会点火以求安慰，但谁又能知道，火焰才是招来怪物的罪魁祸首呢？或许，这家伙本来就能够自己点火！”谢庄在心中捋了一遍自己的猜测。 “砰！” 他听到了怪物在身后的房间中用力地破坏所造成的巨大声响，心中也再次涌现了焦急，他猜到了怪物的行动方式，但那又怎么样？或许这火焰是怪物的力量之源，但…… 咬了咬牙，谢庄不打算再去其他的房间查探了，如果这是现实，显然不可能像游戏一样吧线索塞在不同的地方，他现在对于那怪物的认知已经不少了，他也不会什么除魔术，既然那怪物想要人类亲手点亮火光，那他谢庄就赌一把，今天做个消防员！ 很紧张，谢庄的手却更加稳定，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刚刚睡醒一样放松，一点儿也不僵硬。 他悄无声息地脱下了自己左脚的皮鞋，从地上随意捡了一个方形的焦黑的物体，摆在了放蜡烛的架子上，接着，将翻盖手机设了个震动闹钟，也支棱了起来，靠在了墙边，最后，他将皮鞋的架了漆黑物体和手机形成的正方形支架上，那皮鞋黑洞洞的洞口正好放在了蜡烛时不时微微摇曳的烛火上。 下一刻，谢庄猛地跑了起来，朝着他刚来时乘坐的电梯，朝着那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方位，毫不犹豫，拼尽全力地狂奔了起来。 小腿肌肉撞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了皮鞋保护的左脚被不知道哪来的利刺戳破，但谢庄不管不顾。 赌博，赌的就是身家性命！ 就像他赌一把仙缘一样，谢庄再次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放上了天平！ 他跑得极快，但其实已经专注地将之后发生的情况纳入了考虑，在整个人冲进电梯的瞬间，他已经脱下了那厚实的外套大衣，下一刻，他右脚踩在了电梯的室内扶手上整个人跃上半空，那一直被高举着的大衣，也仿佛遮天的黑影，整个锁住了电梯顶上的灯罩，没有漏出半点绿光，也再不能透出半分空气！ 半圆形灯罩的边缘被大衣堵得严严实实，当所有用于燃烧的氧气顷刻消耗干净，那绿色的幽火也在下一瞬间熄灭。 “呼！！！” 远处传来了怪物宛如山谷狂风般的呼啸，谢庄甚至能听出那怪物的愤怒。 “哈！”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意，不怕你不气，就怕你不在意！谢庄咬牙忍痛跳回了地面，接着一把拔出了腰间的短匕首，一手拿出了那盒火柴。 “嚓！”摩擦点火。 在这怪物暴怒的时候，他竟是主动点燃了一根火柴！ “呼！！！” 怪未及，声先至，谢庄才将那火柴脱手扔到能扔到的最远处，怪物的鬼叫便近在咫尺，那本就燃烧不了多久的火柴徒然光焰大涨，竟是瞬息燃到了一人高，仿佛复现了那些绝望的怨灵死于火灾之中的惨剧，无数的焦黑手臂在火焰之中挣扎，那些可怕的尸体嚎叫着，聚合着，成为了那游荡在此的怪物！ 当那火柴彻底燃烧殆尽，黑暗之中，无法被看清的怨灵已经就在身前。 咬了咬牙，谢庄摆出了电视剧里看过的格斗姿势，一把短匕横在身前，想要在这黑暗之中和眼前的怪物过上几招，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怪物的那十几个眼睛还是发着微光的嘛！ 只要再拖上五六秒，之前设计在那蜡烛上的机关就会启动，灭掉最后一盏火，就是谢庄猜测的生机！ 但还没等谢庄听声辩位，展现出他无师自通的咏春刀法，一阵完全不同于怪物呼吸的风声便须臾而至，他被一股巨力扫飞，整个人撞在了电梯墙上。 “噗！”一口鲜血狂喷，谢庄痛的一时间大脑空白，只感觉浑身上下似乎都失去了意识。 “wdnmd！”想口吐芬芳，可惜话都说不出，谢庄还没反应过来，看不见的第二击已经砸在了他的左臂之上，一直牢牢握着的短匕也不自觉地脱手而出！ “噗！”又是一口血。 “我他吗不是要被乱拳打死老师傅了吧！这闹钟怎么还不响啊！！！”谢庄在有些习惯了的剧痛中想着，渐渐绝望！ “呜呜！”不知什么东西被高高抬起。 第三下羞羞的铁拳似乎是照着谢庄的脑袋打的，甚至谢庄都能够想象到西瓜被铁锤砸爆的画面。 就在这时，那左等右等还不来的闹钟终于响了。 “嗡嗡嗡！” 手机震动失衡，皮鞋口子随着重力掉落，一把盖住了那最后的火光，将其彻底熄灭。 “呼！！！” 怪风般的呼啸戛然而止，眼前的臃肿怪物忽然浑身上下布满了岩浆般火红的裂纹，那些吓人的眼珠子也一个个爆裂，猛地一下子，怪物全身炸裂成了漫天火星，黑暗之中，只遗留下了一道巴掌大的、由红光组成的复杂纹路。 “哈哈哈！别小看人类啊！嗯？这是什么？” 那复杂的纹路就像是无处可去的小鸟寻到了自个儿的鸟巢，整个光纹兴奋地往谢庄的脸上冲了过来，仓促之间别无他法，谢庄只能抬手抵挡，下一刻，刺目的光亮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第4章妖纹 短暂的失明不过片刻，当谢庄的视野再次恢复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电梯内再次亮起了暖黄色的稳定灯光，那金碧辉煌且现代化的装饰让人心安，电梯门同样是紧闭着，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一点光的焦糊走廊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谢庄还浑身剧痛的瘫坐在地上，紧靠着墙。 他能从光滑如镜的电梯墙壁上看见自己凄惨的状态，大衣盖在身上，内里的白色衬衣被血液染红，鼻梁歪了，破了好多口子的裤子下是满是伤痕的双腿，腹部和肋骨更是受伤严重，让他想动都动不了，就在他不远处，他的翻盖手机摔在地上，似乎状态比他要好多了。 “所以我会在这儿失血而死吗？”抱着有点绝望又有点难过的想法，谢庄再次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穿越了，刚刚那个能将人卷入火灾现场的怪物就是这个世界的特产。 “不行，我得求救，既然是现代社会科技发达，那我这伤势应该也救得回来吧？” 就在谢庄努力想要动起来去拿起他的手机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响了，整个电梯猛地停顿，又把谢庄震得浑身剧痛，电梯门带着希望之光打开。 非常幸运，外面并不是那会让人做噩梦的火灾现场，而是亮堂的高端酒店，等在电梯外的三男两女正有说有笑，猛地一看见浑身是血的谢庄，顿时都愣住了。 “救……”谢庄虚弱且艰难地突出了一个字。 “啊啊啊啊啊！！！”紧接着，女生的尖叫便仿佛小型炸弹一般，席卷了整个楼道，将谢庄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直接吓没了，整个人也眼前一黑，果断地昏了过去。 ———— 谢庄心中的芬芳不足为外人道也，当谢庄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两个穿着黑色西服，一胖一瘦，带着白手套的男人，也来到了这座名叫云山居的酒店门口。 “这么晚了居然还要加班，我们刚刚才搞定一个难抓的水怪，这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没有人性了？”瘦高的男人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斯文的脸蛋上满是不耐烦，“希望别又是误报，如果是哪个罪犯闲着没事搞随机袭击，那我一定会把他扒皮拆骨，挫骨成灰。” “有什么办法，最近人手确实不足。”一旁的胖男人一脸的无奈，附和道，“清哥，忍忍吧，这毕竟发生在云山居，发生在市中心，很容易引起恐慌的，必须得趁早解决。” “我知道，只是气不过总局为什么要把人都调回夜城？首都就了不起吗？首都就能为所欲为吗？”瘦高男愤愤不平地说着，从兜里掏出了证件，给封锁线前的警察看了看。 “可能也是因为最近联盟和巨鹿的冲突吧，我看外交官每天都在那骂呢！”胖男人一边走一边从大衣里掏出了黑色的消声手枪，挂在他胸前的银色吊饰也开始微微发起灵光。 “他妈的，希望这次的东西别太恐怖。这些混蛋真不消停！他们就不用放假的嘛？”瘦高男也警惕了不少，两人在靠近酒店中心的电梯后，无不进入了战时状态，沉默了下来。 “叮！” 随着按钮被按下，早早等在一楼的电梯门打开，两人举着枪，就站在门外，细细地观察着里面的痕迹，瘦高男的眼镜上也开始闪烁其微不可查的光。 “这有点像是火魂留下来的痕迹。”瘦高男举着枪，镇定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听说那个平民还活着呢！火魂生性残暴，又有异空间，从不留活口。”胖哥儿有些惊讶地说道，“但如果是火魂的话，也就是说，那个怪异没有跑，而是……” “是的，他应该灭掉了所有的火，这家伙不简单啊！”瘦高男眯了眯眼。 “等等，那这样的话，希望他带了银制品，否则他应该撑不住妖纹的力量。”胖哥儿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脸上也是一片焦急，“我们快去医院！” ———— 当昏过去之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庄再次醒转，却已经是在一个一片漆黑，无边无垠的地方。 “这是哪儿？” 疑问刚刚涌上心头，那无边的黑暗就仿佛察觉到了谢庄的清醒，无数憎恨，怨愤，嫉妒，疯狂的情感便凭空涌现。 同一时刻，无边的大火熊熊燃起，伴随着惨叫和哀嚎组成的狂乱噪音，让谢庄转瞬跌入了又恨，又痛，又烫，又烦，又绝望的地狱。 “啊啊啊啊，这他妈……”谢庄双手抱头，剧烈而强烈的情感和那被火焰灼烧的疼痛让他一时难言，但他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显然不正常，很可能又是那个怪物搞得鬼。 虽然谢庄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些感受显然不假，随着时间推移，他反而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难以忍耐，他感觉自己随时就会沉沦，随时就会变成那火焰中的冤魂。 “不行，这样下去……”谢庄努力地思考着，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渐渐被疯狂所影响，那恐怖的折磨仿若酷刑，让他想要接受，想要拥抱，似乎那样就能够获得解脱，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等等！”就在谢庄恍惚失控的瞬间，他却不知怎么得回忆起了他登上那座山，看到那座庭院，拜在那黄衣人面前的经历。 那一瞬，当雷霆划过天空的瞬间。 他回想起了那一瞬间的感受，他仿佛看到了天地，看到了深渊中游动的模糊阴影，看到了远超人类理解的事物。 他很恐惧，他甚至失去了理智，但恐惧却并没有战胜他，反而赋予了他别样的新生。 “哈，哈哈！”看着无垠大火，谢庄主动地闭上了眼，关上了耳，堵住了鼻，切断了感觉。 但他却再次能看到，能听到，能感觉了。 站在那有限的黑暗之中，谢庄有些愣愣地看着这漂浮在黑暗中的红色光符，那是多么让人沉醉的纹路，立体而复杂，违背常理，违背感知，仿佛超越了空间，又仿佛连通着无何有处。 “等等……”谢庄注意到了那攀附在红色光符上，与黑暗空间相比稍微亮那么一点的黑色，这黑色仿佛跗骨之蛆，在红色光符上攀爬，穿梭，交错，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发作。 但似乎是穿越的固定流程，还没等谢庄搞明白这红色光符和那灰色是啥玩意，过往的回忆已经抓住了他的灵魂，那失去灵魂所残存的一切，与他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 第5章选择 谢庄29岁，在国家级实验室带领关于计算机底层架构与人工智能开发的研究，死于一场车祸，穿越到了一个七国大规模械斗的战国时代，作为一个底层的农奴苟且偷生，一度认为人生无望，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上山求仙去了。 多亏了黄衣仙人的帮助，谢庄似乎又来到了现代社会，而毕竟是有经验的穿越者，所以他很快就适应了接受并整理前身记忆的过程。 这具身体的主人同样叫做谢庄，今年18，刚刚高中毕业，虽然考上了大学，但似乎正利用暑假做私家侦探的业余工作，其本人的梦想是成为出名的大侦探。 同其他主角一样，谢庄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大他3岁的姐姐，家里有一栋双层的小楼，上面作为住宅，而下面则是祖传的餐馆。 谢庄很快就处理完了前身那平淡的18年，真正让他花了大力气的反而是一些常识，因为很不幸，他根本没有穿越到平行世界的地球，而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叫做北荒星的星球上。 这星球有差不多有地球的两倍大，星相和地球截然不同，科技水平则差不多相当于地球上20世纪九十年代的水平。 北荒星上有很多国家，谢庄生活在其中一个名叫汐地帝国的国家，这个国家信奉汐神，是君主立宪制的资本主义国家，最高领导人是皇帝和首相，立法机构是上议会。他生活的城市是贝城，也算是汐地帝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非常靠近隔壁的初阳共和国。 ———— 当谢庄将所有前身的记忆吸收整理之后，他并没有再回到那漂浮着光纹的黑暗空间，而是直接醒了过来。 就好像世界豁然复苏，他隔着紧闭的眼皮感受到了光影，也听到了各种脚步声和说话声，他呼吸着，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最是象征着真实的，其实还是那全身上下的疼痛。 就在谢庄准备睁开眼睛尝试起身的时候，有个人抓住了他的右手。 ？？？ 是姐姐吗？不，不对，抓着他的手粗粝干燥，而且很使劲，丝毫没有对病号的温柔。 “可以确定吗？”谢庄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的陌生男声。 “可以了，就是在手上，我估计印在他的骨头上了！”另一个音调稍高，但同样陌生的男声回答道。 “他还没被污染？” “我感觉快了。”那男声刚落，谢庄便感觉一个冰凉的带着空洞的硬物顶到了自己的脑门之上，“要不我们速战速决，难不成还要熬夜守着这小子吗？” “别，清哥，咱们还是按着流程走吧，要不你又要吃处分了！” “我怕个屁，天天叫我们加班，加班，老子今天难道还要加一个通宵的班吗？我正愁没假放呢！” “清哥，咱们加班不就是因为人手不够吗？虽然概率低，但是这小子还是有可能挺过去的，咦，他好像挺过去了，真的诶，他醒了。” 听着这两个陌生人的对话，谢庄不知怎的感觉有些不妙，在那硬物顶上脑门之后，死亡的危机感更是如影随形，让他寒毛直竖。 不是吧……难道我年纪轻轻就这么倒霉？刚入虎口，又入狼窝？ 在一阵难得的沉默中，谢庄的心有点乱，紧接着，他就感觉头上的硬物不安分地动了动，戳了戳他的脑门。 “卧槽！”谢庄猛地睁眼，看着眼前一胖一瘦的两个西装男，再瞟了眼那顶在他脑门上的加了消声管的手枪，顿时脸上露出了讪笑，“别，好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持枪的被叫做清哥的男人冷着脸，一副无情杀手的模样，就这么拿枪顶着谢庄的脑袋，问道：“我问你答，回答不能超过三秒，你在哪儿读书？” “贝城第十三中，不过刚刚毕业。” “嗯，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567。” “嗯，可以了！意识清醒，思维稳定。”清哥收回了手枪，态度好了那么一点，不过谢庄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用拇指上保险的小动作，显然刚刚随时他可能被一枪爆头。 “你们是……”谢庄问了一半，自己打断了自己，“你们是为了那个怪物过来的吧！” “不错，很聪明，不愧是能在火魂手下存活，甚至将他干掉的人。”站在清哥身旁，那个胖胖的男子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我叫岳文兵，你可以叫我兵哥，这位是燕清，清哥，我们来自帝国超凡控制局，一个你应该不太可能听过的名词。” “额，火魂就是那个怪物吗？我发现你们很警惕我，为什么？”看到岳文兵的态度比较好，谢庄看向了这个笑着的男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确实很厉害。”岳文兵赞扬道，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让谢庄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岳文兵继续说道：“我所见过的第一次经历超凡事件的人，很少能有你这样出色的心理素质的，而且你能够马上抓住事情的重点，这更加不错，怪不得你能挺过来，不过，根据规定，我并不能给你答案。” “行了，胖子，别婆婆妈妈地哔哔那么多了，小子，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燕清紧紧地盯着谢庄，幽深的瞳孔像是看着猎物的老鹰，“第一，加入我们，第二，我们把你的右手砍掉，然后你忘掉这件事，继续过你的日常生活。” 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谢庄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为啥这么差，他才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要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做选择了吗？ “等等，我有个问题。”谢庄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如果选二的话，会有赔偿吗？能保佑我们家衣食无忧吗？” “小兄弟，有没有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你到时候都会忘，就我个人而言，我建议你选一哦！”一边的岳文兵看不下去了，给了一个关键的提示。 谢庄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以为这个帝国超凡控制局的目的是保护公民，谁想到这个组织这么流氓，挂不得在前身的记忆里，一点关于怪物的知识都没有，就算有也是都市传说呢！ 那就没什么犹豫的了！ “那我也只能选一了！” “哈，你会是个好苗子的，新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和家人团聚了。”燕清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拍了拍谢庄的肩膀。 第6章姐姐 谢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男人轻松潇洒地走出了他的病房，毕竟他浑身上下的伤实在太重，别说起床，就连手机都拿不起来。 所以，虽然燕清说之后会把怪异世界的相关情报和雇佣合同发到他邮箱里来，他自己也对这些超凡存在感到好奇，但他现在也只能忍住好奇，闭上眼睛胡思乱想起来。 “燕清刚刚说到我的家人？他们通知了这具身体的姐姐？希望一会我别被看出什么异样，如果被怀疑，就推到那该死的怪物身上，毕竟生死危机，性格习惯有些变化也是合理的吧！” 想到这，谢庄又想到了那红色的古怪的符文，根据那两个控制局的人的说法，加上自己的经历，这符文估计就在谢庄的右手骨头上。但为什么他能在那个黑色空间看到它？那个黑色空间是内视识海吗？ 谢庄思考着那个符文和那个怪物的联系，直觉地感觉光符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靠着这个符文，他也能掌握那个怪物所拥有的能力呢！一般套路不就都是这样的嘛，打怪爆装备，装备有点和怪物一样的特效是很合理的嘛！ “不过，这个东西可能不太干净！” 谢庄想到之前经历的火海和被无数冤魂围着耳边嗡嗡叫的场景，直觉地感觉就是那符文搞的鬼，很有可能就是那符文上依附的灰色气息做的怪，虽然他不知道当时他如果撑不住会有什么结果，但从燕清和岳文兵那如临大敌直接掏枪的表现来看，结局一定是相当刺激的枪战。 “幸好那装神弄鬼的黄袍男更吓人！”谢庄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焦虑，搞了半天，自己并不是被送到了有电脑汽水的和谐盛世，而是各种怪异层出不穷，那人开刀的诡异世界。 “就回了个好，有什么屁用？给点金手指啊，连个修仙功法，光穿越有什么用啊？”谢庄忍不住在心底呢喃，猜测着那个黄衣男的用意，难道说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都是修仙者？但那样也不对啊！能修仙为什么那两个人还用手枪？ 时代变了吗？ “小庄！” 就在谢庄胡思乱想之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温柔女声，他忍不住睁眼一看，那是一位穿着亮色贴身毛衣，灰色中长裙还有黑色丝袜的美人。 她的鹅蛋脸上有水润的眼睛，黑色的长长直发宛如瀑布倾泻而下，紧贴着腰部婉转诱人的曲线，更让震撼的是她的两只玉兔，就算毛衣遮得相当严实，也被勾勒出了相当色气的弧度。 好大！！！ 就算在记忆中早有画面，但现实中初次见面，谢庄也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这位气质成熟独立，但却带着青涩的美人正是谢庄的家姐，谢明碧。 “……姐。”虽然碍于穿越者孤高的尊严，谢庄本来不想叫出那声姐，但无奈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为了不引起怀疑，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 谢明碧坐在了谢庄的床边，她秀眉轻蹙，黑色的发丝如帘幕一般流下，那本来坚强的神情，也充满了伤心和柔情。 “还疼吗，小庄？”仿佛是海潮安慰沙滩，谢明碧柔声问道。 “不怎么疼！”虽然每时每刻都很不舒服，但谢庄还是勉强地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医生说你现在能吃点东西了，姐来的急，来不及在家做了，所以给你带了份买的肉粥，现在吃吗？”谢明碧从一边的桌子上拎起了打包好的肉粥，在谢庄面前展示了一下。 “额，不用，我不饿。”谢庄还是有点饿的，但他现在手脚不方便，唯一的吃法只能是叫谢明碧来喂，但他显然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建设。 “好吧，饿了一定要叫我，今晚姐会一直在你这里的！”谢明碧似乎不想让谢庄也变得失落，展露出了温柔的笑颜。 “家里的店呢？”谢庄问道。 “停开一会应该也没问题，反正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谢明碧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将表情藏在了谢庄看不见的地方，“看到你这么精神，我真的觉得很幸运，吸，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谢庄听到了谢明碧的抽噎声，虽然这个便宜姐姐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但前身确实这女孩唯一的家人，因此这关心也做不得假，让谢庄也不由的沉默。 “姐……”这一声呼唤就自然了不少，谢庄本来疏离而孤独的情绪不知怎么得就淡了不少。 “对不起……小庄！”谢明碧抬起了头，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角，“只是我想到了爸妈，如果你再走了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嘿嘿！”谢庄反而笑了，洒脱地说道，他那昂扬的气质甚至干扰了谢明碧，让女孩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庄，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嘶—— 谢庄有些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但面上却强制地控制着表情不发生变化，不愧是朝夕相处的血脉至亲，这总共才没对上几句话，谢明碧已经开始有所察觉了。 此女恐怖如斯！ “有什么不一样？你别再说肉麻的话了！对病人好点可以吗？”谢庄赶紧收敛心神，模仿起了原主的思维模式，最初了针对性的回应。 “好！”谢明碧只是温柔地笑了笑，用手帮谢庄理了理头发，“说到这个，咱们不做侦探了好吗？” “这个没得谈！”谢庄虽然做不做侦探无所谓，但这是原身的梦想，他当然也必须做出坚持的姿态，为了演得像一点，他还特地忍着痛，咬牙切齿地转了转头，不再看向谢明碧。 “你这次就是为了见个客人，就见到了连环杀人魔，这还不危险吗？我真的很担心，小庄，像侦探这样的高危职业真的不适合你，又苦又累，还危险，你读完大学之后找个正经工作，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多舒服呀！” “我就是想当侦探，那是我的梦想，你再说我连大学都不去了！”顺着原身的习惯，谢庄果断地怼了回去，这正是青春期男孩的经典叛逆操作，若不是继承了前身记忆，谢庄根本想不到这么自然的答案，不得不说，前身也是人才。 等等……连环杀人魔？ 谢庄注意到了这个信息，很显然，谢明碧并不知道他遭遇了火魂，那些人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消息，这也算正常，但现在谢庄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诡异的危险，他需不需要将其和盘托出呢？ 第7章火符文 谢庄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很快过去，得益于被火魂生生砸出的内外伤，他整晚都在发高烧，整个人烧得晕晕乎乎，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精神却很是跳跃和分裂，连做了好多个只记得感觉的噩梦，半夜更是多次惊醒，得亏姐姐一直在旁边不辞辛苦的照看，再加上医生护士的努力，谢庄才算没有成为第一个刚穿越就挂掉的穿越者。 当然，最后谢庄还是没有和谢明碧提超凡世界的事情，他打算等自己状态好一点，先看了燕清他们发来的资料，再做打算。 明亮的阳光从侧边的窗户撒了进来，借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谢庄微微侧头扫了一眼窗外的城市，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错落有致，挡住了他想要一览城市全貌的企图，但那些带有电器特色的巨大屏幕和霓虹灯管，还是给了他一种特殊的怀念感。 终于从民不聊生的农业时代穿越到了电气时代，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就在昨天晚上，他又多次在清醒与昏迷的交界线进入到了那独特的黑色精神空间，而且大胆地用自己的精神触手多次触碰了一下那又流动的光所组成的符文，每一次触碰，谢庄都获得了大量的信息，但也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更是被火灾现场又袭击了两次，这也是他一直高烧未退的主要原因。 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或许真的天赋异禀，又或许本身的san值已经很低了，谢庄很快就已经能够无视那能够轻易摧毁人心智的污染，将他的精力专注于探索，观察和总结之上。 他之前的猜测没错，这个符文确实能够赋予人类超凡的能力，它就像一个函数，一个功能组件，可以让谢庄拥有四个超凡能力。 首先是异空间，可以展开一个异空间，将现实世界的物体拖入异空间。第二个是火焰控制，可以控制火焰。第三个是火焰传送，可以通过燃烧的火焰进行短距离的传送。最后一个则是热强化，能够全方位的强化躯体的能力。 虽然更多的细节信息以谢庄的精神力已经难以获取，也还不知道这个符文该如何使用，但获得超凡力量还是让他感到振奋。 当然，他对自己的画风有些不满意！感觉这超能力更像是魔法师，而不是修仙者，不过知足常乐，至少他已经具备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姐，能不能把我手机拿给我？”谢庄问道，他想要看看燕清他们给他发的资料，或许里面会有如何使用超凡力量的具体方法。 “你想做啥？”谢明碧虽然也满脸疲惫，但还是从趴在桌子上的状态抬起了头。 “我想看看小说……” 谢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谢明碧果断且严厉地打断了，“你昨晚都烧成那样了，还想要看小说？不行！你现在只能静养，给我乖乖地躺在床上！” “但好无聊啊……”谢庄说道。 “那我陪你聊聊天？”谢明碧眨了眨眼睛，回道。 “……聊什么？”谢庄一脸无语，不说还好，说完了更是不知道聊啥了，他微微动了动手臂，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顿时心生一计，“对了，现在几点了，我感觉有点饿了，我想吃饭！” “哼，我看你是想把我支走吧！”谢明碧一眼就看穿了谢庄的想法，但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不过也快到中午了，姐姐我这就回家给你做个海鲜粥，顺便一提，你的手机我就带走了哦！” “等……”看着谢明碧打开了门走出了病房，谢庄叹了口气，再次像尸体一样乖巧地躺在了病床上，感受着难以置信的无聊，只好再次闭上眼睛，轻车熟路地催眠自己，回到那一片漆黑的空间，再次和那神秘的符文大眼瞪小眼起来。 ———— 多个层次的红色光芒，组成了粗细不一的线条，它们交错穿梭，在立体的空间之中流动扭曲，旋转，震动，循环，一部分的光芒流进了像是恒星一般的球体节点之中，又很快形变成难以形容的多变几何体。这散发着光的几何体向四周刺出触须，但在下一瞬间又塌缩成了薄薄的曲面，像是黑洞一般扭曲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被谢庄简单命名为火符文的符文，让谢庄觉得很有意思，就像原始人类第一见到火，或是看到流星一样，这神秘的足以在现实世界造成超凡现象的符文也让谢庄感觉到了深深的好奇，但他不会敬畏，相反，他希望能搞清楚这个符文的规律，明析其背后的运转逻辑。 虽然他没有相关的基础知识体系，但就像科学刚刚发芽时人们也不曾有成体系的物理知识那样，不过是从头开始，这挑战也很有意思。 反正在床上躺着养伤的日子也相当无聊，谢庄更是被姐姐管着啥也不能干，所以他就这么硬生生地看了一个星期的火符文，而这个过程也相当有趣，就像是在玩解密游戏一样，不时能有新的发现和新的感悟。 那个复杂的符文结构看起来是混乱而无序的，但谢庄却发现，当套用他熟悉的计算机科学的逻辑后，他能发现很多似曾相识的规律。 比方说，红色部分的运行是和灰色部分完全无关的，甚至有很多时候他们还会在路径上互相打扰，除此之外，红色部分有时候会像是在进行压缩和解压的工作，而有的时候像是在进行数据转换的工作，而很显然，红色符文就像是芯片一样，还需要类似电能的能量才能够继续工作。 谢庄沉浸在这种快乐的探究，直到他听到了响亮的敲门声。 睁开眼睛，他转头看到了推门而入的燕清和岳文兵，在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娇小女孩，她有一头盘的相当整齐，仿佛花圈的白金色长发，带了点婴儿肥的可爱脸蛋，还有像是小学生一样的身高，不过，她的眼神就不像是小学生了，压低的眉毛带着凌厉的气势。 “你们是？”谢明碧站了起来，眼中带有了一些警惕，毕竟燕清和岳文兵虽然穿着西装，不过还是有社会人的气质。 “贝城三区警部，上级警探，燕清。”燕清拿出了证件，将其递给了谢明碧看了一眼，接着相当自然地说道，“关于上次发生在云山居的事件，我们还有些疑问需要问谢庄先生，所以，能否请您去门外等一会吗？” “我不能在这里吗？”谢明碧皱起了眉。 “是的，因为事关一些我们还未准备披露的机密情报。” “但小庄他的伤，现在还不太好，我需要陪着……” “别担心！”燕清指了指身边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叫小女孩，说道，“这是陈医生，同时也是汐神的高位神官，她是专业人士，我们也会注意问问题的方式的！” “没事的，姐，你先出去吧，我上次见过燕警官，也就问几个问题，应该很快就好！”还是谢庄出声，让谢明碧放心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你们咋又来了？”谢庄看着两个熟悉的人还有第三位不熟悉的女孩，有些懵，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之前答应了要加入控制局吗？怎么一直不看我的邮件，你可真能忍啊，你属乌龟的吧！”燕清盯着谢庄就是一句冷嘲热讽。 “？？？”谢庄无语地说道，“我怎么看？前几天我手都还不能怎么动，你以为我有三只手吗？” “诶！庄哥儿，那你可真是白受罪了！”岳文兵似乎见谁都喜欢叫哥，他笑眯眯地说道，“你觉得你这伤重不重？” “当然重啊，我好像被打得胃出血了。” “但在我们这儿，治好就是一瞬间的事！”岳文兵说道。 “嗯？？？” 就在三人聊上天的时候，那位新来的陈医生已经熟练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和打火机，点起火就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了起来。 谢庄疑惑的眼神顿时就飘向了那小小的身影。 “嗯？？？”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第8章污染 “这位是陈潇潇，你未来的导师。”岳文兵指了指那娇小的女孩，说道，“我们控制局基本上是两人一组的小队模式，保留老带新的优良传统，像是清哥就是我的导师，之后我们也就这么一直合作。陈姐是创造级的使徒，掌握十个以上的妖纹，因为她过两个月要调到首都去，所以你们正好可以搭档——你不是很快也要去首都上学了吗？” 听了岳文兵的一大串话，谢庄无疑有很多问号，对于他被调查这件事他算是有心里准备，但对于后面那一大堆的名词，他就只能根本没有概念，只能懵懂地望着岳文兵，期待这个家伙能给个解释。 “好吧，真麻烦！”岳文兵叹了口气，“本来应该让你自己看的东西，还得我来介绍一遍，在这个世界的暗面，在科学的背后，隐藏着被神秘学所占领的神秘世界，各种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怪异层出不穷，我们根据这些东西的灵光强度和危险程度将这些诡异生物分为七个等级：灵，道，城，邦，国，宇，宙，你遇到的火魂就是很常见的灵级诡异。” “同样的，对于掌握同样强度力量的人类使徒，我们也将其分为基础，延展，连通，创造，王冠，深渊七个等级。”岳文兵说道，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为啥叫使徒吗？因为我们只能够使用诡异死亡后遗留下来的妖纹，而没有办法通过任何的修炼直接获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超凡力量，但是，妖纹又岂是那么好用的！” “嗯？你说的妖纹应该是现在飘在我脑子里的那个红色符文吧，它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吗？我每次进入那个黑色空间就能够看到它，还能看到一堆灰色东西在上面爬。”谢庄听到岳文兵的话，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发问。 “准确地说，他应该在你的右手上，等等，你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话才说到一半，岳文兵就不可思议地惊叫了起来，“你已经进入过冥想空间了吗？你已经见到了妖纹了？” 嘶—— 谢庄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他看着那冷酷帅哥人设的燕清凹着凹着造型突然像死鱼一样瞪大了眼睛，而进来就吸烟、看起来相当目中无人的陈潇潇举着烟张着嘴望着他，他就知道不好。 “额，我，我可能在凭空想象，我，我在无中生有！”谢庄干干巴巴地说道。 但却见到陈潇潇相当感兴趣地看着他，美眸轻转，用相当浑浊且慵懒的烟嗓说道：“他看到了，不止看到了妖纹，甚至看到了次级污染。这小子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就自己进入了冥想空间，这可是几百年都见不到一个的妖孽人物啊！” “确实，这可能是个王冠种子，看来我还低估你了。”燕清也恢复了冷静，淡淡地评价道，“具有天生强大，稳定，纯粹的灵性，如果你再拥有良好的战斗天赋，那你或许真能活到成为冠位的那一天！” “……”谢庄有些无语，说了半天，夸了一通，他真正关心的却没有人说，“所以妖纹的副作用是什么？” “是污染！”岳文兵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潇潇已经先一步解释道，“传说中，妖纹是众神的遗产，它们与物质结合，以灵力为燃料，被灵性所驱使，但这些妖纹每寄宿一个宿主，便会被宿主的灵性所改变，从而带有能够将下一个使用者的灵性和物质改变的污染，而由于妖纹的第一任使用者是众神，所以它带有众神的位格、逻辑和思维组成的强烈污染。” 谢庄懂了，如果把妖纹看做一个病毒，那这个病毒每入侵一个生物，就会因为变异等因素获得那个生物的一些基因序列，同时，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的基因序列塞进那个生物的遗传组织里。 “一般的使徒不会直接与妖纹接触，而是以银制品作为其载体，在要使用的时候才将灵性和灵力灌入其中，但就算是这样，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使徒因为污染而异化成为怪物，而像我们这样被妖纹寄宿到身体中的人，就会无时无刻不面临着灵性被污染的风险。”陈潇潇神情难得严肃了起来。 “你也？” 话音顿住，谢庄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潇潇的半张脸被绿色的光纹所覆盖，她的整个眼珠变成了妖异的墨绿色，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鬼魅莫测。 “这个妖纹的能力……哼！”陈潇潇眉头一皱，紧接着平缓了下来，似乎经受了短暂的精神攻击，“它的能力是治疗，也就是超速再生，接下来，我会彻底治好你的伤，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一点点的痛？” “等等，没必要啊，我再住个一个半月就养好了，这不合适啊！” 谢庄的拒绝当然没有用，他就在燕清和岳文兵幸灾乐祸的笑容中，被陈潇潇用带着绿光的小手摸了一把。 下一瞬间，浑身剧痛麻痒，仿佛万蚁噬身，又似千刀万剐，谢庄只能紧咬牙关，不管怎么说，这一口毒奶的滋味比起在落后的封建社会当农奴的感觉可要好多了，男子汉大丈夫，他叫一声算他输。 治疗的总用时不过十秒，但谢庄却感觉过了一年，当他从那浑身紧张的状态下放松下来之后，他却感觉浑身舒畅，动了动手扭了扭头，骨骼和肌肉随意伸展扭动，那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我好了？”看着陈潇潇脸上的妖纹暗淡隐没，谢庄惊喜地坐起了身，但他下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燕清，质问道，“不对，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们把我治好干什么？我在这儿躺着不好吗？” “嘿嘿嘿！”岳文兵的笑容突然变得又贱又猥琐。 燕清的嘴角也勾起了冷冷的笑容：“我说过了，我们人手不足，所以需要有生力量，今晚开始，就是你的入职培训了。” “放轻松，今晚就是带你见见世面！”陈潇潇自来熟地坐在了谢庄的床上，拍了拍谢庄的肩膀，“每个新人都会由老人带着参与一个风险最低的任务，根据你的表现来判断你是否有资格进控制局。” “没有资格会怎么样？” “诶呀，只要不是会吓到尿裤子的人都是有资格的啦，你不是还一个人干掉了火魂吗？今晚你的任务也就是看看，没问题的啦！”岳文兵笑着说道，“而且别这么抵触，我们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组织，你有看你的待遇吗？” “什么待遇？” “在许可范围内的一切，无论是金钱，知识，美色，权力你都会有等价于你贡献的收获，而更为重要的是，只有我们这儿，才有能够壮大你的灵性，抵御污染的观想法，怎么样，待遇不错吧？” “诶！反正我也没得选。”谢庄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右手，“有啥办法，谁让那不长眼的妖纹往我手上飞了呢？” “哦对了，胖子！”陈潇潇突然对着岳文兵说道，“让他围观是咱们之前的想法，但看到他今天的表现，作为同伴，我想看看他战斗的样子！” “啊？” 谢庄惊诧地看向了陈潇潇。 战斗，他什么都不会，怎么战斗？ 第9章行尸 “你好了？”谢明碧满脸惊讶，震惊地看着在她面前动着胳膊腿的谢庄，又怀疑地看了看燕清三人。 “是的，姐，如你所见，我得配合警察们干一件事，具体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详细跟你说，行不行?” “我不同意，唉我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用吧，小庄，你去吧，注意安全！”谢明碧叹了口气，摸了摸谢庄的脑袋，有些担忧地说道。 “好，姐，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等完事了我直接就回家好了！”谢庄点了点头。 暂时安抚好有些担忧的姐姐，谢庄跟着燕清三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问道：“我真的要战斗？” “潇潇姐，让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新人直接参加战斗，这是不是太过了？”岳文兵有些迟疑地说道。 “确实，他根本不会使用妖纹的力量，有没有他也没差！”燕清的话并不好听，语气更是相当轻蔑，但他确实在帮着谢庄说话。 “他有天资，我又不会让他直接对上那个怪异，我就想让他解决个行尸，还有我们三个看着，这有多大点事？真正的黑暗可不会等我们每个人准备好了才发起攻击。” “但……” 岳文兵还想说话，却被陈潇潇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好了，我知道啦！这样，让他自己选好了，喂，小庄子，你是想要试着战斗还是就看着？我可说好了哦，如果你打赢了，我做主，奖励你这次的战利品，尸草的妖纹。” 看着带着笑意的陈潇潇，谢庄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毫无疑问，在这个没法修炼的世界，妖纹这样的超凡力量虽然有副作用，但绝对是稀缺的资源。 “那你们可以现在教我怎么用那个妖纹了。”谢庄说道，他需要力量，为了不再成为任人宰割的奴隶，也为了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立足。 “哈，你现在还不行，使用妖纹需要观想星界的神祗，然后开辟连接星界的通道，从而获得灵力，你现在还是用这个吧！”陈潇潇伸出她的小手在后座底下摸了摸，递给了谢庄一柄全身黑的短斧，接着又掏出了一柄手枪，递给了谢庄。 “打过枪没？”拿娇小可爱，像是初中生一样的女孩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谢庄愣愣地摇了摇头。 “没也无所谓，倒时候你就对着怪物随便开枪过过瘾，打死就算，打不死你就拿斧子上去砍他！”陈潇潇挑了挑眉，一副流氓巨星的气质。 “我们不教你观想法有两个原因，其一，你没有正式加入控制局，其二，观想法本身很简单，但我们观想的指代物却有危险，因此刚开始修行我们一般建议在静室，在没有杂念的情况下，现在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岳文兵扭过头来，止不住地话痨。 “特别提醒你一下，在未修行观想法时，千万不要用灵性去接触妖纹，如果万一接触了，不幸看到了那些旧神的形象，也千万不要以那些形象作为观想对象。不过，陈姐让你打的只不过是个行尸，要什么观想法，有枪和斧子也就够了。” “行尸是什么？僵尸吗？”谢庄问道，想要了解一定的情报。 “类似吧！虽然行动能力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但完全没脑子，你放心，能让新人围观的诡异事件是很少见的，但是危险性很低。”岳文兵先是宽慰了一句，接着说道，“我们今天要处理的是珊瑚公园里的灵级尸草，这是一种类似于植物的怪异，本身攻击力非常低下，但有非常灵活的藤蔓，能将迷幻剂注入生物的脊椎，并通过压榨他们的灵性向星界献祭，从而获取并储存下大量的灵力，当灵力抵达一个阈值之后，它便会结出能够繁殖的种子，这个种子也具备尸草的超凡特性。” “所以行尸就是被尸草所控制的人类？” “是的，他们的灵性已经被尸草榨干，所以已经形同死物，不要心生犹豫和怜悯，就是应对他们的最佳策略。”岳文兵又提醒道。 之后，陈潇潇又简单地教了谢庄一点换弹，开保险，瞄准的基础知识，四人便来到了一个被警察围出的警戒线前。 这个警戒线离珊瑚公园的入口还有差不多500米，燕清出示了一下证件，四人便从开口鱼贯而入。 “根据生长情况的不同，尸草的藤蔓能覆盖1-3公里的区域，但根据我们对失踪人口的统计，这株尸草应该正处于幼生期，但就算这样，整个珊瑚公园已经变成了它的王国。”阅文兵镇定自若地观察这四周，顺便又给谢庄科普了不少知识。 “接下来就分兵吧！”陈潇潇朝着燕清，看了一眼，说道。 啊？分兵，这不是恐怖片里面最常见的死法吗？ 谢庄心中吐槽，但燕清却已经点了点头，接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能力，燕清和岳文兵突然拥有了远超人类的速度，像是猎豹一样沿着大路窜进了丛林。 “他们去找尸草的本体，我们清理外围的行尸，这样比较节约时间。我还打算搞定了之后吃个晚饭呢，你不会还想要拖到天黑之后吧？”陈潇潇看出了谢庄的不解，打着哈欠说了一句。 “走吧！” ———— 午后的阳光和暖风沁人心脾，公园里的花草错落有致，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植物在精心的修剪后长得都很整齐，让人看上去就心情舒畅。 但谢庄却警惕了起来，他并没有察觉到原因，却直觉地觉得这现代化的公园没有给他任何久违的快乐，而是浓浓的危险感。 “沙沙！” 闻声而动，谢庄扭头看向了左手边的草地，只见嫩绿色的杂草中央，多了一团灰色的影子，再定睛一看，却是一只正埋头吃草的小兔子。 “呼！” 谢庄松了口气，举着枪的手也累的抖了抖。 但就在这时，那背对着他的兔子突然扭过了头，那本来可爱的脸布满了血肉组成的裂纹，红色的妖异眸子直直地盯着谢庄，而更诡异的是，一根粗大的滕蔓，从兔子的鼻子那儿捅了进去，像是青皮蟒蛇将兔子的整个脸完全贯穿。 “卧槽！” “砰！砰！砰！” 谢庄被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也没瞄准，连开三枪。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狗屎运来了，其中一枪居然击中了兔子的左腹，顿时打出了一片血肉模糊。 “wryyyyyyy！” 那兔子机械地张开了嘴巴，发出了渗人的怪叫，下一瞬间，便两腿一踏，像是小弹头，带着一往无前的血腥气势，便朝谢庄冲了过来。 “去吧，这就是你的第一场战斗！”陈潇潇像是宝可梦大师一样喊道。 “这行尸，不光是人啊？”谢庄则满脸懵逼。 第10章感知 三世为人，谢庄也没有做过特种兵，不要说什么枪法了，他也不会任何的格斗技巧，抡锄头和敲键盘倒是熟能生巧。 不然他也不会被火魂追着乱跑，然后还被两下锤进医院了，更何况，这具身体的主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汐地帝国高中生，没有什么死神或者黑手党的隐藏职业。 所以，当那造型相当令人震撼的怪物拖着一根长长的藤蔓，张着下颚朝着谢庄冲过来，当那草地被快速压倒拖出长长的压痕，谢庄要说不慌是假的，他冷汗都滴下来了。 这就是行动力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点的行尸？ 是亿点点吧！ 谢庄觉得这兔子甚至跑得比火魂那种怪物还快！ 心中恐惧，但思考却未被情绪阻碍，谢庄相当果断地放弃了继续开枪的打算，用左手将手枪笔直地扔向了那冲过来的兔子，而右手则拽出了别在身后的短斧。 那兔子行尸果然没有脑子，就像猎狗看到会动的木棒一样，它整个身子一跃而起，一口就咬住了那铁质的手枪。 而本来像是脱落的下颚展现出了令人惊诧的咬合力，直接将手枪咬碎成了铁质的碎块。 谢庄手都抖了抖，他已经能够想象，当那对大门牙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了。 但谢庄没有犹豫，相反，他反而强自驱动起了自己吓到僵硬的身躯，整个人笔直地朝着那兔子冲了过去。 重心压低，谢庄两步便冲到了兔子的近前，但他稳稳持斧的右手却没有动作，反而左手像是抡大锤一样，抡着空气就朝着兔子砸了下去。 而一道灰色的影子也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窜了起来，那刚刚才落地的兔子没有丝毫硬值地起身，一口咬在了谢庄的左手上，眨眼间便咬烂了肌肉，咬穿了骨头。 剧痛临身，谢庄却没有恐惧和痛苦，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畅快。 就是现在！ 左手一拉，戴着还在空中的兔子到了准确的位置，而右臂没有丝毫犹疑，快准狠地劈了下去，将那捅进了兔子大脑的藤蔓连根砍断。 像是被砍了头的蛇，藤蔓狂舞着摔落在了草地上，而那刚刚还如同铁钳的兔子嘴，也像是失去了动力的电动门一样松开了。 兔尸落在地上，谢庄持着斧头喘着粗气，他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陈潇潇，“这样算我过了不？” 陈潇潇惊讶地微张着小嘴，过了会才啧啧称奇，显然她也被谢庄的操作惊道了：“小庄子，你真是个狠人，无论是观察力，还是判断力，意志力，都是万里挑一，毫无疑问，尸草妖纹是你的了，不过……” 谢庄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拉扯着他回到了陈潇潇的身边。 “不过你得意忘形的太久了！” 谢庄急忙忍着痛回头望去，却见刚刚他利落斩兔的地方已经多了一具人型的行尸，正像是扭曲的蜘蛛一般，翻着身，用被藤蔓捅破的面部看着他们。 “在战斗中永远不要分神！”陈潇潇用散发着绿光的手拍了一下谢庄的肩部，给了一发治疗，接着冷静地说道，“看着，如何使用妖纹的力量。” 谢庄连忙忍着那血肉生长的痛痒，盯紧了陈潇潇的动作，眼中一切如常，但谢庄的灵性却敏锐地颤动，感觉到了一股凭空出现的庞大能量，却见她身上的白大褂突然亮起了浅银色的纹路。 下一瞬间，伴随着风穿过峡谷的尖啸，无形的利刃扫过了身边的一切，不止是那暴露出来的行尸，就连隐藏在树丛灌木之中的潜在杀手，同时被风刃径直撕裂，让周边的一切再次陷入了寂静。 “就这？”谢庄坐在地上，愣了愣，嘴快地说了一句。 “啪！”陈潇潇恨铁不成钢的地拍了一下谢庄的脑门，别说，手感还挺好，“什么就这，你感觉到了吗？灵力的律动？” “你是指那股能量吗？那种能量，为什么能凭空出现？他是热能吗？还是电磁场？”谢庄蹦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管它是什么，那就是灵力，我刚刚特意输出到最大功率，就是想让你记住灵力的波动，之后你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回想灵力的感觉，就能注意到那些潜伏在你周围的敌人。” 听了陈潇潇的讲解，谢庄突然扭头看向了西面，他虽然没有看到，但心中却模糊地感知到了两个相对微小的、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还有一个持续的庞大的灵力聚合体。 “如果你的灵性足够好，捕捉灵力的变化能够代替代替你的眼睛，察觉到周围的特殊情况……” “轰！”西面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陈潇潇的讲解。 “燕清他们应该找的了尸草！”陈潇潇做出了判断，但她很快又想到了谢庄刚刚怪异的举动，第一次激动地叫出了声，“等等，小庄子，你刚刚感觉到了？你感觉到了那起码千米之外的灵力波动？” “额，这个不太对吗？”谢庄愣了，紧张了起来，这个超凡世界怎么这么多常识，感知个灵气波动也能让人一惊一乍的？他还要踩什么坑，能不能一起来？ “你真的是人类吗？不，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这种感知力出现在从未观想过的人身上！它比你之前带给我的所有惊讶还来得恐怖！”陈潇潇严肃地说道，“谢庄，你最好不要再把这种特异之处表现出来，知道了吗？” “额，是。”谢庄猜到，肯定又是自己的天资太好了，好到让人嫉妒，他也没啥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既然你感知到了那边的灵气，那跟我说说那边的情况！”陈潇潇显然是个实用主义，虽然惊讶，却直接问了起来，同时也顺便教导道，“在面对怪异事件是，情报是重中之重，这次我们对尸草的情报算是收集的很全的，这能大幅度降低我们的风险，但凡事总有例外，多知道一点，总是更好的！” “我感知到了两股微弱的灵力波动，还有一大团灵力聚合体。” “一大团？”陈潇潇疑惑道，她丰富的经验让她察觉到了些微不对，“多大？” “大概是那两团微小灵力的20倍吧！” “20倍？”陈潇潇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有变，尸草的强度提升了，为了你的安全，你现在原路返回，退到警戒线的附近，接下来的战斗，我会去支援，但现在你已经没法围观了！” “那行尸……” “这附近的都被我干掉了，你怕个屁！”话音落下，似乎情况紧急，陈潇潇直接化作残影，消失在了谢庄的面前。 “啊？”人形土拨鼠叫。 谢庄只能对着寂静无人的公园叫了一声，接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安全感暴跌地抓住了那柄斧头。 第11章识破 谢庄之前敢于拼命，是因为身边有懂治疗的大佬，而且那行尸怪物虽然长得丑，但也就是初见杀，害怕完了，他也还能专心地思考对策。 再加上子弹打兔子却毫无反应的细节，帮助他精准判断出了行尸的弱点，藤蔓，他这才以左手为诱饵，干掉了那个怪物。 但现在呢？ 谢庄的小腿肚子都有点发抖，握着斧柄的手指把自己捏的生疼，他警惕看着四周，思绪被各种杂乱的念头和想象堆满。 “出了什么变故？不会是像小说里那样，本来弱的不行的怪物却是扮猪吃虎的绝世大妖，然后把他们团灭了吧！那混蛋就这么把我扔这儿了？我可是个柔弱无力的普通人啊！万一窜出个什么怪物把我干掉了怎么办？靠！刚刚真是失策，早知如此就不扔枪了，不管怎么说，一枪在手，我也能乱枪打死老师傅啊！” 想归想，怕归怕，谢庄也只能继续向着出口走，他也知道，离那边灵气波动越远越好，到了隔离线那里，基本上就安全了。 “往好处想，至少不用再每天被人盯着耕地，完了还只能啃馍馍了，虽然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但美食还是极不错的，我只要能活下去，那每一天都是比以前要强的享受！而且这些怪物吓人鬼吓人，但都挺蠢的！” 谢庄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弹夹，也不知道从哪儿得了安全感，腰杆比之前直了不少。 顺利地走出了珊瑚公园的大门，再一路小跑着走到隔离点的警车旁边，谢庄顿时整个人松了口气，他把斧子往拉隔离条的圆筒边上一靠，抹了把手上的汗，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 “呼——” 谢庄整个人的重心也靠在圆筒上，眼睛看向了公园的深处，那里的动静已经不怎么能听到了，当然也看不到，但在感知中，灵力的波动却越发剧烈。 “长官。”一个中年警察下了警车，走到了谢庄的身边，恭敬地叫道。 “叫我吗？”很快反应了过来，谢庄意识到自己算是沾了燕清他们的光，他有些不太习惯地站直了身子，看向了那个已经有了啤酒肚的警察，问道，“怎么了？” “里面是出什么问题了吗？”中年警察有些担忧地问道，“您怎么先出来了？” “我弹药打空了，所以先出来休息一下，你不用担心，里面一切顺利！”谢庄随便扯了个理由，接着安慰了一句，但这安慰当然不是扯谎。 如果说之前，尸草的那一大团灵力比起燕清和岳文兵的灵力要强的多，那当陈潇潇参战之后，大量的灵力就在那个方位不停地出现和消失，像是晚上超亮的远光灯，闪烁着，吸引了谢庄的注意力。他本身也注意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似乎人类的灵力波动往往是一闪而逝，而尸草却能够持续存在、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那……”中年警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谢庄还在关注着远方的战斗，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边有个市民，想要进珊瑚公园找他走失的孙女，小李正在劝他，但他情绪很激动，我们也怕，要是又多死一个人，这……” 谢庄顺着中年警察的视线，看向了警车旁边，靠近街道上的商店的位置，在哪里，一个年轻的警察正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说着什么，老人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塑料袋，情绪很是激动，声音也大了不少。 “他要找他的孙女？他孙女可能走失在这公园吗？”谢庄皱起了眉头，问道。 “额，按他的说法，这情况是很大可能的，我们是今早11点的时候封的公园，在那之前，他离家出走的孙女是很可能进去的。” “如果他孙女真进去了，那现在也是凶多吉少。”谢庄提起了他的斧子，叫上了中年警察，“走，我们去看看，对了，一会我说瞄准，你就拿枪瞄准那个家伙。” “瞄准平民？这，这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万事小心，我也是保险起见，又没让你开枪。警惕点！” 谢庄和中年警察就这么靠了过去。 “警官，行行好吧！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你知道我们家一脉单传，我儿子已经去了，儿媳也离家出走，只剩这么孤苦伶仃的小丫头片子，全靠我捡垃圾把她养大，她要再是丢了，再遇到什么不测，那我可怎么活呀！诶呀！！！”老头提着那个臭熏熏的大塑料袋，满脸树皮般的褶子，哭丧着脸，悲戚地哀嚎着，让人看着就可怜。 而在一边站着的年轻警察小李则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爷，我们这也是有规定的，里面正在办案，没法让人进去的。” “办案？办什么案，诶呀，我孙女不会出事了吧！那你们也要通知一下亲属啊，这样吊着，我的心七上八下的，要不你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找一圈，不会乱动的！”老头伸手从那大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红色小皮鞋，说道，“你看，警官啊，我孙女地鞋就是掉在这街道口的，她一定是往珊瑚公园里跑了！” “你别着急，大爷。”谢庄看着这老头的真情流露，也有些不忍，“我们办个案，也就半个小时，在这期间，公园四周都封了，你孙女也不可能跑出公园，等一会你再进去找也没差吗？这半小时可决定不了生死！” “怎么决定不了，我孙女死定了，你们一定得让我进去！”老人有些急了，盯着谢庄说道，“就现在，我得进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诶，您怎么想得这么严重呢！”谢庄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破绽，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老人的表情，“我们在里面抓的是个随地大小便破坏环境的精神病，它连伤人都不会，怎么可能害死你的孙女呢？你这么笃定，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就知道了里面的危险？” 老人天衣无缝的哀伤和焦急僵了一下，露出了明显的不协调，谢庄连忙大喝：“瞄准！” 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中年警察配合的不太好，慢了几步，但还是顺利地举枪指向了老人。 老人顿时愣住了，有些慢慢吞吞，颤颤巍巍地说道：“警官，这，这是何必呢？” 没有关注老人看似自然和害怕的表情，谢庄专注于感应那背后的东西。 就在某个瞬间，他感应到了灵力的波动，那细微的灵力从老人的大塑料袋里浮现，又转瞬间消失，谢庄顿时条件反射地叫道： “开枪！” “砰！” 第12章活火焰 伴随着浑浊沉闷的枪响，中年警察的枪炸膛了，几乎同时，他的脑袋也被粗大的树枝一同洞穿。 鲜血飞溅，软倒的尸体，啪塔一声跪倒在血池里，而溅上了一堆红白之物的炸膛手枪则顺着力道飞向了年轻警察小李，惊起了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 谢庄就看着那年轻人颤颤巍巍地从裤兜了掏出了制式的手枪，还没举起来瞄准，伴随着被尿浸湿的裤子，他的脑袋已经被生长的树枝锤碎，就像是被高速冲击砸碎的西瓜，血肉的碎片像是风中零落的樱花，只不过远超5厘米的秒速。 “这……”谢庄瞪大了眼睛，咬牙启齿，“你！” 两个生命，就这么在他眼前消逝，就像被风吹过便散去的云，谢庄心神不宁，他已经在发现异样的一瞬间让警察开枪了，但他没有考虑到信息延迟的问题，中年警察对谢庄的信任度显然没有到令行禁止的地步，这也导致他反应稍慢，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而那原先佝偻的老头，在用两个指头变成的树枝干掉了两个警察后，也开始出现了渗人的异变，他的表皮先是如同鱼鳞一般多出了深色的网格，接着像是榕树膨大的根须，长出了棕灰色的肉瘤，那些疣状的古怪凸起交错缠绕，紧紧地生长在了一起，不过两秒，便将这个老头撑大成了一个古怪的树人。 “草！” 看着这令人恐惧且恶心的异变，谢庄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他也没心思再反思自己之前的错误决策了，因为现在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但他也没跑几步远，下一刻，他的左腿便被急速生长的树枝洞穿，而他整个人也失衡地扑倒在了地上。 “啊！”痛呼了一声，谢庄紧咬着的牙齿几乎碎裂，他用手扣住了水泥地上被太阳晒出来的裂痕，用尽全力地拉动自己的身体，但那洞穿了他的左腿，将他整个缠住的树枝却更加强壮，轻轻一拉，谢庄的指甲顿时反裂，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啊啊啊啊！” “嘿嘿嘿！”身后的那个老头冷笑着，享受着猎物的仓皇逃窜，享受着让谢庄一点点步入死亡的愉悦。 他明明能一下把谢庄拉到身前，却偏偏一点点用力，用树枝拖拽着。 “被你发现了呢！真是个聪明人啊！”老人嘶哑的嗓音带着向上翘起的尖锐声调，他又射出了另一个树枝，洞穿了谢庄的左肾，“但我可最喜欢拷问聪明人了，喂，你是怎么察觉的呢？我哪里露了破绽呀！” 谢庄疼得浑身发抖，却依然在用力挣扎，他感觉自己像是上了勾的鱼，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最后还是成为一盘菜的命。 但感觉这那在自己肌肉间挪动的粗粝树皮，感受着失血后浑身发冷的痛苦，谢庄不得不承认，这个变态老头比那个什么火魂给他带来了更大恐惧和慌乱！ “回答啊，回答我啊！” 语气轻柔温和的像是在于孙儿做游戏，但行动却无比残忍，像是拖曳着一块沾了红色颜料的破抹布，老头扯着谢庄的身体在地上画了个弧。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该死！要不放弃吧，我应该死定了！！！ 又是让人痛不欲生的剧痛，又是混乱惶恐的思绪，但在这个瞬间，被恐惧和慌乱所占据的蒙昧灵魂却突然挣脱了本能的束缚，像是野兽出笼，谢庄感觉自己在苏醒。 像是破茧成蝶，不再是无意识地本能思考，而是某种更强烈的野望，在驱动着谢庄的理性。 那次问答，再次回响。 我为何而活？我为何求仙？我为何沦落至此？ 不是为了苟且偷生，不是为了惶惶畏死，而是为了超越！超越一切！ 是的！！！ 我要以我心替天心，我要以我道覆天道，我要以我心中风景，重塑世间万物！妖魔鬼怪，旧神新神，向我俯首！生死轮回，世间至理，听我言灵！ 也因此，我断不能死在这混账的世界里！！！ 明悟本心的志向，仿佛蒙尘明珠再放光芒，在瞬间点醒了谢庄的灵光，他在生死绝望之间，看到了希望的道路。 闭上双眼，谢庄进入了那漂浮着火红符文的冥想空间，多日观瞻试探，这一次，他将全部的灵性涌入了那火红的妖纹之中。 纷杂的信息带着大量的污染，瞬间充满了谢庄的脑海，像是揭开盖子后随着压力爆开的爆米花，无数的情绪，无数的声音，无数的图像和情感，让他的灵性蒙昧浑浊，而在这一切之中，那宏伟的旧神无论如何都无法令人遗忘。 就算刚刚明悟本心之后，谢庄的灵性有所提升，但依然像一张无法抗拒的白纸，被彩色打印机印上了旧神的照片。 那是什么？ 琥珀色的光芒横跨天空，火焰组成的庞然大物，像是太阳，像是星云，它艳丽的颜色让人心神目眩，它令人恐惧的高温将宇宙焚烧，它恢弘的灵性和能量喷涌而出，带起了震破心肺的呼号和横跨无数光年的冲击波。 那是活着的火焰，那是原初的热量！ 光只是这妖纹中残留的印象，已经震撼动摇了谢庄的心神，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烧焦，那一往无前的决心好像一文不值，根本冲不破本能和位格带来的恐惧。 他真的要观想这个东西吗？谢庄想起了岳文兵的警告！ 千万不要以那个形象作为观想对象！ “彼……”谢庄的意志在颤抖，但他还是勉强地活动着僵化破碎的思维： “彼可……取而代之！” 语言仿佛带有魔力，这念头不过一转，谢庄在黑色的冥想空间之中便相当坚定地想象起了那活火焰的彩色照片。 当细节，气息和灵性在想象之中重组，谢庄就像是获得了一个坐标，徒然来到了一个无边际的星空，这无穷尽是星空闪烁着多彩的光点，就像是有灵性能够呼吸的氧气一样，谢庄感受到了充足的透气感。 这就是星界？这就是灵力？ 伴随这这样的想法，谢庄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活火焰，如果说之前还是网络照片，那现在就是线下见面，清晰度顿时从1024p飙升到了无穷大。 那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的火焰仿佛沉睡着，没有丝毫的动静，也没有理会谢庄的窥伺，但谢庄已经快吓傻了，如果他有实体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要换尿布了。 就在这战栗之中，谢庄下意识地触碰到了那无穷尽的灵力，吸收着这些看不见的能量，在星界和自己的冥想空间中建立了一个通道。 “刷！”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庞大的能量就像是瀑布一样湍急，粗暴地通过了那草草建立的劣质通道，灌进了谢庄的冥想空间，不过瞬间，谢庄就感觉到了精神上的剧痛。 他心有余悸偷偷瞟了一眼那散发着无穷热量的巨大太阳，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但动作却更快了，吸收的能量也越发充足，甚至在星空中造出了个小能量旋涡。 这就像当着老婆的面把无线路由器换成ps4一样，又刺激又害怕，但谢庄却充满了信心。 为什么？ 因为老爹说过，要用魔法对付魔法！ 因为他要活！！！ 第13章燃烧 “说话啊说话呀！你把小老儿我看穿啦”哼着诡异的调子，变得像是树妖一般的老人明显精神不太正常。 “所以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人都说多管闲事不得好死，你看看吧，嘿嘿，由你作为牲食，应该能拟补一点尸草损失的能量吧！毕竟是个罕见的灵性很高的家伙呢。” 老人扬起了脑袋，整个偏转了一百八十度，看起来扭曲而邪恶，他拖着谢庄的身体走了起来，畅快地大笑着：“哈哈哈，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果然，命运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可别死了啊！小伙纸！” 但老人还没走出多远，甚至没有到公园的门口，就有些惊恐地停了下来，他瞪大了如同黑色的甲虫一般的眼睛，看向了那近在咫尺，伏倒在地宛如尸体的谢庄。 “你，你是使徒？” 他的灵性感觉到了那庞大得如同瀑布一般的灵力，顿时心生警惕，整个人猛地一个后跳，顺带着便将谢庄的身体整个甩飞了出去。 “你这灵力……装成凡人有什么意思？喂，你到底是谁！”老人眯着眼睛，即因为谢庄那恐怖的灵力量而感到惊恐，又因为谢庄之前的孱弱而疑惑。 但谢庄就像是一具尸体，没有半点反应，就这么趴在柏油路上。 “好！”老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思考这一切的原因，而是趁着谢庄重伤，乘胜追击，将危机抹消在未到来之时。 心底发狠，老人顿时竭尽了他的灵力，整个人身上的枝叶也疯长着，像是真正的树木，他粗大的膨胀的树枝般的双手突然像是炮管一样，长出了黑色的幽深空洞！ “吃我一记飞叶真空泡啦！！！” 从那十数个洞口之中，飞叶宛如利刃，划破了空气，呼啸着射向了谢庄。 薄如刀片的叶子在高速动能的加持下，发出了尖锐的鸣响，但还未接触到谢庄，便已经凭空自燃，像是火焰组成的精灵，在地上，在空中，在谢庄身后的墙上。 “该死！”老人面色阴沉，他最强的绝招竟然毫无作用，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老人毕竟是在超凡世界混了多年的老油条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和迟疑，一根从他身后高速飞射而出的藤蔓便绑住了公园里粗大的树木，接着像是蜘蛛侠一样，拉动着他的身体快速地朝着树林中奔逃而去。 “那就先拜拜，等小老儿我取完灵种，咱们来日再谈！”心中嫉恨，面容扭曲，但老人的嘴上却还不饶人，遥声大骂，逃出了天下第一的气势。 “你逃得掉吗？” 刺眼的橘红色火光像是道道流星，从燃烧的飞叶那儿拉出了一条条笔直的直线，不过瞬息就超过了老头的速度，而紧接着，谢庄的声音也突兀消失在了老头的视线之中 热！ 太热！ 老头感受到了剧烈的高温，他的皮肉像是被点燃一样刺痛，那丑陋的鱼鳞一样的树皮仿佛被从内部点燃，冒出了白色的烟。 黑影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上空，那正是火焰传送所具备的力量，谢庄凶狠地用力一锤。 沉重的重击从天而降，将老头砸进了大地之中。 “轰！” 藤蔓断裂，老头坚硬的身躯砸出了一个大坑，干咳出了燃烧的黑炭般的木屑，他惊诧地看着谢庄—— 这少年刚刚还无比纤细的身躯现在膨胀得像是公牛，他周身的空气在剧烈的高温中蒸腾膨胀，扭曲着所有的光线，而不远处的草木则在热风之中摇曳，点起了苍白炽热的火星。 那不是燃烧所形成的高温，而是泄露衰变的灵力！ 正因为了解神秘，所以老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谢庄的状态，他看着那两对散发着橙红色微光的眸子，感觉到了下意识的恐惧。 “疯子，疯子！”他用刺耳的嗓音尖叫着，“这种程度的灵力溢出，你不怕死吗？” “哼！”谢庄只是冷笑了一声，一拳砸在了老头的脸上，将那坚硬的树皮轻松地融穿。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一拳，又一拳，高速的重拳摩擦起火，谢庄畅快地大叫着，面容冷厉，疯狂连打。 周边的树木开始了燃烧，熊熊大火吞没了灌木，沉闷的热风带着浓烟刮向天空！ 不愧是身具超凡能量的诡异存在，那老头挨了谢庄一整套组合拳，虽然奄奄一息，但愣是没死。 老头浑身都在大火的炙烤中扭曲变形，他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谢庄，嘴巴微弱地张合着。 “阻我大计，森罗会不会放过你的！” “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应该不是你的本体吧！”谢庄开口了，他越过了重重火焰，看向了那搁在公园的柏油路上的大塑料袋，“是在那个塑料袋里吧！” 老头看起来像死了一样平静的脸徒然惊骇地抽动，像是个裂开的大白菜一样： “你！！！” 但下一瞬间，巨大的焰柱已经像是火龙，横穿了树林，公园的大门，宽敞的街道，将那刚刚蹦跳起来的塑料袋整个吞噬殆尽。 “呸，人渣！” 谢庄往老头的尸体上吐了口口水，他看着那从焦黑的塑料袋尸体中析出的妖纹像是寻找灯的苍蝇一样附在了一旁的路灯灯柱上，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将所有的注意力移回到自己的身上。 说实话，现在该怎么办呢？ 在第一次通过观想法从星界获取灵力之后，谢庄之前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灵力的波动在感知中往往是一闪而逝，并不是因为他只能在那短暂一瞬捕捉到灵力的感受，而是这种名为灵力的能量，在现实之中只能存在一到两秒的时间，之后便会像原子衰变一样，像是电能转化成热能一样，转换为纯粹的无序的热。 无人教导，再加上心中急切，谢庄对灵力的汲取根本没有限制。 在从星界的虚空中接引了大量的灵力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虽然他连忙用灵性控制着那庞大的灵力注入火魂妖纹，但相比起那瀑布一样涌入冥想空间的灵力，妖纹所吞噬的灵力不过九牛一毛。 而剩余的一切就很自然地从冥想空间，也就是谢庄的大脑之中溢散，在半途中就转化为了纯粹的高温，幸运的是，谢庄的妖纹是火魂，它具有能够将热能转换为身体强化的超凡力量，这才帮助谢庄勉强地从第一波灵力所产生的高温中活了下来。 但灵力越来越多，衰变所产生的热能越来越多，妖纹所消耗的部分却保持着确定的频率，这依旧是足以致命的危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多日的观察起了效果，或许是直视那火焰般的神灵所获得启示，谢庄注意到了妖纹上光变化移动的固定频率，而这个频率和妖纹中的一个多边形有很大的同步性，他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将妖纹的频率提升，那它会不会消耗更多的灵力。 如果妖纹是cpu，那这就像是电脑超频一样！ 想到就做，谢庄将大部分的灵性涌入那个多边形，并尝试性地提升了其振动的频率，这番操作果然有效！ 1倍，2倍，4倍，8倍！ 妖纹所吞噬的灵力呈指数型增长，在8倍超频的状态下，总算与溢散的热量有所平衡，而在几乎精神分裂的痛苦中，谢庄也感受到，并掌控了这股巨大的能量。 靠着这走钢丝般的操作，这才有他火神降世，所向披靡。 而现在他需要解决两个问题，其一，该如何停下超频的状态，其二，该如何切断和星界的链接。 灵性像是大海上被风暴撕裂的小船，谢庄费劲千辛万苦，这才集中精力，将分裂的视野合一，再次回到了星界的无限星海之中。 他看着那静默地燃烧着的庞然大物，想象着关闭上灵力的通道！ 就像在顶着水压关门，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在那涌动的星界能量竭力冲破灵性制造的断层，而他本身的灵性近乎消耗殆尽，他的思维渐渐虚化的刹那，他突然毛骨悚然，惶惶不安。 他感受到了一股注视！ 被注视的感觉就像是在夜晚被天基武器用激光锁定一般，渺小！人类太渺小！ 是它？！ 从脊髓深处传出的低语，仿佛撕裂着艰难组成的神经，灼烧着他的肉体，远古的爬虫在岩浆里游动，等待着最后的喷发，去前往那无限的星空，去接触那美丽的太阳。 舞动！呼唤！赞颂！ 谢庄看向了那伟大的火焰，灵性刹那冻结，思绪近乎停滞。 他眼前一黑，自动切断了和星界的联系。 它果然是活的！ 第14章关心 当谢庄再次清醒过来，又看到了那熟悉的医院的天花板，不过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喧闹，已经是夜晚了。 他侧头看了看窗外的炫彩霓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片舒泰，甚至大脑也一片清明，像是醒来后被秋风吹过一般清爽。 “怎么感觉医院现在更像是我家了？”谢庄苦笑地吐槽了一句，自穿越以来，他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而且都是在同一间病房。 谢庄知道自己应该被陈潇潇预先治疗过了，虽然不知道自个儿那里出了毛病被送到医院里来，但至少没有因为禁忌地观想旧神而被直接干掉，这已经是很好的状况了。 “预料之中，我这么德智体美劳同步发展，善良优秀的新时代正能量青年，控制局应该也不舍得找我麻烦。”谢庄嘟囔着。 而且，他感觉自己状态超好，不仅没受到任何的污染，而且现在想到那飘荡在虚空中的火焰也不会害怕烦躁，就像他说的：“不过如此，彼可取而代之！” 谢庄想着他修仙成功之后，一剑一个太阳，风流倜傥，何其潇洒，小小活火焰，可笑可笑！ 但这么畅想了片刻，他突然又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这世界上没有修仙，超凡者们只能像是个拿着键盘的码农一样，拿着妖纹互相厮杀，还得时刻担忧污染。就连灵力都不是自己的，得去星界借，而且借的时候还得担忧别借多了！ 太凄惨了！太难了！灵力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谢庄感觉这里的人就像是踏上了取经路的孙猴子，可能以前还能提着棍子打的天庭众神屁滚尿流，现在降个妖就得求爷爷告奶奶，先找如来后找观音，何其憋屈？ “不对，一定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地方！”谢庄不想放弃希望，“按照正常逻辑，那位黄衣大仙把我送来这里，又答应了能让我修仙，那这个世界必然能够修仙，不然费这劲又是何必呢？说不定只是这个汐地帝国的人太白痴了？或者说真正的修仙者隐藏在了过去的历史中？功法啥的藏在遗迹里？” 想了半天，实在没有头绪，谢庄虽然直觉地觉得灵力一定是修仙的关键，但他现在对神秘的了解其实相当一知半解，就算要徒手从汇编语言写出c语言，也要求那个人对计算机科学有深刻的理解，而谢庄本身对于妖纹这些东西的了解，就像是连word都不会开的电脑小白一样。 “醒了？” 从身边传来的女声像是鬼魅，吓了谢庄一跳，转头看去，却是陈潇潇从一个凭空出现的漆黑洞穴中钻了出来，轻盈地落在了黑暗中。 “这是？” “一种妖纹，能够远距离进行传送的妖纹，”陈潇潇说道，习惯性地从她的白色袍子中掏出了火机和烟，“你小子也躺了一天了，现在感觉如何？面见旧神的感觉？” “我现在，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谢庄翻了个白眼。 “确实不错，作为史上第一位观想旧神后污染率还在0的人，你也算是载入史册了！”陈潇潇在黑暗中吸出了一点红光，随着她缓缓吐气，狭窄的病房中弥漫起了香烟的味道。 “等等，我姐姐呢？你们有跟她说吗？” “我们随便扯了个理由，反正你今天回去之后她也会安心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更关注一些重要的事。” “什么事？” “控制局准备怎么处理你。”陈潇潇瞟了谢庄一眼，说道。 “处理，额，我怎么了吗？我以为我现在的状态很不错啊！”谢庄有些不安地问道。 “是的，无论怎么检测，你的污染率都在0，按理说你应该没问题，但是，我们这些涉及神秘的人，最担心的便是反常，你很反常，观想旧神，使用那连通级都无法调用的灵力，除了重度烧伤和灵性枯竭外，一点思维偏移都没有，你觉得你正常吗？” “那个树人想杀我，我不得反抗啊？” “是的，所以，虽然贝城理事会的意思是把你干掉，但燕清给你做了担保。” “他……”谢庄想到了那冷冰冰，还用枪指过他的男人，没想到却是外冷心热，不可貌相啊！ “他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认为你是人类的希望，未来的救世主，所以以他的未来作为代价，保护了你的生命，这个烦人的小鬼，搞得我也不得不出来站场！”陈潇潇弹了弹烟，说道，“所以，以后你会至于我严密的监视之下。” “啊？等一下，我该说谢谢吗？”谢庄心里有些别扭，出声问道。 “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吗？我从今天起会搬到你家对面，并一直作为你的导师和队友行动，一直到我们前往夜城，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了，我有个问题，我看了那个巨大的火……” “别，别描述它的外貌！”陈潇潇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了谢庄的话，相当的严肃，“你已经在观想中见过那位旧神了，你的描述将具备神秘，如果你不想造成可怖的灾难的话，永远不要试图描述神的外貌，当然，也不要再去观想那个旧神！” “额，好吧，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旧神们没有死去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抛下人类，前往星界呢？” “不知道。这就算是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也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隐秘，或许也没有人知道，至少我不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陈潇潇叹了口气，语调哀伤，“从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世界便是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谢庄无法体会并理解这份悲伤，他只能闭上了嘴巴，试图用沉默蒙混过关。 “好了，这是你的奖励！”陈潇潇将两个东西扔到谢庄的被子上，其中一件是银质的手表，而另一件确实谢庄的手机。 “诺，一个是尸草的妖纹，就是那个手表，但我建议你在戴上它之前，先好好看看我们发给你的邮件，补充一下你对世界暗面的常识，不要再没头没脑地去做观想古神这种蠢事了，好吗？” 谢庄看着陈潇潇帅气地挥了挥手，毫无素质地把烟头扔到了地上，接着一俯身，便钻进了一个黑色的空洞消失不见了。 这是关心吗？是吧？ 第15章尸草妖纹 没有去碰那个造型典雅的机械手表，谢庄翻开了自己的翻盖手机，之前确实是事赶事，但现在有了时间，他是应该看看关于这些诡异的一些资料了。 就在这病床上埋头看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谢庄总算把燕清发来的资料统统看完了，这份资料解答了他的很多疑惑，也加深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其中更是有两个视频，向燕清展示了使徒没有抗住污染，从精神到肉体都变异成怪异的现场，那种全身异变长出非人的鳞片、羽毛和根须的恶心画面让谢庄想到了之前遇到的树人。 那应该同样是重度污染的人类吧？ 资料中首先介绍的便是观想法，里面详细地列举了练习观想时的环境、自身灵性和对象要求，不过这个法门的观想目标是平和而稳定的神祗，一般是汐地帝国全国所信仰汐神，其他的国家可能有别的信仰，但在这里，使徒们一般通过汐神来获取来自星界的灵力。 通过日复一日地练习这一套观想法，使徒们能够强化自身的灵性，扩大稳定连接星界的通道，从而能精确地获取更多的灵力，练习观想法还能增强自身对污染的抗性，是人类对抗怪异的基石。 与人类不同，对于人类来说，灵性的提升无法对妖纹产生任何的增益，因为人类只是使用者，而对于怪异来说，他们本身和妖纹是一体的，他们的灵性提升往往能带动妖纹的提升，这其中的机制非常复杂，出现的可能性也往往微乎其微。 但也因此，人类作为北荒星上最具天生灵性的物种，便成为了怪异们第二喜爱的口粮，而怪异们最喜欢吃的，当然还是他们的同类，尤其是具有相似妖纹的同类。这种见到面就会自相残杀的行为相当常见，根据怪异研究所的分析，可能是相同的妖纹能够增大他们进化的概率。 除了那一大堆关于诡异的常识以外，谢庄还看到了火魂和尸草的情报，他这才了解到，尸草这个植物通过向生物注入它的毒液，能够利用幻觉，让人进入与星界连通的观想状态，从而借助这些牺牲品获取灵力。 同时，尸草也是灵级中唯一能够在现实世界以某种方法储存灵力的诡异，当它储存到足够的灵力之后，它会诞生自己的子嗣，并完成繁殖。 而火魂是灵级中罕见的能够将猎物拖入异空间的怪异，不过火魂的异空间品质不高，只要用100克以上的常规炸药制造爆炸，产生的能量便足以冲破不稳定的异空间结构，或者通过观想法制造持续5秒微弱灵力溢出，也可以打破异空间。 “嘶，贝城每年平均的诡异事件超过3000起，总死亡人数超过10万人？”看着文件最后列举的历年诡异事件统计表和发生密度，谢庄打了个寒颤，接着双眼一凝，他的决心更加坚定。 “这个世界果然危险，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修仙，这种利用妖纹的方式也太不靠谱了，就算是这世上没法修仙，这种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也一定有能将威力归于自身的方法，如果从未有人发现这样的方法，那就由我来，由我来开辟修仙的道路！” 谢庄相信自己的观察力，想象力和智力：“虽然我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超频火魂妖纹的方法，并借用那大量的灵力干掉了那个树妖，但这还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底牌！” 不过，现在先回家？ 刚准备下床回家的谢庄停下了他的动作，他感知到了就在他公里远的地方，连续地闪过了好多道灵力波动。谢庄这才注意到，他这次苏醒后，对灵力的感知更加灵敏了，相比起之前只能隔着半个公园，现在他已经可以感应到方圆5公里的所有灵力波动，所以他无比确定，那是怪异，而且强度起码有3个树人那么强。 更重要的是，那个未知怪异活动的范围是谢庄回家的必经之路。 “算了，还是明早再回吧，怪异在晚间的活跃程度会上升呢！抱歉啦前身的姐姐，你就再担忧一个晚上吧！”谢庄果断地从心，整个人往床上一趟，顺便帮自己盖上了被子。 他打算利用这个夜晚好好观察一下尸草妖纹，争取能够掌握将尸草妖纹超频的方法，为自己再添一个底牌。 谢庄先给谢明碧发了个短信，接着带上了那个吸收了尸草妖纹的手表，闭上眼睛后，轻车熟路地进入到了冥想空间。 火红的符文依然漂浮在一片黑暗的中央，红色的光在立体的空间之上变化穿梭，仿佛在生长，谢庄注意到，那些像蚂蚁一样攀附在火魂妖纹之上的灰色光点消失不见了。 那些灰色光点是火魂妖纹的次级污染，源自那些死于火灾的冤魂不甘心的怨念，现在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净化了。 但至少谢庄现在不用再担心那该死的火灾折磨了！ 除此外，在冥想空间的远处，还多了一个浅绿色像是星星一样的光点，谢庄主动地将它挪到近前。 这是一个形状，纹理和火魂符文截然不同的新妖纹，正是尸草妖纹。 似乎因为这个妖纹并不是完全寄宿在谢庄的身体里的，所以在谢庄观察它的时候，不时能感觉到一种疏离感，它甚至有些信号不好地时不时发生闪烁。 “啧啧！这样确实不会感受到污染！”谢庄注意到，他并没有在看到这个尸草妖纹的瞬间便遭到次级污染的骚扰，这显然是多亏了那个银质手表作为了尸草妖纹的寄宿品，但相对而言，可能在使用的时候不会太稳定。 盯着尸草符文看了一会，似乎因为已经在火魂符文上找到了规律，谢庄灵光一动，便在某一瞬间捕捉到了尸草中心那不变的一道线段，他估计这东西就是尸草的“cpu”。 “那么，接触看看吧！，看看它会给我反馈什么样的信息！” 谢庄的灵性向尸草符文延伸，下一刹那，他眼前一亮，看到了刺目的阳光。 他进入到了污染的幻觉之中。 第16章腹黑 尸草的次级污染反应了这株尸草诞生时的一切，它既是尸体，也是植物，生长在尚未死去的生物体之上，双方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而就在这时，沉淀的神秘聚集，在尸草的内部，一枚妖纹熠熠生辉。 这大概是比火魂还要弱的次级污染，这污染只是不断地想要迟钝谢庄的思维，把他变成痛苦却麻木的傀儡，但他只是稍微聚集了一下灵性，便挣脱而出。虽说如此，尸草的次级污染也为谢庄提供了不少的有用信息，尤其是它复现了神秘凝聚，在尸草内部诞生妖纹的感受。 在扛过了污染之后，谢庄便获得了这枚妖纹的能力。 灵力贮存，通过消耗少量灵力，尸草能够将灵力贮存在生物体之中，使灵力不会衰变成热能。藤蔓生长，通过消耗灵力，能够生长出灵活而坚韧的藤蔓，藤蔓具有超越人类的力量。幻象素，尸草能生成无色无味的液状毒素，让接触到的生物进入疯狂的幻象，他们将观想xxx，从而获得大量的灵力。 谢庄意识到，如果他以人类或者其他生物作为祭品，那或许他只需要一个初始的灵力，便能滚雪球般地获取大量灵力，搭配上火魂符文，他的战力将会得到攀升，而且不需要在担惊受怕地去观想那团太阳般的火焰。 但像谢庄这样道德感相当高的人，是断不会如此行事的，那和邪魔外道有有什么不同？ “不如就用坏蛋来试下这招强迫献祭法？”谢庄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这个念头诱人，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等一下，如果灵力会转变成热能，那为什么灵力就非得从星界获得呢？在自然界，没有能量能转变成灵力吗？” “如果我能用科学的方法获得灵力，那我不就摆脱了那些神的影响了吗？别管什么新神旧神，我这不就利于不败之地了吗？从另一个角度想，为什么妖纹能有这种种奇妙的力量，其背后是否有什么规律？如果把妖纹看做交互式程序，那它是如何编写的？” 冥想空间中，思维像是闪电一样快，谢庄本就精神奕奕，现在，灵性更是像是海潮一样在黑暗中涌动，这样头脑风暴下去，他很快就从一系列的念头中抓住了重要的核心。 “是了！拆掉它！就像是拆掉电脑，破译程序一般，从底层代码去学习，如果我能打碎妖纹的表象，看到它下面隐藏的规律，那我修仙不就指日可待吗？像是什么筑基炼体，我要是能时刻用热强化淬炼身体，那效果不是一样吗？” 想到就做，谢庄用凝聚灵性像是改锥一样朝着那火红的妖纹撞了过去。 “嗷！” 谢庄痛呼一声，直接被弹出了冥想空间，头痛欲裂，待他缓过劲来，重新回到冥想空间后，他发现火魂的妖纹稳稳地立在黑暗之中，依旧自顾自地组合变换着，看起来毫无变化。 “嗯……” ———— 清晨七点半的阳光正好，露水蒸腾，拌在风中，迎面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谢庄紧了紧他的大衣，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的神情憔悴，面色苍白，眼睛更是肿出了血丝，看起来就像是多日未眠的重病患者一般。 这不是因为他彻夜未眠，而是因为他整夜都在冥想空间奋斗，试图把火魂妖纹拆了的缘故。结果就是那妖纹我行我素，而他灵性近乎枯竭，整个人身体发虚。 “什么玩意儿！”骂了一句，谢庄招了招手，终于等待了一辆出租车。 “滨江路十九号，海星小区。”谢庄向司机报了地名，接着便沉默地透过蒙蒙的窗口，看向了飞驰的一切。 这是一个在记忆里熟悉，对他来说却无比陌生的城市——贝城。 海边的明珠，靛洲的港口，这是有1500万人口的大型城市，越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就越多高楼大厦，而越是偏远，就越多低矮的楼房，像是卫星环绕，拱卫着一切的中心，城市中最高的建筑，珍珠电视塔。 这座高达895米的建筑是名副其实的奇观，基本上谢庄沿路都能看到它，而他也是看了资料才知道，珍珠电视塔表面上是电视塔，实际上是一款融合了众多妖纹黑科技的超级武器，镇守着汐地帝国的东南面，能够一击干掉国等级的诡异。这玩意和遍布整个北荒星的太空的地球轨道的天基武器一同组成了人类对诡异的威慑力量。 出租车相当顺利地将谢庄载到了家门口。 海星小区既是小区也是商业街，这里出售的房屋一般是带商铺的独栋住宅。眼前这个门口挂着谢家私房菜的霓虹牌子的三层小楼正是谢庄和谢明碧的家。 “诚惠39珠。”司机打了表，相当和善地转头说道。 “哦！好！”谢庄摸遍了全身，当然也没摸出一个子，他冲着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没带钱，你这是想坐霸王车啊！” “别急，师傅，要不你在这等一会，我回家拿了钱下来给你？” “嗯？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家，你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还想跟我耍滑头啊？要不你手机压这儿？” “额……”并不是谢庄不放心手机会丢，实在是他手机中有关于诡异的大量资料，这玩意泄露出去就麻烦了，在汐地帝国，这些东西是对普通人严格封锁的，网上一点情报也找不到，如果真从他这里漏了风声，他未来是有可能被问责的。 “那要不我给我姐打个电话，让她下来交钱。” “也行，别太耽误我时间了！”司机师傅同意了。 谢庄连忙给他的工具人姐姐打了电话，没过五分钟，只见饭店的大门被打开了，一声宽松睡衣的谢明碧长发飘飘地冲了出来，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谢明碧温柔地和司机交流了一下，交完了钱，等车走了，这才看向了谢庄，语调轻松地说道：“我的弟弟舍得回来了呀，昨晚上怎么又跑医院去了？说吧，你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啊，额，嗯？”谢庄含糊地混了三声，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有点太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三步两步跑进了屋里，谢庄知道姐姐不会拦他，但却感受到了那如针刺般的目光，心中顿觉不妙，那在前身记忆里一直很温柔的姐姐似乎真的生气了！ “啊唔，别着急啊，我亲爱的弟弟，我昨天才帮你新缝了被子，你猜里面有没有落下针头？” “嗯？”谢庄回头，一脸懵逼。 你想扎死我？ 我的姐姐才没有这么腹黑！ 第17章童言无忌 自尸草事件之后已经过了一周，谢庄也在家待了一周。 由于贝城控制局并不待见他，所以本来他能够参加的新人培训也没了，在加上陈潇潇最近也很忙，所以，谢庄基本上就是根据陈潇潇的指导，在家进行基本的战斗训练，枪械训练和侦察训练…… 他的陈导师每天回来上一小时的课，并放话说如果一个月后通过了实操考核，便会带他一起执行正式的任务。 当然，谢庄还是将关于诡异的一切跟谢明碧交代了，虽然像谢明碧这样的普通人就算知道了这些情报，遇上诡异还是死，但至少能躲避不少的风险。他在这世界就这么一个姐姐，如果他还想维持现在这样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那工具人姐姐万万不能死。 下午，阳光正好，谢庄横躺在私房菜馆的沙发上，用一双死鱼眼瞪着电视，像个我的世界方块一般的厚重电视里面正播放着这个世界的历史正剧，讲的是汐地第三王国走向灭亡的故事，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可惜是没有诡异的版本。 前天才刚被陈潇潇用体术揍了一顿，现在谢庄浑身都疼，正好今天又放假，所以他干脆放纵一天，享受一下现代人的堕落生活，当然，这个年代，没什么好玩的电脑游戏，他也只能看电视。 “姐，有水果吗？” “有，你要吃什么？苹果还是梨。” “梨！谢谢！” 没过一会，谢明碧便端着一盘又有苹果又有梨的水果沙盘走了出来，放到了谢庄的面前，这位凶器逼人的女士就这俯视着谢庄，问道：“看你难受的这个样，老爸以前喊你练武，你就不练吧，迟早也是要吃苦的！” “去去去，你挡着电视了！” “牙签在桌子下面，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揉揉，我这双手，可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哦！”谢明碧也没生气，坐到了谢庄身边，沙发的角落里。一手就搂住了谢庄的脑袋，虽然没有用力，但那标准的柔道裸绞已经有了个形，和顶着谢庄的柔软形成了凶残的对比。 “别，让我就这么躺着吧！行行好，姐姐！”谢庄赶紧求饶。 “对了，你的侦探事务所还开不开？如果不开了的话，我明天把贴门外的小牌子去了？” “这……”谢庄犹豫了，他当然不在乎一个侦探事务所，不如说，他早就对前身过家家一般的侦探行当无语了，他只怕自己搞崩了前身的人设，被发现是个穿越者。 “你看你一天两天的，有接到案子吗？”谢明碧有理有据，“一周了也没人找你，之前让你调查小三的那个富婆不也没再找你了吗？而且那次你还遇到了那个诡异的怪物，我觉得侦探这职业不太吉利。”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到了谢明碧的说法，谢庄心里有了决断，这种梦想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更何况以前身的性格，最喜欢的就是和他姐姐对着干，“我现在还是很想当一个侦探的，虽然我有了超能力，但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一个超能侦探，对不对？” “但……” “把牌子竖在那里也没什么吧！也不碍事啊！” “我看着碍眼！” 就在两人斗着嘴的时候，谢家私房菜的门口却响起了一个犹犹豫豫的糯糯奶音： “那个，请问……这里，这里是谢庄侦探事务所吗？” 谢庄猛地坐起了身，看向了门口处，那里站着一个没到一米四的小女孩，有着圆润的白金色蘑菇头，带着浅黄色的遮阳帽，穿着利落的白色t袖和黑色的吊带连身裤。 小女孩五官精致，脸颊带着嫣红，视线正孤疑地在头顶的谢家私房菜的招牌和谢庄二人之间来回转移。 “这里有谢庄侦探吗？”她又发问了，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有，我就是！”谢庄点了点头，回答道。 “诶，你不是那个，陆平山家的小女儿吗？”一边的谢明碧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女孩招手，“来来，快请进！” “大姐姐好，我们之前见过吗？”小女孩显然并不怕生，抬脚便走了进来，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当然，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毕竟是街坊邻居，我也常常见到你！”谢明碧微笑着，说道，“你应该是叫鹿三吧！” “谁叫鹿三呀，我是陆露露！”小女孩不满地鼓起了嘴巴，纠正道。 这谁给起的天才名字，三个陆，可不是鹿三吗？谢庄暗中吐槽，实则摆出一副大侦探的稳如泰山的派头，看着陆露露和谢明碧的交锋。 “姐姐叫谢明碧哦！你可以叫我谢姐姐！” “好的，谢阿姨！” 可恶的熊孩子！又小气又记仇！ 谢明碧脸色一僵，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一边看好戏的谢庄也没开心多久，因为一段记忆自动浮现，让他惊叫道： “等一下，这个陆平山不会是街口的那位，开陆平侦探事务所的吧！” “是啊！那就是我爸爸开的，厉害吧！”陆露露傲娇地翘起了小脸，古灵精怪地笑了笑。 没错，谢庄的侦探事务所之所以失败，是有原因的，除了他本身实力名气统统没有相当业余以外，开在街口的陆平侦探事务所也是重要原因之一，这个陆平侦探事务所在贝城名声很大，内部也有很多为实力强劲的私家侦探，先比较而言，谢庄开的简直就是路边摊。 “那你今天来，是……”谢庄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一米四的小女孩，心想这丫头不会是来踢馆的吧，那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我，我是来委托的！”似乎有些犹豫，但陆露露还是说道。 “嗯？但，但你家不是……” 陆露露相当聪慧，谢庄话才说到一般，便体会到了言下之意，她皱着眉头说道：“当然是因为那些讨厌的大人都认为我在编故事啊！！！但明明那就是真的！是我爷爷亲口说的！爸爸还说爷爷老年痴呆了，正讨厌！” “总之，就是他们不接受你的委托是吧！那你不如跟我说说吧，你想要委托我们谢庄侦探事务所做什么？” “我想让你们陪我去养老院看望我的爷爷！” 嗯？你在逗我？ 第18章养老院 等陆露露好一通解释，谢庄才算明白了她的想法。 原来她上个星期和父母去探望爷爷的时候，最喜欢的玩偶猫被划破了，所以她爷爷说要帮他缝，等缝好了之后在给她寄过来。 “你看这张照片！”陆露露相当专业地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玩偶猫的缝接处的特写，深棕色的毛线错落有致，将两块人造毛皮严丝合缝。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谢庄仔细地看了看，那缝线乱七八糟，断断续续，左右看不出个头绪。 “亏你还是侦探呢！”陆露露人小鬼大地翻了个白眼，奶声奶气地说道，“这是齐备密码，通过将每个笔画用线段表示出来，组成汉字的密码！” 谢庄前身倒是听过这个密码的名字，这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密码，但他当然不是专家。 “这里的毛线组成了一个字，救！这是我的爷爷在求救！” “会不会是你解错了？”谢庄拿出了手机，查了查齐备密码的对照表，看了看结果，这么排下来，还线段还真是组成了一个“救”字。 “这会不会是巧合？或者像你爸爸说道，你爷爷老年痴呆了！” “不会的！我爷爷可聪明了！而且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去养老院看看我的爷爷！”陆露露坚持道，“你们是侦探事务所，你们要接我的委托的！” “小妹妹！”谢庄笑了笑，“就算是我们这样的小侦探事务所，也不是什么委托都接的，你不如先想想你爸事务所里的那些叔叔为什么不接你的委托，再来打扰我修仙，好吧！” “修什么？休闲，你们今天不开门吗？”陆露露奇怪地望向了谢家私房菜的大门，看着那敞开的大门，提出了她的疑惑，“而且我又不是不复委托费！” 小姑娘将一张红色的100珠放在了桌面上，像是教父一般将那张纸币慢慢地推到了谢庄的身前。 “哈！”谢庄嗤笑了一声，“虽然我们家小业小，但谢庄侦探事务所未来可是要名动全国的，可不是什么小案子都接的！” 陆露露不动声色，往兜里一淘，小手就拿着一沓钱砸在了原先那100珠上。 “你……你想用金钱来侮辱我吗？”谢庄看着那明显有三十几张红彤彤的钞票，语气开始不坚定了起来，感觉自己的求仙意志要被金钱腐蚀了。 “啪！”动作灵敏果断，陆露露又是一沓金钱攻势。 “ok！这案子我接了！”谢庄果断地一巴掌拍在了那沓钱上，虽然很想拒绝，但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才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呢，修真者最重要的不就是财侣法地吗？其他先不提，关于有财这一气质，他谢庄要拿捏的死死的！ “等等！”陆露露的小手拍在了谢庄的大手背上，满脸严肃地说道，“你不止得带我去见爷爷，而且如果我爷爷真有危险的话，你得帮我救他出来！” “没问题！” “而且你还得保证我和爷爷的安危！” “当然可以！” “最后，这钱只有十分之一是你的定金，剩下的等委托完成我再付！” “行业规矩，也没问题！”谢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忍着龇牙咧嘴的酸痛，豪气地说道，“你看我是贪这么点小钱的人吗？格局，格局你懂吗？说白了我就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孩儿到处跑，才好心帮帮你的，鹿三儿，今天这委托我定然给你顺利完成了！” “不准叫我鹿三！我叫陆露露！”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从一大沓钱里收回了大部分，“大哥哥，我们现在出发吧！” “行，你等等，我去拿上我的装备！” ———— 谢庄说的装备，包括一件帅气的黑大衣，两把带消声器的手枪和7个弹夹，三个破片手雷，一个打火机，还有他的尸草妖纹。虽然看似是毫无危险的任务，但谢庄一项稳健，所以带上了相当多的危险品，当然，这些火力都被掩藏在了黑大衣的里面。 而之所以他平时不戴尸草妖纹的原因，在于其中的次级污染。不知道火魂是否是特例，反正就算谢庄已经习练会了正统的观想法，尸草妖纹的次级污染依旧没有消失，如果一直带着那个手表，那污染时不时就会蹦出来，打乱谢庄的思维，相当的烦人。 两人打了车，几乎横穿了整个城市，花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另一头的虎斑贝养老院，这正是陆露露爷爷所在的地方。 “诚惠137珠。” 看着身边的小姑娘那天真纯洁的眼神，谢庄实在说不出让她付钱的话，只好叹了口气，几乎掏空了自己的私房钱——至于这个委托的定金，自然是被谢明碧拿去存起来了。 两人下了车，仰头看了看这五层高，占地有三个足球场的老旧建筑，入口处的霓虹灯坏了一半，只剩下“几文人养匕完”几个残字，而旁边的院子里，零星地插着几根枯死的老树，树枝上还站了几只乌鸦，正时不时地叫上两声。 虎斑贝养老院是有三十多年历史的老养老院了，比谢庄的年纪都大，看起来根本没有翻修过，粉色的瓷砖墙掉的七七八八，剩下那些也满是污渍，但从入口看过去，里面的装修倒是亮亮堂堂，非常新。 “你们两个干嘛的？”看门的大爷没有开窗，隔着脏兮兮雾蒙蒙的安保室窗户，就这么干喊了一嗓子，吓到谢庄抖了一抖。 “看，看望，我来看望我的爷爷。”陆露露也吓了一跳，鼓起勇气说道。 “……进去吧！”那大爷吊着嗓子，说道。 谢庄盯着那看不清内部的安保室窗户看了看，也搞不明白这里故弄玄虚的意义，两人踏着坚硬的青石路，走进了这破旧的养老院。 “谢庄……”陆露露叫了谢庄一声，声音小的像蚊子。 “嗯？”谢庄低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到了一个伸出来的小手。 原来这人小鬼大的小姑娘也会害怕！ 这么想着，谢庄握住了那热热的手心，没有说什么。 “不过，这个养老院的氛围确实很压抑，是因为天黑了的缘故吗？”谢庄一边想着，一边扫了一眼天边的晚霞，紧接着，他注意到了那些瓷砖上的污渍。 那些污渍居然是暗红色的藓类，像是密集的毛细血管，攀附在瓷砖之上，让人毛骨悚然。 冷风突然刮过。 谢庄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复杂的味道。 像是植物的清香，又像是尸体的腐臭。 有点不妙…… 第19章陆生 当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散去，谢庄还有些怀疑之前是否是他的幻觉，盖因为这栋养老院的内部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顺着宽敞的玻璃门往里望去，率先看到的便是装修整洁，亮着暖黄色灯光的接待处，接待处上还有位小姐正吃着饭，时不时看两眼边上的报纸，而大厅两侧的柔软座椅之上还坐着两个老人，一位正儿八经地卡着报纸，而另一位则一边磕着瓜子，和看报纸的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庄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波动，甚至周边5公里都一切正常，但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没有灵性波动并不代表没有怪异，当陈潇潇用潜伏的技术掩藏身形而不用灵力的时候，他也找不到陈潇潇的位置。 不过他们进去之后接上陆露露的爷爷，再出来，前后应该拢共不超过20分钟，就算有怪异，也不至于就这么巧，就在这二十分钟里出事吧？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来？”吃着饭的小姐姐抬起了头，看向了走过来的两个人，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陆露露闻言露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往前走了走，坐到了接待处前的高凳子上：“姐姐好，我是来看望我爷爷的，哦，不对，我是来接我爷爷回家的。” “嘴真甜！真是可爱的小乖乖，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小姐姐展露笑颜，柔声问道。 “他叫陆生。” “哦，陆教授啊！”小姐姐恍然道，“等等啊，我帮你找找。”言罢，他便在一边的一个厚厚的册子里翻找了起来。” “陆教授在你们这里很有名？”谢庄依着前身的侦探直觉，一边观察着，一边询问，他注意到了接待处小姐姐吃的饭菜，里面全是青菜和米，没有一点肉。 “是啊，他不犯糊涂的时候可有风度了，不愧是大学教授呢，而且他还义务在咱们养老院里办了老年班，我们院长都会去呢？” “老年班？教什么的？就连你们的院长都感兴趣？”谢庄拴着话茬就问了下去。 “是啊，可能是什么古代语言吧，我记得叫什么奎什么语啊？”翻着厚重的册子，小姐姐却依旧一心二用地说着话，看起来在这儿的生活也比较无聊。 “是奎地司晨语，我爷爷是贝城大学的语言学教授哦，而且他才不会犯糊涂呢！他是很好的人！” “是的，小姑娘，我说错了，你爷爷不会犯糊涂！”小姐姐指着册子上的字对了对，说道，“好了，203房，对了，我忘记说了，你如果是来看望爷爷的话，这没什么问题，但要想把你的爷爷带回家的话就不行了哦！” “诶，为什么？” “因为需要成年的家属确认呢，特别是当时将你爷爷送过来的大人，需要他们的签名，或者证明才可以呢！” “我爸爸和妈妈已经同意了啊！他们同意我接爷爷回家里住了，这样也不行吗？”陆露露有些急了，皱起了细长的小眉毛。 “不行的哦！这是规定，需要让你的爸爸或者妈妈亲自过来确认才可以呢！”小姐姐耐心地笑着，回答道。 “但，那样子就算你们继续养着我的爷爷，我们也不会交钱咯！” “没关系的，我们虎斑贝养老院有一部分政府的股权，也是有一定的公益性质的！还是得有大人的亲自到场，才能让你接走你的爷爷哦！” “大人到场了啊，我已经叫了大人了，是不是，谢庄哥哥。”陆露露仰头看着谢庄，拉了拉谢庄的大手，急得眼圈都红了。 “是的，我受到了他们家大人的委托，陪着鹿三来接他的爷爷，他的父亲是陆平山，这是我的证件！”谢庄知道该他出场了，他将自己的警探证拿了出来，向小姐姐出示了一下，“我是个警察，也是陆平山的好友，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那你和陆教授是有亲戚关系吗？” “额，没有，但我是受了他爸的委托。” “这，这有点不合规矩，我们一般是需要有亲戚到场的，除非陆教授的亲戚都去世了，我们才能允许朋友来接走老人。”小姐姐皱着眉头，显然也很难办，但她的嘴角却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表情管理出了点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得找我们院长来决断了，你看……” “也可以，那我们先去看看她的爷爷吧！”看到事情要往麻烦的扯皮阶段发展，谢庄顿时转换了思路，反正他先找到陆露露的爷爷，到时候直接来硬的，对于他们这些超凡者来说，也没必要从正门走。 他对这个养老院的印象不佳，反正就是不想在这多待。 “那这样的话……刘姐？”小姐姐看向了两人的身后，也就是走道的方向，挥了挥手，“你能带他们去找一下陆老先生吗？在203的那位。我还在吃饭，一会还得找一下院长。” “可以。”两人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对女士来说微微低沉了一点的声音。 扭头一看，那是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性护工，她看起来三四十岁了，面容很方，而且还有不少的鱼尾纹和白发，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沉稳地站在灯光之下。 刘姐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楼道走去，留下了一句话，“跟我来吧！” “唔，看起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大妈！” 谢庄听到陆露露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接着便有一只小手自觉地拉了上来，他知道了陆露露的意思，果然两人的思路是一致的。 先去看看陆生老先生吧！ 跟上了刘姐沉稳而清脆的步伐，谢庄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养老院的内部有一条笔直的走廊分割了两边的房间，只有走道开头的这边和走道尽头才有楼梯，没有电梯，走廊的两边则是老人们的住处和一些休息处，图书室这样的房间，这里的气氛似乎很轻松愉快，隔着隔音良好的房门，谢庄都能隐约听到一些笑声。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203，刘姐熟练地掏出钥匙拧开了紧闭的房门。 屋内，窗边，一个干瘦的老头坐在轮椅上，看着阴沉灰暗的天空，背对着三人。 “爷爷！”陆露露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爷爷，兴奋地甩开了谢庄的手，向着老人跑了过去。 那老人似乎也听到了孙女的声音，他扭着轮椅转过了身，但面上却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种别样的哀伤。 “啊……啊……”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出了乌鸦的叫声一般的干哑声调。 “爷爷，你怎么了？”陆露露已经扑到了老人的膝盖边上，仰着头问道。 “啊……啊……” 老人摇着头，嘶哑地叫着，谢庄看到了老人眼角的晶莹湿润。 泪，那或许是泪花，伴着某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与犹疑，下一瞬，他徒然用力，两只枯瘦的手臂捂住了陆露露的口鼻，让她霎时陷入了窒息。 第20章逃跑路线 窗外，暮霭的暗蓝和夕阳余晖的橘红调成了浑浊的暗紫色，为万物蒙上了诡异神秘的面纱。 远处的枯树矗立在混沌中，像是干瘪扭曲的尸体，乌鸦凄厉的叫声，更凸显了此地的偏远与荒寂。 而屋内，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本该显得温馨的爷孙相见，也诡异惊变，徒然滑向了无底的深渊。 老人的干瘦的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有力，以至于这无声且寂静的室内，只剩下了女孩挣扎时的细微呜咽，像是晚风吹过树梢时撕碎了叶子。 不过刹那，窒息的痛苦便让陆露露的肌肉骤然绷紧，对死亡的空间让她目泛泪花，却似乎已经害怕地忘却了哭泣的功能。 为什么？怎么会？ 虽然心中的惊讶和疑惑像是坐了趟过山车，虽然谢庄怎么也没想到危机会发生在这亲子之间，但他毕竟不会干看着。 当心中思考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擅自行动，冲上前去，用力地掰开了老人干瘦的手臂，拉着陆露露娇小的身躯，拥到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眼前这位老人不是陆露露的爷爷，他刚刚可能已经直接开枪射爆老人的头了。 “呜……啊……tt” 陆露露害怕地紧紧抱着谢庄，终于哭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颤抖。 “啊……” 那老人显然对现在的局面也不满意，他的表情极为复杂，但整个人在轮椅上挣扎着，像是在岸上寻求呼吸的鱼，一根根暗红色的血管从脖子上的皮肤突出。 他哀嚎着，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谢庄拉着陆露露靠近了窗边，眼前这一切无比的荒诞，也无比诡异，这让他不得不先考虑好逃跑的方法。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笔直地站在门口的刘姐，这位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士依旧不苟言笑，静静地站在门口，像是没有表情变化的纸人，她对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没看到一样，没有惊惶，没有讶异，没有恐惧。 “你不奇怪，他刚刚要杀了他的孙女！”谢庄质问道。 “一点老毛病，陆教授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他需要的只是一点药。”刘姐利落地走进了房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密闭的充满气体的玻璃瓶，又拿出了一根细长的软管，对接到了玻璃瓶上特意流出的突起处。 而看到这一瓶药，老人的反应变得更加诡异了，他的表情变得渴求，但紧蹙的眉头却用皱纹拉出了痛苦，他的脖颈像是出壳的乌龟一样向前伸长，身躯却绷紧着向后用力，那种激烈的矛盾感让谢庄相当的质疑。 “等等，你们给陆生教授用了什么药？我怀疑你们在给老人使用禁止的药物，你最好说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谢庄大喝一声，止住了刘姐前进的步伐。 “陆先生这是躁郁症和神经性失声，这是种会不时发狂的，又不时陷入抑郁的病症。”刘姐依旧保持着她严肃的神情，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们这的很多老人都有类似的精神疾病，但只要你想一想，你每一天都在接近死亡，你每一刻都感到时日无多，你再也无法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与欢愉，你所面对的一切只有乏味和痛苦，你应该能理解这些老人脆弱的神经。” 说到最后，刘姐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空灵，像是对世人的痛苦有诸多怜悯的天使。 “所以你们要给他用什么药？”谢庄并不是完全怀疑刘姐的话，但也没有完全的相信，他只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养老院气氛不对。 “唉！”刘姐叹息了一声，将那玻璃瓶举了起来，满是无奈地说道，“这不过是一点笑气，医用麻醉剂，吸食后会通过麻醉造成轻微缺氧，而让大脑感受到愉悦和放松，只要控制好剂量，就不会对身体和大脑造成损伤。而我有贝城大学的医药护理硕士学位，你可以相信我的判断。” “那这和吸食毒品又有什么不同？”谢庄认真的反问，非常严肃。 他前世也听说过这种气体，一氧化二氮，笑气，因为小丑的活跃而闻名于世，少剂量吸食有致幻作用，虽然名义上不伤害身体，但一般吸过的人都会对这种愉悦上瘾，而上瘾了的人哪里控制得住吸食的计量，最后大部分都吸成了脑残（真正意义上的大脑受损），甚至有因为缺氧而死亡的，可以说是有相当大副作用的药品。 “当然不一样，那些是神经成瘾性的东西，对身体有害，而笑气只是为大家带来一点点放松，更何况剂量控制在我这儿，因此不会有什么危害！”刘姐严肃地说道，“还是说，你们打算继续让陆先生保持在这种痛苦和焦虑之中，保持在这种随时可能伤害他人的状态之中？而不是让他兴奋放松一些，你们再慢慢聊？” “这……”谢庄迟疑了，看向了紧抱着他的腿，渐渐冷静下来了的陆露露，“你怎么看，鹿三？” “不，他们肯定要害爷爷，上次我见爷爷是很好的！爷爷现在这样一定是他们害的！”一边哽咽着，陆露露一边低着头说着，她不敢看自己的爷爷，也不敢看刘姐，只能从谢庄的大腿上感受到仅有的安全感。 “上个星期你们来看望陆先生的时候，他就在中午服用了笑气，这样他的躁郁症才稍有好转，事实上，我们从上上个月开始，便已经在采用笑气治疗了，而实践结果证明，老人们凡是有精神疾病的人都有所缓解。”刘姐虽然不苟言笑，显得缺少感情，但说得话却符合逻辑，而且似乎也并没有坏心思，谢庄不免感觉，自己是否有些太神经质了。 但转念一想，要想浪，先要苟，万事稳重为上。 “不行，不管怎么说，既然我看见了，那我不能认可这样的治疗，我要求现在带陆先生离开养老院，前往医院进行专业的检查和治疗。”谢庄指着刘姐，说道，“说白了，我不信任你们！” “但这不符合规定。” “我的要求就放在这了，而且，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难道我们还会下毒害一个没几天好活的老人吗？”刘姐虽然没有表情的变化，但明显急了，声音也大了点，“这有什么意义？你看看他，他也渴望平静与欢愉，难道痛苦了一生，临终时追求这点快乐都不行吗？” “……”谢庄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姐，一言不发。 “好吧，那我去通知院长，你们的要求必须要院长来做决定。这样吧，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吧！”收起了手上的笑气和长管，刘姐退出了房间，转身离去。 “谢庄哥，你一定要把我的爷爷救出去，我服了钱的！” “我会的，放心！” 下一瞬间，谢庄抬手指向窗户，伴随着对汐神的观想，灵力精准的流动，一株粗壮的藤蔓击穿了玻璃窗，不断地延伸生长，最终贯穿了那颗枯树的树干，绕了三圈绑在了上面。 哼哼，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第21章羽毛 “你知道踏入世界之暗后，应该遵守的第一条规则是什么吗？” “不知道！” “相信你的灵性，永远相信你的灵性，它知道你所知晓的，也知道你所不知道，星界的光会通过灵性向你启示。” “这么玄乎？” “这不是在开玩笑，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以不相信燕清，因为我们都可能是诡异变得，但你要相信你的灵性，特别是它的警示，那会指引你的命运。” 谢庄回想起了陈潇潇珍贵的每日一小时，从他的脚步踏上这座养老院的土地之时，他就能隐约感受到自身灵性的不安，似乎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此，谢庄早早地就打算好了，根本没想等那个院长的同意，也不准备和院长扯皮，甚至不惜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他的超凡力量，也打算强硬地将陆露露的爷爷带出去，完成这个委托。 至于之后这个养老院里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未来的修仙者呢是不负责斩妖除魔的，毕竟不是超级英雄呢！ 谢庄不打算做正义的伙伴，但他砸碎窗户，用滕蔓绑住枯树的动静可不小，还没等谢庄一手抱起陆露露，另一手抱起陆生，扮演一把蜘蛛侠，他便率先闻到了古怪的味道，那味道和他在养老院门口闻到的味道相似，但浓度却大了很多。 本来模糊不清，让人分不清是香还是臭，分不清是清新还是腐烂的味道，有了主导的轻微甜味，而那甜味就像是掉进火锅里的雪糕一样明显。同时，谢庄也感受到了微弱的灵力波动，从下方传来。 不好！ “憋气！”谢庄率先屏住呼吸，就算如此，他依旧感受到了短暂的眩晕和肌肉松弛，这逼迫着而他不得不分配灵力，注入火魂妖纹，开启了热强化，这才伴随着骤降的体温感受到了重新获取的力量感。 但这显然证明谢庄的警告太晚了，那刚刚被他抱起来的女孩已经浑身放松，满脸笑容，意识恍惚，那疯疯癫癫的陆生教授更是变化巨大。 只见那紧绷的干瘦身躯率先松弛，痛苦挣扎的面容恢复平静和放松，他没有血色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被人操控的布偶，直至最后，他笑着，咧开的嘴唇滴下来无法控制的口水。 谢庄骇然，甚至对人类的身躯和化学的反应有了一丝恐惧，但也正是这亲眼目睹所带来的恐惧，帮助他做出了决断。 谢庄控制着灵力的获取形成微弱的热辐射，补充着渐渐失温的躯壳，接着，像是一个棕熊一般粗犷又轻灵地拦腰抱起了那瘸了腿的老人，将他扛在了肩上。 藤蔓的挪动扫掉了周边的玻璃渣。 下一刻，藤蔓用力蜷缩，像是自动收缩的蝙蝠侠的勾爪，又像是蜘蛛侠具有弹性的蛛丝，巨力拉扯着谢庄冲向了那干枯的树。 而整个过程谢庄都在集中精力，控制着自身的身体强化和自己的动作，以保证不对两个乘客造成损伤。 而他的努力是有效的，不过3秒，三人便毫发无伤地跨越了300米远的距离，从养老院的二楼，抵达了养老院边缘的稀疏树林，在不远处便是不怎么高的围墙。 当然，谢庄本来是要双脚蹬树从而减缓冲击力，但这一下却直接把饱受折磨的枯树直接登倒了！ “好吧！”短促地呼吸了一下，没发现那让人迷醉的古怪味道，谢庄一边警惕着从身后而来的追击，一边用生长的藤蔓快速搭建了一个台阶。 两段跳跃之后，轻盈地越过了养老院低矮的围墙，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路上。 没有停顿，保险起见，谢庄又往前跑了将近一公里，这才停了下来，疲惫地喘息着。 回望那已经变得很小了的养老院，谢庄不免有些疑惑。 “这么顺利的吗？”确实，没有追击，也没有任何的干扰，他们顺利地逃离了养老院，顺利得谢庄都有些难以置信。 “可能是那个灵力使用者确实垃圾！毕竟它的波动微弱的就像是蚊子叫一样！”谢庄想了想，将陆生和陆露露轻柔地放了下来，让他们躺在了地上，解除了那种热强化的状态，放松了一下紧绷着的精神。 “不对，不管怎么样，他能够无声息地将笑气扩散到我们的身前，很大概率有控制空气或者风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对于人类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不能放松警惕！希望我没有坏了他的好事，然后被他记恨在心什么的！” 就在谢庄胡思乱想，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想要等待着看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恢复清醒的时候，那名为陆生的老人却率先有了动静。 “啊！啊——呃，呃啊——” 陆生老人痛苦地呻吟着，他的脸上再不复之前一般保持着麻木而诡异的笑容，而是充满了痛苦，脸上的皮肉纠结在了一起，道道皱纹横亘在额头之上，那是岁月的痕迹。 他全身肌肉紧绷像是藏在皮下的老鼠扎了堆，身躯像是拱起的虾，他用手撑着地面，扭转着身子，背对着依旧意识含糊的陆露露，痛苦地咳着。 “咳——咳——咳咳——” “呕……” 伴随着呕吐的声音，陆生吐出了一团含混着酸液和碎肉的黑色羽毛，沾了呕吐物的羽毛在闪烁的浑黄路灯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显得无比的诡异。 但异变还未停息，伴随着老人痛苦地大叫，他的苍白干瘪的皮肤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猩红的血点，下一瞬间，像是破土的新芽，一簇黑色的羽毛钻破了老人左手臂上的肌肤，由小到大，不断生长，带着破碎的血肉和古怪的油脂。 有了第一簇，便有第二簇，不过短暂的三五秒，黑色的宽大的羽毛，已经布满了老人的整个左臂，但此刻，老人那痛苦的叫声却停了下来，他浑身依旧在颤抖，整个人无力地躺倒在地上，那张脸也隐没在了路灯无法照耀的阴影之中。 “哈！” 老人笑着发出了那声痛呼，接着便是接连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疯了一样，大笑着，用笑声代替了本该发出的痛苦呻吟。 “你在笑什么？”谢庄问道，他警惕地掏出了手枪，走到了陆生的身边，指向了他的脑袋，“你发生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第22章送别 “这是个仪式。”陆生止住了畅快淋漓的大笑，看向了谢庄，“我现在很狼狈吧！” “是的！”谢庄点了点头，有些怜悯，那全身生长出羽毛的痛苦和对人伦的逆转，不仅令人恐惧，而且十分恶心反胃，但凡正常人进行一点点这个方面的想象，都会浑身战栗，感觉到不受控的危险感。 “我刚刚想要让你直接杀了我的！”老人说着，目光看向了被云雾和城市的灯光染成了红紫色的天空。 “所以你才对你的孙女痛下杀手？你刚刚差点杀掉她？” “她也应该死去的，不然，在未来，你们也会成为那个怪物的口粮，让它变得更加强大！因为你们已经呼吸了那里的空气！”陆生平淡地说道，“那时我满心绝望，不知道你竟然是一名使徒，但这样就好，哈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谢庄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禁忌的仪式，当蝴蝶座被方锥钉在天秤的南端之时，以四位生日分别在3月，6月，9月，12月的人作为主祭品，让他们的精神处在痛苦和欢愉的边缘，便可借用这种扭曲的灵性呼唤远古的游星诸神，使用他们的力量，持续七天，每日以39人的生命作为牺牲，仪式主持者能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一个休眠的超凡生物的体内。而当仪式完成之后，作为主祭品的四人会代替主持者承受超凡生物和游星诸神的污染，发生极为严重的变异，最终成为主持者的傀儡。” 陆生用他沙哑的嗓音述说着，光是这长长的一段话，便让谢庄的灵性感受到了恍惚和刺痛，毫无疑问，光是仪式的方法，也是禁忌的知识，带有某种精神污染。 “所以你正在变异？”谢庄问道，提高了警惕。 “是的，我正是主祭品之一，当我离开仪式的范围之后，那本该拖延到最后才会爆发的污染现象，便会提前爆发，这正是这些异变发生在我的身上的缘故！呵！” “那我在把你送回去？” “不，别，说白了，这也是因为我的贪婪，当隋天将那块碎裂石板的部分交给我翻译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这个仪式的邪恶，可惜，当时我也为永生的奥秘所吸引，这才潜心钻研那狂人的知识！”老人叹了口气，“唉，你带我回去虽然能让我晚一点变异，但那样仪式就会变得完整，隋天也会变得无比强大！” “隋天？” “养老院的院长，哈，他不过35岁，享受着年轻的时光，却像是我们这些老人一样，对永生充满野心，而且他远远比我们要邪恶，残忍和极端。” “这是仪式的第几天？”谢庄询问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无法说话吗？因为在仪式场的范围内，我的意识，我对身体的掌控，我对一切的感知都是恍惚的，我的灵性连接着某个未知的裂缝，那里沉眠着高山般的游星诸神！” “游星诸神，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神。”谢庄很清楚，在控制局给的资料里也没有游星这号神灵的名号，可能又是什么古怪的旧神。 “这是3500年前，古代青玄王朝统治这片大陆时的先民信仰，再用古奎地司晨语记录的古代石板上，出现了这一批被称为游星·奎的神灵，我一度以为他们不过是某种幻想，但谁知道呢！这仪式居然成功了！” “呃……啊……”陆生紧咬牙关，忍受着这种变异，他的另一只手很快也被羽毛占满，似乎最后的污染即将到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陆生艰难地坐了起来，看向了身边躺着的陆露露，苦笑着说道，“我所标记的暗号本来是为我的儿子准备的，谁能想到是我的孙女率先察觉到了不对，是我思虑不周，害了她！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谢庄。”谢庄答道。 “谢庄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陆生说道，“你能保护好鹿三儿吗？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但她马上要见识到世界的残酷了，而我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呜啊——” 抽噎着，老人痛哭了起来，像个惶然无助的婴儿，那绝望而无力的泪水像是大雨，浇在了黑色的羽毛之上。 “我虽然想说不，但是，算了，我会保护好她的！” “好，好，真的，真的，感谢你！这是我的幸运，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谢庄反驳道，他可不想接一个圣母的标签。 “哈，哈哈……是，随你喜欢，现在的小年轻啊！哈哈，这份痛苦，像是蛇生长蜕皮，像是蝴蝶破蛹而出，我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新生，那似乎是充满欢愉与光明的未来，但是，与其在那麻木且乏味的快乐之中活着，正是这份与死相伴的痛苦才是活着，来吧，来吧，开枪吧！” 陆生的脸上泪水纵横，他浑身的肌肉痛苦地颤抖着，不时钻出一簇羽毛，但他却笑了，笑得洒脱肆意，眼中温和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凝聚着他过去的一生。 他作为人的高贵姿态，战胜了那狼狈丑恶的扭曲异变。 “我也是时候该死了！” 是的，老人没救了，这是他谢庄的无能，也是命运的残酷，他能做到的只是为老人送别，保留他身为人类的尊严。 妈的！ 谢庄看着这位老人，持枪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但最终他还是面无表情地扣下了扳机。 “砰——” 火光后的硝烟飘散在紫色的夜晚下，仿佛陆生泯灭的灵性。 喷洒的鲜血溅到了地上。 陆生的尸体向着地面倒去，像是倒下的巨石，重重地砸在了谢庄的心上。 “草，草，草草草！”谢庄怒骂着，亲手杀掉自己刚刚才救出来的人，任何一个现代人感觉都不会很好。 但这是正确的选择。 他为什么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谢庄将一边的陆露露抱了起来，这可怜的女孩，似乎冥冥之中也有感应，脸上同样划下了泪痕。 “唉，只要呼吸过仪式范围内的空气，就会被标记吗？隋天，你真是个残忍又贪婪的家伙，在开始仪式之后，就把养老院里的所有人看做了你的养料吗？那我可不会等你完成发育，到时候，你再追杀我和鹿三，不说我打不打得过你，要是你波及家人，杀了我的姐姐，或是我的亲朋好友，那我岂不是家破人亡？” 谢庄越想越气，心中也越发坚定。 “虽说修真者家破人亡是很正常的事，但那样我岂不是要花时间去打工赚钱？而且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鹿三，到时候我说不得要失信于人，心魔丛生！好啊，隋天，你一来让我没时间修炼，二来乱我道心。果然是毫无底线的反派，既然如此……你今日必死！我说的！” 谢庄眯起了眼睛，杀意凌然，回望向了那矗立在暗幕之中的养老院。 第23章乌鸦 谢庄将陆露露收进了火魂妖纹的异空间之中，那是个和他的地球的家一模一样心象空间，虽然脆弱，但用来保护着失去意识的女孩也足够了。 他也不是无脑莽过去的傻瓜，毕竟他那雷达一样的灵力感知一直给他提供着充足的情报。 或许是隋天感应到了谢庄的杀意，更大的可能是陆生的死亡导致了仪式的错乱，养老院那里连续性地爆发了几波大幅的灵力波动。 那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比起陈潇潇第一次跟他展示的灵力波动当然远远不如，但也每一次灵气爆发却比那尸草储存的总灵力还要多了，谢庄估计那隋天现在估计处于灵级到道级中间。 而紧接着，更小幅的灵力波动开始增加，开始谢庄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谢庄还是意识到，那个家伙在杀人了。 澎湃的热浪开始在谢庄的周身弥漫，观想着汐神，从无穷尽的星界汲取着能量。 8倍超频！ 谢庄的身体强度瞬间打破了人类的极限，在周身扭曲的空气之中，他猛踏地面。 水泥破碎，大地塌陷出了深达3米的巨坑。 他就像幻影，一瞬间便跨越了千米的距离。 身体拉长后，猛然蜷缩，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双腿用力，谢庄像弹簧一样高高跳起，轻而易举地跨越了养老院的围墙，他随身携带的热风点燃了干枯的老树。 心念一动，火焰像是桥梁一样在他的脚下延伸，飞龙一般从一楼敞开的窗户钻了进去，而下一瞬，还在空中的谢庄猛地消失。 那正是火焰传送，他整个人跟着火焰出现在了养老院的室内，顺着前冲的势能一个翻滚，便撞烂了房间的大门，来到了一楼的走廊。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甜味，那正是笑气的味道，但谢庄只在开始的那一瞬间闻到了这会让人麻醉的气体，因为笑气的分子式是一氧化二氮，它在高温下会分解成氮气和氧气，不仅不再具有麻醉的作用，而且是一种助燃剂。 谢庄没有时间去看那房间中微笑着的老人是否因为吸入过量的一氧化二氮而死去，因为他的胜机就在分秒之间，他必须要趁着隋天仪式出错的这个时机，把他干掉。 火焰席卷，在大量的助燃剂之下，点燃了两边的木质墙壁，而谢庄也没有停下脚步，从右手边的楼梯抵达了负一层，这里，两扇沉重的铁门阻挡了他的去路，而在铁门前，则散落着女人的短肢和头颅，那是前台小姐姐和刘姐残破的尸体。 这极具冲击力的血肉模糊的场景，甚至未让谢庄停顿哪怕一个刹那。 16倍！ 火魂符文的光之形变甚至难以看清，伴随着更多的热能强化，谢庄一个弓步冲拳，狠狠地砸在了铁门上。 巨大的凹陷和钟鸣般的脆响，铁门并没有被血肉之躯打穿，但巨力却崩烂了他两边的门轴关节，沉重的铁门应声倒下，将内部的所有神秘展现在了谢庄的面前。 广阔的地下室，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差不多四米高，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中，只有一盏居于中央的聚光灯，将苍白的光打在地下室的中央。 在那里，血红的纹路在地面上画下了神秘而邪恶的阵法，阵法靠近门的这一端矗立着一根木质的倒十字架，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倒吊在木十字上，浑身凌迟一般的伤口，似乎已经死去。 而在阵法的另一端，一个巨大的三米高的乌鸦的石雕正展开了双翼，仰头欲砌，那石雕栩栩如生，看起来像活的一般神秘诡异。 徒然，那好似死去的隋天睁开了双眼，他血红的双睦充满恨意地盯着谢庄，发出了干哑而难听的声音。 “你……就是你坏了我的仪式！你该……” 本来还打算思考应对那个目标的谢庄条件反射地就动了起来，他猛踩地面，伴着紧随其后的火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隋天靶子一样的脑袋上。 “砰！” 经过强化后，能够生裂土石，打凹钢铁的重拳砸碎了隋天的脑壳，也打断了他还未发出的威胁。 万物俱寂，只剩下了火焰燃烧的声音，结束了吗？ 谢庄保持着警惕，因为他能够感觉到灵力正在向面前的雕像灌注，那活灵活现的，两人高的乌鸦应该就是隋天进行灵魂转移的目标。 “克拉……克拉……” “嘎啊——kaka——” 乌鸦的鸣响打破了寂静，伴随着它猛地振翅，恐怖的气爆以那石雕为圆心绽放，剧烈的气流将猝不及防的谢庄推飞，狠狠地砸在了地下室的墙壁之上。 接着，无数的石屑宛如子弹一般飞射，在谢庄的身上砸出了密集的血洞，而脱去了外衣，谢庄也终于看清了那位于阵法中央的怪物。 乌鸦？ 不，那根本不是乌鸦！而是一团浑浊的气流一样的东西，它没有羽毛，没有血肉，只是纯粹的黑雾，聚集成了乌鸦的外形，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形成的，藏匿在不断向外溢散旋转的气旋中，正冷冷地盯着谢庄。 “你……你你……嘎嘎！”黑气发出了隋天的声音，化为怪异的他想要说话，却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乌鸦般的鸣叫，“你让我……嘎嘎……如此不完美……嘎死，死死死死死！” “嘎嘎嘎嘎！” 那气流组成的怪物狂躁地冲着谢庄张开了鸟喙，喷出了剧烈的大风。 “呼！！！” 大风瞬息熄灭了整个地下的火焰，将谢庄死死地压在墙壁之上，那庞大的压力仿佛要将他浑身的皮肤一并脱去。 肌肉盘结用力，更多的灵力顺着扩大的灵性通道将如此世，谢庄感叹于敌人的强大，不得不再次提高了超频的频率。 32倍！ 灵力泄露所带来的热量点燃了谢庄的衣服，形成的膨胀气流和那大风分庭抗礼，谢庄将自己的身躯从墙壁中拔了出来，骨折的重度内伤在热强化的全面恢复力下快速恢复，此时，因为大部分的灵性已经消耗在了搭建通道之上，他明显感觉到了缺氧一般的眩晕。 但…… “喂，你，是不是太嚣张了，混蛋！” 整面墙壁开裂破碎，谢庄的身躯化作了无法察觉的幻影，下一刻，重击砸中了隋天的鸟头。 “嘎！” 那与气流的质感不同，格外沉重的巨大鸟驱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之上。 整栋建筑都在颤抖，仿佛承受着一场地震。 第24章真空x肺 相比起那三米高的乌鸦，显得渺小的身躯，却像是魔神一般，携着烈焰，用最原始的肌肉力量，连续地，狂暴地砸在乌鸦的身上。 “可，嘎嘎，可恶，嘎啊——”隋天的声音在人声和鸟语之间切换，但歪倒在地的他根本无法起身，只能发出焦急却无奈的声音。 隋天很急，谢庄更急。 虽然谢庄天赋异禀，但他才开始观想一周左右，而他的灵性显然还没有达到延展级，虽然他依靠超频和不去控制灵性通道发挥出了压倒性的战力，但他很快发现，虽然隋天一直痛叫，但拳脚的攻击却无法给这气所组成的怪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若是无法摧毁妖纹寄宿的物质的结构，那等到谢庄灵性和灵力进入枯竭，战况就会逆转。“砰！” 就在谢庄思考着这黑色的雾气的本质的时候，他的重拳却突然穿透了那黑色乌鸦的身躯，带着冲击力砸在了后面的水泥墙上。 “这……我干掉它了？” 谢庄看着那庞大的鸟躯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从他的身前消失，而他带起的拳风也第一次像涡流一样卷起了那黑色的雾气，忍不住愣了一瞬。 但就在这瞬间，从他的背后响起了三声凄厉的乌鸦的叫喊。 “不对！”相比起容易被欺骗的眼睛，谢庄的灵性依旧能捕捉到灵力的波动。 镇定地回身冲拳，迎面冲来的却不是隋天，而是三个血肉模糊，插满了黑色羽毛的怪物，那具有冲击力的恶心画面让谢庄都忍不住反胃。 他急忙连续冲拳，把这三个看起来像人类变异的怪物给打飞了出去。 而就在谢庄的注意力被这三个弱的不行怪物吸引的瞬间，在地下室的出口，那光无法抵达的灰暗区域，两个红宝石一样的光点亮起，下一刹那，海浪般高高卷起的灵力突然扑灭。 空气开始逃离，从谢庄的四周，从地下室，甚至是从谢庄的体内，被诡异控制的气流冲破了谢庄的内脏和肌肤，在他的身躯上开出了密密麻麻的细微空洞。 谢庄能听到自己体内那鼓动的噪音，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开始鼓胀，体内的液体开始沸腾，而那从每一个神经末梢传来的剧痛，也让他发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惨叫。 “啊啊！” 紧接着，强烈的窒息感传来，伴随着所有氧气的离去，他的身周已经变成了一个伪真空环境，所有的火焰被扑灭，而他的视线也已经开始模糊。 该……该死！ 意识到隋天打算就这样将他憋死在这真空中，谢庄尽可能地抓住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思考，他该怎么破局？ 谢庄的视线看到了那三个被他打飞的乌鸦化人类，他注意到，那三个家伙没有丝毫窒息和真空化的迹象。 这样……吗？这是死局吗？ 紧接着，谢庄像是死了一般倒向了身后的墙壁上。 等了一会，看到谢庄确实没了动静，睁大的而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隋天依旧警惕地保持着那片区域的真空态。 “小子……死了吗？”红宝石一样眸子闪烁着，隋天像是真正的鸟类一样，原地渡步，从多角度去观察那斜倒向了墙壁的尸体。 “哈哈，嘎嘎嘎，哈哈！”经过刚刚的气化，隋天的身躯明显小了不少，只剩下两米左右，但他却毫无所觉地仰头大笑，显然十分得意。 “嘎嘎，kaka，哈哈哈！终于，终于，我隋天战胜了命运！嘎嘎！”隋天散去了那耗费极大经理维持的真空圈，再次驱使了自己的三个被打残的傀儡上前试探。 “我不得不承认，你小子是我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我愿意称你为最强！”隋天嚣张地张开黑色双翼，仿佛灭世的黑龙一样，傲慢地仰着头，“但感谢你，你让我知晓，人类渺小的灵魂是有极限的，我不会再和雾鸦斗争了，相反我们的灵魂愉快地相融，成为了一体的，而这强大的感觉，啧，真是美好！” 看着被自己的小弟狂揍的尸体，隋天慢慢地踏着他的爪子靠近。 “真是可惜，你已经无法看到我这完美的姿态了，我超越了人类，我不老不死，我能无限成长，我是气态生命的主宰，我是雾鸦！”隋天得意地笑着，“嘎嘎嘎——就让我亲手摘下你的头颅，让你的灵性成为我的一部分，让你的脑袋成为我最珍贵的收藏吧！kaka！！” 就在这一刻，就在这隋天那庞大的身躯走到了谢庄的身前，就在一人一鸟的距离近在咫尺的刹那，谢庄那呆滞的眼睛却灵活地转动了起来，带着笑意地盯着隋天。 “是吗？”他虚弱的嘴唇微动，隋天辨认出了那未发出的声音。 “什么？”隋天悚然一惊，但他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谢庄的动作比他的眼睛还要快。 粗大且中空的藤蔓穿破了谢庄的前胸，像是异形抱脸虫破体而出一样惊悚，闪电般地扎进了那黑雾组成鸟类胸腔之中，接着，便像是盛开的烟花，或是张开地蛛网在隋天的体内狂暴地生长。 此时的尸草妖纹达到了32倍的超频，这才有了这不科学的穿透力和生长速度。 “怎，怎么可能，你居然能在真空下存活！” “哈，当然！” 谢庄站了起来，露出了他身后由大量藤蔓组成的巨大结构体，那是一个风箱一般的椭圆，而更多的藤蔓组成的管道隐藏在阴影里，从远处连接上了这个风箱，在那些管道的尽头，同样有风箱般的结构。 而正是这些生长到了真空之外的藤蔓，将氧气源源不断地传输到了谢庄身后的椭圆之中，最后通过直接洞穿他的肺部，进行肺部插管，完成了人工换气，这才让谢庄在那极致的真空之下没有因为失去意识和缺氧从而死亡。 “原来如此！”但随后，隋天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叫道，“等等，难道……” “对，正是这个难道！” 枯竭的灵性让谢庄和星界的连接已经若有若无，但强弩之末的他依然自信地微笑着，揭开了他的第二张底牌！ 连续一周每日观想后，储存在尸草妖纹中的灵力宛如决堤的水库，汹涌而出，为谢庄这最后一击补充了充足的弹药。 “嗡！” 恐怖的呼啸，藤蔓组成的风箱压缩到机制，像是收缩的人造肺，将大量的空气从周边抽取，顺着蛛网般的藤蔓管道，接着注入了那黑雾组成的鸟躯之中，隋天的身躯就像被吹胀的气球一样，与氧气的充分混合，让那浓郁的黑雾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不，不！”隋天惊恐地大叫着。 “不。”谢庄平静地摇了摇头，灵力溢出组成的高温点燃了第一缕火星，接着便是近在咫尺的，剧烈的爆炸。 第25章仙道 在隋天第一次通过气化逃离谢庄的压制时，虽然隋天获得了反击的机会，但谢庄也吸入了一些黑雾，那是煤烟的味道，当时谢庄就猜测，这巨大的黑鸟，可能正是烟尘，一氧化碳，甲烷等一系列工业废气组成怪异。 而正是这家伙不频繁使用气化的原因，因为那会让他混入空气，从而被谢庄的控火能力克制到死。 之后，绝境中的谢庄刚好想到了通过藤蔓形成管道来获取氧气的方法，于是便干脆将计就计，通过装死，将隋天引诱到近前，之后通过藤蔓直接往他体内注入氧气，最后近在咫尺引起爆炸。 但谢庄显然也没法在激烈地战斗中去判断那易燃物混入空气爆炸会有多剧烈，他只能用自己的身躯去感受那将养老院的房顶都掀飞了起来的气爆是多么的恐怖。 伴随着晴天惊雷般的炸响，飞向天空的房顶猛地坠落，砸塌了一层层的房屋，而相比之下，近距离感受爆炸的谢庄更是凄惨，他根本没有男人从不转头看爆炸的潇洒，相反，整个人的皮肉率先被撕碎。 不得已，谢庄只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挤海绵一样挤出了灵性，将火魂妖纹推到了前所未有的64倍超频。 此时那血红的妖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化作了一团纯粹的红色光雾，贪婪地吸收着所有的灵力和热量。 而谢庄也感觉自己仿佛化为了火神，火焰和高温无法伤害他，他的身躯就像是金刚狼和死侍一般，快速地自动恢复着。 他就这么砸碎了所有飞来的碎石和墙壁，硬生生地冲出了虎斑贝养老院，浑身赤裸地冲到了大道上，至此，他整个人脱力栽倒，而他的灵性也彻底干涸，切断了和星界的所有联系。 是时候停下了！ 谢庄的体内早已没有了灵力，而那往常都会正常停下的妖纹却仿佛进入了某种失控的高频率运动，依旧保持着光雾一般的无法看清的变换。 下一刻，昏迷的陆露露自动出现在了谢庄的身边，而那通过妖纹紧密联系的异空间则整个自动破碎。 “这他妈是怎么了？”谢庄满心惊诧，谁能告诉他，这妖纹是出了什么毛病？难道是他超频的太过分，所以把这个妖纹搞坏了吗？ 看着那仿佛再说“不要停下来啊！”的妖纹，谢庄浑身无力地脸朝下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左手前伸，艰难地用迟钝地意识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 但一刻，事态的变化已经超越了他的思维，在他冥想空间里的火魂妖纹像是卡顿了一般，剧烈地扭曲着，抽搐着，接着猛地炸裂了开来，像是绽放的超新星。 震撼的光和冲击几乎撕裂了谢庄本就枯竭的灵性，而他的意识，也自动地进入了那一片黑暗的冥想空间，丧失了所有和外界互动的能力。 碎……碎了？ 无比坚固，谢庄拿着灵性怎么砸都砸不烂的火魂妖纹，在这极限的超频之后，碎裂成了布满整个冥想空间的红色碎片，而比之前全部灵性进入妖纹时还要夸张的信息量瞬息填满了谢庄的灵性，他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海啸的人类，除了沉沦，除了随波逐流，别无他法。 那恍惚的感受像是在星界遨游，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活着的火焰，或者说，他就是活着的火焰，他就是无数个太阳中的一个，时间不受察觉的流逝，但真理就仿佛浪中沉淀的金沙，从那一切不可言说的感受中升华，滋养了他浑浊的灵性。 谢庄进入了某种顿悟。 他的意识随着分散的灵性割裂地思考着，却意外地保持着一致性，那是他明悟本心后通透的执念，执念像是灯塔一般，引导着暴风雨中的航船。 “在你眼中，何为仙人？” “这，仙人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谢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回到了黄袍人的面前，回到了那难以看清的面容，和那一声淡而无味的“好”。 “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星界不过是更高维度的世界，原来神灵不过是更高维度的生灵，而所谓的妖纹，也不过是高维度信息投影，灵力这种万用的能源，更不过是高维的“热”在低维世界衰减后的产物。 谢庄从这个角度理解了世界，他的灵性感受着那来自更高维度的信息，就像是电脑中的人工智能，首次观测到了现实世界的编程代码，他学习，他创造，在重新的编纂，重新的组合之后，谢庄获得了一套由超凡信息组成的仙法。 《离火生灵功》！ 这一套仙法充满了谢庄的理解，它一方面能够让谢庄从现实中获取灵力，另一方面能够通过灵力使用曾经火魂符文所有的功能，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利用灵力淬炼谢庄的灵性，或者说重新编写谢庄的信息，让谢庄的灵性向高维生命的信息状态迈进。 如果传说中的修仙是要三花聚顶，以精气神汇聚成丹，那这一套《离火生灵功》就能够帮助谢庄在气（灵力）和神（灵性）的方向走向超凡，可谓是世间独创的修炼法。 在谢庄的预计之中，这套《离火生灵功》最终能够让他修到洞虚超脱之境，直接破碎虚空，抵达高维世界，但现在他只在顿悟中推演了两层功法，最多帮助他完成练气和筑基。 但也没必要着急，仙道已开，他的灵感已经找到，接下来前路不会断绝！ 那么，现在的短期目标就是修炼到筑基境，然后…… 谢庄看向了那漂浮在冥想空间里尸草妖纹和雾鸦妖纹，打算找个时间把这两个东西搞碎了来。 当谢庄从冥想空间出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医院那熟悉的天花板。 “好吧，感情这医院成为了我的复活点了是吧！”谢庄无语地吐槽了一句，接着环顾四周，发现现在已经到了白天，明亮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自然而然地就激活《离火生灵功》，热量被一点一滴地转换成了灵力，被暂时地储存在了尸草妖纹的灵力空间之中。 这样可行！ 就算是谢庄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他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无比的喜悦，“这就是，这就是我的仙道！” 第26章器 虽然谢庄的修炼方式现在与传统修仙截然不同，但能够用现实世界的能量转换灵力，接着利用灵力强化自己的灵性，这已经迈出了仙道上坚实的一步，同时也让他摆脱了必须要向那些神观想才能获取灵力的限制。 使用观想法还得消耗灵性，而现在他基本上不需要消耗灵性，就能够自动修炼！ 除此之外，拆解了火魂妖纹，谢庄也知晓了其能力的基础原理，并举一反三，开发了一些更强的火焰术法。 那现在唯一的问题，其实就是肉身的位格太低，就算使用热强化的同类型方式，用灵力强化肉身，但谢庄的身体依旧和普通人没差，既不能储存灵力，也不能永久固化强度，毕竟再现实世界，人类的身体总是有极限的。 对于这个问题，谢庄暂时还没有方向，但他相信等他陆陆续续的把剩下的妖纹都拆了，他总能够找到答案。 就在他一边运转着离火生灵功，以太阳之火淬炼灵性，接着转换为灵力的时候，他远远地感受到了3公里远处闪烁的熟悉的灵力波动，那灵力波动进入了某个高维的信息封装函数之中，接着便破开了空间，构建了一个连通到谢庄身躯的传送门。 “这种感知力……”谢庄也被自己的感知力惊呆了，他意识到这是他灵性增强的结果，而这种增强不只是在范围上变得宽广，更是在细节上渐渐入微，毫无疑问，这在未来也能加强他对这些超凡力量的信息洞察能力，从而辅助他推演更多的功法。 谢庄扭头望去，陈潇潇正好从黑色的空洞中钻了出来，和谢庄对视了一眼。 而这一对视，让陈潇潇忍不住愣住了，清秀的少年坐在雪白的病床上，他周身是充足的阳光，但整个人却处在背光的暗面，可即使如此，那双黑色的眼睛却仿佛被阳光直射的钻石，闪烁着灵性的光辉，就仿佛最抓人的焦点，让周边的阳光都黯然失色。 “你知道我要来？”陈潇潇眼中充满疑惑，询问道。 “是的，从上一次的情况来看，你应该一直注视着我！”谢庄隐去了关于自身灵性的事。 “并没有，只是因为是我的妖纹将你治好的，所以如果你的意识清醒了的话，我会得到反馈。”陈潇潇觉得之前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她于是说道，“当然你的猜测也差不多。” “虎斑贝还有活人吗？”谢庄想到了最后那惨烈的战斗，依旧抱有希冀。 “还有三个幸存者，但无一不是重伤。”陈潇潇摇了摇头，瞟了谢庄一眼，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一次事件，371人死亡，3人重伤，你知道要掩盖下去有多难吗？” “额……很难？”谢庄有些忐忑地接了一句话。 “你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吗？”陈潇潇皱起了眉头，有些生气，“我们是同伴，从那一天开始，除非我们有谁污染变异，或者死了，我们都会是同伴，我不是就住在你家对面吗？遇到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一个人去逞英雄？” “那家伙的灵力波动很弱……我觉得我能打得过！”谢庄弱弱地说道。 “你觉得你能？那可是雾鸦，你知道那原来是什么等级的怪异吗？”陈潇潇恼怒地打断了谢庄的话，“那是城级的怪异，第三等级中棘手的存在，在历史上曾经毁灭过三十座工业化后配备了完整军事力量的城市。虽然因为那个隋天的脑残操作和那不完整的仪式，他的实力被大大削弱，但你的行为都太莽撞了！” “那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可只是以为这是一个接人的任务！”谢庄也有些生气，据理力争，“而且我的判断没有问题，当时我打乱了它的仪式，而它的意识转换正处于非常混乱的状态，我没有时间等你赶到。” “……”陈潇潇沉默了，她脸上的愤怒褪去，她看着谢庄，叹了一口气：“你当时很生气吧！因为你的手上粘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而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无辜者会死去。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光，或者说，每一位使徒，在这操蛋的世界，都曾经经历过类似的局面。” 谢庄没有说话，他看到了陈潇潇脸上的表情，那仿佛少女一般娇嫩的脸蛋上，露出了无比的沧桑和失落。 “这个世界上，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有时候，甚至救不了你最亲密的战友，因为所有的神秘，都在追赶着人类脆弱的精神，这就是人生，它一向如此的痛苦。”陈潇潇叙述着，比起开导谢庄，更像是在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我不能认同更多。”谢庄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认为人生的痛苦源于自己的失败，既然人类是有极限的，那更应该超越人类，比如修个仙什么的。 “好了，不要再伤春悲秋了，我不得不说，虽然死了很多人，但你这次干得不错。”陈潇潇面无表情地赞扬道，“就连贝城理事会的多数席都认可了你的贡献，并准备为你颁发五级贡献勋章。” “那是什么？”谢庄好奇，“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反正是某种贡献勋章，一般只有阻止或杀死了无极诡异的使徒，将毁灭城市的危机扼杀的人，才能够获得，实质性的好处当然也有，你能够从控制局的封印区中挑选一件灵级别的器。”陈潇潇解释道。 所谓器，是一种类似于尸草妖纹手表的东西，不过一般都是残余了灵性的物件，有点像是内部自带失控ai的程序，这些器往往同时具备高污染，难以使用，非常规特性和强副作用四个劣势，因此一般被管理在封印区之中。 谢庄回想起了之前看得资料里的内容，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器一般是难以使用的锦上添花的东西，但对于他来说，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可以破解的妖纹。 这波血赚！ “别急着笑……”陈潇潇打断了谢庄嘴角泛起的笑意，“在获取你的奖励之前，你需要先跟我回一趟控制局，进行污染率的测试，还有对这一事件的详细陈述。” “？？？” “你知道的，理事会并不信任你。” 第27章控制局 陈潇潇带着谢庄穿梭了空间，两人出现在了一个狭小的巷子里，巷子的左侧是一个高大楼房的背面和并排放置的大型垃圾桶，而右侧是密密麻麻的小树林，在巷子的出口处，则有一个禁止进入的牌子。 顺着巷子走出去，两人回到了宽敞的街道上，再次看见了川流的车辆，谢庄抬头四顾，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珍珠电视塔的附近，仰头一看，就能越过对街的高楼看到后面的塔尖。 “跟上。”陈潇潇的白大褂被风吹的卷起，她没有停顿地走向了左侧的一个大楼入口。 这差不多有30层高的高楼前进出着不少的白领社畜，而内部大堂的装潢也十分的古典，陈潇潇带着谢庄转身走进了电梯旁边的防火通道，接着两人便连续走楼梯下了三层。 “神秘控制局在地下？”谢庄忍不住问道。 “是的。”陈潇潇简短地回答，身躯停留在了地下负三层，楼梯的尽头，在这昏暗背光的角落，紧贴着墙面摆着一个一人高的汐神雕像。 那是位站在高涨的海潮之上，赤身裸体仅以海草遮蔽，面容模糊，托举着巨大圆月的优雅女性。 “汐神在上！”陈潇潇一改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相当严肃地在胸口画了一个新月和波浪组成的符号，低头致意。 “汐神在上。”虽然谢庄根本不信，但还是依葫芦画瓢地做了个流程。 紧接着，便见到陈潇潇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片，对着雪白墙壁上的某个位置滴了一下。 下一瞬，那看起来一切如常的墙壁便自然开裂，露出了后面合金组建的电梯，那被银白色统一的圆柱形电梯有一种超越时代的科技感，但更令人感叹的其实是那电梯门合起来后一点缝隙都没有的高精度，和完全掩藏在墙面下的感应装置。 谢庄看了陈潇潇一眼，忍住了询问这是什么黑科技的欲望，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电梯，而谢庄也注意到，这电梯上的按钮只有4层，显然神秘控制局的基地也只有四层。 “为什么在地下？”谢庄问道。 “为了安全，如果有难以应对的诡异袭击了整个城市，那神秘控制局可以在地下保留火种。同时也可以防止在封印区的一些东西失控。”陈潇潇按下了数字2，又继续说道：“理论上，这种情况不会很常见，但内海省的旗鱼市就在11年前被邦级诡异毁于一旦。” “啊，旗鱼市不是还在吗？” 陈潇潇只是看了谢庄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那那个卡，我为什么没有。”谢庄又问道，指了指在陈潇潇纤细的手指上旋转着的薄薄卡片。 “你签了合同了吗，把合同发过来了吗？”陈潇潇白了谢庄一眼。 “什么合同，啊，等等，你不会说的是燕清他们发到我邮箱里的那个吧……”谢庄根本没看那个东西。 “当然，没有合同，你其实不算是控制局的正式员工，所以今天你也需要正式地签署文件，并经过中轴线测试，这才能获得那张卡，也只有那样，你才能够进的了封印区。” “滴。”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是宽敞的大厅式的办公区，而大厅两侧还有很多通向其他区域的通道和。 大厅的左上角和右上角镶嵌了两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是暗绿色的方块字，每隔一段时间就变动一次，而在电梯前的入口处，则有仿佛巨大棺材一样的安检装置和两个穿着黑色紧身衣，头戴头盔和光学护目镜的持枪守卫。 越过这这处安检，大厅中央摆了一个巨大的5米高的汐神塑像，下方是回字形的办事处，接待员们统一着装，敲打着古铜色的机械结构打字机，旁边还摆放了厚重的白色电脑屏幕。 大厅中来往的人很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个人，但他们几乎都很安静，谢庄很少有看到有人交头接耳，他们显得行色匆匆。 这里给人的感受并不像是神秘的充满巫术和奇异崇拜的秘密基地，而像是特工扎堆，古典和现代在此交融的国家情报局。 此时，电梯开门声音显得无比显眼，有些有好奇心的人自然就停下了脚步，沉默地望向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谢庄和陈潇潇。 那是些什么样的眼神，有恐惧，有好奇，有厌恶，有质疑……甚至就连安检处的两位守卫，都像是看犯人一样看着他们。 “你之前干了什么？”谢庄小心翼翼地伏到了陈潇潇的耳边，问道。 “正常点说话。”陈潇潇毫不给面子地用手把谢庄的脸给推开，淡定地说道，“而且，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 “我？” “是的，观想旧神的人，你已经在我们这里出名了，谢庄。不过不用在意这些人的看法，他们很多都只是没卵的蠢货，早已经被诡异吓破了胆。”陈潇潇清冷的声音根本没有刻意的压低，她扫了一眼所有的人，娇小的身躯却像是巨人一般挺立。 谢庄能感觉到不少的目光变得愤怒，但出乎意料，没有人出声反驳，反而很多人像是被戳到痛处了一般，灰溜溜地逃走了。 很快，两人通过了安检，陈潇潇带着谢庄径直走到了汐神塑像下的办事处，她将自己的卡递给了那坐在桌台背后的小姑娘，说道： “贝琪，新人入职，之前约好了进行中轴线测试和污染测试，请给我们拿一张新人入职表。” 那刚刚埋头打着字的小姑娘这才从那些圆圆的键帽上抬起了头，她戴着厚厚的眼睛，面容白皙而普通，脸上还缀满了雀斑，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但当她抬头看向谢庄的时候，却没有向其他人一样露出厌恶的表情，她惊叫道：“啊，你就是那个谢庄吗？” “额，怎么了嘛！” “太好了！你果然和照片一样帅！啊不，我的意思是，你果然不愧传奇的男人，能够有勇气观想旧神而且还没有事，甚至能为了拯救失去爷爷的小姑娘而和城级诡异大战，太好了，我终于见到真人了，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诶，我这么有名了吗？”谢庄稀里糊涂地帮贝琪签了个名，接着接过了贝琪递过来的新人入职表。 “谢谢，贝琪！”陈潇潇见怪不怪地冲贝琪点了点头，接着就带着谢庄向左手边的通道走去，他们接下来会率先中轴线测试。 第28章魏不惑 “嘿嘿，没想到我还有粉丝了。”谢庄走路的感觉都轻快了不少。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贝琪和她的小伙伴一向是局里的朋克派，与其说他们是崇拜你的能力或者事迹，不如说他们崇拜的是你能让局里大部分人感到厌恶和害怕这一件事。”陈潇潇的嘴角带起了笑意，她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门，两人又来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这个房间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整体上分为两部分，其中一边摆放着各种大型的复杂仪器，专门的负责人员穿着白色的整洁研究服，控制着这些仪器，而另外一部分却被巨大的透明防弹玻璃隔开，内部是宛如竞技场一般的宽阔场地，场地边上的墙上则藏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机关。 此时，正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场地的中央，而他正对面则架着一挺机枪，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而就在谢庄观察着这一切的时候，有一个站在玻璃前，浑身肌肉的男人转头看了过来。那个男人有大概一米九高，穿着浅橙色的短袖和蓝色的短裤，明明浑身的衣物都被肌肉撑得菱角分明，但他却输了一个相当油腻的大背头。 当那个男人看到了陈潇潇和谢庄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声调拉高，相当阴阳怪气地说道： “呦，这不是咱们局里鼎鼎大名的贝城清水，清水小姐吗？啊，还带着她的新排挡呢？对不起，你太不显眼，所以没注意到你呢！” “你又想干嘛，大猫？”陈潇潇和那个男人显然是对头，很是习以为常地抬头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男人先是眉头一皱，相当不爽地目光一凝，接着又虚伪地微笑了起来，朝两人走了过来。 “我不是正好换了一个新搭档吗？正好带他做一次中轴线测试，让我们互相了解一下。”男人假笑着走近，朝着谢庄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是魏不惑，人称猎豹，创造级使徒。” 谢庄瞄了陈潇潇一眼，发现她没什么表示，也有点摸不清这两人的关系，索性也一手握了上去。 “你好，我叫谢庄……” 嗯？ 感受到那只手相当不怀好意的巨力，还有隐蔽的灵力波动，谢庄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抽取灵力，而是运转离火生灵功，直接掠夺了魏不惑手上的热量，强化了自己的手部力量。 “啊！！”魏不惑惨叫了一声，收回了右手，竟感觉整个手仿佛经受了冻伤和重伤的双重伤害。下马威没下成，这让他感觉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草！” “呵！”一边的陈潇潇冷笑了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魏不惑顿时像受到了刺激一样，闭上了嘴，目光阴冷地看着陈潇潇，嘴里咬牙切齿，却是专挑伤疤揭：“教的不错啊清水，果然你也学到了，助手就是不能要累赘，像你之前的那个累赘，死的就很干脆！像这位小哥，应该就是很不错的牺牲品了!” “魏不惑，你想死吗？”陈潇潇面容冷肃，死死地盯着魏不惑，“像你这种将同伴当做工具的人……” 整个房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不远处围观的研究人员们都吓得瑟瑟发抖。 看到陈潇潇生气，魏不惑却仿佛开心了起来，他阴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整齐的发现，却见不知不觉间，谢庄给他造成的伤害竟然已经好转：“哈，说到底你还不是挑选了强大的助手？你可以再多学学我，我不介意！比如我的新助手小王，他就是莲山分局的最强者。而你的这位助手，挺会耍小心机的，也不知道真实实力怎么样？要不我行行好，让小王给他指导指导？” 谢庄听出了魏不惑的意思，这家伙笑嘻嘻的，居然想要那位小王和他打擂台，真是恶心人有一手，陈潇潇不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丢了面子。 “我是不会把我的助手当做工具的！”但陈潇潇却相当果断地做了回答。 “哈哈，你怕了，你是怕他被我的新助手干掉吗？你放心，小王行事有分寸！不过，你们害怕了也是正常的，看吧，他下面就要进行能力测试，好好看他的表演，他可是熟练掌握了一枚道级妖纹！我魏不惑的助手，永远是同阶段的最强者，潜力无限。”魏不惑嗤笑了一声，感觉自己扳回一城，他指着那玻璃内部站立着的年轻人，冲其他研究人员说道。 “开始吧！” “闪避测试即将开始，针对妖纹，道级镰鼬。” “三！” “二！” “一！” 伴随着研究员清亮的声音通过喇叭回荡在室内，机械轰鸣声响起，谢庄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玻璃的内部，那挺机枪徒然旋转着喷吐起了火花。 “哒哒哒哒哒哒……” 一秒50发的射速，几乎超越了人类的视觉极限，但依靠着灵性的帮助，谢庄依旧准确地把握到了细节，那些机枪发射的是橡胶弹，显然，这个测试的目的是让那位小王躲避这些橡胶弹。 谢庄感觉到了一股很微弱的灵力波动，如果说谢庄通过观想法消耗掉所有灵性，获得灵力的最大值是100单位的话，那这个灵力波动大概只有0.1个单位。 好精妙的控制力！谢庄不免侧目，他看着小王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竟是片叶不沾身，整整一分钟，没有被击中一下。 “频率提升！范围提升！阶段三。” 随着研究员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测试场四周又竖起了7挺机枪，从四面八方，向小王发射子弹，而这一次，虽然小王将灵力获取的频率同步提升，但他却依旧被击中了几下，甚至脸上也浮现出了细汗。 终于，一分钟过去，机枪停了下来，研究员的声音响起，“中测试结束， 目标人员：王星， 灵性：延展级； 破坏力：a； 持续力：a； 防御力：c； 闪避率：s+； 范围：c； 综合评定：a+” “怎么样？这位谢庄也是来参加中轴线测试的吧，不如让他也进去试试？”魏不惑笑道，显然，是打算跟陈潇潇比一下同伴的数值了。 “先去测试灵性。”陈潇潇却只是瞥了魏不惑一眼，懒得理这个烦人的家伙，指着一边的一台机器说道。 第29章灵性之线 中轴线测试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实战之中，人性之轴和灵性之线，分别测试了使徒的实战能力，精神状态和灵性能力，最终会给出一个字母加上灵性等级的评分，用于展示其能够应对何种程度的诡异事件。 而在研究人员的介绍下，谢庄也了解了测试灵性之线的仪器，这个看起来庞大臃肿，内部传来复杂噪音的大型金属方块，连接着淡绿色的胶皮椅和一个插满了电击，闪烁着深红光辉的半圆形头盔。 “这是飞升仪，一种应用了灵力和现代科技的产物……” “咦，他应用了灵力？”本来还不怎么重视的谢庄也好奇了起来，要知道灵力很难再现实中储存，没想到控制局居然还有应用了灵力的黑科技，那他加入真是加入对了，“怎么做到的？我能学吗？” “那是阵法技术，需要一定的贡献度才能兑换。”刚刚才从测试间出来的小王走到了谢庄身边，解释道，“我看刚刚魏叔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我代他道个歉……” “道个屁的歉！”不远处，魏不惑中气十足地打断了小王的话，“我们是恶党，你给老子记住，我们小队生来就是作恶多端的！别娘娘们们摆出这么虚伪的样子！” “啊哈……”小王却半点都没有害怕，而是尴尬地笑了一声，挠了挠头，“你看到的啦，魏叔就是这么个面冷心热的家伙，而且，你知道如果一个小学男生想要追女生会干嘛？” “不会？”谢庄试探性地回道，实在搞不明白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上来逼逼赖赖一通是为什么，不过这位小王的话倒是让人如沐春风，显然情商比起魏不惑要高。 “额？不会什么？”小王一脸懵懂，显然没搞清楚谢庄在开什么车。 “谁在追女生啊！”魏不惑恼怒地大吼，“小王你给老子过来，我们是来看笑话的！你瞎说个屁啊！” 哦吼！ 谢庄懂了，他就说这个壮汉怎么找事找得这么尴尬，原来如此！ 看着小王尬笑着朝魏不惑走去，而陈潇潇还是一脸冷冽不动声色，甚至已经相当潇洒地抽起了烟，而魏不惑却涨得满脸通红，刚刚的一脸恶像完全消失无踪，谢庄不免感叹段位差距。 “好了，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这个仪器的方式了。”谢庄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它会模拟出一个向星界攀爬的天梯，然后营造不同层级的污染压力，从而判断灵性的等级对吧！” “是的！” 谢庄点了点头，坐上了胶椅，心里已经在思考要不要隐藏实力了。 通过自己之前几次的战绩，还有对灵力得心应手的感应能力，谢庄估计自己的灵性估计会非常强，而是否隐瞒灵性的强度，是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我能大概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判定的吗？”再戴上头盔之前 “额，这个，一般是根据高度来判定的，100米以下是基础级别的灵性，100米到500米是延展级，而500米到1000米则是连通级，1000米到5000米是创造级，之后以此类推。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谢庄点了点头，让研究员协助他将头盔戴好。 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和渐大的嗡鸣声，谢庄的意识渐渐昏沉。 在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开始坠落，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没有冲击，只有从下方传来的巨大力道，拉扯着他不停地坠落。 他的周围是无垠的星空，而下方则是无穷尽的海洋，在这中间，则是不同色相，七彩的光晕。 “这……” 有些惊异，又有些沉醉于这美丽而恢弘的景色。 那体验有点像是高高飞起的人类，看到了海边的日出晕染了云层的惊艳感。 “这或许能拿来做全息游戏？”这是谢庄冒出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接着，他注意到了那根悬挂于天际，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透明丝线，那根线微微地摇摆着，仿佛是天堂垂下的蛛丝。 谢庄本能地抓住了它，轻而易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性聚集成了手的模样，但向上的力却抵不过向下的重力。 谢庄还在滑落，他根本搞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直到他一路顺着丝线滑到了接近海面的位置，这才惊险的停了下来。 就像没有蹦过极的人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恐惧，当谢庄处于不断加速的高速坠落之时，他也没怎么反应过来之前所谓的隐藏的想法，而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并牢牢地吊在了这个位置。 还没维持多久，下一瞬间，一切化作黑暗，他再次回到了现实，而耳边也响起了研究员惊喜的声音。 “3700米，创造级。” “这是真的创造级？” “怎么可能！听说他还是个新人！” “那我们局里不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创造使了吗？” “真的诶！那贝城估计要成为南边最安全的城市了！” “我听说他就是那个观想了旧神的人，这样的人，没有问题……” “嘘，这你也敢说，他听得见，而且，如果是创造级的人，说不定真的可行！” …… 耳朵和灵性同时回馈了周围的一切，谢庄能够感知到人群期待，惊喜和害怕的情绪，谁能想到这个测试这么快就完了，而且轻轻松松地把他的老底都掏了出来。 不过没想到我居然也是创造级的灵性！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为什么我感觉我的灵性根本抵达不到筑基的要求？甚至可能连练气圆满都不一定？不行啊，谢庄，不能飘，还得努力！ 当那头盔被摘下，谢庄也看到了陈潇潇不出所料的神情，而另一边的魏不惑和小王则是惊诧无比，甚至魏不惑还在低声喃喃： “比我还高，比我还高……” “别那么惊讶了，魏不惑，他可是能够感应到三公里外的灵力波动，并准确描述的人，你能做到吗？”陈潇潇终于有些得意地冷笑道，话音中满是我早就料到了的理所当然，“你就算再怎么会说，也改变不了我的同伴永远是最优秀的事实。” 谢庄虽然对创造级的实际实力并不甚了解，但从周围的人的只言片语中，创造级在贝城显然已经是独一的高手了，这也是他能接引大量的灵力，并借助超频屡次克敌的原因。可能他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缺少创造级的妖纹，从而只能独自承受着不符合实力的帅气吧！ “这就是你找他做搭档的原因吧！”之前还自怨自艾的魏不惑，突然有些怨恨和嫉妒地大吼，“一个没有妖纹的创造级，又有什么意义？我不够优秀吗？我要决斗，谢庄小子，你敢吗？来跟我决斗！” “这不是我找他做搭档的原因，但你这么烦人，是我不找你做搭档的原因！”陈潇潇轻蔑地撇了魏不惑一眼，淡定自若地说道。 “额，梦回中世纪？”谢庄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相当无语地回道，“我接下来测什么？” “人性之轴。” 第30章门 人性之轴的测试有点类似于一种心理学测试，谢庄被要求面对一个屏幕，观看上面展出的各种图像影片，同时，测试员会不断地快速给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他需要重复问题后出现的单词。 “是否感到撕心裂肺？王冠” “王冠” “是否有水珠从天而降？王冠” “王冠” “是否在月明十分感觉自身超凡脱俗？偏转” “偏转” …… 在单人房间之中，谢庄完成了这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性测试，他估计到时候可能会有心理学家去分析他的微表情和语气，从而判断他的心理情况。 但谢庄对这一点还蛮自信的，他一向是正能量，心理健康的新时代好少年，从来待人友善，可谓是社会主义培养下的结晶，怎么可能通不过这么简单的测试呢？ “额……谢庄先生，你可能，那个，需要些心理医生？” 看着眼前的研究员一脸谨慎地发言，谢庄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 “嗯，您的这个心理偏向可能有一点点小问题，或许一些心理疏导能够有帮助。”研究员更加瑟缩了，声音都有了一些颤抖。 “真的吗？”谢庄瞄了一眼那边的陈潇潇，压低了声音，“你再说一遍？” “没事了！可能我看错了！” “嗯，我就说嘛！最后一个实战测试是怎么样的？” “您刚刚也看到了，基本上是我们在测试间模拟各种各样的危险环境，然后您以自身的能力来进行应对，冒昧一问，您掌握了邦级别的妖纹吗？” “不，我只有灵级别的妖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就得从灵级别的测试环境开始，最后一路往上提升了。” “行！” 谢庄并不觉得这种模拟测试有什么意义，毕竟诡异的能力你可能根本想不到，比如上次的真空，猝不及防之下，谁能在走向死亡的十四秒前摆脱困境？就连完美生物都不行！ 嗯？ 也正在谢庄打算顶着魏不惑的冷眼进去随便测一测的时候，他的灵性却突兀地感应到从下方传来的呼唤，那呼唤若有若无，不断地重复着含糊的音节组成的呢喃： “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 错乱无序的音节像是从红月里衍生而出的魔音，又像是森林中野兽的梦呓，带着某种让人震颤，迷醉和堕落的诱惑。 谢庄仿佛看到了无穷的猩红色的影子，像是癌变的细胞，蚕食着他的身体，浸染他的灵魂，控制他的一切。 “草……”谢庄勉力进入了冥想空间，不停地运转着他自创的《离火生灵功》，接着那对星界之理的模仿参悟，不断纯化着自身的灵性，但这种抵挡却相当的极限，他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的扁舟，飘摇着，绝望着。 而在谢庄身前的研究员更是惊呆了，他看着谢庄突然停下，接着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浑身开始泛起红色的肉肿，那突兀的肿瘤形成的怪异形象冲击着研究员的视线。 “不好！”陈潇潇意识到了不妙，一个瞬移便将谢庄塞进了她那黑漆漆的异空间，但这一反应还是晚了，那不幸直视这一幕的研究员，疯狂地惨叫着，浑身同样发生了剧烈的异变，可怕的肉瘤疯狂的生长，破损的血和肉钻破了衣服，似乎要将他变成一个血肉组成的怪物。 “这他妈是怎么了！”另一边还处于嫉妒状态的魏不惑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上前支援，先是放出了单向镜一样的遮蔽物挡住了其他研究员的视线，接着向陈潇潇问道。 “你的助手为什么会那样，他被污染了吗？” “不知道，但这种状态和模因级别的污染能力，你还记得那扇门吗？” “你是说那扇血肉之门？这怎么可能？” ————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控制局两百米的珍珠电视塔地下，也就是贝城的封印区，使徒们同样如临大敌。 “动了，那扇门动了！” 几乎在得到了这个消息的同时，三位各个负责了关键位置的使徒已经一脸肃然地从各区赶到，看向了被复杂的纹路和大量的器连环封印在中央的巨大石门。 那扇石门矗立在地面之上，有5米高，3米宽，整个石门上密布着由秘银浇筑上的繁复花纹，而在那些花纹的节点上，则总共镶嵌了七颗巨大的珍珠，而石门之下的阵法则远远不断地向整个石门供给某种类似灵力的能量。 那能量形成的雪白的雾气，笼罩着整个石门的表面。 但此时，往日里毫无动静的石门，却不断地震动着，伴随着巨大的摩擦声和吼叫声组成的噪音，石门撑开了少许的门缝，但下一瞬间，因为门板位移而形变的白色雾气又猛地回弹，带着巨力，将那门缝重新合拢。 “这，这是，五十年了，难道那个东西又苏醒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武道服的干瘦老人，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震颤着的石门，他的表情像是刚刚懂事的婴儿看到了老虎。 “别，别慌，老苏，你，你也晋级创造级了，已非当日的菜鸟了，不，不必惊惶！”另一个有些胖胖的中年人，虽然一脸镇定，但额头已见冷汗，话音都颤抖了不少。 “……”最后一个老人带着眼镜，一身研究员常穿的格子衫，无语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同伴，说道，“五十年前它没有逃脱封印，今天也不可能，灵阵又不是机械，不会出现损伤，除非有人故意施为。” “你的意思是！” 学者指了指门上的边缘位置的珍珠，沉声说道：“你们看那颗灵珠。” 另外两个人谨慎地控制视线，不让自己看到任何一丁点那缝隙中的东西，只是用灵性的余光瞟着那枚灵珠。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破坏了灵珠？” “是的，这样看来，它今日的狂暴反而是让我有所警醒，幸好幸好！” “是啊，若是让那别有用心者滴水石穿，把七颗灵珠彻底摧毁，贝城也就要毁于一旦了。” “怕什么，那不过是邦级的怪异，有我等联手，也不是不能从容应对？”武道服老人说了一句，显得豪气干云，“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人类必胜！” “切，老苏，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够直视它，想象它，这种污染能力远超其等级的诡异，根本不是我们能应对的！” “那我们应该向总部的王冠求援……” “哼，在巨鹿的压力下，现在整个联盟正打算寻求更深入的合作，皇帝殿下需要人手给他撑场面呢，不会放人出来的。” “那这……唉，先把内鬼找出来吧！我们得找个更好的灵珠了，这预算，也不知道总部批不批。” 第31章以毒攻毒 仅仅只是目视了谢庄的异变，灵性不高的研究人员便毫无抵抗能力地陷入了严重的污染，甚至连另一边的小王也吓的闭上了眼睛，全心观想起了汐神，抵御那对灵性的可怕污染，也只有创造级的两位使徒，才能正常的行动。 他们快速地清除了研究人员变异而成的脆弱怪物，这个时候，魏不惑才转头朝陈潇潇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助手，把他放出来？以他的灵性，如果他真的被污染成了怪异，那或需要我们两个写作才能够对付！” “他叫谢庄。”陈潇潇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再见！” 紧接着，魏不惑也只能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陈潇潇一头钻进了她的异空间传送门之中，一边不爽地说道，“这件事我会跟理事会和局长报告的！” “尽管去吧！”留下一句话，黑色的空洞收缩关闭，于此同时，跨越了整个贝城，在城郊的一出空旷而荒芜的戈壁滩上，陈潇潇用水流形成的大手将谢庄拖拽到了那嶙峋的碎石和岩层堆叠起来的平整地面。 此时的谢庄依旧浑身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臃肿而不规则的肉瘤，他紧闭着双目，难掩自身的痛苦。 陈潇潇能够感应到谢庄体内的灵力开始分流开始转变，最后催生出了那一大堆癌变的细胞，并辐射出哪一种难以消退的污染，甚至连谢庄不远处的小草，都开始生长出了血色的肉块，接着整个枯萎死去。 “……”陈潇潇有些哀伤，她掏出了一根香烟，用手指点燃，接着用右手夹着，长长地吸了一口。 而此时，瀑布一般的灵力已经从星界涌入，点亮了她藏在衣服下的银质项链，紧接着，一柄三角形的黑色灵刃，从她的左手涌出，那宛若暗影一般的锥体带着微不可查的低沉嗡鸣，同时不停地颤动着，似乎撕碎了每一寸空气。 但那不是暗影，而是被撕裂的空间。 这正是陈潇潇所掌握的唯一一枚邦级妖纹，源于一个游走在空间和时间夹缝的可怕诡异。 香烟在暗沉的火光之中缓缓缩短着，而天上的云层似乎也阴郁的遮蔽起了阳光。 “要下雨了啊！” …… 对于谢庄来说，这一切真是无妄之灾，他当时都想好了要在中测试中放水，做好扮猪吃老虎的准备，然后等那两个一看就是反派的家伙上来送，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的诡异无处不在，甚至在控制局里，都能有这种隔那么远硬是能污染他的家伙。 这些使徒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就这种水平的诡异，那一污染开来整个贝城控制局不是都要团灭？ 谢庄虽然集中了大部分的灵性去抵御那种诡异杂音的污染，但依旧保持着胡思乱想的习惯，他当然也感觉到了恐惧，但似乎从见过黄衣大仙之后，他就再没有被恐惧影响过心智。 要说这股突如其来的污染确实厉害，如果说谢庄原来的灵性是一个完全又他的信息编写而成的程序的话，那这诡异的污染就像是能修改程序的病毒，不断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咏唱和各种各样的威慑，引诱，欺骗改变着谢庄的灵性。 “想要永生吗？” “想要无穷尽的自由吗？” “想要无与伦比的超脱吗？臣服于我，臣服于伟大的利维耶伦！” 这就是谢庄大致理解的那些杂音想要表达的意思，而谢庄当然是果断地说“不”了，他可没有给人当孙子的习惯，而且炎黄子孙，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感觉自己的灵性大面积地被染上了那诡异的暗红色，感觉凝聚在冥想空间的剩余部分也渐渐产生了变化，谢庄意识到借助《离火生灵功》来重新淬炼灵性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灵性被污染的速度了。 要遭！ 谢庄有些焦急，他一是奇怪为什么只有自己被当做污染的对象，他看起来有这么好欺负吗？二是思考着该怎么样去清楚这些污染，除非他现在能够推演出离火生灵功的完整信息，不然神秘的位格估计依旧不够…… 等等，位格？汐神？不行，汐神好像缺乏进攻性，或者说没什么脑子（大误）。 先是想象之中，接着便是灵性之中，最后具象到了冥想空间之中。 那惶惶的大日，无穷尽的火焰，再次吸引了谢庄所有的灵性，几乎瞬间，谢庄便带着他所有的灵性，包括被污染的部分，抵达了那无穷尽的星空，抵达了那灿烂无双的活火焰之前。 他看向了那艳丽夺目，几乎能将人类的双眼灼瞎的火焰，而同时，无穷尽的信息，也仿佛冲刷礁石的海浪，涌入了谢庄的灵性之中。 “啊啊啊！” 现实之中，香烟才燃烧到一半的陈潇潇突然听到了谢庄的惨叫，接着便吃惊地看到，谢庄的身上突然燃烧起了橙红色的大火，那灵力形成的火焰海洋灼烧着那写恐怖的肉块，而仿佛也被刺激到了，那些肉团也加速生长了起来。 这一幕惊的陈潇潇手抖一下，差点没夹住香烟 “这个疯子！”她咬牙切齿地喃喃道，“观想旧神，以毒攻毒，真有你的啊谢庄！” 谢庄感觉自己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的杂技演员，他一面承受着直视活火焰而感受到的污染，接着用自己对火焰概念的理解引导借用这种污染，在精神的战场上设下充满火焰的陷阱，另一面引诱着那跗骨之蛆的暗红色污染抵达陷阱之中。 而那结果自然是火上浇油，谢庄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性正在燃烧！ 但这招好像可行，因为那暗红色的污染后劲不足，当被火焰烧光之后，似乎也没了后续，只要谢庄引导自己的灵性都经历一波火烧，接着他再用自己的《离火生灵功》处理一遍活火焰的污染，他就能成功渡过这次危机了！ “你那样当然不行！” 就在谢庄感觉自己稳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清爽女声在自己的灵性里响起。 “？？？” 这可是星界，还有谁能在这里精神通讯啊？ 谢庄不免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了那一团仿佛会永远燃烧着的火焰。 “是我啊，都找人家这么多次了？还不认识吗？”那元气满满的女声再次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果不是收住了，你真以为你能直视我吗？” “……”谢庄不敢说话了，甚至思绪都有些吓僵了。 “切，渣男！看看你的精神海吧！还有，只知道遇到麻烦才来找我，平时就晾着，我可不是你的妈妈！” 下一瞬间，谢庄直接被从星界踢了出去，就像他初次进入时那样。 第32章偶然 毫无疑问，这一次的星界之旅是谢庄经历过的最吊诡的经历，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那看起来完全由火焰组成的旧神居然会说人类的语言，而且看起来好像还认识他。 细思极恐…… 当然，谢庄也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件事了，被赶出星界的他，再次面对的是那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的污染。 精神海？是冥想空间吗？ 谢庄想到了那个女声的提示，顿时集中其了他所剩不多的灵性，开始巡查起了自己的领地。 而不过片刻，他还真发现了异样，在那新吸收进体内的雾鸦妖纹之上，笼罩着浓郁的暗红色的次级污染，这及难以区分的暗红色光晕爬行着，不断侵蚀着雾鸦妖纹上面的信息。 这也就算了，这暗红色的力量还像蛛丝一般，延伸向了控制局的方向，并作为定位和传输线路，不断地将那些让人狂乱的噪音和奇形怪状的信息输送到了谢庄的灵性之中。 “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内鬼！” 心中明悟，谢庄恍惚之间，竟是回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星界的旅程，在他被旧神注视的那个刹那，无穷的净世之火在黑暗中燃烧，点燃了那枚火魂妖纹，将其上所有的次级污染统统烧尽。 沉淀于灵性之中的知识重新组合，完善了一部分离火生灵功的内容，同时，也在冥想空间中点燃了苍白纯洁的火。 “吃我火焰波纹疾走啦！” 拥有了部分净化概念的火焰点燃那攀附在雾鸦妖纹之上的暗红色污染，同时也烧断了那连接着外界的线。 那些充满了血肉的力量的污染停下了他们不断蔓延的脚步，像是一潭恶臭的死水，聚集在了谢庄的灵性角落。 “现在，你们和待宰的羔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得意的笑着，谢庄的灵性开始延伸和分叉，就像肢节和分析那破碎的火魂妖纹一般，也将这狂躁的血肉污染，当成了一盘知识的盛宴。 分解，吞噬，理解！ 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土黄色的荒滩，远处是嶙峋的庞大怪石的剪影，近处则是一地干枯的植物和血肉，那娇小美貌、精致如人偶般的使徒正手持黑色的利刃，紧张地盯着他。 谢庄不免咧开了嘴角，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迎着灿烂而强烈的阳光，他张开了双臂，身上的火焰平息，无数焦黑的肉瘤像是脱落的蝉茧，纷纷不受控制地分离坠落，露出了下方宛如玉脂般的新生的肌肤。 “哈哈哈哈，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而潇洒地狂笑着，谢庄拥抱着无尽的阳光，豪气万分地宣言着：“利威耶伦，就凭你也想让我屈服，可惜，你的污染不过是我成长的养料，拜你所赐，今天，我终于超越了太阳，无敌的仙人，完美的修真者，在此刻诞生……” “吼啊啊啊啊啊——” 嘶哑而尖锐的吼叫突然从贝城中心的方向响起，打断了谢庄的宣言，也吓得他差点ptsd，整个人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虽说如此，他依旧豪横地说道： “哼，且，暂且让你嚣张片刻，总有一日，老子一定要把你烧成灰烬！” “行了，既然没事，就别搞怪了！”陈潇潇也偏头望向了是市中心的方向，有些忧虑，纤细的眉毛紧缩着，连声音都低沉了不少，“污染你的应该是封印在血肉之门内的怪异，但他为什么能够污染你的灵性，你有思路吗？而且，你现在的冥想空间还有污染吗？” “他是顺着雾鸦符文上的次级污染，定位了我的冥想空间！”谢庄发泄完了险死还生的郁气，智商再次上线，“那个雾鸦符文你知道的，我在干掉那个灵魂转移的怪物之后就几乎枯竭了……” “什么，灵魂转移？那个仪式是用来灵魂转移的吗？”陈潇潇惊讶且焦急地追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谢庄也有些懵了，“你们没有仔细搜查虎斑贝养老院吗，应该能发现源自青玄帝国的石板的？” “没有，我们没有发现什么石板，情报科的人员只是根据现场的一些痕迹大致还原了发生的情报，在我们看来只是一个常见的通过献祭仪式制造诡异的疯子……没想到还有灵魂转移，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可怕仪式。”陈潇潇有些震惊，但她更多的确实疑惑。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提到了意识转换这件事，谢庄，跟我仔细说一下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谢庄长话短说，将整件事缕了一遍，同时也加入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我猜测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可能游星诸神的力量污染了那个雾鸦妖纹，然后那个封印中的怪物又和游星诸神有所联系，这才让它能够隔着封印定位我，并污染我的灵性。你听过这个游星诸神吗？” “没有，这应该是先民时期隐秘的邪神信仰，我可能需要回去查一下资料，不过，虎斑贝的这件事可能并不是偶然。”陈潇潇摇了摇头，毫无素质地随手一弹，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并碾了两脚。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的，我觉得肯定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想要借助这些游星诸神，达成某个目的，不然隋天他是怎么得到石板的呢？又是怎么获得雾鸦休眠的尸体的？”谢庄附和地点了点头。 “好了，清理一下，然后我们走。” “去哪？”谢庄调用了尸草妖纹内储存的一点灵力，点起了一把火，将地上那些污染能力已经变得很低的肉块和干枯的植物一同烧成了焦黑的干碳，问道。 “你这件事，估计会让你的处境变得极为糟糕，我们需要去得到局长的支持，所以，我们去见局长，之后，你得接受污染率测试。” “极为糟糕，有多糟糕？”谢庄听到了陈潇潇的形容，忍不住问道。 “小到被所有人排挤，大到被判决终身监视和禁闭。” “这么糟？那我回去不是羊入虎口？”谢庄有些犹豫了。 “我是不会抛下同伴不管的！”陈潇潇淡淡地说道，她暗绿色的眸子坚定地与谢庄对视着，里面蕴含着特别的决心，“而且，局长是我爷爷。” 听到这话，谢庄放下了心来。 第33章交易 穿梭于那不明的黑色空间，两人再次沿着熟悉的道路进入了控制局。 “为什么不直接传送进去？很简单，会被认为是有敌意的入侵，并第一时间被攻击，所以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一路跟着陈潇潇，两人来到了地下四层的左中侧的一个房间，门牌之上写着“局长室”三个字。 而跨过这个房间再向右看，则是一条通往幽深黑暗的空旷道路，不知道延伸到了多远的地方。 “那是通往封印区的道路，本身亦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器，不被允许的人是无法抵达封印区的。”陈潇潇发现了谢庄的好奇，很简单地回答道，“你反正有机会去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言罢，陈潇潇先是将她的身份卡放在局长室门外的墙上滴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她这才拧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镶嵌在屋顶上的白色灯管自动一排排亮起，将这差不多100平米空间里的黑暗大部分驱散。 但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红木制作的桌子，软皮的沙发，小巧的古典台灯，和墙上的半人高人像，还有那摆在另一边的三排书架，这些物件在静谧而苍白的灯光下停驻着，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反常。 “没人？”谢庄有些好奇地问道。 陈潇潇这次却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那挂在墙上的人像面前。 谢庄的目光也跟了过去，画像的背景是极深的黑暗，一个面容苍老，满头华发，身躯干瘦但笔挺，穿着中式武道服的老人，正带着温和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坐在红色靠背的雕花梨木椅上，那老人也有一双暗绿色的眸子。 这副人像似乎也有蒙娜丽莎的效果，让谢庄觉得那老人正看着他，显然不凡。 只见陈潇潇像是敲门一样，扣指敲了敲人像的纸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下一瞬间，老人本来还像人的眼睛，徒然被漆黑所覆盖，无论是眼白还是瞳孔，都像是被墨汁浸染，紧跟着，黑色的泪水流趟了下来，像是一道道潮湿的锈迹，撕裂了本来完整美观的画面。 这一幕让谢庄浑身一紧，虽然处于对陈潇潇的信任，没有说什么，但运功的速度都快了两层。 “别紧张，这是一种叫做画影的诡异的妖纹能力，它能让人形成寄宿在画像中的影子分身。”陈潇潇没有回头，却相当淡定地退后了两步，解释道。 随着那黑色的泪水不断流淌，谢庄也发现，那画像上的颜色也开始逐渐透明，无论是黑色，红色，棕色还是灰色，都被抽成了白色，而那无声滴落到了地上的泪水，则不断汇聚，诡异地塑形生长，最后变成了一个老头的剪影，此时的画像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因为掌控妖纹的是我爷爷，所以这个剪影是无害的。”陈潇潇突然想到了什么，提示道，“但如果你遇到画影，你得想办法消除你的影子，因为画影会通过杀死你的影子，来把你杀掉。而你却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还有这种诡异？”光是想象，谢庄都不禁觉得棘手，因为影子这样的东西已经不是正常的物质了，不会像火魂尸草或是雾鸦一样具有实体，而更像是概念一样的东西，因为物质世界本质上是没有影子这种东西的，影子只是光没有照到的地方。 “就是有这种诡异哦！”那老人的剪影音调抬高，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我用我的聪明才智成功地解决了呢！” “爷爷！”陈潇潇似乎感觉到有些丢脸，相当埋怨地打断了老人地自吹自擂。 “哦吼，这不是我的乖孙女吗？怎么带了个小年轻到爷爷面前，是终于找到男朋友了吗？那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好啊，我是陈潇潇的爷爷，我叫陈德康。” “爷爷，这是我的新同伴，谢庄。” “哦？你就是那个谢庄？”剪影似乎眯了眯眼睛，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那位零污染观想旧神，并越级打败雾鸦的男人？” “是我，怎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咏唱一遍我的事迹？”谢庄有点无语，他尴尬地抓了抓头，说道，“如果你们真要咏唱的话，那能不能长一点，我明明觉得我有很多优点的！或许你们可以叫我，杀人诛心之王，天才修仙选手，善良的死神，森罗会未来毁灭者，朋克观想大师，众生爱戴一个好人，旧神之友，汐神圣子，灵力水坝，星界挖掘机，妖纹编程天王，邪教徒杀手，共产主义之星……” “停停停停！过了过了，你再水下去就明天了，而且你后面说的都是些啥，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名词，越说越离谱。”陈德康的剪影相当无语地打断了谢庄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谢庄一脸无辜，他灵感正好，感觉自己未来或许就是要这么出场才够拉风。 “别说了，潇潇，你这新同伴真是个人才啊！”陈德康扶额吐槽，似乎已经用尽全力了。 陈潇潇却一脸淡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他确实有极为突出的个性，但今日我过来，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门？”陈德康果然经验丰富，思路一转，便想到了什么，“你不要告诉我……” “是的，谢庄他刚刚直面了门后怪物的灵性污染，虽然他挺过来了，但我们怀疑这事情有蹊跷。” “挺过来了？”陈德康有些惊诧和难以置信，他的剪影甚至退了一步，相当警惕地看向谢庄，“怎么可能，你的灵性……” “他的灵性达到了创造级！”陈潇潇补充道。 “创造级的灵性确实可能可以，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次观想了旧神。”谢庄说道，“用的便是以毒攻毒，而且，后来我找到了症结所在。” “是的，正是那个症结，让我们觉得事情有蹊跷。”陈潇潇说道，“爷爷，你不需要再用这种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一会我们去测一下污染率，一切就明了了。” “但你很不正常。”陈德康却没有放过这个点，“就算你是十八岁的创造级，也不可能观想旧神后没有任何的变化，更何况利用旧神的力量去应对那个怪物的污染了。” “我是有一点点不正常。”谢庄承认了这一点，“但我个人觉得，我一直在替天行道，因此我问心无愧，当陈潇潇说我回来可能会面临终生监禁时，我有想过直接逃离，但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也净除了所有的污染，如果你们因此而决定对付我，那……” “如果我们要杀了你，你会怎么做？”陈德康问道，声音像是冬日的寒风。 “哈，我会杀回去，不然让我引颈就戮吗？”谢庄却摇了摇头，极为诚恳地说道，“我不能说我为了人类付出一切，但这个世界有我的姐姐，有我新认识的朋友，也因此，诡异自然是我的敌人。” 更何况，他们还是我的进步的食粮！ “……”沉吟片刻，陈德康说道，“不得不说，小子，我有点欣赏你了，但这件事很重要……” “爷爷，你不想知道症结了吗？那个可能会将血肉之门里面的怪物放出来的情报，与谢庄相比，那个怪物对贝城的威胁应该更大吧！”此时，陈潇潇说话了，上来便放出了她的筹码。 “你……居然威胁你爷爷？嘶——女大不中留啊！” “这只是一个交易。” “……好，成交。” 剪影的最后一句，斩钉截铁，稳如泰山。 第34章工作 最终谢庄的事还是被压了下来，他依旧能够作为一名新晋使徒自由活动。 只需要他们小队每个月完成五次任务，便可以保住这个使徒的身份，并享用使徒所具备的各项权力和利益，包括每个月大量的工资，可按贡献度查阅的神秘侧的资料，还有丰富的各种奇珍异宝，甚至是一些蕴含了少量灵力的特殊物品。 当然，这一系列好处中最重要的，还是使徒的身份，他们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能够先斩后奏。 而作为交易的一部分，接下来他们小队需要负责追查血肉之门背后的阴谋，并解决掉因为污染泄露而造成的一些诡异事件。 清晨，谢庄坐在屋顶之上，啜饮着日出时的第一缕阳光，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平静，来自太阳的热量被他的皮肤吸收，那无穷尽的热被火焰般沸腾的灵性点燃转化，一部分变成灵力，流入了尸草妖纹的储存空间之中，而另一部分也顺着灵性中反复回想的离火生灵功，潜移默化地提升着灵性的强度。 现在的《离火生灵功》并不完美，就算前段时间他又从那位旧神那里白嫖了不少的火焰法则信息，但那最多只是帮助他指引了前方的道路，却没有办法帮他加满油。现在的离火生灵功依旧面临着两个问题。 第一点是灵力储存的问题，现在尸草妖纹不得不消耗大量灵力，每时每刻保持在40层超频的程度，用于储存谢庄每天自然修炼后保留下来的灵力。第二点则是回气的问题，当谢庄将尸草妖纹中的灵力全部消耗完之后，他如果没法找到巨大的热源，就没法短时间大量的回复灵力，这让他的战斗续航可能会比连接星界时更短。 但《离火生灵功》依旧很强，它的优点相当突出，其一，谢庄获取灵力的最大速率比连接星界还要快，他甚至能将周围的温度降到零下-50度，以换取大量的能量，其二，谢庄不需要消耗灵性连接星界，也不需要担心那些新神旧神的注视，这让他能够将所有的灵性都用来控制灵力进行战斗，实现相当多的精妙操作，其三，谢庄的神秘度已经向诡异靠拢，他对火焰概念的掌控甚至要超越64倍超频火魂妖纹。 多亏了那门后诡异的污染，谢庄从那迥异于星界逻辑的信息中学到了不少关于生命，细胞和基因的知识，他也有了解决问题，继续走下去的思路。 如果能将那个门后诡异干掉，他能不能肉身成圣啊？ 现在谢庄暂时的思路是将自己的肉身作为载体，接着学习尸草妖纹，为肉身赋予高维的信息，将其转换为能够储存灵力的肉身，但鉴于这思路中的风险，谢庄还是决定暂缓对尸草妖纹的分解，而是先分解雾鸦妖纹，从而积累经验。 “好，那就今天晚上任务回来再将雾鸦超频了。”仰头看了一眼灿烂的阳光和镀上金边的云层，谢庄感觉精神相当愉快，他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屋顶，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二楼的洗手间的油灯前，为了方便他这个懒人，现在家里都被他布置了不少的油灯传送点，而他的这个传送的范围是100米，会随着谢庄对火焰概念的理解而不断提升。 洗漱结束，拿上自己的装备，他一个传送便来到了自家的门口，冲着已经在厨房忙碌的谢明碧说了一声：“我出门工作了。” “一路顺风。”谢明碧走出了厨房，冲着谢庄挥了挥手，姐姐的目光带着担忧，但她很明事理，并没有做无济于事的努力。 “你在家一定要小心，最近贝城会有点乱，我建议生意暂时就不要做了，反正我工资比较高！” “放心，我也不是柔弱的小女孩了，会注意的！”谢明碧展颜微笑，应了一声，“而且托你的福，咱们家不还有那个么！” “嗯！”言罢，谢庄便走到了街对面，按了按门铃，下一瞬间，穿戴整齐的陈潇潇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谢庄的面前。 她依旧穿着那雪白色的袍子，不过内里套了一件黄色的修身毛衣和牛仔短裤，光滑的黑丝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衬出了修长的大腿。 “走吧，今天把南区的变异者抓出来，这个任务应该就能够交掉了。”谢庄看了那黑丝两眼，稳了稳道心。 “嗯，走！”陈潇潇带着谢庄，直接一个远距离空间穿梭，抵达了南区边缘的一个角落，接着两人上了一个线路主要在南区循环的公交车。 他们的这个任务主要是要抓出那些因为四天前的诡异的吼叫而被污染变异的人或者其他生物，而靠着谢庄雷达一般的灵性侦查，他们能够很快地锁定那些微弱的灵力反应，这种一般都是处于转变状态的被污染的人。 这个工作并不难，因为大部分是连灵级都没到的诡异，纯粹只是一些强度低下的怪物，只是相当的繁琐。 时间很快过去，两人解决了不少变成了肉块史莱姆的人，很快，整个南区就已经几乎巡完了，只剩下位于城市边缘的贫民窟，一处建筑像水泥肿瘤一样杂乱生长，卫生环境极为差劲，人群居住区相当拥挤的地方。 看了眼地图，谢庄指向了远处的一栋低矮的楼房。 “应该就在那栋楼里，而且不止一个。” “嗯。”依旧没有走大路，在陈潇潇的精准定位之下，两人直接瞬移到了楼房的顶端，到这里，陈潇潇也感应到了，她低头看向了脚下，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多？” “但除了那些受污染者，别的怪异应该不具备这么微弱和均匀的灵力。”谢庄也想到了什么，“他们聚集起来了，那是不是说明……” 谢庄话还未说完，两人便同时心有所感的回头，在那里，相当明显的灵力波动一闪而逝。 但是，在两人的视线中，身后的空地上却依旧是在风中飘摇的衣服和晾衣架，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第35章神发 在这贝城的贫民区中，拥挤着差不多四十万的人口，站在摆满了杂物的天台之上，四周是摩肩接踵的楼房，有不少的违章建筑，甚至扩展到了另一栋楼的天台之上。 临近饭点，密密麻麻的烟气仿佛从天上垂下的丝带，将那些墙面上无比夸张扭曲，色彩鲜艳的画作蒙成了模糊的马赛克。 谢庄和陈潇潇都提高了警惕，甚至谢庄已经动用了雾鸦的妖纹，将延伸开来的空气也变成了他的感官的一部分。 雾鸦妖纹处于道级，具有三个相当强大的能力，分别是：其一，气态掌控，能够控制灵性范围内的所有气态物质，消耗随距离和气压成正比；其二，雾化，能够短暂将整个身躯转换为黑色的浓烟，但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其三，雾气侵蚀，能够消耗灵力，不断将周边的物质转换为烟雾，布置出适合于雾鸦的场地，同时大大降低一二能力的消耗，提升他们的强度。 此时的谢庄正是在一点点地消耗灵力，潜移默化地将周边的空气细微地转换成由一氧化碳，煤炭颗粒等物质组成的煤烟，当然，因为他并不想毁掉整个贝城，所以控制了灵力的输出，让这种转换相当微弱，却大大强化了他的感知。 这让他能够通过空气，模糊地看到整栋楼内部的所有轮廓。 “那里什么也没有。”谢庄皱着眉头，望着那刚刚产生灵力反应的地方。 “保持警惕。”陈潇潇点了点头，见怪不怪，“走吧，先解决那些被污染的人。” “希望他们的信仰足够虔诚。”谢庄也跟上了陈潇潇的脚步，推开了天台上沉重生锈的铁门。 “说实话，如果灵性不够的话，光有信仰并不能帮他们摆脱这种程度的污染。”陈潇潇淡淡地说道，声调中听不出感情。 下了一小段独立楼梯，两人进入了阴冷而黑暗的走道，走道两边是被布满污渍的传单和潮湿的苔藓所布满了的墙壁，只有一个不停闪烁的浑黄排灯还亮着，一扇扇破烂发毛的木门镶嵌在暗黄色的阴影中，仿佛重新长出了根须，而他所扎根的地方正是贫穷。 “这屋里有个小孩子，那屋里躺着个老人。”谢庄一边用低沉的音调述说着，一边控制着空气的震动，让所有的声音都在他们身周截停，“但很奇怪，大部分的成年人都在二楼，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很多物件都让我感到陌生，但他们确实可能在搞一些活动，我能听到那些声音。” 两人一路走到了楼道的中间，才看到了通往下方的楼梯，此时，谢庄放开了对空气的控制，两人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下方由麦克风的杂音和人声所混成的杂音。 当两人顺着楼梯一路下到二楼，映入眼帘的便是连过道也挤满了的人，男女老少，他们面朝着一个亮着明亮灯光的房门，脸上是疑惑，激动和敬畏的情绪，而从那房门之中，正传来阵阵毫不掩饰的激情男声，那声音因为扩音器的杂音而微微变形沙哑，但依旧充满了蛊惑人心的热情。 “……是的，我曾亲眼目睹神发让人返老还童，你们还记得老黄家的太奶奶吗，她的癌症就是被神发治好的，整个人也年轻了十岁，更不要说我家的小儿子了，你们也知道李二狗他天生心脏病，但只是向神发祈求，便重获健康，而且还得了神眷，被赐名李稣，他正是天生的圣子，与神连接的人。” “真的吗？” “有那么神奇？” “这李根怎么说的这么玄乎的？” “我亲眼见到的，黄老太本来卧着床，现在精神的都能吃三碗饭了！” …… 人群开始激烈的讨论，那屋里传来的声音往往是质疑和解释，而屋外的人，则也跟着一脸兴奋地质疑着。 “我看啊，这李根又骗人勒！” “吼，谁不知道汐神也是假的，就他那什么神发，就骗里面这些傻子咯！” “嘿呀，还是陈哥聪明啊！我看他儿子以前哪有什么心脏病，就是营养不良！” “诶，人家敢拿出来讲哦，说不定是真的咧，信一信又没有坏处！你看汐神神殿每周都会发粥呢，人家李根说不定也发咧！” “放屁，我看他就只会要钱吧！” …… 没人注意到谢庄和陈潇潇，但他们也不是普通人，只是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靠着灵性补充，他们也能够将房间内的布置的一切看清楚。 之间房间差不多有个婚宴礼堂那么大，靠门这边全是密密麻麻挤着的人，粗略估计有一百来个，而在房间的尽头，则是一个婚礼的台子，上面还残留着红色和黄色的装饰和纱带，而一个穿着旧西装的男人梳着分头，带着圆框眼镜，正站在那上面，拿着麦克风讲这话。 而在他的身边，则有一个铺了黄色布块的台子，上面用玻璃框住了一蓬黑色的头发，而这展示物的后面，则摆了一个更高的座椅，上面坐了个打扮精致的童子。 童子穿着黑色的宽袍大袖，面上擦了相当浓烈的白色妆容，还用红色在脑门上点了一点，似乎已经尽量往气势十足上画了，但他坐在上面却依旧显得有些没什么生气。但台下的人群似乎也看不出来。 “啧啧啧，牛逼！”谢庄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传播鞋角（和谐哦）的场景，下方聚集的人群带着某种希冀，狂热和傻气，上面的销售一本正经，神神叨叨。 “是的，您说的没错，只要信仰生命之神，便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万事如意，富贵一生。您更是可以花钱购买祈祷赎罪直通券，直接通过生命之神遗留下来的头发，联通神圣，赎清罪孽，实现愿望，有人想要试试吗？” “他们是想要做什么？”谢庄不免有些疑惑，他能感觉到，那蓬头发之内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而下方的一些人身上也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毫无疑问，这地方确实有神秘，但不知道是否是和那门后怪物有所联系。 “我们现在怎么做？”谢庄问道，“这么多人……” “先看看，看看那头发有什么能耐。”陈潇潇经验老道，选择暂且按兵不动。 第36章骗局 就像那天谢庄被那门后的怪物通过雾鸦符文污染一样，这几天他们处理的人，大部分是灵性在一个悲剧的区间，然后意外察觉了那个怪物的吼叫，从而陷入了不断被污染的状态。 由于封印的存在，所以流出来的污染是很少的，这导致这个污染的状态会持续三到五天，一般先是精神恍惚，接着疯狂噩梦，之后身体变异，最后人性彻底丧失，变成甚至会无端攻击亲人朋友的怪物。 而唯一能够获得拯救的办法只有试着向汐神祈祷，看看能不能进入星界，靠着汐神的净化能力纯化灵性，摆脱那种污染。 但谢庄他们这几天看了这么多例，没有一个人成功的，反而看了很多人间惨剧。 由于之前的经验，眼前这一出荒诞的鞋角集会，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那个怪物吼叫的影响，反而像是某种新的诡异，因为室内那些有灵力波动的人看起来都很清醒。 而对于这种新的诡异，先进行观察是很有效的，找到其中的规律，看破它们的能力，可以让接下来的应对更为灵活，无论是打是退，都能掌握主动。 “没有记载吗？”谢庄也猜到了。 “没有。”陈潇潇摇了摇头，“而且，这个新兴的鞋角，为什么要供奉一蓬头发，这也很奇怪。” “对，如果考虑到头发也是身体的一部分，那这里发生的事还真可能和那门后怪物有关，毕竟它的能力和生命有及强烈的关联。” “嗯，依旧不排除是新型诡异。”陈潇潇点了点头，注视着室内的人群，她掏出了一支烟，慢慢地抽了起来。 “我看啊，哪有这种好事，李根，你是不是整了个头发来骗人的？”在吵吵嚷嚷的室内，突然响起了一个尖锐粗鲁得像鸭子叫一样的男声。 “嘿，刘树干，你是不是拆我台了？父老乡亲们，你们都知道我李根的人品，我可从不骗人的！就说这事儿，要是你刘树干不信，你老婆前段时间不是摔断了胳膊吗？你让她来试试不就行了吗？”那台上的李根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恼怒地大喊着，“你上来啊！有胆子带你老婆上来啊，我让大家亲眼见证神迹！” “要钱吗？我怎么不敢上来？我是不敢给钱！”那鸭子叫的男人没脸没皮的大喊着，让周围的人一同哄笑。 “不要钱！嘿，治疗你老婆这种小愿望，对于生命之神来说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你是通过神发来进行祈祷，那简直就是有求必应！不信嘛？上来试试又不吃亏！” “行，我就看看你搞什么鬼，老婆，走！” 不一会，一男一女两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便走上了高台上，其中那位女士满脸尴尬，右手还缠着纱布，就这么吊在胸前。 “来来，弟妹，你过来！”李根招呼着女士站到了那摆放着一蓬头发的小台子上，亲手拿开了那罩着黑发的玻璃。 而所有看到这黑发的人，都有些相信了这黑发的神异，它是如此的光滑，如此的美丽，仿佛完美的头发。 “人就该长这样的头发啊！” 谢庄听到了身边有人这么说。 “弟妹，你今天很幸运，能够亲手抚摸神遗留于我们凡间的头发，来试试吧！”李根话语中带着蛊惑，指了指那一蓬柔顺的黑色长发。 “嗯！”一般人要突然摸别人的头发，都会感觉到一定程度的反胃，比如说你可以试试去理发店摸地上堆起来的碎发，一定会有点心理障碍，但此刻，这位女士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伸出了她尚还完好的左手，抚摸了上去。 “啊——”舒适的呻吟，像是人类站在完美而光滑的地面之上，像是抚摸没有一点瑕疵的天鹅绒，女士脸上浮现了愉快的潮红，她的整个身子甚至都颤抖了起来…… “这确实是神的头发！不是凡人的物品”她认可了，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是当然的！”李根理所当然地笑道，“我从不骗人，李根一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誉。来，弟妹，你只要说，尊敬的生命之神，我是您虔诚的信徒！您是万千生命的主宰，您是迷途羔羊的领袖，您是凡人永远的港湾！我敬佩您！我爱戴您！我永远尊奉您为真主！因此，祈求您实现我卑微的愿望！然后说出你的愿望就行了！” “额……”那位女士愣住了，一脸尴尬地望向了李根。 “怎么了，弟妹。” “这，这是不是太长了？我，我记不住啊！”那位女士相当实诚地说道。 第一次，一直保持如沐春风的油腻笑容的李根皱起了眉头，“那我说一句，你再说一句，就这样，摸着神发说，心要虔诚！” “好！”女子点了点头，跟着李根说了一遍。 到这时，不知道是不是氛围的原因，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 “父老乡亲们，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随着李根的话音落下，那蓬头发突然像是海浪，像是金鱼的尾巴一样波动了起来，同时强烈的闪光一闪而逝，紧接着响起了恢弘空灵的圣乐。 当短暂的旋律结束，那位女士一脸惊诧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真的！啊啊啊！真的好了！我能感觉到！一点都不痛了！”女士惊喜地当众拆开了自己的绷带，露出了完好无损，仿佛莲藕一般的手臂。 而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群顿时狂热了起来。 “这么灵？” “我也要信啊！头发神保佑，祝我发大财啊啊！” “这也太神奇了吧！这是神迹啊！” “是啊，我信定了，反正不要钱啊！” “我已经信了二十多年的生命之神了，现在终于见到他显圣了！” …… 人声沸腾，那位李根带着笑意安抚着众人，但谢庄和陈潇潇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灵性和空气的感知中，那位女士的手本来就是好的，只是缠上了绷带，除此之外，那头发的舞动源自台子地下操作的机关，闪光源自房顶上的强光灯，圣乐干脆就是音响播出的。 刚刚发生的根本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场魔术，或者说是靠着托来执行的拙劣骗局。 难道他们想错了吗？ 但那头发确实有灵力的波动，甚至那位女士和李根的身上，那位童子的身上也都有灵力的波动，这究竟怎么回事？ 第37章头发 “停停停！要交钱的！生命之神需要看到你们的虔诚！”站在台上的李根额头冒汗，声嘶力竭，“你你你想干嘛？别动啊！要是你随便乱动生命之神的神发，那可是在渎神，到时候你会遭十重报应，五世雷劈，而且下辈子也当不了人了啊！” “让我摸一下啊！我沾沾神气！” “就是，我许完愿看愿望灵不灵在交钱不行吗？” “为什么刘树老婆不用给钱！你们是不是……” …… 密密麻麻的问题，和人们对实现愿望的渴望汇聚在一起，宛如狂热的潮汐。 那李根一直拦了两三分钟，才靠着有麦声音大的优势，暂时止住了人群，“对啦，能交钱的人，才能近距离抚摸神发祈祷，你们虽然没有展示虔诚，但也可以跟着在下面许愿，至于最后灵不灵，那就不是我说的算啦！” 这话一出，也就两三个人上了台，交给了李根一笔钱，占据了距离神发最近的祈祷位，而下面的人群则一个个踟蹰不定，显然，在没见到真的好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跟倾向于占点便宜。 “来，跟着我念啊，你们几个可以摸着神发，而下面的父老乡亲们，你们也是有机会聆听神眷的，来吧，尊敬的生命之神……” 当所有人凌乱地跟着李根说完了那没什么实际含义的祈祷词，许下了自身的愿望是，某种变化在无法察觉的暗处发生了。 谢庄双眼微凝，在他的灵性感知之中，微弱的像是分子一样灵力波动出现在了所有祈祷的人的身上。 “这……”谢庄相当惊讶，他隐约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但他从未见过单靠祈祷，便能够大面积影响人群的诡异，而这具体是不是祈祷的影响，也有待论证。 “那可能是一种器，或者某种我们尚不明白的诡异，总之，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陈潇潇说，朝谢庄眼神示意。 “警察！”靠着空气的震动，谢庄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压下了整个房间的其他声音，“侦查办案，你们都不许动！” 扩音后的响亮嗓门只将人群震慑了一会，但下一瞬间，他们便开始慌乱地移动了起来，像是蒙头的苍蝇，推挤着像门外挤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而谢庄两人身边的人更是又惊恐又厌恶地看着他们。 但当然不能让这些已经沾染了灵力的人逃走，而谢庄也只能一边高强度的气压封锁了大楼的出口，接着朝房顶上开了一枪。 “砰！”粉尘从空洞四周跌落，硝烟的味道和那危险的声音，让人群停了下来。 “我没在说笑，都不许动！”谢庄一脸严肃，再次朗声道，“我们是来调查鞋教的，你们都是证人，如果不想吃枪子，就乖乖待着别动。” 由于保持神秘，尽量不像普通人透露超凡存在的教条，谢庄和陈潇潇并没有动用超凡力量，只是一步步推开了窃窃私语的人群，走到了台上。 而在那里，站在神发面前的李根已经面色苍白，汗如雨下，一对眼睛不断地闪烁着。 谢庄没有理他，只是更加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蓬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头发，他的灵性深入地挖掘着所有的信息，但除了有那么一点灵力的波动，这株头发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李根是吧，说吧，你背后是谁？”陈潇潇走到了李根面前，质问道。 “警，警察大人，这，这我不知道啊！”李根的脚已经开始发抖了，他望着陈潇潇，有些害怕地半扭着头，“我，我背后没人啊！这，这总不能有鬼吧！” “没问你这个，给我老实点，别耍滑头！”谢庄冷哼了一声，微微调动空气，让对方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你应该知道帝国禁止除了汐神以外的所有教派吧！你这案子可能要判个十年，但你若是供出你背后的人，那或许也算戴罪立功。”陈潇潇虽然没有表情，但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扮了个白脸。 “我，没要宣扬鞋教啊，冤枉啊大人！”李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你，哀嚎着说道，“我，我只是用小把戏骗点钱，最多也就判个一个月，不至于吧！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啊！这个什么生命之神都是我编的，根本就不存在，今天找的那个刘树干也是我的托啊！我真的不是有意宣传鞋教的啊！！！” 听到这话，下面的人群顿时哄闹了起来。 “哈啊！我就知道！李根这绝对是骗人的啦！” “死骗子，你全家坟头种树啦！” “好啊，居然坑了我们家的钱，李根你不得好死！” “哼，我十年前就知道李根不是好人啦！” …… “安静！”谢庄又用雾鸦妖纹的能力做了一次扩音器，喊停了那人群中乱七八糟的怒骂声。 但随着这些骂声，那些人体内的灵力波动却没有消退，反而渐渐壮大，这实在有些让人疑惑，难道骂声也是某种养料吗？这些灵力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个李根看起来是个普通人，那个头发好像也没有什么神异，那这次纯粹只是个巧合？不，总有哪里不太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谢庄端起了他的制式手枪，指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他决定再诈一下，“我是帝国巡查警探，具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如果你再不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今天就要袭警了！” “我真不知道啊！”声音颤抖着，李根吓得都哭了出来，他说道，“我就是看神父赚钱很多，所以想以完成大家愿望的方式，来赚口饭钱，您看，您看我孩子还在那台上坐着呢！我能做出多大的坏事来？您总，总不能当着我孩子的面……” “别紧张，今天这一套都是你们自己想的？”陈潇潇温和地安慰道，又瞪了谢庄一眼，让他放下了枪。 “是的啊！” “那你知道这头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它就是头发啊，我们给他抛了光打了蜡，所以会更加光滑！”李根颤颤巍巍地答道，“这真就是普通的头发。” “那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头发？”陈潇潇继续追问。 但这一次，李根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流着泪的双眼徒然变得空洞茫然，仿佛失去了焦距，就这么仰着脸望着谢庄和陈潇潇，露出了恍惚的神情，不断地重复着。 “它只是头发。” “它只是普通的头发。” “它是神明的头发！” “它是如愿以偿的头发。” 第38章诞生 “呃呃……啊啊啊……” 伴随从喉咙中发出的古怪声音，李根的跪在地上的身躯突然像是麻风病人一样癫痫了起来，手臂和大腿同时违背到了关节，扭到了人类难以扭到的角度，但他嘴里的呢喃依旧没有停息，反而不断加快，甚至模糊成了难以辨清的声音。 “那是我的头发，那是我的头发……” 而紧接着，仿佛铁线虫从寄生物的尸体中张扬的钻出，大量的细长的黑色头发也像是轻飘飘的黑色丝线，伴随着血花喷泉，从李根的脖颈之中拉扯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了优雅诡异的弧线。 “啊啊啊啊啊啊！” 人群尖叫着，慌乱着，恐惧的呐喊着。 “死，死人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我怎么也觉得，喉咙有点痒。” …… 在这一刻，谢庄刚刚靠着威胁而勉强维持的镇定顿时被打破，人群像是拥挤的蜂群，竭力地穿过那狭小的门口。 谢庄没有在意人群，因为他们是逃不出去的，这整栋建筑的出口都被谢庄用高压空气封住了，他只是相当警惕地盯着那被抽出的头发缓慢而痛苦地杀死，最终，化作扭曲的木偶，摊到在地的李根。 他的生机已经泯灭，体内随着头发生长而不断强盛的灵力反应也陡然消失，随着那飘飞的沾血发丝跟着重力跌落在地，一切归于平静。 就这？ 与那惊悚的死法相比，现在的情况更像是雷声大雨点小，但或许那个器的能力就是导致这种诡异的死亡呢？那这能力对他们会有作用吗？ 心中猜想，谢庄敏锐的灵性突然察觉到了从左前方传来的笑意，他扭头一看，却是那坐在最高处的凳子上，依旧维持着拘谨坐姿的童子，他那惨白的妆面被咧开的大嘴撑的无比诡异，那瞪圆的小眼睛没有恐惧和慌乱，只有一种欣然的笑意。 “你父亲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谢庄忍不住嘴欠地问道。 但那童子却没有半分羞愧，只是依旧保持着难看的笑容，用某种尖锐的音调说道：“我才不是他的儿子，我是神的儿子。他对神的信仰如此不坚定，因此而受到神罚，总算能悔过自新，为神的到来贡献一部分力量，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意识到可能能套到些情报，谢庄连忙追问：“那是个什么神？真就是头发神？你们又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头发神？” “生命之神，无上至尊，如你们所见，神发凭空而生，乃是神的分身，现在向吾神祈祷，尔等依旧有获取无穷幸福的机会！”那童子神神叨叨地说着。 “切。”谢庄嗤笑了一声，一是因为什么都没问出来，二是因为那童子的话，奉诡异为神，不亚于指鹿为马，礼宿敌如恩客，不过这可能也是那个器的污染造成的思维变化。 当然，现在谢庄也大概能够明白，眼前这蓬头发确实是一种具备诡异力量的器，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同时还干掉了李根，而既然如此，那毁掉它就好了。 “算了，就让我送你去见你的神吧！我很礼貌，这就把这搓头发完璧归赵好了！” 谢庄嘴上这么说，但这不过是一次试探。可是，随着溢出的灵力化作了可怕的高温，那高温只不过刹那便点燃了放置在高台之上的头发，这过程太过于轻而易举，以至于那蓬有着灵力反应的头发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呆在火焰之中，在橙红色的高温燃烧下不断变得焦黑，不一会就化作了一蓬高热的灰烬，再也没有一点灵力的波动。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额，那也挺好！ “至于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观想汐神！”谢庄有些无奈，举枪指向了那童子，“用心观想，说不定你还有救！” 面对谢庄最后的仁慈，那童子却蹭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直视着谢庄：“你这渎神者，你的行为会承受无穷的诅咒，你竟敢烧毁神发，待到神使降临，你必将大难临头！” “快点按我说的做，不然，你的年少无知就不好使了！”谢庄皱了皱眉，这既然是个相当普通的诡异事件，那他就不想再多加班了。 “渎神者，你休想挑战我对神的信仰，我是神子，是神的代言人，你可以在这里将我杀死，我也愿意去背负世人的罪孽，但我终将复活，而汝等将沉沦于无边地狱。”童子尖声叫嚣着，意志相当的坚定。 “谢庄。”就在谢庄犹豫和警惕的时候，陈潇潇突然出声提醒。 而谢庄也意识到了那些人群的异样，本来慌乱的奔逃，杂乱无序，因为无法离开而崩溃尖叫的人群，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当谢庄回过头时，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正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们，那些人像是被牵线的木偶，僵硬而缓慢地向着高台靠近。 “怎么会，他们应该是才接触这个器，就算销毁了那个器的本体，也没法让这些人摆脱影响吗？” “这看起来像是强烈的污染，这个头发一定和那个门后的怪物有关。”陈潇潇依旧冷静，毕竟这些人看着渗人，却没法对他俩造成什么伤害，“在贝城，我只见过这样一个诡异，具有那么恐怖的污染。” “很有可能，但这又不太像是污染，有些太快了。唔……”就在这个时候，谢庄的灵性忽有所感，他没再关注涌动的灵力，而感受到了某种更深远神秘的氛围，那是宛如迷雾一般无法看清的知识，在汇聚，在融合，在生长，在稳定…… 在这个刹那，谢庄抓住了那丝灵感，回想起了曾经在尸草妖纹中所经历的污染幻境。 当那神秘从虚空中汇聚成妖纹，在那痛苦的植物和活尸上生长的刹那，尸草由此诞生。 而眼前这一幕，那些糅合在一起的灵性和神秘，不同样是处于诞生阶段的妖纹吗？ 无论是那看起来具有可怕力量的神发，还是那高举着鞋教行骗却又暴死的李根，还是自诩为神子的童子，这些都是魔术的障眼法，都是次要的东西。 真正在这里发生的，是一个诡异的诞生！ “诡异诞生！这里有诡异在诞生！”谢庄察觉到了真相，也感觉到了某种寒意，这让他下意识地大吼着，提醒着陈潇潇。 但下一瞬间，所有人群体内的灵力同时寂灭，转换为了某种灵性无法识别的模糊力量，人类的身体紧接着便被黑色的发丝撕裂，像是被钢丝所撕裂的猪肉。 无穷尽的黑色发丝在血肉之上生长着，像跟着音乐跳舞的毒蛇一般雀跃着，像是被狂风吹拂的细柳一般欢呼着！ 最终，它们汇聚着，流动的发丝组成了狰狞的黑色大蛇！ 第39章许愿 数不清的黑色发丝涌动着，盘结这，凝聚成了那看起来狰狞可怕的大蛇。 它的五官是变换凹陷的头发，周边则是诡谲的纹路，在陡然阴暗下来的房间之中，显得极为邪恶。 陈潇潇的心脏跳得快了一点，这一直保持着冷峻严肃的女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因为那密集的黑发令人厌恶，而是因为她对这个诡异的陌生。 “注意了，我从未见过这个诡异。”虽说如此，常与恐惧为伴的她还是保持着冷静，向谢庄提示道。 “你也没见过？”谢庄惊讶地确认，根据人们总结的规律，在这个世界，越是不为人知的诡异，往往拥有越强大无解的力量，这是神秘度的规律。 “是的。这是个未被记载的神秘！”而也就在陈潇潇说话的刹那，她已经大量地调用灵力，趁着那蛇一样的怪物涌动重组的时候，发动了先攻。 “上了！”刺眼的白色光芒，在陈潇潇的身前凝聚，那无数的光带着恐怖的能量，让两人身周开始吹起狂风，将她满头的白金色长发也吹拂了起来，当白色光芒凝聚到极点之后，这发光炮便划出了粗大的直线。 “轰！！！” 高能光波撕裂的空气，砸在了那还未完全成型的黑发之蛇身上，而效果也相当的明显，无穷的热和光将黑色的头发瞬时间气化，甚至贯穿了身后的两堵墙壁，直射向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喂，你打算将这城区整个毁掉吗？”比起对那怪异的恐惧，谢庄更担忧陈潇潇这疯狂的行为，但很快他就借助灵性明白了过来，“你在整栋楼外面搭建了一个结界？不对，空气墙？” “放心，我已经控制了新星的威力，我的空间封锁还能够挡得住，对于这种从未记载过的诡异，必须用全力！”陈潇潇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同时不断从星界获取这大量的灵力。 “但它看起来不是很强啊！”就算谢庄想要警惕起来，但如果你看这贞子被手榴弹直接炸死，那估计也不会感觉到害怕。 “还没赢呢，妖纹都没析出！下面毁掉地上的所有头发！”陈潇潇说着。 “ok！”谢庄也没迟疑，他毕竟是个新人，大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运起离火生灵功，直接精准地点燃了地上零落的头发。 但也就在这时，空气微微震动，两人听到了一个陌生而空灵的女声。 “尊敬的生命之神啊，我希望我能永远健康。” 随着着声音消逝，从地上的尸体突然暴涨出了一簇黑发，而还未等谢庄像打地鼠一样点燃那反常的黑发，它已经无火自燃，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屑消逝在了空中。 紧接着，灵力倾泻而下，仿佛从星界落下来的瀑布，每一点灵力都从空中凭空长出了一簇黑发，不过1秒，刚刚那才被陈潇潇抹去的黑发大蛇便在空中生长重生，沐浴着从墙上的破洞中洒进来的阳光，极为嚣张地膨胀起了颈部，同时嘶嘶地吐出了乱发纠结而成的舌头。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谢庄眼神一凝，刚刚那蛇一样的怪物所引动的灵力已经超越了雾鸦，绝对是抵达了道级的怪物，再加上它的神秘度加成，他能预感到一场苦战。 “打！”没有废话，陈潇潇直接将刚刚引动的灵力全部注入了左手的银质手镯之上，第二发光炮于刹那间聚集，谢庄也默契地引动灵力，控制着空气，用庞大的气压，将那巨大的黑发蛇怪锁在了那个地方。 “我的神啊，我希望我今天拥有好运！” 伴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孩的声音，那被锁在原地的黑发组成的怪物突然大面积地开始燃烧，并再次化作了数不清的光点，几乎大半个蛇躯都同时消亡。 于是，两人脚下的地面似乎承受不住刚刚那发光炮的冲击而整个破裂，下坠的石块和整个向下歪斜的地面让两人顿时失去了平衡，也就在这时，那发凝聚到了极点的光炮，不得不遵从着直线轰出。 但由于陈潇潇失衡而跌到的身躯，那光炮没有射中蛇怪，而是洞穿了天花板，射向了大楼外的天空。 光炮的强大能量不只是洞穿了屋顶，更是让这本来就老旧的建筑岌岌可危，甚至连承重柱都布满了裂痕。更让人难受的是，如果两人因为跌到一楼而失去了那黑发怪蛇的视野，到时候现在先手的主动权就更加丧失了。 不得已，谢庄只能消耗大量的灵力编织起了藤蔓之网，兜住了二楼的地板，同时帮助两人，重新站稳身躯。 “不要再用光炮了！”谢庄提议道，“或者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拉到空旷的地方打！” “不行！”陈潇潇摇了摇头，“就在这里打，那个诡异在这里诞生，它的本体也一定跟我们一样，困在了这栋楼里！” “你的意思是，他的本体不是那些头发吗？”谢庄问道。 “那些头发对它很重要，它在用那些头发实现愿望！”陈潇潇说道，“还记得之前听到的那两个陌生声音吗？” “难道只要是人类对它许下的愿望，它都能够实现吗？”谢庄有些震惊，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无论是黑发的死而复生，还是突然出现的地面破碎，都像是愿望被实现后的场景。 也正在两人思考对策的时候，那不断扎根于血肉，从死尸上生长集合的黑发大蛇开始像复读机一样，不断地让人们的祈愿，再次响彻这片天空。 “我的生命之神啊，我希望有强健的体魄！” “我许愿，我尊敬的神，我希望能够成为街头霸王！” “我想要赶快要到丽可的电话！” “神明啊，保佑他所向披靡！” …… 那怪物重复着，无论是什么样的愿望，无论是多荒诞的愿望，他都在述说着，同时伴随着发丝的燃烧献祭，谢庄仿佛能看到，在这短短五秒之内，那大蛇的身上不停地叠上了各种各样的buff！ “不行，不能让它再继续下去了！”陈潇潇皱紧了眉毛，虽然不明白这形形色色的愿望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但她的灵性越发能预感到不太妙的未来，“我来拖住他，你去找到他的本体……” “嘶啊啊啊啊……”陈潇潇的话还没说完，那黑发组成的怪蛇便发出了刺耳的声浪，紧接着，涌动的黑发卷成十数条触手，带着可怕的威势，冲着两人猛攻而来。 那触手甚至快过了声音，开始还能看到黑色的幻影，但紧接着便再也无法捕捉到它的位置。 “看，看不清！” 谢庄有些震惊！ 下一瞬间，密密麻麻的黑发砸在了两人身前的虚空之上，发出了密集的钟鸣般的巨响。 而与此同时，两根触手已经从侧面划过，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两人的身后。 第40章时间 “哼！”陈潇潇冷哼了一声，调用妖纹，固定空间形成了护盾，不止防住了前方赶来的攻击，同时也挡下了后方的偷袭，同时也提醒了下震惊于敌人速度的谢庄。 “别愣着！” 而谢庄虽然第一次遇到这种速度远超他反应的敌人，但还是很快地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跟着便是一发焰柱射了过去，黑发蛇怪并没有躲，高温烈焰刹那间点燃了那黑发所形成的怪物，让它又是一声诡异的嘶鸣。 “我希望，家里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伴随着这样意义不明的祈祷，黑发像是蛛网一般，直接在火焰中肆意地生长了起来，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黑发组成的狂潮，猛烈地冲击着陈潇潇升起的空间防御。 这狂暴高频的攻击让陈潇潇也感觉到了压力，毕竟她的灵性有限，总不可能一直被动防御，久守必失，当她无力在支撑这空间护盾之后，他们就完蛋了。 “这也行？他已经对高温产生抗性了！”谢庄感到有些无力，这样全能的怪物，难道真的是无敌的吗？说实话，吐槽归吐槽，他不信！ “……”陈潇潇没有说话，她在聚精会神地调用灵力，封锁着周边的空间，同时思考着对策，或许可以选择逃离，毕竟这怪物并不能限制她的空间能力，他们可以先撤退，思考清楚对策后，再叫人回来解决它。 而谢庄却高度紧张的思考着，他的潜意识中根本就没有撤退的想法，这反而帮助他集中精神，去寻找对策，他不相信这条黑发组成的大蛇是无敌的，因为这怪物获取的灵力并没有多到夸张的程度，就算是其能力，也没有非常的全面。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走了，那这片区域的人不是死定了？ 等等…… 谢庄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家伙为什么每次都要重播那些祈祷呢？而且其中没有几个是重复的，难道说，每一条祈祷就对应一次特定的祈愿强化吗？而且消耗的头发数量不同，意味着强化的程度不同吗？那这种强化是永久的吗？ 但它为什么不闷声发大财呢？还是说，这份言灵是必要的？ “我懂了！黑发，吃我一发禁言套餐啦！”谢庄将灵力涌入了雾鸦符文，直接锁定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震动，他能感觉到那无数的黑发摩擦波动，想要让空气发出声音，但这些震动统统被消弭，所有的声音自然无法响起。 那冲击着空间护盾的黑发浪潮也陡然停顿了下来，它再次变换回那大蛇一样的形状，似乎相当疑惑，在被破坏严重的房间里移动着，甚至张开了大嘴，朝着两人吐舌怒吼，但这一切都没有再发出声音，而那些黑色的发丝虽然不断地生长，却也没有再进行自燃献祭。 这一幕让谢庄喜上眉梢，忍不住咧嘴一笑。 “能行！” 而终于发现自己没法再发出声音的黑发蛇怪勃然大怒，它狂暴地蛇行到了两人的面前，伸展出了无数的黑发触手，展开了无声的疯狂连击。 但这不过是无能狂怒，当失去了那不停许愿的能力后，这诡异的黑发也有了极限，变成了能够被应对的敌人，他们只需要找到那黑发的本体，便能够一举建功，把他彻底干掉。 陈潇潇冲谢庄张了张嘴，用嘴型展示了“本体”两个字，而谢庄则点了点头，分出了一部分灵性，细致地一层层地感应了起来。 有了陈潇潇的专心防守，再加上自己几乎没怎么消耗过的灵性，谢庄也能够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搜索之上。 本体的特征一定是具备灵力波动的东西，但由于这整个房间的所有血肉尸体都在生长着黑发，并且产生着灵力的波动，当那些灵力波动统统都混在一起时，再想找到那个关键的目标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连续修炼了几天离火生灵功，谢庄的灵性有了很强的成长，当他进入功法运转的冥想状态时，他甚至能一定程度地“透视”，“看到”处在世界深度之上的信息。 “找到了！” 谢庄猛地回头，指着那在高台之上死去，跌坐在椅子上的童子，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黑发怪物的本体就是那个童子的心脏，一个像木头一样纤维化的，棕黑色的心脏，无数的发丝从心脏之上生长，像血管一样遍布了童子的全身。 光是灵性反馈回来的模糊画面，就让谢庄毛骨悚然。 陈潇潇点了点头，完全理解了谢庄的意思。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谢庄灵性的试探，那黑发组成的怪物也变得更加的狂暴，攻击频率再次上升，什么黑发组成的镰刀啊，钻头啊一个个砸了下来，但没有一个突破陈潇潇的空间屏障。 这波稳了！ 娇小的使徒向身后伸出了光洁的手臂，那银色的桌子开始汇聚光芒，带有可怕能量的光开始向她的手中汇聚。 明明没有看见，但靠着灵性的定位，她依旧能准确地瞄准。 光波凝聚到极致，宛如超新星爆发，灿烂的光辉形成的刺眼白线划过了空气，扫过阻挡的黑发，瞬息而至，直奔向那童子的心脏。 但就在这时，一切停顿了下来。 那明明是由光所组成的能量就像是有形体的一般，停在了童子的身前。 “什么？” 谢庄感觉自己的身体也顿住了，只剩下了灵性，还随着思绪波动，他能感觉到那些黑发在不断地生长，同时也在不断地自焚献祭，而这明明就是黑发怪蛇实现愿望时的迹象。 但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控制住了所有的空气，这怪蛇不再可能发出一点声音才对！ 也就在这个刹那，几乎所有的血肉，都生长成黑发，快速自燃，完成了献祭，谢庄的灵性也终于看到，在他们两人的身后，由发丝扭动而形成的象形文字，正颤动着贴在墙上，组成了极具漫画感的抽象文字。 “尊敬的生命之神啊，我是您虔诚的信徒！您是万千生命的主宰，您是迷途羔羊的领袖，您是凡人永远的港湾！我敬佩您！我爱戴您！我永远尊奉您为真主！因此，祈求您实现我卑微的愿望！神啊，我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 第41章鸠占鹊巢 这是谁许的脑残愿望？ 最先涌上心头的，便是这骂街的想法，但除此之外，便是更多的关于挣脱险境的思考。 因为时间停了下来，无论是身体的动作，还是冲向童子心脏的光波，甚至连灵力的流动和转换，一切都停了下来，谢庄也丧失了对空气的掌控，只剩下流动的灵性还维持着基础的思绪。 “原来，重要的是语言，而不是声音，只要用文字组成言灵就同样有效吗？” 这样的明悟有些太迟了，因为在这不完整的时间停止之中，两人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无法行动，只能任人宰割。 “这时间停止会持续多久？”谢庄没有办法通过感觉去判断时间的流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六根发丝像是激光切割机一样精准地破开了那童子的胸膛，接着，一个木质的心脏便钻了出来，用发丝支撑着，像是长腿的蜘蛛，极为灵敏怪异地移动着。 它没有逃跑，或者说，对于这些诡异来讲，血腥的杀戮才是正确的逻辑，他们的思维中根本不存在逃跑的选项。 那心脏摇摆起伏着，将细微的发丝压得向下弯曲，它绕过了光波，跳到了地上，就这么直直地朝着谢庄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少许的发丝，使用能力后残留的些许发丝。 似乎觉得这些不够，紧跟着，更多的发丝从童子的身上生长，像是一夜之间发芽的豆芽菜，微微颤动着，将本来因为许愿而消耗一空的发丝再次补充到半个人大小数量。 之前谢庄虽然也觉得这一幕怪诞血腥，但心中并不害怕。可此时此刻，无法行动所带来的恐惧似乎让一切都慢了下来，他无法回避地看着那些发丝摇摆着，像是能在空中飞行的鱼，笔直地向着他刺了过来。 先是接近鼻梁！ 接着触碰眼球！ 最后扎入血肉！ 更为惊悚的是，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这些发丝，甚至能够数清他们的数量，却根本无法阻止，它们一根根地扎进体内，而由于时停的缘故，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感。 那木质的心脏在发丝的支撑下开始不断升高，最后提升到了谢庄胸口的位置，其身周乱舞的发丝像是水中深渊的浮游生物，似乎反应了它越发雀跃的心情。 它要干什么？ 难道要像之前寄生在那童子身上一样，将他谢庄作为寄生对象吗？ 恐惧，越发高涨，像是深渊在大脑中发出凄厉的嚎叫。 鬼怪为什么会让人恐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死，却只能一步步绝望地走向死亡。 而此刻，时间停止终于恰到好处的结束了！ “啊啊！” 他听到了从身边传来的陈潇潇的惨叫，是了，陈潇潇背对着那童子，所以在时停中一切全凭想象，而她又面临着怎样的恐惧？ 紧跟着，他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身上的痛苦，那是无数血肉神经被破坏的复杂感受，在那一瞬间，他甚至痛到脱力，忍不住想要哀嚎，他的眼球更是被发丝戳爆，只剩下朦胧模糊的灵性视野。 大脑到处都是警报，恐惧，绝望，痛苦，悲伤……所有的负面情感疯狂地冲击着谢庄的心灵，他感觉自己的灵性都在跌入无止境的疯狂。 算了，干脆就这样吧！就这样变成诡异，再也不做人了！ 某个瞬间，谢庄甚至产生了这样古怪的想法，但更奇怪的是，这些惊恐的幻想和颅内的杂音却并没有干扰他的思路，他依旧能回想起自己的初心，甚至一体两面地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冷静。 就仿佛那些负面情绪统统只是游戏中角色的特殊状态，而他却是玩家。 “尊敬的生命之神啊……”他又听见了一个陌生的人声，显然，随着谢庄被重创，同时中断了对空气的控制之后，那操纵头发和心愿的诡异又开始了它的叠buff之路，那可能是追求强大的本能。 但是…… “哈！” 谢庄却笑了，用他破破烂烂的喉咙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在这绝境之中，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荒野之上，他再次找到了破局的方法，这当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他要赌一把！ “尊敬的生命之神啊，我向你祈祷！”这段悼词混在那陌生的人声之中，竟是谢庄的声音，“我希望今天，这个房间，再也没有人，能从星界获取灵力！” 几乎同时，大量的灵力涌入了雾鸦的妖纹，几乎所有的灵力都用于对空气的精细操作，震动，变频！ 谢庄模仿着自己发出的声音，模仿着那极为复杂的空气震动波，将那陌生的人声完全改成了自己的声音，并再次复述了他的愿望。 “再也没有人，能从星界获取灵力！”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那涌向木心脏的灵力不可遏制地实现了这鸠占鹊巢的愿望，一时间，本来还插在两人身上的发丝，开始的大量的自焚献祭，整个空间被某种不可描述的复杂信息彻底隔断，而那木心脏靠着灵力操纵的毛发也仿佛失去了动力纸鸢，顺着重力的作用，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 那笨拙的木质心脏更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滚动着想要逃跑。 但感受着这几乎成为灵力真空的破烂房间，感受着尸草妖纹中还储存着的灵力，谢庄得意地笑了。 “哈哈哈哈，果然，斗争才能掌握命运，这战胜绝境的愉悦，远超所有的享受！”疼痛让他的身躯颤抖着，但那笑容却超越了痛苦。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这里叫慕容谢庄广场！！！” 灵力倾泻而出，霎时间化作了强化身体的高温，同时，火焰也开始在谢庄的手掌上熊熊燃烧，他的灵性锁定着那颗缓慢滚动的木质心脏，整个人像是捕食的猎豹，一拳砸了过去。 中了！ 熊熊大火刹那间摧毁了木质的结构，那因燃烧而脆弱的心脏猛地开裂。 但就在那诡异即将消亡的瞬间，谢庄感受到了第二个灵力波动。 那微弱的，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和他们在天台上察觉的灵力量十分相似。 “谁？” 第42章追踪 虽然谢庄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已经能模糊的视物了，再加上灵性的辅助，看清这室内的东西并不困难。 但就在刚刚，在他打算彻底毁掉那木质的心脏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他什么也没有看见，更没有听到丝毫声音，但借助雾鸦的空气感知，他确实能够感受到拇指大小的什么生物快速地朝着窗户的地方飞去。 更重要的是，那隐形的东西抢走了木质心脏中的妖纹！因此，那烧成灰烬的木心中什么都没有析出。 这让谢庄刚准备放松的精神又被拉紧，他意识到，这里还有敌人，而且，由于那敌人不在这房间内，所以之前诡异临死时设下的短时间禁制没法限制对方。 没有犹豫，谢庄启动了再次提高了身体强化，接着一把搂住身边的陈潇潇，整个人便从另一边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你还好吗？”看向背后同样插满了软趴趴的头发，血流不止的陈潇潇，谢庄急切的问道，他实在担心自己的这个队友失去意识，进而失去生命，毕竟他并没有能够治疗的手段。 “我、我没事！！”陈潇潇姣好的面孔因为疼痛变得相当的狰狞，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白金色的头发更是被鲜血染成了橙红色。 但陈潇潇却没有喊痛，她忍受着这种堪比凌迟的痛苦，对谢庄说道，“放我下来，我们撤。” “但还有个敌人……”谢庄有些犹豫。 “那应该，应该是……”绿色的妖纹爬上了陈潇潇的半张脸，那盈盈的光辉开始自动地修复着她身上的伤势，“是在后面搞事的人，先不提你追不追的到，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需要的是谨慎，我现在状态很差，你也受了伤，等我们修整好，再来细查这件事。” “嗯，谨慎确实很重要。”谢庄点了点头，冷冷地望向西面，他的灵性还锁定着那时不时闪烁的灵力波动，相当不爽地道，“但那家伙抢了我的战利品。” “……你想要追吗？”陈潇潇并没有直接阻止，问道，“但我的灵性已经接近消耗大半了，如果对方又像这个诡异一样难缠的话，我们可能会死。” “至少我想知道是谁在后面搞鬼。”沉吟过后，谢庄却下定了决心，“对方虽然想当个黄雀，但却没有直接跳出来杀我们，这说明他做不到！而我现在的状态还很好，我会远远地跟过去，看看是哪些人在贝城搞鬼！潇潇姐，你就先回去休整吧！” “以你的灵性范围，这件事确实可为，不过……”陈潇潇从自己头上摸了一个银质的小熊发夹，夹在了谢庄的头上，说道，“这是阵法科技的产物，能够远距离示警和定位，如果你被发现了，就将灵力输入进发夹之中，我会开传送门直接去接你，到时候，无论是打还是留，我们都将掌握主动权。” 顿了顿，陈潇潇又直直盯着谢庄看了看，接着用蚊子般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嗯！”谢庄现在满心都是那个能够隐形的敌人，并没有注意到陈潇潇的异样，依靠着灵性，他的视野已经飞到了三公里之外，那是那个隐形生物最后出现的地方，可以估算，它就快要离开谢庄的灵性范围了。 “我得走了！” 话音落下，谢庄已经一个火焰传送，上到了屋顶。 他并不担忧陈潇潇的安全，如果一个能够随意开传送的法师也会暴毙的话，那她也活不到这么大了，除非会时停的选手满大街跑，但这当然不可能。 比起那个，他更在意的还是隐藏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场荒诞的邪教闹剧的幕后黑手，谁能想到，人们的祈愿与神秘的结合，结果竟然真的能催生出诡异。 “这家伙很危险，毫无疑问，那能够隐形的诡异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藏在一边了，甚至旁观了诡异诞生双方大战的一幕，而这黄雀最大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那新生诡异析出的妖纹？但那有什么用呢？付出这么多人的生命，而且未来可能更多，他可能还记住了我的样貌，接下来会威胁我的家人。” 一边在大楼上跳跃着，谢庄一边在狂风中思考着。 “他们会是谋夺这门后封印的那一伙人吗？不管他们是谁，抢了我北荒星韩立的东西，今天都得死！” 很快，谢庄也掌握了那隐形生物的特性，它的移动速度很快，几乎和谢庄全力维持身体强化持平，走得还明显是直线，而其补充灵力的频率大概在5分钟一次，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几乎跨越了整个贝城。 终于，就像游戏雷达中突然亮起的光点，这一次，那蚊子一样的灵力波动没在继续向前移动，而是停在了谢庄一千五百米外的位置，而在那里是接近城北的另一处商业区，有六栋笔直的百米高楼。 站在这民居的房顶上，谢庄估测那隐形生物停在了中间那栋名为汇贝大厦的地方，他的灵性在哪里捕捉到了另一个不停产生的庞大的灵力波动，大概能够达到120单位左右，比陈潇潇要强，但还远远不如谢庄。 “这估计是个邦级的诡异，或者一个创造级的使徒，但他的能力居然能够跨越大半个贝城，这影响范围有点了不起！不知道他的灵性范围在多少。”谢庄做出了判断，他并不害怕，但更加谨慎了，跳下房屋，谢庄直接散去了体内的灵力，接着打了个出租车，不消十分钟，便停在了汇贝大厦对面的商业街前，一边等着买好的一杯奶茶，谢庄一边闭上了双眼，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灵性之中。 宽度，广度，深度。 世界在具现，仿佛在黑色的虚拟空间搭建三维的模型，灵性精准地复现着那片区域的信息。 “我看到你了！” 谢庄看清了那团灵力的真身，那是个穿着白色水手服和蓝色短裙的少女，她的肩膀上还披着黑色的带白色纹路的袍子。 如果从容貌来说，这位是位美艳的少女，她有一头粉色的飒爽短发，还有宛如红宝石般的深红瞳孔，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有一半都是对穿着白丝的大长腿，不过她的右手似乎是残疾的，装了充满电磁反应义肢。 但与少女那美丽的外貌不同，她此刻正极为嚣张地站在汇贝大厦顶上的水箱之上，双手抱胸，相当邪气地笑着。猎猎狂风吹拂着她身后舞动的大袍，也让那蓝色的短裙像蝴蝶一样翻动着。 那副模样，就像在等待什么一样！ 徒然，谢庄“看”到她的嘴唇动了，那翻动的红唇组成了下面这一句话： “看了这么久，不觉得乏味么？” 谢庄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喝完了奶茶，用力地捏爆了手上的塑料瓶！ “抢了我的战利品，还敢这么嚣张！” 第43章虫群 推开通往天台的大门，狂风呼啸，吹动衣衫缠住了谢庄身子，将他微微长了不少的黑发拉成了利刺。 那站在水箱之上的少女游刃有余，甚至连那高傲的身姿都未曾变过，她饶有趣味地俯视着谢庄，脸上依旧是夸张邪气的笑容。 “哼嗯果然是一表人才的小哥呢，能够追上我的虫，你拥有面见我的资格了呢！”少女的脸带着微笑轻轻颔首，那狭长的丹凤眼中充满了杀意。 “中二病吗你？”谢庄也不是好脾气的，冷冷地回道，“就是你吧，害死了那么多人，只为了那那枚妖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在质问我吗？小哥，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虽然我愿意见你一面……但，你也不过是食物罢了！”少女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补充道，“最多是，美味一点的食物！” “呵呵。”谢庄嗤笑了一声，抡起装逼，这都是他玩剩下的，靠说的谁不会，他可是社交网络机关枪，信息时代海绵宝宝，“这可不是质问，而是给你自首的最后机会，毕竟，死人可不会说话，不是吗？” “有意思，就凭你的勇气，我或许会多记你几天！”少女说道，那深红色眸子微微放光，脸上的夸张笑容更加病态了，“哼哼哼哼，希望你能活下来，如果那样，我或许会给你成长的机会，让你成为更美味的猎物！” “哈！大话谁不会说？你知道嘛？杀你我只需要一招！”谢庄猛地伸出了一根中指，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就仿佛魔术师的障眼法一样，他悄无声息地果断发起了偷袭，上来就用出了他琢磨了几天的新大招。 “停止思考吧！臭妹妹！” 大风骤起，却是空气以那少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抽离去，同时，大片的热能被急速吸收，让空中残留的水蒸气直接结出了晶莹闪烁的霜花。 这是雾鸦妖纹和离火生灵功同时作用的结果，一边通过功法最高效率吸收热能生成灵力，一边同时将灵力注入雾鸦妖纹抽离空气，直接在这小范围的模仿出了宇宙空间的险恶环境！那是连究极生物也无法生存的低温真空！ 而更阴险的是这招的悄无声息，无需沟通星界，也就意味着灵力进入现实世界的短暂时间不会被捕捉，只要谢庄控制的足够好，那敌人甚至连一点灵力的波动都无法察觉。 这是杀招！ 毫无疑问，这招突如其来的攻击足够强悍，那少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呼出的空气变成了冰霜，全身的细胞开始缺氧僵硬，寸寸结冰。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惊恐！ 不好！谢庄皱起了眉。 纤细的大腿猛地踏在了水库之上，竟是在这极端的环境下依旧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似乎根本没收到负面状态的影响，大坑塌陷，裂纹布满坚硬的水泥，甚至让漏出来的水刹那结成了冰花。 这一踏，让她那因为结冰而变脆的大腿都布满了裂纹，但她整个人却像炮弹，直直地朝着谢庄冲了过来。 接着，带着恐怖的力道撞在了谢庄身前的空气墙上。 “砰！”尖锐变形的碰撞声在空中回荡。 看着少女的机械义肢因为和空气对撞而扭曲形变崩出碎片，谢庄一脸平静，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实际上，刚刚的冲击力相当的客观，几乎要打破谢庄临时构筑起来的空气墙，吓得他赶紧又把雾鸦妖纹的超频加了两层，这才受限于灵力输出，没有继续。但毕竟这是不死不休的战斗，谢庄当然不会把这些情绪表露出来，甚至要故作轻松地打击对面的信心。 “以为我没有考虑到吗？”谢庄悠哉地说着，“没有把周边封起来，这可是那只大乌鸦失败的原因呢，而我这就是关门打狗的无敌版本！恐惧吧！屈服吧！然后慢慢地死去吧！” “是吗？”无声的唇语。 谢庄看到了那红唇微启，露出了邪气的笑。 灵性就在瞬间捕捉到了来自身后的灵力波动，又是一次相当大量的灵力获取，谢庄下意识地强化身体到了灵力和热能的极限，并试图将那空气墙调到身边形成氮气防御。 但是，那是超越了声音的攻击，自然也快过了空气的调集。 可怕的力道猛烈砸在了谢庄的后背之上，将他仿佛沙袋一般踢飞，直接砸穿了水箱厚实的水泥，就在他即将砸裂另一面墙，直接飞出大楼的瞬间，他徒然消失在了原地，从留在楼梯出口上方的一处火种中传送了出来。 俯视而下，在刚刚两人战斗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而之前遭受真空和低温摧残的少女竟是徒然碎裂成了灰尘，消散在了空中。 “影分身？”谢庄抹掉了嘴角的血迹，若不是紧急强化了身躯，提升了防御力和恢复力，刚刚这一下他就直接死掉了。 而那新出现的少女也转身回头，望向了站在楼梯口上方的，她的衣衫整洁，一头粉色的短发在微风中缓缓摇曳，夸张的黑色大袍子笼罩了身躯。 她脸上那狂放而邪魅的笑容在看到了谢庄的位置之后，猛地冷了下来。 “滚下来，你还不配俯视我！” “你说我不配？您配钥匙吗？您配几把？”谢庄的心态根本不受影响，敌人越生气，他反而越开心。 “撒，那就厮杀吧！”本来随意的气势变了，伴随着恶鬼般的声调，那少女的粉色短发竟然根根竖直，仿佛超级赛亚人变身一般，而她的眼神也变得极为恐怖，充满了噬人的气魄。 “向我证明你的资格！！！吞噬他，虫群！” “嗡！” 复杂尖锐的嗡鸣，响彻天空，仿佛无形的怪物占据了天穹，但在谢庄的灵性之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只见那少女的身周，突然出现了数十上百的微弱灵力波动，那正是被她称作虫群的存在，也是谢庄之前一直追踪的隐形怪物。 而那可怕的嗡鸣并不是这些怪物扇动翅膀的声音，而是他们突破音障后带起的爆鸣！ 也就是说，那虫群早就发动了攻击，就像密密麻麻的超音速子弹，朝着谢庄扫射而来。 “什么？” 这速度让谢庄心下骇然，原来之前追踪时，这怪物竟然隐藏了速度吗？ 而这种覆盖面的打击…… 躲不掉！！！ 第44章伊浅 骤雨打芭蕉！ 超音速的动能打击击中了一团烟雾，像是水上打起的水漂，激起了烟尘的波纹，毫无阻碍地洞穿，接着砸到了楼梯通道的上方，将那坚固的水泥击碎，让整个出口都化作碎石砸在了楼梯之上。 正是依靠着雾鸦妖纹的气化能力，谢庄才能在这千钧一发中逃过一命，但由于那虫群的速度不一，谢庄还是被“流弹”擦到了腰部，直接去了一块肉。 这一突然袭击虽然超乎了他的预料，却也提醒了他。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也很爱藏底牌啊！什么时候才能像我这样堂堂正正的战斗？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我们穿越者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穿越者的压迫，穿越者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我真是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一边在心中批判着这个老阴比，谢庄直接在少女的背后重聚身形，毫不犹豫地就调用新获取的灵力，一发焰柱送了过去。 但那少女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转身的同时，虫群已经挡在了身前，那密密麻麻的无形怪物居然一点也不怕火焰，将谢庄的焰柱完全挡了下来。 少女看着那终于和她抵达同一视平线的男人，本来冷酷如霜的面容也渐渐解冻，那一根根粉色的短发物理跌落，而她的嘴角也勾起了满意的弧度。 “这不就对了，乖乖的下来，至少你会死的有尊严一点！”仿佛优雅的钢琴家，那少女纤手微微摇摆，紧接着，突破音速的爆鸣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这直白的攻击却早早被谢庄预判，或者说，他的焰柱也不过是佯攻，为的，就是抓住敌人进攻时灵力消耗的破绽。 直接传送到了焰柱留下的火星之中，旋转的火焰在少女的头上拉出人形，而谢庄的拳头，已经带着尖锐的风刀猛地挥下。 “嗡！” 这同样是超越了声音的攻击，在这极短的距离，靠着超凡的体质和空气控制，谢庄得以短暂地忽视阻力，打出超越音速的攻击。 “去死吧！我谢庄最喜欢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喊着，风拳砸落，大地开裂！ 但那少女却毫发无伤！ 她就站在谢庄两步远的位置，衣袍和头发被狂风吹起，露出了那精致俏脸上嘲讽的笑容。 怎么可能？ 瞬移？ 谢庄的灵性刚刚可没有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灵力波动，更何况，他的这个预判攻击抓的就是少女发动攻击的刹那，理应应该建功才对，毕竟少女的分身不也没有逃过他的真空打击吗？ 念头急转，靠着灵性的观察，谢庄总算察觉了异样！ 他对距离的感知出现了差错，他希望能够攻击的位置与实际的位置差了两步之远，这才破坏了这一次完美的突袭。 显然，这是哪少女让他产生了错觉，但这针对他精神的攻击是在什么时候发起的？ “哼哈哈哈，很疑惑吗？”少女恶劣地笑着，音调却相当调皮地问道，“这不过是通过电磁波形成的精神幻觉罢了，一种很普通的诡异能力，但演出效果很棒，不是吗？你就像个猴子，做出了让我愉悦的表演！” “你等着！”谢庄再次转换灵力，准备将灵力输入藏在裤兜里的发夹，打不过他还不能叫人吗？打了小的来个大的，这才是有组织的好处！ 但是…… 他裤兜里却空无一物，低头一看，只见那里的裤兜破了个洞，竟然不知道在什么被人划破了。 “想要叫人吗？”少女调皮地反动了纤细的手指，一枚发夹被她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灵活地转动着，仿佛在跳舞，“我对控制局可是很了解的，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更何况贝城还有隙间的魔女，被她缠上了可是很麻烦的！” “什么时候？难道……” “当然是我在第一击击中你的时候！”少女得意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鉴于你出色的表演，就让我的名字作为你最后的奖励吧！听好了，杀你的人叫伊浅！” 话音落下，虫群聚集到了伊浅的手上，竟是首次现形，凝聚成了一把瘦长锋利的妖异太刀。 感受着铺面而来的可怕气势，还有那汹涌的灵力之潮，谢庄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我说……”他欲言又止。 “哈，还有什么遗言，我大发慈悲，让你说完！”伊浅狂气地笑着，灵动地甩着刀花，仿佛刀客在决斗前一天晚上磨刀，但她磨的不是刀，而是杀意。 那汹涌而来，择人而噬的杀意，让谢庄浑身发冷。 “你真的不怕我反击吗？” “不怕，不如说你越反击越好，反击吧，掀开你的底牌，让我更加愉悦！”伊浅高声呐喊着，满面红晕，甚至发出了古怪的喘息。 “如你所见，我只有雾鸦，尸草，火魂三个妖纹，打到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但我实际上还留有一个恐怖的底牌，这底牌一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还会伤到花花草草！不如你今日先放过我，等来日咱们再战！”谢庄试图蒙混过关。 “不行哦！”伊浅笑着，脸上纯真，嘴里残忍，“你只有活下来，才能证明你的潜质呢！” 话音未落，那持着太刀的身影已经没有在犹豫地攻了上来，一刀便斩断了谢庄抬起来的右手，在真正的速度和技艺上，他远远不是这疯女人的对手。 “拿出你的底牌来！”狂舞的大刀以超音速的速度施展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技，就算谢庄的灵性能够察觉，也尝试性地进行了预判的躲闪，但还是在接战的瞬间又丢了左手。 这逼得他不得不雾化到破裂的水箱旁边，而伊浅也没有追击，似乎在等着谢庄的底牌。 “唉……”谢庄叹了一口气，“我从未听过这种要求！” 他闭上了眼睛，连接了星界，再次见到了那生生不息，永恒燃烧着的火焰。 “你怎么又来了？又有什么麻烦事？”轻快的女声响起，似乎并不觉得不耐烦。 “污染我，大剂量的，有人想要见识一下真神之威！” 第45章退敌 谢庄之前打听那个封印之门的情报后，知道了那个倒霉的因为直视了他身上的变异而成为怪物的研究员。 在心底为那个可怜的家伙默哀之后，谢庄也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的理解没错，所谓污染，果然是高等生命上蔓延出来的信息，由于这股信息强烈的模因能力和人类无法理解的特性，它甚至能从灵性影响现实，并借助现实的物质影响到更多的人。 毫无疑问，这种污染对于人类来说都是烈度极高的毒药，甚至灵性越强毒性就越大，控制局的人往往依靠着观想法和对汐神的信仰来纯化灵性抵御污染，但就算如此，在过往的记载中，谢庄也是罕见地从旧神手中活下来的人。 而这靠的自然是那位旧神的精准放水，还有谢庄本身采用的正确方法。如果说污染是病毒，而汐神是杀毒软件的话，那谢庄就是把自己的灵性变成了解码软件，不仅解析获取了病毒的代码，更是掌握了针对性的杀毒方法，这让他对火焰污染的抗性变得相当强。 就比如之前以毒攻毒的时候，他受到污染的剂量就明显更大，信息也更多更强，却解决的更为简单，这便是他拆解了火魂妖纹后，在神秘一道上获得的成长。 这也启发他开发了这一底牌，借助与活火焰相对较熟的关系，主动接受其灵性污染，从而让污染从灵性蔓延到现实，杀伤所以看到这一幕的人，接着自己在借助离火生灵功的运转路线，率先恢复神智，将陷入污染的敌人干掉，最后再来解决在自己灵性中蔓延的污染。 当然，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有同归于尽的风险，所以不到绝境，谢庄也不愿意用。 “你脑子烧糊了？”元气十足的女声中带上了疑惑，“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要求。” “主要是……遇到了一个解决不了的敌人。” “哦，你居然想到了这么有意思的解决方法！”那火焰似乎轻微地跳动了一下，牵动了不远处的行星，“虽然很麻烦，不过黄衣既然让我照顾你那么一下下，那只要你陪我聊会天，我就帮你咯！” 谢庄心中一颤，他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永恒燃烧的纯粹之火。 原来关系在这儿攀上的！ “这么说，那个人也是神吗？” “哦，这可不在我们的闲聊范围内哦！” …… 粉嫩的舌头又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红唇，伊浅的精神极度兴奋。 这不过是随心满足杀戮欲望的一次等待，却意外遇上了一个这么好的苗子，那接近负两百度的究极真空甚至让她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如说，大部分人面对她都会丧失进攻的勇气，而这家伙却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或许很快就会成为强者！ “这真是太棒了！”伊浅开怀地笑着，她看了看自己那金属的义肢，感受着右臂的血肉生长，又被坚硬的钢铁挡住的疼痛。 这疼痛即是枷锁，也是觉悟！ “活下来吧，活下来，变得更强大！更美味！成为合适的养料吧！”心中矛盾地期待着，伊浅的灵性确实预感到了某种可怕的攻击，这让她下意识地认真了起来，手上的虫刀也开始不断地吞噬灵力转换为积蓄不发的锋锐和速度。 “会从哪里……等等，这是……” 映入眼帘的是火焰，由无穷细分的色谱所组成的火焰，纯粹的橙红，却又变化无穷，翻动雀跃的精灵从谢庄头发上燃起，不过瞬间便遍布全身，而本身平凡的血肉，也在那扭曲蒸腾的空气之中，转变为了燃烧的光影。 那似乎就是普通的火，和谢庄之前使出的能力没什么不同，但直视到那火焰的一瞬间，伊浅的灵性就战栗着不安了起来。 仿佛看到了隐藏在世界阴暗角落的真相，仿佛固有认知的一切都要在火焰中燃烧殆尽，她的记忆，意识，执念都在火中燃烧，搭建在灵性之中的“巨大木质宫殿”即将坍塌成焦黑的废墟，她近乎迷失了自己存在。 “我是火？不是？” “好热！好痛苦！” 双眼迷茫地呢喃着，就连那从右臂上传来的痛苦都仿佛风中的碎云一般轻柔。 不！这还不够！ 艰难地拿起了那把修长浅薄的利刃，伊浅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肚子上，靠着这外界的强烈刺激，她的灵性总算有了一瞬间的集中，而这正是抵抗污染所必须的第一步。 面容扭曲着，仿佛狰狞的妖魔，伊浅全力以赴地对抗着那可怕的旧神污染，她再次唤起了自己最深的执念，为她带来无穷力量的制约。 但此时，谢庄已经睁开了眼睛，那纯粹的光所组成的双眸不似人类，里面仿佛不存在任何一点情感。 伊浅脸色一变，扭曲和痛苦被邪气的笑容掩盖，她用力地拉动着自己的脸颊，也不在乎这样有多丑，只是依旧气势十足地说道： “哼！谢庄吗？我、我欣赏你的疯狂，你至少不算乏味！我期待你的成长，这次，就放你一马！！！” 那早已被火焰点燃的身躯突然便像是碎裂的镜面，接着化作了飘飞的粉末，却是她直接舍弃了这个分身，包括寄放在这分身之上的所有灵性，都被她果断地切断。 当谢庄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被大战所摧毁的楼顶已经只剩下了大量被火焰烤的焦黑的虫尸。 “什么嘛，我还以为这种中二病的家伙会死战不退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逃了，不过，被污染的感觉应该也不好受吧！” 心里想着，谢庄也艰难地运转着离火生灵功，一点点地解析着那已经污染了他大部分灵性的火焰，慢慢地收复着那被完全转变了性质的失地。 他身上的火焰一点点地消退着，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自傲，或者觉得旧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相反，他对那活火焰的恐惧却反而达到了顶峰。 刚刚的闲聊促进了双方的了解，但也因此，谢庄也隐约察觉到了那人类语言的伪装下的疯狂。 特别是那活火焰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对了，你既然这么想修仙的话，我正好知道一个世界，里面的人都能修仙呢！要我送你去吗？” 第46章离火 又想起了这句话，谢庄浑身的火焰都颤动了一下，灵性更是不稳定地差点崩溃。 没别的，他就是被吓的！ 如果是慈眉目善的三清老爷爷，或者鸿钧大圣，甚至来个仙女，对还懵懂无知的谢庄说这句话，他都百分百会答应。 但说这话的是那活火焰，而且谢庄也对超凡的知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无论她的语气多么正常，都无法阻止谢庄往更坏的方向想象。 假如那个修仙世界的诡异更猛，人类社会的架构更加残酷，他活都活不下去怎么办？ 这也就算了，假如那个世界的维度比起现在的世界还要低怎么办？里面的人修仙修一辈子，飞升一看，外面全是更高维的妖魔鬼怪，一巴掌就被拍死了怎么办？ 就算活火焰让谢庄去到的是个无比幸福和谐的修真世界，甚至他还有官方配给的金手指，但只要有一丝被困在美梦中的风险，谢庄也不愿意承受。 这就像是在《黑客帝国》之中，救世主尼奥面对着红蓝药丸的选择，是吃下蓝色永远留在美梦之中，还是吃下红色回到残酷丑恶的现实里？ 谢庄永远会选红色！ 因为他求的是超脱。 他求的是命运不再被这些神灵所掌控。 求得的是想怎么穿越世界就怎么穿越世界！而不是像风中浮萍一样被黄衣人扔到这里！ 修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相比于那未知的修真世界，他更希望在此处开辟他通天彻地，长生久视之道，至少未来也要修成和活火焰平起平坐的地步。 在灵性几乎耗尽之前，谢庄终于分解了所有的污染，平息了身上的火焰，再次变回了人身。 每一次接受活火焰的污染，谢庄都获得了一些新的知识，如果在传统的修仙世界，他刚刚就经历了一次危险的悟道。 这种无数知识的闪烁沉淀，交叉重组，再次推升了离火生灵功的完成度，他能够以更快，更高效率的方式去吸收热能，生成灵力，同时，灵性的增长也变多了。 最为重要的是，谢庄对火这一概念的深刻认知，让他得以创造出一些超出火魂妖纹的能力，那也可以说是一些简单的神通。 将五秒钟生成的灵力以特殊的节奏和韵律转化，下一刻，谢庄便浑身燃烧了起来，每一寸肉体都转变成了不息的火焰，这是类似于元素化的能力，和雾鸦妖纹的气化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但也算是逃命神技。 从那火焰化的状态恢复过来，谢庄又试了试他另一个尚不完善的新神通——离火。 轻轻一指，没有夸张的特效，只见那从破裂的水库中流淌而出的水洼上突然附着起了一朵深蓝色的火苗，紧接着，那水洼几乎瞬间沸腾了起来。 谢庄转手一握，激活了雾鸦的能力，几乎瞬间将那一小片区域抽成了真空，但令人惊诧的是，这蓝色的火焰依旧持续地燃烧着，牢牢地攀附在水洼之上。这一刻，这新火焰已经超越了传统的物理学，脱离了可燃物和氧化物的制约，具备了自己的超凡性质。 “好吧，之后再考虑一下怎么完善吧！”谢庄用尸草的能力，给自己赤裸的身体造了个遮羞布，接着走到了前方的虫尸和石块之间，找到了那枚银质的发夹。 幸运的是，这枚由阵法科技制作的产物很坚硬，谢庄顺利地将约好的暗号发给了陈潇潇。 几乎瞬间，黑色的空洞便开在了谢庄的面前，那娇小的使徒机敏地跳了出来，手上是两团蓄势待发的高能光炮。 “别紧张，解决了。”谢庄赶忙说道，不然这大楼的物管今天可能就不只是要修水箱了。 陈潇潇这才将那两发光炮又轰进了开出的新空洞之中，重新恢复了她日常的风度，她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根香烟叼上，接着才扫视了一眼坑坑洼洼，破破烂烂的现场。 “我就知道，你又不等我！”陈潇潇皱着纤细的眉毛，暗绿色的眸子瞪了谢庄一眼。女孩慢悠悠地掏出一盒新的香烟，点着火后用力地吸了一口，埋怨道：“你这样真的让我压力很大！” “这还真不是我的问题！”谢庄急忙解释道，“我其实是想叫你的，但那个敌人对控制局很熟悉，而且一直防着你，所以上来就把那个发夹给偷了！之后便是一番死斗，我也没有办法找机会夺回那个发夹！更何况，你的状态……” “不要小看创造使的恢复能力啊混蛋！”陈潇潇生气地喷了一口烟雾，“这种小伤几乎每次任务都会有的。嘛！算了，反正你打赢了，这就好，如果你打输了的话……” “实际上我没赢！” “敌人也是创造级？”陈潇潇见过谢庄的战力，也相当认可他的战斗才情，她相信对于连通级以下的战斗，谢庄都能靠着他充足的灵力至少拼一个五五开，打不过也能逃，但现在…… “是的，我把她吓跑了，但她应该就是幕后主使，而且盗走了那个黑发诡异的妖纹，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谢庄简化了一下战斗的情况，也不由沉思了起来。 “她是谁，你可以描述一下她的外貌，创造级的使徒大多有名有姓，不太可能是凭空跑出来的”陈潇潇说道，“说不定她以前就犯过事，留过案底呢！” “嗯，那是个粉色头发的疯女人，看起来是个战斗狂，擅长使用一种叫做虫群的能力，能发起超音速的攻击。对了，她自称伊浅。”谢庄描述道，这还是第一个从他手下逃过一命的对手，所以他印象相当深刻。 “魂虫使-伊浅！”而陈潇潇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爆出了那个少女的名字，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这个人曾经是初阳共和国的高级监察员，后来因为谋杀了初阳右相而叛逃，被国际列为s级通缉犯，她在两年前曾经易容躲藏在鲨城做一个特工，后来由于暗杀了鲨城控制局局长而被发现，在躲过追杀之后便不知所踪，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家伙！她为什么躲在这里！” “不知道，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她真的开始信奉那些游星诸神了呢？”谢庄摊了摊肩，“不过，如果这样的话，线索就又断掉了吧！除非我们能揪出那个女人，并让她就范！” “那很难！”陈潇潇摇了摇头，“伊浅拥有一个相当罕见的妖纹——魂虫，这个妖纹没有记载，也不知道等阶，但似乎拥有能够吞噬别人妖纹的能力，这让她比普通的创造级使徒有更加多变的能力，而不需要担心复合污染，这让她几乎能够应对各种各样的情况。” “那我们能不能也使一手阳谋呢？比如搬运那个位于地下的封印之门。”谢庄摸了摸下巴，提议道，“或者咱们干脆把那怪物放出来，把它杀掉！” 第47章数据化 谢庄自认为相当理智，但实际很疯狂的想法自然是没法实施，毕竟那诡异要是能被简单地干掉，自然也不会被重重封印，同时被贝城控制局视为大敌了。 在收集完现场焦黑的虫尸，用手机照下战斗的痕迹作为情报和证据之后，两人便回到了控制局，他们已经探查完了整个贝城，清理了几乎所有受到污染的倒霉蛋，所以已经完成了接下的任务。 虽然最后遇上了个诡异诞生的事件，且谢庄直觉感觉这起事件背后的黑手——也就是那位魂虫使伊浅与利威耶伦有关系，但他毕竟不擅长情报搜集，而且控制局也相当重视这件事情，派出了很多人手，所以谢庄也就不再操心了。 结束了这个任务，谢庄获得了3000点的贡献度，他可以用这些贡献度兑换控制局中的一些珍贵资料，武器，甚至是妖纹，而谢庄在控制局的藏书室待了半天后，兑换了一些武器和关于阵法科技的资料。 他直觉地感觉这些阵法科技会给他带来一些启发！ 在家门口与陈潇潇分别，谢庄打开小门上了二楼，谢明碧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回来了？今天没出什么……你的衣服都换了？”谢明碧疑惑地看着谢庄的装扮，不由得有些担忧，“又战斗了吗？” “我赢了，不用担心！”谢庄笑道，他的衣服当然都在战斗中毁了，这一套属于先去店里买了之后在报销的，“不过……” “怎么了？”看到谢庄欲言又止，谢明碧有些不解。 “最近咱们家的店暂时别开门了！”谢庄说道，他还是比较担忧那些隐藏在阴暗处的阴谋家，在控制局把那些家伙干掉之前，贝城估计会乱上一段时间。 “好！”谢明碧也是知道神秘世界的，因此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 “还有这些！”谢庄从新买的大衣里掏出了手枪，精钢短刀还有小型冲锋枪，放在了谢明碧的身前的木桌上，“你最好最近练习一下用来防身，子弹有的是，可以在地下室新改的试射场多练一下，明天我教你。” “emmm……”谢明碧看了那些枪械一眼，却只是伸手拿起了短刀，好奇地把玩了一会，灵活的手指转了几个刀花，“最近发生的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有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在谋划着一些阴谋，控制局会把他们找出来的，我们多操心也没用。”谢庄说道。 “你会参加行动吗？”谢明碧关心地问道。 “我倒是挺想参与的，那群家伙和我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不过不是现在！”谢庄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方面他的妖纹品阶和能力确实不够，这导致他的实力也受到了限制，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追查对方踪迹之上，有这时间，他还不如想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是必须的话……”谢明碧的话没有说完，但谢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我已经成年了，姐姐！”谢庄虽然对于应对这样的关心感到有些烦躁，却也同时感到了温暖，这或许就是人类矛盾的心理需求。 “那就好！”谢明碧温柔地展颜一笑，宛若盛开的太阳花，她正了正身子，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劳累了一天了，要在姐姐的膝枕上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我回房间了！”谢庄翻了个白眼，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整个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接着谢庄轻车熟路地进入了自己的冥想空间。 在漆黑的无垠空间之中，绿色的尸草妖纹和灰黑色的雾鸦妖纹静静地悬浮着，而除此之外，谢庄无形无质的灵性蔓延和覆盖了整个空间，正带上了一点浅粉色的光泽，那正是修炼了离火生灵功，并多次承受神灵污染后，灵性获得的成长。 今天和那个疯女人的决斗让谢庄再次认清了自己的短板，首当其冲便是灵力获取的速率。 在神秘世界混了大半个月，谢庄也是见到了不少的使徒和诡异了，再加上看了一些控制局里的免费资料，他总算是对灵力有了一个量化的感知，搭配上他精准度和范围都大大提升了的灵性，他能够提前获知更多的关于敌人的数据情报。 如果以新晋灵级使徒每秒钟的最大灵力获取速率作为基准单位，则灵级使徒的能力一般在1到10单位每秒，而延展级的在10到100单位每秒，到了创造级，则一般能有100到500单位每秒的极限获取量。 谢庄第一次观想的获取量在74单位每秒，他在改用离火生灵功之前的最大功率能抵达243单位每秒，在修行了离火生灵功之后，只要热能充足，他能抵达360单位每秒，而现在更是又有进步，每秒钟能转换417单位的灵力，但伊浅爆发的时候，每秒能获得500单位的灵力。 同样的，不同等阶的妖纹，在使用时消耗灵力的速率和效率又有所不同，谢庄虽然通过超频强化了灵级妖纹的能力，让他们能够发挥的像是道级，乃至于城级符文一样，但灵力的消耗却增加的更多，在造成相差无几的杀伤时，灵级妖纹的性价比明显偏低。 所以在不考虑储存的灵力的情况下，谢庄顶天了也就只能将雾鸦妖纹用到八倍超频的地步，这甚至不足以将其分解。 如果在传统的修仙小说中，修为越高，无论是灵力的量还是回气的量都会同步增加，但在这个世界，每个使徒或者诡异都能够通过消耗灵性的方式在一段时间获取大量的灵力，那谢庄的回气优势在战斗中就只剩下了持久这个优点了。 可如果生死立分的战斗中面对强敌，敌人的输出远高于自己的防御，没有办法把战线拖长，男人再怎么持久也是没用的！ 而谢庄另一个问题便是肉身的问题，无论是练气流派还是炼体的流派，在他看的那些故事中，修真者都能通过灵气温养肉身，同步提升肉体强度，同时反过来提升修炼的效率，但他获得的灵力却只能放在尸草妖纹中吃灰，战斗时更是只能临时消耗灵力强化身体，性价比真的太低。 “怎么才能拥有强大而且能储存灵力的肉身呢？” 谢庄把期待的目光放在了那墨绿色的妖纹之上，他不打算先用雾鸦试水了。 因为时不我待，修真者只争朝夕。 决定就是你了，尸草！ 第48章火电厂 灵性精准地刺探，再次轻车熟路地接触了尸草妖纹的核心操作线，本来为了储存灵力常年保持在十六倍超频的尸草妖纹在谢庄灵力的拨动下，进入了32倍超频，紧接着又抵达了64倍超频。 火魂妖纹便是在这个频率报废的。 浓郁的光高速地流转形变，从线到面，从圆到方，从碎裂的矩阵到统一的圆球，颜色也由深绿变得更浅，它宛如真理的化身，以无穷奥妙的规律运转着，这一次，谢庄的灵性能够跟上那尸草妖纹变换的速度了，但和之前一样，他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来。 大量的灵力开始耗费，储存在尸草妖纹中的灵力不过5秒钟就消耗殆尽，他停止了离火生灵功的运转，不再给尸草妖纹供给灵力，同时聚精会神，准备迎接那妖纹碎裂后的信息浪潮。 “希望这枚妖纹里的神祗污染不要太猛！”谢庄心想着，他还从未将全部的灵性注入过尸草妖纹，因此也不至于像火魂妖纹那样，看到活火焰的形象。 但两秒之后，谢庄就发现自己白担心了。 只见那高速流转的尸草妖纹在失去了灵力供给之后，极为快速地便减速放缓，不过一秒，便重新回到了不曾超频的缓慢运转的状态，这就像是湍急的山涧溪流在度过一个宽敞的关隘后，徒然变得和缓一样。 “嗯？怎么回事？”这一幕并不符合之前的规律，让谢庄有些疑惑，但灵性流转，不过片刻，他便有所猜测。 “是因为这枚尸草妖纹，比起火魂妖纹的结构更加稳定吗？是了，能在现实世界搭建储存灵力的‘空间’，甚至能像真正的生物一样繁殖，这无疑比那异空间能被手榴弹炸破的火魂妖纹高端了不少。” “等等……”谢庄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那这尸草要多少倍超频，我的灵力要存多久？之后那道级的雾鸦妖纹肯定又需要更多的倍数的超频，我靠，这不就陷入了找工作死循环了吗？” 具体情况当然没有死循环这么糟糕，谢庄指望着破解尸草妖纹来提升自己的灵力储存和获取的能力，而要破解尸草妖纹却首先需要大量的灵力。 他当然可以慢慢储存灵力，直到存够了把尸草妖纹进一步往上超频的量，再来做这一件事，但他心中总有紧迫感，不想再多等几天。 “这波自己卡自己真的憨憨，但那个魂虫使实在是个危险人物，她若是真有吞噬妖纹进化的能力，那等她消化了那个愿发（能许愿的黑发）的妖纹，岂不是终极补强？到时候她以秃顶做代价直接时停，接着不是轻松强杀。到时候别说报仇，估计要送人头了！” 心念波动，谢庄从冥想空间中醒来，睁开了眼睛，也做出了决定。 他拨通了控制局的前台服务热线，很快便被接通。 “您好，尊敬的谢庄使徒，这里是神秘控制局，我是您的服务客服，贝拉。” “咦，你跟贝琪什么关系？”谢庄想到了那个雀斑眼睛娘，不由得问道。 “额，都是假名？因为我们是贝城，所以我们这些后勤服务人员会用贝作为姓，您懂得吧！” “啊，懂了懂了。” “好的，使徒先生，为了保证服务质量，我们接下来的通话会被录音，您认可吗？” “嗯，没问题！我需要用贡献度兑换一个不在表上的服务。” “您说，我们会有专人为您进行需求的评估。”贝拉声音如常，回应道。 “我需要一个火电厂。”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原子能科技，谢庄能想到的最高热量的地方就是火电厂了。 “您需要的是能够运作的火电厂是吗？对地理位置和营收有要求吗？” “没有，更为准确地说，我需要火电厂中庞大的热能作为练习妖纹能力的工具。” “好的，请稍等……根据计量组的情报，贝城总共有314个大型火电厂，都拥有完善的设备和一定的燃料储备，其中147个电厂的线路可进行替换，对居民生活无特定影响，您可以接受这样的火电厂吗？” “如果没有什么区别的话，没有问题。” “好的，这些电厂的平均估价在350贡献度，最低估价在120贡献度，最高估价在790贡献度，根据其设备的数量和燃料储备，有价格上的不同，您预期的价格区间在那个范围内呢？” “……”沉默，谢庄看着自己那在借完书，换完武器之后只剩下95点的贡献度，也不知道该吐槽这些火电厂的价格过高，还是价格过低，但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非要买。 “租，我能租吗？我需要火电厂每天运作的所有能量都让我用来锻炼能力，这需要多少贡献度。” “请稍后，根据我们的计算，如果您让火电厂保持目前的燃料消耗的话，那每天的估价在5个贡献度。” “那就这个，我要租离我家最近的火电厂，先租个十天。” “好的，您的需求已经受理，即将扣除贡献度，请问您确认吗？” “确认。” “请于您的手机上输入交易密码。” “好的！”谢庄用手机键盘输入了一串数字。 “交易完成，祝您今日愉快，在一个小时后，您会收到火电厂的地址，我们的人会暂时接管那片区域，请您注意不要造成太大的损失。” “好的！” ———————— 夜幕之中，只有高悬在建筑之上的苍白色灯光，照亮了这荒芜的郊外。 “您好，我是贝尚，您的服务小队队长。” “好！”谢庄看都没看那个站在他面前，有军人气质的男人，他的整个目光都被那巨大的蓝色长方体楼房吸引了，那就是燃烧主要发生的锅炉，而在其两边，则分别有巨大的冷凝塔和排放废气的烟囱。 这就是现代的工业之心，火电厂。 “让你们的人十分钟之后开启燃烧反应，并维持火电厂的正常运转就好了，剩下的你们都不用管！” “是！” 看着那小跑着远去的男人，谢庄找了个角落，利索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并将其藏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之后他整个人化作了烟雾，气化钻进了那正中央的厂房之中。 靠着网上查阅资料，还有灵性笼罩全局，他知道温度最高的地方在炉膛之中，那里的火焰能达到上千度的高温，而要想进去，他就只能跟着煤粉一起被吹进去。 穿过煤粉通过的细长管道，重新在瘦高的钢铁炉膛之内聚回人身，谢庄一只手抓着炉膛顶端的弯曲的管道，那是水蒸气会由此通过的过热器，接着，心情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高温洗礼。 第49章原初生命 从石器时代的第一缕火种，到奔向月球的航天火箭。 火焰贯穿了人类的文明，也便不只是单纯的发光发热的现象。 当置身于那狭小的炉膛之内，呼吸着那浑浊而难闻的空气，谢庄的心不知怎么静了下来。 他听到了那机械轰鸣，煤块粉碎和风机转动的呼啸，看到了下方喷涌而出的明艳色彩，感受到了身躯瞬间焦裂的痛楚。 但他的灵性却仿若脱离了现实，身体的感觉已经无法影响到平静的心灵，稳定自如地运转起了离火生灵功，功法推演转换，却是又有所精进。 可能这就是孙悟空被太上老君当丹炼的快乐吧！ 那狂卷的火舌，橙红泛白，不断跳跃的光辉顿时便像是听话的宠物，攀爬着，俯首着，化作了纯粹的能量，被转换吸收。 另一边，在控制室里，监控着各部分数据的一个小伙子凑到了贝尚的身前，紧张地问道。 “这，大哥，发电量是0诶！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但燃烧反应很正常地在进行啊，只是，为什么炉膛内的温度这么低？监控系统坏了吗？”另一个小伙子也跟着好奇地说道。 贝尚也眼露疑惑，但转念一想，他们之前才做了最详细的检查和试运行，怎么可能立马出问题呢？用力地一巴掌拍在两人的后脑勺上，贝尚说道：“你们怎么那么多事，不该好奇的别好奇，不该问的别问，我们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是！” …… 谢庄一连在火电厂呆了三天，终于填满了六十四倍超频的尸草妖纹，在这个状态下，每秒钟消耗的灵力都接近谢庄吸收转换的新极限，而他接着就打算用这大量的灵力，在这上千度的火焰之中，拆掉尸草妖纹。 灵性凝聚，调动着甚至有些粘稠的大量灵力，一口气地注入了尸草妖纹。 128倍超频！ 几乎瞬间，那飞旋的光便变成了一片模糊朦胧的青色，谢庄的视线再也无法跟上这高速运转的妖纹，只能看到一片梦幻泡影般的色彩。 几乎瞬间谢庄储存的灵力便已经消耗，而新获取的灵力根本跟不上妖纹消耗的速度，不过刹那便已经枯竭。 但那团代表着尸草妖纹的光并未减缓，反而渐渐卡顿，甚至扭曲形变，多出了不少之前根本不存在的菱角和凹陷，紧接着…… 走到极限的尸草妖纹轰然破碎，宛如在冥想空间中进行了一场超新星爆发。 无数破碎的碎片，带着声音，光影，记忆，规则等复杂而多变的信息，席卷了谢庄的冥想空间，几乎刹那堵塞了谢庄的灵性。 与外界的所有感知被切断，谢庄直接松开了五指，摔落进了无穷的幻象之中。 那……那是？ 铭刻在妖纹之中，属于神祗的信息污染着谢庄的灵性，也牢牢的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因为那是多么美丽的女人？ 她有灿烂的金发，灰白光滑的肌肤，暗紫色的眸子。 她有黑色的短发，古铜光滑的皮肤，碧绿色的瞳孔。 她丰腴，她娇小！她高挑，她妖娆！她妩媚，她纯洁！她英武，她柔弱！ 她是女神，亦是精灵，更是魅魔，或者妖姬。 她的形象千变万化，却又总是谢庄所最欣赏的美，让他的灵性不可遏制地躁动，让某种深沉的欲望破土而出。 谢庄既想要奴颜卑屈，又想要高唱征服，只因那超脱凡世的美人牵动着他的心。 就像在暴风雨拍打的黑暗大海之上看到了灯塔一般，想要前往，想要抵达，想要回到那令人安心的港湾。 “怎么说呢？说起来有些下流，我竟然……” 谢庄凝聚而纯粹的灵性开始了开裂，他的心中开始出现了复杂而矛盾的情感。 那位女神笑了，强烈的魅力像是夕阳下的鸢尾花，勾动着他的心神。 我……我是要干什么来着？ 不管了，不管了，她在叫我？她冲我笑了？她真的好美！ 既然如此，我问什么不过去？那里才有幸福吧？我多像一条低贱求爱的野兽，但那又如何？观想吧，观想吧，我会见到她的！ 等等，我为什么…… “等……等……”艰难地唤起几乎不存在的理智，看着那占据了所有画面的女人，谢庄感到了极为可怕的异常感。 他的心脏悸动，灵性哀嚎！浑身的毛发都因为恐惧而颤动！ 那女人的背后为什么是无穷尽的虚空？为什么是层层叠叠的黑暗？仿佛太阳也在里面生灭？ 她，到底是谁？ 我，我又是谁？ 离火生灵功自发进入了急速的运转，谢庄终于唤回了些许的理智，他用自己的灵性反复地念诵着自己的名字，稳定着随时要追随诱惑而去的心灵。 痛苦着，挣扎着，某一刻，他的灵性终于重归清明和冷静，而这也彻底揭穿了那位神祗所有的伪装，反而让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惊骇。 那哪里是什么美丽的女人？ 那是漂浮在宇宙间庞大的黑色云雾，它庞大的身躯中闪烁着无穷尽的闪电和光辉，而身周则牵引这无数星辰的光晕，仿佛披挂着蓝色的轻纱，这不知道有多大的可怖云团翻滚着，云雾聚合成扭曲的触手，带着尖牙的怪嘴，甚至是人类的骨骼，节肢动物的身体。 它仿佛在呼吸一样，与无尽星空的光辉交合着，并不断地诞下各种各样怪诞的存在，谢庄不敢再直视它的子嗣，甚至不敢去细究这庞然大物具体的形象，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片信息碎片下沉进不可视的灵性深渊。 原初生命，万物之母，玄牝之门！ 待到惊骇恐怖的幻象彻底消散，当谢庄重新用离火生灵功整理了自己近乎碎裂的灵性，他这才有余裕去整理剩下的信息。 身体该如何强化？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灵力该如何储存？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那些携带着秘密和宇宙真理的碎片帮助谢庄进入了思绪高度变换的顿悟之中，而对那原初生命的不时回想，则给予了他不少解决疑惑的灵感。 最终，这所有的一切在三天之后，凝结成了帮助他更进一步的功法。 《灵草胎息决》！ 第50章尸草炼体篇 无法被语言所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信息充满了谢庄的灵性，接着渐渐规整。 当谢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依旧处于那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而他脸上则是一半悲一半喜的复杂情绪。 靠着拆解尸草妖纹而参悟的《灵草胎息决》初步达成了谢庄的目的，它将谢庄的下丹田改造成了能够储备灵力的“气海”，而初期的储备就抵达了尸草妖纹的极限，也就是128倍超频下的储存空间，最高能储存4096单位的灵力，当填满之后，让他可以在4秒内拥有王冠级别的输出。 最重要的是，这种储存是不需要消耗灵力的，因为谢庄本身的身体已经具备了超凡的特性——或者说诡异的特性。 但另一个方面，尸草妖纹虽然是原初生命所残留的信息，但却没有任何描述肉体如何修炼超凡的知识，所以为了解决肉身没法走向超凡的这个短板，谢庄引用了不少分解利威耶伦的污染后得到的知识，包括生命吞噬，特性继承，生物极限等等，这让最后推演得出的《灵草胎息决》终于有了炼体的部分。 不过，这儿的炼体却不像其他的功法那么简单，能够假借现实中的能量炼出灵力，反而采用的是吞噬诡异，以其生命信息为锚定，再以灵力重塑自身的生命信息，从而不断丰富肉身特性，打破肉身极限的方法。 这种结合推演，也让“气海”的储存功能和炼体的强度挂上了勾，简而言之，谢庄往后只要吞噬更多的诡异，并以诡异的生命信息炼体，便能让肉身不断变强并储存更多的灵力。 说实话，这有点像《吸元大法》或者《北冥神功》之类的邪功，但谢庄这样正派的修道人士，怎么会用这么邪气的功法名呢？ “就叫《灵草胎息决》了！虽然没有《八九玄功》这么吊，但是也算是我独一份的炼体功法。”谢庄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以后要成为诡异猎人这样的打工仔了？啧，有点烦人啊，修真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不过转念一想，这灵草胎息决其实补全了我练气期的短板！等等，我算炼气期吧？算吧？反正也没人指导，我这吞吐灵力不算练气算什么？但接下来会遇到门槛吗？我怎么感觉这样可以一路修下去，无限成长？咦，这算是好事吧，炼气成仙不也是仙吗？” 脑中的灵性跳跃着，踊跃出各种各样的想法，谢庄感觉自己的思路更加灵敏了，灵性覆盖的范围也多了五百米，能更多地观察到一些现实世界的事物了，显然他的灵性又有所成长。 “收！”控制住自己的想法，谢庄运转《离火生灵功》，不过刹那，便让整个炉膛降到了常温以下，停止了正常的燃烧做功，而他本人，也一个气化，回到了藏衣服的地方。 进去时还是夜晚，现在外面竟然已经是阳光灿烂的大白天。 “我居然待了六天？”谢庄穿好衣服，来到了主控室，再次见到了那个叫做贝尚的男人。 “是的，使徒大人，您现在是使用完了吗？”那男人并没有因为谢庄多用了一天而有所不满，反而依旧恭敬地问道。 “是的，我用完了，是需要再补交5个贡献度吗？”谢庄问道。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贝城理事会认为能够给您一些资源的倾斜，所以这点零头就帮您抹掉了，感谢您为汐地做出的贡献！”贝尚朝着谢庄深深鞠了一躬。 “……”谢庄没有说话，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贝尚一眼，接着化作气流消失不见了，就在差不多一分钟前，他心中还想着要不要把那个利威耶伦放出来补全功法呢！ 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他毕竟不是什么魔修，怎么能如此行事？ ———— 终于回到了家，迎接谢庄的却并不是欢迎。 “你一个星期没回家了！”谢明碧的笑容依然温柔可人，但她的话音却咬牙切齿，显然极为不满。 “我不是说了要特训吗？”谢庄搬出了之前就找好的理由，“我现在进步不少，可以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但你说好了五天的！” “嗨，特训嘛，谁说的准要花多少天！” “是吗？”谢明碧笑了笑，眯起的眼睛眨了眨，“那我可能也需要再多花一整天才能做好你的晚饭了！” “别啊姐姐，这样吧，我给你看看我特训的成果，你就知道我进步斐然了！”虽说修真无岁月，但隔了五天，谢庄还挺想念谢明碧做的麻辣小龙虾，芝士三文鱼，粉丝蒸扇贝等等美食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好奇的！但你打算怎么给我展示？”谢明碧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好奇地冲谢庄问道。 “咱们下地下室。” 打开了灯，宽敞的空间靠着中央空调保持着通风。 这里原来是谢庄和谢明碧父亲设立的武术道场，向外界开设过一段时间小型武术班，教授正宗的谢氏逐浪拳，那是包括了贴身技击，短刀格斗，长枪技法的一种汐地帝国的传统武术。 在父母去世之后，这个道场便荒废了，直到谢庄最近开始接受陈潇潇的指导，才重新启用，并做了一些改动，将一片区域改成了靶场，而另一片区域则加厚了防摔的海绵垫。 谢庄脱了鞋，走到了海绵垫的中央，朝着谢明碧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等一下啊！” “你打算做什么？”谢明碧问道。 但谢庄却没有回答，他静心凝神，接着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身躯舞动了起来。 像是风中的杨柳，又或是生长的竹节，攀附大树的藤蔓，他的腰肢，他的手臂，以柔软且常人极难以达到的方式运动着，而同时，储存在丹田中的大量灵力开始向四肢百骸流转，在他体内的毛细血管和神经系统中极有规律地循环着。 每循环一次，那灵力就少了一分，而谢庄的细胞和基因也就强壮一分。 这正是《灵草胎息决》中通过尸草的生命信息，演化出的《尸草炼体篇》，这是一个需要姿势和灵性同时进行引导作用的功法。 谢庄也是第一次尝试，而那感觉又痛又爽。 “这……这是！”谢明碧美眸圆睁，哑然失色。 第51章观看 谢明碧极为惊讶，她作为谢家唯一继承了谢氏逐浪拳的人，武学天分非常高，曾经还拿过青年组的武术冠军。 但她练的依旧是凡人的武术，再怎么有才情，也无法脱离技击的范畴。 而之前她也看过陈潇潇对谢庄的特训，那种格斗的方式依旧是军旅格斗术，拆关节技，打要害，快准狠的那一套，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些使徒更多的像是超能力者，修习格斗术只是为了增强战斗时的勇气和意志。 但今天看到了谢庄这暗含韵律的舞姿，看到了那神妙变换，仿佛在倾诉着什么的肉身姿态，谢明碧第一次感觉看到了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神秘。 这就像一个计算机科学家本以为自己穷尽了程序之道，却徒然发现程序竟然会自编译，甚至能影响现实一样惊骇。但如果他只是个高中生，他可能会觉得程序本该如此。 不如说，正因为谢明碧擅长武术，所以，她才能发现那舞姿之中暗含了难以理解的信息，甚至其中能被捕捉到的“只言片语”，都能为她带来无限的灵感。 手臂下意识的动了，牵动了全身的肌肉，她轻柔的一掌前伸，竟是模仿了那杨柳的三分柔媚，但面前的空气却仿若遭受了重击一般，激起了尖锐的呼啸，紧跟着，谢明碧的身躯便顺势栽倒，整个人尖叫着摔到了地上。 当然，沉浸在尸草炼体篇的谢庄并没有察觉这一切，他的全部灵性都在指挥着灵力强化着自己的身躯。 “好了！”一套炼体的动作打完，谢庄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道，但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了脑袋栽倒在地上，仿佛躲避强敌的鸵鸟一般，不断哀嚎着的谢明碧。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看着那翘得比头还高的圆润屁股，谢庄一脸懵逼。 “抽，抽筋了！”谢明碧难得地弱气的呢喃着，虽然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但谢庄还是听见了，他的灵性甚至隐约看到了谢明碧飞霞般嫣红的双颊。 “额……”谢庄总不能看着便宜姐姐在这儿躺一晚上，那本来计划好的能力展示环节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哪儿抽筋了？” “腿，手，还有后背……”像是小兔子一样，谢明碧娇声哀嚎，“快点帮帮忙，小庄。” “好，好！” 虽然接下来的亲密接触有些旖旎和尴尬，甚至不方便描写，但在原初生命的锻炼下，谢庄的道心已经比之前稳固得多了，他面不改色地帮助谢明碧完成了拉伸，接着扶着便宜姐姐回到了二楼的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 “你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展示一下我的能力，你反而抽筋了？”他相当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的武术啦！”满面红晕的谢明碧相当兴奋，眼睛像是在闪光一样，盯着谢庄，“你刚刚打得是真的超凡武术对吧？我能感觉到！” “你能感觉到？”这话一出，谢庄都惊了，他瞪着谢明碧，没想到这尸草炼体篇的动作居然能让普通人都感觉到不凡！ “是啊，那种宛若植物生长的意境，那种能让生命升华的感觉，这就是能够练就超凡的武术吧！小庄你能不能教我？”谢明碧甚至还眨了眨眼睛，谢庄都能从她的拼命卖萌中看出她的渴望。 这不失为一个好的提议，如果谢明碧有自保的能力，那他也就不用太过操心了，而且多一个坚定的盟友，多一个不怕被诡异污染的道友，也能让他之后的冒险容易不少。 但是…… “暂时不行！”谢庄摇了摇头，“这其实是我这几天闭关发明的功法，它还没有完善到能够传授给他人，甚至我都没法用语言来描述他，至于能不能让人练成超凡，也没有试过，更何况，你没有灵力，是没有办法练的。” “那灵力的话，我也观想汐神不就好了？”谢明碧显然没有放弃，她问道。 “不行，我不信任那个神。”谢庄的这个回答根本没有犹豫，斩钉截铁，但却让谢明碧变了脸色。 “小庄，对神不敬的话……”她有些担忧地握住了谢庄的手。 “你不用担心。”谢庄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了一下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亲人，“也别想太多了，目前我还不能跟你说，但再等等，我有办法让你也成为超凡，而且无惧污染。但在这之前，不要再尝试模仿我刚刚做的动作了！” “好吧，那我就等着小庄你的好消息咯！”平复下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谢明碧微笑着，“在那之前，就由你来保护我啦！” “当然！”谢庄也放松了下来，“话说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 一星期过去了，谢庄每天都在修炼他的两套功法，不仅将肉身很快强化到了极限，同时也再次提高了灵力储存的量。他还埋头苦学控制局中兑换来的阵法技术的资料，结果发现所谓的阵法技术，其实也就是仿造妖纹的简陋版纹路，在于现代的科技结合之后，复刻出了一些相似的超自然效果。 虽然也要靠着灵力的输入才能有效果，但这些简陋纹路中，也有不少总结出规律的纹路，是谢庄没在火魂和尸草中见到过的，比如一些纹路专门司职四维数运算，还有一些纹路控制电磁波的变换。 在已经对妖纹有深刻了解之后，谢庄对阵法技术的学习进步飞速，很快便能够举一反三，虽然无法准确地完全描写灵性所见到的信息，但学着阵法技术的方式进行简单化和抽象化其实是可行的。 而这期间，陈潇潇也保持着每日拜访的日常，一方面继续教导谢庄各种侦查，跟踪，格斗，反制的，另一方面也与他谈论着控制局最近的一些情报。 陈潇潇也问过他要不要接个新任务，但谢庄借口要再调整一下灵性，打算先消化完之前的进步再做打算，毕竟那位伊浅还没露出马脚呢！他也没必要那么急切！ “对了！”娇小的使徒优雅舒适地抽着香烟，翘着不怎么淑女的二郎腿，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说道，“控制局查到了那个给隋天送礼物的人了！” “那块石板？是谁？” “是一个叫做连恩的初阳国商人，你猜怎么着？” “难道说……”谢庄皱起了眉头，他察觉了陈潇潇的言下之意。 “是的，他死了。”陈潇潇淡淡地说道。 第52章沙滩大酒店 谢庄本来是不想出门的，但这次追查居然可以作为一次任务提交，而且如果有新线索还能额外奖励100到500贡献点，可以看出控制局对这件事的重视。 他最近正好在做阵法技术相关的实验，有点缺贡献点换材料，如果再算上能搞明白是谁在幕后搞鬼，那就是一箭三雕。 真香！ “连恩·托马斯，39岁，初阳共和国圆镜市人，身价亿万，主要在做汐地帝国和初阳共和国的往来贸易，生意包括奢侈品，日用品，古物文物交易，旗下有一家市值在亿万珠的公司，托马斯集团。”陈潇潇介绍着这个商人的大致情况。 两人的眼前是三十层高的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名叫沙滩大酒店，这栋酒店位于市中心，离谢庄被火魂袭击的云山居大酒店不远，是贝城的唯二的两座五星级大酒店之一。 “他一个半月前从夜城到贝城，和贝城的好几个显贵家族谈起了生意，似乎打算开辟贝城的市场，他还在前一段时间从冯家买下了有一段年头的凤凰螺拍卖场。情报局的人从他的管家那里发现，他曾经持有过玄青帝国的文物，而其中就有一块石板，再加上他和隋天的关系，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正是他将石板赠送给了隋天。”陈潇潇说着，向守在大门前的警探出示了证件，率先走进了沙滩大酒店。 “他和隋天有什么关系？”谢庄也走进了沙滩大酒店，他的灵性已经扫过了整个酒店，并没有发现灵力的波动。 宽敞的大堂中央摆了个联通了天花板和地面的大型圆柱水族箱，里面悠哉地游着各种各样的鱼类，金色的飘摇海草和错落珊瑚点缀着大厅的角落，巨幅的壁画上画着汐神为主题的画像，加上遍布整个大厅的水波状光纹，让这里奢华又通透。 这地方就突出一个贵字。 “隋天曾在初阳共和国的三叉戟大学留学，读酒店管理，在那里他加入了连恩·托马斯创办的文物鉴赏社团，据调查，他们关系不错。”陈潇潇神色如常，说完，便走到了服务台前，出示了她的警探证件。 “麻烦给我们到25楼的电梯卡。”接过那位前台服务员递来的卡片之后，两人便直奔电梯而去，“他是昨天死的，死状凄惨，包括他的保镖和管家，甚至是一位基础级的使徒，一共六个人，都死了。” “还有使徒？他居然还雇佣了使徒吗？我还以为使徒都在控制局呢！” “当然还有很多人隐藏在外，其他国家的政策和汐地不一样，因为隐私和自由的关系，有很多国家甚至没有统一的应对超凡事件的部门，更多是一些小组织或者秘密结社，甚至在汐地，控制局也没法完全收拢所有的在野力量。”电梯里，陈潇潇滴了卡，对应25层的按钮顿时亮了起来。 “小庄子，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你，你估计也会隐藏在普通人中间吧！” “额，确实。”谢庄说道，“毕竟相比起控制局来说，我们太过渺小了，有所警惕也是正常的吧！如果控制局失控，或是要迫害所有人该怎么办？” “皇帝每天也是这么操心着的！”陈潇潇冷笑了一下，相当坚定地说道，“与诡异相比，人类如此渺小，与生命相比，权力财富如此空洞，控制局存在的目的就是对付诡异，保护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控制局的初心。” “嗯。”谢庄应了一声，有些触动，他不知道控制局的高层是不是这么想的，但这个直来直去的少女一定是这么想的，但他谢庄毕竟是个穿越者，对汐地帝国并没有这么饱满的感情。 所以请恕他无法感同身受！ “滴！” 电梯门打开，露出了亮着灯的宽敞走廊，走廊上铺着暗蓝色的绒毛地毯，每隔一段路摆着绿色的盆栽，除了不远处的2507和2508两个房间的门开着以外，其他地方的门都紧闭着。 这里已经是沙滩大酒店的高端房了，但本来应该会让客人感到舒心的走廊现在却变得相当令人反胃。 破碎的暗红色血肉，像是人类被碾成肉酱之后的产物，沾了一地，并随机地溅到了墙上和绿植上，也因此，空气中弥漫着人类的胃酸，血肉腐烂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 谢庄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恶心人的一幕让他有些反胃，但不过三秒，他便适应了下来，因为就在他视线无法看到的那两个房间中，他的灵性捕捉到了非常模糊，但更加骇人和血腥的画面。 3位穿着灰色制服的人拉出了警戒条，守在电梯口和楼梯口，与楼下的警察不同，这些专业的特工隶属于情报局，都是相当干练和见多识广的人员，但就算如此，他们的脸色也都有些苍白，显然是被里面的画面强制吓掉了san。 “请出示你们的证件！”为首的一个男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陈潇潇这次掏出的是控制局的身份卡，“控制局，五级特工，陈潇潇。这位是我的助手，三级特工，谢庄。” 谢庄的特工等级因为贡献度自然就升了上去。 “欢迎您，长官！”那男人在胸前画了一个新月和波浪组成的符号，恭敬地说道，“汐神在上，为了帝国。” “汐神在上！”陈潇潇和谢庄两人也连忙回礼。 “现在有什么发现吗？”没有进去，陈潇潇先冲着这些人问道。 “我们在处理现场的时候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脚印和指纹，甚至找到了犯案的凶器，根据我们的推断，那应该是一个跛脚的男人，体重很轻，但是……”那个男人冲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那年轻人顿时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沓封装好的文件，将其交给了陈潇潇。 “监控中没有看到这样的家伙，考虑到本案中的超凡因素，我们很难进行画像和追查。从现场看，这很像是仇杀或者随机杀人，整个房间保持着整洁，但尸体的状态却相当的夸张，我们怀疑犯人可能有反社会人格，但他具体是怎么把人杀掉的，这我们觉得很匪夷所思。”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不怪你们。”陈潇潇宽慰道，“之前来的人呢？他们有什么发现？” “这之前，燕清长官的小队同样前来现场进行过勘查，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太多额外的发现，哦对了，燕清长官肯定凶手去过房间的厨房，并且冲掉了所有的调料，他们现在试探性地向城东搜索去了，希望他们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嗯，调料……”听到这话，谢庄也皱起了眉头，燕清和岳文兵的战斗能力虽然一般，但由于燕清掌握了一个特殊的妖纹，所以他们具有很强的侦查，占卜，预示的能力，包括之前看一眼就知道云山居中的是火魂，靠的就是这样一种能力。 “走吧，我们先进去看看！你跟着我们，可能需要你讲解”陈潇潇没有太过失望，一手翻开了那一沓封装好的情报，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占据了大片地盘的血肉模糊，带着谢庄走到了2507房间的门外。 “是！”男人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当谢庄清晰地看到房间中的一切时、 “呕……”仿佛吃了黑蒜一样的恶心感。 谢庄感觉中午吃的饭好像要吐出来了，赶紧忍住这生理不适的感觉。 第53章现场 沙滩大酒店不差钱，也因此他们的高级套房相当的豪华，不仅有五个房间，差不多200平方米，更是有完备的厨房，书房，娱乐房和洗浴间，甚至能在洗浴间宽敞的水床上睡觉。 与其说这是宾馆，不如说更像是高级公寓。 但也正因为这里装潢华丽，所以才更加衬托出那凶案现场的血腥和罪恶。 伴随着上脑的血腥气，映入三人眼帘的便是一具坐在红色杉木椅子上的尸体。 不如说，那是一具赤裸的只剩下两双皮鞋的骷髅，浑身的皮肉，器官和内脏都不翼而飞，留下了参差不齐的薄薄血肉，仿佛有一场流星雨砸在了他的骨肉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凹陷，又像是被勺子挖到接近表皮的西瓜，表现出渗人的破碎和残缺。它的身上早已没有了鲜血，而那浸湿了皮鞋的血洼也在地面上干涸，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而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他的姿势，这具尸体像是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拘谨地正座着，双手搭在并拢的膝盖上，让人很难想象它是怎么在那丧失血肉的痛苦中摆出这么正常的姿势的。 谢庄算是知道了警局为什么没有收拢尸体了，就这凄惨的姿态，法医验不验尸估计也没差，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来。 “唔，这，这是连恩先生。”那跟在两人身后的男人显然也相当难受，用不安的声音说道。 “呃……”陈潇潇脸色也唰地白了，发出了咽喉抽动的声音，但她撑住了，并没有因此而失态，反而问道，“为什么这周围这么干净。” 谢庄虽然身体有即将呕吐的迹象，但那只是生理刺激导致的身体不适，他的精神状态却相当的良好，毕竟这光景和愿发那次比起来也没多大差，都一样猎奇。 而听到陈潇潇的话，谢庄也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这显著的异样，确实，整个大厅，除了尸体下方的血泊，都显得相当的整洁，无论是电视，沙发，吧台，还是餐桌都光洁如新。这里的现场并不像外面的走道一样，仿佛要特意展示杀人者的残暴，充满了碎肉和飞溅的血迹。 “这正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疑点，在这两个房间里的这些死者几乎都是以这样的状态死亡的，而且没有再发现属于这些死者的尸体碎片。”那男人说着，有些欲言又止，“所以，我们怀疑那位凶手要不就是把死者尸体部分带走了，要不就是通过某种方法处理掉了，或者说……” “啧，确实有恶趣味啊！”谢庄制止了那男人想要说出的恐怖猜想，细微的烟气已经随着灵力发散，布满了这整个房间，丰富着他的灵性感知，整个杀人现场确实没有太多的情报，那具尸体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凶手残暴的杀完人之后就走了，这是不是说明和石板没有关系？难道这里发生的只是普通的仇杀？” “谁知道呢？”陈潇潇快速地翻看这用照片记录下的各种现场记录，“这可是个用勺子杀人的狠人。” “勺子？”谢庄差点惊呼出声。 “你看！”陈潇潇将那张纸抽到了谢庄面前，在彩色打印的照片上，一柄白色的塑料餐勺相当清楚，上面还沾满了白色和红色的痕迹。 “你们有查这个勺子是在哪里买的吗？”谢庄忍不住朝身后的男子问道，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些刑侦剧，主角往往能通过追查凶器的线索找到最后的犯人，而且犯人往往在现场的人中间。 “当然，这个勺子就是每天沙滩大酒店的服务生给保镖们送的快餐里面的塑料勺，而这正是本案的第二个疑点，这柄塑料勺相当的普通，很钝而且很脆弱，用来吃饭还好，但用来杀人，甚至是破开人的皮肤都相当的困难。”那位男人果然相当专业，分享了他们的分析，“我们认为杀人者可能拥有强化物件，让物件具备锋锐属性的妖纹能力。” “你们还发现了什么疑点，要不一并说了吧！”陈潇潇将那叠卷宗放回了文件夹里，扭头问道。 “当然，还有第三疑点，在走道上的死者和屋中的死者死法不一样，走廊上的尸体血肉上没有被勺子挖过的痕迹，我们猜测凶手可能有两个人，或者两种能力，这让他在杀死走廊上的人时采用了不同的应对手段，因为那位死在走廊上的人是连恩雇佣的基础级使徒。” “你说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动过？”谢庄有些疑惑地捏着自己的下巴。 “准确地说，是除了厨房的调料以外，我们检查了这两个房间，没有再找到和那柄勺子上一模一样的指纹，这说明凶手根本没有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而且这不只是我们的判断，也是燕清长官的判断。” “确实，这么张狂地留下脚印和指纹的凶手，不像是会谨慎地掩盖其搜寻痕迹的家伙。”谢庄认可了情报局的判断，但反而更加疑惑了。 首先，连恩大概率是那个将石板送给隋天，并酿造了虎斑贝养老院的惨剧的人。 无论是谢庄还是神秘控制局，都不认为这是个巧合，反而认为送石板的人就是那个在幕后谋划一切，对封印之门后的利威耶伦虎视眈眈的人。但现在却发现送石板的连恩是个普通的商人，所以，难道之前发生的只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为什么控制局没有找到那个来自青玄帝国的石板，最大的可能难道不是送石板的人秘密回收了这个宝物吗？但就在控制局找到连恩的前一天，他却被不明凶手杀了，这难道也是巧合吗？另一方面，那块石板所记载的仪式能够引动封印之门里的怪物的暴走，这也是巧合吗？ 如果再考虑上这一个凶暴残忍的神秘凶手，整个事件顿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他为什么杀连恩？他这么折磨连恩尸体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他已经从连恩的口中得到了他所想要的，所以没有再搜索这整个房间？ 假设连恩真是普通人，而不是什么被谋杀的使徒或者诡异，那谢庄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值得争抢的宝物可能就只有那枚石板了，因为那是记载着神秘仪轨的东西。 但如果是这样…… 推理再也难以继续，整个拼图差太多的碎片，谢庄的空想也不太管用了：“我想还是再搜索一下两个房间吧，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灵性或许会给我们新的提示。”陈潇潇点了点头，应道，“小庄子，你就搜2507吧，我去2508看看！” “好。” 第54章玩具 谢庄先是在大厅转了一圈，虽然灵性和空气感知能帮助他“看”到很多东西，但灵性的本职工作还是感应灵力，对现实物质的观察还没有到把握每个细节的程度。 正好谢庄的五感在身体素质的全面提升后有了长足进步，所以，他还不信以他侦探的职业素养，就发现不出什么线索了。 不过，大厅中没有太多的东西，除了酒店自带的家具和装饰外，只有摆放在书桌上的翻盖手机，还有摆放在角落里的三个半人高的铁皮保险箱，大厅的角落有一张单人床，正对着一个电视，旁边还摆了手枪之类的武器装备。 床上是两具如出一辙的尸体。 “嗯？”盯着那摆放在床上的两具尸体看了两眼，谢庄忍不住沉吟。 “您是有什么发现了吗？”来自情报局的男人眼睛一亮，心里暗暗赞叹，期待地问道。 “不，只是两个男人在一张床上的场景实在是太罕见了，这凶手真是个心理变态！”谢庄摇了摇头，批判道，“而且还有这位先生，你看，凶手连他的鞋子都抢走了，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不留给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额，那个，谢庄先生，他的鞋子只是我们收走了。”男人一脸尴尬地说道。 “是吗？那你们也很残忍，为什么独独收走了他的鞋子？”谢庄正了正颜色，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是奇怪地问道。 “这……这是因为……”男人欲言又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因为什么？”谢庄好奇地追问道，感觉这人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 “因为我们副局长是个真正的贵族绅士，最见不惯衣衫不整的死者，所以总是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敛容师。” “那还挺好的啊！” “对，副局长这次就过来看了一圈，就捂着鼻子吐了：来人，把他的鞋子给我扔出去，现在怎么还有人穿草鞋，真味儿！” “你是郭……咳咳！”谢庄干咳了两声，止住了吐槽的欲望，移开了视线，将目光放在了那些铁皮保险箱上，问道，“那你们打开过这几个箱子吗” “当然，里面都是些连恩先生的货物，还有些样品，您要看看吗，我帮您打开？”男人问道。 “好吧，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谢庄点了点头。 就见那男人带上了手套，拧了几下箱子上的转轮锁扣，输入了密码，打开了三个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都是些文物，像是什么瓶子啊罐子啊，有瓷器也有铜器和铁器，每一个文物都单独地放在透明玻璃和丝绸塞满的小盒子里，反应了各种各样的古代文化，有不少都是前身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哪个文明的文物。 而在文物的盒子外面，则都贴着文物的介绍卡片，这介绍卡片包括了文物的三面照片，还有一段文字，看着相当专业。 而后面两个箱子则都装着连恩的商品，而这些商品也从普通变得越来越奇怪。在第二个巷子里好歹还是些剪裁得体的包包，鞋子和首饰啊，到了第三个箱子，就变成了镀金的造型别致的梳子，镶银的充电线，甚至是小个子的镶钻的玩偶，和一些俗气化的陀螺，玩具小汽车，甚至是绿水晶打磨，镶嵌了黑钻的溜溜球。 “这，这家伙做的什么生意啊！这难道也是奢侈品？”谢庄看到这些样品，也不免目瞪口呆。 “额，是的！”情报局在连恩死后显然也调查了其详细的情报，“连恩先生原先是做日用品起家，在初次进军奢侈品界失败之后，产生了将日用品和玩具奢侈品化，卖给中产阶级的小孩的创意，而这一尝试很快便大获成功，很快便以这些玩具奢侈品为基础扩张，占据了汐地将近三分之一的奢侈品市场，每年都有上亿的利润。包括最近推出的《宝石女孩》动画，都是连恩先生的托马斯集团投资的。” “靠，炫富从小开始教育，对小孩宣传攀比之风，消费主义就是你这混蛋传播的吗？”谢庄不仅又回望了一下那正坐在椅子上的尸体，感觉这家伙真是个商业鬼才，或许死在这里反而拯救了整个汐地帝国的年轻一代呢！ “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谢庄说了一句，他的眼睛和灵感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是的，犯人并有动这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检查过了。”男人也肯定地说道。 “咦，等等……”谢庄看着那些商品上的介绍卡片，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说，连恩的样品都会有照片的话，那那个石板会不会也有照片，甚至是介绍卡片呢？” “或许会有，但我们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那男人说道。 “会不会是犯人找出来了，并将其和石板一并拿走了？”谢庄在做出了这个猜测之后，突然感觉到了灵性的触动，他预感到了事情的变化，某种强烈的感觉让他庞大的灵性活跃了起来。 就在这儿！ 那记载了石板的照片就在这个间高级套房之中，那是从复杂而模糊的信息中得出的确认。 但是，在哪儿呢？ 谢庄带着期待，走向了靠左的第一间卧室，这里似乎是一位保镖住的房间，走了一圈，灵性没有给任何的反馈，这里也没有值得注意的细节，显然那张介绍卡片并不在这儿。 “那个，您是发现了什么吗？”跟在谢庄身边的男人看着谢庄突然异常起来的动作，忍不住好气地问道。 “或许……”谢庄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的灵性的预感其实有好有坏，很模糊，想到了那仪式的诡异和神秘，他听到陆生的复述时都有些难受，保险起见，他指了指门外，“不过，你先去外面等我，接下来的事情，对普通人可能会有点危险。” “好！” 看到那男人听话的离开，谢庄迈步走进了第二间卧房，这里似乎是连恩先生的房间，地上放着一个敞开的保险箱，一边的床上也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和玩具，有的倒在被子上，有的压在另一个玩具上，而旁边都是些拆开的玻璃箱，看起来有些凌乱。 案发之前，连恩在整理他的奢侈品玩具吗？ 谢庄看了看自己的手套，忍不住拿起了一个像钻石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孩玩偶，通透的青蓝紫在灯光下折射变换，姣好的面孔雕刻精致，一对白丝大长腿让人爱不释手。 “居然是短裤而不是裙子，这连恩的设计一点都不懂少女心啊！”上下翻看了一下，谢庄吐槽了一句，又拿起了另一个玩具。 那是个穿着蓝色紧身衣的男人，双目圆睁，一头鸡冠一样的红发，相貌猥琐，脑袋仿佛僵直一样前伸着，但除此之外，全身都软绵绵的像是橡皮泥，他有纤细修长的像是竹竿的四肢，而且由于两腿扭曲地摆放着，所以，根本站不稳，只能倒在床上。 “这个倒是有点特色。”谢庄触景生情，不由得想到了最初世界的短暂人生，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也就是爬墙人，那种只要扔到墙上就能靠着黏力和弹力不断往上翻滚爬动的小人绝对是男生杀手，就算是大人来玩也相当解压。 “但这种要被摔来摔去的玩具要怎么样奢侈品化呢，在屁股上镶钻吗？”谢庄嘟囔着，注意力却没放在这小人的身上。 而被谢庄握在手中的尤森却相当的紧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失效了。 而且，屁股上镶钻这种恶毒的想法都能想得出来…… 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第55章跛脚尤森 跛脚尤森最恨别人嘲讽他的跛脚！ 作为熄星兄弟会最出色的情报员，他今年39岁，是个纤瘦的老男人，喜爱穿上个世纪风潮的运动紧身衣，有一头潮流的红色鸡冠头。 由于幼年时期的疾病，尤森的小腿肌肉萎缩，颈部肌肉僵直，这让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只能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走路。 曾经每天被学校里的恶棍堵着要钱，还被嘲讽为长颈鹿，长大之后也没有改善，找不到工作，也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怪物和灾星，但那是他的错吗？他深深地憎恨着这不公的世界，因此加入了熄星兄弟会，只为了成为一个掌握超凡力量的人上人。 但尤森根本不信什么熄星者，宇宙之癌……他对这些邪神嗤之以鼻，不过是凡人假借神的威权来笼络无知的信众罢了！比起这种可笑的信仰，他更喜欢女人和美酒！ 说白了，他为熄星兄弟会服务，不过是做一份工作，是获得超凡力量的代价，是对更强大的超凡者的畏惧——当然，尤森从不承认这一点。 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认为在单对单的暗杀和侦查中，他是无敌的，不如说，所有的凡人都应该畏惧他，尊敬他。在过往的任务中，他无数次地利用他的能力，欣赏着那些凡人恐惧而慌张的样子。 那感觉真的快活！ 但他尤森为什么又会落到如今这番尴尬险地呢？ 尤森看着那宛如巨人般高大帅气的年轻人，感受着因为被大手抓住而难以移动的身躯，同时，他那不怎么擅长感应的灵性也疯狂的示警着，只因为有一团近在咫尺，仿佛太阳一般刺眼的灵力光团。 这一切都让他紧张，恐惧，同时心生嫉妒和仇恨。 “为什么他会抓着我？是因为发现了我的异样吗？不，就算是王冠级的超凡者，也不可能通过灵性察觉到我的异常！这家伙只是纯粹的好奇吗？该死，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力，他究竟是谁，是什么诡异吗？他的灵力为什么不会溢出，等等等等，我在害怕吗？” “不，那不可能，我尤森就是恐惧的化身，我不会害怕，这种感觉不过是杀戮的欲望罢了，啧啧，真想把他变成美味的蛋糕，然后一口一口将他撕碎！” 尤森的心理活动异常活跃，但他却浑身僵直，仿若真正的玩偶一般，一动不动，这是因为他的能力并不擅长正面战斗，他现在也无法逃离，不如再咒骂一下这不公平的命运，然后等谢庄将他忽略，再动手暗杀！ “我忍！”尤森控制着心中的怨愤，忍不住回想起从昨晚到现在的经历。 他本来的任务是根据情报，跟踪连恩，并找到一个什么破石板的下落，但在昨晚，酒吧里的酒实在太香了，他忍不住喝了两杯，这有什么错？都是那个连恩，那个傲慢自大瞧不起人的蠢猪，居然敢嘲讽他是死瘸子！是什么被时代抛弃的老不死！ “艹！”想到这，他的怒意又涌上了心头，凭什么，就这种又肥又丑，为富不仁的家伙，能够左拥右抱，前呼后拥，随性的喝酒，随性的o女人？而他这样的强者，这样潇洒的男人，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老鼠一样偷生？ 所以那些混蛋死了，他更是尽忠职守，也审问了那个连恩，确认那蠢猪确实不知道石板的下落，这才回去复命！ 但那个可恶的神官，那个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居然骂他是败事有余的废物，还让他回来再仔细找线索！找不到就死！他o的！！！找不到石板他不能自己来找？还有这个小混蛋，说什么照片，说什么介绍卡，什么线索，他尤森本来都准备溜了，硬是因为这胡扯的话冒着风险留了下来！ “如果你纯粹是框老子的话，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比那个连恩还要惨，我说的！”心中发狠，尤森又听到了谢庄微不可查的嘟囔，吓得他差点动起来，毕竟，在屁股上镶钻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嗯，少数的除外…… 不过这显然是虚惊一场，下一瞬间，那年轻人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看向了书桌的方位，将连恩随手扔在了床上。 依旧一动不动，连恩看着那年轻人转身向着书桌走去，谢庄好似发现了什么。 “好机会！” 心中一动，尤森所掌握的两个妖纹都相当适合暗杀，但他的主力妖纹有一个限制，那就是不能被人注意，如果他处于目标的视线之中，那他的攻击就将无法奏效，所以，现在谢庄背对着他，就是一击建功的绝佳时机。 “哼，臭小子，想不到吧，杀手在心中浮现暗杀的念头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这就是专业！”尤森那柔软的像是橡胶和面条的身躯微不可查的缓慢支起，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也没有泄露任何一点灵力的波动。 他就像是悄无声息的幽灵……看到了徒然转身的谢庄！ “什么！！！”心中惊骇，尤森看到那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一只脚，接着将他像是青蛙一样砸到了墙上。 “额啊啊！”他已经痛呼了出声，但在妖纹的作用下，这声音也消失无踪。 “可，可恶！”身躯的弹性和粘性，让尤森的身躯像是被带着一样，贴着墙翻滚，不断往上“攀爬”，而等到能量耗尽，又猛地衰落到地上。 “哈哈哈，舒服了！这果然像是小时候玩过的爬墙人！”谢庄轻松地笑出了声，感叹道。 尤森听到了那年轻人可恶的大笑，但他却被徒然得翻滚和摔落搞得肚子翻腾，虽然没受什么伤，却头晕眼花，极为难受。 “该，该死！混蛋！”双目圆睁，尤森的理智之弦几乎快要绷断，自从他掌握超凡之力开始，何曾被人当成玩具玩过，这份侮辱，他记下了！ “放松，放松，这小子或许脑子有问题，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忍！”尤森想要说服自己，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被两根手指捏了起来。 “等等，你，你还来？”尤森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没完全清醒的脑海又浮现了刚刚那翻江倒海的难受体验。 “芜湖，起飞，飞飞飞飞飞飞飞飞！”谢庄愉快地大喊着，又将尤森摔倒了墙上。 “啪叽！！！” 我忍！ 第56章阿喀琉斯之踵 又一次捏起那细长的腿，谢庄将那充满弹性的小人身躯拉到了眼前，仔细地凝视着，但他的灵性和所有感官却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他刚刚准备转身，然后顺从灵性的指引去查看书桌里的线索时，他的空气感知察觉到了这个玩偶的异动。 那微小的动作有点像是正常的橡胶玩具在被人挪动后的自然形变，但谢庄可没忘记，自己还在杀人现场，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摆了三具残忍的尸体。 玩偶的动静已经足以惊动他的灵性，让他进入警戒的状态。 而这也让他天然地怀疑所有的异象，比起不明不白地被杀死，他更希望能提前清除危险的因素。 也因此，将小人玩偶往墙上摔打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但是，敌人在哪里呢？眼前的玩偶不过是普通的橡胶玩具，没有任何的灵力反应，在谢庄的感知范围中也没有灵力反应？所以刚刚不过是自然的物理现象？他太过紧张以至于一惊一乍了吗？ 不！谢庄思路清晰地做出了判断，虽然不同等阶的超凡力量具有其作用范围，但也不排除能够超远程进行攻击和控制的能力，就比如那位魂虫使！如果敌人在超出他灵性感知范围的地方控制这玩偶，那依然能够攻击他而不被察觉！ 而如果是这样，那敌人必然有能够远距离监视他的能力！但在这里出手，他的目的是什么？ “喂，我已经看到你了！”谢庄语气轻飘飘的，但却带着威胁，“如果你不愿意现身的话，那我只能把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烧掉了，希望里面不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这虽然是试探，但也是阳谋，谢庄的另一只手上已经燃起了橙红色的火焰，他第一个准备下手的就是这个异样的玩偶。 “什么！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尤森听到了谢庄的话，险些吓到露陷，如果不是他有能够隐藏信息的神隐妖纹，他已经因为剧烈的心理活动而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不对，冷静下来，尤森！强制安抚着跳动的心脏，尤森终于意识到：“是的，他在诈我！不要上当，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人偶，但如果他真的要烧我怎么办？”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现，还未等尤森想出对策，他已经被狠狠扔出。 而谢庄可不是来说笑的，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人偶扔到了地上，一点火星飞射，将其猛地点燃。 “靠，这个混蛋！”浑身都被烈焰炙烤，尤森痛苦地怒骂着，甚至能闻到自己的被烤焦的肉香，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能将气味也进行隐藏，但这样显然治标不治本，火焰温度极高，在这么被烧下去，他迟早会被烧死。 但不行，不能露出破绽，他就只是普通的玩偶！尤森忍受着那烧心灼肺的痛苦，等待着，像是蛰伏在荒原中的豹子。 而谢庄也终于转身了，那个敌人没有现身，那与其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不如赶快找到那石板的照片，然后离开这危险重重的地方，就算敌人在他获得照片的瞬间偷袭，那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哼！终于，你终于转身了！”尤森内心涌现出了狂喜，那喜悦让他承受着高温燃烧的皮肤也仿佛焕然一新，“虽然你可能因为一时的好运，以为能够干掉我尤森，但就像蟒蛇在蜕皮前总是显得弱小一样，一旦我战胜了这处处敌视我的命运，那我就会变得更为强大！谢庄是吧，就由你的生命，为我一帆风顺的未来铺路吧！” 看招！！！ 身后响起了布料被大风刮过的声音，谢庄几乎在感知到异动的一瞬间，便收住了前进的脚步，转身应敌。 但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件张扬弹射，铺面而来的蓝色紧身衣，那衣服上还布满了烧焦的痕迹，正因为高速运动而像是撒开的渔网一样弯曲着，抖动着。 “怎么可能！！！”谢庄虽然已经对袭击有所预设，但还是被这惊变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大脑高速的运转，几乎瞬间便判断出这是那个玩偶穿着的衣物，但他的灵性却根本一点灵力波动都未曾捕捉到，就连模糊的空气感知，也丢失了那个玩偶的踪迹。 那玩偶才是真正的敌人吗？他能躲开我的灵性感知？甚至可以隐藏声音和气味？是了，烧焦的橡胶怎么可能一点味道也没有呢？我竟然没有察觉这点！ “不行，面对这样善于隐藏的敌人，不能让这衣物阻挡我的视线！” 谢庄一掌前推，灵力注入雾鸦妖纹，身前的空气顿时聚集，高压气泡将铺面而来的衣物猛地击飞，同时也给他一个反推的力，帮助谢庄高速地后退！ 就算谢庄已经尽可能地注意周边的环境，但他的注意力还是不免被短暂的吸引，而就在这瞬间，细小的银光已经带起了尖锐音啸，绕过了衣物的遮挡后的从四面八方射向了谢庄。 修炼尸草炼体篇同样强化了谢庄的动态视力，这帮助他捕捉到了阴险的暗器。 那是八支差不多只有四分之一个小指大小的细长飞刀，虽然每一支的速度和威力都跟子弹差不多，而且从上下左右八个方位袭来，隐隐封锁了谢庄的所有闪躲路径，但这样的攻击谢庄依旧能够轻松接下。 “以为从不同角度攻击就能伤到我吗？还是说……有什么后手？”谢庄的双手化作幻影，就像修炼了拈花指的武侠高手一般，精准地接下了从上方飞射而来，速度不一的五把飞刀，至于下方的三把，他只需要一个侧身便能精准躲闪。 谢庄转腿侧身，但也就在那些飞刀接近谢庄的时候，本来还不过小指大小的飞刀却徒然涨大，变得跟小腿一般大小，而其携带的动能也急速增加，激起的呼啸更加吓人。 就算是这样，那些飞刀也不可能击中谢庄，但更诡异的是，本来沿着直线行进的飞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向上的力，轨迹变化，霎时间跨越了那不过毫厘的距离，朝着谢庄砍了过来。 “呼！” 凶猛的火焰燃烧，被击中的腿部直接化作了火焰，躲过了这一下突然的袭击，那一把被火焰灼烧的通红的飞刀穿梭而过，直接将身后支撑书桌的木质桌腿砍断，而剩余的两把变大飞刀也轰击在了墙壁之上，砸出了巨大的裂纹。 “在那边吗？”谢庄盯着那衣物落下的墙面，飞刀正是从那边射来，敌人的踪迹虽然看不见，但既然这样，那就覆盖打击。 汹涌的火海仿佛落日时的火烧云，带着狂暴的热量，朝着那整个墙面覆盖而去。 成功了吗？不行就大点火，我就不信烧不死那个家伙！ 谢庄寻找着那个隐藏起来的敌人，同时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而那难缠的敌人果然不简单，只见又是八把飞刀从火焰中飞射而出，刚出火焰便已经豁然变大，这一次甚至有大腿那么大，带着骇人的威势，似乎打算梅开二度。 “但是，同样的招数可没办法战胜圣斗士啊！”谢庄心想着，他的灵性已经在下意识地搭建了模型，推算出了那八把飞刀的出发点，就在那落下的紧身衣后方。 “找到你了！”谢庄一个火焰传送，闪烁着躲过了那呼啸而来的飞刀，接着右拳化作了那不会熄灭的超凡离火，对着那紧身衣后面的方位来了一发饱和式打击！ “轰！” 爆鸣伴随着蓝色火花的散落和闪烁，可怕的高温几乎瞬间将那紧身衣烧成了灰烬，而后方的墙面也瞬间焦糊融化。 “打中了吗？”谢庄期待着那能隐形的敌人露出马脚，最好就是沾上这苍蓝色的离火，只要他沾上，那就必不可能逃脱，只能被烧灼成灰烬。 但也就在谢庄的灵性扫视着火焰之中的同时，他的右腿后脚跟却突然传来了刺痛。 “嘶——什么？！” 第57章两极反转 就仿佛巨人被三笠削掉了后颈，仿佛阿喀琉斯被阿波罗的暗箭射中脚踵，当谢庄的后脚跟受到那骨裂肉撕的袭击之后，他的灵性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刺耳的幻觉一样的嗡鸣，还有震荡模糊的灵性感应，无不在警醒着他，不能小瞧这一次袭击，不能小瞧敌人的能力！ “但他到底是怎么到我的身后的？他这又是什么能力？瞬移吗？隐身吗？”一边想着，谢庄的拳脚已经带起了骤风，轰向了身后空地，但敌人早在这一击前便已经退去，谢庄虽然砸烂了木质的地板，却打了个空。 “又躲到哪里去了！”感受着那被狠狠撕破的伤口，虽然疼痛，但谢庄却知道，以自己的恢复力，无需消耗任何灵力，只需要三秒，他被大幅强化的超凡身躯就能自然痊愈。 “那这种如同在高楼上面对海啸，仿佛老鼠感知到地震一般的不安感又是哪里来的呢？难道我的灵性也会出错吗？也对，我的灵性不是已经失灵过了吗？”紧皱着眉头，谢庄心中却像无风的湖水一样平静，搜集着每一寸信息，进行着精确冷酷如机器一般的思考。 “我知道了！”只不过扫了一眼，他便注意到了那第二波飞射而来的飞刀，那些大腿大小的飞刀靠着变大而膨胀的动量，砸穿了地板，而其中一柄飞刀的刀柄末尾，有一个打开的盖子，那中空的刀柄内部，大小显然足以让玩偶躲藏。 而这正是尤森能绕到谢庄身后的秘密，在射出第二波飞刀时，尤森便顺势在飞刀变大时藏进了飞刀的刀柄之中，在谢庄的注意被飞刀的射出位置吸引的时候，已经两极反转，移动到了谢庄的身后，接着靠着他那诡异的隐藏踪迹的能力，对谢庄的脚后跟来了一波偷袭。 解开了谜题，谢庄却没有感觉到喜悦，相反，灵性的不安更加剧烈，下一刻，他身边的一切都变大了，无论是桌子，床铺，还是那些玩偶，不，不是他们变大了，而是他变小了！ 他正在缩小，像是被挤干了水的海绵！ 不过恍惚，桌子已经高过了他，接着便是椅子，是床铺，到最后，他变得和那些玩具几乎一样小！ 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伴随着剧烈的眩晕，他原来笼罩了六公里的灵性缩减到了600米，而体内本身储存的8192单位的灵力，也瞬间收缩为819个单位，更不要提那全面衰减的肉体力量了。 他已经来到了巨人国！ 这一系列糟糕的变化让谢庄脸色大变，这是什么诡异恐怖的能力？居然能让人的身体和超凡力量同步缩减！ 怪不得那个犯人能用勺子在那些尸体上造成那么大的伤口，甚至剥皮拆肉，是了，正因为他把人变小了，而且肉体的防御和生命力也被同步缩小，所以才能用勺子造成这种恐怖的伤害！ “桀桀桀桀！”夸张的笑容从四面八方响起，尤森一边在谢庄的视线死角高速移动着，一边得意地狂笑着，“桀桀桀桀，形势逆转了啊！谢庄，你知道1000除以10是多少吗？” “100？”谢庄假意回答，实际则尝试着通过空气感知去定位着敌人的位置，但那家伙的移动速度超乎想象的快，几乎瞬间，便从一个声源移动到了另一个。 “对，对！这也是一个创造级和基础级的差距，没想到吧，谢庄，你的身体和灵性，甚至是灵力都被我同步缩减，而这缩减比例是十倍！”尤森的声音极为得意。 “也就一般吧！但你的能力需要击中我才能发动吧！”谢庄声音依旧冷淡，甚至那态度比起尤森还要嚣张！ “哼，你也就嚣张那么一会了，就像那几个自命不凡的傻瓜，我当时就像是吃着蛋糕杯一样，一勺又一勺地品尝了他们的血肉，哦，又甜又香！他们的惨叫丰富了我的食欲，而你，会死的更惨！” “我真的好害怕啊（捧读）！”谢庄扭动着头颅，适应着已经大变样的战斗环境，本来可以随意忽视的床铺和桌椅都变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而那未知的敌人，就躲在视线的角落。 “可恶，居然敢瞧不起我！就算是创造级使徒，在这个大小也不过是我的一盘菜，你马上就会见识到了！”感受到了谢庄内心的平静，尤森的声音更加凶恶，当他击中第一下的时候，这场对决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不过是垃圾时间，也是他尤森大爷发泄的时间，“我不会简单的杀了你，我会让你感受到最残酷的折磨！” “哈，有趣，尽管试试吧！”谢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刚刚才将尸草炼体篇练到极致，正缺少新的炼体素材呢！ “来吧，藏头露尾的鼠辈，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打……个屁咧！”谢庄的身躯几乎瞬间气化，也恰在同时，一道寒光从他的身后的火焰之中冲出，划过了他残留的空气。 “找到你了！”剧烈震动的空气，让谢庄的声音宛如暮鼓晨钟，运转离火生灵功。 没有消耗一点灵性，周围的火焰已经刹那熄灭，而高温的环境也瞬间结霜，转换而来的大量灵力涌入了雾鸦妖纹，支撑着那消耗巨大的气化状态，同时也形成了气流枷锁，将从谢庄背后偷袭的尤森定在了空中。 明明同样是玩偶般的大小但这男人的力量却有正常人十倍的程度，如果需要靠灵性观想，谢庄可能真的必输。但谢庄的离火生灵功功效可没被削减，只要有热能，他的灵力就和开始一样充足！ “现在才是形势逆转！”看着身前这个和他一样大小，只穿着内裤的猥琐男人，谢庄恢复真身，只不过看了眼尤森，尤森那古怪的身体素质加成便消失无踪！ “果然如此！”谢庄满意地笑了，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空气形成的大手顿时拧断了尤森的胳膊。 “啊，怎，怎么可能！”痛呼着，尤森惊讶地瞪着谢庄，“你怎么可能找的到我！！！我明明没有泄露任何的踪迹！” “确实，你真的很会藏！但是，我之前就在想，为什么我抓着你的时候你没有直接对我发动攻击，不是你不想吧，应该是你不能，你不能从我的视线注视的范围发动攻击！所以，不是我发现了你，而是我预判了你的攻击方向！”谢庄说道。 “可，啊，可恶！”败犬一样尖叫着，尤森狠狠地盯着谢庄，恼怒地吼道，“这该死的运气，如果不是你第一眼就把我拿起来，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的缺陷？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谢庄！！！” “啪！”谢庄笑着甩了他一巴掌。 和正常人一样的力道对于玩偶来说就极为强悍了，这一下打得尤森脸颊左偏，牙齿松动，嘴里吐血，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闭嘴，现在我问你答，不然我就让空气钻破你的血管和皮肤，在你的脑子里燃烧，在你的胃里种花！” “怎，怎么可能？你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大，而且你的灵力，为什么还这么多！”尤森被打得怀疑人生，他的表情从愤恨到惊诧，从明白到不解，从恼羞成怒到黯然失色。 这反应特别好玩。 “真的没想到，你竟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 尤森的声音，沙哑低沉，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第58章熄星兄弟会 “这家伙还有什么底牌？” “果然这些异界佬就喜欢藏底牌，但陈潇潇就在旁边，这里的打斗她应该早就听见了！” “等她过来就是二打一，更不用说这家伙还被我抓住了，这还怎么输？” 当这样的想法在心头浮现时，突变已然发生，刚刚还在谢庄面前的男人身影竟然瞬间消失不见。 “不见了？不对！我只是看不到他，但他还在那，还在被我的空气锁抓着。” 谢庄意识到不对，他可不觉得敌人只是在掩耳盗铃，就像他之前察觉的那样，敌人的能力虽然很强，但却需要躲开他的视线，那现在，算不算躲开了他的视线？ 没有犹豫，谢庄直接催动了雾鸦妖纹，超频到极限，灵力狂涌，对空气的操控顿时如臂指使，无法看清的空气已经凝聚成了铁钳，一个合拢便要夹断敌人的脖子。 在敌人还打算继续反击的状态下，谢庄原先打算审问些情报的念头顿时落了空。 “砰！” 空气相撞发生了爆鸣，这一击没中！ 不仅仅是这反应及时的必杀，甚至连原来困住那个男人的空气锁也失去了目标！ 在哪？隐身了吗？又变小了吗？ 以为这就能发动反击吗？天真，给我封！ 狂风抽吸，压缩成高压的墙壁，谢庄直接将周边的空气铸成了铁牢，用六面高压气墙封住了敌人的逃跑路线。 虽然看不见，但谢庄模糊的空气感应能察觉到，一个看不见的小人撞在了高压气墙之上，那小人的力量比起之前都要大，再加上是将力道凝聚成点的方式攻击，甚至险些抵达了气墙能封锁的极限。 但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谢庄依旧能像佛祖五指山镇压孙悟空一般，将敌人锁在这气墙之中。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谢庄嘲讽道，甚至有些想笑。 “可恶！”封闭的空气牢房中，响起了男人不服气的声音。 “砰！” “砰！” 空气被剧烈撞击，发出了震动尖锐的声音，那男人锲而不舍地撞击着，仿佛现代愚公移山，属实头铁。 “放弃吧，啧啧，我已经察觉了，你的身体素质和你的身体大小成反比对吧！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隐身的，但你以为我不会提升空气牢房的防御力吗？我能将你锁在这里，锁上一整年！”谢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的能力限制不了我！你的攻击都在我的计算之内！你拿什么赢？” “什么？你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吗？在战斗中还能如此准确地分析！这是什么恐怖如斯的判断力？？”男人嘶哑地尖嚎着，他的嗓音颤抖而失落，丧失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我败了吗？”尤森已经有了退意，他又不是什么狂信徒，可没打算为熄星兄弟会贡献生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男人再次显现出了身形，而他的身躯，比之前又小了十倍，他现在是真切的拇指姑娘。 小人出现，他仿佛自己把自己撞晕了，竟然先是面朝了背后焦黑的墙面，接着才旋转了两圈，重新看向了谢庄。 他的神情已经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颓败，叫喊着。 “好吧，好吧，停！停战！” “我认输，我可以认输，你只要绕我一命！”那男人祈求着，脸上满是渴求地叫嚷着，“你只要饶了我，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他放弃了吗？意识到自己的底牌没有作用，所以放弃了？还是说这只是缓兵之计？ “态度不错！”谢庄可没有轻易相信，但如果说能不需要战斗就获取一些情报，那也不错，“如果你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真的吗？”男人的脸上露出希冀，“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刚刚是我不自量力，但说到底这不过是个工作，我还年轻，我可不想为工作献身啊！”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 “我现在就解除你身上的能力！”那男人竟然真的解除谢庄身上的能力，不过片刻，谢庄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 “哈，你小子还挺懂事的！”谢庄感受着十倍还原的身躯和力量，也难以抑制心中的安全感和喜悦，“说吧，你叫什么，混哪儿的？” “我……” “说，不然死！” “我，我叫尤森，属于一个叫熄星兄弟会的组织，我就是里面的一个情报员！” “熄星兄弟会？” “是的，一个信仰游星之神熄星者的秘密结社。势力遍布整个靛洲，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复活真正的游星之神！”当突破了心里下限之后，卖起老东家就简单不少了，尤森的嘴也越说越顺，“熄星者就是被他们称作宇宙之癌，灵魂龙，灭世血肉，繁盛之神，灭日者的邪神，要我看，这就是一群信邪神的疯子。” “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我不一样啊，我只是个打工仔，我内心还是纯良的啊！我是被逼无奈，我是与虎谋皮啊！”尤森努力证明着自己的纯良。 “哈！”谢庄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那你们来贝城有什么阴谋？” “这……这我也不知道。” “嗯？” “我，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员！”尤森已经涕泗横流，完全进入了害怕委屈的状态，“他们怎么会告诉我这种核心机密？这机密都掌握在神官的手上，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谢庄眯了眯眼睛，“那你们基地在哪？” “这……那边？”尤森指向了南方，小眼睛眨了眨，又挤出了不少泪水，那丑陋猥琐的脸布满了尴尬的笑容，显然是随便指了个方位。 “说地址！” “我，我也不知道啊！”尤森说到，“我们都是在不同地方碰头的，每天都不一样！今天的地址还没出来呢！” “你一问三不知，那你还有什么用？”谢庄冷冷地盯着尤森，心中已经涌起杀意。 “不，别，你说了不会杀我的！”尤森心中惊骇，这个看起来嘴上没毛的少年竟然杀意如此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是啊，但我说了，你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而不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 “有，有了，我想到了，熄星兄弟会很想要，尤其是我们的神官，很想要一个石板！” “青玄帝国的石板？” “是的！”尤森连忙点头，忙不迭地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的原因，要不是你说有那个石板的线索，我早就跑了！” 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谢庄意识到，那块石板竟然不是熄星兄弟会这些幕后黑手搞得鬼，还有另一个组织吗？等等，如果熄星兄弟会想要这块石板的话，岂不是意味着…… 脸上露出了笑容，谢庄柔和地对着被关在空气监牢里的小人说道：“尤森，你说的不错，我会放你一马的！” “真，真的吗？” “当然！不过是斗气化马！”谢庄笑容转冷，苍蓝色的火焰凝聚成了袖珍的马的形状，那火马竟就在空中奔腾，跑起了沙场冲锋的气势，朝着尤森就冲了过去。 “就你这种杀人无算，生啖人肉的恶徒，也配在我谢庄面前活下来吗？死吧！” “不，不，你答应过的，为什么，我都说了！”尤森惊骇欲绝，感受着那汹涌而来的热浪，只觉得命不久矣，在那苍蓝之火的面前，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似乎都提前被烧成了灰烬。 “因为你长得像畸形的长颈鹿？”谢庄嘲讽着，又给了一个荒诞的理由，“这就算了，你人品也差！” “混蛋！！！竟敢嘲讽我的跛脚！！！” 第59章蚁人 仿佛突然被点燃的火山，本来在死亡的恐惧面前几乎消失的反抗意志再次喷发。 尤森愤恨至极，灵力运转，竟是又隐藏了身形。 “还打算故计重施吗？”谢庄嘲讽着，用语言打击着敌人的意志，“没用的！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苍蓝色的火马在半空变形，拉出了一道火焰的大网，就算尤森突破了他的监牢，也会被不灭之焰率先笼罩。 更何况，他之前也没有突破谢庄的空气监牢 “咚！”那是凝聚的空气被坚固的物体刹那穿过发出的击穿声。 仿佛声传千里的铜钟被敲响，这一次，尤森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谢庄的高压气墙。 尤森的力量和速度再次提升，在击穿空气墙的瞬间，已经再次穿越了蓝色的火墙，尤森的身躯变得像蚂蚁一样渺小，但紧接着便仿佛子弹一般，带着蓝色的瞬息隐没的尾焰，抵达了谢庄的身前。 “不好！”心中警兆大作，谢庄毫不犹豫地就进行了雾化，整个身躯化作了无法被捕捉淡黑色烟雾。 谢庄能够看到，也能够感受到，那再次变小的敌人划过烟雾，无法被看见的火焰炸出火星，气浪卷起旋转的涡流，但敌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显然落空了。 就这？ 不对！ 那从空气中穿梭而过的尤森根本没有停下，他在地上留下了仿佛燃烧一般的摩擦痕迹，很快又扭身回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再次袭向了那已经气化的淡淡雾气。 连续两次，尤森这才无法坚持，显现出了身形。 他浑身依旧燃烧着那不熄的离火，苍蓝的火焰舔食着他的肌肤，烧出了不少焦黑的孔洞，但他那双眸子，却充满愤恨地盯着谢庄化身的烟雾。 “我最恨，最恨别人叫我长颈鹿！而且，你还将我逼到了这个大笑！这份痛苦，你必将偿还！”尤森的身躯膨胀着，连续三次，竟然直接恢复了正常人的大小，而那离火却依旧不过蚂蚁大，对他造成的伤害顿时小得像是在挠痒痒，虽然烧灼的感觉依旧刺痛，但尤森心中的愤怒掩盖了这暂时的痛觉。 “你们都一样，都嘲讽着他人残缺的身体，都自以为天生高贵，其实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尤森愤恨地嘟囔着，“我已经将一切的都告诉了你，你还想要杀我，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去死吧！混蛋！” “哈，你的反抗就是对着空气叫嚷吗？”谢庄依旧维持着雾化的状态，震动着空气，发出了嗤笑声，“那继续吧，反正当你沾染上我的离火时，你就已经死路一条了！等着那苍蓝色的火焰慢慢涨大，然后将你吞噬殆尽吧！这一幕一定极为精彩。” “还在得意吗？”尤森却仿佛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上慢慢涨大的火焰，他脸上的愤怒已被残忍的笑容所覆盖，这双腿肌肉严重萎缩的男人极为别扭地站立着，“你以为我没有料到你的雾化吗？不如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甚至特意还原了你的大小，为的就是让你雾化的面积足够大！” 尤森的眉毛弯成了得意的弧度，他尽情地解说着：“你应该也猜到了，我的能力能缩小放大万物的大小，但我从未试过缩小空气，因为要确定‘空气’这个物体的范围和概念实在太难，不过，多亏了你，我战胜了这个缺陷，现在就算被困你的空气监牢之中，我也能够通过缩小空气来脱困，但我特意没有这么做，为的就是逼迫你进入雾化的状态，让你放松警惕！” “是的！接触一片空气的难度，远远要低于攻击到你这个反应灵敏，身体素质恐怖的家伙，而现在我整整接触了三次你所化身的雾气，你的一切会连续三次十倍缩小，你有意识到人类变得像蚂蚁一样大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从175厘米到1.75毫米，你的血氧细胞会小到无法承载氧气，从而让你缺氧而死！” “什么？” 惊呼出声，谢庄感受到了和第一次缩小时的眩晕，而这一次眩晕的强度更加猛烈，也更加漫长，他的灵性范围缩小到了六米，而本来从丹田不断流向雾鸦妖纹的灵力也霎时间缩小中断，让谢庄被迫从雾化的状态瞬间恢复人身。 但此时他已经像蚂蚁一样大了，周身的一切日常用品变得像是高山深涧，那畸形的男人像是恢弘的巨型雕塑，甚至他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异常怪异。 而紧随着剧烈变化而来的，便是强烈的痛苦窒息，那急剧缩小的身躯丧失了超凡的力量，像是被多次削弱的游戏角色一样，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防御都大幅度降低。 唯一不变的，是持续运转的《离火生灵功》，这超脱于缩小概念之外的功法不断吸纳着热量，转换着灵力，让谢庄得以找到逆转困境的办法。 火焰化！只要再次火焰化，那就不需要再呼吸，我也能获得更多的喘息的空间！ 尤森一把将谢庄捏了起来，将谢庄提到了近前。 谢庄甚至能看到这个家伙粗大的毛孔和脸上分泌的油脂汗液，那难看的笑容更是让人浑身不适。 “这份窒息感，你终于感同身受了！哈哈哈！”尤森说着，他刚刚缩小到蚁人的大小时，便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份痛苦，而这份折磨，也正是他的报复的一环，“我猜你一定再想着，再次进行气化吧！如果你还有那么多能力的话！那个能力确实棘手，但我到时候我会选择缩小这间房间中所有的空气，对你而言就将是第四次缩小！之后就是第五次，第六次！” “你知道人类经过五次缩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吗？我也只做过一次！那个家伙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瞬间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尤森得意地恐吓道：“我估计连物质本身都在那极致的收缩中破坏了吧！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吗？哦，对了，不要想着你的同伴了，我一开始就封闭了这整个房间的一切信息，他们听不到声音，也感受不到灵力，他们不会察觉到你的死亡的！而等你死了，下一位就是那著名的隙间魔女！哈哈哈哈！” 第60章绞杀 “嘶略略略略略略！”尤森伸出了他细长且湿滑的舌头，像是舔食着甜筒雪糕一样，将口水涂满了谢庄的全身，那享受而变态的动作，让人心底发寒。 而谢庄则像是完全失去意识了一样，一动不动，实际上，他只是在准备着反击所需要的灵力。 尤森并不知道，谢庄对于缺氧这一件事到底有多么丰富的经历，他早就吃过真空的亏，也早就有了丰富的准备！ 离火之炎的不灭特性加上火焰传送就是一种应对手段！ “多么美味的小蛋糕啊！哈，我得注意别一下子把你杀了，你现在实在是太小了！”尤森兴奋而残忍地说着，“不对不对，虽然我尤森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看不起我，侮辱我的家伙吃下肚子，但我不会这么对你，你的底牌多得让人害怕！甚至现在都能获得灵力！啧啧，所以我要切实地把你杀掉！我会按耐自己的欲望，哦，这又是你让人生气的新地方！” 有些无趣，尤森抬起了他的左手，将谢庄放在了手心之上，接着高举右手，像是拍苍蝇一样拍了下去：“变小吧，变小吧！连续两次的致死缩小攻击！” “啪！” 双掌合拢的脆响却并未击中实体。 伴随着灵力的快速转换，谢庄瞬息间便传送到了那不熄的离火之炎中，这被尤森的能力维持在蚂蚁大小的苍蓝色火焰，就在尤森的肩膀上。 尤森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就扭头看了过来，并抖动着肩膀，试图将谢庄抖掉。 但被热能强化的身躯勉强获得了平衡的能力，谢庄单手抬起，灵力汇聚。 “雾蚀！” 前方的空气在瞬间便充满了黑色的雾气，这混杂着氧气的烟雾就像那被谢庄注入了大量氧气的雾鸦，成为了火焰最佳的“导体”。 蓝色的火舌舔舐着，急速生长着，将面前的一切都画成了燃烧的苍蓝色火道。 “轰！” 爆鸣伴随着剧烈的热气爆，却见尤森身形急剧缩小，正好错过了那喷涌而出的火焰，只有红色的鸡冠头被火焰点燃，但却躲开了这致命又突然的一击。 维持着人偶大小的尤森眯着眼睛，在苍蓝火光那刺眼的爆炸下，他的视线丢失了谢庄的视野，只剩下灵性还模糊地感知这谢庄的位置。 爆炸只是障眼法！谢庄已经重新雾化，并向着尤森冲了过去。 “又变成了气态吗？”看着那从火焰背后绕过来的气雾，尤森并没有意外，相反，露出了残忍而自信的笑容，“我不是说过吗，如果你再次气化的话，我就将整个房间的空气一同缩小！” 一掌挥向前方的气雾，尤森调用了他能获得的最大灵力，将奇异的力量注入了那些无法看清的气体。 而此时，谢庄化身的雾气也才堪堪抵达尤森的面前，气体正向蛛网一样延伸，又像八爪鱼一样将尤森包了起来。 但还未等谢庄加大气压，缩小已经开始。 再次抬起手，尤森嚣张地大叫着，灵力注入，转换为奇异之力，不断地向着空气输出：“看着吧，这一次缩小，就是绝杀……嗯？” 那高高抬起的手臂没有如愿落下，尤森感觉自己被细长的藤蔓完全包裹，低头一看，却见蚂蚁一般大小的谢庄已经再次实体化，出现在了他的胸口，同时，无法数清的藤蔓在他从雾气实体化的瞬间便已经出现，延续着那些雾气固有的轨迹，将尤森绑成了一个粽子。 而更糟糕的是，这所有的藤蔓，都和谢庄一起，在尤森的力量之下疯狂变小。 “什，什么！？” 哪里来的藤蔓？等等，它再缩小？？急转直下的思绪被剧痛打断！ 这就像是一个钢丝编纂的笼子不断收缩，而尤森就是出于那笼子正中央，被无数钢丝切割分裂的猪肉。 “啊——” 戛然而止的惨叫，无数飞溅的肉块，还有向天空挥洒的血液。 跛脚尤森被自己的能力切割成了上千份交错的碎肉。 失去了灵性维持而自然解除的缩小能力，不但让谢庄重新变回了正常人的大小，也让本来只是玩偶大小的飞溅碎肉变成了一个放大肉块的喷泉。 “啧！”灵活地气化躲开了这些会搞脏衣服的肉块，再次出现，谢庄已经面带淡淡的笑意：“非得选择个辛苦的死法，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了，被自己的能力干掉的感觉爽吗？” 当然知道死人不会回话，谢庄只是发泄一下有些紧张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谢庄其实不会陷入那种险境，他也没有想到在精神力量的爆发下，尤森竟然能将他的能力发挥出这么可怕的程度，但在他的缩小力量无法限制谢庄的灵力获取时，他就败局已定了。 本来尸草妖纹的能力是无法被雾鸦妖纹的元素化覆盖的，但现在藤蔓生长已经变成了谢庄的《灵草胎息决》的一项神通，自然也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在借助离火爆炸的掩护之下，谢庄已经生长了数十条藤蔓，接着雾气化引诱尤森使用他的变小能力，最终再具现实体，依靠缩小的规则之力，借力打力，直接化为利刃，将尤森干掉。 这操作复杂而阴险，同一时间有四五种杀招互相变招，尤森躲过了一个，但没躲过第二个，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 谢庄从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了三枚银块，在超凡世界待久了，他也不再是当初以肉身接妖纹的萌新了，将那三枚银块摆在了地上的碎肉中间。 下一瞬间，隐藏在跛脚尤森冥想空间里的两枚妖纹便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透体而出，光纹轻触银块，就像遇到海绵的水，很快便被迅速吸收，将银块当做了载体。 也就在这时，某种笼罩着整个房间的无形封印消失了，而陈潇潇也几乎瞬间察觉到了这边的高涨的灵力反应。 “这里发生了什么？”从异空间空洞钻出来的陈潇潇惊讶地看向了这大面积烧焦，同时布满了碎肉和鲜血的房间，忍不住问道。 第61章历史 “熄星兄弟会？”陈潇潇重复着，思索着，暗绿色的眸子中满是疑惑，“又是没听过的名字！我从未在记载上看到过这个组织，应该是新兴的隐秘组织，不过，你说的这个游星诸神，我倒是上次回去查了总部的电子资料库。” “怎么说？”谢庄也好奇地问道，“听他的那些称号，什么宇宙之癌什么的，霸气归霸气，但这不是明显是邪神吗？这都有人信？” “谁知道那些人怎么想呢？你觉得能犯下这样残忍的杀人案的家伙能是正常人吗？”陈潇潇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这次为什么又不通知我？” “他菜了，我急了！”谢庄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就算尤森能够隔绝声音和灵力的波动，但谢庄依旧是有办法能通知到陈潇潇的，不过一方面他之前确实觉得尤森很菜，另一方面也担心把敌人惊走，从而错失了这宝贵的情报 “说人话！我为什么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对啊，按理来说这会让我感到奇怪的。” “其实是因为这个。”谢庄将地上的两枚银块捡了起来，分别用灵性的触须绕过了上面爬行的次级污染，刺探了一下里面的信息，接着松开手，拿出个小袋子，将两枚银块装了进去，在刚刚短暂的接触中，他也明白了这两枚妖纹的能力。 “那个叫跛脚尤森的家伙有一个道级妖纹，这个妖纹只有一个叫做神隐的能力，能够隔绝一个区域内的感知信息，无论是声音，光，味道，灵力，还是存在感，但这个能力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光被隔绝时，使用者也无法看见外界，声音被隔绝时，使用者也无法听见，当物理属性被神隐之后，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原来如此，谢庄心中感叹，在知道了这枚妖纹的能力后，也解答了一些他的疑惑，那就是为什么尤森能够隐身，一开始却不直接隐身，应该就是因为他在隐身的状态下什么也看不见，这也是他结束隐身后位置不对的原因。 如果什么都看不见，尤森也就没法对谢庄发起袭击，更没法找到他最想要的东西，也就是那张石板的介绍照片。 “这个能力，听起来像是一个叫做山神的妖纹，也是相当稀有的妖纹。”陈潇潇想到了什么说道，“因为稀有所以神秘，我所唯一知道的，是在初阳共和国，有一个使徒拥有这个能力，并且被人称作最强杀手。这个组织居然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这有什么不对吗？” “从你的描述里，我一开始只以为这是本纪元诞生的一个小组织，但它里面的人显然卧虎藏龙，一个小小情报员都能拥有这么罕见的能力。”陈潇潇感叹道，“再加上他们的目的……” “说到这个，游星诸神到底指的是什么，旧神吗？”谢庄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不，由于第三纪元的大灾变埋葬了太多的历史，关于一二纪元的历史已经模糊不清，但在神殿的记载之中，旧神依旧是世界的创造者，它们是原初的神明，在第一纪元时，旧神与人类的联系更为紧密，人类也崇拜着，敬奉着这些古老的神祗。相传那时候的人类生下来就能够使用超凡力量，灵性会自然增长，无需担心任何污染和限制。” “但在第一纪元末期，因为未知的原因，旧神抛弃了这个世界，陷入了永恒的深沉长眠，人类也失去了所有的超凡力量，变成了只要注视旧神就会陷入疯狂的悲惨境地，在这之后，旧神的子嗣，新神们接管了世界。” 深沉长眠？我看他们不是挺活跃的吗？而且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谢庄心中吐槽，但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陈潇潇继续。 “我能在帝国中央情报库中找到的最早关于游星的资料，就是从第二纪元开始的，但那个时候他们并不叫游星诸神，而是被称作外神，我之所以确定他们是一样的东西，因为在第三纪元的记载中，他们有一样的称号，也可称之为神名，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是被称作真理破碎的游星，还有被称作暗灭余烬和你刚刚说的宇宙之癌的游星，他们被并称为游星诸神。” “这些神什么来头？”谢庄觉得这些神的名称也太可怕了吧，怎么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会灭世的家伙。 “不知道。”陈潇潇摇了摇头，白金色的头发微微飘扬。 “不知道？” “是的，他们的来历没有任何记载，他们的目的也无人知晓，甚至他们是如何被消灭的，又是如何在第二纪元和第三纪元影响人类社会的，也没有太多的记载，虽然青玄帝国的不少地方有信仰游星的记载，但唯一能够侧面展示它们的能力的，只有在第二纪元历史上记载的一个传说。谢庄，北荒星现在只有四个大洲，对吧？” “对啊，靛洲，绯洲，黛洲，苍洲，在不算天极和地极两片极地大陆的情况下，就只有四个洲……等等，难道是那沉默的……”谢庄从前身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他曾看过的一本《北荒星100个未解之谜》。 “是的，现在无法被直接证明存在的第一纪元文明，史前的斯特拉，传说中与茶洲一同沉没于风暴之海的斯特拉帝国，便是被游星诸神的伟力毁灭的！”陈潇潇说着，语气也不由得郑重了起来。 “沉没大陆，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到吗？”谢庄既感到震撼，也有些向往，在他的想象中，修真者就应该有这种移山填海的力量，而就连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游星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之中，这个世界隐藏的力量实在让人细思极恐。 “确实，熄星兄弟会想要复活游星诸神，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但这绝对是需要警惕的情况，我们最好想办法把熄星兄弟会的人都干掉，这样才能将危险扼杀在苗头。”陈潇潇说道。 “对了！”谢庄又想到了什么，“你说会不会门后封印的那个东西就是游星诸神？既然这样，控制局只要看好那座封印之门，不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已经能够确认，在门后的怪物最高只有邦级的程度，就算破开封印出来，也就最多毁掉贝城，接着便会被重新收容。而且，这里有一个你不知道的情报。”陈潇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什么情报？”而且为什么毁灭贝城被你轻描淡写地就说出来了…… “一般来说封印之门极为牢固，就连污染都不可能传出来，但你那天之所以会受到污染，是因为封印之门松动了，很大概率，控制局里有内鬼。” 第62章转移 “等等，如果有内鬼的话，那我和我姐还住在原来的屋子，不是有可能被找上门来吗？”谢庄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先不论控制局有没有我的详细情报，这些情报会不会泄露出去，你看我最近干的事情，如果这背后都是熄星兄弟会的谋划的话，那我是不是把他们得罪惨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是的！”陈潇潇淡定地点了点头，“不过如果他们去找你的麻烦，那他们不就是主动暴露他们的行踪了吗？这么看来，我们或许能围绕你设计一个陷阱！” “陷阱吗？可以是可以，我其实并不怕这个兄弟会……”谢庄说道，“但说实话，我姐让我放不下心来，她可是普通人，没有对抗超凡的手段，如果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对我姐实行报复，我也没可能时刻看住！” “抱歉，这确实是我刚刚考虑不周了。”陈潇潇皱了皱眉，抱歉道，“那这件事咱们稍后再议，至于你们的地址暴露这一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嗯？” 陈潇潇从她的异次元空洞中掏出了一串钥匙，一眼望去，那些形状不一的钥匙就有二十多把，它们随着陈潇潇的动作碰撞着，发出了叮当脆响。 “挑一把吧！这些年，我在贝城也储备了不少的安全屋，里面有充足的食物，武器和水，你可以暂时带着你的姐姐去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咱们解决了熄星兄弟会，再搬回原来的地方就可以了。”陈潇潇补充道，显然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哦，你放心，这些安全屋的地点只有我知道，是不可能泄露的。” “那就选一把离封印之门远一点的安全屋吧！”谢庄说道，当开始悲观的思考时，他便连最差的情况也预好了。 “虽然我觉得都没差，不过行吧！”陈潇潇点了点头，从钥匙中挑了一把，递给了谢庄，“这地方在接近贝城湾的东南区，如果真的我们没有做到……那就让你的姐姐顺着贝城湾出海，逃离贝城，再北上去夜城，向控制局总部汇报！这是很大概率能够逃生的路线了。” “嗯，就这样吧！”谢庄认可了陈潇潇的想法。 “那我先直接回控制局向我的爷爷报告这里的重要发现，你的话，你打算先回去吗？” “是的！”谢庄点了点头，“我先带着我姐姐转移去你的安全屋吧！” “可以，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 打了个车回到家，在将相关的事项挑了些能说的说了之后，谢庄和谢明碧便收拾了行李，紧急转移了住所。 乘坐出租抵达了陈潇潇给的地址，谢庄才发现了这地方离海港有多近。 贝城的主要支柱产业是矿业和进出口，从绯洲跨越灵海而来的大型商船往往会选择在贝城卸货，接着再借助贝城完善的运输系统，运往靛洲各国各地。也因此，整个海港占据极大的面积，也运用了不少最新的科技。 下了出租车向左手边望去，便是一辆辆从海港出入的货运卡车，而海港之中，无数多彩鲜艳的大型集装箱堆积着，被大型起吊机和重型叉车调整着位置，蚂蚁一般的海港工人在集装箱规划出的路径中劳作着，搬运分类，指引船只，协助卸货…… 他们的辛勤努力映照着骄阳，让每一个迷茫的人都有所触动。而在集装箱的尽头，则是延伸向海面修建的大型停泊口，十万吨载重量的大型货轮停泊在港口，向天空排放着灰色的烟气。 就在谢庄站着的这个地方，他们不但能听到汽轮的汽笛声，大型机械运作的轰鸣，也能听到集装箱转移时的碰撞声，甚至能在咸咸的海风中闻到汽油的味道。 “怪不得这个住宅区没什么人。”谢明碧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感叹道。 “有一说一，确实，就这噪音，再怎么高档的小区都毁了！”谢庄附和道，这个在海港附近的开放式小区叫做蝴蝶鱼小区，很老的小区了，由著名的不夜城房地产公司开发建造，听说原来对标的是夜城的豪华社群，甚至在小区后面还配备了小型海滩，用于富人们的戏水和晒太阳。 可惜，随着近十年贝城海港的高速发展，还有汐地帝国和隔海相望的驼山帝国间的紧密贸易，这个高档社区已经越来越少人住了。 当然，它还是很豪华，整个建筑区都保持了白色和多彩的珍珠色的配色，同时具备清透和奢华的设计感！ 两人找到陈潇潇暗中购买的安全点，暂时安顿了下来。 “我们大概要在这里住多久？”谢明碧洗了澡，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还氤氲着水雾，她的情绪显得有些伤感。 “不知道，但控制局应该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如果不能……那我们也只是住的更久一点！”谢庄停顿了一下，但他的心中却极其讨厌这种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改变处境的情况。 所以，如果不能，那就我来！ 才来异世界没多久的谢庄好不容易才住习惯了之前的家，现在就被迫需要改变生活习惯，这让励志超越一切的修真者相当不爽，更不用说熄星兄弟会和另一个神秘组织在贝城搞事很有可能释放游星诸神，从而影响到谢庄的清修。 再加上那抢了他战利品的魂虫使，要想解决这些人，解决这些麻烦，他必须要更多的力量。 他需要变得更强！！！ 透过窗户，凝视着那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波光粼粼的水流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颜色，谢庄的视线仿佛停滞在了远方，而他的心中也下定了决心。 比起继续积攒灵力去拆解道级的妖纹，他要先猎杀更多的灵级诡异，他要依靠着灵草胎息决的炼体功法，练就无限肉身。 在那之前，他需要先熟悉一下今天打怪爆出来的能力！ 谢庄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枚妖纹，进入了冥想空间。 第63章鮟鱇精神病院 谢庄将获得的两个道级妖纹命名为山神妖纹和小魔妖纹，这两枚道级妖纹的次级污染比起尸草和火魂来说都要强，但谢庄现在的灵性已经今非昔比了，他硬抗就扛过了两次强烈的污染。 接着谢庄便用《离火生灵功》的洁净之火，一把就烧掉了那些蚁附在妖纹之上、侵蚀着妖纹，并试图影响谢庄灵性的黑灰色光点。 与山神妖纹不同，小魔妖纹具备三个能力，分别是： 一，自由变换，消耗灵力，可以让自身的大小以十倍的差距自由变换，在维持状态时依旧需要消耗灵力； 二，唯小而美，随着身体的大小缩小，身体的素质也会以十倍的数据进行提升，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三，形变万物，当触碰到一个在自身概念中能定义大小的物体时，能够将目标物质以十倍差距放大和缩小，被放大的物体会被全面增强，而被缩小的物体则会被全概念缩小（能被理解的概念），灵力消耗是物体的原始大小而定。 总的来说，这两个新妖纹都有很多的运用场景，同时也拓宽了谢庄的战斗方式，他其实相当的满意，反正他现在只需要小心使用，避免沾染到妖纹中源于神灵的污染就好，之前拆尸草时见到的原初生命还是蛮让他心悸的，差一点意识就沉沦其中回不来了。 睁开眼睛，外界的繁杂声浪又涌入耳廓，此时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的末尾，从远海靠近的船只都踩在紫粉色的天空与云彩中，缓缓地驶来，甚至连随风飘散的烟尘，也被地平线处也看不见的夕阳照得透亮。 这景色美得心旷神怡，但就在谢庄准备下楼吃完饭的时候，他的灵性在监控范围中感受到了一点灵力反应，那细微的波动大概只有7个单位，若是不仔细注意，甚至就要忽略过去，但那确实不是错觉。 就像海底的鱼群虽然无法被视线捕捉，但它们游动的行为却会在海面卷起气泡一样，紧跟着，频繁的灵力波动便像是气泡一样，涨大、破裂、缩小，但这些波动没有一个超过了10个单位。 毫无疑问，这是灵级的诡异，或是基础级的使徒正在行动！ 谢庄决定去看一眼，如果那正好是诡异，那就是他的第一个猎物！ “姐，我出去一趟！”谢庄喊了一声，一个雾化移动，便钻到了车库，在这里，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前盖上贴了个牛头一样的品牌符号，似乎是什么大品牌，整车的线条流畅硬朗，造型新潮酷炫，而且看起来相当新，应该是陈潇潇才新买的。 虽然不知道一个能够空间传送的超能力者需要摩托车做什么，反正在谢庄看到的那一刹那，归属权已经改变。 “为了正义暂时征用一下！潇潇姐应该不会介意的！” ———聪明人是不会在天台上跑步追人的分割线——— “喂，小齐！动作还不快点？爬个山都这么慢慢悠悠的，你是想让依依小姐久等吗？”膀大腰圆，挺着个大肚腩的张勋满脸汗水，催促道。他是资深的摄影师，不需要背东西。 “是，是！张哥，等等。”在张勋下面的台阶处，一个瘦弱的像柳条的眼镜男生背着沉重的相机包，还有两个装满了道具的背包，气喘吁吁地爬行着，他是摄影师实习生，名叫齐追。 “四眼仔，你行不行啊，都说了平时要多锻炼啦，你看看你，都瘦成排骨了诺！”站在两个人前面的健壮青年相貌相当帅气，他一脸和善地转身说着，还特意屈了一下左臂，修了下大臂肌肉，“下次你跟我一起运动好了，我知道一家很棒的健身房！” 这位是男主持，名字叫王冒。 “跟你王哥一起多人运动每次都是到五点的，我看小齐的小身板受不了哦他估计还没学过时间管理吧！”站在王冒身边，一个发际线靠后的中年男人，满脸猥琐笑容，挤眉弄眼地说到，这是道具师，名字叫管卫军。 “嘿嘿，我看小齐估计还是个雏呢，也不知道黑眼圈怎么来的……”张勋也补充了一句，顿时三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齐追也尴尬地跟着笑了几声。 “你们动作快一点，再这么闲聊下去就七点了！还打不打算在12点前拍完了？”最后发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她相貌美丽，身材姣好，穿着黑丝短裙白衬衫，是团队中的女主持，名叫李依依。 “还不是小齐走得最慢？”张勋甩锅道。 “你看小齐那竹竿似的身材，小齐，要不要我帮你拿点？”李依依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用，不用，我能行的依依姐。” “那就快点！”李依依又催促道，扭头再次往上走去。 这个五人小队来自一个叫海狗电视台的私企小电视台，播放区域基本在整个汐地帝国的南部几座城市，这家电视台最火的节目便是这五个人的部门策划拍摄的《灵异探秘解析》，是一个夜间播出粉丝众多的探灵节目，中间相当多的惊吓和笑点，同时以相当有代入感的第一人称角度拍摄，甚至就连摄影师和道具师都不时出境，相当有节目效果。 而今天，他们要拍摄的节目是揭秘贝城的恐怖传说，一个被宣称是闹鬼的废弃精神病院，而这所废弃的精神病院坐落在鮟鱇公园的封锁了的后山上，曾经的名字是鮟鱇精神病院。 又爬了一大段阶梯，几人终于在渐渐暗淡的天色下，看见了那坐落于暗紫色天空和密闭树林中的破旧建筑。 这破旧的长方形大楼有五层，入口被锁起来的铁门封闭，外侧和内部都有墙皮掉落的楼梯，漆黑的大门和一扇扇窗户都没了玻璃，就这么空洞地注视着远来的旅客，锈迹斑斑的牌子挂在建筑的顶上，不少字牌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了模糊的痕迹。 寒风吹过，张勋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你们别说，这地方看起来还真有点邪门！” “哪次去的地方不邪门？”管卫军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说白了这什么神啊鬼啊都是假的，也就是观众需要一个能代入的险地，咱们这才来这些鬼地方拍摄，要不在公司搭个棚不好吗？” “你这话就说错了，管哥，公司要是有钱搭棚，我们还需要出外景吗？哈哈哈！”王冒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第64章吊死骷髅 在管卫军用铁钳剪短了门口的铁锁之后，几人便合理推开了沉重的栅栏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踏进了这满是荒草，连水泥地都布满了裂纹的废弃之地，此时的天已经接近全黑，那伫立在朦胧中的巨大阴影像是择人而噬的怪兽巨口，让人无法抑制自己的想象。 “装备拿出来，四眼仔，开拍了，开拍了！”王冒站在原地打量着，朝着齐追招了招手。 “好嘞王哥。”齐追假笑着，推了推眼镜，虽然不爽，但新实习生其实就是打杂的，他将几个大背包放在了地上，从里面拿出了强光荧光棒，摄像机，矿灯帽，手电，还有手持收音麦克风。 拧动了一次性的荧光棒，将矿灯帽和直射光装好，伴随着强烈的白光，周围的景色终于被照亮。 之前走了一路就留了一路汗的张勋也端起了那沉重的摄像机，问问地拍向了正在补着妆的李依依。 “张哥，现在别拍我啦，妆还没画完呢！”李依依娇声道。 “嘿嘿，就试着拍一下，依依小姐就算不化妆不也挺美的吗？反正后期可以剪掉。”张勋嘿嘿笑了笑，说道，“来，小齐，给依依小姐打个侧面的补光！” “行了，张哥，你还是先拍我吧，我们赶快把介绍那段拍完！”王冒拉回了张勋的注意，他眉毛紧皱，“再怎么说我可不想拍到十二点，所以先拍介绍的那段吧！” “也好，那我先进去检查一下我昨天中午布置的道具，你们抓紧时间进来吧！我看里面挺乱的，注意别受伤了。”管卫军也赞同地说道，一个人拿起了手电，带着矿工帽，便先一步走进了那台阶都烂了一半的大门。 “好，那我们先拍介绍！”王冒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也来，我妆化好了！”李依依说道，走到了王冒的身边，两人一人拿了一个麦克风。 “小齐，注意打光，好，三二一，开始！” “专业团队秘境探险，科学揭露神鬼传奇！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每周三晚上的《灵异探秘解析》，我是你们的探险家小冒！”带着温和帅气的微笑，王冒相当有职业精神，风度翩翩地打着招呼，每一句话都字正腔圆。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po……啊不，老朋友依依！”李依依也拿着麦克风，温柔地说道。 “众所周知，我们的世界上存在很多的未解之谜，也有很多恐怖灵异之地，而我们节目，就是带大家去这些怪奇之地寻险探秘，那我们今天要去探险的地方是哪儿呢？”王冒开启了话题。 “好像是医院呢，名字也和鮟鱇鱼有关哦！”李依依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 “是的，我们今天就是要去探秘贝城的鮟鱇精神病院，就像诸位看到的那样，这栋已经被废弃许久的建筑就在我们的身后。” “啊！”李依依的脸霎时间惨白，连声音也断断续续了起来，“我，我们要去精，精神病院吗？” “你已经被吓到了吗，依依？” “才，才没有！不过是废、废弃的医院罢了！” “好吧！可能很多贝城的观众知道这个地方的邪门，但我还是为更多地方的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下，鮟鱇精神病院在40年前兴起，当时是整个汐地最大最先进的精神病院，但在二十五年前，这里发生惨烈的杀人案，几百名病人，甚至是院长都死于神秘的凶手手中，自那以后，这儿就是名副其实的凶地，很快变废弃了，听说是所有探灵的人都有去无回啊！” “真，真的吗？我还从当地人哪儿听说了，鮟鱇精神病院里有个相当神秘的444室，从未有人见过，而看见的人都死了！” “确实，听说那里是曾经进行惨无人道的精神治疗的地方，你知道以前的那些治疗方案吧，通过电疗啊，水疗啊来折磨精神病人！” “呀，这个精神病院本来就带有原罪啊，如果你说那神秘的凶手是曾经的病人……” “这说法也说的通，不管怎么样，让我们一起进去看看，一探究竟吧！”王冒笑着招了招手，一马当先地向着鮟鱇精神病院走了过去，而李依依也一脸真假难辨的害怕，紧跟着王冒。 “还愣着干嘛啊？”端着摄影机的张勋一路跟拍着两人走到了门口的画面，接着又侧面照了下建筑的全景，这才发现齐追正愣愣地站在一边，忍不住怒骂道，“跟上啊，拿上备用的摄像机和灯光，咱们要进去拍了，真是的，年轻人没点眼力劲怎么行？” “额，来了，张哥！” 很快，剩下的四人已经全部进到了医院内部，暗淡的光线下，手电的直射光随着人手晃动着，半遮半掩地照亮了这废弃建筑的内部。 里面到处都是清空了的房间，破碎的瓦砾和各种各样形变腐烂了的物件堆积在地上显得杂乱无章，而脚步挤压这些垃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格外的明显。 “这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李依依害怕的表情渐渐退去，而王冒则一边带着几人转悠着，一边说道。 “当然，这里不过是废弃的精神病院，还记得我们节目的宗旨吗？科学揭露神鬼传奇！现代社会啦，我们要相信科学！”王冒一身正气地说着，晃动的手电找到了一面图画了喷漆的墙面，“你们看，这肯定是后来人在这上面创作的，而有闲心做艺术创作，来这儿的人肯定没事情啦！” “真，真的吗？”还在疑惑着的李依依用手电扫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顿时吓得尖叫出声， “啊！！！” “怎么了，依依？”王冒急忙转身，一脸严肃地将手电照向了那个方向。 张勋也相当专业地转移了镜头，同时沉稳地催促着旁边的齐追，“跟光，跟光！” 齐追急忙拿着黄色的灯打了个侧光，众人终于看到了那吓到李依依的东西，原来是个吊在天花板上的骷髅，与众人隔着一个房间的窗子。正微微地摇曳着，仿佛有风拂过一般。 “什么嘛，不过是具骷髅标本罢了！依依，别整天一惊一乍的行不行？”王冒笑了，仿佛智珠在握，英勇无双。 但下一瞬间，那具空中的骷髅突然抽搐舞动了起来，接着结构碎裂，骨头猛地落到了地上，砸起了一地灰尘。 “啊啊啊啊啊！！！” 尖叫，狂奔，杂乱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弃建筑中回荡 第65章木人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用海绵做成的触手可真妙啊，你们可能没看到四眼仔的表情，他是真的被吓傻了！”王冒大笑着，拍了拍齐追的肩膀。 “哈哈哈……”齐追的腿还在发抖，但他也只能强颜欢笑。 此时，五人已经重新会合，在三楼废弃的休息室闲聊着，在贴在墙上的一次性强光棒的帮助下，整个房间内明亮得像是白天。 “嘿嘿，也只有这样，才有真实的节目效果嘛！”管卫军也笑了，冲着齐追挑了挑眉，“咱们这组就是这样的，你就当是来鬼屋免费玩了一趟，这不就美滋滋了吗？” “怎么美了？这次跑起来把我的新皮鞋都搞得全是灰了”李依依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那依依小姐可以去隔壁的浴室洗一下灰嘛，我昨天来踩点的时候还发现了，这里的水不知道怎么的还没停呢！”管卫军说道，还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布，递给了李依依、 “但那能用吗？这都多少年了，那水可能干净吗？”李依依皱着眉头，质疑道。 “对了，我刚刚又快看了一次素材。”张勋说道，“我感觉这次的节目效果和以前也没太多区别，可用的好素材太少了，我们要不要补拍一下？” “补拍什么？”王冒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我们不是都把管哥设置的机关都踩了一遍吗，这地方就是破楼，还有什么可拍的？” “但那素材不够啊，我感觉这期节目最后出来可能会比较普通。”张勋有些苦恼地拨弄着摄像机的按钮，“我并不是说管哥的机关设计的不好，我的意思是，这楼不是有五层吗，上面还有没有特别的，值得挖掘的地方？” “说道这个，我倒是觉得这楼还是有可挖掘的地方！”管卫军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来你们跟我来！之前发现了个相当有趣的地方。” 几人顿时跟上了管卫军的脚步，走回到了过道之上。 “你们看，这里面的通往四楼的楼梯直接坍塌了，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故意的。但咱们不管，这儿不是有444房间的恐怖传说吗？”管卫军指了指面前的门，说道，“这里应该是344房间，以前是档案室，我们可以从这里窥探到444的冰山一角！” “怎么看？”张勋好奇地问道。 “那个444房间真有那么玄？”王冒不信邪，问道。 “嘿嘿，诺”走进了坍塌的书架，踩着散落满地的，因为破烂腐败而模糊不清的档案纸，管卫军将手电的光指向了右上角的房间角落。 在那里棕黑色的凹凸不平的团块与周边灰白的墙面泾渭分明，明显不是原生的产物，但那具体是什么，却又无人能够说清。 “那是霉菌？”李依依感觉有些恶心，所以撇着嘴猜测道。 “一种特别的蘑菇？”王冒也提了个猜测。 “不，这是泥土！”管卫军摇了摇头，说道，“至少它很像泥土，我们或许可以在这里再拍点东西！” “咦，可以编一个444房间的恐怖传说！”张勋一拍脑袋，灵光一闪，“比如说这里是以前精神病院埋尸的地方，上面的泥土生长出了无数罪恶的充满怨念的杀人植物，所以不得不关闭废弃，然后我们可以在这里搞个泥土滴血的戏码，剩下的靠读者想象？” “如果这么麻烦，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上四楼看看呢？”王冒笑着，他的探险精神上来了，说道，“我也挺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泥土的！说不定咱们能破个陈年旧案？” “但里面的楼梯坏了啊！” “那外面不是还有楼梯吗？”王冒得意地展现着自己的观察能力，“不会真有人以为这地方闹鬼吧？不会吧，不会吧？真闹鬼我们来这么久一点事没有？” “说的有道理！”管卫军点头附和道，“而且我们还能去5楼也看看，说不定也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我无所谓，你们想多拍点就多拍点，现在才10点，咱们争取12点前搞定就好了！”李依依耸了耸肩，随意地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张勋兴奋地说道，他的好奇心也起来了，当然，齐追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实习生没有人权。 走到了楼房左边的尽头，撬开了通往外面铁门，夜的冷风铺面而来，仿佛冲淡了废弃建筑中积攒的灰尘的味道。 “呼，这风真爽啊！”王冒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里好像还能下去是不是？”张勋问道。 “是，这楼梯直接通到一楼的！”管卫军说道。 “那就好了，小齐，你下去吧备用的摄像机拿上来！我们接下来可以分头探索四楼和五楼，搞双机位拍摄，这样就节约了时间，而且会有更多的素材，你们觉得怎么样？”张勋问道。 “我觉得可以！”王冒说道，“那就这样，我和四眼仔两个年轻人去探索‘最危险’的四楼好了，你们跟着李依依拍摄五楼吧！” “王哥果然真男人啊！这就开始调教小弟了？”管卫军笑着说道。 “快点吧，这风要把我发型都吹乱了！”李依依说道，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马尾。 “还不快去，小齐！” …… 待到众人分别站在了四楼和五楼的入口，齐追端起了摄像机，正式拍摄也再次开始了。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我们将进入鮟鱇精神病院最神秘的第四层，去揭露那传奇的444房间，它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被当做恐怖之源？” 伴随着撬棍撬开铁索的声音，王冒相当潇洒地擦了擦汗，不经意间展露了一下他健壮的肌肉，接着便一脸自信平淡地推开了锈蚀得拉出刺耳摩擦声的铁门。 当他转过头，顺着手电的灯光和齐追一起看到四楼内部的景象时，他脸上的淡淡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在结构熟悉的过道上，摆放满了横七竖八倒满一地的木人，这些和人差不多大小的木人没有五官，有的已经被巨大的力道撕碎，而有的则折断成了诡异的角度，就在靠近入口处，还摆了一个没了手指的木手。 这些与人相似的木人隐没在了手电灯光尽头的黑暗之中，就像是无数渗人的轮廓在黑暗中涌动一般。 王冒和齐追的额头都不仅落下了冷汗。 第66章泥偶 “哈哈，是一些人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精神病院摆这么多木人，不过应该已经摆在这里很久了，你们看！”王冒看了一会，发现那些人偶也不会动，顿时干笑了两声，鼓起勇气上前，用手电照射着里面的那些木人，“这上面已经积满了灰。” 站在门口的齐追依旧端着沉重的摄像机，他看着身前如同黑洞般扭曲着光线的旋涡，看着那无数交错的木制手臂，恐惧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那个，王哥，要不……” “进来啊，小齐！”王冒却打断了齐追的话，自信地说道，“你怕什么，就是些木人罢了，而且摆的也不是很满，我们还有机会去444房间探索一番，嘿，你别说，这些人偶还挺重！” 王冒试着想要挪动一个木人，挪出一条相对宽敞的路出来，但费了很大劲才将它竖了起来。 “行了，走吧！”王冒对齐追招了招手，而齐追也无奈地跟上。 “嗯？”没走两步，齐追便发现脚下的地面有些不对，他用头上的矿灯照了一下地面，发现这里的地面上铺着一层棕色的细土，随着他们的移动落下了一串串的脚印，而在那细土之下，才是水泥灰色的地面。 “怎么了？”王冒又回头了，他看着齐追站在门边不远的位置，不由得鼓励道，“小齐，年轻人不能胆子这么小，要相信科学……” “但……” “但什么但，快来啦，早点拍完早下班哦！” 齐追只能忽视了鼻尖淡淡的土腥味，跟上了王冒的脚步。 “这里还有方便面盒？”王冒找着话题，丰富着节目的内容，“不过那边的几个门被木人堵死了，我们估计进不去，所以，我们先继续前进！” 但随着两人的继续深入，随着出口的微光渐渐远去，某种被黑暗抓住的恐惧感不自觉地袭上心头，甚至连王冒也不再说话了，只剩下了淡淡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泯灭。 “这……就是444室？”很是顺利，两人找到了444房间，整个路程中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王冒用手电照了照这个房间的房门，与其他房间不同，这个房间还保留了坚固的铁门，甚至连周边的墙面都带有同样的银灰色金属质感，凹凸的雕刻出的444三个数字让人有些不安，而更加奇怪的是，这扇门的上下左右完全没有透气的宽敞缝隙，也没有把手，甚至连锁都没有。 “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把什么东西关在里面的样子？”王冒吞了口口水，说道。 “王、王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也看到444室了，没有必要把它打开吧……”齐追在身后，小声地建议着。 “你，你是在说我害怕了吗？”王冒却仿佛受到了挑衅，转头生气地说道，“我王冒会害怕一个破门？而且里面要是关了东西的话，肯定要有声啊，我听听就是了！来，帮我拿着！” 将手电筒递给了齐追，王冒慢慢地将脑袋挪了过去，贴到了冰凉的门上。 开始是寂静无声，屏住呼吸的齐追甚至能听到时间流逝的沙沙声。 但下一瞬间…… “啊啊啊啊！”王冒的惨叫刺穿了齐追的耳膜，“我的脸，我的脸被，被粘住了……啊啊啊啊啊！” “啊？”齐追吓得甚至要把扛着的摄像机都扔到了地上，但马上便听到了王冒的笑声。 “哈哈哈！”王冒很自然的把脸挪开，大笑道，“被吓到了吧！你这胆子比蚊子也打不了多少，哈哈哈哈，你看看你那表情！” “王，王哥……”齐追也吞起了口水，声音颤抖地说道。 “行了，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我估计这就是个普通的房间，打开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来吧，撬棍递给我。”王冒拍了拍齐追的胳膊，自然地笑道，“还以为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地方有什么恐怖的呢，也就是个普通房间罢了！” “好的！”齐追被吓得已经有些慌了神，他将撬棍递给了王冒。 王冒相当果断地将撬棍插进了铁门与墙壁的小缝隙之中，鼓起肌肉用力一撬。 “吱呀！” 伴随着关节打开的摩擦声，铁门顺利地敞开，露出了后面空旷而黑暗的房间，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刺鼻而陈旧的土腥味铺面而来。 “这是什么味儿？”王冒皱了皱眉，退后了一步。 “王哥，你，你看！”伴随着齐追惊恐的有些变音的叫喊，颤抖的手电光线照亮了房间的角落。 “这！”王冒也吓得浑身一颤。 在哪里，堆积着十几个造型抽象，不过半人高的暗红色泥偶，这些泥偶像是活物，却又与人类完全不同，相当的渗人，而大片的地面和墙壁都变成了与泥土类似的凹凸不平的棕黑色物质。 “呼，吓我一跳，不过又是些人偶，可能这个精神病院的人有些恶趣味，外面搁木人，里面放泥偶，但幸好只是些人偶，看来是虚惊一场” 王冒才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便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那是李依依的声音。 —— 与此同时，在五楼，三人小队来到了444房间正上面的房间，544房间，这里摆放着不少棕黑色的土制的一人高柜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东西看起来还挺吓人的啊！”管卫军相当专业地说道，“看起来像是能够放衣物，甚至让人躲藏的柜子，但却不是金属或者木材质的常见材质，会让人觉得违和。” “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李依依奇怪地问道，在这空旷的房间，就只有这么几个柜子摆放着。 “不知道，不过这个口应该是让人呼吸的，或许我们下次也可以做个类似的东西，然后让你们躲进去。”管卫军摸了摸下巴，说道。 “那你还不如现在进去试试感觉呢！”张勋笑道。 “有道理，行，我就看看里面啥样的！”管卫军拉开了那泥质的把手，还别说，这又有点粘，又坚硬的手感很是古怪。 整个人站在里面，在把门带上，那种狭小空间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 “还别说，这玩意挺吓人……”管卫军话还没说完，就见那泥质的柜子徒然收缩，像是收缩的胃，泥土蠕动着，挤压的。 “等等！” 管卫军努力推着柜门，但这不过是徒劳，整个柜子依旧疯狂地收缩着。 “等……” 挤压的泥土推挤着他的肌肉和骨骼。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便随着剧痛的惨叫，红白之物从柜子的空洞上喷涌而出，激起了李依依恐惧的尖叫！ “啊啊啊啊！” 第67章生机 “什么？”王冒不禁抬头，但当然，天花板不可能揭示上面的情况。 “他们那边怎么了？”齐追也忍不住问道，那刺耳的叫声和某种凄厉的惨叫，让两人心底都不由一寒，看着那些诡异堆放的土偶，某种不妙的感觉不断地上涌。 而下一瞬，就仿佛受到了手电光的刺激，一只泥偶晃晃悠悠地直起了身，而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那暗淡的刻画上去的空洞眼睛盯着站在门外的两人，密集得像是无数丛生的珍珠。 “这，这，这这……”双腿开始打起摆子，王冒连话都说不全了。 “跑！” 齐追却仿佛被刺激出了本性，脸上的假笑和弱气的声音消失无踪，他大吼着，将摄像机往地上一人，转身就跑！ “诶……等……”王冒正想要抓住齐追，又被扔到地上的摄像机吸引了注意力，这让他的反应慢了一点，而这一点便是生死的距离。 其中一只泥偶踩在波浪一般运动的黑色泥土之上，那暗红色的粗糙身躯不过刹那便抵达了王冒的身前。 而下一瞬间，整个地面徒然变软，王冒惊恐地发现，自己踩踏着的水泥地统统变成了黑色的泥土，无数泥土组成的触须晃动地升起。 “啊……啊……”恐惧地喘息着，王冒转身想要逃跑，但他的脚却踩在了空处，那数不清的触须瞬间就绑住了他的身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力道挤压着他的肌肉和骨骼。 “咯咯咯咯”仿佛抖动的空气穿过了某种铃铛，那泥偶发出了令人不解的古怪笑声。 “不，不不不！” “啪嚓！” 让人心悸的人体被碾碎的声音传到了齐追的耳边，他更加害怕了，连跑动的速度都凭空快了几分。 但这还不够，铃铛一般的笑声越来越近，齐追忍不住扭头，却见四五个泥偶紧追在他的身后，而更多的黑泥掀翻着地面上的木人，暴虐的泥土组成的大嘴将那些实木制成的人偶像蔬菜一样咬断。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三观破碎，无法抑制的恐惧充斥着齐追的内心，他狂奔着，感觉自己的肺都在发热发痛，但那紧追在身后，将一切都变成了黑泥的怪物让他根本不敢停下。 近了，近了…… 看着那不断放大的门口，齐追的内心不免涌出了一丝希望，他就要逃出去了。 “飒！” 但身后强烈的劲风袭来，却让本来欣喜的内心猛然一颤。 什么？ 来不及思索，齐追一个翻滚，便下意识地摔进了木人堆里，但也多亏了这一下躲闪，那仿佛海浪一般席卷而来的泥土没有吞掉齐追的脑袋。 “呼，呼，呼！”磕到木头尖端的疼痛被充满身躯的肾上腺素暂时压制，齐追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完了，死定了！我现在摔到这里，又不能立刻跑起来，那些人偶一过来，就能把我干掉，这，这是绝境吗？为什么？ 不，不对！ 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 齐追的大脑开始了思考，他的眼睛开始了观察，因为他发现，那本来应该在一瞬间将他吞噬结果的泥土，和那些泥偶却并没有率先攻击他。 翻腾的泥浪在半空涌动，呆滞得仿若照片一样的泥偶缓慢地向着一个方向转身，紧接着，泥土像是野兽一样，狂奔着吞噬了一个黑暗中的人影。 “等等，那个是！”齐追意识到了，那四个泥偶的攻击没有针对他，而是摧毁了那之前被王冒艰难立起的木人。 看着一个人形的影子被泥土覆盖挤压，爆裂吞噬，这一幕自然非常的惊悚，但却也让齐追下意识地遗忘了恐惧，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为什么，它不乘胜追击，直接把我干掉？它们看不见吗？是了，泥偶怎么可能有眼睛？还有，之前虽然我先逃跑一步，但说白了我和王冒的距离也就不过三五米，它为什么先袭击了王冒？而不是把我们两个都囊括进去？ 原来如此，我懂了！ 不是声音，不是光！ 是重量！更准确的说，是压强！ 齐追的心涌起了仿若疯狂一般的喜悦！他意识到，这个古怪的泥偶，是通过压强和重量来判断攻击的目标的，木人本身的密度就要比人类要大，躺平之后，齐追对地面造成的压强就远远小于那直立站在地上的木人了，而这正是那泥偶率先攻击木人的原因。 这么一想，这些木人居然是生路吗？但等在这里，当那泥偶把木人都摧毁了之后，他还是要等死啊！这，我想到了办法，但如果我的判断错了呢？ 双目微凝，在这生死关头，齐追下定了决心，而这决心让他充满勇气！ 身子整个躺平到了已经泥土化的地面上，将全身的重量均匀地分布在大块面积上，紧接着，滚动，向着出口快速地滚动，像是在合宿时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寿司一样滚动。 在这一刻，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但在那泥浪摧毁木人造成的飞溅碎片下，齐追成功地脱离了泥偶的攻击范围，他像是蛆虫一样滚动到了出口。 “成，成功了！”后背撞在了坚硬的墙面上，齐追借着暗淡的月光，看向了那深远黑暗，宛如深渊的楼道，整个人没有停歇地爬起了身，他得继续跑。 “小齐！齐追！”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扭头一看，却是李依依和张勋刚好从五楼跑出来，看到了齐追的背影。 “你们别愣着了，快跑！”齐追连滚带爬地沿着楼梯狂奔，好心地叫了一句，也没管那两个人听没听见，但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张勋的惨叫。 却是这个体重极高的胖子，在路过四楼的门口时，被无数泥土组成的触手穿刺而过，撒下了无穷血雨。 “啊啊啊啊！”李依依尖叫着，竟是又快了一步，追到了齐追的身边。 “跑，跑！” 齐追大叫着，闷头狂奔，但就在他们快要跑到二楼的时候，却见到下面的墙面突然变成了彻底的泥泞，而一个怪笑的泥偶已经像是游鱼一样，穿过了泥泞的墙面，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草，为，为什么？” 第68章希望 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真是让人痛苦的绝境。 没人知道那泥偶为什么会跑到两人的身前，但与其在这孤悬在外的楼梯上慢慢被上下两头的怪物杀死，齐追也只能鼓起勇气，带着李依依跑进了三楼。 在晃动的惨白矿灯的照射下，两人慌不择路地狂奔着。 “如果从三楼中间的楼梯往下走，我们还能够跑下去！”这么想着，齐追用力地挥动着渐渐有些脱力的四肢，蒸腾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 “咯咯咯咯”但就在他们快要跑到楼梯处的时候，前方却突然传来了泥偶怪异的笑声，那造型奇特的泥偶一摇一摆地从楼梯旁的房间门口钻出，在地上拉出了越来越长的影子。 “什么！” 急忙刹住脚步，齐追心中一阵后怕，再前进一点，他们就会进入泥偶的重力感知范围了，而在这里可没有木人为他们做掩护，但要想要下到二楼，却又必须要通过面前的楼梯。 怎么办？ 这三个字组成的疑问在脑海中回旋，像是卡机了的复读机，齐追感觉手脚冰冷，就这么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小齐，齐追，我，我们怎么办？”另一边的李依依也下意识地跟着齐追停了下来，她已经完全慌了神，只能无助地小声问道。 “不，不知道！”齐追只能这么回答，他努力思索着，想要找到破局的方法。 那个怪物将前面都堵死了，我们能够选择的也就只有两边的房间，但难道从窗户上跳下去吗？这里离地面有将近9米，跳下去绝对非死即伤，但如果不跳，等待我们的也不过是慢性死亡？ 或许…… 齐追看向了身后的李依依，眼神闪烁，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一直被人鄙视的体重居然也能成为他的优势，是的，他知道，这虽然是隐藏在大脑角落的一个无用的信息，但他比李依依要轻。 是的，他或许能够活下来，但是……他齐追要屈服于恐惧吗？ “李依依……”沉吟片刻，齐追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沙漠中渴水的旅人，他瘦弱的身躯颤抖得像是在冬天的街头，“我没能拯救王冒和张勋，那是我的能力不足，但那不意味着我齐追是一个牺牲他人来换取苟活的家伙。” “什、什么意思？齐追，你现在在说什么啊！”李依依却也慌了神，她从齐追的声音中听出了他潜藏的意思。 “依依姐，你可能没有发现，这个怪物是无法通过视觉和听觉来判断敌人的，他采用的是重量，或者说压强，而他的感知范围在5米，在没有发现敌人的时候，它的行动很迟缓，而一旦发现敌人，它就会紧追不舍！” “你为什么将这个告诉我？我们现在不应该想想该如何逃出去吗？”李依依说道。 “我就在说逃出去的方法！”齐追大吼道，他的神色坚毅的像是古希腊的石膏。“听我说，我的体重比你要轻，但只要你躺平身躯，降低你的压强，翻滚着移动，你就不再会成为它的首要目标，而接下来，我会和你同时进入它的感知范围，并引开他的注意，而你如果信任我，就躺平身躯，翻滚下楼梯，只要这样，你就能得救！”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李依依震惊地看着齐追，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这脆弱的人性。 齐追却没有回答，而是谨慎地迈步，一点点地靠近那个缓缓游荡的泥偶。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接下来，是你了！”齐追语气平静，他的死死地盯着泥偶身周的泥土，放松着疲惫的身躯，随时准备应对那突如其来的袭击。 咬了咬牙，李依依选择了信任，她躺了下来，翻滚到了齐追的身边，接着，两人保持着同步，进入了泥偶的攻击范围。 “果然！”看到那突然掀起宛如触手的泥浪朝着自己扑来，齐追心头一紧，他一个矮身便躲过了那从上方划过的泥浪，而另一边的李依依也顾不上全身沾染的泥泞，翻滚地来到了楼梯边上。 她滚下了楼梯，靠着全身的控制，李依依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和泥偶拉开了安全距离。 而另一边，一步，两步，三步，齐追也一个跳跃，躲开了从地上伸出来的泥土，就算在身体素质最强的大学，他也没有跳过这么完美的一个三级跳。 靠着这一跳，他拉开了和泥偶的距离，接着便是一段紧张刺激的狂奔，索性，早在决定救李依依的时候，齐追已经想出了一个有几分成功率的计划。 齐追目标清晰地拐进了那间位于三楼的浴室，他记得很清楚，管卫军曾经说过，这里的浴室还有水，这对于一个废弃建筑来说，无疑是相当反常的，但如果和那些木人结合起来看，就能形成一个相对合理的猜测。 或许，那是担心这些怪物逃脱的前人留下的生机，为的便是帮助误入此地，或者说打开那扇门的人，逃离这些怪物的追击，也就是说，水能够应对那些泥偶！！！ 虽然这可能只是猜想，但也足以让他赌一把！ 一进那废弃的浴室，齐追便看到了靠在墙边的水龙头，还有插在那水龙头之上的腐朽的塑胶软管。 “就是这个！希望还能用！”眼睛一亮，急于摆脱追击的齐追狂奔了过去，捏住了软管，接着打开了水龙头，伴随着让人差点脱手的庞大水压，水流从软管的中段喷涌而出，将齐追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虽然慌张，但看着那已经移动到近前的泥偶，齐追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当那掀起的泥浪对着他冲刷而下的话，他就死定了。 一定，一定要有用啊！ 心中祈祷着，齐追一把抓住了那年代久远的水管，将水流喷涌而出的断口对准了那袭来的泥土。 就像面对热水的雪，或是溶解于水中的盐，在水流的冲刷之下，袭来的泥土层层瓦解，再也不具备开始的动态，甚至露出了泥泞后面的那个泥偶。 “有用！”没有犹豫，齐追再次将水流对准了那呆立不动的泥偶，而就像它发出的泥浪攻击一样，这半人高的古怪生物被水流疯狂地稀释着，冲刷成了棕红色的泥水。 “干，干掉了！太棒了！”劫后余生的欣喜和难以置信，让齐追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既然这样，他就可以绕过这个泥偶，从内部的楼梯逃到一楼，然后逃出生天了！ 谨慎地绕过了泥水周边还未完全被水冲刷的泥土，齐追一点点地向着浴室的门口靠近，时刻警惕着来自身后的攻击，但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标志性的怪笑。 “等等！”他猛地回头，“难道说，被一个怪物发现之后，就会引来别的怪物吗?那现在怎么办？对了，窗户，我只要用水赌注浴室的门口，接着从窗户趴下去，这样还有机会！” 想到就做，齐追将所有的水龙头统统拧开，接着毫不犹豫地从浴室旁边的窗户翻到了楼房的外面，这里确实有几段凸起能够下到下面的楼层，甚至到达地面，但却极为考验臂力和平衡能力。 双手用力，齐追经历了长时间运动而疲惫不堪的身躯，似乎随时都要崩溃，但他还是死死地用着力，扣着那凸起的窗沿。 这，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要能够从这里爬下去，我就还能够活下来！ 当全身的重量都承担在指尖，齐追的双脚紧绷，试探着原来看好的位置，他没有学过徒手攀岩，只能遵循本能，用手抠着另一处的墙缝，让自身尽力地保持着平衡。 好！ 这一切很艰难，但他成功了，他下降了半米，远离了那浴室的窗台。 这让他忍不住抬头张望，随着头顶的矿灯向着上方照射，一个棕红色的人影让齐追丧胆剧烈。 “那，那是……”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来到了窗边，由泥水组成的人形。 居然还活着吗？ 而就在他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 “轰！” 巨大的力量砸穿了墙面，伴随着锋锐的泥水涌向天空，齐追疲惫的身躯也被抛飞了出去。 我……好像一只鸟！就此结束了吗？似乎也不错！ “嗡！嗡！” 等等……那是发动机的声音？ 第69章一击 黑色的摩托被谢庄单手控制着，靠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他将摩托开到了最大的600千米每小时，所有的景象都被远远抛后，这种极致速度的爽快感让他有些沉迷，那迎面扑来的狂风让他有些发困的精神都重新振作。 “爽啊！” 而且，谢庄根本不顾及交通法规，他也没有驾照，所以根本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交通法规，但无论是逆行还是人行道，反正是为了救人，稍微鲁莽一点也会得到原谅的！ 是的，随着谢庄里灵力波动的地点越来越近，他的灵性也越发能反馈跟细节的信息了，虽然不能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捕捉到人类和怪异的轮廓。 “借过啊，借过！” 大喊着，谢庄开着摩托就闯进了鮟鱇公园，惊起了一片尖叫和怒骂，但他甚至连路都没看，单手还拿着手机，查着控制局内部的资料。 伴随着几乎能将人屁股颠裂的震动，黑色的摩托就像一匹上蹿下跳的狼，直接开上了通往半山腰的阶梯，而到了这里，谢庄也终于抬起了头，靠着超人的感官，远远地看向了那伫立于黑暗之中的庞大剪影。 鮟鱇精神病院！ 远远的，他能够看到被人打开的铁门，摆放在草地上的包裹和小灯，从精神病院大门口跑出来的惊慌失措满身泥泞灰尘的女人，还有那极为显眼的，扒拉着床沿吊在墙外的瘦猴一样的男人。 “这是已经死了几个人了？里面是什么诡异？所以他们已经打开了444室？”谢庄之前并没有在控制局的诡异情报库中查到对应的情报，因为上一个来这里的调查员也只是怀疑诡异被封锁在444室，而没有作死地去打开，对于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是……算了，先救人！” 一个翻身，谢庄用肉身力道帮助摩托车完成了急停，接着调动灵力，随手一指，宛如云雾般的柔软空气便托举着那从半空坠落的人，帮助他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上。 “我，我没死？”齐追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但当他的身下传来了草地的触感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活了下来，甚至没有受到一点伤。 “怎么会？”在对那泥泞怪物的恐惧之中，齐追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接着便迎上了另一边李依依惊愕警惕的眼神。 此时的李依依再也没有了刚刚出场时的美丽，她身上裹满了干涸的褐色泥土，一头黑发乱成了鸟窝的样子，身上的衣物更是像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的一样，但她至少逃出来了，起码应该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啊？ 齐追不解，先是恐惧地往那暗淡的三楼看了一眼，发现泥偶没有追来，接着才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带着猎鹿帽的年轻男人站在了精神病院的门口，他的容貌相当的英俊，但更吸引人的反而是他仿佛在冒光的眼睛。 “盯着我看干嘛？你也是老男同？”谢庄上来就是一句嘲讽，接着便开口问道，“你们打开了444房间！” “是，是的！”齐追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不知道出现的人是敌是友，但从面相上看不像是坏人，不过警惕起见，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对，我们遇到了那些泥偶，它们杀了王冒，张勋，管哥也凶多吉少，说不定它们一会就会追下楼，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没错，你可能会觉得齐追在开玩笑！”李依依也回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急忙劝说道，“但都是真的，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里面真的有怪物！” “你们不用担心，我是官方的人，来这里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谢庄察觉了两人暗中的警惕，“虽然你们有这样的警惕挺不错的，但是你是叫齐追吧，你难道真觉得你自己觉醒了超能力，能从三楼安然无恙的下来？” “你救了我么？” “当然，而且我是有证件的，可以给你们看！”谢庄转念一想，说道，“不过，算了，我上去解决掉那个诡异之后，咱们再聊吧！哦，顺便一提，你们不能随便离开，得在这里等一下。” “什么？”李依依惊叫道，“你不是官方的人吗？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你的职责难道不应该是保护我们这些平民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先走？” “因为规定！”谢庄说道，他能够理解李依依的心情，但却并不喜欢她的语气，“我只是按规定办事，之后会有人来接手你们这些目击者的问题，我只负责把里面的怪物干掉！” “但……”李依依忍不住开口，却被谢庄打断，他已经懒得再闲聊了，径直迈步走向了那漆黑的大门口。 “那个，你或许可以带上我！”齐追看着谢庄的身影，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谢庄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齐追。 “我知道那个怪物的行为模式，它是有规律的！”齐追说道，接着快速地将之前的分析和盘托出，“这是你需要的吧！而且我对自己的观察能力有自信，甚至就算是炮灰，我也能当！” “但你想要什么？”谢庄一眼就看穿了齐追的目的，这个纤瘦的男人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眸子里有名为野心的东西。 “力量，这种超凡的力量。”齐追说着，恐惧却又躁动地抬头望向了三楼。 “我猜就是，那你就等着吧！”谢庄淡淡地笑着，反正等控制局的人来了之后，他们也会有选择的机会，“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进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话音落下，狂风大作，刺耳的呼啸在着空洞的建筑中肆虐，那是被灵力控制着的空气。 狂风组成的大手，精准地略过了那数十个泥偶的分身，精准地抓住了灵力波动的核心，也即是那所有泥偶的本体。 “呜！！！” 风在鸣叫，庞大的气压扯断了那些不断延伸到泥偶之上的泥土触须，将这半人高的小东西像拔萝卜一样，从四层的窗户拽了出来。 “咯咯啊啊啊啊！” 怪笑转变成了古怪的惨叫。 而还没等那被拽到身前的泥偶进行什么攻击，谢庄已经用燃烧着蓝色高温的拳头一拳砸爆了泥偶的脑袋，将它浑身的泥土烤的焦黑干裂，接着便是一个银块，像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一样，插进了碎成了无数块的泥土之中。 遍布整个精神病院的怪笑顿时戛然而止。 “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这种力量？大丈夫当如是！！！” 看到这一幕，齐追甚至一时间停止了呼吸，强烈的渴望涌上了心头。 他想要这份力量！ 第70章花瓣 随着谢庄修为的提升能力的增加，像泥偶这样的灵级诡异已经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先是通过灵性精准的定位，接着用离火斩首，整个过程快准狠，甚至那只诡异都没能反应过来，它已经化作了妖纹，被银块吸收了。 让随后赶来的控制局后勤人员将两位目击者带走，谢庄简单地登记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便扛着摩托回到了新的安全点。 很正常，在高速下沿着阶梯被暴力骑上了山的新摩托底盘报废了，而且似乎发动机也出了点问题，反正就是不能开了。 “啧，我就是被道德所累，才会这么好心的！” 将那个摩托摆回了车库，谢庄看了看已经风程仆仆，甚至连脚刹都歪掉了的摩托，摸了摸下巴。 “或许我应该给它做一下清洁，这样潇潇姐就看不出我动过她的摩托了！” 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下，谢庄从一旁拿起了遮尘的黑布，将它重新盖回了黑色的摩托上面。 只要看不见，就不算脏！ 和谢明碧一起用过晚餐，谢庄拿着那枚装了泥偶妖纹的银块回到了房间，对于这一次的出行，他挺满意的，毕竟不过两个小时，便白捡了一枚新的灵级妖纹，只要拆掉这枚妖纹，他就又能在仙道上更进一步。 “这样一来，我也将有更多的底气去应对未来的变化！” 闭目凝神，灵性收缩，谢庄再次进入了冥想空间。 花了差不多一个晚上，谢庄把这枚新的灵级妖纹拆成了碎片，其中的神祗信息是个谢庄从未见过的土黄色的庞大怪兽，它有着哥斯拉一样的身躯，霸王龙一样的利齿，剑龙一样的甲壳，但它的污染比起原初生命和活火焰来说都弱了不少，而且它也给人一种像是汐神一样的感觉。 这应该是一个新神，很大概率就是驼山帝国那边流传的名为大地之神的信仰。 这让谢庄有一种吃小浣熊干脆面集卡的惊喜感，没想到妖纹中还能开出新神啊！关于第二纪元的神战的记载没人清楚，但现在谢庄可以肯定，新神一定参与其中！ 不过泥偶妖纹拆解后能够获得的信息却一点不少，谢庄借此推演出了《厚土生灵功》，这个新功法能够帮助他从大地中汲取地壳运作的能量，并将横竖两种地震波，甚至是星球运转的一部分庞大的机械能转变为新的灵力。 另一方面，灵草胎息决也根据泥偶的生命信息推演出了《泥偶炼体篇》，虽然这个炼体篇只有7层，但谢庄本来提升到了极限的身体又能再次成长，这当然也包括本来灵力容量已达到极限的下丹田。 最后，那自然是由此衍伸出的对未来功法的猜想，谢庄目前所有的三门功法分别具备五行之中，木，土，火的属性，那是不是意味着，当他在推演出水和金属性的功法之后，他或许能够将这五门功法推演合一，借助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在体内搭建象征着天地循环的五行循环呢？ “这或许就是未来修成筑基的方向！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试试这新功法！” 谢庄猜想着，兴致勃勃地站在了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一边根据泥偶炼体篇活动着身体，一边源源不断地将太阳的热量，大地的运动统统转变为灵力，接着便是引导着这些灵力前往四肢百骸，将那肉体凡胎淬炼成钢筋铁骨。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时间快速的流动着，而沉醉于这修炼状态的谢庄却专注忘我！ 他能感觉到暖流从外界输入，又在全身流转，他能感觉细胞死去，又焕然新生，血液蒸腾，又重新凝聚。 他的灵性全然放松，而精神却无比的活跃，沉积在灵性中的知识开始跳跃，他竟是又进入了顿悟！ 灵力，灵性，肉身不断地提升，很快便不再满足于普通的进步，某种变化在此刻发生了！ 突然地，他似乎能够看见自己的每一寸血肉，能够看见奔腾如江河的灵力，甚至能够看见无形无质的淡色灵性。 他看着这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接着便看见灰，银，金三色的光线，像是春蚕吐丝，又像是小树发芽一样，在细胞，在丹田，在冥想空间冒头，生长。 这纤细的光之丝线勾勒出了淡淡的花瓣轮廓，又以无数玄奥变化的三维纹路填充了花瓣的空间，但就在这时，仿佛已经运转到了极限。 体内的所有变化徒然停止，先是光所勾勒的花瓣淡化成了光点，接着便是灵力停止了流动，肉身不再生长强化，灵性也平静如死水。 这就像是你打着游戏突然断网，或是做针线活时突然见到乔碧萝一样。 强烈的恼怒，像是把谢庄的血液都变成了岩浆，无穷的挫败，像是把每一寸神经带到了南极。 “不！” “不！不不不！不要停！不要停下来！” 怒吼着，睁开双眼，谢庄用力一踏，便踩着溅起沙浪跳到了二十米的高空。 他的身躯已经提高到了新的强度，但他却没有半分喜悦，这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刚刚的机会是那么难得！ 就在那刚刚难得的顿悟状态，他意识到自己触及到了某种通向完美的道路，那是人类在身躯，灵力，灵性抵达某个极限的时候会产生的演化，就像诡异会诞生他们的妖纹一般，那记载着谢庄一切的超凡信息，也会将神秘作为养分，为他的凝结出精气神的超凡纹路。 而这正是精气神之荣华！内丹之三花！ 谢庄回想着曾经看过的道家书籍，再印证着之前的体悟，他有强烈的预感，只要他的身体，灵力和灵性都修出三花，再将三花聚于玄关一窍，他或许就能正式度过练气，成为一位筑基期的修士。 “不够，还不够！” 重新恢复了理智，用山神妖纹神隐了这里的异常波动，谢庄仿佛仙鹤一般灵巧地从空中落地。 “我需要更多的妖纹，更多的诡异！我还要变得更完美！” 这份渴望，从未如此的强烈！ 第71章策略 夕阳下的沙滩上，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在沙子上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海浪拍打的声音层层叠叠，像是天空上燃烧的云。 “是的，贝城理事会的共同意见是静观其变！”陈潇潇披散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穿着宽大的休闲运动服，小脸上满是不爽，“而且，鉴于封印之门的重要性，他们甚至打算减少外派特工能够执行的任务，将防御和巡逻集中在封印区附近。” “这，他们有看我提供的情报吗？那个熄星兄弟会甚至可能在不断地用邪恶仪式培养诡异，显然有他们的谋划，这也不打算阻止吗？而且他们培养的诡异你也见到了，那个愿发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道级诡异！”谢庄皱着眉头，问道。 谢庄有点无法接受这种处理方式，他只想安心地杀诡异修仙，但如果熄星兄弟会真的复活他们所谓的游星外神宇宙之癌，那他还有什么平静的生活可言，而面对这个邪恶组织，贝城控制局的态度居然是静观其变？不应该主动出击，追到他们老家，把他们骨灰都扬了吗？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静观其变已经是所有策略中的上策了。”陈潇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她微卷的长发，猫眼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奈，“你知道将会在9月17号于举办的靛洲经济政治联盟47国代表会吧！” “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听说皇帝也会和首相一起出席？”谢庄回忆起前身的记忆，感觉是听过这个名词。 所谓的靛洲经济政治联盟指的是一个类似于前前世欧盟的47国联合体，这个联合体每年9月都会举办47过代表会，进行政治或者经济上利益分配的协商，也就是分赃扯皮，还有对未来的区域合作，政治经济发展方向的探讨，总之是相当重要的会议。 “是的，而且最近几年由于位于苍洲的巨鹿帝国的强势崛起，巨鹿的经济，军事甚至是超凡力量，已经渐渐对靛洲联盟产生了压力，因此联盟最近有越来越多的深入合作，整合力量，团结一致的呼声，听说这一次他们打算谈一个新的合约！” “关于变成一个国家的合约？如果真能谈成，那整合了整个靛洲的力量，团结一致，或许真能够清理和镇压整个靛洲的诡异。”谢庄发散着思维，有些兴奋地说道。 虽然有些感叹就算换了一个星球，就算还有诡异威胁，但人类依旧喜爱政治内斗，但如果这次能够让靛洲统一，人们的生活一定会变得更好！这也算是从前前世搬来的概念，无论什么政治制度，团结一致的人民总能更加强大！ “估计不行！不要太天真了，小庄子！那些政客一方面没有这样想法，就算有也是各怀鬼胎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但他们肯定没想着要花大力气处理诡异。”陈潇潇笑了笑，轻蔑地说道，“在他们眼中，现在人类和诡异估计处于一个完美的平衡，如若不然，皇帝也不会把守卫着贝城的深渊，镇守全国各地的王冠都调到夜城了！” “什么？我们贝城原来是有深渊级别的高手的吗？”谢庄有些惊讶，他去控制局也没几次，而且里面的人对他并不怎么友好，所以很多八卦他都不知道。 “当然，好歹我们的人口和经济也能排到国内前四，如果没有深渊级高手坐镇，怎么发展得到这么大？甚至就连镇南公爵，一位冠位使徒，也常住在贝城旁边的珊瑚城。”陈潇潇说道，叹了口气，“但由于那场47国大会，皇帝需要将这些力量带去，去展示汐地的底蕴，整个帝国将只会留下一位王冠级的使徒坐镇夜城，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国在未来的谈判中占据优势地位，而这就导致了我们这里的空窗期。” “空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庄终于想通了贝城理事会做的决策。 根据从陈潇潇那里听到的情报，封印之门中的怪物在邦级到国级之间，如果放出来之后让他无差别攻击，就算最后干掉它了，贝城估计也要毁于一旦，但如果有深渊级或者王冠级别的使徒在，那或许就能付出较小的代价将怪物重新封印或者杀死。 但由于靛洲联盟大会的缘故，深渊和王冠级别的使徒只有在9月中旬之后才能回到贝城，而这之前，两个月的空窗期，对贝城可能产生最大威胁的，就是封印之门中的怪物！这也意味着，无论熄星兄弟会怎么动，控制局只要牢牢看好封印之门，便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将危机拖延到强援的到来。 “妙啊！”谢庄一拍手，也觉得这想法确实稳重，但转念一想，一个不可遏制的可怕念头又浮上心间，“但有没有可能呢？熄星兄弟会的仪式创造出了国级以上的怪物？” “有可能，但我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筛查整座城市，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我们除了求援也别无它法，操心了也没用！” “对了，之前说的那个呢！那个尤森不是说了吗？他们组织的神官渴求着那个石板上的情报！关于以石板来设置诱饵，引蛇出洞的计划呢？”谢庄问道。 “理事会还在讨论，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我们上次找到的那张照片，已经封锁在了封印区的最深处。” “那这么一看，其实最近我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对吧？”谢庄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无聊了，“那我先回去睡午觉了，最近就别来找我了，我会和谢明碧乖乖待在安全屋里的！” “等等！”陈潇潇却用她的小手一把拍在了谢庄的后背上，她一脸阴沉地问道，“我刚刚路过车库的时候，为什么闻到了机油泄漏的味道。” “额，这个……”谢庄转过头来，面露微笑。 “而且，为什么我今早听保密部的同事说，我有一位同伴半夜闯红灯，用摩托车超速违反交通规则，还被摄像头拍到了？”陈潇潇拉长了声音，显得相当地生气。 “救人嘛，不寒颤！”谢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还竖起了大拇指。 “你知道那辆幽灵狼t3000要多少钱吗？那可是限量版！！！限量版你知道吗？”陈潇潇暴怒地跳了起来，满头白发根根倒竖随风飘荡，这位大部分时间都似乎无所谓的少女，终于展露出了心爱之物被毁掉的恼怒。 “而且我还没开过！我还没开过啊！！！” 第72章力 送走了陈潇潇，并且保证不会再乱动她的摩托车，谢庄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专心进行未来修行的推演。 就像是得到了魔戒的咕噜一样，在发现了自己的精气神能够凝聚出类似于妖纹的花瓣之后，谢庄的心态就变了。 自己会不会被人逼着写下功法？会不会被人当成邪修诡异？凝聚三花的过程会有什么异常？他会不会真就变成诡异？ 一方面有对秘密被发现的担忧，而另一方面也有对未来道路的渴求。 虽然嘴上说着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但他实际上过着白天修炼，晚上打野的规律生活。 而且，为了不被人从自己猎杀灵级诡异的行为中看出端倪，谢庄也改变了行事的风格，将神隐拉满，只对没被其他使徒盯上的诡异偷偷下手。 毕竟这世界上大部分使徒都会受限于污染和灵性强度，而有妖纹的持有上限，就像神奇宝贝训练家只能带六个精灵一样，他杀了那么多灵级诡异，如果之后不兑换成贡献点，那迟早会惹人怀疑。 就这样，一连两个星期，谢庄每晚都会跟蝙蝠侠一样巡视整个城市，这让他收获了三枚新的火魂妖纹，四枚尸草妖纹，还有一枚沼泽鼠妖纹。 有一说一，这些妖纹虽然弱鸡，尤其是沼泽鼠，能力还没有泥偶强，更有不少完全是重复的信息。但拆掉之后还是能给他提供一些新的东西的，至少在两个星期的努力之后，谢庄的肉身已经强化到了火魂妖纹的热强化32倍的状态，而他的身体中也确实凝聚出了铅灰色的花瓣。 而且一次就是三瓣！ 似乎也只有凝聚出了三瓣，这光纹才能初步的保持稳定，不再会随着修炼停止而消散！ 那由铅灰色的光所组成的复杂纹路，有花瓣一般椭圆形的轮廓，同时存在于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肌肉群，每一个器官之中，但如果不依靠灵性内视，却又一点都无法察觉，仿佛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而这三片旋转的花瓣，就仿佛变形金刚的火种源一样，为他的身躯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力量。 “轰！” 站在海边的谢庄一拳砸出，他的动作轻柔而放松，但那掀起的气浪，已经将铺面而来的海浪一分两半，飞散的水滴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银色的烟花，而清凉的水汽落下，直教人心旷神怡。 “不对！”站在夜晚的海滩上，谢庄迎着层层叠叠的浪声，细细地用灵性体悟着自己体内的一切。 就在刚刚的测试之中，他明明打出了远超常人的能量，但所消耗的生物能却和他平时里走路相差无几，而补足剩余的差值的，居然只是差不多50个单位的灵力。 这里的问题是，灵力和能量消耗都变少了！ 谢庄又打了一拳，终于有所发现！ 这些灵力在那玄妙的花瓣之中流转了一圈，变成了谢庄根本无法辨认的东西，而紧接着又突兀地转换成为了“力”，带来了这夸张的效果。 “那是什么？”谢庄苦思冥想，也不记得自己从碎片中学到过这样的东西，更不记得自己的功法里有这样的操作，但这一切随着第三片花瓣的凝聚，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算了，不想了，看起来是好事，也不知道肉身的花瓣还能否继续凝聚，而灵性和灵力的花瓣又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凝聚呢？” 将这件事放在一边，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躯，谢庄熟悉了一下新获得的能力，接着便准备继续每天晚上的日常任务。 搜寻诡异！ ——搜寻诡异的分割线—— 郊区，准确地说，这里是贝城的北郊，再往北走，便是横贯大半个汐地帝国的灵海之脊大山脉，相传在那没有汐神保佑的荒野之地，沉睡着更多的诡异和秘密。 这里离市区已经很远，回头向南望去，也只能看到珍珠电视塔渺小的影子。而面前更多的是低矮的房屋和绵延的田埂，茂密的庄稼和低矮的果树在月光下静谧的生长，贝河支流绕过了村落，在不远处缓缓地流动着，亘古不变。 谢庄站在房屋的阴影中，像是沉睡的夜枭，只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那辆停在村口的土路上的面包车，老旧的面包车雾蒙蒙的浑黄灯光，是这郊区中唯一的人造光，而两个男人沙哑且毫不掩饰的交谈，则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今晚的这批货怎么样？” “一般……那些蟑螂好像有所警觉了，一个个都躲到了犄角旮旯的地方，太难找了！” “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啊！” “谁说不是呢，但那位大人出手可真是阔绰，只是可惜……” “是啊，爱好有点太古怪了，非得在这地方接头，不过，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狗腿！” “你就别想了，干完这一票，我们远走高飞不好吗？” 谢庄其实并不是跟着灵力波动找到这儿的，在今晚的活动中，他没有找到适合下手的诡异，但正巧却碰到了一起拐卖案，而且那两个人拐卖的还是流浪儿童！ 一开始，谢庄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犯罪，但从他们零星的话语之中，他能察觉到这事情并不简单，更重要的是，这两个家伙拐卖的可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上百个，都是从街角巷子中迷晕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谢庄看见了，很自然地跟了上去，打算跟到他们的老巢，救出那些被绑走的人。 谢庄瞄了一眼不远处贝河支流的位置，他的灵性已然有所预感，这地方确实有东西，而且那感觉极像是愿发诞生时的情况，神秘在聚集，微弱的灵力在运动，诡异即将诞生。 “所以这里又是熄星兄弟会搞的诡异催生仪式？那些孩子是祭品？怪不得这两个星期感觉那些家伙安分了不少，原来挑选的是这些没有任何亲属和朋友的流浪孤儿，没人报警就没人失踪了吗？真他吗的恶心！” 谢庄思考着，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因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熄星兄弟会搞的仪式附近往往会有他们的成员，而那些家伙都很难缠，不如先把那个使徒干掉，再救出这些孩子。 “嘿嘿，这个好像快成年了是吧，啧啧，发育的不行啊！”看着那两个家伙将四个被绑起来的半大孩子拖到了地上，再搬到一个拖车上，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还对其中的女孩上下其手。 谢庄的心中却一片平静，他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两个死人。 他已经气完了！ “喂，老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 “他吗的，李四，别吓老子，这地方一个人没有，确实瘆得慌，但今天和之前也没啥不同啊！” “等等，你看那，是不是有对眼睛？嗯？我眼花了吗？” 第73章脑袋 依靠着气化变作不容易被发觉的雾，在依靠神隐妖纹隐去灵力和声音的波动，谢庄悄无声息地跟着这两个男人，来到了靠河边的一个小房子前面。 明明已经是四点钟的深夜，但这里竟然还亮着灯。 两个罪犯推着三四个流浪的孩子，打开了屋门，而在那房间之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正捧着一本书的斯文男人，正温和地微笑着，望着两位来客。 这个竖着中分，身材和样貌都很普通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一旁的箱子，那两位罪犯顿时身子一个激灵，兴奋地说道。 “大人，还是老样子吗？” 那个斯文男人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李四将那几个被迷昏的人搬到了隔壁屋子里，而另一位张三则清点起了箱子里的钱。 “这，老大，怎么多了？”看到钱多了，但那位张三却先是欣喜，接着转向了疑惑和谨慎，有些畏惧地望向那斯文男人，而那斯文男人却只是做了几个手语，示意这是他们应得的。 看到这一幕，张三却只是恭敬地低了低头，不敢对这看起来是哑巴的文弱男人有任何不敬。 谢庄的隐身相当的完美，他意识到这个斯文男人，可能就是熄星兄弟会的人，而且一看就很神秘，估计有相当强的能力。 毕竟行走江湖，哑巴也不好惹！ 不过，继承了尤森遗产的他已经是贝城最强的暗杀选手，就算是使徒又怎么样？ 人类是有极限的啊！ 站在那个文弱男人的身后，谢庄手上空气已经悄无声息地汇聚成了高频振动的高压空气刀，而在神隐妖纹的帮助下，这一切悄无声息，有它在手，削脑袋就像削豆腐。 由于哑巴是不会泄露什么情报的，所以谢庄已经打算先下手为强，把这个斯文男人给干掉了，但就在此时，那个男人却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像是谦谦君子。 “我看到你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什么？ 我被发现了吗？我这完美的隐身居然被发现了吗？ 而且为什么你明明能说话还要装成哑巴？这么装逼的吗？ 谢庄心神震动，有些难以置信，关注点偏移到了奇怪的地方，他差点就条件反射地一刀砍下了这个家伙的脑袋，但下一瞬间，灵性的感知让他意识到，这家伙可能并不是在跟他说话，应该也没有发现完成神隐的谢庄。 同伙吗？如果是这样，那或许会暴露出更多的情报！ 而就像谢庄所预料的那样，强烈的灵力波动闪烁着，下一瞬间，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了那文弱男人的面前。 那白色的水手服，蓝色的短裙，粉色的短发和仿佛谁都看不起的笑容，这正是伊浅！ 好嘛，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不过谢庄却有些担心那些被绑过来的无辜孩子，虽然现在的他有自信干掉这两个人，但却未必能够保得住那些被绑过来的无辜者，他需要更多的时间。 伊浅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谢庄……哦不对，盯着谢庄身前的文弱男人，上来就是充满杀意的冷笑。 “呵，槐安，你在找死吗？” “开完会之后，我就知道你跟上来了，所以，你都看见了吗？”那个被称为槐安的文弱男人，只是淡淡地笑了，丝毫没有畏惧。 “哦吼，他们好像要内斗了！”在一边偷偷旁观的谢庄还在思考着该怎么悄无声息地救人，却发现事情的发展走向了他没有料到的地方，“这两人不是一伙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或许……” “当然，槐安，你知道这是我最憎恶的事情，而你做了！”伊浅根本没有退让，扫视了一眼那已经被吓呆了的张三，又仿佛能够透视一样看向了一旁的房间。 “有什么不同呢？我的做法更加隐蔽，更加不会引人注意，难道杀人无算冷血无情的魂虫使也变成道德楷模了吗？”槐安温和地笑着，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弱者不配生存，弱肉强食才是世间真理，这不是你说的吗？我还以为我们是一类人，难道你忘了南区的贫民了吗？” “呵！”伊浅蔑笑了一声，粉发飞扬，葱白的手指指着槐安，凶恶地说道，“那些贫民？他们还不配我出手，我只是负责回收罢了！一般来说，我只会对有价值的目标出手，但对于绑架儿童的人贩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呵，到头来，大名鼎鼎的魂虫使也不过是个困在过去的可怜虫！”槐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是谁帮助你隐藏了踪迹，你难道打算破坏组织的任务吗？我早就跟神官说过，不应该信任你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破坏任务？我可没有这种打算，如果你把你绑来的这些流浪儿统统放走，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务！”伊浅双手抱胸，抬着下巴，傲慢地俯视着槐安。 “虚伪，虚伪！”槐安摇着头，讽刺道，“说白了，你的信念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因为被拐卖所以痛恨人贩子？所以追求强大？别搞笑了啊，这世上比你惨得人可多多了！你真以为你能阻止我吗？我与吾神同一，我们追求的是神的归来，众生将在黯淡之光中重生，为了这样的目标，任何的牺牲都是可以允许的！” “是吗？”槐安的话语甚至没让伊浅的表情有任何一瞬间的波动。 “叮——” 拉长的金属碰撞声，却是那超越音速的隐形飞虫，以毫不犹豫的态度，对着槐安发动了攻击，而从槐安身上渗透而出的银色金属化为了坚硬的墙面，挡下了这没有征兆的偷袭。 “吼？被戳到痛楚了，小女生？我今天就来教导你一下该如何战斗，免得你太过自大了！” “教导我？你可能对自己还没有清晰的认知，槐安，你就是那类最难吃的腐败食物！我甚至不屑于品尝！不过，有你的灵性作为养料，任务也能轻松完成吧！”伊浅邪笑着，猩红的眸子在空中带出了线状的残影，“撒，让我们厮杀吧！” 她已经瞬息而至，一拳砸在了那液体一般的柔软金属上，将坚硬的金属打得剧烈凹陷，那股冲击力甚至让槐安都跟着后退了两步。 “你！”槐安不爽地咒骂道，“臭婊子，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战斗可不只是力量的对拼，同样也是信念的对拼，我对吾神的信仰强于一切！” “切！”伊浅冷哼了一声，单手一抵便挡住了液态金属化作的尖刺，接着又是一拳，将速度化作力量，将那已经变作长满利刺的圆盾的金属砸成了平面，“继续软弱地去依靠你们的废物神吧！乏味的家伙！！” “等，等等，难道你从没有信仰过伟大的熄星者？”听到这话，槐安反而觉得惊讶，这让他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你难道未从神祗虚影中瞻仰到那远超人类的存在？” “如果你是指那最美味的蛋糕的话？啧……”伊浅兴奋地说道，甚至舔了舔浅粉色的嘴唇。 “你这个渎神者！！！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 槐安的脸在愤怒中扭曲疯狂，他念诵着诡异的悼词，声音像是野兽的呼号，古怪的音节和反常的停顿带有神秘的力量，他似乎打算像宗教裁判所的狂信徒一样，通过爆种来干掉眼前的强敌。 但就在这个刹那，槐安的脑袋诡异地掉了下来，就像是被风吹落的花朵。 鲜血从光滑的断口喷溅而出，像是动感的音乐喷泉，但他的生命已经消逝。 那翻飞的嘴皮子和惊诧的眼神撞到了肮脏的地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张三的裤裆子被浸湿的尿骚味！ 第74章芦苇 虽然刚刚的行为有点冲动，但纯粹就是被利威耶伦的污染教育了之后的ptsd，完全是条件反射。 反正还没过脑子，谢庄那由纯粹空气组成的高压气刀已经砍了下去。 那个槐安的古怪语句念得这么熟练，音节又和谢庄前段时间听到的一模一样，那再给对面继续咏唱就说不过去了，鬼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至于为什么没有顺手把伊浅干掉，是因为这个女人看起来是敌人的敌人，态度暧昧，而且，她说的也没错，之前被打到求助活火焰的耻辱，还有那个愿发妖纹，只是暂存于她哪儿，今日就由他谢庄堂堂正正地打回来。 灿烂的猩红之花里，谢庄由雾气转变为人身，显露出身形，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伊浅：“还记得我吗？魂虫使，伊浅！” “是你！”伊浅也不免瞪大了眼睛，笑容僵住，“那个观想旧神的疯子！居然没事吗，有趣？我记得你的名字，谢庄！原来如此，是你干掉了尤森，也只有他的妖纹能够隐匿得如此完美。” “没错！正是在下！”谢庄应道。 “你如今显露身形，是打算再次利用旧神的污染对付我吗？”伊浅玩味地盯着谢庄，“你不会觉得同样的招数能用来对付我吧！” “你是熄星兄弟会的人？”谢庄却没有回答，反而挑眉问道。 “被你发现了吗？这可不是我没有保守秘密，但，是又如何？”伊浅笑着，满脸狂傲，显然未有一丝恐慌。 “你是卧底？”谢庄想到了一个可能。 “当然不！”伊浅挽了挽樱花色的短发，标志性的衣袍晃动，她看向了已经化作冰冷死尸的槐安，不屑地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别搞笑了，只是这个家伙太跳了，非要在我面前找死罢了！” “那告诉我熄星兄弟会的阴谋，我今日可以饶你一命！”谢庄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粉发的女人不过是个冷血的战斗狂罢了，她显然不是潜伏在敌军的队友，既然如此，那不如套些话出来。 “呵，小弟弟，这么有自信，看来今天又能有一场有趣的战斗了！”伊浅邪笑道，猩红的眸子中满是昂扬的战意，“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任务就是回收这些通过仪式催生的诡异，也就是游星之种，至于神官打算用它们做什么，我并不关心！所以，你挡住我的路了！” “是吗？”谢庄摇了摇头，说道，“可惜，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下一瞬，房间里的灯光破灭，谢庄暴起发难！ 身若游龙，伴随着几乎被崩碎的土地，谢庄已经近身，一拳砸向了伊浅，有了三片花瓣的肉身，足以发挥出排山倒海的力量。 “有趣！”伊浅笑着评价道，竟也是出掌硬接，明明没有视野，却准确地捕捉到了谢庄拳头的轨迹！ 谢庄可已非吴下阿蒙，一身炼体蛮力，比起初战之时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再加上热强化的辅助，伊浅若是硬接，谢庄有把握让她讨不了好。 “等等？” 拳掌相接，谢庄已经察觉不对，伊浅的手上竟然没有一点力道，谢庄这一拳就像砸到了活动的钢板之上，虽然命中，却只是把伊浅像飞弹一样砸穿了墙壁，送到了外面长满了白色芦苇的田地之中。 她想跑？ 谢庄意识到这一点，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像伊浅这样好战且骄傲的家伙，怎么会未战先怯呢？难道是她怕了活火焰的污染？ 难道…… 谢庄看向了一墙之隔，堆满了流浪儿的房间，有些意外，这样的女人，也会有所顾忌吗？ “不过，这正合我意！” 灵力运转，谢庄用泥爪困住了张三李四两个人贩子，迎着漏进屋间的月光，便果断地追了出去，果然，在那苍白的月光之下，闪烁着荧光的芦苇之间，伊浅静静地站着，单手持着一把妖异而锋利的太刀。 她粉色的短发在狂风中缭乱，黑白纹路的衣袍猎猎翻动，像是这月光下的随风摇摆的野芦苇。 “你在担心那些流浪儿受到波及吗？”谢庄果断开始了攻心，一旦开始战斗，他就会把握住所有的胜机，而万千利器，莫过于撕破伤口丶。 “……”伊浅沉默了，她只是用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谢庄，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以为我会在意那些废物吗？他们不过是借口罢了！我早就看槐安不顺眼了！如果要战斗，那就来厮杀！就算你用他们的生命威胁我，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的！” “真的吗？”谢庄不置可否。 “你可以试试，我追求力量，追求无敌的强大！这个世界，强者生，弱者死！为此，所有的强者，都会成为我的食粮！我会吞噬他们的生命，牺牲能够牺牲的一切！成为无敌的最强者！这就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的利刃！”伊浅抬起了手中的太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阻碍，我都会一一斩杀！！！” 呵，果然粉毛切开都是黑的！ 月下，一道银光切开了风，也切开了那银白色的芦苇之海。 却是伊浅再次用她那超音速的移动，提刀斩来。 这一次，杀气像寒冬冷雪，再无玩闹之心，也再无半点留情。 而谢庄的身躯，也被一分两段！ 这栩栩如生的躯壳，却是一具土分身！ “不对！”伊浅能感觉到下刀的手感，那不是真人，这显然是一个诱饵，而谢庄的真身已经用气化和神隐藏了起来。 “有趣！” 明明旧力未生，她已经灵活地在半空中扭转身形，右手转刀，在短暂的蓄力之后，反手一刀桶向了身后。 银光再次划破了声音。 而已经通过气化和神隐躲到了伊浅身后，准备通过偷袭建功的谢庄却徒然感觉到了足以致命的危机，按理来说，在气化之后，他理应无惧这种普通的物理攻击，但那伊浅在上次就掏出来过的妖刀显然不是凡物，而是某种特殊的诡异。 不知道这柄妖刀有什么样的能力，但谢庄显然不打算被击中！ 在灵性的急促预警之下，谢庄紧急完成了变招，滔天的泥浪从地下化作泥龙，面对着身子悬停于半空的伊浅，发动了猛击。 但就像之前战斗中那对距离的误判一样，这一击落在了空处，仅仅蹭到了伊浅的衣角，而那快若闪电的反手刺击，却已经即将击中身形暴退的谢庄。 生死，就在这距离之间！ 就在伊浅的嘴角即将拉出获胜的微笑之时，谢庄的身子却突然变得像人偶一样小，差之毫厘地躲过了这一下刺击，而紧接着，那本来不过一人大小的泥浪却徒然膨胀，变大了十倍，本来无法击中伊浅的泥龙顿时带着庞大的力道，撞在了伊浅的身上。 在将少女娇小的身躯完美的吞没后，一个扭头，泥龙便又蛰伏回了地面之上。 而伊浅的身躯，和那些芦苇一样，已经被彻底的泥泞吞噬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力量当然是值得追求的东西！但无法解析的力量又该如何运用？比起力量，更重要的是智慧！” “因为，人是会思想的芦苇！” “吃我一招，幽灵沼泽！！！” 第75章沼气 泥偶所具备的能力是将周边五米的一切变作泥土，同时控制这些泥土，而当这个能力与沼泽鼠的能力一同被固化为神通之后，谢庄就有了制造不同含水量的泥沙，并控制大范围沼泽的力量。 有沼泽作为限制和困敌的手段，伊浅再想用她超音速的移动能力和那把危险的太刀进行近身缠斗，就会变得极其困难。 常人一脚踏入沼泽都会身陷其中，更何况已经被变大的泥龙彻底吞没的伊浅。 沼泽作为一种非牛顿流体，具备名为“剪切增稠”的特性，刚接触的时候还是液体，但一陷入其中就变做了固体，一用力就会变得极为坚韧，像是凝固的水泥，而其本身又不存在施力点，你身体的一处用力，就会让另一处更加深陷其中。 这看起来不起眼的泥土，甚至能够抵抗二十吨当量的拉力，如果强行对抗，能将人体轻易的拉断，这正是沼泽泥浆的恐怖之处。 “……”整个芦苇田已经被这一招幽灵沼泽毁了大半，而被泥龙吞没的伊浅，也仿佛被泥沙闷死，再也没有了半分声响。 但谢庄却没有放松警惕，他还记得上次对决时，伊浅展露出来的分身技巧，她正是利用那古怪的分身挣脱了真空陷阱，这让谢庄时刻注意着灵性的感知。 他并不指望就凭这一招干掉伊浅，不如说，能够逼出伊浅的分身，便已经达到了目的。 “嗯？”在离地面五米深的地下沼泽之中，居然有差不多1000单位的灵力反应，显然是被困于其中的伊浅动了。 “要来了吗？”谢庄注意着身周，但攻击却直接来自于正下方。 下一瞬间，宛如瀑布三千尺，薄如蝉翼的白色刀光撕裂了暗淡的沼泽，就像摩西分海，将那在粘稠的沼泽砍出了峡谷深壑一样的分涧。 而伴随着气爆，伊浅的身躯翩然越出，伴随着无数泥沙的滑落，仿佛破茧蝴蝶，浑身露出了金属般的反光！ 太刀收束至足以发力脸颊一侧，双腿蜷曲宛如跪卧，还在半空的伊浅已经刹那间舒展身躯，一脚点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之中。 从上至下对着谢庄俯斩而来！ “飒！” 面对那超越了音速的斩击，这一次谢庄可来不及提前布置分身了，而由于那把刀甚至能将沼泽也斩开的特性，谢庄也不打算气化来躲避。 但他却并不惊慌，体内的灰色花瓣微微闪烁，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尽在掌控，大脑高速地计算着。 他闭上了眼睛，为了防止那针对距离感的精神能力干扰他的视觉，他将纯粹用灵性和空气感知构筑认知世界。 “可以看到！”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现实世界在灵力的回声形波动下涌现。 谢庄脚步一转，竟是迎着那竖直劈下的太刀，不退反进。 他的身形宛若蜂鸟舞动的翅膀，竟是快到拉出了幻影，在这咫尺之间，也爆发出了远超音速的速度。 身形一错，右拳已经带着蓝色的火焰，朝着伊浅的脑袋砸了过去，靠着这一障眼法，谢庄的左手则在那柄太刀擦身而过的瞬间，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动作，摸上了冰凉的刀身。 “嘶——”刺痛让谢庄的灵性都忍不住颤抖，却是在那分秒之间，太刀的边缘切断了谢庄的左手小指。 “这么锋利？”谢庄心中惊疑，但却没有任何的迟疑，因为作为障眼法的右拳已经被伊浅躲了过去。 “很好！”这疯狂的女人嘴上带着笑，一个抽刀，接着便用未完全收回的刀柄横着锤在了谢庄的胸口。 速度转为力量，谢庄的身子顿时被远远击飞，砸进了芦苇之中。 “两次战斗，你应该也猜到了吧，这柄妖刀的能力便是切断！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物质，只要提供足够的灵力，它都能够切断！而且，被他切断的地方，便将持续地受到影响！”伊浅甩了甩刀上的血花，满脸的高傲与坚定，“这就是力量！” 谢庄没有说话，他看向了那依旧维持着断裂状态的沼泽，忍受着十指连心的断指之痛，他能感到一股力量作用在伤口，让回复变得极为困难，但是，再次起身向前，就在他冲刺的同时，一排风刀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朝着伊浅斩去，宛如飞燕。 “还敢近身吗？嗯？”伴随着风刀击中金属的叮当声，伊浅毫发无伤，但她的笑容更加满意，“不错，不错！来吧，手段尽出，让我感受愉悦吧！” 狂刀乱舞，宛如暴风中的柳枝，柔韧绝美，杀气四溢。 但这一次，谢庄却早有准备，依靠着强化后的身躯，还有变小和泥土控制的力量，他宛如在跳舞一般，轻灵地躲过了所有的斩击，并将伊浅引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一个后跳，越过那被斩出的深渊，谢庄反手就是一道火龙，借助着焰柱的推力拉开了距离。 不出所料，伊浅身形一矮，便躲过了那道速度不慢的火龙，她显然游刃有余，极为擅长这种近身战，那宛若蝴蝶一般的身躯，一个弹射，便再次冲向了谢庄。 “你的攻击意图一览无余，这样的雕虫小技，可是杀不了我的！” 谢庄依旧逼着眼睛，但却胸有成竹地笑了：“看看你的位置吧！伊浅！” 少女猛然低头，见到自己刚刚越过那被自己砍出的沼泽裂隙之上，头顶的焰柱照出了地面上的影子，某种危机感从灵性深处涌现。 她从身下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流！ 那是！！！ “沼泽中的由于微生物的活动产生了大量的沼气，而沼气的核心成分正是甲烷！一种易燃易爆的气体，而由于你斩出的这道缺口，储存在沼泽深处中的沼气正远远不断地通过这道裂痕外泄！简而言之，这缺口之上，就是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它只需要一点点火星！” “轰！” 雷声炸响，火海爆燃。 就在那被计算好的瞬间，高温的热浪吞没了伊浅的身躯。 第76章流星蝴蝶 从第一次交手时伊浅被真空冻伤，再到她从未正面用身体接过高温烈焰的攻击，这让谢庄判断，伊浅所具备的那种类似于金属化的变硬能力，无法防御高温的侵袭。 而且多亏了沼气无色无味的特性，这一声东击西的招数完美无缺。 伊浅确实被喷涌上天，宛如岩浆般的火焰完全吞没，橙红色的世界里只有她漆黑的轮廓！ 但下一瞬间，刀光连闪，宛如银白新月，将那源源不断的等离子体切得七零八落，在熊熊烈焰之中的娇小身躯宛如红雾中的杀人鬼，强光映照之下，竟只能看到一双邪意凛然的眸子。 “不会吧！不会以为火焰，我就斩不断吧！” 伊浅的声音依旧轻灵雀跃，但谢庄冷漠的脸上却也没有半分惊讶。 在刀光闪烁的瞬间，不，比那更早，谢庄已经悄无声息地通过火焰传送到了伊浅的后上方，他的身后带着滚滚狂风，八根有力的藤蔓延伸到了地面之上，宛如章鱼博士的机械触手一般，为谢庄提供了施力点和爆发力。 体内的三瓣铅花闪烁着，将每一寸细胞和肌肉的运动都映照在了灵性之中，依靠着气压和藤蔓的推动，他像是被压紧的弹簧，又像是处于最高空的跳楼机，向着才挣脱火焰的伊浅飞踢而去。 伊浅的反应很快，虽然未听到任何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但身经百战的经验，也让她的灵性直觉地产生了波动。 后面！！！ “有趣，但这样的偷袭，只需要斩断便是！” 未曾回头，身躯已在火焰中扭动，灵力转变成远超声音的速度，本来才斩到尽头的太刀一个扭身，便随着纷飞的粉发，扬起的笑脸，迎上了那身携龙卷的强力飞踢。 斩！ 虽然这一刀仓促而至，虽然那一脚蓄势已久，但伊浅自信源自妖刀的斩断特性足以切断一切的攻击，这是无敌的力量！ 谢庄也面无惧色，因为这一切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叮！” 在那飞踢和利刃尚未接触的瞬间。 脆声如冰河开裂，刀光似瀑布断绝，一点飞星远去，竟是太刀半片。 也正趁着这距离缩短的刹那，谢庄直接错过了斩击，一脚重击，踢中了伊浅美艳的脸蛋，将这个女人一脚踹进了被烤干的泥坑之中！ “轰！” 泥浪飞溅，半径五米的深坑揭示了刚刚这一击的力道！ 就算有金属化在身，但传动叠加的劲力依旧让伊浅陷入了刹那的头晕目眩，而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那从中断裂，飞射而出的妖刀碎片。 “这，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伊浅张大了她的樱桃小嘴，白色的脸颊上还留有鞋印，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哼！那是当然的啦，你看到的是第二层，你把我想成了第一层，而实际上，我在第五层！”谢庄俯视着她，伸手一招，便要以空气巨手握住那在超音速中穿梭的妖刀碎片，就像他说过的那样，谢庄最喜欢的便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 用斩断一切的妖刀突破那金属化的绝对防御，再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为了这一击，他早在第一次抚摸刀身的刹那，便已经用离火生灵功的吸热功能将其高速冷冻，并将不到一毫米的部位缩小了十倍！ 当伊浅毫无所觉地陷入那高温的热焰之中，当热胀冷缩破坏了那缩小的结构，再怎么坚固的刀也无法维持，就像被一根针支撑的大楼终将倒塌，在再一次挥动利刃的时候，那柄太刀自然而然地断成了两节！ “但就算如此，你依旧别想要俯视我！！受死吧，嗯？”猜测到大致的方式，伊浅的神色冷了下来，她娇喝道，整个身躯便靠着腰力翻身而起。 但做好准备发动反击的伊浅却没察觉到谢庄的攻击，甚至谢庄的身形也不再在那飞踢后的落点。 就仿佛逐光的飞蛾，在伊浅那极为强悍的动态视力之中，这个年轻的男人竟要以肉身追向那音速飞驰的利刃。 “这？”这一瞬间，伊浅那再次挂上的邪气笑容都化作了无法隐藏的困惑。 为什么不继续攻击？ 为什么要追逐一柄断剑？ 实际上，现在的谢庄也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就在刚刚的尝试之下，他发现了让他惊诧的事实，也就是那气压所组成的空气手，竟然无法抓住，甚至无法阻挡那去意无穷的飞刀！ 无论是空气，还是狂风，都被毫无阻碍地轻松切断，而飞刀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反作用力，就仿佛那一切只是自然断开！ 这让那化作飞刀的金属片在离了刀柄之后，顿时变作了周身都是刺、将一切靠近的东西都轻松切断的无敌暗器。 而最要命的是，这玩意的飞行轨迹直直地冲向那绑了流浪儿的房间，在谢庄半径六公里的强大灵性的计算之下，这柄飞刀沿着直线飞行，将能够轻松地切断墙壁，并将其中一位流浪儿的头盖骨分成两半，接着会继续无阻力向前飞行，直至刀内的灵力耗尽！ 显然，并不是一切都在谢庄的计算之中，而这难以预料的疏漏，很可能又将杀死一位无辜的生命。 救？不救？ 脑海中的抉择还未做出，思考的逻辑刹那断裂，谢庄的身躯已经在察觉这一切的瞬间做出了反应，他将大量的灵力压入了铅花之中，将离火生灵功的热强化开到最大，他的身躯化作了模糊的热，他就像是夸父逐日一般，冲向了那依然远去的飞刀！ 快！快！更快！ 深坑几乎在音爆产生的瞬间出现，谢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撕裂，第一次以纯粹的肉体力量超越音速的感觉相当的痛苦，但他的灵性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藤蔓？会被斩断！空气？毫无作用？ 小魔妖纹？对，就是这个！ 在这几乎无法深思的饱和瞬间，谢庄终于在那飞刀即将触及墙面的瞬间，追上了它，毫不畏惧地用双手按在了这一往无前的碎片之上！ 这是两次十倍缩小的攻击！ “撕拉……” 双手被刹那间沿着手心中间切断，但100被缩小的飞刀，也擦着那流浪儿的头顶，洞穿了房屋后面的墙壁，飞向了远方的山林。 “呲——” 那是血液四溅，双手断裂，肌肉撕碎的声音。 “呼——” 这是谢庄为防止将房屋撞塌，气化后形成的狂风。 当他的身躯再次在半空凝聚之时，就连伊浅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银月如剑，潜龙在天！ 身如玄玉，血如赤须！ 第77章战利品 “嘶啊……疼疼疼疼！”一个踉跄，谢庄的身躯在落地时差点摔倒，而那撕破伤口的刺激，也让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但这当然不是他真的忍不住，而是一种示敌以弱的战术。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那堪称极限的救援之后，谢庄的思绪终于回到了这场被中断的战斗之上。 就算谢庄现在的恢复力极为强大，但刚刚的大量灵力消耗和身躯负担依旧会对这场战斗造成负面的影响，而为了扳回劣势，他势必需要用上更多的策略。 面对着浑身被鲜血缠绕的谢庄，伊浅却没有发动攻击，她的脸上露出了极为不屑的神色，手腕翻转，残缺了大半的刀身被她举起，下一刻，无数无形的飞虫，从她的身体中涌现，在灵性中像是闪烁的光点，于断口处凝聚着，将那柄妖刀极为轻松地再次补全。 “那，就是魂虫吗？”谢庄早就料到了这一幕，但还是有些挫败，如果刚刚的计划没有失败，他便能抓住那柄刀修复的间隙把伊浅斩于马下。 “像这样的刀，我可以造出无数把，损失的也不过是些虫子罢了！”伊浅甩了一个刀花，“而你引以为傲的智慧呢！说实话，刚刚的战术确实不错，但可惜……啧，你将这宝贵的战机浪费了！” “那又如何，杀你依旧轻而易举！”谢庄可不会轻易服输，更何况他还未至绝境。 “哼，嘴硬的家伙，但现在的你，已经算不上好的对手了！你感觉到了吗？伤口无法复原的痛楚！”伊浅冷笑着，有些不爽地说道，“而这一切都源自你那乏味的选择！” “所以？不打了吗？”谢庄察觉到了伊浅话语中的潜在之意，有些意外！ “当然，像我这样的美食家，可做不到把变质的食物塞进嘴巴里的事，今天，暂且放你一马！”伊浅冷哼一声，仰着头，高傲地用眼睑俯视着狼狈的谢庄。 “什么嘛，你难道是傲娇？”谢庄挠了挠头，感觉到鲜血从脸颊边上流淌，黏糊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向来有话直说。 “你找死吗？”伊浅笑容一敛，眼睑下压，整个人散发出惊人的杀气，她用那长长的太刀指着谢庄，浑身颤抖，面上也带上了宛若云霞的潮红。 “别太自大了，谢庄，这只是暂时的忍耐，虽然现在的你还只是面粉，但我看到了你的潜质，迟早有一天，你能成长为美味的蛋糕！而为了能在那一天享受到这极具趣味的战斗，我决定暂时饶你一命！” 言罢，那娇小的身躯再次化作碎裂的镜面，变成了多次粉碎的粉末，消失在了原地，只留给了谢庄一个印象极为深刻的笑容。 “只是分身吗？”随着那代表着伊浅的灵性远去，谢庄双手上的伤口也不再被妖刀的诡异力量覆盖，灵力开始在身躯内流淌，在三瓣铅花的作用下，快速地修复着那看起来狰狞的伤口。 细胞开始生长分化，谢庄脚步有些不稳地转身回头，看向了那栋房屋。 虽然伊浅逃了，但这里还有不少的麻烦需要谢庄解决，无论是那些被绑来此地的流浪儿，还是那正在孕育的新生诡异，都是相当麻烦的东西。 当然，两人大战的痕迹也需要清理！ 谢庄皱了皱眉头，控制着周围的泥土，将一切掩盖于平整的土地之下，至于原来在这儿的芦苇丛，那就超脱了他的能力之外了！ 紧接着，谢庄便转身走进了那个屋子，名叫张三的人贩子依旧被泥土锁在地面上，他还相当自觉的闭着眼睛，装起了死人，但谢庄却没有半分怜悯。 “喂！你看到我了吧！”一把抓住了张三的头发，拽着这个男人的头皮，像是放松着新生肌肉一样甩了甩手，将这个男人的脸颊往土墙上撞了过去。 “嗷，没，没有！哎呦，大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饶了我吧！”张三浑身一个哆嗦，本来还闭着眼睛装死，现在也疼得再也装不下去了，顿时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谢庄。 “大人，小的不是有意的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也是被逼无奈！对，就是那个坏蛋逼得呀！”张三上嘴唇碰下嘴唇，极为利索地哀求着，脸上不受控制地涕泗横流，本来快被掏空的下半身也重新温热了起来。 “啧！”看着这软骨头的样子，谢庄觉得有些不爽，甚至又回想起了那个能变小的家伙，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蛰伏的毒蛇，看起来软弱可欺，可一旦你不注意，便可能咬你一口。 “说吧，哪儿的人，怎么跟这家伙搭上线的？知道什么，全部给我说出来，你要是但凡敢有一点隐瞒……你懂得！”谢庄再次抓着这家伙的脑袋，往墙上狠狠地撞了过去，“说！” “是，是，大人，我们是在黑市上认识的，是那个家伙找上门来的！我们真不是跟他一伙的，他只说让我们兄弟倆绑人过来，也没说要干什么。开始我们觉得他就像收养个孩子，但很快觉得不对，不过我们只是普通人，这人有超凡力量，我们也不敢违背，这不就陷进去了，至于他要干什么……这……” “我估计他可能就是把人杀了吃了吧！就像小说里连邪功的那伙人一样！我们早盼着大人你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一生正气的人把我们救出苦海了！您来的正好，就得把这些坏蛋遗忘打尽，救出我们这些良民啊！您就是正道的光啊！”张三急忙絮叨了起来，但他说了一大串，有九成都是废话，可别说，谢庄听起来心情还好了不少，确实是混迹街巷的地痞流氓，突出一个专业。 “你是大大的良民？也就是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心情好归好，但对他们的回答，谢庄可就不满意了，眯着眼睛，威慑道。 “啊，啊别啊，大，大人，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他有秘密，对，我们知道他有秘密！” “什么秘密？” “他不让我们兄弟去这房子后面的后院，每次我们送来的人也不见了，你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肯定把什么宝贝都埋在那里了！要，要不就是把被他谋害了的人埋在那里了！”张三急忙说道，他已经被吓得满身大汗，急忙拽着谢庄的衣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说道，“这事儿我们兄弟真没参与啊！我们也是无辜群众啊！” “哈，说得挺好的！”谢庄解除了那泥土的枷锁，将张三从地上拽了起来。 “诶疼疼疼！”头皮像是被拔了起来，张三也顾不得装模作样，面容扭曲地大叫着。 “能站了是吧！那就走吧！”谢庄微笑道。 “这，这走去哪儿？”张三有不详的预感，忍不住问道。 “后院呐，帮我探探路！” 在谢庄欲杀人的目光中，张三颤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 “对了！”谢庄突然出声，目光如炬地盯着张三的脚下。 张三的整个身躯都僵住了。 “还不交出来吗？还是说，你连我的战利品都想偷？” 第78章水车 “哈，哈哈哈哈！”张三摸着脑袋干笑着，扭过头来，问道：“诶呀呀，您在说什么……” “嗯？”谢庄挑了挑左眉。 “咦！我说怎么走起路来有点硌脚！”张三相当浮夸地抬起了左脚，以走到路边捡到钱的声调，惊喜地叫道，“啊，什么时候我脚下居然踩了一块银项链，我都没注意到呢，这真是好运啊！诶呀呀，这怎么办好呢？我可是捡到钱都会交给警察叔叔的好人呢！” 气流拂去了尘埃，无形的手将那枚银项链送到了谢庄的手上，这正是那位槐安的妖纹，他的妖纹就像普通的使徒一样，依存在银制品之上。 但这些秘教信徒的银制品也不走寻常路，在那银项链之上，镶嵌了两个银质的雕塑，其中一个是仿佛臃肿的肉团所组成的无貌之龙，而另一个则是两层圆环嵌套而成的古怪符号，在外层的圆环之上，还雕刻了无数令人反胃的密集凸起。 每一个雕塑都不过拇指大小，明明是银制品，但摸上去却感觉很粘稠，让人不禁怀疑那位槐安到底用什么东西保养着这些银制品。 将战利品收进了兜里，谢庄警告道：“别再耍小聪明了，走！” “是！”转过头，张三的表情顿时变得阴狠愤懑，但他却也没敢再耍小动作，径直就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在进门的一角，李四被泥土捆在地面上，满脸惊恐焦急，而在在这差不多五十平米的房间里，则堆满了孩子，不止有今天送来的，还有似乎在这里昏睡了两三天的人，也因此，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当然，这也怪不了他们，被化学药剂迷晕了不知道多久，再被像死猪一样随便乱放，就算是正常人估计也顾不得整理清洁。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谢庄低声对这些熟睡的孩子说了一句，接着轻轻一挥，就像阿里巴巴打开藏有财宝的大门一样。 泥质的土房子整面墙呼地打开，将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 “啊啊啊！” 两只泥手将猝不及防的张三李四两人高高高地举了起来，下一瞬间，地面像是海浪一样运作了起来。 温柔的泥浪形成了绵延的推力，将那群孩子极有效率地送到了村口，而前方还剩下的，就只有通向后院的门了。 “开门！”谢庄将张三李四放了下来，让这两个家伙走在了前面，而面对着地刺威胁的两个人贩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念头，乖乖地打开了那吱呀作响的木门。 气流穿堂而过，带来了一种淡淡的清香，张三李四毫无所觉，但谢庄却已经提高了警惕，在那片木门之后的土地，再也没有了虫鸣鸟叫，只有河流的涓涓声无休无止，令人烦躁。 “这……” 张三和李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害怕地吞起了口水，虽然他们没有察觉到异样，但却本能地感觉到了那片后院的不详。 但他们同样能够感觉到身后宛如冰霜的凝视，所以，不得不鼓起勇气，迈过了这扇门槛。 后院并没有边界，基本上就是一大片无人打理，荒草丛生的砂石地，而离门口差不多五十米远的的地方，便是贝河的支流，在那支流的边上，还矗立着一架巨大的水车，在高悬的银月之下，水车庞然的影子缓慢地转动着，似乎发散着紫色的微弱荧光。 那荧光惑人心智，让水车的影子像是流动得妖魔，择人与食。 但这样的感受也不过刹那，当那吸引人注意的水车变得平常之时，张三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存在。 “这，你，你有没有看到！”张三的声音颤抖着，浑身肌肉都在抖动，这让他忍不住拉了拉李四的袖子，将被水车所震慑的同伴唤回了神。 在眼前的砂石地上，以异常整齐的排列，摆满了漆黑的半人高的水缸，而水缸之上铺着暗红色的纱布，一根根塑胶水管插在那些水缸上，宛如无数插在坛盂上的细香。 而这水边的荒地之上，横竖一共摆了一百个水缸，就像是整齐的墓地，那黑暗中的影子，像是无数深海中晃动的肉瘤，也摇摆进了人的心里。 没有人会害怕水缸，但在这荒地之上，以如此反常的姿态放置的水箱，不免激起了两人的想象。 “这，这，这这，这里面，难难，难道是……”李四的下巴抖动着，两排牙磕掺着，就算是他们这样的恶徒，也从未预想过这样的事。 而谢庄的表情倒是相当平静，他迈步上前，掀开了那粘稠湿润的纱布，将内部的罪恶展露开来。 只见那水缸之中，流浪儿的干尸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蜷缩着，干枯的树枝般的双臂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躯，他们浑身的肌肤苍白无血，就仿佛一张皮耷拉在骨头之上，只因为所有的血肉，都被那插在肚脐上的塑胶管吸走了。 他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惊恐，痛苦，悲伤？在这位“婴儿”的脸上，竟全然是喜乐的微笑，仿佛初次见到这片天地一样的喜悦。 谢庄咬了咬牙，灵力遵循着厚土生灵功的路线运转，大地颤动，仿佛海浪一般的泥土涌起，一口咬掉了半个房子，在泥土的咀嚼声中，将摆着槐安尸体的房子碾成了平地。 “草！”一个好奇地眼神，张三瞟到了那水缸里的东西。 “呕！”这让他极为反胃地呕吐了起来，而另一边的李四更是颤抖得厉害，无论是谢庄反手摧毁房屋的力量，还是这吓人的水缸阵列，都让他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多看。 “不，为什么？这，这样的事……”呕吐着，张三心神震动地呢喃着，就像每一个不杀猪的人不会感知到杀猪的残忍，他也终于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负罪感，那是被死亡所缠绕，浑身冰冷的恐惧。 但谢庄却没有给他缓一缓的时间，伸手一招，空气手便拽着张三的衣领，将张三拖到谢庄的面前。 “啪！” “砰！” “啪！” 谢庄一下又一下，沉默地锤着张三的脸，控制着自己的力道，谢庄感受着这拳拳到肉的畅快。 “打我，打我吧！” “我活该！我活该，我，我，我……” 但张三却没有痛叫，他只是仿佛失了魂一样，低声呢喃着，甚至被打的头破血流，被打得七窍流血，大脑眩晕，满目飞星，他也依旧恍惚着，在那疼痛中寻找着活着的感觉。 拳头与脑袋的交互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李四却颤颤巍巍地大叫了起来。 “你，你难道要打死他吗？我，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这儿也不是我们干的！” “……”谢庄看向了李四，他终于平复下了激荡的内心，沙哑地说道，“你说得对，你们还有点用！” 言罢，空气拽住了李四的衣领子，将他和张三一起拖着，走向了那矗立于河边的水车。 “等，等等，你，你要干什么？”李四有些惊恐地尖叫着，但谢庄却一言不发。 只有水车，在淡紫色的荧光中吱呀地叫着。 第79章献祭 狂风呼号，云絮像是芦苇长到了天上，翻滚着遮住了月亮。 远处传来了夜鹰凄厉的号叫，还有野兽在山林间奔袭的杂音，这一切让世界多了几分生动。 但在这黑色的水缸落子的棋盘之上，却只剩下了枯败的死寂。 谢庄轻松地拖着两人走到了那水车的附近，而这差不多五米高的水车，也终于在朦胧的夜色中，展露了它令人恐惧的本相。 在被天光照亮的表面，根本不是常见的木质纹理，而是像肌肉一样暗红的絮肉，这些仿佛在呼吸一般涨动的絮肉堆积蠕动，仿佛一堆爬行的红色蛆虫，他们被一根根白骨架起，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而那被水车拉起的水流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在半空中变成了猩红且粘稠的血液。 飞溅的血液在夜色的蓝光中透亮，转变成了暗紫色的荧光，那正是几人远望时见到的惑人邪光。 就像在灵性中感知的那样，谢庄知道，眼前的水车在这邪恶的仪式之后，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超凡特性，它那由上百人生命所浇灌出来的怨识还尚蒙昧，但却已经初见残忍的本质。 想来，这周边的生命，甚至连河里的游鱼，都被这诡异的水车完全的吞噬了吧！ “嘎——” 在拉长的鸟叫声中，一只天上飞行的乌鸦落了下来，似乎在漫长的旅行中正好休憩片刻，它收拢翅膀，极为轻松地在一根晃动的白骨上站稳脚尖，伴随着不断向上的水车移动着。 “嘎？” 乌鸦好奇地摇动着它的脑袋，甚至低头啄了啄那像是肉虫的絮肉，竟是相当轻易地撕下了一片肉条，并将其吞下了肚子。 谢庄停下了脚步，而被拉扯着扔到了水车面前的张三和李四，也相当惊惧地看到了那血腥味十足的水车，张三甚至都被吓得从懊悔中清醒了过来，瞬间全身一抖，又尿了不少。 与那一无所觉的乌鸦不同，两人都看见了一条从水车中延伸而出的液体，在夜光中透着紫色，像是潜伏的毒蛇，正缓缓地朝着乌鸦移动过去。 那渗人的诡异血流就仿佛要暗杀猎物的野兽，以一种让人心慌的优雅姿态，一点点地移动，接着接触到了那乌鸦背后的羽毛。 “嘎嘎！” 乌鸦吓了一跳，整个鸟身灵敏地弹起，张开双翼，凌空悬浮，躲过了那血色液体缓慢的进攻。 但下一刹那，宛如红色的闪电划过夜空，血蛇的速度比乌鸦还要快，就这么一口将它吞噬，甚至连半点声息都没有发出，当那乌鸦的干尸掉落到了地上，血蛇的身形也膨胀了些许。 看到这一幕，谢庄的眼睛一亮！ “果然如此！” 这个还未完全成型的诡异，果然是和液体有关的，应该也能算的上是水属性的吧？ 之前谢庄在推演功法时便早有凑出五行功法的念头，他的推演也感觉五行相生相克的功法会比较厉害，他有预感，如果将五种属性的妖纹推演结合，化作五行功法，他说不定能顺利地结出灵性之花！ 而今天晚上的收获，可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马上就要摆脱只有三种属性的窘境了！ 毕竟槐安这个好心人已经送了一枚可以控制金属的妖纹，而马上眼前这个怪异又将会送上一个血液相关的妖纹。 虽然有人可能觉得血液不算水，但谢庄可等不及了，就算不行，他也不打算错过，可以说，这妖纹他要定了！耶稣也阻止不了，我说的！ 不过…… 眼前的诡异看起来不过是初生牛犊，甚至连妖纹都没有凝聚出来，这就导致血肉水车的灵力越用越少。 而按照伊浅之前说的，似乎这诡异的诞生也就只差临门一脚了，只需要小小的牺牲，还有一点点灵性。 “那还等什么？该为社会作贡献了，朋友们！”谢庄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空气手便拽住了张三李四的衣领子，将他们拖向了那缓缓旋转，无比平静的水车。 “啊啊啊啊！”李四尖叫着，看表情他已经快崩溃了，满嘴都只剩下了哀求，“不，不要，求求你，别，别把我们送到怪物那里！不，求你了……你难道没有同情心的吗？我们真的不知道这里发生的罪孽，我们只是跑腿的！啊啊啊啊啊，不要！” 张三也满脸恐惧，他刚刚的心情才从害怕到悔恨，再从悔恨到恐惧，这七上八下的境遇没让他觉悟，却让他更怕死了，而眼下马上就要面对死亡，这谁愿意？他用力地抓着砂石地面，将手指甲都翻了盖，整个手都磨出了血，但他还是咬着牙，对抗着那远超凡人的力量。 可普通人的体能怎么比得过超能力？张三的手痛的发麻，但整个身躯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水车挪去，浑身发冷，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就像站在大风肆虐的悬崖之上，一旦坠落，便是无尽深渊。 “不！”张三也哀求了起来，他声音哽咽，仿佛被丢弃的狗，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智，“不要，放过我们吧！” 但在张三那晃动的视野之中，只有黑暗里站立着的谢庄，他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张三感觉到了绝望，而这绝望又变成了愤懑！ 他呐喊着，仿佛死前最后的控诉！ “你，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你这残忍无情冷血的怪物！你难道要把你的同类送到怪物的嘴边吗？我们罪不至此！谁想要走上这犯罪的道路呢？不就是因为生活，因为他妈的生活！但我们是有底线的！我从来不曾想过要杀死这些人，就像，我也为他们的遭遇感到悲痛难过，为什么？因为我是人，我有同理心！但你呢，你还是人吗？” “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因为那是我们犯下的罪孽，但你要让我们死在那怪物的手中，你难道连着最后的尊严都不愿意给我们吗？你和那个虚伪的神父是一种人，你们这些超凡者，都是以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血肉为食的怪物！你，你不是人！” 哀嚎着，声泪俱下地怒骂着，但张三却看到谢庄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像是在不合时宜地卖萌一样。 他确实从未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嗯？你再愤怒什么，这一切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死在我的手里，和发挥一点余热，又有什么不同呢？” 看到谢庄无情的眸子，那高高在上的眼神比黑夜还要黑暗，但却又无比的纯粹，张三的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死亡还要冰冷的恐惧。 第80章金蝉 雨夜，烛台，黄衣之王。 谢庄从不思考，在那朦胧的黄袍之下究竟有什么，但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看到了那足以让人精神涣散的一切，他记得那无法形容的肉块，仿佛昆虫复眼一样的深蓝色星点。 崩塌的意识被修仙的执念粘合成了畸形扭曲的模样，也让谢庄变成了适合修仙的逸才。 他一向果断地迎接挑战，就算面对必死的绝境也能保持冷静，就算恐惧也不会失去反抗的心气，他足够冷酷，能够自然地杀戮，将生命看做地上的蚂蚁。 但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每日迎着朝阳出发，穿过拥挤的地铁，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工位上工作一整天，在月亮都快入睡的凌晨回到家，开始短暂的麻木的娱乐。 他记得，他会因为受伤感到疼痛，因为游戏失败而破口大骂，因为看见生命消逝而感到悲伤。 而现在，这一切是怎么消失的呢？ 像是穿戴着精神病人的束缚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是套上了一层虚假的枷锁，自己的每一个行动都有着更深层的矛盾。 但他们不就是我的战利品吗？他们犯了罪！他们活该，不是吗？我为什么开始犹豫了呢？ 张三那不甘的控诉，像是闪电一样，将谢庄惊醒，他第一次开始了思考，思考自己的行为。 是什么在扰乱我的心？是人性吗？还是道德？但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修仙吗？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呢？就把他们当做游戏里面的道具不就好了吗？而且，如果为了修仙的话，无论是人性还是道德，应该也是能够牺牲的，不是吗？ 谢庄的脑子很乱，他皱起了眉头，明明灵性很清醒地做出了完美的计划，但他的身躯却擅自感到了哀伤，这种无用的情感，根本无法让他继续前进。 灵力停下了行动，那由雾鸦妖纹操控的空气手，松开了两人的领口。 但他们离那水车的距离，也就不到半米，像是毒蛇一般扭转的血色触手已经颤巍巍地探出了脑袋，将它那流动的身躯缓缓地靠近了两个新献上的祭品。 他们在道德绑架吗？在把我拉到那些密教信徒一个水平上评价吗？我是吃人的怪物吗？不，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对现代人来说，将人送到怪物的嘴边，这无疑是不道德！而这道德的困境，又反过来产生了难以解决的物伤其类的哀伤！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涌现，像是被大鱼搅浑了的湖水。 “等等！” 谢庄大喝一声，整个人飞身向前，就打算将张三李四给拉回来，但他的行动才刚做出一半，便见到那贪吃的血蛇像是察觉到了危机一般，徒然加速，竟是在瞬间以比谢庄更快的速度，一口吞掉了那挣扎着爬行的两个大男人，在不过半秒的瞬间，将他们吸成了脱水的干尸。 “踏！” 急停的脚步，掀起了一蓬细沙。 就像条件反射一般，繁杂的思绪被抛到了脑后，理智再次占据了上风，谢庄警惕地感受着那凝聚着的神秘，仔细地体会着灵力的运动，准备在妖纹生成的一刹那，将这未知的诡异斩于马下。 至于那乱了他道心的张三…… “现在也只能感谢你们的贡献了，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一边说着，谢庄浑身燃起了蓝色的火焰，黑色的雾气像是游龙一样盘绕旋转，接着被那刺目的艳蓝点燃。 整个夜空仿佛都被火焰烧得扭曲，也就在这个瞬间，蓝色的火龙冲向了那尸骨堆积而成的恐怖水车。 “轰！！” 血蛇与骨肉齐飞，旋风与焰浪一色。 崩解飞散的焦黑絮肉与那不断蒸发的粘稠血液，见证着这怪物才诞生便迎来的消亡。 “啊——”宛如无数声音杂糅的怨毒尖叫，这新生的诡异挣扎着发动了反击。 地面颤动着，在地下穿行的汹涌波涛震动着，外渗着，高压的血流甚至在地面上挤出了喷泉状的触手。 张牙舞爪的影子展露着那可怕的气势，但是…… “嗯。”谢庄一动未动，灵力外放，地下的泥土已经快速地运动着，结成了坚固无比的铁壁，将那想从谢庄身后的偷袭的血流封在了泥土之中。 焰浪再次涌动着，扑向了那仿佛在不断生长的血液怪物，它明明已经蒸发得只剩下了不到拳头的大小，但就像生长的藤壶，它依托着水流，源源不断地复生着，发出了风暴般密集的尖叫。 “啊啊啊啊！” 这一幕让谢庄感觉到有点麻烦，这诡异的灵力获取量直接抵达了道级，而能够复生的特性，也就意味着，如果不能一下子击中本体，便无法将其解决。 “但本体不再那里吗？难道这些诡异也有智慧？”谢庄的攻击一直瞄着灵力波动最大的地方，但他的判断显然错了。那血流组成的怪物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迷惑了谢庄，也将它的本体移动到了谢庄没有察觉的地方。 “如果干不掉本体，那就全部蒸发！”谢庄下定了决心，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火海的温度和能量顿时高涨了几分。 本来还和火焰分庭抗礼的血液顿时节节败退。而这整个怪物整个钻进了水下，竟是打算用源源不断的河流，去应对那汹涌的火焰，可惜，已经具备超凡特性的离火就算在水下也不会熄灭，依旧蚁附在血液之上，不断地剧烈燃烧着。 “咕噜咕噜咕噜——”血液流动，以极快地速度穿梭塑胶管的声音响起，这潜伏在了河流之中的血液怪物，顺着那残缺的水车底部结构，从胶管中不断穿梭，四通八达地回到了那上百个水缸之中。 “那是？”当空气感知将那模糊的一幕传递到谢庄的脑海里，谢庄也不免有些惊讶，这怪物的智商不低。 回首望去，只见数百根枯败的手臂像是发芽的枝条，从水缸的中伸了出来，将被鲜血浸红的纱布掀开。 “和尸草类似的能力？”谢庄猜测道。 不，不对！ 干枯的手臂膨胀发红，充满力量的肌肉层层鼓起。 “suaaaaaaaaaaaaaaa！！！” 在上百声可怖的嘶吼中，一个个水缸清脆的开裂，像是被装满了水的气球，一个个膨胀得像是绿巨人一样的怪物，挣破了束缚，肌肉虬结的舒展着身躯。 用无神的眼睛盯着站在河边的谢庄！ 第81章水流 小金刚一般的怪物密密麻麻地站立着，他们魁梧的身躯上顶着孩子们核桃般的脑袋，粗壮如树干般的小腿在砂石地上踩出不规则的深坑。 那填充在皮肤之下的血流追逐着跃动的月光，将身体拉扯成了不均匀対称的畸形红玛瑙，突出的脊椎骨拉扯着皮肤，在腰身上挤出密集如鱼鳃的皱纹。 这些被诡异复生的干尸，在像儿童玩具一般摇头晃脑了片刻，接着就嘶吼着，双腿发力，高高跃起，朝着谢庄飞扑了过来。 “suaaaaaaa！” 恐怖的劲风，飞溅的砂石！ 这些怪物的力量和速度比起干尸来说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但谢庄也已非吴下阿蒙。 身形一晃，化作微风，当身躯凝聚之时，谢庄已经飞跃到了半空，正好与那些下落的怪物擦身而过。 云开月明。 银白的月光照耀在谢庄向下平伸的手背之上，一根根纤细的毫毛微微晃动。 “呜！！！” 所有的毫毛被剧烈的风压压平，那些在地上砸出巨坑的怪物还没来得及继续追击，已经被强烈的暴风压进了沼泽化的泥土之中。 单脚落在怪物的脑袋上，谢庄根本没有办法心理障碍地用力一踏。 “轰……” 头骨粉碎，本就膨胀到了极限的肌肤爆裂，宛如触手般具备形状的液体扭动着喷涌而出，像是一张巨网，以可怕的速度，追逐着谢庄的脚步。 但不过火焰爆燃，那些被克制严重的血流便纷纷蒸发殆尽。 在谢庄的眼中，那些朝他扑来的血尸根本不算什么，麻烦的是那些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奔逃的血尸，他们有得朝向村口的方向，而有得则朝向了灵海之脊山脉。 灵力的反应像是层层叠叠的星火，在那上百具血尸的体内波动，接着又随着他们的移动分散开来，像是在水中扩散的墨迹。 若是让妖纹寄宿的本体隐藏在这些血尸之中逃去，那谢庄今晚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飞跃到早已计算好的位置，谢庄凌空停下了身躯，这里正好位于那些奔逃的怪物的中心，他丹田中的灵力大量的流逝，在半空中创造了房屋般巨大的真空。 剧烈的龙卷以谢庄为中心，将那些还未逃出多远的怪物通通抽吸了过来，他们费力的奔逃，却抵不过迎面而来的风压，当周边所有的怪物都像是台风中的禾苗一般飞近之时，谢庄便用汹涌的火焰，将它们通通点燃。 炽热的橙红照亮了夜空，皮肉焦烂，血流蒸发，只是一击，便已将那数十血尸统统摧毁。 但谢庄却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睛看向了那波涛汹涌，被蓝色的光焰照亮的河底。 诡异的本体，也不再这血尸之中。 灵力的波动还未平复，谢庄回首望去。 只见那隐藏在河底的血流在用那分身之术创造了上百具血尸之后，便只剩下了拳头般的大小，它一边应对着那灼人的在水中燃烧的蓝色焰浪，一边挣扎着吞噬着河流不断生长，这极具生命力的诡异扭动着延伸出了新的触须，在河流之中塑造出了一个液态的小型水车。 “那是？新的能力？”在高涨的灵力波动中，谢庄的视线捕捉到了成型的水车，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他的攻击之所以无法奈何那血流诡异的本体，或许正是因为它的本体一直都在所有的分身之间自由的瞬间移动，要想解决这种保命能力超级强的怪物，谢庄必须要利用小魔妖纹的能力。 只要将整个诡异视作整体来缩小，便能够用灵性监视到所有同时出现的部分，之后在用离火精准地攻击已经被大幅削弱诡异，便能够将它一举灭杀。 而这需要……碰到它！ 火焰传送！ 拉伸的淡蓝色火焰，将谢庄的身躯在刹那之间便送到了那血流组成的古怪水车面前，而谢庄也没有犹豫，全身在不过半秒的时间绷紧蓄力，根根黑发像是具有生命力一般于水流中飘动，溢散的灵力将河底煮沸。 直拳！ “飒！” 水流倒卷，白色的波涛涨上半空。 不过拳头大小的水车缓慢地旋转着，仿佛牵引着周边的种种暗流，它悬浮在河水之间，宛如已经死去，但谢庄的直拳却不声不响间被河底的暗流接下。 “什么？” 而下一瞬间，伴随着灵力的消耗，那被河流彻底吸收的攻击，竟是从四面八方，以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来，突破了谢庄超凡的防御，锤中了谢庄腰间的肋骨。 “噗！”闷哼一声，谢庄紧闭着泛紫的双唇，试图憋下那即将喷出的喉间血，但血液却依然从鼻孔流逝，刹那间就被那暗红色的水车吸收干净。 意识到不妙，谢庄急忙一个火焰闪现，回到了岸上，那古怪的水车似乎依旧有恃无恐，静静地在水底旋转着，甚至让蚁附在它身上的离火都渐渐式微。 “在这个形态下，它能借助水流吸收我的攻击，并以同样的力道返还到我的身上，而且……”谢庄看了看自己已经毫无知觉，整个像是干柴一样的右手，“他还能悄无声息地吸收我身上的水分！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或许不知不觉间，我就会被吸成人干，到了那个地步，再想要靠恢复力复原，就不太可能了！不过……” 谢庄心念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宛如旭日一般的灵力在他的体内涌动，厚土生灵功高频运转，整片大地开始颤动，泥土开始推挤着向河流延伸，像是伸出的铁铲，顶着河水的冲刷，从河流的中断不断生长。 谢庄竟是要依靠灵力强行控制泥土塑造短堤，将这湍急的河流拦腰截断，再将整个地块腾空，把这片土地变成烧锅炉，最后，再用火焰将整个炉子里面的水统统烤干。 “依靠水流便能再生，那就把你变成无源之水，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谢庄不仅实施，而且还故意大声喊了出来。 那藏在水底的血流果然焦急，发出了如婴孩般凄厉的啼哭。 “呜啊啊啊啊……” 紧接着，灵力不断地降临消耗，整片河流也像是暴风雨中的大海，波涛汹涌了起来。 第82章摇篮曲 与河流相融的血色水车，虽然本身也无法抵抗离火的灼烧蒸发，但却能够借助源源不断的水流进行恢复，还能够利用河流吸收并传导所有的动能攻击。 当谢庄用泥土逼迫整条河道，意图将河流拦腰截断的时候，便发现从一边用力铲过去的泥土，正好为河流将另一边的泥土推开提供了充足的力道。 而若是两边同时堆击泥土，则河流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下开辟出新的水道，似乎，刚刚才想出的对策顿时便被破解。 但谢庄却心下暗笑，毕竟刚刚所做的一切都让水流激荡，本就湍急的河水，顿时充满了难以计数的用于传递力的暗流。 在岸上的谢庄面露难色，与此同时，无人察觉的气泡已经一点点地融入了水流，并顺着水流的运动，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缓缓旋转的水车。 就仿佛雨水在芭蕉叶上缓缓滑落，像是柔风拂过湖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应对以柔克刚的最好办法，正是加入它，比它更加柔弱，故无物不胜。 “碰到了！” 暗淡得一无所有的视觉中，只剩下了灵性反馈的轮廓。 谢庄用神隐妖纹消除了声音，光线，还有自身的灵力反应，而其本身也化作了足够融于水的气雾，就这么顺势而为，顺着流动的水，靠近了那缓缓转动的水车。 “呜啊啊……” 血流诡异那婴孩般的啼哭在刹那间消逝，整个海底变得昏暗静止，而缓缓转动的水车也察觉到了不对。 但当谢庄身体具现，由气态转为固态的刹那，他的手已经触碰在了水车的身上。 “哗！” 大浪涌起，直接将无处借力的谢庄击飞上了岸，感受到危机的诡异调用了所有储存在河流中的力，将谢庄整个人赶了出去。 谢庄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周边的空气顿时结霜，热量和大地转换为大量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了小魔妖纹，只见那河中涌动的灵力顿时一滞。 本来拳头大小的水车呼地缩小了十倍，同时运动的还有那藏匿在角落之中，未被谢庄察觉的血液分身。 “看到你了！”五指舒张，蓝色的离火宛如飞矢，化作了数十个携带着尾焰的火蛇，精准地击中了诡异所有的血液分身。 “咦啊！！” 在难听的惨叫声中，所有的血液都被烧成了黑色的残渣和沸腾的水蒸气，而那水车也顿时维持不住，崩解开来，露出了内里宛如蛇一样崎岖的暗紫色脐带。 在蓝色的火焰之中，那脐带也很快化作了灰飞，消弭在了渐渐平静的河流之中。 ———— “我回来了。”迈着清晨的阳光，谢庄小声地打开了安全屋的大门，他不希望吵到熟睡的谢明碧，因为现在也才五点半。 坐在客厅之中，谢庄翻转了一下手上的银块，这里面正是新获得的，被谢庄命名为血车的妖纹。 但谢庄的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从落地窗向外望去，近海的大型货轮已经向天空喷着气烟，看起来即将起航，而涨潮的海水也吞没了大片的沙滩，将谢庄昨晚测试造成的痕迹抹去，天空中灿烂的朝霞倒映在磷光闪闪的海面上，美不胜收。 “唉！” 张三的话，终究是给他带来了些许烦恼，也让谢庄察觉了自己的心理状态或许有些不对。 “既然如此，不如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嘴里念叨着，谢庄正打算往沙发上放松一趟，整个人却又徒然僵住，却是又想到了那熄星兄弟会，从今日所见，还有伊浅泄露出来的情报来看，这些仿佛苍蝇一般阴魂不散的混蛋，正挖空心思地用人命做祭品，来不断地制造诡异。 他们收集这些诡异的妖纹，显然有更深层的目的…… 是为了破除门上的封印吗？ 之前听说那扇门上的封印已经被部分的破除了，这才导致了他被利威耶伦的污染追上，那熄星兄弟会的人，是用那些妖纹破坏了封印吗？ 嗯…… 谢庄的大脑高速地思考，他坐正了身子，双眼凝视着空无一物，倒映着他身形的电视屏幕。 “不对！这几起用神秘的仪式和人命来制造诡异的事件，都发生在利威耶伦的污染泄露之后，而且熄星兄弟会的神官想要获得那枚记载了灵魂转移仪式的石板，如果把雾鸦事件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包括利威耶伦的污染爆发都看做意外的话，这或许说明了这一切，可能已经违背了他们最初的计划。” “只要能够观看控制局的记录，确认在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用仪式来制造诡异的事件，就可以确认，熄星兄弟会在派出间谍破除门上封印的计划失败了之后，转换了行事的策略和目标，也就是说，现在单单死守着大门，这样保守的策略，可能已经不足以应对未来的变化。”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什么？不对，还欠缺更多的情报。” “小庄？”谢明碧的声音打断了谢庄即将陷入死胡同的思绪，谢庄回头一看，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睡衣的老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姐，这么早就醒了？”自然地带上了淡淡地笑容，谢庄调整了一下自己表情，问候道。 “是啊，大船的汽笛声吵得人睡不着觉呢，哈啊”谢明碧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走到了谢庄的身边，“看你这身衣服，你昨晚又出去了？” “哈，是啊，贝城最近太不平静了，如果……” “你想要喝点粥吗？”谢明碧说道，脸上带着有些心疼的表情，“每天熬夜的话，对身体太不好了。” “别担心，姐，我的身体已经步入超凡，不会有……事的！”谢庄强撑着压下了胃中的胀气，调整了一下有些错位的肋骨，笑着说道，这么算下来，他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未曾睡觉了，就算是超凡之躯，似乎也在这持续的长时间运转中感觉到了疲惫。 “不行哦！小庄！”谢明碧温柔地摸了摸谢庄的头，“你看看你，已经很累了吧，劳逸结合才是重要的！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先休息一下吧！” 将谢庄拥入了怀中，让他的脑袋枕着自己的柔软，谢明碧像妈妈一样轻轻哼着摇篮曲，希望让谢庄放松下来。 而谢庄也确实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说的也是。” 第83章日落 暖黄色的夕阳，顺着落地窗照进了海边的房屋之中，谢庄从沙发上起身，掀开了身上棉绒的被子，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 下午六点半。 整整熟睡了十个小时，没有稀奇古怪的梦，也没有枯燥的冥想运功，谢庄睡得很好。 耳边传来了海浪和汽笛的声音，鼻间缭绕着银耳莲子粥的淡雅清香，谢庄不仅望向厨房的方向，他的灵性又活跃了起来，与其余的感官一道，为他勾勒出谢明碧曼妙的轮廓。 “姐，你做了粥？” “是啊！”谢明碧从厨房的门口探出了头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一头长发笔直地垂下，“怎么样，睡得好吗？是闻到我做的粥所以醒过来了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弯弯的眉毛像新秋的月牙。 “哈，就算是吧！”谢庄笑道，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身躯，“说到这个，似乎快要落日了。” “那我们一会去沙滩上吃？反正粥也熬好了。”谢明碧问道，眼眉微落，声音也轻柔了不少，“小的时候我们总是要吵着去海边看日出，去海边野餐，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爸妈的工作很忙，客人总是很多，明明海摊就在旁边，但却正因为这个，一次也没有去成，直到爸妈去世……” “去海边吃吧！”谢庄没法对前身的父母感同身受，却联想到了他之前的两世人生，那些喜怒哀乐，过往见闻，如今都隔了不可跨越的世界晶壁，他所失去的一切，只剩下了弥加珍贵的回忆。 “你哭了吗？”谢明碧皱了皱眉头，问道。 “没有，你可能看到了海的影子。”谢庄转过了头，望向了在余晖中变得金黄的海浪，“走吧！” “等等，我得把粥装到饭盒里。” “好！”谢庄拿起了塑胶矮凳。 海边的风更大了，将人的衣服都吹得东倒西歪，那冰凉中带着咸味的风直往鼻孔里钻，让热乎的莲子粥，都带上了一丝海鲜的咸香味。 两人抱着盒饭，坐在无人的沙滩上，像螃蟹一样张着腿，嚣张地吃着粥。 海浪像田里的麦浪一般，一会儿向两人俯首，一会儿有跑远，在沙地上留下了暗色的痕迹，来不及跑远的海鱼陷在泥泞之中，而暴露出行迹的大虾则舒张着身躯，寄希望于身边跑走的螃蟹兄弟能记得把他带上。 “很苦恼吗？弟弟。”谢明碧突然开口了，打破了往复循环的海浪声。 “嗯。”谢庄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是什么事呢？可以跟姐姐说哦，就像以前一样，我这里一直能够提供咨询的呢！” “……”谢庄沉默了片刻。 夕阳牵引着万千层流转的云絮，变换的色彩由浅到深，像是一潭绚烂的橙红色染缸，将云絮当做了布料，这一切都在他黑色的眸子中倒映。 “不知道。就像身处迷雾，我看不到那问题的本质。”谢庄说道，又补充了半句，“可能是太迷茫了，也可能是那些家伙……实在太烦人了？” “如果觉得累的话，如果小庄你决定要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话，姐姐也能够陪你的！”谢明碧明亮的眸子扫视了谢庄两眼，轻抚了一下那不自觉便皱紧的眉毛。笑道，“你可别忘了，姐姐可是很能打的，只要有你说的那种超能力妖纹，我也能成为你的得力助手的！” “是是，我们家唯一的全国武术冠军，虽然是青年组的。”谢庄敷衍地撇了撇嘴，一个扭头，绕开了谢明碧那想要在他眉毛上作怪的纤手。 “好啊，你瞧不起我！” “哪敢啊，不对，姐，你不会是对妖纹有想法吧！”谢庄终于抓住了重点，空气流转，三枚银块从大衣内的口袋之中飘了出来，“虽然你会觉得他们是提供超能力的道具，但实际上他们是副作用极大的双刃剑，他们所提供的超凡力量，是以强烈的精神污染作为代价的，如果你不想变成怪物，最好不要乱接触这种东西。” “为什么？小庄你都可以，我意志很坚强的！”谢明碧有些不服气地鼓起了脸颊，瞪着谢庄。 “意志或许会有些作用，但这个东西，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主动去接触，幸运的是，我已经在研究通过妖纹无副作用修仙的方法了，等我掌握了这样的技术，再教给你，你就不需要担心副作用了，在这之前，遇到诡异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门啦！” “好好，我知道了，不过，听你说了那么多次，修仙到底是什么？这是什么名词？小说里的吗？”谢明碧有些困惑地问道。 谢庄拍了拍脑袋，有点放松，就又忘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修仙这样的概念，无奈，却也只好解释：“修仙，就是借假存真，通过某种方式成为仙人。而仙人你可以理解为某种神祗，仙者长生不死，吸风饮露，不食五谷，乘云气，御风龙，游于四海之间，行走坐卧，皆有神异。不拘于天地，不困于大道，遗世独立，逍遥自在。” “听你的描述，仙人和神灵又有什么不同呢？”谢明碧问道。 “不知道，或许，仙人还是人？”谢庄回答道，他从未想过这问题，回答得连自己都不太满意，“算了，谁知道呢！这也没什么好想的，不如吃粥！” “嗯，好吧……话说，仙人会信仰汐神吗？如果你修成仙人的话，能见到汐神吗？”谢明碧才安静了一会，就又兴冲冲地发问道。 “这鬼才知道。”谢庄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还吃不吃了？” “说说话嘛，咱们好久没有聊这么久的天了。”谢明碧自顾自地说道，“对了，你还记得贝城湾的传说吗？” “什么？” “相传啊，汐神乘坐着贝壳沿着灵海顺流而下，中途在贝城湾附近遇到了可怕的水龙，水龙威胁汐神要掀翻她的贝壳小船，除非汐神交出这世界上最美丽的珍珠作为贡品。而汐神则说道，‘你不打破我的贝壳，又怎么能见到大海上最美丽的珍珠呢?’那水龙顿时犯了难，它虽然贪婪，却言而有信……” “啊！”谢庄叫了一声，打断了谢明碧的碎碎念。 “怎么了？是想起来了吗？我刚刚说的传说？”谢明碧问道。 “不，是日落了。” 远方，深蓝追逐着越来越小的朱红，消失在了海岸的尽头，一轮透明的月亮，在清亮的天空中孤单地悬挂着，支撑着越发暗淡的夜空。 第84章战利品 谢庄拿着那条源自槐安的项链，紧闭着双眸，抵抗着那些古怪的银质雕像上的妖纹污染，接着用苍白的灵性之火净化掉那些次级污染，这才得以较为安全地获取其能力信息。 从槐安身上获得的战利品包括了三个妖纹，分别是灵级妖纹铜币，道级妖纹魔瞳，还有一个道级妖纹惊吓盒。 其中灵级妖纹【铜币】就是谢庄判断的金属性知识，它具备在十米范围内自由控制和塑形200千克金属的能力，算是攻防一体的妖纹，可惜其本身的神秘属性太低，导致如果不进行超频的话，威力和范围并不算强。 但反正是用来拆的，大差不差。 另一个道级妖纹惊吓盒就相当有意思了，只要消耗充足的灵力，便能在任意位置（甚至是空中），摆放一个持续一天的惊吓盒，当对你有敌意的人触碰到惊吓盒，他们就会受到任意随机能力发动的一次致死攻击，而这里的任意能力指的是妖纹所有者肢体接触过的使徒或诡异所具备的能力。 可惜这个能力还没有发挥作用，槐安就被谢庄干脆利落地干掉了，当然，它虽然有趣，杀伤力却估计一般，毕竟随机是个靠运气的活。 真正让谢庄眼前一亮的，还是那个道级妖纹魔瞳，这个妖纹能让敌人陷入强烈的幻觉，并延续当前所处的环境，展示最悲惨的未来，这个能力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而且需要与目标对视。魔瞳的另一个能力则是预知未来，它能让持有者预知单个目标未来五秒的所有行动，这个能力有差不多半分钟的冷却时间，但无疑是能改变战局的战略型能力。 除了杀人夺财的暴富，谢庄也凭着自身的努力，收获了被他命名为血车的妖纹。 这个妖纹具备，控制水流，控制血液，吸收水分的能力，从这个角度看无疑是符合了谢庄对水属性神秘的渴求。 而另一个方面，这个诡异的战斗用途也非常的不错，水属性能够免疫物理的攻击，吸收水分的能力可以突破防御，而控制血流的能力则可以在关键时刻用作偷袭，它真是哪里都好，唯一的问题在于…… 这是个道级妖纹！而且还是道级妖纹里的灵力大户！ 要将它拆解，单单是128倍的超频已经不够，估计需要抵达256倍的超频，这导致它最低也需要消耗12800个单位的灵力，这几乎是谢庄丹田里能够储存的灵力上限了，而且这还是肉身通过凝结花瓣进行了超凡的强化之后。 “也罢……还是先挑软柿子捏吧！”嘟囔了一句，谢庄消耗了一部分灵力，利用神隐妖纹遮蔽了自身的灵力反应，接着，便把那两个古怪的雕像从银项链上卸了下来，扔到了一边——没错，【铜币】妖纹就是寄存在这不过一缕长发般粗细的银条之中。 将那棕色的妖纹在冥想空间中拉近，谢庄轻车熟路地纵览着那变幻莫测，收束发散的光影线条，找到了【铜币】的核心！ 灵性浅尝即止地与核心连接，并加快整个妖纹的运转速率。 4倍！ 8倍！ 32倍！ 64倍！ 这个妖纹和【火魂】差不多脆弱，当抵达64倍高频输出之后，它的整个结构就开始不稳定地扭曲，充当核心的部分也再难以为继，不过片刻，便停止了灵力的吞咽，整个爆散成了一团充满了各种信息的烟花。 谢庄见到了那最主要的污染，也即是【铜币】之中所暗藏的神。 那是一位身处于白色圣殿，端坐于巨大的钢铁王座之上的巨人，左手握着长矛，右手背着圆盾，他紧闭着双眼，仿佛塑像一般沉睡着，古老的身躯上是完美而强大的肌肉，他的头上戴着由无数枯骨串接而成的皇冠，皇冠之上的宝珠，便是各式生灵的头颅。 他身披着红色的衣布，脚踏着太阳般燃烧着的巨轮，而后背上则是插满了无数武器的荒丘，纵使他未曾睁眼，一动不动，但仿佛诞生于尸山血海的气势，已然铺面而来。 震撼，惶恐，战栗…… 但也就不过如此！ 在谢庄对污染的评级中，游星的污染是通畅，旧神的污染是换尿布，而新神的污染就是有点尿意。 如果谢庄对恐惧（或者说污染）的感知没有错误，那根据他的经验，这位看起来能够轻松将他解决的巨人应该也是一位新神，从其外观来看，很像是初阳共和国那边的战神信仰。 肃杀之秋，勇夺之力，象征着太阳，杀戮，勇士，能量的百战之神！ 不过，见了这么多位新神，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些妖纹中记载的信息有问题，这些新神怎么看起来都像是机械的植物人一样，都在沉睡之中，是活太久整天想着冬眠？还是迫不得已？难道这也是第一二纪元埋下的坑？ 不过，也或许正因为他们处于沉睡的状态，所以污染并不是很强，这大概也是各个使徒尽量以这些新神作为观想对象的原因吧！ 轻松地度过了战神的污染，谢庄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对这些超凡神秘的感知与参悟之中。 金者沉稳，聚合，肃杀，锋锐，作为占据了元素周期表绝大部分内容的金属，即拥有铁铝的稳定，也拥有锰铀的肃杀，同时，金者也代表了变化，当一切由浑浊变得纯粹，但一切由轻盈变得沉重，当一切由幼稚变得成熟。 思绪变换，感悟良多，那源自高维的信息，让所谓的空想，也有了切实的依据，待到一天一夜之后，被谢庄命名为《庚金炼神法》的法决便在不断的实验和推演中有了雏形。 与其他法决不同，这个《庚金炼神法》专长便在于淬炼灵性，能够以更快的修炼速度和广度深度让灵性获得成长，功法每运转一个循环，灵性便会如同呼吸一般凝聚舒张，同时，也让灵性具备了聚敛肃杀的特性，虽还不至于能凭借虚无缥缈的灵性进行攻伐，但意志上的交锋却也能让对手感受到精神上的刺痛。 更为有益的是，在补充了大量的超凡知识之后，关于五行功法的推演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一切反馈到灵性之上，便是大幅度的提升和成长。 谢庄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清凉，灵性不断地扩散，收集了更多的信息，更广的区域，这次成长之后，他甚至能捕捉到十公里外模糊的灵力波动。 而代表着灵力的金花，也在一片朦胧的冥想空间之中，悄然生长开放。 一瓣，两瓣，三瓣。 澄澈的金色光线在编织了三片花瓣之后，便后继乏力，但就算如此，谢庄也已经极为满意。 “嗯？” 再次睁开了双眼，谢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世界有些不同了。 第85章御物 灵性像是成为了第六个感官。 谢庄站在床边，迎着清凉微咸的晨风，看向那开始涨潮的海岸。 暗紫色的晴朗天空中飘着零星的碎云，那碎云明明暗暗，不均匀的水汽将其上的颜色也抹得七零八落。 灵性开始延伸，云雾一般的无形无质，像是乘着微风扶摇而上的飘带，化作了凝实的触须，触碰到了那千里之上的云。 灵性渗透进了云的表层，伴随着剧烈的灵性消耗，某种连接感油然而生。 就仿佛失去了尾巴的壁虎再次收获了自己的尾巴，像是断了手的人，接上了新的手。 谢庄感觉自身化作了一朵碎云，在空中自由地飘荡，他的神经与那朵云通过灵性产生了连接，他能感觉到云的移动，他能感觉到高空上的风和水汽，还能感觉到在云的内部所发生的变化。 而更为重要的是，那朵云也成为了新的基站，让谢庄的灵性得以延伸到更远的位置，虽然他现在依旧无法控制那碎云的移动，但他却可以感受到碎云所感受到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先人所说的御物吧！” 感叹着，伴随着灵性的剧烈消耗，谢庄断开了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连接感，他清除地意识到，这跟他凭借神通或者妖纹来御使泥土火焰有完全的不同。 通过妖纹来行使的超能力，超脱了自然的规律，是以更高维的信息强行改变了这世界上本该发生的一切。而通过灵性产生的这种连接感，则仿佛“我”出现了延伸，仿佛那朵云朵，仿佛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都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这种变化无疑让他振奋，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在未来，三花聚顶之时又会有什么样的神异，当他的金花再次进化，拥有六片花瓣的时候，他的灵性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恍惚中，谢庄不知怎地，回想到了庄子·齐物论中的一句话：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唯一！ 或许待到修为高深之时，他就能将世间万物都同化成谢庄的一部分，真切地实现与万物共生且同一的合道境界！ “等等……”谢庄突然皱起了眉头，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怎么好像有点不对，与万物并生，靠，我说呢，这同化万物的手段，怎么这么像那些旧神们用信息污染低维生物，把他们转变成诡异的手段啊！难道我这修着修着仙就会修成污染源吗？” “咦”谢庄忍不住嫌弃地浑身一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黄衣，原初生命还有那永恒燃烧的活火焰，“活火焰的造型还算酷炫，但其他的旧神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畸形种，如果如果修仙修着修着变成那种玩意，这也太难顶了吧……不会有人觉得我会修成那种东西吧！不会吧！不会吧！” 吐槽归吐槽，对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谢庄从不细想，将种种猜测抛到了脑后，谢庄再次将注意力专注于修炼之上。 毕竟在修仙这条无人探索过的道路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随缘，啊不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毕竟他能有现在的成就，不就是全凭自己的努力吗？ “上次尝试凝聚银花之时，发现灵力的储量还不够，既然如此，就先将《铜币炼体篇》修炼至极限，看看丹田的灵力储量提升之后，能否凝聚稳定的银花，这过程中同步测试血车的超频极限，找机会将这个道级妖纹破解，从而集齐五行属性，尝试推演更完善的功法。” 刚刚做好了接下来修炼的计划，谢庄的灵性便察觉到了别墅门外的空间和灵力波动。 熟悉的波动，看来是陈潇潇来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宛如无声的微弱脚步声，陈潇潇上到了二楼。 “呦，潇潇姐。”谢庄转过了身，打了个招呼。 “嗯……”陈潇潇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突然察觉了什么一样，“嗯？小庄子，你好像有点不同了！” “呃？”谢庄当然有些不同，他也有些惊讶，陈潇潇不愧是创造级的使徒，灵性居然能察觉到那隐藏在谢庄冥想空间中的变化，“是吗，确实，我的灵性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或许这样让你有了不同的感觉？” “又吗？这就是学霸吗？不是只能考100分，而是试卷只有一百分？”陈潇潇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有些无语地看着谢庄，“你刚刚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神话生物，或者冠位使，你别告诉我，就这么短短一个月，你的灵性就增长到王冠的水平了啊！” “额，当然没有？”或许比那更猛？谢庄在心中补充道，花瓣的凝结象征着某种完美，是平凡的生物超越了宇宙规律的表现，谢庄由于没有见过王冠级别的使徒，所以无法做出判断，但他自我感觉，很大概率，他的灵性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王冠，不然宇宙何必要给他“封花”呢？ 他以后就是封号斗罗……啊不，封花修仙者了！ “那还好，唔，不过，你的灵性越强越好，因为我们接下来，需要应对一个大麻烦。”陈潇潇说道。 “难道是，贝城理事会打算对熄星兄弟会动手了？”谢庄看着陈潇潇，有些不爽，又有些感叹，毕竟那伙上层人士都讨论了两个星期了，这才得出了结论，这也太慢了。谢庄连熄星兄弟会的人都又干掉了一个了，而且还破坏了他们的一场仪式。 “尸位素餐啊，尸位素餐！”谢庄低声念叨着，小小地吐槽道。 “什么？”以陈潇潇的灵性，她当然听得见谢庄说的话，但她也装成耳朵不是太好的样子，故意问道。 “我说他们干的不错。”谢庄也知道陈潇潇听得见，但还是故意编了个赞扬的话。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相视一笑，讽刺尽在不言中。 “我说服了我的爷爷，而副局长也赞同我们的计划，但一直以来研究院，情报局和城主方面不同意相关的计划，认为风险太大了，还是昨天在城郊发生的事件，帮助他们做出了决定。” “咦？” “怎么了？” “没事。”谢庄立马联想到了那些被他解救的流浪儿，还有缸中的尸体，河边的水车，应该就是这起事件了。 “你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吧！”陈潇潇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眯着眼睛问道。 “怎么可能，啊哈哈，你看看我，我是报假警的人吗？”干笑着，谢庄连忙摇头，但就像是铁狼发言一般，他的发言已经自爆了，毕竟陈潇潇可没说过关于报假警的事。 “……”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 第86章阳谋 “呼，算了！”陈潇潇先是气得挺起了飞机场，接着长出一口气，一双死鱼眼无神地凝望着远方的晴空，揭过了这一茬，“那结果怎么样？” “我出马，你放心，主持仪式的秘教信徒被我干掉了，仪式利用人命催生了个诡异，不过那个诡异也被我打爆了，老铁们，我做的对吗？”谢庄露出了爽朗的微笑，双臂交叉，一齐比了个点赞的姿势，就差身后响起正道的光了。 可惜，在这异世界，根本没人接他的梗，陈潇潇只是翻了个白眼，习惯性地从大白袍子的内袋里抽出了一根香烟，将其轻轻地点燃。 似乎压力很大地深深吸了一口，陈潇潇这才在缭绕的烟雾中，缓缓说道： “总之，北郊的事件作为一个有力的证据，证明了熄星兄弟会在谋划着某种需要诡异妖纹的阴谋，根据情报局的整理，以人命作为祭品的仪式算是相当常见的邪教行径，但收集诡异作为祭品的事情……没有人见过。所以，理事会打算打草惊蛇，用石板来引诱熄星兄弟会的人现身。” “你们找到了那个石板？隋天将它藏到了哪儿？”谢庄好奇地问道，紧接着又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假的？” “没错，通过那张照片，我们会仿制一块一模一样的假石板。” “虽然那个跛子说他们的神官渴求那块石板，但他们真的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承受这样的风险，来抢夺它吗？”谢庄提出了一个疑问。 “概率超过90%，智囊团收集了与游星相关的情报，像这种崇拜熄星者的秘教组织，他们真正想要做的事应该是联系上他们所崇拜的神，无论谋划封印之门还是制造诡异，他们的终极目标都不会改变。” “而那块石板，正记载了联系游星，甚至借助游星力量的邪恶仪式。”谢庄一点就通，搞明白了这些邪教徒的逻辑。 “是的，而要想把他们引来，我们需要做的足够真实，甚至让他们以为这石板是假的。”陈潇潇将计划大致描述。 “多重套娃？” “嗯，这形容，好吧，差不多这个意思，上次没能抓出那个潜藏在控制局里的内应，那这次正好用一出反间计。首先，我们会兵分三路，故部迷阵，让三队人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将石板护送回来，而我们作为3队需要护送的便是‘真石板’，当然，三队人都只会知道，各自拿得是假石板。” “接着便是埋伏和护送队伍的布置，我们会让二队明面上拥有最多的警卫，而我们3队暗中拥有较强的警卫，这可以让敌人以为我们护送着真石板，而实际的杀招则藏在我们取石板的地方，控制局最强的力量会伪装成普通人等待着熄星兄弟会的人上门。” “而如果那位内应能力不足，熄星兄弟会无法判断我们是否护送着真石板，或者判断出错，那我们也能够借助我的妖纹将主力传送到求援的战场，将敌人一举歼灭。” “妙啊！”谢庄一拍手，赞叹道，“这出计策的关键就是让敌人相信我们拥有真的石板，一旦他们陷入了关于那条路才是真石板的思考，之后便是赤裸裸的阳谋！” “确实，这次我们控制局的高端战力会倾巢而动，而整个计划的真相只有理事会的五个人，还有我们两个人知晓，只要计策成功，那些在贝城的阴影里乱窜的老鼠很大可能被一举歼灭，就算不行，也应该能拷问出更多的情报。”陈潇潇点着头，补充道，“当然，我们也考虑过熄星兄弟会的战力问题，所以到时如果不敌，我们会启用电视塔中的超级武器，保证万无一失。” “超级武器，能跟我说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吗？”谢庄有些好奇地问道。 “呼，这是秘密！希望你到时候不需要看到！”陈潇潇吐出了白色的烟圈，俏皮地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 “好，我准备好躺赢了！”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又是控制局高端战力尽出，又是超级武器的，谢庄实在想不通这波怎么输，反正到时候他跟着打酱油划水就行了，说不定能混上不低的贡献度，还有一两个白嫖的妖纹呢！ 更何况，经此一役，熄星兄弟会将会在贝城除名，少了这种搞事情的邪恶组织，谢庄也将能收获一段平静的时光，到时候在贝城苟到修成真仙，岂不妙哉？ ———— 贝城西区，靠近贝河西岸的地方。 一栋偏僻的民居，墙上已经布满了久违打理的苔藓，邮箱里塞满了信件，有得已经生满了污渍。 在拉满窗帘的室内，只有零星的光线漏了进来。 一个老人坐在摇晃的藤椅上，他身躯伛偻，有着巨大的不似人类的膨胀的巨大脑袋，身着红底金边的衣袍，身上纹满了古怪的双圆嵌套的纹路，他一手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册，一手抚摸着摊在膝盖上的一直黑猫。 他有一道锋利的鹰钩鼻，而在鼻梁之上，则架着小得不成规模的金丝眼镜，眼镜之下是一对温柔的，甚至可以说慈祥的眼睛。 但…… 书册上根本没有光，而被他抚摸的黑猫也浑身炸毛，尾巴乱甩，显得极为恐惧。 “神官。”在未被光线笼罩的黑暗之中，一个低哑男声突然响起，让低头看书的老人抬起了头。 这看起来极为反常的老人，正是熄星兄弟会的神官。 “雾切，怎么了？”老人声音醇厚，甚至听起来有几分正派。 “苏先生也想参与今天的聚会。”而那低哑的男声再次说道。 “是吗？那就告诉他地址，让他不要迟到。” “是！” “槐安，今天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神官，神之血的部分可以说回收失败了。” “唉！”神官哀叹了一声，神情哀戚，似乎又含有无穷的怜悯，“人们总是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了长远，为了一小部分无用的生命，阻碍了更多人的幸福。” 在那悲悯天人，悠长缓慢的语调中，老人枯瘦的手停在了黑猫的脖颈处。 “喵！”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沾满了鲜血的猫头应声落下，在地面上滚动着。 而老人的身上依旧干净如初，那双慈祥的眸子，也未曾变化。 只是那膨胀崎岖的宛如外星人一般的脑袋，悄无声息，仿佛幻觉一般微微涨大。 第87章将计就计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亮了灰尘的路径，落在了宛如睡美人一般的粉发少女身上。 在这荒废的谷仓，堆积的枯败茅草之上，侧卧着熟睡的少女。 她赤身裸体，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弓着背蜷缩着身子，羊脂一般裸露的肌肤在光照下反射出玉石般的质地，但在她的背部，在她的腰间，甚至椒乳之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那蜈蚣一样愈合的伤疤，破坏了上天雕琢的美丽，让熟睡的她像是被重新粘合的瓷器，愈加脆弱。 睫毛微颤，伊浅在晃眼的闪光中，睁开了猩红的眸子。 嘴角向下牵动，瞳孔随着眼睑的下落而上下颤抖，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她又重拾起了高傲坚定的表情。 平淡地起身，无数无形的魂虫顺着她平伸左手汇聚，在灵力的作用下转变成了那柄锋锐无双的妖刀。 “唰！” 伴随着笔直的刀光和一点冰凉，她砍下了自己在一晚过去后便生长完好的右手。 疼痛刺激着大脑中的感官，让伊浅颤动地挺起了胸膛，深深地呼吸了两次。 总是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紧要得甚至要出血，伊浅的眼眸之中，依旧是平淡而坚定的神情，甚至多了名为勇气的光点。 隐形的飞虫感应着伊浅的意志，将那个机械义肢抬到了伊浅的身边。 毫不犹豫地将义肢粗暴地按上，再利落地穿好水手服和短裙，伊浅体内的灵力和灵性开始向着面前的一只魂虫流逝。 就仿佛在电脑中进行三维建模，抽象的管线延伸交错，重叠细化，一位跟伊浅一模一样，多了一个黑色披风的少女，就像镜面里的幽灵一般，俏生生地站立在伊浅的面前。 “该开会了，小一。”伊浅温柔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那一模一样的生灵，就像是兄弟姐妹一般。 “不要担心，我们是最强的！”被称作【小一】的分身勾起了嘴角，渐渐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我有点担忧，槐安的事，神官是否会迁怒？”伊浅的声音柔弱得像是大家闺秀，与她的分身截然不同。 “迁怒又怎么样？你会感到害怕吗？” “不会，小一很可靠。” “没错，就算现在不够强，但我们是虫，当我们吞噬，当我们战斗，当我们进化，终有一日，我们会站在世界的顶端！”狂气的声音，充满着坚定的力量，【小一】揽住了伊浅纤细的腰身，低头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到了那时，再也无需担忧，再也无需恐惧。” “是的，小一，但为什么呢？你没有杀掉那个男人，他双臂已经断了吧，那应该是最佳的机会，铲除未来的威胁。”伊浅脸颊绯红，但那温柔的话语却依旧充满了质问。 “他证明了他的资格，他会成长为完美的对手的！”小一丰满的白兔与伊浅的身躯挤压着，她动作轻柔，声音却杀气腾腾，“到时候，他的力量会成为进化的养料，他的灵魂会成为我们的食粮！” “是吗，小一？在那漆黑的夜晚，你未曾被梦魇追上吗？”伊浅凝望着那永远不会恐惧的面容，那永远坚定的笑容，自己也柔柔地笑了起来，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你未曾逃脱的恐惧，那孩童时渴求的光明，你看到了吧，在那男人的身上。” “或许吧，但下次不会了！”小一在这样的追问下，松开了环抱着伊浅的双手，神情窘迫地后退，接着才坚定地重复道，“下次不会了。” “别难过，我没有在责怪你，那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不是吗？” “是的，因为，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 在小屋的大厅里，六个人影错落地坐着，正是熄星兄弟会一天的晨会 “苏先生，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呢？”神官依旧坐在黑暗之中，声音醇厚如暖玉。 明明屋外是明媚的阳光，屋内还点了不少蜡烛，但光就像避开了他一般，让他臃肿的外星人般的大脑，也隐藏在了黑色的剪影之中。 在房间的另一头，坐在长凳之上的臃肿人影，那位苏先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液，开口说道：“控制局准备对你们出手了。” “什么？”一个尖利的如同猴子一般的嗓音响起，而发出声音的，也正是一位像是猴子般瘦小的男人，他穿着拖鞋，蹲坐在长凳的另一头。 “空明，稍安勿躁。”神官抬起了枯瘦的右手，呵止了那瘦猴般的男人欲脱口而出的贝城粗话，转头，又对着苏先生问道，“是因为槐安的事吧！” “是的，陈德康那个家伙一直坚持着要对付你们，好不容易提了相对保守的策略，但你手下也太不靠谱了，让天平向左边狠狠地偏了过去。我压不住了呀！”苏先生说道，语气中还带着埋怨，“这次，你们可能得断尾求生了！” “不急，说说看，你们打算干什么？”神官问道。 “下周五，他们要用假石板来引诱你们出手，再利用陷阱将你们一网打尽。”苏先生简略地说道，“我的建议就是，派几个不重要的家伙送死，让控制局按下心来，这样，你们才能继续在暗中谋划大计。” “嗯……”神官用手指敲了敲藤椅的扶手，似乎还在思考，“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次的篓子，又是隙间魔女捅出来的吧！” “确实，她克你们啊！”苏先生点了点头。 “啧啧，这真像是命运，她破坏了我们对门的谋划，逼迫我们另辟蹊径，尝试在门外重塑神子的肉身，而现在，她又屡次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甚至于干掉了尤森，发现了老头子我对那块石板的渴望。后生可畏矣！我真是老了哇……哇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神官却突然狂笑了起来。 “我的消息已经带到了，无法在这里久留，我得先走了。”苏先生没有理会突然发疯的神官，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 “且慢！”神官的笑声戛然而止，出声道。 “嗯？还有什么事？”苏先生站立着朦胧昏暗的烛光中，问道。 “在你们出手的那一天，我们需要你的配合，苏先生。” “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们打算……” “没错，我们要将计就计。” “你们疯了吗？到时候控制局的主力都会出动，还会调用超级武器的使用权，要送死你们去，我可不……” “还由得了你吗，苏先生，你难道不想再次见到你的孩子了吗？”神官叹息了一声，柔和地说道，“非是我要选择这样高风险的方式，实在是时间不多了，星相的变化可不等人，而若是在那之前，我们没能接触到神子，就更不可能联系到吾神。时不我待啊，苏先生。” “值此之际，只能看看，使徒们的灵性，是否足够了！” 第88章雷雨 身躯像利刃一样旋转，四肢拢紧，重心下沉，紧接着柔韧地收缩成凝实的团块，伴随着肌肉的运动，灵力沿着炼体篇的路径遍布每一寸神经，肌肉和器官，最底层的基因在变化，而每一次生长，复制，新生的细胞又在运动之中渐渐适应。 这正是铜币炼体篇的动作，修炼这样的炼体功法，要的便是耐住枯燥，一遍又一遍地练功。 在连续修炼四天之后，终于在任务开始之前，谢庄将铜币炼体篇的内容消化完毕，身躯强化到了一个新的极限。 54倍！ 在这可怕的强化中，体内由肉身所凝结的精气之花闪烁着浅灰色的荧光，其上的花瓣也由原先的三瓣生长到了六瓣，那光纹更加繁复的花朵愈发神异，对谢庄体能的倍化到了新的地步。 更为重要的是，谢庄丹田的灵力储存空间再次扩大，现在，他能够储存将近两万个单位的灵力了，只在灵性中得以显示的灵力宛如云雾一般，团聚在丹田的内部，这一个星期以来，谢庄都未曾参与战斗，所以灵力本就一直在积攒。 “只差一点了，将丹田填满，接着尝试凝聚灵力之花吧！”谢庄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刚下午三点，太阳依旧向世界挥洒着充足的热量。 在灵性提升之后，结出了金花之后，同时运转功法，谢庄从热能还有地动能中获取的能量有了细微的增长，转换灵力的效率也有所提高。 闭目凝神之间，《离火》和《厚土》两门功法的运转已经抵达全速。 先是海边的风浪停滞，接着是深层地壳的运动减缓，最终，整片海域的热量被剥夺，冰霜在海面上结块，谢庄眼前的部分化作了冻结的冰面。 而这所有能量转换而成的灵力，将他的丹田彻底填满。 “滴……嗒……” 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谢庄仿佛听到了液体滴落在水面之上的声音，而伴随着银色的光华涌起，灵力之花缓缓盛开。 自然而然地，谢庄的意识回到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回到了他的冥想空间。 而在这里，在灵性的中央，三瓣金花缓缓旋转，红黄绿棕四色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几枚尚未被拆解的妖纹围绕着金花缓缓盘旋，像是行星围绕着恒星一般。 但这一次的冥想有所不同，谢庄发现那从未在冥想空间露过面的六瓣铅花，竟然就在金花的不远处，同时出现的还有新生成的银花。 当那三朵又高维神秘所编纂的花朵出现在同一处时，他们就像是互相有吸引力的强力磁铁，开始了不断加速的靠近。 如果有灵性强大的人看到此时的谢庄，或许能看到他全身笼罩着的变换着的五色灵光，赤橙红绿青在交错之中有衍变成了彩虹般绚烂的颜色， 那颜色组成的灵光朝着谢庄的头顶流去，仿佛被卷入旋涡的水流，而在那头顶正中央的窍穴之上，五彩的灵光消融成了彻底的白色。 “这……这难道是……三花聚顶？”谢庄当然未曾见过这样的变化，他整个冥想空间都在剧烈地震动，金银铅三花之间隐隐生出强烈的感应，他们各不相同的力量和神秘在互相影响。 谢庄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就像是一盘大染缸，即将从平衡奔向极致的混乱，而在那可以预见的混沌之中，某种新的力量像是种子一样隐藏在朦胧的黑暗之中。 等待着最终的发芽！ 但…… “轰隆！” 谢庄听到了那可怖的雷声。 明明自己完全身处思维的空间，本不该有对外界的感知，但他确实听见了，听见了那源自九天之外的轰鸣，仿佛正在他的头上酝酿。 那是自然的怒火，毁灭的雷霆！无德之人的末日，自私者的挽歌！那是掠夺一切的报应，是违背天理的结局！ 是他的墓碑。 雷声炸起了无数杂乱的思绪，谢庄甚至无法清晰地判断自己思考了什么，因为他的逻辑已经彻底的混乱。 久违的，那是……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强烈的心悸感，仿佛战神手持利斧把自己的神经劈碎，仿佛利剑把跃动的心脏捅穿，谢庄下意识地用灵性，将那不断靠近的三朵光之花，拉到了相隔甚远的距离。 变化终于停滞了下来，金银铅三花也像是未曾谋面一样，回归了平稳的运行。 谢庄这才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厚重的宛如棉袄，阴沉得宛如死人发青的皮肤一般的阴云覆盖。 结冰的海面被高高涌起的海浪冲碎，恐怖的大风呜叫着天空的号角，闪烁的紫光将云层的阴影曝亮，扭曲的雷龙穿梭于天地之间，将远方的城市照得惨白。 “这……这不会是我整出来的吧！”谢庄有些迟疑，就连声音都结巴了少许，只因为那迟迟不散的恐惧感，第一次未曾像是被扫进垃圾桶的病毒一样消失。 “总，总不能练气到筑基之间还得经过一次雷劫吧！这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雨水落在了脸上，不一会就从一两滴化作了倾盆暴雨。 从天而降的水流冲刷着谢庄的身躯，让他缓缓地平复着变换的心情，仿佛说服自己，又仿佛在劝说天地，谢庄拧着眼眉，呢喃道：“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啊！” “这应该是巧合，最近正好有雨，对，一定是这样，冥想空间的雷鸣应该不过是我潜意识的提示，毕竟体内的三花都未曾完善，我估摸着他们的花瓣数还能再往上修炼一番，得有完全准备，再等天气好一点，再尝试三花聚顶吧！” “毕竟雷劫什么的应该都是渡劫期大佬才有的专属福利，而且是上个世纪的网文特色了，新时代了，都奔小康了，总不能我这小身板去扛雷劫吧？那谁顶得住？而且为什么啊？也不神秘啊！也没听说那些诡异凝聚妖纹的时候给人家来个雷劫什么的，怎么到我这里就个别了呢？” 抬头望向了那阴霾的天空，听着那隐约的雷鸣。 谢庄沉默了，放弃了继续自己骗自己，开始思考。 “如果，真的需要应劫，那……该怎么办呢？” 第89章取走 在周五的午后，谢庄和陈潇潇从虎斑贝养老院的废墟中走了出来，将那残垣断壁抛在了身后。 “如果交战并且干掉一个敌人，会在基础上增加多少贡献点？”谢庄拍了拍手套，又在一边的草地上擦了擦鞋子底下的浮尘，问道。 虽然不能确定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是否会引来雷劫，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谢庄还是决定稳妥行事。 一方面尽量提升花瓣的数量，让三花臻至完美，另一方面，去学习更多的灵阵的知识，并尝试炼器，争取开发出一些护体或者能针对雷劫的灵器——毕竟小说里那些修真者渡劫的时候往往也是有一身好装备相伴的，那些又没装备又没资源的散修，要不就灰飞烟灭，要不就婴解转修散仙，总之没什么好下场。 也因此，谢庄对贡献点的渴求又浮了上来，只要有足够的贡献点，他就能用各种材料，甚至是器去做实验，去尝试炼制灵器。如果说之前他打着浑水摸鱼的念头，那现在他就打算在这次行动之中争一争功了。 “按过往的经验来说，基础级的可能10点，创造级的可能在5000点左右，当然，一般来说是需要和别人分的。”陈潇潇将烟蒂随手一扔，又用脚碾了两下，当她抬脚的瞬间，烟蒂已经被吞进了独立于现实的时空，“行了，走吧！” 黑色的空洞张开，将周边的空气吸入未知的世界。 “话说，既然假石板已经放在了汐地中央银行的核心保险柜里了，我们直接去取不就行了吗？”谢庄有些不解地回望了那毁于一旦、被烈火雷暴烧的焦黑的破碎建筑，神情变得有些不爽，“何必，还要再来这里。” “我猜，理事会应该有两层目的，其一，这次计划，大部分的执行者，知道的内容都是各有区别的，敌人在何处对我们发起袭击，能帮助我们划出间谍的范围，在之后有所警惕。其二，如果敌人无法知晓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他们就需要追踪我们的位置，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同样会暴露出更多的力量，无论是情报上的，还是力量上的。” “下一个地点是哪儿？” “南区贫民窟。” “啊？难道要把我们去过的地方都再去一次吗？”谢庄捂额，发动了吐槽。 “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是在为回忆杀存能量吗？” ———— 在贝城转悠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终于在天近黄昏的时候，谢庄和陈潇潇抵达了位于贝城中区的汐地中央银行大楼。 这座银行采用了汐地帝国传统的潮汐艺术风格，宏伟的浅蓝色“宫殿”像是直冲天际的三叉戟，现代钢化玻璃代替了传统的墙面，但在延伸出的房檐上，依旧布满了繁复的波浪状花纹和黄金色的珍珠贝壳浮雕，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十分奢靡。 而一走进大厅，更是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穿着得体，有的在柜台前办理手续，而有的则在等候席上坐着。 谢庄并没有太过好奇，因为他知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控制局并没有跟汐地中央银行进行接触，这里一切都和平常一致，来往的也都是些市民，甚至连那块石板，都是真的“隋天”存进去的，只是用超凡力量修改了时间上的记录。 只能说不愧是你啊神秘控制局，根本不在乎可能造成的平民伤亡。 陈潇潇白色的衣袍翻动，她径直朝着贵宾室走去，推开了那关闭的房门。 里面，一位西装革履的银行经理正和他对面的中年阔太太进行着亲密的交谈，当他看到闯进来的陈潇潇和谢庄之后，并没有生气，依旧面带着专业的微笑：“这位女士，请您稍微耐心地在外面稍等片刻，等我服务完面前的贵宾，一定立马为您服务，好吗？” 但陈潇潇可没有素质，她叼着未点燃的香烟，嘴唇微动，耷拉着的香烟便仿佛箭头一般指向了那位银行经理，“贝城三区，上级警探，陈潇潇，办案。” “是的，女士，请您现在离开。我们需要……嗯……”谢庄扫了眼桌上摆着的名牌，“我们需要葛经理的协助。” “你们……难道警探都这么没素质吗？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吗？你知道我……”那阔太太刚刚才不爽地叫嚣了两句，她的话就被谢庄抬起的手枪打断了。 “你，你知道我……我立马就走吗？”满脸惊恐的阔太太顿时抱头鼠窜，离开了这宽敞的房间，还极为懂事地带上了房门。 “啪！”陈潇潇猛地一拍，将皮质的警员证拍在了桌子上。 “嗯？”谢庄举着枪，指向了那坐在桌子后面的葛经理。 “别，别开枪。”葛经理讪笑着，抬起了双手，“你，你们需要什么？我，我我一定合作。” 在他的心里，已经将闯进来的两人当成了劫匪，汐地粗话已经快堆满了思维的澡盆了。 “用你的账号，查一下，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一位叫隋天的男人，使用了你们的中央保险柜，并设置了最高的安保级别，现在就做。” “是，是！”葛经理的双臂缓慢地向下，似乎打算拉出柜子里面的机械键盘，对眼前的大砖头电脑做一番特别的操作，但他不安分的右手小指，却一点点地挪向桌底下隐藏的警报按钮。 谢庄的灵性和空气感知掌控着这片区域，他对葛经理打算做的操作心知肚明，但他却并不打算呵止。 “……”无声的警报传出，远方的警局接到了消息，在极快的反应中，警车嗡鸣着驶上了街道。 “你报警了？”陈潇潇问道，接着在葛经理惊恐地满头大汗的目光之中，说道，“我们是警察，你难道不相信吗？算了，快点给我查，在哪个位置？” 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但被枪指着的葛经理也来不及思考，只是快速敲打着键盘，找到了那条记录。 当键盘声停下来之后，葛经理不安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 “是，地下五层，核心保险柜，安保编号s-0227，解锁条件：本人到来，指纹解锁，暴力破解手段会导致内容物损毁。这个，如果，警探，根据规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潇潇已经将手臂伸进了漆黑的隙间之中，她轻松地越过了那层层的安保陷阱，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提溜了出来。 “东西到手了，走吧。”陈潇潇的声音通过耳塞式通讯器传递了出去，而她的手上也出现了一面方形的小镜子。 将这面镜子对着葛经理一晃，这位满脸惊容的经理顿时陷入了恍惚的昏睡。 黑色的空洞再次浮现，借助着妖纹的力量，按照计划，两人需要进行最后一次穿梭。 第90章迷雾 小虾山。 位于中区的海虾自然公园，是一个占地五公里左右，最高山峰不过一百多米的小山，已经被修整成了有名的旅游景点，在小虾山的半山腰，坐落着汐神的悔悟神殿，这里有通向电视塔封印区的密道。 也因此，最后的交接地点便放在了这儿。 一共四位创造级使徒，都已经扮成了游客，在离神殿不远的观景台处，俯瞰着城市的景色，在面对创造级的敌人时，其他人来也没什么作用，而四位创造级，便是贝城控制局明面上派来护卫石板的阵容。 这四个人分别是谢庄见过的魏不惑，还有一位胖胖的中年人，他是控制局的副局长，苏苦来。另外两位则分别是一位名叫银鹿的女士，还有一位名叫毕琼的男人。 谢庄和陈潇潇安然无恙地穿梭过了那联通两地的黑色空洞，出现在了四位使徒的面前。 “你们慢了。”魏不惑看看手机，撇了撇嘴，上来便找起了茬，“晚了五分钟，再不来我们都要各回各家了！” “闭上你的嘴吧，魏不惑！”陈潇潇也根本没给到他面子，干脆利落地怼了回去，将手上提着的黑色手提箱递给了苏苦来，一边说道，“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挠，我估计他们是不打算抢了，要不就是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 “应该不会……吧！”苏苦来接过了那个手提箱，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最后他们决定发起攻击的地方，也只剩下这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说？”名为银鹿的女人插嘴道，“他们好像还能忍，如果他们一直不出手，这次任务就算失败了？那我的贡献点还能拿到吗？” “别急，银鹿，毕琼，你们依旧保持警戒，我们可以先露一点破绽。”眼神示意魏不惑跟上，苏苦来说道，“我们两个往神殿走。” “那你们注意。”毕琼点了点头，继续喝银鹿扮做了观光的情侣，虽然这样明显有无法照应的风险，但这是副局长的决定，他没什么好反驳的。 一步，两步…… 苏苦来和魏不惑，自然地迈动着身躯，也正在他们踏出观景台的凉亭的瞬间，谢庄察觉了剧烈的灵力波动。 “来了！” 大喊了一声，谢庄警惕地望向了西面，从星界获取灵力的家伙就在他们的二十米开外的山林之中，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几乎同时，滔天的大雾瞬间扩散弥漫，不只是阻碍了众人的视线，甚至连声音的传播，连灵性的蔓延，都被古怪地模糊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雾，同样具备影响空间的能力，在谢庄身边，顿时丢失了其他人的身影，就连不过一臂之隔的陈潇潇，也像是水中的倒影，根本捞不着。而谢庄的呐喊，更像是被水吞没的声音，消散在了这突如其来的迷雾之中。 没有慌张，甚至有些喜悦，毕竟谢庄本来就具备操控空气的能力，那枚妖纹正好叫雾鸦，而眼前的敌人丢出了这阻隔六感的迷雾，不恰恰是班门弄斧，布鼓雷门吗？ “哈！贻笑大方！”功法运转，外界的能量便转换成了灵力，注入了雾鸦的妖纹，而随着谢庄心念一动，高强度的大风便自身后而来。 “呼……”谢庄听到了近在咫尺的风声，肌肤也感应到了那冰冷的气流。 但这大雾却像是根本没受到影响，不仅没有被大风吹散，甚至连一点密度的变化，透光的变化都没有，仿佛有一个固若金汤的铁幕，均匀地笼罩了这片区域。 “这……”谢庄的笑容垮了下来。 他不信邪地启用超频，再次鼓起了更为狂暴的风，甚至尝试感知，并利用气化的能力同化周边的迷雾，但他很快就惊讶地发现。 “这不是雾？”那些弥漫了整个空间，阻碍了视线的雾气，根本不是凝结的水蒸气，或是其他悬浮在空中的物质，而是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也因此，其根本没有受到气流的影响。 “果然没那么简单……先得和他们会合！”谢庄沉思着，用神隐妖纹主动消去了自己灵力和脚步声，但他为了保持行动，依旧需要维持着视野。 这片雾影响了灵性的感知，他的灵性只在附近差不多五米的范围保持着一定的精度，到了更远的地方，顿时就会反馈很多杂乱无逻辑的信息。 只能摸索着前进，撞运一般找人。 毫无疑问，前进的感觉极为压抑，不仅是因为感知的范围被强行缩小，地形出现了变化，更是因为不知道何时，敌人的攻击便会从迷雾中出现。 也正在谢庄四处乱转，试图找到陈潇潇的时候，他听到了前方迷雾中传来的声音。 “敌人在这！”那是苏苦来的呐喊，仿佛丛远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声音，情绪被忽高忽低的声波抹平。 “在那边吗？”谢庄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但他的警惕心已经提到了最高。 五分钟过去了，谢庄没有遇到苏苦来，但却察觉到了右侧的动静。 “谁？”短促地喝问声中，谢庄见到了陈潇潇娇小的身躯，破开了眼前的迷雾。 “呼……是你啊，潇潇姐。”谢庄松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安心。 “保持警惕。”陈潇潇却满脸严肃，提醒道，“敌人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发动攻击，而且我们的相遇也未必是巧合。” “确实，回来了，都回来了，上次咱们一起应对雾鸦的时候，不也遇见了这些讨厌的迷雾吗？”谢庄语气如常，却已经暗暗埋坑，体内的灵力蓄势待发。 “有这样的警惕心确实不错，不过上次只有你一个人，你还因此搞坏了我一辆摩托呢！”陈潇潇微笑着，凝视着谢庄。 “是泥偶那次吧，真身？”谢庄确认了，眼前的陈潇潇应该是真人。 “嗯！”陈潇潇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差不多三米的距离，这才开始缩短。 “你也是听到苏苦来的声音，所以赶来查看的吗？” “没错，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走直线，但这里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等一下，那是不是血迹……”陈潇潇瞳孔一缩，凑近了那草地边缘的石台看了一眼，极为警惕地掏出了她的手枪，“小心，这里发生过战斗。” “嗯！”应了一声，谢庄也靠了过去，看向了那草地边缘的石台。 也正在此时，火光炸亮，刺耳的枪声响起。 “砰！” 划破了空气，高速飞行的子弹带着充分的动能击中了谢庄的腰部，但却连皮都没能打破。 “嗯？”谢庄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了开枪的陈潇潇。 第91章恐惧炸弹 腰背扭转，仿佛大龙起身，右掌舒张，又似饿虎扑食，顺着那流畅的圆弧和空气爆开的气爆声，一掌盖在了“陈潇潇”的脸上，将她的脑袋砸进了水泥地之上。 谢庄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轰！” 掀飞的白金色长发，与飞溅的碎石和尘埃一并卷起。 在谢庄黑色的大袍子上，刚刚才挡住了飞射而来的子弹，那与黑色融为一体的合金，在此刻，瞬间化作了液态的断矛，又像是从谢庄身上延伸而出的蜘蛛腿，将被压倒地上的娇小身躯刹那洞穿。 无论是四肢还是腹部，都被金属化作的钻头撕裂压制。 在一阵宛如过噪的影像失真之中，那栩栩如生的陈潇潇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了一位与人类等高的抽象布偶，它浑身塞满了稻草，由粗粝的毛线所缝制的皮肤充满了线条缝合的痕迹，而那张平滑的脸上则用油漆笔随意地涂抹了相当不标准的五官，让它看起来十分吓人。 此时，这布偶正一张一合着它没有牙齿的嘴巴，用清晰的，根本没收到影响的声音质问道：“从哪儿发现的？” “因为这大雾！让我们分开在回合，何必呢？”谢庄答道，灵力涌入手心，伴随着离火生灵功的运转，汹涌的蓝色火焰顿时将整个布偶点燃。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在她掏枪之前，谢庄都没有怀疑陈潇潇，毕竟那些只有他们都知道的事情都对上了，现在一想，可能敌人同时也派了谢庄的布偶去与陈潇潇会面，只需要一边观察一边表演，保持同步，那谢庄就不可能从日常反应上察觉到陈潇潇的不对劲。 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敌人不爽，同时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 说不定他们就会露出别样的马脚。 但那被点燃的布偶却根本没再说话，甚至再被点燃的时候，还一边怪笑着，一边在瞬间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反应。 “嗯？”谢庄警惕地做出了反应，就在灵力开始波动的瞬间已经开始后退。 但从那刺出了稻草的幽深怪嘴开始，黑暗开始吞噬一切，这瞬时消耗了大量灵力而爆发的黑暗炸弹速度快得接近光速。 谢庄后撤出一步，便已经被扩大的黑暗圆球撞上。 这是什么？ 心中惊异，短暂的胜利喜悦，让他有些大意。 但没有情报的谢庄，并不想被这暗色的能量触碰！ 火焰化！ 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化作了熊熊的烈火，不停地发散着炽热的光焰，寄希望于那燃烧反应所产生的光能与这黑暗分庭抗礼。 但很快，谢庄便大失所望，这片可怖的黑暗笼罩了一切，也笼罩了化身火焰的谢庄，那扭曲的光线被黑暗的边界所圈定，让谢庄的感知也困顿于虚无之中。 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变成了冥想空间一般，化作了上下左右都是虚无的天地。 等等……那是…… 谢庄在黑暗中捕捉到了那些若隐若现的庞大剪影，那古怪而崎岖的形状，调动着他不久前的记忆。 何等令人恐惧的惊骇之物啊！ 可惜的是，谢庄的灵性，从不会在恐惧中保持超过一秒。 此时的大雾之中，谢庄身形定格于原地，他睁大着眼睛，却仿佛看到了令人极为恐惧的事物，而在本该火焰化的身躯之内，紊乱的灵力没有遵循着神通的标准转换，反而像是漏水的池子不断地溢散着，让周边的一切不停的升温，甚至连那雾气的密度都受到了影响，第一次滚动了其来。 但在灵性本能运转的离火生灵功的帮助下，这些不断溢散的高温热能并没有对谢庄造成伤害。甚至在第一时间又重新被转换回了灵力，被导入了位于丹田的空间。 “敷敷敷……” 伴随着渗人的怪笑，一个浑身绑着灰色绷带，不少地方还留有暗色的血迹，只露出一对蓝色眼睛的高大男人，从迷雾之中缓缓走出。 他看向了谢庄，绷带在嘴巴的结构上拉出了诡异的弧度，露出了下方宛如干尸般没有血色的紫灰色嘴唇。 “在恐惧中死去，多么令人心安。”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念诗，他抬起了手持飞刀的左手。 “那是众神之所，群星照耀之处。” 飞刀随意地射出，但看那向上轨迹，竟是凭空弯曲，朝着谢庄的嘴巴笔直地戳去，而其本身的力道，更是在掷出之后不断加速，不过片刻便激起了强烈的音爆。 “追逐夹角的利刃，让花瓣更美的盛开吧！” 声音昂扬，男人双臂舒展地站立着，蓝色的眼睛眯成了愉悦的弧度，他根本不相信在这连环控制之下，他的这一击还无法建功。 但…… “我看到你了。”谢庄冰冷地宛如山泉般的声音，鬼魅一般响起，那柄飞刀宛如撞上了透明的墙壁，停在了半空之中，而宛如蜡像一般的谢庄却徒然歪头，直直地盯着男人。 “什么！？”男人惊愕地愣住了，跳动的心脏像是被鬼手抓死，紧张地近乎停滞，但这瞬间过去的太快了，下一刻，伴随着穿胸而过的凉意，那柄飞刀洞穿了他的心脏，生机随之而逝。 “敷敷敷……” 伴随着渗人的怪笑，一个浑身帮着灰色绷带…… “等等……算了，恐惧炸弹的幻境是无敌的，因为使徒总会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既视感，但男人却并没有细想，他已经等不急要看着眼前的少年彻底死去了。 “那么，就由你，来成就我的艺术，这幅壁画定能挂到神的教堂之中！”掏出飞刀，银光一闪。 “我看到你了！” “什！？” “敷敷敷……” 第三次幻境的轮回，再次不可避免地展开。 而此时的现实之中，谢庄终于眨了眨眼，浑身冷汗地放松了绷紧的身躯。 看着被定在面前，宛如智障一般的绷带男，谢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就算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使徒间诡异的超凡战依旧惨烈地超乎了他的想象，一开始以为是能量攻击的黑暗炸弹竟然是幻术，而且还勾起了谢庄最为恐惧的感受，这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好不容易战胜了那被旧神俘获的感觉，用强大的灵性之花挣脱了那精神上的控制，谢庄不得不庆幸，在开战之后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不吝啬地将大量的灵力投入到了魔瞳里。 并持续性地激活了那能将对视着送入别天神……幻境的超凡力量。 “果然，男人在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时候，都会第一眼看向那里，那里不愧是心灵的窗户。”误打误撞地将绷带男带进幻境，谢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嘿嘿，看来你也是老色批了呀！” 随便口嗨着，谢庄的五指，已经无情地穿胸而过，摘下了绷带男温热的心脏。 直到这时，绷带男那碧蓝的眸子才从恍惚之中惊醒，看着谢庄近在咫尺的大脸，痛苦而扭曲地尖叫道。 “魔瞳！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是你杀了槐安！” “对，所以，放心的下地狱团聚吧！” 谢庄微笑。 第92章沉眠 漫天的迷雾消弭一空，那些看起来悠远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万物的形象再次倒映在了谢庄的灵性之中。 他们几人依旧在小虾山的半山腰，陈潇潇的腹部多了一个血洞，正面色难看地用妖纹治疗。 “没事吧，潇潇姐！”谢庄关心了一句。 “没事，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恢复。”陈潇潇摇了摇头，看向了其他队友。 而其他几人的状态也有好有坏，魏不惑整个人昏了过去，苏苦来衣服破了个大洞，大腿上多了个血肉模糊的弹孔，银鹿和毕琼都受了轻伤，在他们面前，倒了一个巫婆一样满头乱发的老妇人。 而周围被波及的普通人就更惨了，基本上都被打晕在了地上，整个平台霎时间变得一片寂静。 “不会就只有两个吧！”银鹿有些不爽地说道，“那这个熄星兄弟会可真是个小组织。” “别放松警惕了！”苏苦来严肃地大喝道，眼下不过是风雨欲来的寂静，“银鹿，毕琼，你们两个继续警戒，陈潇潇，你在给自己治疗完之后给我治疗……” 苏苦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右腿便自然地行动了起来，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一般，先是猛地抬起，凌空举成了一字马，接着，那徒然拥有了大量动能右腿像是摆锤一样，狠狠地砸向了他自己的左腿。 “什么？啊啊！”惨叫了一声，左腿的小骨徒然断裂，在最后的时刻，苏苦来急忙大喊，“敌袭！” 几乎同时，五位造型各异的人，已经像是普通的爬山者一样，一步步地踏上了这半山腰的台阶。 为首的是头颅像外星人一样涨大的红袍老人，他拄着拐杖，慈眉目善，正是神官。 在神官的右侧是穿得像个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矮小男人，他的脸上画了夸张的妆容，他叫塔基，身上剧烈消耗着灵力，正是刚刚用能力操控苏苦来大腿的家伙。 而塔基的右侧则是穿着西装，宛如上班族一样普通的男人，他叫雾切，是神官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在神官的左侧，则是俏生生站立的伊浅，她一见到谢庄，就露出了吓人的战意。而伊浅的身边，则是一个瘦猴一般披着毛皮的男人，那正是空明，一个喜欢大惊小叫的家伙。 “呵，宇宙天团闪亮登场？”苏苦来胖胖的身躯虽然因为刚的袭击而摊在了地上，但他也是老阴阳人了，气势半点不弱地嘲讽道，“你们真敢出现，那就迎接灭亡吧！” “一个摊在地上的家伙，屁话还挺多的！”空明尖声怪叫着，戾气满满地嘲讽道，“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吗？你们的计谋已经被我们看破了！” “哼，一群丧家之犬，不足为惧！”银鹿忍不住了，冷哼一声，便伸指瞄准，一道红色的激光便暴躁从指间射向了空明。 但这如光一般快的攻击却随着她小臂的折返，竟是通过强行骨折的方式，射向了一边正在疗伤的陈潇潇。 索性陈潇潇反应不慢，在观察到银鹿手臂骨折的瞬间，身前便张开了黑色的空洞，吞噬了那道激光。 “是伤口！”银鹿脸色一变，察觉到了问题所在，“那个家伙利用伤口控制了我们的行动！” “何必如此争锋相对呢，何不与吾等一起，在这异教昌盛之地，恭迎吾神的回归呢！”那神官，却只是温和地笑着，低垂着眼眸，像是老人一样行动缓慢地抬手。 “哼，邪教徒，现在求饶，已经晚了！”苏苦来冷哼一声，唤出了所有的埋伏。 “杀！” “杀！！！” 那潜藏在山林之中不知道多久的十多位使徒一起现身，一时间，伴随着灵力的剧烈波动，火球，风刀，念力，飞弹……各式各样的超凡力量一齐迸发，朝着那五位熄星兄弟会的成员猛攻而去。 整个天空都被七彩的光辉照亮，整片空间到处都是汹涌的乱流。 这一击，让谢庄都不免色变，因为那可是十多位创造级调动全部灵力的攻击，里面不知道潜藏了多少古怪的规则和超凡的特性。 “我渴求，神赐我应许之地！”伴随着苍老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压下了所有的风声。 在那五人所在的地方，神官宛如外星人一般膨大的秃头上突然像是秧苗一般，长起了大量的黑发。 那无数的黑发扭曲地蔓延向天空，宛如卷起的黛色瀑布。 而一道无形的屏障，便像是牢不可破的金钟，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所有的伤害、 “愿发！”谢庄神色凝重，他并不惊讶与愿发妖纹的出现，让他感到惊诧的，是那神官身上涌动的灵力波动。 那外星人一般的膨胀头颅在剧烈地缩小，每一秒钟，有超过1000单位的灵力，从星界降下，那些灵力又被瞬时消耗，转换为神秘的力量。 谢庄准备出手了，他可不打算等敌人的大招都酝酿好，才出手攻击，伴随着灵力的凝聚，穿越山海的狂风化作重锤，砸在了那无形的屏障之上，仿佛地震一样颤抖，但没有破裂。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谢庄并不气馁，但却感觉到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不停地影响着他的灵性。 这是…… 困……好困…… 就像是飞机在雪山失事之后五天没有吃东西一半，疲惫，好疲惫！ 它让我低下头颅，它让我眼皮难以抬起，整个脊椎都忍不住弯下…… 这，这就是那位神官的能力吗？这是什么妖纹。 “啪嗒！” 不知不觉间，那连绵不断的色彩，大量使徒的攻击停滞了下来，身边的人像是失去意识的木偶一样栽倒，谢庄的双腿也顺着朦胧的视线磕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沉眠。 整个世界都从原先刺破耳膜的喧闹，沉睡于古怪反常的寂静。 除了那五位熄星兄弟会的人，所有人，都睡着了。 “哈哈，我就知道，神官总有办法！”空明看着这一幕，又惊诧，又欣喜，“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这些敌人，神官，你这底牌也太无敌了吧，我真是太崇拜您了！”他兴奋地上蹿下跳，一边拍着彩虹屁。 但神官却没有半点动摇，反而极为难受地皱着眉，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艰难地说道。 “别废话了，就算是我，也无法长时间掌控这枚国级的妖纹，更何况，这里还全是些创造使，还不快趁现在，布置仪式？” “是！”众人连忙应下。 “就在今天！”神官艰难但欣慰地笑着，“就在今天，吾等以罪人的灵性浇灌神之眼，在以神的骨肉为支架，以神的毛皮为外相，重塑神子的真身。” “今日，吾神之子将脱困而出，再临天空！” 第93章五气朝元 高耸而尖顶的悔悟神殿，在半山腰的丛林之间伫立，而往日人声鼎沸的神殿，如今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无论是使徒还是被卷入旋涡的普通人，都呼吸均匀地倒了一地。 雾切轻松地用妖纹在所有人的腰间切出了伤口，而小丑塔基则利用伤口挪动着那些陷入熟睡的躯体，将他们按照身份，摆成了内外两个相互嵌套的大圆。 最终，瘦猴一样的空明，从自己身前的袋子里掏出了一瓶还带着血的眼球，它们一个个都有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像是还活着一样蠕动着。 没有故弄玄虚的神秘法阵，但玻璃瓶的盖子被打开之后，那些眼球就被宛如触手一样灵敏的愿发搬运到了圆阵的中央，以数十个眼球为节点，摆放成了一个蛇形的怪物。 当一切就绪，那些眼球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铁一样颤动着，又像是有了生命，开始了生长，先是粉色的细胞，接着变成涨大的团块，那团块又分化成了触须和盘结的肌肉组织…… 在聚集而变化的神秘之中，无定型的诡异之物正慢慢诞生。 “哈，嘻嘻，呜呼呼，嘿嘿嘿嘿……”神官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手舞足蹈地笑着，眼睛弯的像是桥洞，而笑声也变得诡异莫名，高举起了那枯瘦如柴的双臂，他欢呼着： “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 就仿佛受到了感召，雾切，塔基还有空明，无论之前性格如何，这一众秘教信徒的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他们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嘴角弯的像是钩子，而当他们齐声吟诵起那不似人声，更像野兽嘶吼的祷词之时，整个平台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 “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 “adguma，mutaluawa，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 “熄星者，无穷之血肉，生命归一者，久封于土石之神，赞美吧，赞美伟大的彭’瓦耶，彭‘瓦耶终会归来” 这就是上面那一串音符的含义，因此伊浅不会念。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感触，虽然加入了熄星兄弟会，但她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是强力打手，她的目标就是弑杀神子夺取妖纹，因此更不会对这些游星之神有任何的敬意，反正她之前也是这样，他们也没说什么。 但念诵着，念诵着，那身躯枯槁，充满褶皱，满头黑发涌向天空的神官却突然扭头，用他那身陷的黑色眼眶还有狂热地如同在发光的黑色眸子紧盯着伊浅，这次，不同了。 “为什么，不赞颂吾神？你不再尊敬了吗？” “赞颂吾神！”雾切也看了过来，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念诵着。 “何不赞颂！” “我赞颂了。”面对着这些家伙疯狂而失常的质问，伊浅只是翻了个白眼，依旧邪笑着，相当敷衍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极为尊敬我们的神。” “哼！伊浅，赞颂吾神！”空明尖叫着，命令道。 但伊浅却根本没有理会，而是指向了天空，转移话题：“神子不重要了？你们不该先关注那个吗？” 明明是午后，但小虾山之上的天空，却宛如被戳破的幻影一般，在泛红的天际中央，出现了漆黑的空洞。在暗淡下来的光线之中，整个小虾山都被黑暗深邃的星空所笼罩，那大片透出星光的大圆，仿佛被击破的大气层，正将天外的未知引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那所有眼球都兑向了天际，无数肉瘤触手狂乱的挥舞着的新生怪异。 如果说之前它还只是像植物一般，僵硬死板，但当它的身躯在灵力的作用下生长到了三米高的地步，它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初步拥有了复杂的灵性。 而当那灵活的触手洞穿了一个倒霉的使徒脑壳，将他的灵性与脑髓一并吸干了之后，这诡异的身上更是多了无数偏移而炫目的颜色。 “好，好，最后的碎片已经到齐，封印已经松动！它正在复活！吞噬吧，吃掉这座城市，在荣耀的废墟之上，重现神的威严吧！” 神官的身躯开始撕裂，就像是被黑洞吸摄而分裂的原始生命！ 那在他头上生长的愿发变得更加狂暴，而他的皮肉也开始膨胀，露出了下方蛮横生长的骨头，那些原属于神的一部分的妖纹，正以他的身躯为最后的养料，朝着那仪式中央的眼球怪物不断生长。 而被这一切几乎撕裂的神官却依然兴奋，再次高呼其了那神棍至极的咏叹词： “adguma，mutaluawa……”他说了一半。 而那在大圆中央的怪物，用宛如地震一般巨大的噪音，接上了剩下的一半。 “hulinan，sadaluda，iaia，pengwas，pengwaslida！” “神之子啊，在你新的躯壳中，重获新生吧！” 扭曲而变形的声浪，在宽阔的平台上重重叠叠地回荡着。 就在怪物挥舞着触须，向着星空欢呼的时候，一个虚弱，但昂扬的声音，却仿佛呼应一般，打断了他们的庆祝。 “问，过，我，没，有？” 伴随着一字一句，爬出深坑般愈加高昂的声音，谢庄，从那一片躺尸的使徒之中，手臂支撑着肩膀，双腿顶着脊椎，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又像是被拉到尽头才弹直的弓弦，一抖擞间站直了身躯。 “什么？” 在神官那身躯撕裂，但依旧完整强大的灵性之中，五彩的光华，从那站立而起的少年身上涌现。 他就像站在无数彩虹的中央，涡流一般庞大的灵光在他的头顶汇聚。 那炫目的光华与强大的气势，一时之间，竟然镇住了一堆秘教狂信徒，因为就算在神官七十年的生命之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人类，会在灵性中发光吗？”空明发问，他的脸扭曲地像是吃了酸黄瓜的猴子。 “砰……” 也就在众人愣神的瞬间，那位于大圆中央的眼球怪物，已经瞬间化作了血肉泥浆，砸在了大地的中央，无数颗渗人的眼球，像是被挤爆的痘痘一样爆出了黑色的汁水。 谢庄浑身带着珠宝一样闪耀的光华，向着熄星兄弟会的众人望了过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美妙的，愉快的笑容。 “这份力量，精气神合一的融洽，世间万物唯我独尊的掌控感！” “现在的我，是无敌的！” 在绝境之中，谢庄一如既往地选择了赌博。 选择了…… 三花聚顶！ 五气朝元！ 第94章横压 沉眠，在永恒的宁静之中，安心的沉眠吧！ 那国级妖纹的鬼魅力量，让谢庄庞大的灵性和超凡的身躯都不断向着深渊滑落。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通过运转功法让灵性勉强地维持着活性，甚至无法移动自己的身躯，就仿佛自己正在远离这个世界。 不妙啊！ 那个家伙的能力，是要让我们全部陷入沉睡，然后为所欲为吗？怪不得敢正面出手 心中很乱，猜测与想象让谢庄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而被疲倦感笼罩，断断续续的思绪，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但这种心灵极为难受的感觉就像是瞬间的呼吸不畅一般，在下一刻便被理智关进了深渊之中。 他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强大的灵性，而在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沉睡之前，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现在只有突破了。 汇聚三花可能遇到雷劫，但那也不过是一种猜测，不这么做的话，他可不喜欢将自己的生命交由他人定夺！ 金银铅三色的花朵再次在冥想空间中汇聚，随着他们的靠近，那颜色不同的光线编织而成的花朵开始拆解，就像是打算重新编织的毛线团一样，线条互相延伸，接触，交织。 而伴随着这个漫长的过程，谢庄也感觉到了与疲惫同时存在的清醒感，他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加玄奥的力量，整个天地像是被一点点揭开面纱的美丽少女，将各种各样复杂的讯息反馈到了他的灵性之中。 除了那些明显的灵力波动，他甚至能一点点地“看”到他人的无形灵性，而那些在花朵聚合中不断演化的各种神通，也变得更加强大。 睁开双眼，谢庄看着头顶的星空，哪有半点雷云的影子。 “果然之前是自己吓自己，我就说炼气期不可能有雷劫的，赌赢了！” 心下暗爽，感知着自己全方位的能力都在那汇聚的三花之中一点点强化，谢庄对自己的自信也再次提升到了一个顶峰。 而另一边，看着谢庄干掉了还未孕育完全的神之眼，整个仪式也滑向了失败的边缘，神官脸上的表情顿时由狂喜变成了愤恨，甚至一度闪过了一丝绝望。 但神官同样看见了天空中清晰的黑暗星空，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整个仪式中个方位的神秘已经开始不平衡地陷入了混乱，但神子的意识依旧通过那打开的封印，连接着这片土地，这意味着—— 他们还有机会！ 既是为了争取时间，同时也怀揣着对着破坏了计划的混蛋的满腔怒火，神官呲目欲裂地用他那由白骨衔接着的断裂食指指着谢庄，大吼道：“干掉他！” 而听到了这一命令，包括伊浅在内的四人都纷纷调动了灵力，激活了妖纹，一齐朝着谢庄攻了过去。 雾切的身边凝聚出了数十根将周边结霜的冰矛，划过银色的轨迹，向着谢庄飞射而去。 空明整个人怒吼一声，瘦小身躯膨胀，化作了四米高的宛如猩猩一般长着牛角的巨兽，他一个起跳砸碎了大地，便带着可怖的动能朝着谢庄飞扑过去。 小丑一样的塔基嘴角冷笑，只一瞬间，便从谢庄身后的阴影中出现，张牙舞爪的黑影卷上了谢庄的四肢。 伊浅同样招来了一片隐形的飞虫，用超音速的动能朝着谢庄轰炸了过去。 但面对着这一切，在五彩的光华之中，谢庄只是淡淡一笑，胜券在握。 “来得正好！！！” 他的身躯像是笔直的青松，右臂则像鹏鸟扇动翅膀！ 一步未动，宛如幻影般无法看清的肘击在小丑塔基出现的瞬间便砸在了那画满彩妆的惨白面容之上，小丑夸张的笑容和圆形的假鼻子被砸得扭曲变形，由圆变方，而他的身躯顿时像导弹一样被暴力击飞。 而刚刚卷上谢庄四肢，那极具韧性的阴影，也像是拉伸到极致的口香糖，被直接拉断，这还没完，在小丑塔基落地的瞬间，五根地刺迎面而来，将他当胸穿过，可怕的熔岩紧跟其后，像是喷火器一般，从内部将地刺烧毁，伴随着闪烁的红光，将那脆弱的肉身烧成了飞灰。 一个！ 紧接着抵达的攻击是伊浅那音速飞行的无影飞虫，它们几乎和小丑塔基一齐赶到，但谢庄却没有半分意外。 他的左臂则似慢实快地轻柔一拨，那能生裂土石，威力惊人的舍身攻击，便像是水流一般，由笔直的纵向轨迹转变为横向弯曲的圆弧。 所有的无形飞虫在那一瞬间，都由金属化的状态变为了真正的金属，宛如银色的水滴，顺着弧形的轨迹汇聚成了一颗更大的水滴，悬浮在了谢庄平伸而出的左手之上。 而紧随在飞虫身后的冰矛更是不堪一击，谢庄甚至连躲都没躲，任由那些冰矛扎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睛都没有眨，但那锋锐而坚硬，在低温中强度远超钢铁的冰块却在接触到他身躯之前就快速地融化，晶莹剔透的长杆像是一柄柄装饰品一般，粘在谢庄的身上，又在短暂的时间中，化作了袅袅青烟。 空明所化身而成的巨兽虽然气势惊人，面目狰狞，但实际上他的攻击却是最慢的，那几乎和谢庄的身子一样大小的长满了毛的手臂，顺着空明从天而降的势能砸向了谢庄，谢庄只是抬起了右手，便稳稳当当地接下了这可怕的力道。 他脚下的水泥地顿时布满了裂纹，甚至压出了深坑，不过下个瞬间，水泥地的裂缝弥合，已经恢复了平整，而谢庄依旧一动不动。 明明是远比人类要庞大的巨兽，他的速度却不慢，三秒之间，空明已经用他的一双拳头砸了四五下，但谢庄依旧毫发无伤，恼怒的空明忍不住张开了他长满獠牙的深渊巨口，向谢庄发出了一声充满了臭气和口水的咆哮。 “吼——” 本来还微笑着的谢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就你会吼？ 双手背在身后，用脸毫发无伤地接下了空明的重拳，谢庄挺起了胸膛，张嘴怒喝。 “呼，哈啊——” 宛如洪钟般宏亮的声音像是重锤一样砸破了众人的耳膜，剧烈的狂风将踩着地面死死抵抗的空明一点点推离谢庄，那张牙舞爪的巨兽在风中结霜，流逝着所有的热量。 两秒之后，他已将被谢庄张嘴吹成了魁梧的冰雕。 “什么！？” 这夸张的一幕，让雾切都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脸上满是惊异，虽然他知道能抵抗国级妖纹能力的谢庄可能很强，但一击干掉小丑，奇妙淡写的化解超音速的飞虫，一动不动的挡下他零下一百度的冰枪，甚至光靠吼得就把空明冻成了冰块。 这家伙的力量，是彻头彻尾的超越，彻头彻尾的横压！ 究竟，是那里冒出来的怪物？ 第95章天人 “你们既然打完了，那我要出手了，准备好了吗？”笔直地站立着，谢庄的声音淡漠如水，而他的灵性则像空无一物一般，越发空灵。 “你不都已经出手打死两个人了吗？瞧不起我们吗？”雾切不爽地撇了撇嘴，明面上吐槽，实际上却是再为沉默的神官拖延时间，“要不是你的灵性还有用，我已经用我最强的妖纹把你干掉了！” “我何必耍你们呢？杀死他们的是自然，并不是我，我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动用。”谢庄神秘地笑了，显得高深莫测。 他没有说谎，无论是那凸起的地刺，还是涨出的岩浆，又或是将巨兽都冻僵的寒风，在做到这一切的时候，谢庄都没有动用一点灵力，也没有借助妖纹和神通。 让地刺凸起的是巧合的地壳活动，而让岩浆喷出的是高压的地幔，那将巨兽都冻僵的寒风则不过是普通的原子运动罢了。 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发生的那一刻，当那神秘的纹路交织成一朵的时刻，谢庄能感觉到自身的精气神在融为一体，某种与灵性截然不同的感知在悄然地诞生，并向着体外延伸。 于是，在随心起意地进攻中，谢庄发现了万物对他的迎合。 当他新的感知向着世界的深处蔓延，随着大量的信息在脑海中组合延伸，他对三花聚顶之后模糊的力量也有了自己的些微理解。 如果说在还未踏足超凡的时候，他只是“世界”这个操作系统的只读使用者；而在变成超凡者之后，他变成了通过病毒改写系统日志的bug；那当三花聚顶，当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时，他就像获得了管理员权限一般，成为了“世界”系统的一部分，而理所应当的，“世界”也在逐渐变成他的一部分。 如果用道家的说法，那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天人合一。 指挥世界吗？ 谢庄已经等不及要实验这种无敌的能力了。 “接招吧，烛龙！” 他抬起了左手，将那团液态的金属摆放在了嘴巴之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就像孩童吹泡泡，又像是孙悟空吹他的猴毛。 明明是随意得让人感觉不到危险的动作，明明是随口起的霸气的名字。 但当那团金属在刹那间，仿佛漫天的泡泡般化作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银色星点，而紧跟着，数不清的幽蓝色火焰便像迅猛生长的参天大树一般，从金属之上开始燃烧。 而有一瞬间，所有的火焰融合成了一个似蛇又似人的火焰怪物，他身高二十多米，像小楼一样庞大，横居于天空，游动之间，却又像鸟一样灵活。 空气在剧烈的高温之下啊扭曲变形，而当它停滞在半空，那对由明亮的火光所组成的眼睛，便带着骇人的气势，直视着地上的雾切三人。 雾切和伊浅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就连专注于逆转颓势的神官，也变得更为紧迫。 “你难道要杀了他们吗？”雾切质问道，他不相信谢庄半点都不顾地上众人的死活。 “万物皆有定数。”但谢庄却只是神神叨叨地说道，双目虽然看着熄星兄弟会的众人，但他的眸子却空洞无物，他超过九成的灵性都在那无穷信息重组的真理之海中遨游，这让他不想进行太多的思考。 现在唯一占据他脑袋的，就是把这些聒噪的苍蝇拍死，然后回去悟道。 于是，那火焰所成的幽蓝色烛龙，便朝着雾切和伊浅俯冲了下去，无数飞散的火星，还有那超过上千度，将水泥都烤化了的高温，都预示这这一击的恐怖威力。 但烛龙却没有对擦身而过的沉睡的众人造成任何伤害，这不免让雾切有所疑惑。 “难道这是幻象？不对！” 感受着那越来越近的可怕高温，感受着自己的肌肤在轻微发痒的状态中灼烧，雾切感受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 他必须反抗，就算灵性觉得痛苦，但他依旧让自己从星界获取的灵力抵达了新的高峰，而紧随其后的，便是多种妖纹的同时使用，他不仅要保护自己，还得保护神官。 “【加速】【降温】【氮气】【光纹】……” 在那一个瞬间，雾切感觉自己比过去所有时刻都还要拼命，他同时使用了超过五个不同的妖纹，其中好包括一枚邦级的妖纹，而这一切所铸造的防御被烛龙层层突破，那渗入内壳的高温点燃了雾切身上的衣物，烧灼了他的骨肉。 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但所幸，熄星者保佑，在浑身大汗淋漓，到处是伤的状态下，他挺过了这一击，而那些看起来很重，甚至伤到了内脏的伤口，对于熄星者的信徒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面对着这一击，另一边的伊浅也尝试用金属化和妖刀做了防御，但烛龙的伤害却不只是他的高温，在这随心起意的火龙之中，充满了促进氧化的活跃能量，这直接让伊浅牺牲了一具分身。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家伙，拥有成为冠位使的资质！上佳的猎物！”伊浅被杀了一次，却没见半点恼怒，当她的新分身从台阶上走来的时候，甚至还兴奋地忍不住开了口，赞扬了起来。 “你认识这个家伙？”雾切狼狈不堪，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又惊又疑地看了伊浅一眼。 “之前愿发的时候，跟这个疯子打了一架。感觉很爽！”伊浅邪笑着舔了舔粉唇，脸上涌起了红晕，“幸好那次没有把他杀掉，这次，会有更棒的厮杀！” “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变态，疯女人，不过确实，我想宰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很久了！”雾切应了一声，身上的伤开始快速的复原。 但就在两人准备冲上去跟谢庄再战300回合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言的神官发言了，他的声音由慈祥苍老变得诡异，像是被附身了一般，多出了大量的重音。 “无需再战斗了，因为，你已经输了。” 断裂的指节指向了谢庄，发出了必胜的宣言。 “切，何以见得？你难道还能翻盘不成？”谢庄无意识地回应，他的灵性依旧沉浸在那逐渐玄奥的新生力量之中，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份力量的把控还极为不稳定，如果再熟练一点，就算是刚刚那种正面进攻的火龙，也能将敌人轻松地焚烧成灰。 为什么呢？世界不是听我号令了吗？ “哼，当然是因为我来了！”伴随着那难听的重音落下，神官的双眼突然亮起了玄奇的红光，而在那高高在上的星空空洞之中，群星突然暗淡。 谢庄也忍不住被这异变吸引了目光，他能感觉到一团扭曲而充满污染的巨大灵性，正缓慢地通过头顶上狭长的空间通道，从另一个维度抵达现实，那庞然大物的其中一部分灵性已经落在了神官的身上，将那撕扯着血肉的各种妖纹统统激活。 神官的身躯就像时光倒流一般重组，甚至连那地上被谢庄打碎的眼球怪物，同样飞出了一个暗淡的妖纹，进入了神官的身躯。 那垂垂老矣，像是外星人一样的老头，居然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他温和地笑着，一如神官常常保持的慈祥： “吾乃利威耶伦，天空之龙，羽蛇之神，彭’瓦耶之子，毁灭与苏生的主……” “轰隆！” 利威耶伦的话还没有说完，骇人的雷鸣打断了所有的声音。 这一次，不止谢庄一个人听到了。 第96章劫 “轰隆隆隆！” “轰轰！轰隆隆隆！” 密集的雷鸣，仿佛天庭上奏响的沉闷鼓点，那传输着庞大灵性的无暇星空，竟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般，诞生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纹。 而刺眼的紫红色光芒，自那裂纹的背后不断地闪烁，将整个深蓝的天空不断地照亮。 那仿佛将人类的内脏都震碎的庞大声音，唤回了谢庄大部分的意识，也让他从那喜悦愉快的巅峰，跌落到了压抑而惊惧的谷底。 “真，真的有雷劫吗？” 不是幻觉，不是巧合，那将天空撕裂的雷电，让谢庄产生了极为难受的反应。 仿佛陷入深海，谢庄感受到了从天空之上，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压抑感，他明明还能呼吸，却像是缺氧一般，体会到窒息时那压抑的痛苦。 全身的肌肉陡然紧绷，又在那震撼的回声之中疯狂地颤动。 紧实的骨骼像是抵达了外太空一样，向神经疯狂传递着虚弱疏松的信号。 未曾停止流动的血液更是让谢庄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千百倍的僵麻，就仿佛蹲下了不知道多少年，突然站起来之后的血流不畅。 这些并不是真正的生理信号，而是从三花聚合之中新诞生出的感知，对四周变化的察觉与恐惧。 谢庄明白，或许在他用那新生的力量窃取了自然的权柄之时，雷劫已不可避免。 那以狂放雷电为表象的天劫，其本质是世界的怒火，是无穷的毁灭，“天道”要消灭这一诞生在自己体内的污染源。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只允许外来的诡异作威作福，不允许内部的修仙者永世长存？”听着那让人惊惧恍惚的雷声，谢庄无声呢喃着，看向了二十米之外的敌人。 他已经不是口口声声喊着“逆天”的小孩了，也早就过了质问不公的青春，他知道，命运不是天平，修仙更不是请客吃饭，他没有准备好，但一切总会发生。 “但幸好，还有生机！”谢庄的恐惧没有像之前那样简单的消去，但他依旧鼓起勇气，断断续续地思考着，“熄星兄弟会的仪式，那将天空拖入了其他维度的力量，挡住了雷劫的到来，甚至抵消了一部分的力量，我可以先用这些疯子顶锅，接着在他们顶不住的瞬间干掉这些碍事的家伙，凝聚精神应对那剩余的雷劫——到那时，雷劫应该会被削弱吧，应该！” 这计划极不确定，但谢庄观察到，似乎被利威耶伦夺舍的神官，也表情扭曲地看着天空的雷劫。 “哼，他也不爽吧！他越不爽我就越开心！” 谢庄勉强用阿q精神平复着自己的内心，但他不知道，利威耶伦嗨到不行。 “那，那是……”作为见多识广的游星子嗣，利威耶伦好不容易逃脱了封印的残缺意识，还没来得及破坏，便先感受到了惶惶天威。 那不是普通的雷电，而是每一道都蕴含着毁灭力量的规则之雷，而好死不死的，传输着利威耶伦意识的通道，便挡在了那雷电劈下的路径之上。 “这个世界，还有意识吗？”利威耶伦先是惊诧，接着便陷入狂喜。 “这些废物人类准备的躯壳太脆弱，让我的力量十不存一，如果能够吞噬这数十道蕴含着世界之力的雷霆，我不仅能够恢复力量，更能够进一步提升我的位格，到时候，就算靠近父亲，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边再次催动力量，吸收着仪式之中祭品的灵性，加快传输着自身的剩余意识，利威耶伦一边将眸子盯上了谢庄，先把这个碍事的虫子干掉，接着，再好好享用这愚蠢的世界意识所赠与的美食。 他的灵性扫过整个城市，露出了狂笑，当然，还有这些丰盛的餐前甜点。 “臣服于我，臣服于血肉！”利威耶伦用那脆弱的人类躯壳，发出了人类声带不可能发出的诡异魔音。 无穷无尽的污染，顺着声音无可阻挡的传播，不止渗入了那些沉眠中的人类，更是向着整个贝城四周不断扩散。 “不好！”谢庄也意识到了现在在发生什么，种种熟悉的幻象在他的脑海中滚动着播放，但毕竟他已经熟悉，很快便将脑海内的魔音统统围剿消灭，但在周围围成一圈的使徒和普通人，包括不声不响，倒在地上的陈潇潇，都开始了可怕的异变。 他们的身上开始不断生长起癌变的细胞，猩红的肉瘤和纤薄的触须，他们的灵性开始极为不稳定地颤动，变异和扭曲。 这一切，都宣告谢庄刚刚才想出的计策彻底破产。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掉利威耶伦，再用净化之火烧灼污染，那这周围的所有人，都会因为灵性的污染而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而就算是这些创造使，在沉眠的状态，也极难抵御污染，更不用说那是来自于利威耶伦的污染，甚至能将初次感染的谢庄都逼上绝路。 他可以不在意罪人的死活，不在意其他路人的死活，不在意不认识的使徒的死活，但他能不在意陈潇潇的死活吗？ “或许也可以。”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谢庄的心中响起。 “谁，谁在说话？”谢庄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恐惧就像熊熊燃烧的山火，越烧越大，比起那即将到来的雷霆，他更恐惧那陌生的声音。 “你犹豫了，谢庄。” “放你妈的屁！你到底是谁！”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修真亦然。为求长生，古往今来，多少抛妻弃子，多少劳民伤财，若不抛却凡尘的一切，若不斩断烦恼情丝，如何能成就真仙？” “我求的不是长生，是超越！” “何必骗我，同出而异名罢了，你不过是这世间的过客，万物不过是过眼云烟，待你超越，又何必在意。” “……” “我有一计，何不假意被污染，转移大半的意识主体，让那雷劫误会，先去劈那怪物，等他扛过大半，再行反攻，从而躲过雷劫，成就真仙？又或是直接逃走，寻一个深山老林，待到渡过雷劫，再为他们报仇？” “我，我不知道。” 谢庄已经明白，心中说话的，正是被他压抑着的，自身的想法。 自我的阴暗面，他的心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求仙道，不得不懂，你求超脱，不得不选。” “选择吧，是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第97章绝境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谢庄用力地摇晃着大脑，他不喜欢心中浮现的想法，也不喜欢心中那苟且偷生的欲望，他更不想做这两难的选择。 同时，恐惧和压抑的情绪也让谢庄的大脑一片混沌，他甚至希望自己不要思考，因为每一寸念头都是新一寸的痛苦。 但实际上，他的脑内对话不过在五六秒之间，而事情的发展，可不会顺着他的心意。 “你居然能抵御我的污染？”利威耶伦没有感情地说道，他本以为刚刚的全场aoe就已经能够将所有的人类干掉，并将它们统统转换为腌制好的零食，但谢庄却似乎根本没受到这污染的影响。 听到利威耶伦的话，谢庄心中压抑着的痛苦愤懑，顿时像是遇了火的柴油，汹涌地燃烧了起来。 “你不记得我？”谢庄暴躁地怼道，“虽然你现在很蠢，但你那天死死地抱着我的大腿求着我把你带出封印的样子真的很骚！” “原来是你？活火焰的走狗！”利威耶伦没有生气，但他对谢庄的杀意更加猛烈。 “狗东西！”谢庄却根本没有接话，只是恼怒地骂道，“利威耶伦，给爷死！” 他右手前扇，调动了那三花聚顶中蕴含的力量，但却并没有如愿以偿地唤出大台风。 “噗！” 气流只是轻微地涌动，在他挥手的地方，发出了放屁的声音。 “哈！”利威耶伦用那年轻人的躯体，发出了嘲笑，接着，雾切也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欢快的笑声甚至一度与那轰轰雷鸣分庭抗礼。 “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我必须说，很幽默！”嘲讽着，利威耶伦已经朝着谢庄伸出了他的右手，巨大的肉瘤徒然生长，化作了树干一般的长鞭，朝着谢庄抽射而来。 谢庄瞳孔微缩，愤怒在那死亡的威胁面前稍稍遏制，让他调用了雾鸦妖纹的气化能力，但无论他注入了多少灵力，那妖纹都没有正确的反应。 他的头发变成了气雾，但他的身躯依旧如常。 “什么？怎会如此？”谢庄不断地尝试，无论是神通，还是妖纹，都变得极不灵验，时好时坏，他的手臂一会变成火焰，他的脚又在下一刻变成了植物。 这一失灵，不要说接下来的雷劫了，谢庄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利威耶伦的普通攻击给干掉了。 “不好！” 心中危机感大盛，谢庄只能信任自己的肉身，看看能否用肉体的移动躲开了从天抽下的肉鞭，但也正在此时，明亮的光夺走了谢庄的视线。 在那新生的感知之中，亮紫色的闪电，第一次穿越了那布满天际的裂痕，刹那间分裂成了曲折的三叉戟，朝着谢庄狠狠地插了下来，而闪电的速度，是光速！ “这个位置！” 谢庄的思考没有完成，但那感知已经知晓，在劈到他身上之前，这可怕的雷劫会先击中比他更高的触手。 利威耶伦的触手！ 幸运！ 在心中这样想着，谢庄“看着”那刺眼的纯紫色亮光在不到0.01秒的瞬间，从触手之上延伸到利威耶伦的身上，将这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游星子嗣，劈成了满身裂纹，像是漆黑的焦炭一样的垃圾。 “轰隆隆隆！”伴着迟来的雷声，利威耶伦被巨大的引力揉捏着。 那二十米长的庞大触手疯狂的收缩，像是被挤压到极致的海绵，所有的肉块以难以置信的密度塌缩，将两米高的利威耶伦变成了不到半米的肉团，而利威耶伦的反抗也极为剧烈，那肉团之上，不断地生长分化出新的细胞，密集地长出了无数的眼球和嘴巴。 这一道闪电，将它劈成了能让小儿止啼的怪物。 “啊啊啊……”仿佛野兽哭嚎一般的惨叫，在天地之间回荡，再被雷电批中的瞬间，利威耶伦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和走向死亡的恐惧，他的本质的一部分，被雷电毁灭了。 “大，大意了，这毁灭的力量，不是普通的能量规则，而是更深层的东西，是这宇宙所隐藏的规则吗？我的位格远远不够！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是那个混蛋人类引来的吧！为什么这么强？这根本不合理！” 就像太阳的爆炸虽然能够毁灭一个行星的生命，但比起宇宙的终结来说也不过如此。 那道雷电，便蕴含了一丝宇宙无限塌缩，走向奇点，在终极黑洞中毁灭的规则。 利威耶伦刚刚当然能够断臂求生，可他还想着吞噬雷劫呢，又怎么会避开，这就导致了他不声不响间吃了个哑巴亏，刚刚才转移过来的部分灵性被劈得几乎全灭，整个怪物也不得不疯狂地吞噬着祭品的灵性，不断地用灵力对抗着自身存在的塌缩。 而这一道闪电，将利威耶伦劈醒了，他坚定了先干掉谢庄的念头，一道闪电就这么恐怖，真要让剩下的雷电劈在他的仪式上，那他还要不要逃狱了？别到时候还没有离开封印，便已经被雷电干掉了。 “干掉他！干掉他！干掉他！” 利威耶伦用那浑身上下，不断诞生毁灭的嘴巴疯狂地嘶叫着，催促着两位熄星兄弟会的信徒，去干掉还站在仪式正中央的谢庄。 伊浅没动，而雾切则狂热地冲了上来，提着一柄冰制的长枪，朝着谢庄猛刺而来。 而谢庄也意识到了利威耶伦的虚弱和色厉内荏！ “这是机会，只要我能再利用那个力量！这两个手下败将不足为惧，只需三秒，便能越过他们的攻击，干掉利威耶伦。” 谢庄的知觉再次沉浸于不断交织的三花之上，看着那冲上来雾切，挥出了左拳。 一定要成功啊！ 嗯？咦？ 谢庄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自己的拳头上，竟然布满了蓝色的光辉，甚至能够在一片刺眼的雪白中，看到自己的骨头。 “轰隆！” 当听到那刺耳的雷鸣之后，谢庄才意识到，第二道雷劫，已经劈到了他的身上。 剧烈的疼痛，几乎笼罩了谢庄的所有意识，他甚至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做出任何的动作。 因为在那一瞬之间，他身上大半的血肉已经像夏日的雪一般消融，剩下了白花花的骷髅。 灵力自然地运转，三花在谢庄强烈的求生意志下，不断地恢复这身上的细胞。 但天劫未至，人祸已到。 极寒的冰枪捅穿了谢庄的心脏，将他整个人挑起。 “死！”用力一甩，雾切将谢庄砸进了不远处的水泥之中，在新生的坑洞里，鲜血像雾气一样喷洒。 而谢庄无力外倒的脑袋，正好看向了一边的陈潇潇。 “结束了吗？这一趟充满意外的旅程，终于要结束了。” 天上是涌动不息的雷霆，身前是苏生的诡异和完好无损的敌人，身边是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同伴，也是第一个朋友。 绝望不可遏制地，宛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淹没了谢庄的脑海。 没有超凡之力，没有妖纹，他该怎么翻盘？ “或许，真的应该放弃你。”谢庄张了张嘴，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无声的呢喃。 “你说，我会这么选吗？” “你不是已经选了吗？” “说的真对！” 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谢庄从那布满血雾的大坑之中站起了身。 只剩下新生的几根肌腱的骷髅手臂握成了松散的拳头，指向了雾切。 没有计策！ 干就完事！ 第98章脱壳 谢庄虽然浑身都是可怖的伤痕，但他相信自己只要有求胜的意志，他一定能获得胜利。 但这天真的想法并不能凌驾于命运之上。 没有超凡力量，还要顶着雷劫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 “哈，哈哈哈，你难道想用你那软绵绵的拳头，击中我吗？”雾切得意地嘲笑着，轻车熟路地移动着身躯，躲开了谢庄用尽全力打出的直拳。 谢庄一个趔趄，再次栽倒在地，而与此同时，第三道银色的雷蛇跨越了那越来越大的裂痕，狂舞着将谢庄砸在了地上。 “额……啊啊啊啊……” 高昂的惨叫到了最后，已经完全奄奄一息，就算是那在谢庄体内交织的三朵花瓣，也隐约有了崩溃的迹象。 谢庄的眼睛开始发黑，他所能看到的一切变得模糊，充满重影，那新生的感知，一向可靠的灵性，也随着逐渐消逝的灵魂之火，一点点地衰弱。 “我要死了，就在这里，与所有人一起，成为无人铭记的墓碑，嘶……好痛，我做出了选择，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坚持到最后，但又有什么不同呢？难道意志真的能心想事成地决定命运吗？现实与故事不同，我们只不过是河流中漂浮的蜉蝣，谁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呢？” 谢庄的意识在沉沦，多种多样的痛苦几乎剥夺了他继续思考的力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他残存的，新生的肌肉，试图从地上站了起来。 但他滑倒了，整个人再次摔到了泥坑之中。 而雾切，也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慢慢地等待着谢庄艰难的起身，手上还旋转着新生的冰枪，像是在转一根长铅笔一样。 “怎么了，连站都站不稳了吗？咩哈哈哈，刚刚的嚣张跑哪去了？说啊！”用力一踢，雾切将谢庄一脚才回来泥坑之中，他坚硬的鞋底踏着谢庄的脑袋，揉搓着那些从烂皮之中长出的新肉，享受不完的快感让他沉迷。 “爽，咩哈哈哈，太爽了，废物！” 谢庄陷入了无计可施，毫无意义的反抗。 为什么要站起来呢？在如此的绝境之中，他还乐观地相信着胜利吗？ 他不知道。 “雾切！下面交给我吧！”在雾切的身后，伊浅突然出声，打断了雾切狂放的得意笑声。 雾切扭头回望，看到了伊浅已经拔出了她的妖刀，顿时不解地问道，“怎么，你打算保下这个家伙？” “不！”伊浅红唇微张，声音极为平淡，“只是你这个蠢货，是不是根本没有搞懂神子的意思，它是让你在这里玩吗？他是让你把这个引雷的源头干掉，以免仪式被彻底破坏。” 话音落下，伴随着可怕的气浪，伊浅已经瞬息出现在了雾切的身边。 瞬踢。 谢庄的身躯被从大地上击飞。 拔刀。 银色的圆弧砸在了谢庄位于空中的身躯之上，赋予了他超越音速的动能。 伴随着滞后的刺耳刀啸，雾切瞳孔微缩，脸色极为难看。 “这个疯女人！”心中暗骂，但身形却不可避免地暴退，雾切知道那把刀的厉害，可不想让自己还置身于伊浅的攻击之中。 “我去去就来！”傲慢地冷哼道，伊浅的身躯猛踏地面，化作一道流星，追上了飞往远处的谢庄。 而这一计策果然有用，天上裂隙中轰鸣的雷霆似乎也跟着谢庄的位置转移，被引向了城市的南方，不断转移着庞大灵性的献祭仪式，总算恢复了新的稳定。 看向了那两道远去中高速变小的身影，雾切不爽地撇了撇嘴，但神官已死，到了此时，他需要承担责任。 比起一个莫名其妙引雷迟早都会死的使徒，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当然是神子降临的仪式更为重要。 ―――― 面对伊浅的突然袭击，谢庄没有反抗，他朦胧的意识也无法反抗，但当刀背击中他的肋骨，将他以可怕的加速度劈飞之后，就算他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伊浅救了。 半空之中，不断洒血的身躯跨过了无数的楼房和道路，两边的流云快速地飘过，谢庄用那新长好的眼睛盯着伊浅，看着那在狂风中飘飞的粉发，还有漠然得几乎没有表情的美丽面容。 “为、为什么？”谢庄无法说话，只能这样看着伊浅，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伊浅只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了海面之上，冷冷地看了谢庄两眼，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小声地放了狠话道：“你欠我一次，下次见面，我会向你讨债！希望未来的厮杀，不会太过乏味！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等……” 谢庄没能发出声音，他只是像破布一样飘荡在海面之上，眼睁睁地看着伊浅用极快地速度反身飞走，留下了紧追而来，布满了雷霆的阴云。 那布满了天空的厚重乌云让整个大海陷入了阴霾，穿梭着银色闪电的天空嚎叫着，暴烈的狂风卷起了大浪，第四道雷劫还没降下，但暴雨已经倾盆而至，在大海之上砸出了无穷的波浪。 “这雷劫，还没完吗？”谢庄浑身是深可见骨的伤痕，他飘荡在海面上，就像一具死尸，根本无法行动，但得到了喘息，他的状态稍微好了一点，至少，他开始了思考。 极为痛苦的思考。 我能活下去吗？不，不对，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 整个身躯都仿佛在如此嚎叫，但谢庄却绝望地发现，他找不到任何的生机。 “只要意志没有认输，就永远不会失败！因为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 谢庄的脑海浮现出了乱七八糟的声音，但是…… 但那些不过是热血漫画里骗人的东西，还是现实点吧！ 我败了啊！ 我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我没有在战场上战死，我没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没能应对那天劫，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废物！ 但又有什么办法？那雷劫难道不是无敌的吗？我无法使用任何的力量，光凭凡人的身躯，难道能对抗自然之威吗？就算在雷劫之下苟延残喘，他难道还能回去阻止利威耶伦，救出那面冷心热，爱吸烟的老女人吗？ 不，他什么都做不到，希望已经被黑洞吞没。 既然如此无可奈何，不如便顺其自然吧！ “来吧，来吧！”谢庄或许，正渴望这这份死亡。 无法遏制的悲伤让哭泣成了唯一的表达方式。 “哇啊啊啊……” 他的眼眶涌出泪水，那清澈的水流融入了滔天的大雨之中，从他的血肉之上流过，又被无穷的大海所包容。 谢庄痛哭着，仿佛新生的婴儿，面对着未知的世界。 但那第四道雷霆，却毫无怜惜，无情地劈下。 雷龙降世！ 体内的三花在闪烁的电光中崩裂，血肉之躯不断地烧毁剥离，在那无穷毁灭的力量之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幸存。 第99章悟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咳！咳！” 吐出一口几乎结块的淤血，从窒息之中醒转， 谢庄一眼就看到了澄澈如镜的夜空，无数闪烁的星点洒落在深蓝之中，一汪如水井般的圆月，缺了一个小口。 赤身裸体地飘荡在波涛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他感到了极度的饥饿，虚弱与疼痛。 一条食腐的怪鱼，正卡在谢庄的肋骨之间，啃食着他的内脏，将他新长出来的还未分化的细胞搅得一团糟。 “艹！” 谢庄不爽地骂了一声，咬了咬牙，忍痛从腰上拔下了这条怪模怪样尖牙利齿的鱼，五指像是利刃一样扎入了肌肉紧实的鱼肉。 看着那滴落的鲜血，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一口咬了上去，吞咽着那充满腥味的冰凉鱼肉，当它们落入饥饿的胃部，充盈的香甜感催促着谢庄，将这一整条鱼都化作了营养和能量。 没有灵力的加入，但身躯依旧在原始的细胞意识的指挥中，不断地自我修复，而营养的获取让这个过程快了不少。 “没死吗？嘛，总归是件好事吧……”谢庄换了个姿势，但举目望去，贝城已经变成了天边的线条，他不知道飘走了多远，“过去多久了？利威耶伦应该彻底复活了吧，贝城还能剩下多少活口？算了，以我现在的状态，又能做什么？或许就这么一直飘着，也不错！” 杂七杂八的念头充斥了内心，而笼罩着这一切的，是像天空一样深沉阴郁的情绪。 悔恨，就像是浮上海面呼吸的鲸鱼，不可遏制地出现，在大海之上搅动起了风浪。 如果不去想着捞更多的贡献点，如果早早就选择明哲保身，如果在清醒的那一刻便选择抛弃他们，如果能搞清楚雷劫的原因…… 太多太多的如果，像是无数的攀附在谢庄的灵魂之中的杂质，让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懑。 “或许，我的心理真的出了问题？或许，我应该做到，视万物为刍狗，抛却一切情欲，方能成就长生，成就超脱。” 大海涌起，将谢庄随波逐流的身体抛向了银月高悬的天空，接着又摔落在倒映着无数星辰的海面。 重心剧烈地变换，疼痛则如影随形。 但他看着那无垠的星空，却仿佛看到了过往经历的一切，这让他陷入了忘我的深思。 他想到了那永恒燃烧的火焰，想到那在星环中不停繁衍的原初生命，想到了那些雕塑一样的新神，也想到了形形色色的诡异，想到了陆露露，想到了谢明碧，想到了那些人，和无数生命中的小事，他想到了大海，又不由想到了那一个个选择，一个个心劫。 催动他对抗熄星兄弟会，保护陈潇潇的，是他的感性，催动他杀死陆生，以人贩子献祭血车的，是他的理性。 他逐渐发现，自己的理性和感性，像是割裂了一般，充满了剧烈的冲突，还有互相的压抑。 或许，成就真仙，便意味着抛却感性，独存理性？ “不。”谢庄吐出了这简短的音节，眼中倒映着越来越盛的月光。 他想到了曾经与谢明碧的对话，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答案，是啊，仙人还是人，这就是他的看法！ 如果将一切情欲抛却，或许也能成就真仙，掌握天道，但那时的我还是真正的我吗？那时的我还有命运这一说吗？或许无论发生什么，都视之为理所当然了吧！ 那样的仙，不过是天道的傀儡？不过是小说中歪曲的笑谈！不过是世人雾里看花的想象！ 世人常言仙道无情，但没有情又何来无情；世人皆畏天地不仁，殊不知不仁亦是大仁；老子常说无为，但无为是为有为；庄子丧妻，鼓盆而歌，极哀极乐，只因为生死皆自然。 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都是人的天性，同样也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想要单靠抛却感性道德成就真仙，和想靠切掉自己的手指来超越自然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懂了。” 呢喃着，谢庄的精神和灵性愈发的纯粹，他思考着，明悟着，那自三花汇聚之时便诞生的新感知同样变换着，纯粹着。 “之前的我，没能超越道德，同样没能超越生死，正因为不够纯粹，才总有犹疑烦恼。这世界上的万物，你越去区分就越难搞懂。而实际的天地，又与这大海有什么不同呢？”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我不知道雷劫的起因，但我能借着大海飘动，又为何不能借助雷劫获取超脱呢？”谢庄回想起利威耶伦被第一道雷劫所劈中的画面，那庞大的怪物在可怕的力量中不断的塌缩，像是有引力在拉动着他的四肢。 “我好像见过这样的猜想，那是宇宙大爆炸理论的变种，大积压理论。科学家猜测宇宙诞生于一个奇点，所以当不断的膨胀导致空间扩张的力量小于引力之后，宇宙会反过来不断地塌缩，最终，一切也终将毁灭于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奇点。” “如果这雷劫也有同样的作用，那说不定，能把我不断地压缩，压缩成一点真灵，然后，我会像是质量极大的黑洞一般，在爆炸中获得新生？哈，这就像……”谢庄又想到了谢明碧讲得传说，“这就像贝壳里的汐神，纵使外在的矛盾不断地摧毁外壳，汐神依旧是世界上最美的珍珠，因为，一点真灵不灭，便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想到这，心中自然地诞生了对亲友的忧虑，但这一次，他没有用理性压制那澎湃的情感。 “但该如何让自我的意识不会在那种毁灭的力量下崩溃呢？”谢庄想到了那如臂指使的新感知，这新感知并没有因为三花的崩溃或雷劫的失败而消散。 它就像是佛教中说的第七感末那识，又或是道家的神识，它是谢庄身，心，气三者相融的力量，同时承载了谢庄的细胞意识，大脑意识与灵魂意识，不但让体内的一切纤毫毕现，也让体外的世界与吾同一。 在疑问乍起的瞬间，谢庄的神识已经知晓了答案。 “壮大他，淬炼他，让它承载，让它凝聚，让它升华！” 谢庄在海面上站了起来，从继承自火魂的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枚银片，那正是血车妖纹。 “现在，我需要一座火山。” 谢庄遥望向了北方，在天际捕捉到了贝城朦胧的影子。 第100章飞升 在陡峭的荒坡上，没有太多草木，尽是棕黑色的火山石，零碎地铺满了脚下廖无人烟的道路，承载着跃动的苍白月光。 而在上方的山顶上，宛如地狱油锅般通红的光芒照亮夜色，与无数灰白的气雾一同飘向了天际。 这里是一座海岛，谢庄顺着海底地幔的活动，寻到了这座休眠中的火山。 在差不多海拔三千米的高山之上，空气中的温度很低，但面前的椭圆形火山口中，却涌动着温热的岩浆。 谢庄欣赏着这大自然恢弘的美景，觉得本就坚定的信念又收获了更多的勇气。 黑色的岩块在蛛网般的火红之中扩散运动，由小到大，又在大到极致后下限于刺眼的光芒之中，喷溅的液态熔岩仿佛戳破了的心脏喷溅着血液，将热风于一片橙红中吹上了天空。 “就是这里！” 站在冷却的火山口的边缘，谢庄浑身赤裸，他扩了扩胸，做了几个舒张的动作，接着，就像是最专业的跳水运动员一样。 纵身一跃！ 十分！ 没有溅起一点水花，谢庄就这样在通红的氤氲烟气之中，不断下沉。 滚烫的岩浆，流动的地脉，新生的神识将那一切转变成了充足的灵力，无需冥想空间，神识便已经化为大网，笼罩了那具备液体属性的道级妖纹——血车。 64倍，512倍！ 当那暗红色的妖纹化作了与熔岩一样的红色光雾，它不可遏制地裂解了开来，释放了内部所蕴藏的一切。 谢庄看见了血车中所蕴藏的幻象，那是一条无比狭长的幽深缝隙。 仿佛隐藏着诱人的秘密，让他忍不住把眼睛凑了过去。 看吧，就看一眼！ 缝隙之中是由暗紫色的物质组成的无垠空间，在那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世界里，无数光辉的气泡，宛如玻璃珠一样凭空诞生，又以各不相同的速率泯灭。 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个身躯由暗红色的辉光组成的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在黑暗的空间中涌动着，他浑身上下长满了像是嘴巴和眼睛一样的光雾，每一次呼吸，都像深海的蓝鲸吞噬鱼群一样，将流动的紫色空间，和无数色彩各异的气泡吞入了体内。 那是什么？ 幻象仿佛随着谢庄的心意移动，对着一枚气泡不断地放大，而在那气泡之中，是无垠的黑暗和数不清的光点，视角进一步的拉近，谢庄看到了星团，看到了星系，看到了恒星，甚至看到了地球。 这里是宇宙？我曾经生活的宇宙？ 谢庄看到了熟悉的中国，熟悉的城市，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而地面上蚂蚁一般的人类，甚至包括曾经的谢庄，都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不可名状的巨口。 强烈的寒意让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那每一口都吞吃着无数世界的庞然红光，让谢庄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强烈的精神感染转变着他的灵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扭曲变形，仿佛正在成为那辉光的一部分。 那就是彭‘瓦耶，被封印于未知之处的游星之神， 被称作宇宙之癌，灵魂龙，灭世血肉，永恒生命，熄星者的外神。 “可惜！只是幻想！” 明心见性，照见本源，神识微动，那惑人心神的污染便从灵性空间一扫而空。 而紧接着，谢庄的大脑便化作了一台功能强大的量子计算机，体悟着那掌控血液和水流的高维信息，将它们拆解，分类，抽象，串联，而紧随其后，便是与他现有的所有功法进行交叉演算，信息渗透，互相启发。 五行相生相克，化而为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滋滋，咔嚓咔擦……” 神识笼罩周身，在这岩浆之下，同样有五行，而五行之下，则有大道。 恍惚之中，谢庄仿佛看到了世界“表象”之下的道之河，那既是极为微观的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引力和维度力，同时也是极为宏观的宇宙弦，万物在这复杂的架构之上诞生，遵循着统一的规律不断运作。 只是一眼，谢庄便接收到了比妖纹还要丰富几百倍的信息，他的神识没有办法完全的理解和演说，但他对世界的明悟却在一瞬间加深了。 时间流逝，整个地脉的运动也在谢庄的索取之下不断加强，火山口开始不断地冒出滚滚的浓烟，但在那熔岩之下，灰色，银色，金色的光华从涌动的熔岩之中交织，在谢庄的体内编织着由道韵所组成的花苞。 花苞酝酿着，仿佛即将出世的天材地宝。 终于，当天边的清冷晨光挥洒海面之时。 “哐啷啷！” 大地颤动，那巍峨的高山剧烈地抖动着，无穷尽的红色熔岩，带着可怕的光和热，从大地的深处，涌向了天空。 黑色的乌云只用一瞬，便布满了大半个清空。 仿佛从火中重生的不死鸟，谢庄带着刺眼的深红色火焰，随着火山喷发的冲力，涌向了天空。 他的火红矫健的身躯在黑色的云雾中若隐若现，也正在此时，九瓣三花缓缓盛开，柔和的宝光泛出彩虹般的氤氲！ 在三花汇聚之时，天地悍然震怒。 “咔嚓！” 甚至未等那雷云的聚拢，在火山灰和熔岩颗粒组成的黑色云雾之中，已经闪烁起了蓝色的雷电，交叉着劈在了谢庄的身躯之上。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他的身躯不断地上升，向着天空中聚拢的雷云靠近。 “轰隆隆隆！” “轰隆隆隆！” 面容平静，谢庄并不是失去了悲喜，而是享受着这一刻对天地的敬畏。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敢于对抗的天地之威。 穿梭了雷电的阴云之下，谢庄已经不再能调动灵力和妖纹，他飞到顶点的身躯甚至开始下落。 也正在此刻，紫色的雷霆劈在了那披着干涸熔岩的身躯之上，将整个天地都照成了紫色。 “啊啊啊啊啊！” 被狂风和雷鸣掩盖的惨叫声中，谢庄浑身的皮肉骨血开始像中心收缩，他体内的灵力和灵性同样开始收缩。 痛苦，在那毁灭一切的威力之中消失。 而紧跟着便是恐惧，无论是感性理性，还是记忆身躯，象征着谢庄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塌缩，不断地崩溃。 唯有早就蜷缩在最深处的神识，还保留着稍稍蒙昧的意识。 谢庄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不断吸引着宇宙尘埃的星体，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但这个过程似乎将无穷尽地进行下去，并不像他之前预想的那样，会有一场爆炸，或者燃烧，让他像点燃的太阳一样获取新生。 而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就会要彻底的在压缩之中失去意识了，而等到意识失去，记载着这一切信息的存在估计要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时间一点又一点的过去，第二道，第三道雷霆已经劈下，谢庄已经化作了一颗米粒般的纯白色光点，悬浮在天地之间，并且在雷电的作用之下不断地下落。 第四道雷霆劈下，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了。 谢庄明白，他必须看破雷劫的真意，找到毁灭之中的生机。 “在哪儿呢？” 过往的记忆，知识，想法快速的翻动，那米粒般的光点也衍生出了七彩般的光华。 终于，某一个瞬间，谢庄找到了那遁去的一！ “原来如此……” “我在下落！” 第五道雷霆落下，但那被他劈中的白色光点却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谢庄周身的空间像是被透镜扭曲的图像一般，以光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弯曲的涡流，大半个光点，挤进了涡流的中心，消失在了整个天地之间。 “亦在飞升！” 整个空间的扭曲更加剧烈，甚至大片的电光被同化作了朦胧的星空，谢庄身化的光点彻底地陷落于漩涡之中，跨越了无法描述的维度代差，以纯粹的信息来到了那无垠的星界。 最终，最后一道蓝色的闪电像是一柄锤子，将白色的萤火之光，像是一枚钉子一般，嵌入了那无穷星光所组成的幕布之上。 第101章先天1炁 死火重燃凤凰生，去日朝露念永恒。 —— 在雷暴与熔岩肆虐过后，天地再一次于柔风之中放晴。 海岛上的植物被冷却的火山岩灼烧覆盖，而周边的海面上，则上浮了大片被静电杀死的死鱼，整个空气中弥漫着烧焦与氧化的臭味。 明明海面上全是食物，但浅海的游鱼却相当从心地远离了这片区域，让这里仿佛像失去了生机一般，一片死寂。 但突然之间，伴随着洪钟般的呼吸声，仿佛有巨人以世界做为肺部。 大风涌起，生生不息，天地宛如一个无穷的风箱，一切，从寂静变得生动。 在谢庄被雷劫劈得消失的半空之中，息风携带着组成人体的所有元素，在半空形成了旋涡，元素组建成了最初的细胞，细胞复制出了未分化的肉团。 紧跟着，淡蓝色的光线凭空出现，它仿佛针线一般，在肉团中穿插交织，纺织出了人体的形状与骨架，有了框架和指引，那些细胞顿时开始攀附与分化。 凭空造人，这是比滴血重生还要伟大的奇迹！ 而不过短短半个小时，谢庄便再次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半空之中，这新生的身躯健壮而修长，仿佛进化到顶点的新人类，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而他的面容也有了微调，本来就清秀的面容像是天人一般完美，吹弹可破的肌肤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但谢庄的表情却有些微妙，因为在他神识的笼罩之中，自己好像没有头发。 这个年头真就变秃才能变强？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吧！”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谢庄有些不愿意相信。 谢庄急忙乘风而下，宛如飘零的纸鸢，落在了岛屿边缘的火山石沙滩上，这里到处都是黑色的碎裂的干涸熔岩。 而就仿佛欢迎他的到来一般，海浪突然在狂风中掀起，又在刹那间结冰，洁白的冰境倒映着谢庄不着片缕的身躯，让他得以看到自己面容。 那是多么帅气而完美的容颜，就算是光头依旧能够驾驭……等等，为什么都断了？ 虽然光头的自己也很帅气，但谢庄作为较为传统的中华儿女，可不打算真的出家，所以他几乎立刻让细胞生长复制成了头发，但当那一缕缕黑色的发丝生长出来之后，便刹那间断裂。 “……” 看着飘零于风中的头发，谢庄不仅感觉自己失去了相当重要的东西，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艹！”谢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忍不住恼怒地吐槽道：“我忘了头发吗？该死，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在那几乎毁灭性的雷劫之中，谢庄不免有所疑问，为什么诡异不会受到雷劫的针对，而他会？他体内所诞生的三花和诡异的妖纹有什么不同？为什么第一道雷劫会不断压缩他所有的一切？ 而最终，谢庄在之前刹那的悟道中找到了答案。 他体内的三花，或者说他从诡异身上演算出的一切，都还只是处于这个维度之内的东西。但诡异所记载的则是高维度的信息。这导致当三花聚顶的时刻，他其实在不断地掠夺和扭曲整个维度的规则，而无意识的天道既是为了毁灭他，同时也是为了让他前往更高维度的世界，所以才以雷劫降世。 简单地比喻，如果本维度的世界就像一张充满弹力的纸，诡异通过灵力和妖纹行使超凡之力，就像一个人拿着笔蘸着墨在纸上书写。 而谢庄所进行的修行，却像是不断地让这个纸弯曲下陷，然后沾染上墨水。而当三花齐聚之后，谢庄的一举一动，就像是通过改变纸张内部的原子成分，让纸张上出现了各种各样黑色的“墨迹”。 在雷劫的帮助下，谢庄的一点真灵就像是通过重力压在纸上的重物，以沉重的信息质量扭曲着本维度的时空，当他的密度足够大的时候，整个纸张便会下陷到极点，并让谢庄的一部分极具压缩的信息得以跨越维度，铭刻在更高维度的“纸张”之上。 反过来说，就算本维度的谢庄的生命已经被雷劫杀死，但他也能够通过反向“解压”高维度上的信息，在本维度再次获得重生。 那一点记载了谢庄真灵的米粒之光，正是谢庄在高维世界的锚点，也是修道之人心心念念的先天一炁。 虽然谢庄在压缩自己的信息的时候，是以心中最完美的自己来记载的，但他显然在那分秒之间忘记了头发的重要性，只是一刀切地想到了消去全身的毛发。 这就导致最后重塑出来的肉身，明明具备了出尘的英俊，却独独少了一头完美的秀发！ “行吧！大成若缺，或许我本就该在这个年纪承受我不该承受的帅气！”谢庄呢喃着劝解了一下自己，接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更改先天一炁之中的信息，但他暂时做不到，因为他的锚点在高维的星界根本就是一团不曾存在的信息，这团信息卡在各种各样规则和空间的夹缝之中，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根本无法产生变化。 而如果想要更新先天一炁里的内容，他必须把那一团信息变得更加像高维度里的东西，而这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和领悟更多高维度的规则。 想到这，谢庄又不免回想起了飞升过程中的惊鸿一瞥，他不知道那是否是他的幻觉，但他似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某种真相，那真相所衍生的每一种想象，都让他感到战栗。 收束了发散的思绪，谢庄摇了摇头，乐观地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我总算可以说是进入了筑基期吧，之后，待我成功地将先天一炁修炼壮大，自然就能筑基圆满走向下一步了！而靠着这筑基期的能力，战胜利威耶伦可谓轻而易举！” 神识将地上零落的毛发编织成了一顶假发，又飞回了谢庄的头上，而丝线则凭空而现，编织成了一套白色的道袍，落在了谢庄的身上。 眼前的冰面上，顿时少了个英俊小和尚，多出了一位长发翩翩地谪仙人。 “这样一来，画风就对了！”谢庄满意地拍了拍手，随手从地上掏了一根长条形的火山石。 神识一扫，那黝黑的石头顿时化作了光滑而锋利的宝剑。 “我来了，利威耶伦！！！” 谢庄的身躯化作了模糊的幻影，下一瞬，整个海岛开始崩溃开裂，向着深海缓缓的下沉。 而空中，则留下了一道白色的云迹。 第102章天使之杖 “有趣，挣扎着获得着片刻的清醒，除了更深沉的痛苦，你还能获得什么呢？最终，你会与这座城市一起，成为我的一部分。” 无数高低声调重叠而成的刺耳话音在陈潇潇的耳边回荡，那仿佛巨大的金属在风暴中扭曲的吱呀声和庞然大物叹息时的呼啸构成了背景中的杂音，让她的头颅刺痛，浑身战栗。 而那在灵性之中攻城略地的深红色污染，更是让她神情恍惚，甚至对身体的感知都在远去，仿佛自己已经瘫痪了很久。 在一片狼藉的小虾山山腰处，靠着倔强的意志，和对汐神的信仰，陈潇潇艰难的站起了身，扑闪的白金色睫毛随着眼眶抬起，看见了发生的一切。 “不！” 陈潇潇下意识地发出了哀嚎，她怀疑这是一场噩梦，甚至有些后悔这一睁眼的行为。 因为眼前的一切太过于惊悚和凄惨，甚至动摇到了她坚强的心智，不过瞬间，灵性之中的污染又加深了不少。 在她的面前，高耸入云，上千米的血肉延伸向了天空，那宛如摩天大厦般的血肉，由三四条巨大触手纠缠而成，身上充满白骨形成的环形纹路，正不断地像蠕虫进食般运动着，生长着，而在那一寸寸猩红色的肉壁之上，仿若冤魂一般，各不相同的人类面颊不断凸起凹陷。 顺着在空中摇曳的触须向上看，本该是明月晴空的地方，却被厚重的浓云完全遮蔽，而那连绵不绝，一眼都望不到头的浓云则散发出了鲜血一样暗红色的辉光，甚至想云雾一样弥散，将整个城市笼罩再一片猩红之中。 更为恐怖的是，在贝城的各处，都有密集的鲜红肉触，还有形貌怪异，宛如肢节动物的巨大怪物从地底升起，他们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大楼，像是鲜花一样于闹市之中盛开，毫无怜悯地进行着破坏与杀戮。 听着那无数凄嚎的惨叫，看着那些于肉触扭转间崩塌的高楼，还有那熊熊大火燃起的浓烟，陈潇潇有些晃神。 “完了……贝城完了……” 娇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陈潇潇看着周边血肉模糊的地面，其他的创造使呢？谢庄呢？如果他们还在，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但离她最近的，只有一个半人高的，史莱姆一般的肉团，正不断地扭曲着身躯，向着天空延伸着流动的肉体。 突然。 “吸溜……” 陈潇潇的脸上感觉到了湿润的冰凉，某种温热而光滑的软体舔舐了她的脸颊。 这让她顿时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地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只见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平常意义上的手臂，而是一片细胞团块互相堆积而成的臃肿凸起，那猩红的血肉撕破了她的衣衫，露出了密集生长的动物眼睛和嘴巴，而刚刚舔舐着陈潇潇的，正是从左肩的嘴巴中伸出的长舌。 “啊！”本就无力支撑的身躯跌坐在了地上，陈潇潇的瞳孔不断地颤动着，揭示着她仿佛海上风暴一般波动的内心。 她已经知道，她的同伴，控制局最精锐的创造使，都在这诡异的污染之中，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而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哈哈哈嘶哈……”又是那仿佛无数人在同时说话的怪异重音，再次响起，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陈潇潇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到了那在擎天肉柱之上竖直生长的巨大嘴巴，只不过稍微看得仔细了一些，伴随着大脑的嗡鸣，更为强烈的污染便让她一阵眩晕。 “你猜的不错，你的同伴，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正向这座城市播撒着我的荣光！” “你，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陈潇潇忍不住呐喊，她当然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但心智的崩溃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她的行为。 “谁知道呢？你会记得你吃过多少片面包吗？”那古怪的重音突然充满了深重的怨气，“如果不是因为那道闪电，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比怪异还要恶心的人类，我根本不需要仓促进阶，更不需要吃这些腐败而充满杂质的食物！！！对我来说，人类的灵性在未经过烹调之前，就像最恶臭的臭水沟一样恶心！你的同伴所带给我的这份屈辱，我会牢牢记住！” “你是说谢庄吗？”陈潇潇心念一动，近乎崩溃的精神像是找到了支柱一般凝聚了起来，就连她涣散的墨绿色眸子，都收缩成了明亮的绿宝石。 “哈哈，担忧吗？人类的情感真是有趣，他可能死了，也可能没有！但如果他再次出现，我一定要让他感受痛苦！而你会是绝妙的棋子！怎么样，人类，臣服于我，我便让你做我的眷属！这一定会很好玩！” “……”陈潇潇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了，她的意识和灵性在污染之前节节败退，但她的眼睛却越发明亮，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发出了沙哑的高呼： “你瞧不起我吗，混蛋？你以为把我吓破胆了吗？让我背叛我的同伴，或许那样我能不再恐惧，或许那样我可以苟延残喘！但是，唯独勇气，唯独这份人类在面对恐惧时的勇气，我一定不会放弃，去死吧，怪物！” 灵力从星界涌入了妖纹，陈潇潇还算完好的右手跨越了空间，来到了封印区的地底，利落地掀开了盖子，按下了那红色的按钮，下一刻，陈潇潇的灵性与珍珠电视塔连接了起来。 那矗立于城市中心的尖顶建筑，人类用来针对诡异的超级武器，被启动了！ 这个由三亿两千五百万道阵纹所构建的巨型建筑，能够将攻击范围内的任意空间进行封闭和驱逐，可以对诡异完成几乎不可逆转的空间消灭，而陈潇潇的最后一搏，正是打算利用这个超级武器，把整个贝城和那满城的怪物一同剥离于尘世之外。 但五秒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看看你的表情！当我不知道吗？以为我会犯这种请报上的错误吗？我的眷属所摧毁的第一个东西，就是那座小尖塔的核心装置！只要不被发动，他根本就不可能对我产生威胁！我利威耶伦的智慧无人能敌的！噗哈哈哈哈！” 巨大的舌头宛如蛞蝓一般在空中狂舞，将大片大片的液滴挥洒向四周，那触手大笑着，让陈潇潇的表情更显灰白。 甚至在那一瞬间，绝望，涌上了心头。 但何必绝望呢？不是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了吗？ 陈潇潇笑了，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美丽的笑颜，或许，最后的命运，应该交由汐神来定夺。 “喂，你以为我没有看到那座被你的触须毁掉的高塔吗？你应该不知道吧，在操控着超级武器的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而通过连接珍珠电视塔，我的灵性也连上了那台超级计算机。” “噗，那又如何？一台什么什么机，那又有什么用！” “他能根据我们的位置，计算出气压和引力偏转，也就是准确的太空坐标。”陈潇潇将所有的灵性用于汲取灵力，星界的力量不断涌入那枚邦级的隙间妖纹，她说道，“你知道吗？就在悔悟神殿里，有贝城最大的汐神塑像，而祂的材质，是钛铁合金。” “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重音怪叫道，头顶开始长出堪比望远镜的眼睛。 黑色的隙间，在汐神的塑像之下展开，而隙间的另一头，则是北荒星外的宇宙空间，一个精确的坐标。 在引力的牵引之下，那枚由神祗塑像所化作的动能武器开始不断地加速。 “接招吧，这是我最后的攻击了，天使之杖！！！” 第103章死 钛铁合金所制成的神祗塑像，雕刻着那模糊的女性面容，被海草遮蔽的窈窕身段，还有被潮汐与双臂托举的圆月，这正是汐地帝国的信仰，掌握潮汐与月亮的女神。 但此刻，这高达五米，重达二十多吨的圣洁塑像，化作了威能强大的天基武器，正从三多千米高的大气层外，被重力不断地加速，当它以三十马赫左右的高速抵达地面之时，将产生2太焦耳（1太焦耳约等于10的12次方焦耳）左右的能量。 这可是半枚一千吨当量的核弹爆炸所产生的威力，足以将贝城的中央城区毁于一旦，而且无污染，无辐射。 “汐神保佑！”陈潇潇死死地维持着意识的清醒，虔诚地祈祷着，她多么希望能在她彻底化成怪物之前，看到那巨无霸在天使之杖下彻底死去，因为这是她最后的灵力，也是她最后的灵性了。 由于那血肉怪物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而且看起来不像有要害的样子，所以陈潇潇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手段，去模仿曾经听说过原理的天基武器，希望能借助那巨大的冲击力，将这个怪物彻底摧毁。 在这个量子科学根本没有太大进展，核能研究也毫无起色的世界，天基武器已经是陈潇潇认知中最强大的人造武器了，那是只有大国才能拥有的灭世力量，她曾在新闻中看过，位于黛洲的智瞳民主共和国，便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天基武器，甚至能造成万吨当量的冲击，但她当然做不到，就算是邦级的妖纹，也是有极限的，她能传送的最远距离，便是三千米。 “来了！” 陈潇潇看到了一点刺眼的白光，突破了猩红的云层，那是金属与大气层摩擦氧化而产生的辉光，而它的速度已经被重力拉扯到了极快的地步，就仿佛一束流星，拖曳着好看的橙色尾焰，精准地砸中了那宛如高楼般庞大的血肉触手。 当二者接触的瞬间，陈潇潇感觉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冲击波荡开了周围的红雾，尖啸的音波震碎了尚还完好的玻璃，那巨大的触手被压缩扭曲，接触面像是着了火一样燃烧，冒出了滚滚浓烟，强大的冲击力洞穿了凝实的血肉，让那猩红的怪物像是被点燃的烟花一样，炸开成了无数条细长的触手。 血雨倾空，天光如箭。 凝聚的阳光从天使之杖洞穿的云层中漏下，将飞散的血花折射出无穷的色彩，氤氲的气雾被抹成油画般厚重的笔触，庞大的怪物在发出刺耳的悲鸣。 “啊，多美啊！” 陈潇潇的双瞳渐渐涣散，她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状态，脑海开始重播起人生的一切， 十六岁时与朋友一起摩托车竞速时的疯狂，二十岁与初恋相爱时的清纯，二十四岁干掉第一个诡异的兴奋，二十八岁在恋人墓前的萧索，二十九岁与谢庄的愉快……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那无数逝去的瞬间，停留一下吧，你多么美啊！” 陈潇潇阖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利威耶伦惨叫着，但不过一会，那惨叫声就化作了刺耳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彭’瓦耶之子，吞噬能量是我的权能！永恒生命是我的负累！愚昧的人类啊！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到惨叫吗？哈哈哈，我演的像吗？是不是仿佛看到了一点希望之光呢？这希望之光逝去的瞬间，我很想看你的表情！” 那爆散成无数细长触手的巨大怪物，竟然不过又震动了两下，血肉聚合，细胞吞噬，便将那天使之杖所带来的全部冲击吞噬干净，在他又一次聚拢成高楼一般的巨无霸的同时，还延伸了一根触手过来观察了陈潇潇，它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啊……快死了吗？怪不得一点回应都没有，真无趣！”那根和人体一样粗大的触手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巴，相当失望地说道，“算了，还是不要浪费，吃掉……唔，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饥不择食了？这些混蛋人类的杂质在影响我吗？但我饿了……我饿了……好饿！” 触手猛然开裂，像是水中的鳄鱼即将吞噬猎物，一张布满重叠的利齿的大嘴在含糊不清的声音之中，朝着陈潇潇猛扑过去。 “住手！” 伴随着远在天边的历喝，一柄飞剑裹挟着风暴瞬息而至，化作一道银光，将那庞大的触肢撞飞到了一旁，让那满嘴利齿的巨口啃食了满嘴的水泥。 而一道人影则瞬息间由动而静，轻柔地踏在地面之上，将那高速移动所产生的庞大动能统统消弭。 当那扬起的白色衣袍落下之后，人影也彻底展露在利威耶伦的面前。 那正是匆匆赶来的谢庄。 他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在碎裂的水泥地上，陈潇潇安静地躺着，她大部分的身躯已经变成了狰狞的怪物，只有小半张脸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那狼狈甚至丑陋的样子早就不复初见时的美丽，紧闭的眼睑也让她失去了生命的鲜活。 但是，她或许邋遢，或许爱抽烟，或许大大咧咧，或许爱操心，但陈潇潇有一颗温暖的心。 可惜，她的努力拯救不了所有人。 清澈的眼泪顺着深藏起所有情绪的面容流下，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衣衫与充满了鲜血的地面之上，泪水晕染开了血晕，倒映出了天上不断加深的云彩颜色。 悲伤与愤懑充满了谢庄的心。 “什么嘛，是你这个家伙吗？居然还活着吗？再为她悲伤吗？”看清了阻碍自己进食的家伙，利威耶伦虽然声音平静，但他实际上对于这个能引来毁灭规则的少年相当忌惮。 作为游星的子嗣，他虽然从不恐惧，但他也不会和活着过不去，所以，那无穷的重音开口了，像是突然变得话痨了一样： “但你何必悲伤呢？人生就是如此！身为如此弱小的生命，你们的宿命便是死亡！何不加入吾等，成为游星的眷属，伟大的熄星者将会向你展露宇宙的真理，并赋予你凡人从未拥有过的永生！到时候，这人世间的一切，都将是吾等的玩具！你的什么欲望无法满足？你的什么梦想无法实现？” 但谢庄只是凝视着陈潇潇，甚至连半点抬头的欲望都没有。 “你喜欢这样的女人吗？厚哦，吾能给你，吾能给你很多！喂，看着吾，凡人，吾讨厌你的态度！你在高傲什么呢？凭借着满城的食量，吾已经成功进阶了，用你们的话来讲，吾现在是凌驾于国家之上的超凡造物！你还打算与吾做对吗？”就连利威耶伦那混乱的意识，都未曾能察觉到，在自己心中诞生的那一丝恐惧，那一丝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你知道的，你杀不死吾，你只能将吾封印，但在百年之后，等你死去，吾依旧将存活于世！”利威耶伦狂叫着，话语渐渐疯狂，“臣服！臣服！向吾臣服！成为吾的一部分！现在的吾，就算那天雷也无法消灭！吾，乃世界的恐惧，吾，乃灭世血肉之子！！！世界属于游星！”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谢庄看向了那由无尽的污染所聚集的庞大灵性，双目闪烁着流转的三色辉光，浑身的神识偏转成七彩的色彩。 那熟悉的气势让利威耶伦感到疑惑，甚至有些好笑，“你还打算引下天雷吗？以为吾还会傻乎乎地去接吗？哈哈哈哈哈哈啊哈，那雷是劈你的，蠢货！！！” 谢庄没有言语，只是冷漠地看着天穹，只不过刹那，那遍布天空的红色浓云边转变成了雷暴前漆黑的阴云。 天地间的磁场不停的变动，紫色的雷龙张牙舞爪地砸下，将谢庄彻底笼罩。 “一道。” 谢庄平静地说道，模拟出的三花聚顶瞬间消散，而那紫色的雷电像是被神识揉搓的橡皮泥一般，在他的身上盘旋了一瞬，接着所有的能量和神秘聚拢，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右拳。 他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又瞬息凝聚出第二次三花聚顶，天上的还未散去的雷云变得更加狂暴，不过三秒，第二道紫色的天劫，轰鸣降世。 “两道！” 听着那似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利威耶伦浑身上下，甚至连遍布整个城市的子体都颤抖了一下，它那长满了眼睛的触须难以置信地盯着着不断接引天雷的男人，所有的嘴巴一起发出了无数重音所产生的尖叫。 它想要阻止谢庄，但它却根本不敢靠近，它可不想再接一道那充满毁灭规则的闪电了，就算它现在已经到了国级，但它的直觉告诉它，那道闪电的力量依旧足以对他产生大量伤害，而如果闪电的量级足够大…… 逃！ 逃！ 逃！ 强烈的声音回荡在利威耶伦的灵性之中，它庞大的身躯轰鸣着移动着，让整个城市都产生了剧烈的地震，无数房屋倒塌破碎，甚至一时盖过了谢庄接引雷霆的声音。 但谢庄可没有停下，短暂的时间之中，他已经引下第十道紫色闪电，即使没有天劫落下，他全身也已经被紫色的电弧缠绕，让他仿佛是天地降生的雷神。 “逃？快的过光吗？” 浑身的衣袍震动，谢庄挥动了右拳，他整个人化作了紫色的闪电，一瞬之间便砸在了那庞大如摩天大楼的触手之上。 整个天地被刺眼的紫光照亮，那是整个城市的血肉被闪电穿透的瞬间。 下一刻，伴随着闪烁消退的电弧，天地皆暗，只剩下了谢庄如雷霆般的呐喊，在风中回荡！ “尝尝天劫吧！” “死！！！” 第104章尾声 看着那遍布了整个城市，在街道和高楼间洒满了血与火的利威耶伦，被紫色的雷劫电得浑身焦黑，山岳般震动的血肉触手不断地崩解，化为灰飞，最后在连锁的电光之中彻底塌缩，谢庄滚烫得如同岩浆一般的血液，也随着愤怒渐渐平息，随着而来的则是低落。 他来晚了，他的心中因此而满是悔恨，悲伤和痛苦！ 但谢庄的理智又告诉他自己，他必须要渡劫进阶，才有可能解决这次事件，而且在来之前他也必须要先保障谢明碧的安全，这些时间是必须耗费的。 或许利威耶伦说的对，这就是命运，他无比残酷，他或许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朋友，就这么一点点地变成了怪物，因为，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活死人的办法，却没有人能逆转一个被污染彻底侵占的灵魂。 或许，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已经算是幸运！ “潇潇姐，我帮你报仇了，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走回了陈潇潇的身边，谢庄浑身上下洁白的皮肤，已经如同瓷器一般遍布着黑色的裂纹，不少地方甚至塌陷成了空洞，显然，刚刚接引天雷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他并不担忧自己的伤势，因为只要位于更高维度的先天一炁没有损伤，他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便能够再次复活。 比起这个，他更希望眼前的陈潇潇能够再次醒来，酷酷地叼着她的香烟，对他露出熟悉的笑容。 醒来吗？ 谢庄沉默了，他凝视着陈潇潇，神识已经化为了比原子还要细小的颗粒，渗透了那被污染充斥的身躯，在一点真灵的统御之下，交织于他脑海之中的感性和理性激烈地矛盾着，同时又不断统一着，复杂的想法中，渐渐诞生了一点灵感。 “我想她活下来，清醒过来，但她的大部分灵性已经被利威耶伦污染了，剩余的部分也几乎枯竭，就连身躯都大部分转变成了怪物，或许我能重排原子，以她的细胞重塑她的身躯，但不过片刻，她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我并没有能对灵性操作的办法，更重要的是记忆……” “等等！”谢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是完全被污染，陈潇潇的脸不可能还保持大半，这说明，在她的灵性之中，还保留了属于她自身的一部分，不不对，就算如此，我依旧不可能割掉她的灵性，我甚至没有见过这样的妖纹。” 谢庄隐隐有了一丝想法，而当他看到自己布满裂纹的手之后，那想法顿时清晰了不少：“毁灭就是新生，或许，还是要借助雷劫之力。” “有风险吗？很大，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在一点真灵升维成了先天一炁之后，他的神识就仿佛成了有源之水，对世界规则的理解也变得更深了，而谢庄也真切地认识到了这统一了精气神三者的神识的强大。 神识本身就具备三者的特性，如果说灵性是呈球状扩散于身周的场，那神识就是能够扩散凝聚，塑形变化的“物质”，而其本身就能对世界施加类似于念力的影响，或是强化谢庄的身体能力。 除此之外，只要在神识所笼罩的范围内，谢庄可以通过消耗神识中比灵力更高等的能量——就叫他仙灵力吧——来自由地操控四大基本力，这意味着只要人类认知中的物理现象，谢庄都能够通过神识来进行复现，这包括了电磁炮，核爆甚至是黑洞等……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这个世界存在被谢庄成为维度力的东西，他甚至能够不以科学的眼光来看待世界，而是以金木水火土的方式，或是更唯心的方式，用神识为一切赋予更高维的信息，就像他创造出的能附着一切来进行燃烧的离火一样，他也能创造出像黑洞一样致密的水，或是斩断一切的刀。 而这个能力需要消耗更多的仙灵力，并且需要谢庄完全理解更高维度的相应信息，这样他才能复现同样的操作。 不过如果谢庄创造了一柄捅穿一切的矛，还有一个防住一切的盾，两者交击，谁才能获得胜利呢？这就需要考虑信息深度、神秘度或者说维度能量的含量了，如果一个蕴含着3.9维度信息的矛遇到4.0维度信息的盾，那无论那柄矛怎么努力，也无法捅穿那面盾。 这正是等阶越高的诡异越难以消灭的原因，因为很多情况下，他们的要害甚至不会与物理规则产生反应的，只能通过更高神秘度的攻击进行正面斩杀，这也是谢庄在进入筑基期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而谢庄迄今为止见过的深度最深的神秘是什么呢？实际上是那第一道天劫，但是，借助天劫的力量一直是谢庄最后的想法，就像被天劫劈过的利威耶伦不会想被天劫再劈一次一样，谢庄也不是什么受虐狂，如果不是太过愤怒，他也不会直接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把利威耶伦干掉。 不过，利威耶伦的消亡，再次证明了这天劫中毁灭规则的神秘和强大，那是对物质，精神，灵性，灵力的同时打击。 如果要想借助它来消灭陈潇潇灵性中的污染，接着将剩余的记忆和意识凝聚成真灵，让谢庄有足够的时间来为她重塑身躯，这无疑需要极为精确的掌控力，毕竟就算被劈了这么多次，谢庄也没能完全搞懂那雷劫中所蕴含的知识。 “这个身躯应该还能再撑十五分钟，成败在此一举。”谢庄面无表情，他已经完美的掌控了自己的身躯，甚至连所有的情绪都能深藏起来，但这一刻，冷汗还是布满了他的后背。 “雷来！” 平静的招手，伴随着聚拢的乌云，还有那穿梭于云间的无尽能量。 紫色的雷电刹那间落入了谢庄的掌心。 全神贯注，所有的神念随心而动，被分化成无数道的紫色电流，携带着那毁灭与凝聚的规则，遍布了陈潇潇的全身。 小心！ 非常小心，灵性影响身体，身体影响灵性！ 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连本来站立的身躯都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伴随着大幅度放晴的天空，谢庄从虚空之中捏出了一点半指大的金色琉璃珠，这枚琉璃珠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让充满血腥的废墟都温暖了不少。 谢庄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便是陈潇潇的真灵，这便是希望！ 十分幸运，他成功了，而他也相信，只要有这枚真灵，他很快便能像太乙真人复活哪吒一般，复活陈潇潇！ 翻手将琉璃珠和陈潇潇妖纹存入随身空间之中，本就布满了裂纹的身躯，终于在阳光之下化作了灰飞，彻底消散了。 第1章起航 “呜——” 汽笛嗡鸣，伴随着微弱的晃动，这艘搭载了部分贝城幸存者的星彩珊瑚号邮轮，缓缓地加速启动，驶向汐地帝国的首都——夜城。 谢庄与谢明碧在邮轮下层的一间标准包厢之中，带着少量的行李，谢庄静气凝神地盘坐在床上，一边缓慢地吸收着外界的能量，一边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谢明碧则坐在窗边的木质矮桌前，凝望着窗外残破不堪的贝城湾港口，她一想到今日要离去，本来还坚强的面容，不禁忽生哀戚，痛哭了起来。在从谢庄那儿听闻了诡异的情报之后，她便已经尽可能地去幻想世界暗面的可怕，但再怎么想象，也无法预测而今的这一幕。 那可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1500万人啊，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万的幸存者，还有满是疮痍的废墟。 她在这座城市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与朋友和家人留下了无数珍贵的回忆，但而今，却只能看着这诡异肆虐后的世界，无力地哀哭。 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如果不靠着谢庄的能力，她甚至连这一件事也无法想起，就算想要铭记起这无数人丧生的惨剧，被控制局偏转的认知也会自然地忽略关于贝城的一切不合理之处。 “诺……”谢庄递了一张纸给自己的姐姐，他不免有些犹疑，是不是当时不应该阻挡控制局使徒所使用的心灵偏转比较好呢？但真相或许残酷，可人类是必须去面对残酷的真相的，若非如此，将无法继续前进。 “这个世界是不是总是如此？”一边泪流满面，谢明碧一边希冀地向着谢庄，她的眼眸与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不确定地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让谢庄不免想起了陈潇潇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于是谢庄便自然地重复道：“从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世界便是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是吗……”谢明碧用手臂一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不太好看地低落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光，她气势十足地说道：“小庄，我想变强！” 谢庄眉头一皱，语气严肃地说道：“不是说了吗？从上到这艘船开始，我就是陈如，你就是陈意，伪装就要做到极致，连外号也要改！不能再叫我小庄了！” “好吧，好吧！”谢明碧的语气不免充满了宠溺，揉了揉谢庄的脑袋，相当柔和地应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如了！” “嗯。”谢庄并不在乎谢明碧心里是怎么想的，而是点了点头，说道，“至于变强的事，等我们在夜城安顿下来，我会整理一下我的修炼法门，到时候教给你。” “太好了！”谢明碧先是惊喜地应道，接着才有些好奇地问道，“说到这个，小庄……啊小如，控制局不好吗？你应该是这座城市的英雄吧，为什么我们要变换身份，隐姓埋名呢？” “我自有考量……”迎着谢明碧还残留着泪水的目光，谢庄想了想，还是别让谢明碧一直对这个好奇了，于是便用神识封锁了整个房间的信息，解释道：“姐，这里有三个原因，首先，控制局的行事方式，还有其内部的派系极容易被其他组织渗透，而且他们直属于皇帝，这让他们相当无能，前途无光。” “其次，这一次，我干掉那个国级的诡异，用的不是常规的方法，而是我即将教给你的新道路，现在还不是这条道路大白于天下的时机，我还需要韬光养晦，而我本人又参与了最后的事件，所以最好还是让谢庄这个身份死在那里比较好，而且汐神……嘛，总之。” “最后……”是要斩断因果，大隐隐于市。谢庄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有些犹豫，但面上却没有特别的表情。 “最后什么？” “我刚刚想差了，应该只有两条。”谢庄没有说出那最后的理由，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现下只是猜测，但光是前面的两个原因，已经够用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谢明碧挑了挑眉，说道，“毕竟，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嗯……”谢庄应了一声，又开始思考起了未来的计划，他并不是一个计划性很强的人，但贝城的毁灭，导致他和谢明碧需要前往夜城，那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 特别是，在那升维的过程中，谢庄已经瞥到了世界的冰山一角，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或许潜藏着相当久远的秘密，而在他变强的道路上，他也很难去绕开这些密布在道路之上的荆棘。 “嘛，但如果不考虑贝城人民的损失的话，我至少算是大丰收了！” 从利威耶伦的死亡，到周边城市的控制局使徒组织救援，掩盖和清扫，实际上已经过去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到谢庄他们坐上通往夜城的邮轮，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这里差不多72个小时的时间差，谢庄自然对贝城做了收集。 由于利威耶伦的破坏，整个贝城控制局死的十不存一，甚至连陈潇潇的爷爷都死在了内部叛徒破坏珍珠电视塔和封印区的战斗之中，而除了陈德康，陈潇潇也没了其他的亲人，所以，谢庄就不需要再苦恼到时候复活了人该怎么说的问题了。 而既然看守的人要不变成了怪物，要不死于战斗，谢庄自然毫不客气地扫荡了贝城的封印区，收获了大量的超凡材料，器还有妖纹，除此之外，他还走了不少的首饰店，为以后在夜城的生活准备了资金，并借用了一家倒霉的死者的身份信息，为他和谢明碧重新获得了一套幸存者的身份证明。 陈如和陈意两姐弟的年龄和谢庄，谢明碧相仿，而且陈如同样在今年考上了夜城大学，就读于其中的历史学院，正好谢庄能够有一个身份作为掩饰，去按照接触更多的古代历史和文物。 星彩珊瑚号一路顺着灵海的边缘绕过了整个汐地帝国，接着顺着月之河逆流而上，深入了汐地帝国的腹地，最后，停靠在了月牙湾，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入夜，在被浓云和霓虹灯遍布的天空之下，是一座比贝城还要繁华和庞大的城市。 第2章招揽 如果说贝城大部分都是平房，只有市中心才有高楼，那作为汐地帝国的首都，夜城的现代化和科技感是远超于贝城的，在这占地比贝城还要庞大的城市中，高楼林立，到处闪烁着霓虹与射灯，川流不息的汽车与划过天际的飞机，在街道与天空上留下交错的痕迹。 夜城同样保留了大量的名胜古迹，无论是汐地皇室有差不多五百年历史的汐夜宫，还是属于汐神举世闻名的珠华神殿，先知大教堂，又或是月河博物馆，夜城铁塔，国立大图书馆，浅潮花园，都让这座城市变成了旅游的圣地。 从港口远望过去，夜城像是白昼一样热闹与明亮，谢庄发散的神识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座城市，为他回馈了大量的模糊信息，他的神识探针评判着这些人的灵性，发现整个夜城起码有三位冠位使徒，十几位深渊，还有大量的创造及更多的创造之下的使徒，同样的，这座城市也潜藏了大量的诡异，不过他们行事的手段明显比贝城的诡异要狡猾和隐秘许多。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有差不多2000万人口，繁华同时也藏满污垢的城市，是汐地帝国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的中心。 谢庄拉着装满了行李的手提箱，过了安检，与谢明碧一同走出了港口的接待大厅，准备招一辆出租车，送两人去最近的酒店，毕竟现在也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了，他们只能等明天在找一个长期的住所了。 但谢庄却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左侧，在接待大厅左侧的移动小楼顶上，有十几位灵性差不多在基础级的使徒，正在监视着这批从贝城到来的旅客。 监视我的吗？不对，应该是在再次筛查那些有污染可能的人？毕竟整个贝城大部分人都有可能见过利威耶伦所传播的污染，不过这么看来，夜城的人手正是充足。 “小zh……如，你有没有觉得夜城的空气不是很好？”一边伸手招着出租车，谢明碧一边吐槽道，“感觉有股烟尘的味道。” “确实，你光是看看那被工厂的烟尘笼罩的天空，应该就能知道原因了吧，这里的工业经济比贝城还要发达。”随口答道，谢庄此时已经将神识收束到了身边五十米的范围内，在这个范围中，他能够保证入微级别的精确度。 “但这种工业污染会对健康产生影响吧，感觉它已经毁了我对夜城的美好想象了。”谢明碧有些失望，也有些因为来到新地方的不安。 “可能这就是文明进步的代价吧，不过等我们去到珠华神殿那边逛逛之后，你应该会重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艺术气息。”谢庄突然按下了谢明碧高举的手臂，指着不远处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说道，“不用等了，我们坐那辆。” 谢明碧看了过去，只见那辆出租车已经停靠在了路边，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正迈步上车：“但那辆车已经有人了啊？” 但谢庄却没再解释，只是拉着谢明碧跑到了那辆出租车的旁边，对着那位刚进去，还没有坐稳，正低头整理她繁重的裙子的妇女说道，“这位女士，我们有点赶时间，您能将这两出租让给我们吗？” 坐在前座的中年地中海司机有些好奇地从后视镜看了眼谢庄和谢明碧，心中奇怪。 而低头整理着裙子的中年妇女却没那么好脾气了，相当暴躁地说道：“谁管你啊！小子，这年头谁不赶时间？走走走，这辆车是我先招到的，司机，开车！” “还有没有素质了？先来后到都不懂吗？”中年妇女用力地拉着车门，却发现车门纹丝不动，这让她忍不住抬头一看，而眼中便出现了谢庄近乎完美的帅气容颜，“哦呼！” 中年妇女圆圆的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她用截然不同，甜腻腻的语气说道，“额，我的意思，小哥哥，我很乐意将这辆车让给你们，既然你们赶时间，那像我这样的淑女又怎么会拒绝你的请求呢？” “谢谢！”看着中年妇女又走了出来，将位置让给了谢庄和谢明碧，谢庄连忙客气的道谢，接着再拒绝了中年妇女递过来的写有个人信息的纸条，这才用力的关上车门。 “去最近的酒店，司机师傅。”谢庄看着那在车尾灯的照耀下依然不忘挥手的中年妇女，忍不住松了口气。 “难道你好这一口吗？弟弟。”谢明碧双手抱胸，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谢庄忍不住白了谢明碧一眼，他现在可以万分肯定，自家姐姐剖开来绝对是黑的，“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我还是有审美的好吗？那个阿姨脸上的粉都能用来蒸面包了，配的上我吗？” “那为什么非要上这辆车？”谢明碧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啦，司机师傅，你是使徒吧！”当谢庄平淡的声音落下，整个出租车内的气氛顿时冻结。 稳稳地开车的司机右手伸向了方向盘下面的黑暗空间，本来浑浑噩噩，如同所有社畜般呆滞的双眼变得如野兽般锐利，正从后视镜中死死地盯着谢庄，他自然而然地进入了观想状态，灵力开始涌入妖纹。 “你是延展级的使徒吧，我劝你还是不要行动为好，像枪械这样危险的东西，我帮你保管好了！”谢庄微笑着，只见那藏在方向盘下面的手枪，已经化为了零件，飘到了谢庄的手上。 司机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他浑身冒着冷汗，本来奋起反抗的意志也变成了同归与尽的决心，无论这是哪里来的敌人，他都不允许这些家伙威胁到他的家人，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无论多用力，都无法扳动那直行的方向盘。 “你，你们是什么人？”司机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他大声地质问着，“我只是个出租车司机，为什么找上我？” “喔喔，别紧张，司机师傅。”谢庄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操控着出租车在红灯前减速停了下来，“夜城不愧是帝国的首都，大街小巷中卧虎藏龙，就连出租车司机里面，都有使徒的存在，我猜，你不是控制局的人，对吧！” “对，对，你想要什么？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饶我一命！”司机剧烈地喘息着，显然已经紧张到了浑身冒汗的程度。 “说了别紧张，我初来乍到，只是想找个跑腿的，我觉得你很合适。”谢庄启动了车子，车辆混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海之中。 “小的只是个开出租的！”司机苦笑着说道，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这两个人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看不穿他使徒的身份，所以，他也放弃了反抗的意志。 “正是开出租的，所以才合适，怎么样，如果你同意，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谢庄带着和煦地微笑，淡定地说道。 谢庄没有说拒绝的后果，但司机也不敢问。 “小的叫王实。” “弟弟，你吓到司机师傅了。”谢明碧这时候才出生，嗔怪地说了谢庄一嘴。 “抱歉抱歉。”谢庄双手合十，微笑着摆了摆，“现在咱们是一伙的了。” 第3章考验 神识的作用和可塑性比灵性强了不止一筹，而且也不像灵性那样只能感知到灵力，神识不仅观测着现实世界的事物，同时也观测着灵性，甚至妖纹，但就像灵性很难反映太远地方的信息一样，谢庄的神识虽然能覆盖整个城市，能将五十公里方圆的事物纳于一心之中，但这实际是夸张的说法。 当他的神识扩散到那么远的距离时，他实际上也只能观测到比较大的东西，越细微越需要精确的东西就越发模糊，另一个方面，要处理整个城市的信息，并将其内部所有的人际关系和社会架构，行为模式进行建模和推测，将会消耗谢庄大量的算力。 与其如此，何不找一个地头蛇呢？ 只要有当地人的帮助，无论是将那些顺来的金银珠宝进行处理，还是融入夜城本地的使徒社区，又或是举行聚会，进行交易，这无疑都将方便不少。 而且，谢庄在进入筑基期之后，连游星子嗣，国级诡异都轻松地干掉了，保守估计也是个深渊级的使徒了，难道不配拥有跟班吗？自己处理琐事将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谢庄更希望将精力用在修行之上。 有了上面的诸多原因，这才有谢庄街头抓壮丁的行为。 王实将谢庄和谢明碧送到了离机场最近的五星级酒店――蚝运大酒店，而订好了房的谢庄则以了解手下为由，将王实带到了宾馆的客房之中。 谢庄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之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在大腿之上，冷峻的面容掩盖在半盏昏黄的灯光之下，他那漆黑中隐隐透出暗红的眸子紧盯着王实，让站着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安。 “说说你自己吧，王实。” 王实穿着夹克、衬衫和黑色的劣质羊毛西裤，他身材有些发福，因此挺出了个小肚腩，而本来就圆滚滚甚至胖得看不到耳朵的脸加上脑门中间的秃顶地中海，更让他显得憨厚懦弱。 被谢庄没有感情的目光一盯，王实顿时双手篡紧了自己的司机帽，莫名其妙被抓来当个跟班，他实在担心这两个年轻人是什么危险的阴谋家或者密教信徒，但事已至此，小命要紧，他也只能和盘托出…… 别了，我的平静生活！王实在心中已经泪流满面，但脸上还是一脸乐意谦卑地说道： “小的祖上是驼山帝国的贫民，为了寻口饭吃，便移民到了当时正大发展的夜城这儿来，由于当年有太多的人从各个地方移民过来，所以同乡或是同民族之间很快便团结起来，并拉帮结派，在我年轻的时候，便加入了一个夜城本地的驼山人帮派。” “你自称‘我’就行了，我是陈如，你可以称呼我为陈先生！所以，就在那个帮派中，你获得了超凡力量？”谢庄倒是没想到，早年的夜城还有这回事。 “好的，陈先生！当年夜城还很乱，而且控制局对整个城市的掌控能力也没有那么强，当时几乎所有的帮派都掌握着妖纹，而且会在抢地盘的战斗中使用妖纹，甚至我们这些本地帮派也承担了清理社区内部诡异的职责。”王实不停点着头，努力地挤出笑容，卑躬屈膝地说道。 说到这儿，王实也清楚地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是外乡人，对夜城的暗面一窍不通，但见识了这个家伙毫无灵力波动就掌控了整个汽车的能力，王实也不敢有一点怠慢，只能祈祷这两个人对夜城没有恶意了。 “那你们的冥想法呢？我听说控制局控制了所有的冥想法！”谢庄点了点头，又问道。 “驼山帝国的风气和这边不同吧，我记得听我祖爷爷说，在驼山帝国，诡异并不是一个秘密，冥想法虽然珍贵，但民间也有比较多人知道，我的冥想法是以前的帮主教的，毕竟我们驼山人本来就信奉大地之神，这位新神的信仰虽然与汐神不同，但实际上作为观想的目标同样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现在呢，现在夜城还有你所说的帮派吗？你又为什么退出了，反而来开出租了？” “这个嘛，毕竟年纪大了，有牵绊了，也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将脑袋绑到裤腰带上打拼了，说白了，可能是怕了吧！超凡者的江湖，太残酷了！陈先生……我说实话，我就想过平静的生活，实在不想再掺和超凡世界的事儿了。”王实抓了抓他每几根毛的脑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赌了一把，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担心。”谢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深沉得像海底深渊，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给了王实更大的压力，“我们并不属于什么邪恶组织，也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事实上，我之前就说了，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跑腿的，你需要做的也就是些买卖东西，收集情报之类的小事，我并不需要你参与任何的战斗。” 谢庄将一边的一盏台灯用电磁力，吸到了手上，接着轻轻一握，空气便将整个台灯捏成了一团，他再一用力，原子碰撞产生的强光和爆炸便将整个房间照亮。 王实看着那被无形的电磁场拘束于半空之中的刺眼火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能感受到那被约束消减的炽热，那是远超普通爆炸的高温 王实虽然无法肯定，但也意识到那可能是原子聚爆产生的火焰，而更可怕的是，只见谢庄一个翻手，那片火光便被他直接握灭，纤白如玉的手指之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半空只剩下了焦黑的金属粉末，飘飞着落在了地上。 “还没看懂吗？”谢庄悠悠然地说道，两指并拢，剑指一抬，那些粉末便又飘飞到了空中，重组成了一个小一号的台灯。 此时的王实已经惊呆了，心中满是骇然，就在刚刚，谢庄已经表演了电磁控制，空气控制，温度控制，火焰制造（这里的人不知道核聚变是什么），物质复原等一系列强悍的能力，而谢庄面不改色的态度，甚至让王实以为刚刚发生的只是幻觉。 “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世界就像是他的玩具一样！！！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那我活不过一个念头！”王实的心中惊叫着，他的态度又不免变得谦恭了不少。 让台灯飞了回去，谢庄结束了实力的展示，让消耗的神识自然恢复，淡淡地说道：“现在毕竟是注重自由意志的现代社会，我也不会强行要求你成为我的跟班，但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回报……” 谢庄还没有说完，王实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恐切换到了狗腿，他急切地说道：“我接受，陈少，以后就让小的来服侍您好不好？” “额……”谢庄表情愣了愣，“说了叫我陈先生就好了，还有你的自称。” “是是是，陈先生，我很擅长做跟班的，您的眼光真是独到，我一定紧跟您的脚步，做好这份工作。还要什么回报？能跟着您这样的强者，是我的荣幸！”王实此时的心态已经从害怕惹麻烦转变成了迫切抱大腿，就连语气和用词都灵动了不少。 谢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王实确实能伸能屈，是个机灵的妙人，这让谢庄忍不住逗一逗他： “好吧，本来我还说你在帮我处理完这批珠宝之后给你1%的佣金的，没想到你觉悟这么高！那就算了！” 随身空间开启，从中倒出的金银珠宝，很快在浑黄的灯光下堆成了一座等人高的小山，那金银互相碰撞的悦耳声音和流动中闪烁的光点，让王实一时都忍不住看呆了，再一想自己刚刚的说法，顿时追悔莫及。 这里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如果全部变现，起码价值上千万珠，而上千万珠的1%是多少？起码十万珠，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至少女儿之后大学的学费都不用愁了。 “哈，看看你的表情，赚钱嘛，不寒颤！我是个很公正的人，刚刚只是逗你玩的，如果你能帮我以市场左右的价格变现这些珠宝，这里头的百分之一就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王实顿时两眼冒光，显然，谢庄的甜枣大棒策略执行的不错，他们很快就有了共同的利益基础。 但就在王实沉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时，谢庄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用没有感情的声调又压制了一下火热的气氛，“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诚意，我也希望能够看到你的诚意，所以，如何将这些金银珠宝没有后顾之忧的变现，这将是你加入我们团队的第一次考验，如果你证明了你的能力，那接下来，这样的回报会更多。” 听到了这话，王实的神情顿时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是谢庄在考验他，而作为出租开了十几年，年轻时还做过帮派的使徒，王实也确实有一定的人脉和情报网，他面露难色，说道：“陈先生，不是我不想，但变现这些珠宝的方式，无外乎典当，珠宝店回收，或是卖给地下帮派。如果只是出几百万的货还好说，但如果要在夜城出手几千万没有来由的金银珠宝，就绕不开各个势力的情报网，甚至可能引起情报局的注意。” 谢庄思索了片刻，手指敲了敲椅背，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金银珠宝不会太快贬值，而他并不想进入这些大势力的视线，所以他很快便有了新的计划：“我欣赏你的诚实，既然如此，那就先出个两百万的量，但我不会提高佣金的比例，没问题吧！” “没问题，陈先生很公正！”听到谢庄的语气放松，王实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正所谓细水长流，我相信以陈先生的能力，以后定然还有更赚钱的生意！” “嗯！”谢庄点了点头，他对王实的能力有了一点信任，所以也用人不疑地将部分珠宝交给了他。 第4章维度 无数旋转的星辰，闪烁着饱和度极低的灰色星光，暗幕一般的深邃背景，仿佛折叠了无穷的隐秘。 谢庄的意识昏昏沉沉，但所有的感知都已经远去，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他无法移动，无法感受，甚至无法呼吸。 但他还能“看”到！ 还能“看”到不断膨胀收缩的灰色迷雾占据了前方无边无际的星空，而在那迷蒙的灰色之中，数不清的恒星正发出暗淡的光，那是他的来处，是万物生息之所，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迷雾的细微联系，与北荒星的联系。 与这无边无际的迷雾相比，他实在太过渺小，甚至比原子都大不了多少，这已经让他极为难过，更让人感到惊骇的，是在迷雾显得浅薄的天穹之上，矗立着十几个巨大的雕像。 汐，大地，雷霆，战争，钟，冬，幻，智慧…… 他们是新神！ 他们的大小无法用人类的尺度衡量，他们的材质无法用言语描述，那些仿佛死去已久的新神一动不动，却“看”起来比星系还要巍峨，他们的身上缠绕着无数自迷雾之中延伸而出的淡蓝色光线，似乎正从整个迷雾吸取着用于复苏的力量。 而当他们苏醒的那一刻…… 灰白的外壳剥离，比星云还要巨大的眼睛看向了渺小的谢庄，那一时间的恐惧，让他蓦然惊醒。 “呼……” 坐起了身，看着窗外宁静的街道，零星的人群已经离开了家，清晨微薄的阳光照射在漂浮的尘埃之上，让闪烁的老旧街灯一盏一盏的熄灭。 谢庄好像发呆一样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脑海中进行着深思。 他又做梦了，梦见那天通过雷劫升维时所看到的景象，当然，最后那些新神重新复苏的景象则纯属他的想象，最近每次做类似的梦时，这样的想象都有不同的发展，但也可以说是他的灵魂在熟睡之后受到了星界信息的影响，让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预兆。 如果他的推断没有出错，那这一片包裹了无数恒星的无边迷雾，便是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也就是一个三维宇宙，而他的先天一炁则处在星界与迷雾世界的夹缝之中。 在亲身完成了信息的压缩和升维之后，谢庄才知道，维度不过是人类进行表述的一种抽象名词，两个维度之间并不是像大气泡套小气泡这样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中，维度既是连续的也是不连续的，至少从迷雾世界到星界之间，就存在了无数能被细分的维度。 但为了能够表述清楚，如果以4维星界作为终点，谢庄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在3.1维左右，就算是这样，他也能通过操控信息，来实现无限重生。 而如何能够进行进一步的提升，从3.1维升维到4维星界呢？ 谢庄认为这里需要起码两样东西，一样是大量的能量，另一样则是对更高维信息的理解，同化和掌握。 其中高维信息可以用老方法，通过不断干掉更强的诡异来进行解析，而能量就有些麻烦！ 现在的谢庄其实可以像旧神和新神一样，让人观想自己，从而建立通道，像拨款一样拨灵力下去，这意味这他自己实际上也可以直接从星界白嫖仙灵力——通过观想自己的方式。 但也正因为自己的位格抵达到了星界，所以谢庄才能感知到，这星界里的能量可不是什么无主之物！ 在每一单位星界的能量之中都蕴含着多位旧神的信息，就算那信息再怎么微小，积少成多，也会对他的真灵造成污染，如果用这样的能量完成升维，那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是自己就值得商榷了。 而如果用本维度世界的无主能量，仙灵力的能量等级比灵力又要高了不少，升维的要求就更多了，这个世界连核能科技都没有发展，哪里能找到这么充足的能量呢？ 想着想着，谢庄的目光不自觉地就瞟到了那刚刚初升的太阳之上。 “唔嗯……”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谢庄感觉自己喜欢上它了。 太阳这样一个核聚变的恒星，虽然表面温度不过5000摄氏度，但内部的温度却达到2000万摄氏度，就能量来说，如果能完全转换太阳每时每刻释放的能量，绝对够升个好几级了，而且迷雾世界那么多恒星，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核电站。 “但问题在于，北荒星到太阳之间的距离有差不多两亿千米，就算是光都要走十六分钟，先不提我能不能飞到光速，就算能飞到太阳附近，我的身躯也无法承受太阳内核的温度，而如果不飞，我的神识再怎么成长，也不可能跨越两亿千米白嫖太阳的能量啊！” “这么看来，这或许算是个失败的畅想？” “不对，等一下，我的真灵既然能够命令世界，自然也能够吞噬和同化世界，用修仙的话说，这就叫炼化！而我只要能抵达太阳的附近，接着将太阳整个炼化，那无论距离多远，太阳都将是我的一部分，我给我自己提供能量，那不是应有之义？” 有了这样的设想，谢庄顿时振奋了起来，但为了防止步子太大扯到蛋，他还是将自己的短期目标设计为了先同化一座小火山。 解决了这个问题，谢庄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戴好了自己的假发。 在王实的努力之下，来到夜城不过两天，他和谢明碧便搬出了蚝运大酒店，买下了夜城大学附近的一栋两层小洋房，并搬到了这个漂亮的新家，而夜城大学会在9月1号，也就是五天之后开学。 谢庄决定用这五天的时间来传授谢明碧他的仙道，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示范。 神识扫过整个夜城，谢庄确定了他的目标。 “就是你了。” 随手从随身空间中顺下了一枚巴掌大的银块，在神识的揉捏之下，银原子像是水流一样变形，不过两秒就变成了一柄纤薄锋锐的短剑。 “去！” 充满仪式感地吹了口气，那柄短剑顿时化作了银光，悄无声息地飞出了窗外，飞向了远方。 第5章银线 夜城，第十区 这个紧靠着月之河的城区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工厂，纺织厂，炼钢厂和煤场，他们排放的废水让月之河上泛起了黑色的油光，烟囱中涌动的浓烟让天空常年阴霾。 而环绕着工厂修建的贫民区更是将整个第十区变得拥挤而杂乱，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沙丁鱼罐头般的狭小居所，还有各种穿梭于天空之中的电线与晾衣绳，让这里充满了别样的生机。 而在这宛如蛛网一般的密集的城区小巷之中，一场追逐战正在发生。 一个浑身长满了灰色的鬃毛，差不多两米高，浑身都是健硕肌肉的狼人正四肢着地地奔跑着。它每一脚都将地面的砖块踩得震响，沿途撞倒的箱子杂物和垃圾更是数不胜数，这狂猛的怪物粗重地喘息着，呲着利齿的大嘴向四周甩飞着大量的唾沫。 那在空中不断形变的液体顺着抛物线飞溅着落在红砖垒筑的墙上，将本就粗糙的砖面腐蚀出一个大坑。 在狼人的前面，一个身材瘦弱穿着深蓝色学院服的红发男生正双脚用力，不断地狂奔着，他年轻的脸上还有不少雀斑，暗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慌张。 但他的跑速并不慢，虽然比不上四条腿的狼人，却也远超普通的人类，靠着身材瘦小，在加上巷子中频繁的转角，他每当快要被追上时，便一个拐弯，带着怪物去到了另一个方向。 而那同时具备力量和速度的狼人却没有那么聪明，到了拐角时往往需要靠着撞烂墙壁的反冲力道急停，才能顺利转弯，这一来二去，本来差不多追上的距离就顿时被拉开了。 红发男生叫做李庭，他是夜城大学超凡学院的学生，这次参加的是有导师带领的实战课，他们将以三人小队作为单位，负责猎杀这头潜藏在第十区的灵级诡异——狼人。 这些超凡学院的学生虽然掌握了妖纹，但他们的灵性并不足以长时间使用超凡力量，所以，面对着以肉体能力见长的狼人，他们采用了设下陷阱的方式，而负责把狼人引到陷阱位置的人正是李庭。 “还有一个弯！该死，这个怪物跑得真快！”李庭粗重地喘息着，长时间的奔跑，他的灵性和身体都已经接近极限了，但背后的猩风紧追不舍，他不能，也不敢放松。 “嗷！” “来了！” 身后传来了四肢同时着地的起跳声，李庭心中警铃大作，急忙一个矮身右转，身后顿时传来了狼人撞击墙面的声音，这一下飞扑就算他躲得及时，整个背部也被狼人的利爪爪出了三条血痕，本来还完好的学院服更是变成了布条。 “我的妈呀！”李庭被吓到了，他知道不是怪物变快了，而是他变慢了，当下也不敢再有携带，又咬牙鼓气，将灵力挤入妖纹。 顺着这最后五十米的笔直道路奔跑了起来，在道路尽头，是厚实的墙壁，也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呜呜！” 听着狼人那古怪的喘息声，李庭精确地计算着距离。 “到了！” 他猛地一踩地上隐藏着的蹦床，整个人鱼跃而起，跳到了三米高的位置，就这么跨过了那厚实的水泥墙，在另一边翻滚着停了下来。 “嘶！”在地上蹭破了的皮火辣辣的疼，但李庭却看向了小巷两边的高楼，他的另外两个队友就守在三楼的窗边，架着枪看着下面狼人。 “轰！戳！戳！戳！” 李庭听到了狼人撞在水泥墙上的巨响，眼前的整个墙壁猛震了一下，紧接着，他又听到了钢矛刺穿肉体的声音，那是从两边和地下陷阱中射出的长矛，作用是将这个野性的怪物钉在原地。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没有停歇的响起，从步枪口中喷吐的子弹风暴对着下方扫射着，甚至有流弹擦着李庭的身子没入地面！ “喂！你们在瞄着那里射啊！”这忍不住让李庭大吼着吐槽道，但他看不到另一面的景象，所以还是焦急地问，“狼人呢，干掉了吗？” 枪声没有停歇，在枪声之中响起的，是野兽在手上后发狂的嚎叫。 “嗷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这可怕的叫声，一道壮硕的身影，便越到了水泥墙上，灰色的鬃毛随风涌动，被钢矛贯穿，布满弹孔的身躯血肉模糊，但这野兽紧盯着李庭的眼神，却充满了疯狂残忍的杀意。 那张大的血盆大口，还有伸出的利爪，将怪物的阴影印刻在了李庭心中，他刚刚撑起来的身躯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跑！” 他听到了同伴们焦急的呐喊，但被那血腥的杀气震慑了心神，本就疲惫的身心都仿佛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李庭感觉到了麻木而冰冷的恐惧。 “我……我要死了？老、老师呢？” 就在这时间都仿佛慢下来的瞬间，一道银光却突然从空中闪烁，下一刻，那硕大的狼头顿时仿佛扔上天的西瓜一般跳起。 李庭瞪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一时间连呼吸都忘却了。 那是什么？ 只见那缕银光一剑斩至尽头，在不远处停下了身姿。 那是一柄短剑，一柄银色的短剑。 “这是老师出手了吗？” 心中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就见那短剑像是游鱼一样转了个弯，在那狼头还没有飞到尽头的瞬间折返而过，化作了第二缕刺眼的银线。 如果李庭没有看错，这一根银线，把狼头之中的妖纹都挑了出来。 本来还带来巨大阴影的狼人，顿时噗通跪地，身躯开始裂解，不过三秒便化作了灰飞，与他所带来的压力一同烟消云散。 “任务结束了！” 李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低沉男声，回首望去，却是导师正站在巷子口，满脸凝重。 “老师，这……”李庭有些语无伦次，他希望能得到导师的解答。 但导师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事我们管不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夜城，又来了一位强者，啧，收队，回校。” 第6章引领 在没有跨入筑基期时，谢庄虽然有《离火生灵功》，《厚土生灵功》等功法，但除了他起的名字是正常人能够看懂的，构成功法的内容，实际上是谢庄从妖纹信息和旧神污染中模仿推演而出的知识，或者说，那更像是一种灵性的本能。 这些知识由于本身不属于人类抽象的文字，很多概念根本不存在于生活之中，而且也极其难以翻译，所以谢庄当时没有办法教授给谢明碧，就像真正的大道无名一样，这些远超人类认知的神秘，也极难以用人类的语言去表述。 不过谢庄在凑齐了五行功法的最后一块碎片之后，他对所获得的的神秘知识用神识做了重新的推演，这帮助他重新理解了修仙的过程，认知了世界的部分本质，并将所有的功法融合成了被他命名为《道藏》的功法。 这个取名既是致敬，也是在表达他的野望，他希望能在未来融合诸多维度的神秘知识，完善出一部真正直指大道，能修到真仙的功法，到时候，说不定他甚至能找到他曾经的家，回到他记忆中的地球。 总而言之，花费了这几天的闲暇时间，谢庄终于绞尽脑汁，以神识为笔，灵力为墨，翻译出了这差不多有一百万字的厚重书册。 看着那沉重的书页砸在了桌子上，谢明碧好奇地拿起一本翻了翻，结果发现里面全是些晦涩的语言，还有意义不明的古怪名词，甚至还有微积分之类的数学公式，或是四维向量解析能量传递方向之类的东西…… “小庄，这是什么？”露出了标志性的温柔微笑，谢明碧盯着谢庄，故作茫然地歪了歪头。 “这就是修仙的方法……”谢庄看着谢明碧一直保持着的微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家老姐内心涌动的卧槽，于是叹了口气，“算了，没意思，不逗你了！你怎么猜到的？” “你也知道我大学学的是社会科学和经济学，我想我家弟弟这么聪明，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吧！”谢明碧微笑着松了口气，“我可不觉得我能从头学得来这些物理学或者玄学之类的东西！” 谢庄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才腹黑地笑道：“但你最后还是要学的！” “啊？这么多？”谢明碧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先别急，让我来解释一下吧！”谢庄安慰了一下心态出现了变化的自家老姐，“根据我的实践，修仙是一个借助能量将自身信息化，并跃升更高维度的修行，只要成功渡过炼气期的雷劫，就能像我一样随意用意识控制世界，不管怎么死都能滴血重生，长生不老。你觉得这能力强不强？” “强！”谢明碧点了点头，凶器跟着抖了抖。 “咳咳，认真听讲！”谢庄目不斜视，借着咳嗽的时间清除了体内的部分激素，谢明碧则回了一个“搞什么鬼”的疑惑眼神。 “因为强，所以，修炼很难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对……吧？” “你可以把‘吧’字去掉。在炼气期，修真有三个重要目的，其一是提升灵性，其二是提升肉身，其三则是提升灵力。在我修炼的时候，因为是摸索着走路，所以我提升灵性靠的是应对污染，并解析妖纹中的信息，功法也是从妖纹碎片之中推演来的。” “那我为什么不能也这么干？”谢明碧看着那摞在桌子上的几本大部头，心中充满了抗拒，“我也能解析妖纹然后修炼吧？” “不行。”谢庄摇了摇头，神识再次感应了谢明碧体内的灵性，说道，“因为你的灵性太弱小了，在我解析第一枚妖纹的时候，我的灵性是你体内的1000倍，虽然作为普通人来说，你的灵性已经抵达了基础级，算是相当不错了，但还不够，而且解析妖纹需要面临旧神污染的风险，太多的使徒扛不过去，堕落成了诡异。” “那……”谢明碧没再说话，显然已经被谢庄说服了，只能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谢庄。 “我在修炼之中发现，灵力，身体和灵性三者是互相影响的，灵性能提升你吸收转换灵力的效率，灵力能强化身躯，而身躯能反过来促进灵性的成长，所以我依此为你设计了全新的修炼方法。” 谢庄的态度认真了少许，“首先，姐你是有练武的天分和基础的，所以你需要先根据《道藏-四》的功法将人体修炼到极限，并壮大自身的灵性，我会为你提供修炼使用的灵力。之后，我会拆解妖纹，并将其中的部分碎片让你感知，你可以配合《道藏-一，二，三》进行领悟并尝试将自然中的能量转变为灵力，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可以放下心来建立循环了，这之后，只要在渡过雷劫，你就算修炼到我现在的地步了。” “不过在开始之前，我们还需要做3件事，首先，你需要能先进入冥想空间，接着是感知灵力，最后，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个妖纹碎片。” “好，我需要怎么做？”谢明碧点了点头，问道。 “你放松就好了，我会催眠你。” 谢庄的话音落下，谢明碧便感觉到了一股如暖风般的无形气劲包裹住了她的身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姣好的面容有些轻微的红晕，不过下一瞬间，她便陷入了一片黑暗，感知到了一片空无之中的“我”。 “我会先提供给你一单位的灵力，你需要集中精力，用你的灵性感知灵力的性质。” 谢明碧听到了谢庄的声音，她急忙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这片黑暗中重新拥有了身躯，而她很快便感觉到了一滴和她差不多大小，像是洪流一般的“气体”在她的身边出现。 “这就是灵力吗？”谢明碧感觉着那一团涌动着的气体，感受着它与灵性不断交互的触感，她能察觉到灵力中所蕴含的庞大能量，还有其不断衰变的性质，心中似有所悟，却又无法用准确地用语言表述。 当这团灵力彻底化作了纯粹的热，谢明碧顿时感觉到有些空落落的。 “原来普通人感知和控制灵力也会消耗灵性的吗？”谢庄用神识观察着这一切，不免有些惊讶，可能因为这种消耗的速度甚至比不上他自身灵性回复的速度，所以他一直没有察觉这件事，“不过，如果这样，那计划得改一改，让她感知灵力就不能一蹴而就了！先让她看看妖纹里的信息吧，理解之后应该能提升不少肉身修炼的天资。” 有了决断，谢庄拿出了那柄千里枭首，依旧光洁如新的银色短剑，将这个已经吸纳了狼人妖纹的剑柄放在了谢明碧的身上。 而谢庄的神识，则借助妖纹，将两人的冥想空间连在了一起。 “接下来，我会向你演示如何拆解妖纹。” ―― 花费了差不多五天的时间，谢明碧总算是成功入门，可以不需要谢庄的太多帮助，进行肉身的修行了。 而谢庄也用剩余的100万珠，在汐地帝国商业部门注册了一家叫【毕方】的空壳公司，他打算借助这家公司对接并收购各种各样的金属和一些蕴含灵性的物质，用于尝试并炼制自己的灵器。 当然，他没有学过什么炼器手法，也不可能有什么炼器宗门的传承，谢庄纯粹是又想到了前前世看过的网络小说，所以眼馋那些猪脚们各不相同但都特效酷炫的本命灵器，所以想自己炼制一些什么飞剑之类的来提升一下战力。 毕竟谢庄依旧只是一位筑基期的修士，虽然打低阶的诡异可能比较得心易手，但他依旧时刻提醒自己要戒骄戒躁，他的最终目标可不是这个星球，甚至不是这个维度，他依旧需要不断进步才行。 他相信经过尝试和探索，这样的炼器一定能给他更多更近一步的灵感。 同时，谢庄也打算借助炼器来测试一下自身的污染，或者说炼化能力有什么样的特性，毕竟他将短期目标定为炼化一座火山，但这还都只是脑海中的推断，具体该怎么进行污染同化，污染同化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又会有什么样的收益，这都需要实际的测试才能得出。 谢庄一边想着，一边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顺着横幅的指引，找到了历史学院的新生接待处。 在架空层的中间，摆放了一排小桌，五位学长学姐正给排队的新生们办理着入学手续，谢庄一点都不引人瞩目地站在随意一排队伍的最后，观察着这些人，从这个汐地帝国最好的大学，已经能看出这个国家阶层分化的固化了。 从衣着上看，人群中起码有七成来自于贵族或者富商的子女，两成来自中产阶级，而只有一成，也就是差不多十几个人来自于贫民，在桌前办理手续的五位学生会的人，更是衣着精细华丽，显然出身不俗。 这个国家……嘛，不过也不关我事。 谢庄在心中感叹了半句，走上了前，将自己的身份卡递给了面前的学姐。 “陈如……是吗？”那位学姐拿着身份卡看了两眼，又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庄看了两眼，眼中满是惊艳，微张的红唇热的发干，就连脸颊都浮现了红晕。 “是的，有什么事吗？”谢庄阳光地一笑，洁白的牙齿像是打磨完美的白玉。 “没，没事，不，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填写这个表格。” 看着学姐像个鸵鸟一样慌张地低下了头，谢庄明明微笑着，眼神却没什么感情，他带着一点希冀，心中有了如下的感叹： “希望历史学院的人，不要全都是这样的绣花枕头。” 第7章变色龙 夜城大学是由不同学院修建的大楼所组成的开放式大学，位于夜城第三区，向南紧邻第一区，向北靠着海上影视城，中间则被著名的贝壳大道区分成西东两个校区。 历史学院位于东校区，整个大楼一共七层，是相当老旧的长方形盒子式建筑，纵使前两年才刚刚接收了珠华伯爵的捐款，重新进行了整修，但整体风格依旧偏向朴素。 外墙是浅蓝色的瓷砖，而内墙则粉刷的雪白，楼道间的墙壁上，相隔不远便贴着一位历史名人的头像，有的是照片，有的则是画像，而下面贴着他们的名言，看起来到别有一番风味。 谢庄饶有兴致地看着，补充着自己的见识，了解着北荒星的历史，高中的教育毕竟是有极限的，前身的知识储备并不丰富，而他显然也不是那种瞧不起其他学科，只认为“文理科都不行，修仙行”的人。 说到底，人类创造了各个学科，研究记载了大量的知识，这都是为了理解世界，把握世界运行的根本规律，而学习这些知识，能让谢庄在无人探索的修仙之路上有更多的帮助和视角。 反正他战力虽然不好说天下无敌，但时间是真的多！ 从二楼闲逛到了三楼，路上的新生和老生都很多，虽然才刚刚开学，但很多社团活动已经开始了，谢庄这才发现，三楼这一大圈的小客室，大部分都是社团的活动室，像是什么小说社，创业社，茶道社，礼服社……都打开了大门，在门外摆了写满了介绍语的小黑板，甚至有些热情的学长还出来招呼着新生，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壮丁。 谢庄看了一圈，又用神识扫了一下，除了在美术室察觉到了一个诡异沉眠的灵性以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这才上到了四楼，看了看时间，找到了405房间。 夜城大学采取的是老带新的政策，由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作为辅导员，负责解决新生的入学，选课建议，社团建议，学校了解等疑问，一般来说一位辅导员负责四到五名新生，会在报到当天下午于会议室中初次见面。 当谢庄推开小会议室的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了，讨论气氛还挺热烈的。其中一位穿着整齐西服的男生坐在主位，显然是学长，而剩下四人围坐在圆桌的旁边，穿着打扮各有不同，有人拘谨有人淡定。 那位学长看到谢庄推门而入，顿时先被谢庄的容貌摄了心神，脸上的笑容先是一滞，接着才微微皱眉，故意抬起了左手，看了眼镀了金的机械结构手表，白净得显然涂了粉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责怪的神情，但依旧温和地说道： “这位学弟是陈如吧，我是你们的学长凯东！你来得有点晚了呢，我刚刚和几位学弟学妹已经聊了不少东西了，你没听到可能有点吃亏，下次可别再迟到了，到了社会上可不会有人这么体谅你了！” 谢庄的《情商》确实不怎么高，但也不至于听不出凯东话语里的高高在上和酸味，但他也懒得和这些没出过校门的孩子对线，没什么意思。 所以谢庄只是压了压鸭舌帽，就找了角落坐了下来，连句话都懒得说。 凯东虽然有些不爽谢庄这种无视他的态度，但见到新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角落，他也只能压住心中的不爽，当做谢庄已经服软，赶紧扯开了话题。 “之前我已经跟大家聊了一些学校的历史了，我们历史学院作为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的学院，一直致力于培养全面发展，实践出真知的素质人才，所以，除了常规的必修课和两门选修外，我们还有一门必修的课外实践课，在这门课里，你们可以加入学校或者学院的社团，也可以申请加入教授的研究小组，这样能锻炼你们的实践能力。” “当然，我是学生创业协会的副会长，如果你们想要加入我们社团，可以一会儿跟我聊一聊，至于现在，作为我们新人入学的第一课，让我们大家互相介绍一下。” “我叫凯东，是大家的顾问，今年大三，家里是做纺织生意的，在夜城大学还是有不少人脉的，我相信我能给大家尽可能多的帮助。” “我是王迪，来自鲨城，这次是第一次来夜城，就有幸得到师兄这样的牛人指导，我真的太幸运了，也请大家多多指教！”一个瘦瘦高高，穿着老旧衬衫的戴眼镜男生站了起来，自我介绍完了还鞠了个躬。 “好好，坐下来吧！”凯东态度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坐下，虽然没有在说什么，但他的嘴角往上微微翘了翘。 “马屁精！”就坐在王迪身边的一个穿着布满白色蕾丝的长裙的胖女生，嘟囔着嘴，不屑地讽刺了一句。 虽然声音很小，但凯东的脸色显然僵了僵。 “长得丑，话挺多！”凯东还是有点涵养，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但心下显然不开心，脸色自然不好看。 接着自我介绍得就到那胖女生了，只见她一脸傲气地站起来，两个大鼻孔像是老天在她的脸上插了秧：“我是林秋葵，我父亲是财政大臣，林立。” 听了这胖女生的话，凯东才知道她的傲气从哪里来，脸上的难堪顿时冰雪一般的消融，化作了媚笑，坐直了身子，就连语调也变了：“你，您就是林伯爵的女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一直听闻林家有女国色天香，没想到果然如此风姿卓绝，摇曳生姿，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啊！” “嘻嘻嘻！”林秋葵用她猪爪般的手遮挡着自己的脸颊，做作地发出了尖细的笑声，“讨厌！不过凯东学长你长得也挺帅的，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哈哈，如果我在年轻一些，或许就从了，但秋葵小姐恕罪，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说到帅气，陈如学弟才是真的帅，而且他来自小地方，您不妨考虑考虑他。”凯东讨好地笑着，看上去是在夸谢庄，实际上不过是祸水东引。 果然，那位胖妞顿时扭头，顺着凯东的指引看向了之前她根本没在意过的谢庄，而看到了谢庄鸭舌帽下的真容，她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尖叫道：“呀！真的好帅啊！小哥哥，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呀！我一定会让你很快乐的！” “是啊，秋葵小姐家可是很有权势的，陈如老弟你来自小地方，可能不太了解，但如果你能成为秋葵小姐的男朋友，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凯东也跟着帮腔，看似好心，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对呀，小哥哥，我们现在流行自由恋爱，我们林家可不是那种看重家室的……” “闭嘴。”谢庄终于抬起了头，冷冷地看了林秋葵一眼，顿时让那胖妞把所有的话都别进了嘴里，脸涨得通红。 在谢庄的目光扫过整个会议室的那个瞬间，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基因中印刻着的面对猎食者的恐惧被重新唤起，让整个会议室顿时像深夜一样寂静。 “别整这些烂活了！想当我的女朋友，你先看看你配不配！你配钥匙吗？你配几把？”谢庄姿势未变，但已经掌握了这个小房间中的气势，也掌握了所有的话语权，明明没有用任何的超凡力量，却依旧轻易地让所有人胆寒。 这本不是他的本意，毕竟开大号欺负小朋友实在没意思，而且他本来的计划是低调地借助大学这个平台，去接触那些有才华的历史学教授和研究者，但低调可不意味着他谢庄要受气。 “唉。”不免心下叹息，自从来到夜城他就发现了，或许是政治中心的缘故，这座城市里的贵族和豪商更多，也意味着，阶层的分化在这里表现的更加明显，甚至就连大学这样的小社会也不是清净之地。 想到这，谢庄决定直接将交流变成审问，他指了指凯东，看到这个变色龙一般的小丑不断颤抖的腮帮子，问道：“说吧，你觉得咱们学院，学术水平最高的教授是谁？” “这……这……”被谢庄的气势完全针对，凯东已经快要吓尿了，再也维持不住刚刚的体面，声音颤抖着，但无论他怎么较劲脑汁，却也给不出正确的答案，“普乐教授和安迪斯教授，还有陈希教授……” “我要最好的！”谢庄冷冷地说道，但看到凯东显然没有认真学习，根本回答不上来，所以只好换了个问题，“那研究第三纪元历史的教授，那个水平最高？” “这，我想想……”凯东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他的各种小道消息，最后仿佛放弃了一般，说道，“可能是那个，对，珠华乐教授。” “怎么能见到或者加入珠华乐教授的项目组？”谢庄将信将疑，但还是为了节约时间，问道。 “珠华乐教授不带课，但你可以加入传说调查会，珠华乐教授是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 “你这次回答得又这么快？”谢庄都奇了，要知道之前凯东可是结结巴巴的，这次怎么根本就不带思考的就答了呢？ “因为那可是夜大优秀学姐，珠华洛建立的社团。”凯东解释道，脸都红了，“所以大家都会比较关注。” 谢庄秒懂，忍不住吐槽道：“你那不叫关注！你那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 “嗯……啊……阿巴阿巴……”被谢庄指着脸喷，但凯东也不敢回嘴，只能唯唯诺诺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好了，谢谢你的情报！我有急事，先走了！”谢庄正了正帽子，旁若无人地站起了身，拉开门直接走了。 当那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时，会议室中如坠冰窖的低气压才稍微放缓。 林秋葵浑身发软地跌坐在椅子之上，压出了吱呀的声响，而凯东也浑身冒汗，长出了一口气。 先是放松，紧接着就是懊恼和愤恨。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自己的表现实在太丢脸了，明明那不过是个普通的新生罢了，怎么自己就怕得像是见得皇帝一样？ “草，这个家伙真有种，看我给不给他好看的！”怒骂一声，凯东恼羞成怒地拍了拍桌子。 但这一拍却激起了林秋葵的反应，她瞪着凯东，说道：“你想对小哥哥做什么？他是我定下的未来男朋友，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这……”听到林秋葵的话，凯东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林秋葵有什么毛病，忍不住说道，“他看不上你的！” “哼，那是我太胖了，等我减个肥，到时候他一定会爱上我的！也只有这样连骂人都如此帅气的小哥哥才配得上我！” “你……”看着林秋葵脸上的表情，凯东也只能把这份委屈咬碎了牙吞进了肚子里，也不敢再多说，只能在心中无能狂怒： “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长得帅就这么了不起吗？这个病态的社会，该死！该死，该死！” 第8章密室杀人 “当野马部落的铁蹄踏遍了大半个靛洲，将曾经鼎盛的青玄帝国的遗孤征服；当被压迫的鱼获人反抗冰潮三世的残暴统治，在寒霜帝国的废墟上建立了鱼鹰王国；当信仰钟神的雅兰人在三国交界之地建立了瓦伦城邦，时代的车轮便翻滚着奏响了尾声。” “七十年后，残酷的战争席卷了世界，也标志着第三纪元在混乱中落下了帷幕。” “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第四纪元的起始！” 单手捧着珠华乐教授所写的《第三纪元世界史》，谢庄一边走在阴沉的灰蓝色树荫之下，一边扫视着那如水流般翻动的书页，同时，他的神识也帮助他观察着四周。 这本书写的很好，或许是通俗读物的原因，文字轻快有趣，同时又充满了史诗感，介绍了第三纪元世界各国的历史，虽然中间很多地方明显删去了诡异的影响导致戏剧性陡增，但谢庄依旧看得有滋有味。 很快，他在一栋圆筒形的矮胖建筑前停下了脚步，书页翻动的速度也陡然加快，并最后停在了尾页，被谢庄“啪”得一声合拢。 到了。 这栋建筑是位于西校区的学生活动中心，像是传说调查会和校级学生会这样的校级社团，活动室都在这栋建筑之中。 此时不少校级社团已经快结束活动了，因此有大量的人从活动中心的各个出口有说有笑的走出，但同时，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新生涌入建筑之中，显然是奔着刚刚开放招新的传说调查会而来的。 至于这些人是对传说调查会感兴趣，还是对夜大第一美少女感兴趣，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反正从珠华乐教授和珠华洛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她们显然具有亲戚关系，而且与建造了珠华神殿，从两百年前就被授予伯爵世袭的珠华家族有很大关系。 谢庄站在树荫的角落，用一点灵力开启了神隐妖纹，将这有差不多五十万字的史书塞进了随身空间之中，接着才上了二楼，混在人流中，到了传说调会的活动室外。 “学弟你好，请在这张表上填写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在活动室外摆了两个小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两个穿着白衬衫的学长，周围围了一圈的新生，正有序地埋头在那桌子上填写信息。 与大部分的校园社团不同，传说调查会的招新时间定在开学后一周之内，时间是每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二点，这是个相当古怪的时间，但由于珠华洛确实极有人气，而且传说调查会的准入条件非常苛刻，这个社团里的成员在校园内享有精英和有格调的名誉。 “话说，师兄，听说传说调查会每年的入部申请都有三道门槛，这是不是真的呀！” 谢庄专心地控制着速度，书写着大量的虚假信息，而在他身边的一个胖子则一边填着表一边和坐在桌前的学长攀谈，他的语气礼貌恭敬，而且显得憨厚，一下子就获取了学长的喜爱。 “是啊，你消息挺灵通的嘛……嗯，王庐同学。”那学长伸长脖子看了眼小胖子的表格，笑眯眯地说道。 谢庄也看了他一眼，将这个头发茂密，但差不多有两个他，穿着一身大号粉红色短袖的小胖子收入眼中。 “那学长能不能透露透露，今年的门槛是什么呀？”小胖子打蛇上棍，也跟着纯良地笑着，询问道。 “不行。”坐在另一边的学长看起来比较严肃，立马拒绝了王庐的请求。 而第一个说话的学长依旧笑着，附和道：“对，今年可是给你们的惊喜呢！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好吧，希望一会我能通过！”小胖子顿时一脸委屈巴巴地继续填写起了表格。 当谢庄填完了表格，跟在小胖子的后面走进了活动室，他顿时听到了王庐的惊叹： “哇，好大！” 确实，这间房间起码有五百平米，而更里面还有通向另一头的通道，在通道的两边则是一个个小的房间，而通道尽头处还有一个门能通向另一间差不多五百平米的会议室，光是这个占地，就差不多占了整个学生活动中心八分之一的区域，可谓是相当豪华。 此时的活动室里已经摆满了椅子，总共是五十张，大部分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椅子正对着讲台，而讲台之上，一位学姐正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另一位学长则调试着麦克风，谢庄没怎么挑，跟着王庐便坐到了最后。 “咦，你是刚刚填表时在我身边的那一位吧，你也是新生吗？”坐下之后，东张西望的王庐注意到了在一旁的谢庄，毕竟戴鸭舌帽的人相当罕见。 “对，你好！”谢庄正常地点了点头，向王庐伸出了手，“我是陈如。” “你……”王庐注意到了谢庄被阴影所覆盖的容貌，不由有些愣神，本来自我介绍的话也忘了，“咦，你为什么要戴一顶帽子呢！” “低调。”谢庄只是简短地回道。 “啊，抱歉，我有些失礼了。”但王庐却立马进行了真心实意地道歉，接着说道，“你好，我叫王庐。” “嗯。”谢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不会显得虚假的客套微笑，说道，“你也是为了珠华洛学姐来的？” “额……”王庐的脸颊顿时微红，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说起来有那么一点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虽然传说调查会看起来是很小众的兴趣，但社员大部分是有名有姓的贵族和富商的子弟，而且出来有很多是从政经商的社会精英，而我家里是做棉花生意的，未来想要从政，所以，那个嘛……” “所以提前结交一些人脉和关系网？” “对对对，大学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王庐理所当然地点头，接着反问道，“那陈兄呢？也是家里建议来的？” “不，我是一介平民，其实是为了珠华乐教授来的。”谢庄没什么好掩饰的，简单地说道。 “珠华乐教授？”王庐顿时先是一惊，接着满脸猥琐笑容地低声说道：“嘿嘿，我懂我懂，美魔女嘛，陈兄好眼光！” 谢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懂到哪里去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这是为了加入历史研究的项目组，是为了学术目标！” “懂懂懂懂，谁还没个学术目标呢是吧！”王庐油腻地挑了挑眉，用胖乎乎的胳膊肘顶了顶谢庄的肩膀，恭维道，“我看以陈兄这惊为天人的长相，这学术目标一定手到擒来。” “算了……”谢庄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你跟我说说，这三道门槛，是那三道？” “这我也知道的不怎么清楚，不过我听高年级的学长说……” 就在谢庄和王庐的闲聊之中，夜色降临，活动室白色的挂灯被打开，五十个座位不知不觉地坐满，而屋外还拥挤的学生则被两位学长挡在了外面，甚至于驱散，显然，他们再也没有了进来的机会。 “原来如此，这就是第一道门槛吗？”看到这一幕，王庐哪还不懂，小声地惊叹道，“幸好我们来的早。” “确实。”谢庄为了合气氛，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能听到周边人的窃窃私语，显然大家都在感叹于这种好运 “喂喂，试音！”麦克风的声音响起，将所有的窃窃私语压低，也让所有新生将目光击中到了讲台。 之前试音的学长站直了身子，拿着麦克风，扫视了一圈，说道：“诸位晚上好！我是罗志成，是传说调查会的副社长，很高兴今天能够见到大家！我也想恭喜大家，能够通过我们的第一道门槛，也是第一层筛选。” 这位师兄长得不是特别帅，但带了个方形眼镜，剃了个平寸头，显得很精神：“我知道有些小朋友们可能会有些疑惑，第一层门槛就是先到先得？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随便了？但稍有了解的朋友可能知道，我们传说调查会致力于调查传说，神秘和历史谜团，在这样的冒险之中，好运和决断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能再念头升起的瞬间做出决断并执行，是无法胜任我们的部员的，所以，第一层门槛，筛选的便是大家的决断能力。”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等到下方此起彼伏的感叹重新恢复安静，罗志成又说道，“对于今天被筛掉了的同学，他们实际上拥有了明天的情报优势，而这就是他们新的机会，不过，让我们回到正题，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我们的其他两道考验是什么，那么接下来，就由我们的会长，也就是珠华洛学姐为大家做出介绍。” 沉默，下面的新生满脸期待地沉默，而上面的罗志成副会长则一脸尴尬地沉默。 “学姐可能还在会长室休息，请稍等一下，让我们叫她出来。”言罢，罗志成就小跑着下了讲台，而不少新生的视线也跟着他到了后面的通道。 只见罗志成跑到了走廊中间的会长室，先跟站在门外的一个壮汉交流了一下，接着敲了敲门。 他没有得到回应。 壮汉顿时有些疑惑地扭了扭门把，发现会长室的沉重木门完全锁死，在里面的人没有半点回应的状态下，这一幕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怎么回事，柳青青，快去那备用的钥匙过来？” 在罗志成的大喊声中，所有新生中的喧闹声都消失殆尽，他们被罗志成和那个壮汉吸引了目光，所有人都听到了门锁被晃动的咔嗒声，但会长室的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一直到一个高马尾的眼镜娘拿了备用钥匙过来，这扇被紧锁的门这才被打开。 而紧接着，所有人便听到了眼镜娘的尖叫，看到罗志成一个踉跄后退着坐倒在了地上，而壮汉则猛地冲进了房间之内。 新生们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有胆大的已经走了过去，用更大的几乎变形的声调呐喊道：“死，死人了！珠华洛学姐死了！” 人群顿时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坐在原地，而另一拨人向着房门靠了过去，讨论的声音更大了，而谢庄虽然用神识便看到了那房间中的一切，但思索了片刻，还是起身靠了过去。 “陈兄，这事儿估计很麻烦。”王庐好心地拉了谢庄的胳膊一手，他脸色已经苍白，“你知道珠华洛是谁吗？她是珠华伯爵的女儿，是珠华家族的大小姐，我们最好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她在这里死了，会有很多很多麻烦！” “不会有麻烦的。”谢庄看了王庐一眼，知道这个小胖子已经慌了，也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所以也小声地回了一句，“走吧！” “啊？”王庐想了想，也跟上了谢庄的脚步。 两人很快便凑到了大门前，挤过了人群，站到了跌坐的罗志成身后，看到那个壮汉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处，而在那不大的会长室内，一位留着金发的美丽少女，正面色铁青地倒在地毯之上。 她的脖子上插着一根小指甲粗细的尖锐铁丝，干涸的红色血液从破口处流出，流了满地，甚至将雪白色的华贵连衣裙，都大片地染红。 “都走，都走，不要破坏现场！”有学生想要进去查探，那大汉顿时挡在了门前，面色狰狞地大吼道，“大小姐已经失去了呼吸，确认死亡，现在这里就是凶案现场，你们都滚回前面坐着，等警察来！” “对，对，同学们，请你们现在回去坐着。我们马上报警！”那罗志成终于有了主心骨，也跟着脚步发软地站了起来，对周边为了一圈的人说道，“如果你们不合作，我就把你们视为可疑的人了，现在，快点，请你们立马回去坐下！我们需要保护现场！” 听到这一句话，人群面面相觑，但大部分人也不想因为好奇而背上这么麻烦的命案，顿时围过来的二三十人纷纷散去，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之上，那边的讨论声变得更大了。 还留在现场的除了罗志成等人以外，便只剩下了谢庄，王庐，还有一个青春靓丽，看起来很活泼的卷发女生，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浅紫色的，让她看起来像是紫罗兰一样高贵。 “你们还不回去吗？”罗志成盯着这三人，拧着眉头，不爽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吗？你们也看到这里死了人，还在着凑着干嘛？招新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们想被列为嫌疑人吗？” 王庐有些不安，但看到了谢庄不为所动的神情，顿时也有了勇气，就在这时，那个像紫罗兰一样的女生却气势十足地开口了，她宝石般的眼珠子盯着那个被打开的房间，满脸都是好奇和兴奋的笑容，她根本没有在意罗志成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我的观察没错，这是密室杀人，对吧？没错，密闭的门窗，唯一的死者，这样精彩的谜题，真令人感兴趣！哦，对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莉莉丝·安娜，一名兴趣使然的侦探！” “哈？”x4 除了谢庄，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位笑眯眯的卷发少女。 第9章扮演 “毫无疑问，这是自杀！” 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就赶来的年轻警官，在拉完了封锁线，勘查完了现场之后，转身对门外的六个人，相当肯定地说道。 “不对！”听到这样的话，莉莉丝顿时忍不了了，站出来反驳道，“我还没有进去看过呢！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断言呢？先不提一个人怎么样用力地用铁丝戳穿自己的喉咙，那个铁丝本来就不像是这个房间里有的东西吧，这不是很违和吗？” “这位小姐，我是专业的警察，请您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对于珠华洛小姐的逝世，我们都很痛心，但这个现场就是一个密室，门窗反锁，守卫在外面的齐先生（指壮汉保镖）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在这个密闭空间之中，能够杀死珠华洛小姐的，只有她自己！而且……” 那位警察弯腰从地上提起了一张折叠过的纸，将其展示给了大家看，说道：“这就是珠华洛小姐的遗书，这已经足以证明这是一起自杀了。” “这……”站在门外的几个人顿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罗志成满脸悲痛地开口了，“警官先生，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社长是被杀害的，莉莉丝小姐，还有你们两位，你们都想要帮忙对吧！如果你们能够解开这个密室之谜，并抓到杀害珠华洛小姐的真凶，我能够做主免去考验，你们一定能加入传说调查会！” 那个年轻警官明显不乐意了，“你是不相信我专业能力吗，罗先生，让这些外行来查探现场？这可不合规矩。” 但那位壮汉保镖却说道，“我也不相信小姐是自杀的，如果你愿意背负珠华家族的怒火，你可以阻止我们的深入调查。” “这……好吧，好吧！你们说了算。”那警官走了出来，弯腰钻过封锁线，意味深长地对莉莉丝，谢庄和王庐三人说道，“你们逞英雄前可要想好了，珠华家族的大小姐死在这里，这可是一般的侦探也难以承受的大麻烦，如果被你们破坏了什么关键证据，啧啧……” “陈兄，陈兄！要不我们走吧，我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听到警官的恐吓，王庐本来就少的勇气之火顿时熄灭，他拉了拉谢庄的胳膊，小声地问道，“怎么样，陈兄？” “嘛！”莉莉丝·安娜用她紫色的眸子看了谢庄两人一眼，露出了活泼阳光的微笑，接着，她又看向了罗志成，柳青青和齐先生，还有那陈列着一具尸体的密室，自信地说道：“如果说刚刚我还不能确定，但看到那张遗书之后，我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是一起他杀。” “什么？”那年轻警官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啊？”王庐也相当不确定地看向了谢庄，希望能得到些回应。 但莉莉丝只是弯腰走进了房间，拿起了那张遗书，将它的横面展示给了几人看，“如果你们注意的话，可以发现，在这张遗书的这一道折痕这里，纸面变厚了，那是这就导致，这张遗书在折叠起来之后，这一头会变重。” 莉莉丝捏着折叠过后的遗书中段，将其向外掷出，只见遗书在滑翔了一段距离之后，落在了门口的位置。 “这是！” “没错！”莉莉丝笑道，“这就让它在w形态折叠之后，化作了一个能稳定飞行一段距离的纸飞机，在书写遗书时，被害人没有必要特意选择厚度不均匀的纸张，也就是说，这里的特意加厚，是凶手故意为之，这是确证无疑的密室谋杀！” 这一段话有理有据，让莉莉丝的气势也达到了顶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她，希望能够再听到她接下来的高论。 “但是，凶手是怎么将纸飞机送进这个密室的呢？”王庐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窗户采用了只能从内部上锁的月牙锁，而大门又一直反锁，似乎没有入口，能够让人将纸飞机扔进来啊！” 莉莉丝拧紧了眉头，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密室，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够解开这个谜题。” 言罢，莉莉丝便在这个会长室中专注地来回侦查，搜索起线索了起来。 而屋外的众人，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这两位学弟，你们不打算进去观察一下杀人现场吗？或许你们也能为莉莉丝学妹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罗志成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像谢庄和王庐说道。 而王庐眼珠子一转，也想到了这一点，显然莉莉丝的观察能力和逻辑分析能力都相当不错，这绝对是个合格的大腿，如果跟着她破了这个案子，那岂不是好处多多：“陈兄，怎么样，我们也去帮帮忙？比如询问一下动机啊，嫌疑人啊，帮助搜索线索呀什么的！” 谢庄却只是抬起了手，一脸淡定的说道：“不必，你说的那些东西，不如让‘尸体’亲自告诉我们好了！” “诶？”王庐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没听懂谢庄在讲什么。 但谢庄却只是冲着倒在地上的珠华洛说道：“我们已经通过了第二道门槛了，对吧，珠华洛社长。” 本来还在认真地搜索的莉莉丝听到了谢庄的话，下意识就回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珠华洛。 只见那面色铁青毫无血色的尸体突然睁开了湖蓝色的眼睛，伴随着从脖子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液，珠华洛像是僵尸复生一样全凭腰力坐起了身。 这诡异的一幕让莉莉丝的双眼不可遏制地瞪大，并让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啊啊！诈，诈尸了！！！” 当完全从地上站起身之后，众人才得以全览珠华洛的外貌，就算脸上画了栩栩如“生”的死人妆，她那灿烂的金色刘海和宝石般的蓝色眸子，依旧与那恰到好处的五官位置，组成了美丽而高贵得气质。 她穿着繁复精致挂满了金饰的白色长裙，明明不过一米六的身高，但身材依旧凹凸有致，纤细的腰身宛如传说里的美人鱼，右眼下的泪痣更是为她凭空添上了几分魅惑。 “我是活人。”珠华洛先是对莉莉丝说了一句，将脖子上的吓人魔术道具拔了下来，又恶趣味地粘了回去，接着才面无表情地对谢庄说道，“被你发现了吗？真是让人惊叹的观察力，你叫什么名字？” “陈如。”谢庄说道。 “你好，我是珠华洛，你们三个都通过了第二道门槛，无论是对死者关心的善良，还是勇往直前的气势，又或者是对谜题和真相的好奇，你们都满足了我们社团的要求，特别是你，陈如，你的观察力让我惊叹，揭开了我在装死的谜底，你提前通过了第三道门槛。” “谢谢。”谢庄微微点头，并没有什么心理波动。 “所，所以你一直在装死，就是为了耍我们吗？”莉莉丝有些气恼和失望地说道，“所以这个密室也是自导自演，完全无解的吗？” “不！”珠华洛声音很温柔，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只是用她那美丽的眼睛，看着莉莉丝和王庐，说道，“第二道门槛，考验了你们的勇气和好奇心，第三道门槛，就要考验你们的观察力和智慧，虽然我是在装死，但这一个密室杀人案就是第三道门槛，如果你们两位能够解开这个密室之谜，或者找到关键的线索，那你们同样算是通过了第三道门槛。” “真的吗？”王庐相当惊喜地说道，他看了看那边坐着争论的人，没想到只是一个决定的差距，他便通过了第二道门槛，这是多么幸运啊！但转念一想，要破解这看起来根本没有思路的密室，才算是通过第三道门槛，王庐刚刚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有趣！”刚刚还低落的莉莉丝却完全昂扬了起来，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除了你的死亡是假的以外，刚刚有真正的扮演犯人的家伙执行了犯罪计划，然后完成了一次密室谋杀，对吗？” “是的，我们尽量模拟了现实中会出现的状况，这就是最后的谜题了！”珠华洛点点头，说道，“尽情的探索和推理吧，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莉莉丝小姐，王庐先生。” 点了点头，莉莉丝认真地说道：“好，这个挑战，我接下了！” “哦对了，由于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我是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的，陈如学弟。”说完这句话，珠华洛又相当认真地沿着刚刚年轻警官画下来的白线躺到了下来，再次扮演起了尸体。 这脑回路属实有点惊人，莉莉丝和王庐都看呆了。 一边的罗志成赶紧打起了圆场：“珠华学姐就是这样的啦，对待什么事情都会比较认真，你们继续吧，关于犯罪嫌疑人的事项可以问齐莲山和柳青青，而既然陈学弟已经推断出了第三层真相，那我需要去跟其他的同学们说一声，将他们送出去了。” 看到罗志成匆匆向着活动室的讲台走去，王庐顿时一脸希冀地望向了谢庄：“陈兄，我现在该怎么办？” 第10章线索 简要地描述一下会长室的布局。 在这长方形的规整房间中，大门在西面，而唯一的窗户在正对着大门的东面，那是一面向外推的玻璃窗，大小不足以让人通过，现在被月牙锁紧紧地锁上。东面的墙上还有往左右两边拉开的窗帘，紧靠着墙角摆放的无头石膏雕像。 在房间北面墙上，从西到东依次是四张前任社长的挂画，连接电话线的插座，为空调管道准备的洞，五层的堆满书的木质书架。 在房间的南面墙上，从西到东挂着贴满情报和线索，用毛线连接成了一团互相指向的乱麻，再东边则是贴墙放置的柱灯，还有一面等人高的镜子，而西面墙的顶端则是细密铁网封闭的中央空调换气口。 在整个房间的中部，铺设了棕色的羊毛地毯，靠北的位置摆放了黑色的牛皮沙发和玻璃与铜制成的圆形台桌，台桌上摆放着台式电话机，此时话筒正顺着弯曲的电话线垂在半空中，珠华洛扮演的尸体就头朝着大门，摔到在沙发的前面。 而在尸体和东墙的窗户之间还有一个横放的木制书桌，还有沉重的椅子。 “话说回来！”王庐拍了下手，兴奋地说道，“有没有可能凶手借助了空调管道，然后用弓箭将铁丝射进来，将被害人杀死呢？” 正在一寸寸地查看着房间内的细节的莉莉丝没有回头，但依旧逻辑缜密地反驳道：“事实上，我有想过这样的可能，但这里有两个问题，首先，空调管道的高度比珠华洛学姐的身高还要高半米，弓箭就算再怎么倾斜着射击，也无法达成射进脖颈的角度，其次，这就涉及到了这个建筑的构造。” “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在这面墙的外侧，并不是下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凹字形的空间，那向内侧凹进去的位置一般用来摆放空调的外机，为了遮蔽阳光，在凹进去的空间外，用蓝色的栅栏形状的七根方形铁管充当了‘墙壁’，但由于后来转而使用中央空调的关系，在这个空间内的空调外机和钉进墙内的用于架设空调外机的铁架都已经拆除了。” 莉莉丝摸着光滑的下巴，沉思道，“那里的空间太大了，人类是没法通过双腿撑开而借力的，也没有任何能够站立的凸起，也就是说，想要在空调管道外侧发起攻击，只能是架设了梯子，或者从顶楼垂吊而下。唔，柳青青学姐，学生活动中心有梯子或者用于垂吊的绳索吗？” “有！”站在外面的高马尾眼镜娘点了点头，说道：“用于整修的梯子和攀岩社团常用的垂钓绳一般存放在一楼的活动仓库之中，不过白天一般有老师在门口进行看管。” “居然还有攀岩社团吗？”谢庄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小声地感叹了一句，“大学生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听到这话，莉莉丝和王庐都忍不住看向了谢庄，实在是他的表现太过于悠闲了，甚至有点破坏“谋杀现场”的紧张气氛。 莉莉丝·安娜虽然大部分精力在解密，但她其实不时也会关注一下谢庄，毕竟他可是一开始就揭开了珠华洛假死的真相的人，无疑拥有很强的侦探能力，这让一直有些小骄傲的莉莉丝不太服气，所以一直绞尽脑汁，想要在谢庄之前揭开这个密室谋杀的轨迹。 但，看谢庄现在的表现…… “你不好奇吗，陈如？不好奇密室之谜的真相吗？”莉莉丝不禁用她紫色的眸子看着谢庄，问道。 “还行吧，挺有趣的。”谢庄耸了耸肩，随意地说道，反正他最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在这里看着两个业余侦探解密也挺有趣的。 “等一下，难道说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吗？”莉莉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 “嘛，算是吧！”谢庄说道，毕竟现实世界和侦探小说是不太一样的，在现实世界破案依靠的是尽快地搜集更多的线索，再用线索来反应事情的真相，而在侦探小说之中，往往线索是更加碎片式的，甚至被破坏了的，因此必须要用更多的逻辑推断来串联线索，找出真凶。 但谢庄的神识在这样小范围的区域能反馈的信息是相当精确微小，不过是习惯性地将神识一扫而过，就已经破坏了所有解密的乐趣，这确实让人无奈。 “怎么可能？！”莉莉丝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哪有人就站在原地，连案发现场都没进，就完成破案了的，这也太玄幻了吧！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侦探？ “需要我给你们一点提示吗？”谢庄看到莉莉丝可爱的震惊表情，不免恶趣味地问道，正好他也有点忍不住自身的剧透欲望了。 “不，不用不用！”莉莉丝听到这话，连忙急切地摇起了脑袋，紫色的卷发跃动着，“我能搞明白的！不要提示！” “我要啊！陈兄，给我点提示吧！”而王庐则差点没扑到谢庄的身边抱大腿了。 “没点志气和尊严的吗？你还不如人家女生。”谢庄看着这个看不见耳朵的小胖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免有些好笑地说道，“你们还没有问过嫌疑人吧！” “也是……”王庐顿时看向了齐莲山，“那个，齐兄……” 但还没等王庐问出声，那边就传来了莉莉丝的声音：“这个窗边有血迹。” 王庐连忙凑了过去，在那窗户的边缘和内部的窗框缝隙之中，有不少干涸的暗红色血点。 只见莉莉丝紧锁起了眉头，开始了沉默的思考。 而王庐则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凶手在电话里诱导被害人打开了窗户，探出了脑袋，接着从一楼一箭射穿了被害人的脖子，被害人由于恐惧凶手再次射箭，所以在死前关上了窗户并锁紧，通过这个意外造成了这样的密室。” “不对，遗书呢？凶手怎么将遗书扔进房间的？而且，被穿脖子而死的学姐又是怎么样走到沙发附近倒下的，这不合理。”莉莉丝否定道。 “那你说这里又怎么会有血迹？”王庐也拧着眉头，不解地反问道。 第11章推理 “根据尸体得出的死亡推定时间在今天下午4点到5点之间。”扮演年轻警官的秦优根据剧本，这样回答了莉莉丝的问话，“根据齐莲山先生的说法，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人进入过会长室。” “但也可能是你杀的吧！”柳青青没有太多演技，明明脸都羞红了，但还是用声嘶力竭到用力过猛的态度，指着齐莲山说道：“我和罗学长都离开过活动室，而你又拥有会长室的备用钥匙，只要趁着我们不在的时间，你就可以进入杀人并伪装成密室。” “怎么可能！”齐莲山是个严肃的壮汉，他大喝道，“我是不会伤害大小姐的！” “哼哼，谁知道呢！”当柳青青用棒读的语气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尴尬气氛抵达了巅峰，“你也不是没有杀人动机，珠华学姐对你一直很苛刻吧，有什么小的错误就会把你骂个狗血淋头，长年累月下来，你怀恨在心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要血口喷人！”齐莲山脸色一肃，反击道，“要我说，你才有杀人动机吧！” “哼，我和珠华学姐可是最要好的闺蜜，怎么可能杀人？” 莉莉丝努力屏蔽掉了由于底层真相被揭穿所以显得相当尴尬的气氛，专注地思考着他们的对话，对于她来说，解开密室的诡计，加入传说调查会，才是眼下的重点，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智慧的自信让她不愿意服输。 那个男人太强了！ 莉莉丝看向了陪着王庐和罗志成走出活动室的谢庄，心中还是不解。 明明只是站在门口没有移动，是怎么解开谜题的？ 啊……对了！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其实并没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对吧？罗学长和柳学姐都在4点到5点之间出去过，而齐莲山先生则在他们两人都出去的时候独自一人，对吧？如果你真的有备用钥匙的话，这个密室就称不上密室了！” “你在怀疑我吗？”齐莲山故意摆出了难看的臭脸。 “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那么，齐先生，柳学姐，你们能说一下你们在4点到5点分别做了什么吗？”莉莉丝这样子询问道。 …… “我在4点半的时候，去上了一趟厕所，由于肚子不太舒服，所以花费了二十分钟左右吧！当我回到活动室的时候，柳青青还没有回来。”罗志成想了想，回答道。 “是，是！”王庐有些紧张地应道，他的视线扫视在走廊上勾肩搭背来来去去的学生，尽头维修电表带着缆绳的护理工，替换新的消防设备的工人，还有从三楼的楼梯下来的莺莺燕燕，这些穿着连体紧身的女生青春靓丽，婉转纤细的线条吸引着男生们的目光，她们提着长长的彩带，呼啦圈还有健身球等用具，脸上带着光滑的汗水和灿烂的笑容。 而罗志成则以为王庐的呆滞是有些紧张，所以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说道： “别太紧张了，王庐学弟，我只是跟过来看看你们表现的，同时我也在扮演案件的嫌疑人，就像刚刚那样，你可以尽情问我案件相关的事情，不过我是不是在说谎就得你自己来判断了。” “唔……”但王庐却没有回应，反而陷入了沉思，他专注地盯着那些光滑的大腿，想要复现刚刚一闪而逝的灵感。 “等等，难道是……”王庐拍了拍他的小胖手，欲言又止。 “怎么，莫不是你想到了诡计的答案了？”罗志成则饶有兴致地望着王庐，询问道。 “算是吧，罗学长，传说调查会上面那层楼同样位置是什么社团？”王庐问道。 “舞蹈室，怎么了嘛？” “就是刚刚那群女孩子所在的社团吧！” “对！”罗志成点了点头。 “既然是舞蹈室，那就有呼啦圈，对吧，只需要借助呼啦圈，就算是再没有臂力的人，也可以通过将呼啦圈和竖直的栅栏形成倾斜的角度，然后用双腿的力量，在任意竖直的方位上爬来爬去吧！只要借助呼啦圈，就算完全没有借力空间的那块装空调机的区域，也可以自由来去了，对吧！然后只需要拆下空调管道的盖子，将珠华洛学姐引到电话前，就能够进行射杀了，不是吗？” “……” 沉默，让罗志成的微笑显得有些诡异，但很快，他便自然而然地开口道：“很棒的推论，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了呢，柳青青她同时也是舞蹈社的社员，而且在校级比赛上拿过奖，如果是她的话，是很有可能凭借柔韧性完成这样的高难度操作的！” “对吧！”王庐一抬眼，兴奋地说道，“而且她出去的用时比罗学长你要久，这正好就是谋杀的时间，不是吗？陈兄，你觉得我这番推理如何？” “嗯……”谢庄摸了摸下巴，挤了挤眼睛，有些欲言又止，“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不对哦！”莉莉丝的声音在三人的身后响起，否决了王庐的提案。 “诶？”王庐扭过头，满脸惊讶。 “因为看到你们没有走远，所以就回来叫你们了。”莉莉丝说道，“我在审问了另外两位嫌疑人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相当有用的信息。” “等等等等”王庐却有些不服气地抬起了手，“你先说说我刚刚的推理有什么问题吧！” “很简单，你没有实际看过外面的构造吧，如果借助竖直的栅栏确实可能移动到你所说的位置，但人体是无法扭转到空调管道口进行瞄准攻击的，而且铁丝能够攻击到的范围也很有限，不可能攻击到那个方位的。最后，你没有办法解释窗户上的血迹，要怎么样才能把血溅到那里呢？” “那……唔……”王庐被说的哑口无言，“那你说是什么手法？” 当三人重新回到活动室，莉莉丝一脸自信地开始了她的推理：“事实上，罗志成，柳青青，齐莲山三位都有杀人动机，罗学长是对珠华学姐心怀恋慕然后被拒绝怀恨在心，柳学姐是暗恋罗学长对珠华学姐心怀嫉妒，齐先生则是被严苛对待心怀愤恨。但实际上，真凶是你对吧，罗志成学长！” “什么？”罗志成摆出了相当敷衍的震惊。 “当然了，罗志成学长你离开的时间最短，但我听说你擅长驯养猴子，而且养了一只很亲近的猴子，对吧！” “那又怎么样？”罗志成反问道，“谁还没有一点点爱好？” “而实际上，这就是动物杀人，东面的窗户没法通过人类却可以通过猴子，你让猴子先从二楼的窗外进入，将学姐谋杀，接着让猴子将绳子的一头套在窗户的锁上，另一头则从空调管道扔出来，当猴子再次通过窗户时，你在从外面拉紧窗户，接着用绳子拉上窗户的锁，最后，你让猴子爬上对人类来说很难的瓷砖，盖上空调管道的盖子。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而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窗护上的血迹！我说的对吗？陈如先生。” “呼……”谢庄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说道，“对不起，全错！” “什、什么？”莉莉丝呆住了，“那你说说，我的推理有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窗户上的血迹，如果你对血液干涸的程度有所了解，就能够知道，那些血迹可不是今天沾上的，以它干涸的程度，这些血迹起码是昨天就滴在窗台上了！”谢庄站直了身躯，气势十足地指向了窗台，阅读了前身的记忆很久了，他也挺想要体验这种名侦探的感觉的！ 能在智商上碾压别人，这真是从脚底上爽到天灵盖！ “这……” “而且，用最后才推出的养动物这样的手段做推理，这算什么推理？这真是最差劲的推理情节了，能不能给推理一些尊重？” “我……” “那么，就让我来为大家揭开这个简单的谜底！” 第12章解答 “当人们的注意力被某样事物吸引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忽略其他的东西。”谢庄微微挑眉，自信地走进了会长室，慢条斯理地说道，“侦探们总是寄希望于用完备的逻辑将已知的线索串联起来，但线索的多寡却决定了推理的难度和思路的开阔与狭窄。” “那么，让我们从这间房子开始吧，虽然门窗紧锁，门口还有齐莲山站岗，看起来这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密室，但由于空调管道口的存在，所以它不是完全密闭的，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凶手的诡计一定是通过空调管道口来实现的。” 看到王庐和莉莉丝欲言又止的样子，谢庄笑道：“当然，这一点你们也想到了，只是现有的线索自相矛盾，让你们自己否决了这个猜想，但实际上，凶手正是通过空调管道口杀死的珠华洛学姐。” “怎么可能？”莉莉丝难以置信地惊呼道，“就算凶手能够想办法从空调管道口外面发起攻击，但角度根本不够啊！” “凶手是将手臂从空调管道口中伸进来瞄准之后，才发射的铁丝的。”谢庄微笑着说道，“空调管道口的直径是七厘米，对于手臂纤细的女生来说，能够轻松地通过吧！” “不对！”莉莉丝皱起了眉，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也想过这种方案，但就算手臂能够通过，凶手又该如何将弓箭或者手弩之类的凶器搬运到房间里面呢，或许凶手用的是袖珍手枪之类的东西，但被害人身上的却不是子弹而是铁丝，除此之外，现在市面上的气枪或者手枪根本不可能通过这个洞口。” “你说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什么要用铁丝呢？”谢庄停顿了一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这就是为了让你们陷入凶手采用弓箭或者弩这样的大型发射装置的思维定式之中，同时，也是因为铁丝最容易控制。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在黛洲智瞳共和国，有一种叫做系簧枪的气枪，是专门用来宰杀牛类的用具，它通过高压的气体产生的力量击出铁锤，能够轻松击碎牛的头盖骨。” “陈兄，能不能说重点，别卖关子了！”王庐抓着脑袋，急得满脸通红，就像猴屁股一样，他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到这气枪与杀人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都看到推理的关键提示了，还怪我卖关子吗？”谢庄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怼道，“明明就该怪你自己被大腿吸引了视线！” “等等……难道是！”灵光像是电流一般穿过脑海，王庐整个人一个激灵地站了起来。 “对！”谢庄欣慰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那个电工！果然，大胆妖孽，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对了吗，陈兄？” “……不对。”谢庄无语地说道，“是那个更换消防用具的工人，你应该注意到了吧，出于保质期和安全性的问题，学校在今天准备更换消防用具，而在每一个消防箱里，都有干粉灭火器，救生缓降绳，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些消防用具，完成了她的杀人计划。” “啊！”莉莉丝仿佛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如果是救生缓降绳的话，不需要进入活动仓库就能够从楼顶吊下来。” “没错，凶手正是将救生缓降绳绑在了避雷针的钢板上。” “现在，让我们回到凶手的杀人手法，凶手在今天一早上，就通过日照加之类的方法，率先将灭火器内部的压强提高，接着通过改装干粉灭火器，将它的橡胶喷头用胶带封死的方式，将喷射而出的干粉和气体封闭在管道内部，从而形成更高的气压。” “最后，就是简单的气压转为动能的原理，在胶带之中留下一根供铁丝活动的缝隙，当按下干粉灭火器的压把之后，飞射的铁丝就将跟凶手通电话而不得不站在那个位置的珠华洛学姐当场射杀。” “干粉灭火器的橡胶喷头长度正好，而且由于是软管，所以能够自由的移动，只要拿着这根软管，自然能够将手臂和凶器一起伸过空调管道口，将射击范围扩展到180度的区域。”谢庄说道，“这时候，凶手在杀完人之后，便通过缓降绳，落到地面上，将使用过的干粉灭火器和缓降绳放回五楼，等待更换消防用具的工人将它们拿走，这最后的罪证也就消失无踪了！” “妙啊！”王庐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高声称赞，扮演嫌疑人的几位学长和学姐也露出了笑容，就连地上的“尸体”也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凶手竟是用如此日常，同时也如此不引人瞩目的东西，完成了谋杀。 “竟然，竟然是这样吗？”莉莉丝同样惊讶，觉得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但她很快又在谢庄的叙述中找到了破绽，“等等，你刚刚说凶手将使用过的消防道具放回五楼了对吧！” “对，因为她本来就是从五楼的消防箱之中拿出来的，当然必须要放回去。”谢庄解释道。 “但如果拿着这些灭火器和缓降绳走上五楼的话，无论从楼梯还是电梯都会很显眼吧，这不会被人看到吗？”莉莉丝质疑道，紫色的卷发跟着她歪到一边的脑袋晃动着。 “不是哦，凶手并不是从楼下将消防道具搬上去的，他是通过一个简单的滑轮把戏，在那无人关注的凹陷处，将灭火器拉上去的，只需要两条绳子，一条吊人，一条绑灭火器，就能很轻松地完成这个操作。”谢庄理所当然地说道，并指出了凶手，“至于在这个密室杀人案中扮演凶手的，就是柳青青学姐。” “咦，为什么？”莉莉丝并没有问出关键的证词，所以相当不解。 而柳青青倒是坦然地微笑着（毕竟没有真的犯罪），她也不打算问谢庄证据在哪了，毕竟连整个作案手法都想亲眼见到一样推理出来了，这样的大侦探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只是好奇地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还记得是谁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告诉了他们只有活动仓库有梯子和吊绳吗？你特意说了有老师看守，从而让王庐和莉莉丝转变了思路吧！”这句话当然是谢庄胡扯的，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做出一副大侦探的样子。 “居然从那里就开始了吗？” “很棒！”由于长时间保持同样动作，浑身僵硬的珠华洛学姐终于结束了扮尸体的漫长折磨，带着面瘫的冷淡表情，站起了身。 她扫视了一下众人，尤其是三位新生，说道：“虽然王庐学弟和莉莉丝学妹没有找到最后的答案，但你们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展现了自己灵活的大脑和对细节的观察，尤其是陈如学弟，你的表现相当的惊艳。” “谢谢！”谢庄微微点头，整了整自己的鸭舌帽，或许是面瘫的缘故，珠华洛是第一位没有面对他的容貌表现出爱慕的女性，这让他对珠华洛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认为，你们两位只是欠缺一些惊艳，但你们三位都具有我们社团所需要的素质，所以，我宣布，你们通过了筛选，欢迎你们加入传说调查会！”依旧带着那黏在脖子上的铁丝，珠华洛张开了双手，对王庐，莉莉丝和谢庄表示了欢迎。 本来还有些沮丧的两人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不管他们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至少他们成功地加入了传说调查会，这意味这他们已经成为了学生之中的精英，这对于王庐和莉莉丝两位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谢庄则只是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为了欢迎新部员的加入，就让我们抓住晚上的时间，开始一次刺激的冒……调查吧！”嘴角和声音都显得平淡，但珠华洛的眼睛却开始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 “等等，冒昧问一下，珠华学姐，这里的调查指的是什么？”听到了珠华洛的话，或许是被她眼中诡异的光吓到了，王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还用说嘛？”罗志成将胳膊搂到了王庐的脖子上，也有些兴奋地说道，“调查，当然指的是我们传说调查会的老本行，亲身去都市传说、怪谈或者历史神话发生的地方进行实地考察啦！” “没错！”珠华洛点了点头，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动，湖蓝色的眸子充满着愉快的情绪，“没想到这次的招新会进行得这么快，不过，我之前正好搜集了关于废弃工厂毒液人的传说，我们今晚正好可以去一探究竟！” “诶？”莉莉丝·安娜先是愣了愣，接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是都市传说中的毒液人吗？啊，来了，就是这个！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加入传说调查会的！走吧！走吧！我们去吧！” 玩真的吗？王庐心中相当不情愿，他当然很擅长与人打交道，但他可一点也不擅长和鬼怪什么的打交道啊！真要去那么恐怖的地方，他害怕带的尿不湿不够用！ 他看着那紫罗兰一样的美少女，心中哀叹：“一样的，这个莉莉丝·安娜和珠华洛是一类人，但在这么晚的时间去废弃工厂，还是有毒液人传说的那种，这也太危险了吧！” “对了！陈兄，陈兄你打算去吗？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王庐顿时将希冀的目光投射到了谢庄的身上，希望这个力挽狂澜的大侦探给出不同的意见。 “唔……”谢庄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确实，已经七点了，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今晚的活动你们去吧，我得先回家了，玩得开心！” 谢庄就这么自顾自地打了招呼，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走出了会长室，向着活动室的门走去。 “诶，等等！”柳青青想到了什么，说道，“陈如学弟，等等，还有我们的会员证明，还没有给你呢！” “哦，那个我下次来拿！拜拜！”谢庄停顿了一下，扭头说道，接着就毫无尴尬地用平稳的脚步，慢慢地走出了活动室。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莉莉丝·安娜的目光追着谢庄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忍不住呢喃道。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特立独行吧！”王庐也不经感叹，毕竟正常人能做到这样不近人情却又潇洒帅气的退场吗？ “社长，要查查他吗？”罗志成则发问道。 “不用，没有恶意。”珠华洛用清冷的嗓音回道，她的目光同样深邃，望向了谢庄离去的方向，似乎能穿越墙壁看到那道笔直的背影。 湖蓝色的光，在眼中流转，珠华洛拔下来粘在脖子上的铁丝，朱唇轻启： “走吧，迎新活动开始！” 第13章炼剑 “喂，这里是陈如。”“唰！唰！唰！” …… “去调查吗，暂时没有时间，这周末有些事情需要做呢！”“唰！唰……咔嚓……” …… “下周好吧，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当啷啪呲——” …… “什么？下次也不一定？怎么可能，我是这种人吗？我可是很热衷于都市传说的，啊，没什么事了吧，挂了！” “啪嗒！” 听着那清脆的手机盖子卡下来的声音，在传说调查会中打电话的莉莉丝·安娜不免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什么人啊！为什么我听到下次一定，就觉得这家伙下次也不会来？” “他不来吗？”罗志成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正在检查包括手电，救援绳，摄像机之类的装备。 “不来，都已经开学三周了，这家伙还一次社团活动都没有参加过呢！”莉莉丝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我看干脆将他踢掉算了！真的一点都不合群！” “不行！”不远处整理背包的珠华洛抬头回了一句，面无表情地将一柄短刀塞进了背包之中。 “确实，像陈如这么优秀的家伙我确实没有见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男盆友呢？”柳青青点着下巴，猜测道。 “我怀疑学姐你有问题？”王庐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了嘛，男生跟男生在一起最好了！”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莉莉丝像是想起来什么，沉思道，“在陈如打电话的背景音之中，有一种很少见的背景音，那种唰唰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摩擦一样，之后又是咔嚓一声，这家伙在干什么呀？” “莫不是，毁尸灭迹？”王庐想了半天，抖了个机灵。 所有人顿时看向了他。 “怎，怎么了？” …… 谢庄将崩碎的长条形金属从火焰之中拿了出来，将那些因为原子性质改变，而再也无法维持紧密的电磁联系的结晶化灰色物质倒在了废弃物桶之中。 神识则将挂断了的手机扔到了地下室入口的桌子上。 谢庄正在炼剑。 不是练习的练，而是炼器的炼。 现在自夜城大学开学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周，除了为了放松心情去上一会课，谢庄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炼器之上。 这既是出于自身对一把飞剑的渴望，同时也是对神秘信息，灵力，维度力和现实物质的一种研究。 要想让剑飞起来，对于谢庄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毕竟只需要用神识控制就好了，无论是什么金属，只要施加力，不要说飞起来了，就算是超越音速，甚至将谢庄本人载着飞都不是难事。 但这样的剑依旧不过是凡铁，飞行体验不好不说，谢庄可能直接跑的消耗还要更小一些，而且，如果用力过猛，这样的剑甚至会因为物理规律而出现断裂，变形等损伤。 这不是谢庄想要的飞剑！ 因为，飞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谢庄想要的，是一个本身就具备超凡特性，又同时具备无坚不摧，必杀特性，神秘深度，无限能源，无限成长等等超凡性质的灵器。 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武器，这不仅是因为根本没有人研究，同时也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超凡力量对人类而言是极度危险的，一旦被污染便是九死一生，没有一个使徒觉得超凡是可控的。 不过，谢庄倒是认为这件事具备可行性，毕竟，如果不考虑它们是能动的话，那大部分的诡异除了他们的妖纹能力之外，构建他们身躯的物质也具备一定的超凡特性，比如说火魂那明显不可能存在于世界上的焦化身躯，那东西能动就很离谱。 又或者是谢庄固化在自己丹田上的纳灵特性，这都说明了，那些超凡的力量是可以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不需要消耗额外的能源（灵力/仙灵力），不需要通过更高维度的信息（妖纹）进行修正。 “这就像，这些物质遵循着另一套规则，另一套世界表层之下的规则。” 当然，想的很好，但从头开始建立一个学科，从头开始进行炼器的实验，谢庄却面临着重重困难。 首先便是如何让将超凡力量这样一种高维度信息具现，并让它具备谢庄想让它具备的能力。谢庄做不出妖纹，因为他至今也没有搞明白灵性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种东西和那些散落的高维度信息结合便能够出现妖纹。 所以，谢庄暂时只能采取控制局采用的灵阵科技，将控制空气进行飞行这样的超凡能力翻译成能按一定顺序执行的纹路，接着用秘银纹刻在目标之上。 这里所说的秘银其实指的就是普通的银，不过就像银金属更容易吸收妖纹成为载体一样，这种银在经年累月的巧合之中，也吸收了充足的高纬度信息，其神秘浓度很高，在进行排列重组之后，能被用来模拟妖纹或者其他的超凡力量，顺便一提，这种秘银不但贵而且没门路还很难买。 这一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接下来的问题就大了，首先是承载秘银的材料，这个材料必须要有能够长时间承受超凡特性的固化的能力。 按照谢庄最初的设计，大部分情况下，秘银在镌刻到烧制好的铁，铜，铝之类的常见金属之上时，只要注入灵力，可以很轻松地推动这些金属来运动，就像吧长剑变成了一颗喷气式导弹一样，虽然不能转弯，但也还勉强可行。 但一旦改变灵阵的回路，将高于本维度的超凡特性赋予这些金属，比如反重力浮空，或者无消耗燃烧这样的能力之后，这些金属几乎不过十几分钟就会经历原子裂变或者聚变，当反应结束之后，不但原来的金属没了，甚至连那些秘银都会彻底变质。 这就导致谢庄不得不像爱迪生尝试灯丝一样，一个金属一个金属的测试，寄希望能找到可堪一用的金属，比如像瓦坎达振金或者美队的盾牌之类的东西。 “可惜这里不是漫威。二氧化硅，不行！”谢庄看着又一次失败的实验，又看了看随身空间之中的秘银存量，陷入了沉思，“是不是我的思路有问题？为什么我的丹田能够改造得具备超凡特性，甚至我的身体，都超越了人类个体能抵达的物理极限。这之间一定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东西。” “算了……”谢庄翻开了一本这个世界的无机化学，“先试试硅酸钙结晶吧！” 依旧是老流程，用神识和原材料制备化合物，塑形打磨，雕刻出凹槽，将秘银烧融嵌入，没过半小时，谢庄便将新制造而成的硅酸钙长剑放进了熄灭的隔热炉中，五分钟过去了，伴随着爆响，隔热炉中燃起了大火，显然，这一次实验再次失败。 “s.h.i.t.” 谢庄不爽地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忍不住口吐芬芳：“怪不得以前总说科学的发展受限于材料学，现在才知道，所言非虚啊！但这里的问题不仅是这些普通的金属，为什么甚至连秘银这样可以算是超凡金属的东西，也没有办法承载固化的超凡特性，只能通过消耗灵力来赋予？” 现在，谢庄最想做的，其实是当场旁观一次诡异诞生的场景，通过神识深度解析，搞明白在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诡异能够拥有那种明显违背科学的身体。 在枯燥的实验过程之中，六个小时如光飞逝。 谢庄又尝试了大量的金属或者固体，甚至包括树木，真菌，动物骨骼，但这些统统都没有办法进行超凡的固化。 就在不断失败的平静之中，为了补充消耗过的原材料，谢庄从随身空间中摸出了一根灰白色的石柱，这根石柱断裂得非常不整齐，但上面却布满了秘银浇筑的繁复花纹，这些花纹在石柱上交织扭转，停滞在断口处，让它充满了古旧神秘的气息。 “这是……” 谢庄想起来了，这是他从贝城控制局的封印区里顺出来的石柱，与它一起的还有不少类似的石块，这东西因为一看就相当的神秘，所以谢庄虽然不解其的作用，作为一个图吧垃圾佬，该捡还是要捡的。 看着这个断裂的柱子，谢庄的神识已经将其完全的洞穿，其上的秘银已经停止了作用，连最后一点神秘都消失了，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它的元素组成部分也不过是普通的碳酸钙、二氧化硅和一堆杂质。 但谢庄的神识却给了他一种直觉上的反馈，这个石头不简单。 “用它试试吧！”皱着眉头，谢庄看向了那所剩不多的秘银，做出了决断，“就用最简单的接近3.01维度的坚固特性，来做一下尝试吧！” 审慎地切下来了一柄短剑大小的石头，用手掌将其打磨，接着便是老流程。 当半个小时之后，谢庄将雕刻了秘银阵纹的灰白石剑放进了隔热炉之中。 “轰！”还没到五分钟呢，剧烈的燃烧便将赤红的火焰喷洒满了整个隔热炉。 谢庄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轻微的失望。 “可惜，就算是这块石头……嗯？这是！” 由悲转喜的瞬间来的那么快。 谢庄将手臂伸进了火焰之中，一柄灰白色的短剑从火中拔出。 其上的秘银消失不见，而那光滑锋锐的边缘反射着寒光。 轻轻一划，每一刻原子都被永固在同一位置的短剑便从原子层面轻松地砍开了放在一边的铁块。 这是一柄利刃！ 第14章买卖 王实坐在沙发上，用手帕不停地擦着汗，这地下室实在是太热了，他拿着一沓文件，说道：“陈先生，我根据以前的门路，以3000珠每月的价格，在第七区的骆驼街租了一个店铺，这里以前是驼山人帮派控制的地盘，现在虽然已经不再归属于驼山人，但依旧保持了大量的赌场，商铺，酒吧，而且不属于控制局的使徒经常会在附近搞地下聚会，这样的地方应该符合您的要求吧！” 谢庄此时已经戴上了假发，正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上的激光蚀刻着一柄灰白色的短棍，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干得不错，到时候将【毕方】公司的常驻地址填这个地方就好了！只要使徒多，我们就不缺生意。” “嗯，不过，陈先生，您好像还没跟我说过，我们要做什么生意？”王实有些忐忑地问道。 “这个啊！对，我还没说！”谢庄终于抬起了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的核心业务是情报买卖，而且是针对超凡世界的情报生意。你需要招收手下，搭建情报网，然后收集关于诡异，使徒，控制局，新神甚至包括各种历史传说和隐秘组织的情报……” “这……”王实欲言又止，油亮的地中海随着他低头朝向了谢庄，让谢庄不免心生怜悯。 “怎么，有难处？” “是的，陈先生，先不提买卖情报可能遇到的阻力，以我们现有的资金，是不可能招收到使徒的，而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他们是没有办法去收集情报的，因为在超凡世界，普通人随时可能会死于‘流弹’，而且另一方面，搭建情报网意味着我们需要把生意做到世界各地，这……” “先不用想那么远。”谢庄抬起了右手，止住了王实的话头，“你说的不错，使徒就算要卖身，也会卖个好价钱，但对使徒来说，真正的威胁难道不是源于妖纹之中的污染吗？那种如同附骨之髓，在生活的每一刻，就连睡梦中也要警惕的威胁，不正是他们最想解决的问题吗？” “难道说！”听到谢庄的话，王实不禁抬起了头，满脸惊讶，既渴望又害怕地望着谢庄。 “是的，我有能够毫无隐患地快速提升灵性，增强对污染抵抗能力的方法。”谢庄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摆出了碇司令的经典动作。 “真的吗？”王实忍不住站起了身，迫不及待地喊道。 “当然，你失控过吧，王实？”谢庄用肯定的语气询问道。 “是的，那一次，我半个胃和一颗肾都没了，如果不是最后运气好，我已经变成了怪物，自那以后我就隐退了，您是怎么知道的？”王实相当惊讶，要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被治好了，没有残留半点迹象，就是这个十几年前的秘密，谢庄都能挖出来，这太让人害怕了。 但谢庄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在这残酷的超凡世界，使徒要想增长灵性，只能依靠日复一日的漫长观想，和抵御污染后的自然增长，很多时候一年的努力也不过增长十几点灵性，天赋异禀的人可能多些，但都不稳定，因为这根本不算是修炼。” 谢庄伸手一指，身边的盆栽之中便长出了一颗半人高的小树，下一刻，小树崩解成细密的纤维，在无形之手的牵引之下，先是组成了洁白无瑕的纸张，接着编织成册，墨水渗入，变成了一本封面印着【灵犀】二字的小册子。 王实看着那神乎其技的造书手法，看着那本写了灵犀二字的书册，呼吸不免急促了起来。 “这就是……” “【灵犀】，勤加修炼，能够稳定而快速地增长灵性，专门用于抵御污染，王实，我能够信任你吗？”谢庄拿着那本小册子，凝视着王实，轻声问道。 王实知道谢庄是一个言之有物的人，所以他相信谢庄拿出的《灵犀》确实具备这样的效果，而在这个诡异和人类共存的世界上，《灵犀》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神功，而且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能拿出这样的神功的人，那已经不只是力量上的强大，而是知识底蕴上的强大，他到底是怎样的强者？ 或许，王实需要再次调高心中对谢庄的判断了，王冠？还是王冠之上？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子降临，也就是…… 救世主！？ “当然，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王实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人生的转机。 而看着王实的表情，还有他激动的样子，谢庄也不免心情愉快地玩起了梗。 “哈，但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老板。”谢庄战术后仰，明明坐着，却仿佛在俯视着站直了身躯的王实。 “老板！”王实相当果断地改口，甚至整个人灵敏地单膝下跪，俯首称臣，“我愿意向您效忠！之后将一直追随您的脚步，如有违背，将被永世镇压于地底深渊！” “很好。”谢庄露出了微笑，将《灵犀》送到了王实的身前，虽然这不过是从《道藏》中简化而出的一门最简单也是效果最弱的一版功法，也只能够修炼灵性，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使徒来说，已经是相当具有独创性的神功了，用来传道当然不行，但用来作为一个新兴势力的基石，那刚刚好。 “那老板，一般来说，一个情报组织往往需要有一些表层的生意来作为掩饰，我们做什么生意比较好？”在发毒誓效忠之后，王实顿时摆正了心态，向谢庄询问道。 “随便做些什么！”谢庄很是无所谓地说道，“卖点爆米花什么的东西也行，哦，对了，顺便帮我把这些废品卖了！” 将成箱堆放的灰石武器用神识搬到了王实的面前，谢庄吩咐道。 这一箱的刀枪棍棒都是谢庄多日实验下来之后的一些副产品，有差不多二十几件，刀枪棍棒各不相同，都固定有不同的超凡特性。 “这些是……”王实看着这些灰石武器，有些不解，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冷兵器，但毕竟吩咐的人是谢庄，王实相信这样的强者的一举一动必定大有深意，这或许就是提示，为的就是锻炼他自己思考的能力。 “这些都是些鸡肋，不过对于一些弱小的使徒来说应该挺有用的，毕竟都是些超凡物品。”谢庄到没想到王实会想这么多，只是随口说道，“应该能卖些好价钱。” 谢庄的声音像是电流一样窜过王实的脑海，激发了他的灵感，这让他一脸兴奋地拍了拍手，眼睛炯炯地盯着谢庄，大喊道：“我懂了，老板！” 被王实的一惊一乍搞懵了，谢庄满头问号地问道：“你懂什么了？” “老板果然智珠在握，神人降世，早就想好了我们该做什么生意，如果我猜的不错，您心中一定想的是军火生意吧！” “啊……啊对！”谢庄愣了愣，但态度沉稳，一点破绽没露，在他看来，什么生意都没差，他要的只是情报。 “您嘴上说着爆米花，但其实是代指手榴弹，或者开花弹吧！从您早就准备好的这些冷兵器就能看出来，不过也确实，像是我们这样的情报组织，必须要有强有力的保护伞，而做军火生意，上能和国家合作，得到贵族和政客们的优待，下能提供大量就业，团结大量的民众，还能够支撑自己的军事武装，在这危险的世界拥有一份力量。” 谢庄有规律地点着头，看着王实在那里疯狂脑补，他总觉得这位新招揽的小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汐地帝国毕竟是皇权、首相和议会三权分立的资本主义君主立宪制国家，并没有禁止私人公司做军火生意，所以军火生意也不是不行…… “不过，现在的汐地帝国的军火市场基本上被三大军火商垄断了，军方的大部分订单都被他们瓜分了，而向民众兜售热武器是违法的，我们只能面向国外的客户，但国外也有大的跨国军火商，很大可能是，我们的成本和产品都竞争不过，这怎么办呢？” 王实又思考了起来，提出了新的问题，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作为一个灵性超越普通人的的士司机，他的见识和知道的杂七杂八的知识并不少。 而谢庄也有些好奇他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饶有趣味地看着王实，怎么说呢，这家伙还挺会夸人的，如果在夸夸群里一定能一天成为龙王吧？ “啊，我明白了，没想到老板您的眼光是如此具有前瞻性，原来提示就藏在您说的话里！” 看着王实那热情的眼神，谢庄只能微笑着说道，“你说！”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解，您看看对不对！首先您说到了卖出超凡物品，这里的意思是让我们从买卖器或者妖纹着手，提升公司的名气，并且接洽使徒和各个隐秘组织。之后，您说要将鸡肋卖个弱小的使徒，意思就是说，虽然使徒能够用超凡力量，但他们依旧有使用常规武器的需求。在用超凡武器提升完名气之后，我们的核心业务实际是将常规的热武器卖给控制局和其他超凡组织！” “也就是说，虽然整个市场大部分被军火公司拿下，但我们可以特化地针对超凡者的市场设计产品，从鸡肋一般的枪械开始，服务整个使徒的职业生涯，并把这块蛋糕吃下，从而做大做强，最终，成为横跨整个北荒的大型企业！” “这样，别人以为我们表面上是卖冷兵器的，实际上我们是卖热武器的，以为我们卖热武器的，不知道我们卖得是超凡物品，而在这样的利益网的层层掩护之下，我们买卖情报的初衷就被很好地掩藏起来了！这波，这波我们就在第五层！” “啪，啪！”谢庄鼓了鼓掌，说道，“说得不错，这是个很好的思路，但执行起来就要看你的能力了！顺便，我要纠正你一个小问题……” 谢庄指了指那堆箱子里的兵器，说道：“那些东西，不是器或者妖纹，虽然不怎么厉害，但都是具备超凡特性，无需额外灵性，也不会产生污染的武器。” “没有污染！？！？” 谢庄的这番话再次震撼了王实，他不免惊叹道：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吗？” 第15章毕方 “嘶啊啊啊……”由纯粹的水流所组成的无貌小人怪叫着，像是蛇一样扭曲着身体，在水泥地上奔行着，连绵不断的子弹追在后面，将地面射出了无数的孔洞。 但那小人没有要害，那些高温的子弹只能对它造成一点水分蒸发的伤害。 而很快，端着枪的李庭和另一位全副武装，名叫杜白的队友，便紧逼着，将那无貌的小人逼近了他们早就观测好的小巷子之中，这里两边都是废弃的旧房子，中间还有一赌围墙，没有下水道能让诡异逃跑。 “快！”李庭大喝一声，与杜白同时停下了脚步。 早就等在围墙之后的另一个叫何百灵的队友顿时将两颗圆形的手雷扔到了这边。 李庭和杜白同时急退。 手雷爆响，在空中炸起了两朵火花，可怕的冲击力将两边的红砖炸得粉碎，但那正好靠着左侧的水流小人虽然缩水了一大圈，却苟延残喘了下来，更倒霉的是，手雷爆炸的冲击不只是炸碎了墙壁，而且将墙后的水管也炸断了。 看到这一幕，李庭顿时惊叫：“不好！” 果不其然，那水流小人纵身一跃，便窜进断裂的废弃水管之中，而李庭和杜白虽然反应很快，但子弹打穿铁质的水管已经足够麻烦，要想准确击中里面的诡异就更是难上加难，这么一会儿功夫，那诡异都能顺着水管跑进下水道了。 “草！”李庭不爽地怒骂一声，只因为这个计划极难实行，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有可行性的计划了，没把诡异干掉不说，还让它顺着管道跑了，这一门课的学分岌岌可危，而且说不定还要被打上不合格的导师评价。 “你为什么不扔准点，何百灵！”越想越气，李庭忍不住冲着那躲在围墙后面的队友喊道。 “我也想认准点啊？我预判了啊！那谁知道这个诡异它不走寻常路啊！”何百灵从围墙后面伸出了脑袋，“还不是你们判断失误？没有想到这墙后面有水管？这计划满是漏洞，诡异不跑才怪！” “好啊，明明就是你何百灵的问题，想把锅甩到我们头上？”杜白也不爽地大吼，“根据计算，只要你扔的够准，两枚手雷的热量绝对足以把水中小人的载体完全蒸发，你别想甩锅！” “那你们怎么不再多扔两个手雷啊！说到底还是你们计算的有问题！”何百灵也不服，她自认相当努力了，这波不怪她。 “好啊，再扔两个，你是想让我们死吧！”杜白争锋相对！ “别说了，我早就该知道你们两个靠不住！上次狼人那次也是，你们就不能朝着他后颈射？射的一点都不准！”李庭吐槽道，“我差点就死了啊！” “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有一点战斗力吗？每次的计划都那么一根筋，怪不得别人都说我们是学院三废，我看就是你拖地了平均分吧！李庭！”杜白相当毒舌地骂道。 “行了，都别吵了！”导师低沉的声音传来，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连灵级中垫底的诡异，水中小人都打不过，你们可真有一手！像这种擅长偷袭，但胆子极小，弱点也非常明显的诡异可不多了，这你们也让它跑了，表现的比狼人还要差！啧，虽然人类使徒本就比不上同级诡异，但你们这也太拉跨了！” 杜白和何百灵顿时都闭上了嘴巴，默默挨喷！ 但心中生气的李庭却太过于不满，嘴硬地犟道：“我的计划没问题！要不是分配到这两个弱鸡队友，这次那可能会失败！” 何百灵尖叫道：“李庭！” 杜白也瞪着李庭，大喊道：“你这家伙！” “够了！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李庭？”导师扫视了三人，说道，“我们人类有脆弱的身体，所以无论那个阶段的使徒，都容易再面对诡异时丧生，学院为什么要让你们组队解决诡异，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团结的重要性，正是靠着团结，靠着协作，我们才能在这世界上有一席之地。而你们呢？你们一不团结，二没实力，三流战队，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队！” 被这样一顿乱喷，三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顿时闭上了嘴巴，满心的委屈，但事实就是他们确实失败了，没有回嘴的道理。 扫视了一眼三个焉了吧唧的年轻人，导师低声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先散了吧！回去反思反思！明天你们还有一次机会，下一次就不要搞砸了！” —— “什么嘛！那两个混蛋，都是他们的错！”李庭一个人走在骆驼街上，一边舔着章鱼形状的棉花糖串，一边不爽地嘟囔着。 看着周边来往的人群，还有因为渐进黄昏而逐渐亮起的霓虹灯，本来愤懑的心情也在逐渐变好。 李庭一直很喜欢骆驼街。 作为一个外地人，能考上夜城大学已经实属不易，有天资能接触到世界的暗面，并被调入超凡学院，既是幸运，也是一种悲哀。 见识了世界真实一面的少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他会恐惧与都市中隐藏的黑暗，也会渴求更多的超凡力量。 而骆驼街，作为使徒们经常汇聚的地方，这里有丰富的娱乐，最新的消息，还有更多的同行，这也让这块区域变得相对比较安全。 李庭甚至连租的房子，都在骆驼街的附近，这让他能够每晚来这里消遣消遣，缓解一下紧张压抑的心情。 “那是……” 李庭停下了脚步，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左手边巷子之中，充满了粉红色气息的店铺所吸引。 “咕嘟！” 那个站在门口的大姐姐身材也太好了吧！风衣之下难道什么都没穿吗？或许，是时候进行一些男人的消费了？ 不对，不行，我是个纯洁正直的人！ 李庭摇了摇头，但当他醒转，却已经走到了那粉红色的店铺门口。 有贼心没贼胆的李庭急忙继续往前迈步，装作只是路过的普通人，正好粉红色店铺旁边，有个头上顶着霓虹招牌的小铺子，李庭也没多想，一头就钻进了那挂满了冷兵器的店铺之中。 匆匆一瞟的余光让他看到了店铺的名字。 【毕方】？ 第16章抽奖销售 这是专卖冷兵器的店铺？ 一眼扫过了那些摆满架子的十八般兵器，李庭看到了那坐在老板桌后面的王实。 大白汗背心，黑色布短裤，翘着蓝色的小拖鞋，顶着一头地中海，明明悠哉地看着夜城晚报，一股自信的气势却油然而生。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样的打扮，李庭或许会以为这人只是普通的邻家大伯，但在这卧虎藏龙的骆驼街，开这样的一家冷兵器店，此人一看就不简单。 “这里没有空调吗？”有些热地扇了扇手，李庭不由问道。 “啊，小店刚刚开张，所以能省一点电费就省一点吧！”王实憨厚地笑着，放下了报纸，用桌子上的大竹扇扇了扇风，凉风吹起了零星的发丝，充满了中年人的悲伤。 果然，还是普通的大伯吧？ 看到这一幕，李庭否决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毕竟使徒又那是那么容易碰到的，更不用说世外高人型的了，而如果是那种人，为什么要在那种店的旁边卖这些刀啊剑啊什么的呢？ “这些刀剑有什么特别的吗？”李庭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 但王实却比较随意地说道：“这些都是些普通的武器，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年轻人你还是看看就好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小朋友不要碰哦！” 普通的武器？ 一般来说应该说“这里都是真刀真枪”才对吧，这里真有秘密？ “那个……”想了一下，心中犹疑，李庭还是忍不住再次用他最不擅长的话术进行了新的试探，“你们这里有没有卖那种东西？就是那些很强的那种？” “啊！？”王实挑了挑眉，猥琐地笑了起来，“我懂，我懂，但我们这里没有那种更持久的药卖哦！” “什、什么！？”李庭的脸顿时涨红了，他一时也顾不得保密条例，只能用擦边球的词汇直接问道：“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谁，谁要买那种药啊！我想问的是，你们这里有没有世界暗面什么的东西卖啦！” “哦！”王实微笑道，“原来小兄弟你是使徒吗？夜城超凡大学？” “额，是！”看到王实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身份跟脚，李庭也不免有些慌了。 “别紧张，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自然有些好货！”一边说着，王实一边从桌子下方将一箱子武器搬了出来，“过来看看吧，这都是新进的超凡武器，对使徒们可是有大用的！” 听到王实的话，李庭好奇地靠了过去，看到了放在箱子中的一个个透明带泡沫的玻璃盒，在那些大小不一的盒子中，放着一些灰白色的刀剑棍棒，一个个看起来都相当的精致，但怎么看也都是普通的冷兵器。 “这些……超凡武器有什么来路？”李庭的话不太肯定，有太多的犹疑，他看不出这些冷兵器有什么特殊之处，“里面是有妖纹吗？还是器？” “都不是！”王实循循善诱，“我跟你说，这批武器可不得了，他们每个都有超凡脱俗的特异能力，上手即用，而且啊，没有半点污染！绝对是对付诡异的趁手兵器。” “这些，都是灵阵武器？”李庭质疑道，“我听说，灵阵武器都是有秘银纹路的，而且很多的威力都不如常规的热武器，你们这的……” “诶，我们这可不是灵阵武器！”王实摆了摆手，自信地说道，“我们这的可是最新的灵器，这都是冠位大能悉心炼制，每一个都锋锐内藏，你要是买了，那真是一刀一个小诡异，风光无限啊！” 这么好？ “这，那他们分别有什么能力？我能试试不？”李庭还是有些不信，询问道。 “不知道。”王实却答得斩钉截铁，因为谢庄确实没告诉他这些武器的能力，但他也因此脑补出了一套销售方法。 “不知道？”听到这，李庭越发觉得这老板像是个骗子，哪有这种超凡武器的？还叫什么灵器，确定不是灵阵武器的缩写？ “哈，别急嘛，小年轻，我说实话，这一批货的来路有些问题，这些灵器可是本来要被大能销毁的啊！我们也是内部有人，偷偷拿到的，外面可买不到这些东西，我跟你说，可稀缺，可厉害了！你想，那大能没跟我们说，我们哪知道这些武器有什么能耐！” “但你们这……”李庭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实打断了。 “你别看我们这些武器长的普普通通，但我们不知道功能，所以他们才卖得便宜，你知道那位大能炼制的武器控制局多少钱买吗？” “多，多少钱？” 王实伸出了两个指头，虚空算数，“两百万珠！” “现在我们这一批质量绝对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功能，所以作价五十万珠，你就当是抽奖了嘛，还有点惊喜感不是？” “五，五十万珠？”李庭不免惊讶，但反而越发觉得真了起来，毕竟如果是普通的武器，这店家再膨胀也不敢卖五十万珠啊，但就算李庭家里有钱，这五十万珠还真得花光他的零花钱，这可如何是好？ “你想想，小先生，这五十万珠，买的可不是个武器，而是关键时刻伸张正义，拯救生命的利刃啊！这可以点都不贵，你说对不对？” —— “诶？我怎么就买了这玩意？” 站在巷子口，李庭捧着那撞在玻璃盒子里面的灰石短剑，有些魂不守舍。 那也不是后悔，而是某种自己仿佛被忽悠了的感觉。 扭头看向了那粉红色气息的店铺，李庭不禁暗自神伤。 有这五十万珠，去那啥到失联不香吗？我为什么买了这玩意…… 那门口的穿着黑袍的小姐姐还冲我笑了呢！ 她的笑容好妩媚啊！ 李庭又看向了自己双手捧着的灰石短剑，只能一边专心感叹着逝去的青春，一边顺着骆驼街，往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穿过另一条无人的小巷，看到了小区的门口时，也看到了守在边上的杜白和何百灵。 “咦，你们怎么在这？”李庭终于回过神来，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要准备明天的考核啦！你不会想挂实战课吧，李庭！”何百灵说道。 “我们这里你脑子最好，还是得你来制定计划！”杜白跟着说。 “你……你们。”李庭感受到了队友的托付和信任，不免有些感动。 但就在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杜白却皱起了眉头，指向了李庭的身后，“我说老李，那后面的女人，是不是一直跟着你？” 李庭回头一望。 在昏暗的小巷之中，裹着黑袍的美人正用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们。 看到李庭看过来，那美人还甜甜地弯起了红唇。 不对！这个女人！ 这一瞬间，寒气从尾骨窜上了脑后，李庭浑身汗毛乍起。 第17章织女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李庭和队友站的远远的，隔空向着那小巷中的女人问话。 他并没有因为女人美丽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而有半分的懈怠和轻视，反而更加警惕。 从【毕方】到他家这一边的路程起码有十几分钟，正常人会跟着他一路走到这儿吗？更不用说还是一位在粉红店铺前的女人？ 而那美艳的笑容更是极其不合时宜，让那巷中的女人显得十足怪异。 这家伙是诡异的可能性很大！ 但谨慎起见，李庭还是打算通过对话的方式稍加试探，如果对方是人类的话，能够搞清楚她的目的，而如果对方是诡异…… 那运气好也说不定能够有助于逃离！ 毕竟他们完全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诡异的情报，这意味着他们的对抗已经在一开始处于下风，而诡异的危险性更是无法预知。 “工……作……”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那女人摇摇晃晃地靠近了，她脸上带着完美而讨好的笑容，涂抹着浓妆的嘴唇开合着，用一种缓慢而诡异的声调轻声说着。 “什么？”杜白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没有听清那个女人到底说了什么。 “该继续工作。”再次发声，那女人的声音清晰且流畅了许多，她的身影更加靠近了，嘴里还不断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辞退我？我不能丢掉工作？” “喂，别再靠近了，这附近的人可是很多的，你想要干什么？”李庭皱紧了眉头，左手夹起了新买的灰石剑，右手则已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手枪柄上，比起新买的冷兵器，他还是更擅长和信任枪械。 而杜白和何百灵在看到李庭的动作之后，也掏出了枪，虽然是超凡学院的学生，但他们正因为弱小，所以只能将警惕放在首位。 看着那不断前进的裹着黑色衣袍的女人，三人同时有序地向后碎步退去，心中则激荡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这女人是个疯子吗？精神病？ 还是诡异？ 诡异会不会说话，至今没有定论，但如果说诡异是否有智商和情绪，这倒是可以肯定，虽然大部分诡异被疯狂和本能驱使，但总有残留着智慧和情绪的阴险家伙，他们及擅长隐蔽，并且针对特定地对象进行杀戮，甚至会制造各种各样的伪装。 尤其是在夜城这样的地方！ 由于幸存者偏差，几乎大部分死犟派，行事乖张，杀戮疯狂的诡异，都被控制局的人手铲除了，那剩下的家伙无疑都是能力和智力奇诡的老阴比。 这家伙就是那种诡异吗？ 无法确定，说不定是新出现的家伙！ 随着与三人的距离逐渐靠近，那女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带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砰！” 李庭终于忍不住，开枪了，子弹击中了女人身前的地面，伴随着李庭的大喝： “不要动，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人类也好，诡异也好，如果不想面对控制局的追杀，我劝你速速退去。” 李庭不知道这样的威胁有没有效，只是一次尝试，但那女人却顿住了。 苍白的光线从小巷的另一个尽头跨越了直线，在地上雕刻出不断颤抖的阴影，那阴影的头颅开始扭曲，渐渐歪到了人类根本不可能歪道的角度。 美艳的笑容在倾斜之中变得惊骇，下一刻，八根粗大的长满了纤毛的节肢撕破了那黑色的衣袍，阴影在光芒中似慢实快地舒张，伴随着巨大的力道，砸碎了两边的墙壁。 李庭三人的面色顿时像远方的灯光一样苍白，只因为那黑袍之下的身躯是那样的丑陋扭曲，充满危险。 骨瘦如柴，充满青红色尸斑的狰狞躯壳之上缠绕着黄白色的丝线，在肚子的位置是狰狞的蜘蛛脑袋，而那些外翻的刺破了的胸腔皮肤的肋骨则化作了巨大的蛛爪，女人那美丽的面容用诡异的角度，继续呢喃着，发出着断断续续的声音： “工作，还要继续工作，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你们要完成最后的纺织！” “差一匹，不对，差两匹，差很多匹……织布，织布，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织布！太多了，差得太多了！” 这美丽与丑陋所产生的剧烈反差是让人作呕的，本就未经过太多心理锻炼的三个年轻人，几乎都感受到了那种精神上的反胃，恶心和恐惧。 “砰砰砰！”他们毫不犹豫地开枪，在硝烟和火光的交织中，数不清的淡黄色的丝线涌起，将那些子弹极为轻松地挡了下来。 “边战边退！”李庭焦急地大吼道，他已经意识到，这诡异绝对不同寻常，而且极为危险。 “加入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逃避工作……”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宛如皮肤紧贴着骨架的身躯摇曳着，用缓慢的速度向着三人靠近。 何百灵的面容越发苍白，胃里泛出的酸水开始让嘴巴充满苦涩，从手枪震动中传来的后坐力让她手臂酸痛，那怪物轻易抵挡子弹的姿态让她越发焦急，但越焦急，不仅后退的步伐开始凌乱，重心和射击的准度也越来越差。 不过这诡异的移动速度这么慢，说不定咱们直接跑就能离开！当何百灵这样想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等等，这个火力…… 在又后退了两步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向了杜白和李庭，那两位同伴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恐惧，反而露出了笑容，他们不仅没有开枪，没有后退，反而迈着同样缓慢的步伐，向着那诡异一步一步靠近。 他们动作僵硬，甚至连李庭一直夹着的盒子都摔在了地上，露出了一本灰白色的石剑。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中招的？ “喂，喂！杜白，李庭！你们两个！”何百灵焦急地大喊，但却毫无效果，杜白和李庭只觉得那肚里长蜘蛛的女人越来越美，似乎只要听从她的一切吩咐，永恒的幸福就回到来。 “幸福就是工作！永恒的工作，持续不断地工作！” 那女人毫无逻辑地呢喃着，浑身丝线活动着，分出了两根，向着杜白和李庭直冲而去，那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扎进了他们的右胸心脏，何百灵来不及阻止，也没有能力阻止。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像是突然顿住了一样，以生硬的方式，凭空僵直地坐下，双手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摸索，接着从舌头上抓出了湿润的淡黄色线头。 血液开始喷溅！ 在侧面的何百灵看的分明，那根线头拔出了源源不绝的丝线，而代价便是不断消失的舌头，那是用人类的血肉所转化而成的丝线，或许，他们还要用自己的身躯去纺织。 这…… 这一幕让何百灵毛骨悚然，浑身不自觉地颤抖僵化。 与这残忍诡异的一幕相比，他们遇到的那些诡异是多么和善啊！ 但或许这就是世界的真相，人类在诡异面前，只是脆弱的食粮。 泪水和鼻涕从眼窝与鼻孔中流出，何百灵知道自己的同伴要死了，而她说不定马上也要死了。 这种悲伤和恐惧，让她几乎丧失了斗志，头脑猛烈地眩晕，剧烈的喘息也改变不了视野地不断变黑。 在绝望之际，一个声音充满了她的脑海。 跑！ 对，只要跑的快一点，我或许还能活下来！ 第18章雷切 “沙沙……沙嘶……” 伴随着那丝线交错，不断交叠拉扯的声音，何百灵感觉到了深切的绝望。 她看着杜白和李庭端正地坐在空气之上，他们的右手伸进了被白光所照射的嘴巴里，他们先是捏出了一团细纱，接着，那细纱被扭转编织成了淡黄色的丝线，又被嘴巴里的血液浸泡得发红，这才被拉扯了出来，被他们的左手拉的绷直，架设在诡异早已铺好的密排丝线之上。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们就像是纺织工人和纺织机合体的怪异产物。 这让冷汗遍布了何百灵的全身，将她得衣服都打湿了大半，她看得更加清楚了。 因为她刚刚还在侧面，现在却到了正面。 她的逃跑计划甚至来不及实施，那比蜘蛛女要快上许多倍的丝线便缠绕上了她的四肢，将她扯到了那蜘蛛女的腰腹附近。 她的身边就是张牙舞爪的巨大节肢，身后则是那无数涌动的丝线和如同排骨版纤瘦的诡异人体，她不止能够闻到从身后传来的腐败恶臭，体表的寒毛更是能感受到身后的蜘蛛螯牙运动时带起的微风。 而心中激荡的想象让这份恐惧仿佛拥有了无限的空间。 完了，完蛋了！ 死定了！ 就要在今天死掉了！至于会有什么死法，车裂？中毒？纺织？ 妈妈…… 何百灵怕到极致，甚至连裤子都湿了，她大脑运转的内存基本被恐惧所霸占，而酸软无力的四肢根本抵抗那些丝线的怪力，但在这绝境之中，她还无意识地用力抓着那把手枪，似乎那唯一的火力便是最后的希望。 啊，对了，这是可以自杀的希望！ 只要死掉，就不需要在面对这样的恐惧了吧！ “不行哦！”女人轻柔的声音在何百灵的耳边响起，那微弱的气流让她下意识地发抖。 “这具身体已经无法继续工作了呢！”伴随着女人意味不明的话语。 从何百灵的后腰之上，突然传来了剧烈的刺痛，那是布满了纤毛的鳌牙穿破肌肤扎入身躯之中的痛苦。 “额啊！！”何百灵惨叫了起来，她的身躯在那被异物刺入的疼痛中下意识的收缩，而这一次，那些强硬的丝线并没有阻止她的四肢收拢。 时间在痛苦和恐惧之中似乎也变得缓慢，或者说何百灵的意识在那强烈的刺激中不可避免被唤醒。 逃避还是要死，或许甚至连死都死不了，我会变成诡异的载体，成为新的丑陋的傀儡！ 啊，多么悲哀！ 如果注定要死，那这就是我最后的子弹了！ “砰！” 伴随着清脆的枪声，携带着火光，在旋转的空气之中转动的金属弹头射进李庭的腰间，撕扯着洞穿了人类脆弱的血肉。 他的身躯顿时摔到在地，那蒙昧的意识在剧痛中挣脱了诡异的魅惑。 李庭用双眼和灵性，在一瞬间中把握住了这而发生一切，他知道，在那强大的诡异面前，他们现有的能力都无法挽回颓势，或许，这短暂的清醒，也不过是悲哀地见证那最终的灭亡罢了，除非…… 除非那五十万的赌局能带来丰厚的回报！ 坚强的意志力压制住了所有的恐惧，疼痛和绝望，也压制了那些丝线带来的痛苦。 李庭想要活下去，所以将所有的灵力，都注入了他唯一的妖纹，那能给他短暂加速的超凡力量。 “额啊啊啊啊啊啊！”他无法说话，只能发出这样震耳欲聋的嘶吼。 在他体内移动的丝线坚忍不拔，如刀一般割断了胸腔的肌肉还有嘴里的牙齿，但李庭的身躯却猛地跃出了一段距离，捡起了那光滑的灰石短剑。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将短剑扔向了那丑陋的诡异。 “呵！” 李庭听到了蜘蛛女嘲讽的笑声，看到了那柄短剑被淡黄色的丝线轻易地缠在了空中。 不行吗？ 终究，还是被骗了吗…… 这样的念头还没有升起，强烈的蓝色光芒便夺取了李庭所有的视线，天地变成了一片苍茫晃眼的白色。 “轰隆隆隆！” 沉闷的雷声从天际炸响，让李庭的每一寸肌肉都跟着震颤。 当视野渐渐恢复之后，他便看到了渐渐消逝的电流，还有那通体焦黑，正不断消散的蜘蛛女。 这是……雷？ 这样的威力，那和诡异紧贴在一起的何百灵还有活路？ “何——百——灵——！” 悲怆涌上心间，但由于舌头没了，李庭只能喊出乱七八糟的声音，而那摔倒在地，浑身的衣服都焦黑着的何百灵却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抬头看了李庭一眼，说道： “我，我还没死呢！” —— 三天之后。 “我当时就是在这里买到了那把名叫【雷切】的神兵！”李庭带着得意的神色，带着两个小伙伴，走进了【毕方】，顺便一提，短剑名字是他自己起的。 王实将报纸拉下了一点，看到了眼熟的李庭，在他看到李庭腰间别的灰石短剑之后，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面上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欢迎光临，请随便看看。” 何百灵和杜白东张西望，显得相当好奇，像那样的神兵，居然是这样名不经传的小店生产的吗？ 自三天之前三人联手干掉了那个后来被命名为【织女】的诡异后，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三人的默契和团结都上了一个台阶，在用路过的使徒帮了大忙的借口搪塞了事件的情况之后，本就是受害者的三人很快就养好了伤，再加上超凡学院的学生本就常携带银器，【织女】的妖纹也没有造成额外的麻烦，所以结局幸运的完美。 而李庭也打算将关于【毕方】的秘密分享给自己的两个同伴，这既是因为队伍的成长可以有助于他们在学院竞争中获得更多的好处，同时也是因为在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之后，他对导师的话有了新的理解。 人类面对诡异，必须要团结合作，他能力太小，能做的只是先和两个同伴组成牢不可破的团队！ 想到这，李庭笑嘻嘻地对王实说道：“老板，没必要这么冷淡嘛！我今天可是给你介绍客户来了，你看，给我们看看那些灵器呗！” 王实看了杜白和何百灵一眼，做的哥多年的他有自己的看人门道，所以没有直接吭声，过了一会才说道：“恕我直言，那些武器五十万珠一件，这两位不像是买得起的样子！” “什么？”杜白张开了嘴。 “五十万？”何百灵则惊叫了一声。 “我有钱啊！”李庭却没有受到影响，他早就料到了，也了解过杜白和何百灵的家境，所以没有意外，“这两位是我的同伴，未来注定是超凡者，到时候的收入可就高了，我完全可以先借你们，帮你们垫付，等你们未来再还给我……” “不必！”王实却打断了李庭的话，他摆了摆手，又摸了摸自己油光的地中海，一双眯起来的眼睛看向了李庭，缓缓地说道：“你的气质面貌变了，小子，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见识过真正的战斗了吧！和诡异的死战！” “……是！”李庭收起了嬉皮笑脸，没再掩饰，严肃且认真地说道。 “别紧张，我只是很欣赏你们这些年轻人，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毕方】，为【毕方】工作。” “诶？”x3 听到王实的话，三人不免有些惊讶。 但王实却笑道，别急着拒绝：“我们既然是做武器生意的，自然也有内部供货价，还有内部分期付款，你们如果能够通过实习，那更是好处多多！那就不是钱能买到的好处了，我们求贤若渴，你们渴求进步，这样的好事，还能去哪里找？” 三人对视一眼，李庭先开口了： “要不试试？” 第19章冬日山庄 屋外的阳光，透过了玻璃彩窗，被偏转成了五彩的颜色，照进了穹顶高耸的国立大图书馆。 空气中的飘尘静谧地下落，谢庄慢慢地翻过了书本的最后一页，将这本书轻轻的合上。 他看完了这本《分子生物学概论》，依旧没有充足完全的准备，能够将陈潇潇的信息完全解码。 在没有对照的情况下，搭建细胞已经十分困难，将细胞正确的组合就更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 炼器的进展陷入了自动模块和成长能力的瓶颈，而复活陈潇潇的尝试也遇到了一开始没有想过的困难。 不过谢庄并不着急，他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 长生不老，百病不侵，这也算是初步升维的一点好处。 “或许该去寻找一点灵感！”谢庄自言自语，他并不担心打扰到他人，因为整个国立大图书馆中空无一人。 这不是因为现在是休息日，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国家，休息日是非常模糊的名词，真正的原因在于，人群都在一墙之隔的外面。 将平和的目光投向了画满了汐神神话的大彩窗，神识已经穿透了那含糊不清的阻挡，看到了窗外人满为患的游行。 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电工，焊工，搬运工还有大量不同职业的人群，他们涌动在第二区的街道上，站立在两边的房屋窗台边上，高举着纸板塑胶制成的牌子，一点点地往前挪动，像是缓慢的海潮。 他们用尽全力呼喊着，脖子上梗出青筋，双眼中充满愤怒，声浪就算在隔音良好的国立大图书馆内部，依旧清晰可闻。 “支持签订，《劳工协议》！” “拒绝封闭，自由市场！” “支持签订，《劳工协议》！” “拒绝封闭，自由市场！” …… 在这大热天，秋暑将人群蒸出了氤氲的汗，又将汗水晒成了盐粒，谢庄静静地旁观着这气势如虹的和平示威，似乎也能感觉到每个身处其中的人的热血。 在四天前，汐皇带领着两位冠位使，和大量的专家团队离开了夜城，在夜城中留守的人只剩下了红枫叶公爵卢科夫，一位冠位使，还有首相。 汐皇与其他四十六国的首脑一起奔赴了瓦伦，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靛洲联盟大会，这次会议上的议题有很多，谢庄也一直从电视上进行关注，但就算是他这样对政治只是感兴趣，也没有什么专业知识的人，都能看出靛洲47国之间的重重矛盾。 就像是地球上的欧盟各国一样，就算是在经济，政治等领域合作同盟，各个民族国家依旧各怀鬼胎，在英国脱欧之后，由资金引发的缺口更是对欧盟未来投资和再分配的方向埋下了矛盾的炸弹。 这一切只是因为欧盟各国有不同的发展情况，经济状态，文化民俗还有政治目标。 靛洲联盟也没差，更不用说他们还信奉着各不相同的新神，每个国家都掌握着超凡力量了。 而这一持续了两天，从夜城第八区蔓延到第二区的示威游行，便是因为瓦伦皇帝，昨天在联盟会议上提出了《靛洲联盟劳动规范法》的提议，并提出了《劳工协议》。 这套法律希望能统一靛洲各国的最低标准工资，并成立监管机构，调查并规范各国劳工的工作时长，而以汐皇为首的三十多个国家拒绝签订这样的法案，并表决反对。 于是，在报纸的宣传之下，渴望能够有更好工作环境的汐地劳工顿时组织了和平示威游行。 谢庄并不打算站在那一边，因为世界多数情况下是灰色的，汐皇虽然好大喜功，却不是个蠢货，更何况有专家智囊团，他拒绝签订法案，自然有其经济和政治的目的，比如维持低成本劳动密集产业的价格优势。 另一方面，劳工们为自己的权益斗争也没错，毕竟每天加班到十二点，工资还低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这种长期的积怨累积到今天爆发，没有从和平游行转变成暴乱，还得多亏了汐地帝国的警察部门相当的厉害。 “或许，这就是时代吧！汐地帝国毕竟延续的够久了。”谢庄心想，将身边的另一本《基因化学》摆到了自己的面前，重新收敛了心神，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 “你居然来了？”莉莉丝·安娜抬起了眉毛，紫色的卷发随着身躯微微晃动，少女的体香沁人心脾，让她像是艳阳中的花朵，充满了活力。 “对。”谢庄含蓄地微笑道，看向了位于活动室里的人群。 活动室里一共五个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除了站在讲台上，对着黑板写写画画的珠华洛，和对活动超有热情的莉莉丝以外，坐在下面的还有柳青青和另外两个谢庄没有见过的男人。 一个是穿着黑色休闲西装，带着耳机，在室内还带着墨镜的年轻人，他有一头金色的偏分，表情相当冷淡，值得注意的是，这家伙的灵性庞大，是一位起码创造级的使徒。 另一个是穿着蓝色的夜城大学学院服的男生，他一头黑发，脑后扎着艺术十足的低马尾，嘴角噙着饶有兴致的笑容，正相当随意地转着笔。那样的学院服据谢庄所知，只有超凡学院的学生会穿，这家伙也是个使徒，不过是个接近延展级的菜鸡。 看来就算齐莲山不在，作为实权伯爵的女儿，珠华洛的身边依旧有高级使徒看护，至于珠华洛本人是否了解超凡世界，谢庄猜测她应该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所以才渴望通过调查来发现世界的真相。 不过，有创造使护佑，估计她调查不出什么东西。 “你们好，我是陈如。”谢庄用上了假名。 “你好，我是韦德。”黑西装的态度很礼貌，不过带着无形的隔阂，他冲着谢庄点了点头，简短地介绍道。 “我是叶孤青，兄弟你什么专业的？”马尾男倒是有几分热情，自来熟地问道。 “历史系。”谢庄如实作答，“请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你放心，我是体育部的，有什么事，我罩着着你！”叶孤青挑了挑眉，轻佻地说道。 “请落坐，陈如学弟。”珠华洛看向了谢庄，并面无表情地表示了欢迎。 谢庄没有推辞，径直就坐到了柳青青的旁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迟到了吗？” “没有，不过下次来早一点会比较好！”柳青青和善地笑道，“等一会我们准备出发前，你记得找我拿社团徽章。” “好的！”谢庄点了点头。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今天有闲心来参加社团活动了呀！”莉莉丝看向了谢庄，忍不住调侃道，“终于还记得我们了？” “我说了下次一定的！而且正好想换换心情。”谢庄随口应道，他的目光则扫向了写满了字的黑板。 在那黑板的最上方，用白色粉笔写着几个大字。 “冬日山庄” “嘛，我还以为你是哪种嘴上说说但毫不感兴趣的人呢！”莉莉丝说道，“没法和你这么聪明的家伙过招，真是甚为遗憾。” “我说到做到，再说了，你们前几次活动调查出什么东西了？”谢庄斜了莉莉丝一眼，好奇地问道。 “额，没有。”莉莉丝撇了撇嘴，有些失落地说道。 也在这时，讲台上的珠华洛终于写完了黑板，将粉笔头扔进了盒子之中，拍了拍手，冲着众人说道： “好啦，既然这一次活动参加的小伙伴们都到齐了，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周末要进行的探险调查！” 她的脸虽然很是面瘫，但语气却昂扬了起来，湖蓝色的眼睛也反射着名为斗志的光芒。 “这一次，我们要调查的是冬日山庄。冬日山庄位于夜城与月城交界的一个名叫卡卡的村庄附近，这里以前是卡洛特子爵的领地，由于卡洛特子爵的后代世袭失败，这里之后卖给了皇室，被划到了夜城的治理范围之内。” “这座冬日山庄建成于六百年前，由于卡洛特子爵的先祖属于寒霜移民，整座冬日山庄的建筑充满了寒霜帝国的华贵冷肃的风格，里面还有专门为冬神所建立的小神殿，在两百年前改建成旅馆之后，冬日山庄一直是卡洛特小镇的经济支柱，附近的居民基本上在哪儿做服务员，厨师，之类的工作。” “但以上都不是我们前去的原因，真正能吸引我们传说调查会的，还是……”珠华洛故意停顿了一下。 “未解之谜！” 而莉莉丝也相当兴奋地捧场高呼。 点了点头，珠华洛继续说道：“冬日山庄之所以被命名为冬日，正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处于冬日山的半山腰，而这座冬日山，常年处于低温的状态，并不时会面临着暴风雪的袭击，以我们这样的经纬度，还有冬日山庄所处的海拔高度，这样的情况是相当的反常的，所以，当地也一直有冬神的传说。” “但科学家好像已经对这个情况做了解密啊？”莉莉丝在来之前也查了资料，顿时有些好奇地问道。 “确实，十年前的地理调查团认为这种常年低温积雪的状态源于附近特殊的磁场，而冬日山庄一直以来的经营也显得非常正常，去过的游客都没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但最近，网络上却流传了一则传言，人们说，在冬日山庄之内，活动着可怕的鬼怪！” 第20章冬神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 而是我在你的面前，却无法相拥。 —— 苍茫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顺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天空清澈碧蓝，那开阔中点缀的白云，让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芜湖”莉莉丝将小脑袋探出了大巴的窗户，迎着那将满头卷发吹乱的狂风，尽情地呼喊着。 而她呼出的水汽也瞬间在低温中化作了缭绕的烟雾，顺着大巴车的移动向后散去。 谢庄闭目养神，但全部的神识却已经放在了半山腰上的冬日山庄，他在脑海中构建着这个山庄的建筑图，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些有趣的诡异。 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在这座矗立于风雪之中的冬日山庄里，谢庄没有看到一位使徒或者一只诡异的灵性，山庄里的都是普通人，在西面滑雪场里的游客也都是些普通人。 或许，真正的秘密藏在大山之中，又或许，这里确实只是磁场造成的特殊气候。 谢庄想着，觉得有时候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 大巴车在庄园前面的停车场缓缓挺稳，一行五人提溜着行李便下了车。 “哇，好美！”莉莉丝用手遮了一下太过艳丽刺眼的阳光，看向了那栋冰雪之中坐落着的三层庄园。 整个庄园采用了黑白分明的配色，正面是三道拱门和大理石柱组成的入口，而两边则是排列整齐，每侧四面上下开闭的拱窗。 三角形的山庄屋顶上半立着灰色的雕像，从坐到右分别是，孩童，少女，少妇，母亲和老人，她们神态各异，但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圆柱形的帽子，身后舒张着卷云一般的翅膀，零落的积雪点缀在那些雕像之上，让她们更加鲜活。 而在拱窗，石柱，还有雕像的旁边，都用镀金的浮雕刻画了姿态各异的梅花，松叶和卷云作为装饰，让整个建筑既古典又华美。 “那些是冬神的雕塑，在冬神的传说之中，她曾化身为各个年龄段的女人行走世间，收集着灵魂凋零所组成的珍贵雪花。”珠华洛用一种平淡的语气为众人科普，“冬日山庄采取了古寒霜帝国的建筑风格，他们多采用黑白配色，并将所信仰的神祗的雕像摆在建筑的顶上——一般是冬神，他们坚信这样能带来好运，并为房屋遮挡大雪，防止房屋被积雪压塌。” “珠华学姐，你有关于冬神的书吗？”谢庄听到了珠华洛的介绍，好奇地问道，因为珠华洛看起来相当了解的样子。 要知道，汐地帝国信仰的唯一正神还是汐神，就算在历史科普上有关于其他国家和新神的情报，但大多也只是概述，其他神灵也不被允许在汐地传教，就算在控制局的资料库里，对于其他新神的资料也大多残缺不全。 但珠华洛家里是世袭伯爵，她说不定真有祖传的相关的书籍呢！ “有哦！”珠华洛坦荡的回答也没有超出谢庄的预料。 “能借我看看吗？”谢庄直接地发问，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对其他新神的传说来由有强烈的好奇是很合理的。 但…… 这样的行为还是太特立独行了一点，甚至连珠华洛都没有直接回答。 那双蓝宝石一般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他，连带着韦德和叶孤青的视线也歪了过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最终，珠华洛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太感谢了！”谢庄也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韦德和叶孤青的孤疑，但他的心理素质已经有了太多的长进，所以回应的相当自然。 在这个小插曲之后，一行人很快在山庄的前台办理了入住，财大气粗的珠华洛直接给每个人订了一个房间，都在二楼，房门号从201一直到206，因为冬日山庄的204房正是用于参拜冬神的小神殿。 穿过冷清的铺设了暗红色毛绒地毯的走廊，谢庄在装模作样地放完行李之后，便再次下到了大厅。 在晚餐之前，算是简单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样的安排与其说是调查，更像是郊游。 但显然只是谢庄这么认为…… 在谢庄下到大厅的时候，珠华洛与莉莉丝两个女生已经先谢庄一步，到了前台。趁着没人的时候，抓着那个穿着制服的前台小哥开始了询问。 “你们最近这儿有发生什么怪事吗？”莉莉丝趴在前台之上，甜甜地笑着，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牛皮本和钢笔，满脸认真地问道。 “没，没有。”前台小哥先是看了两个女孩一眼，接着便目光闪烁地低下了头，生硬地回答道。 说谎！ 谢庄在心中下了判断，也跟着走到了前台，默不作声地凑起了热闹。 看到莉莉丝的甜美攻势不起效，珠华洛斜了谢庄一眼，也跟着开口了： “你在这工作了多久了？” 珠华洛声音冷冽，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在询问的时候很有压迫感。 前台小哥似乎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差不多半年吧！” “有什么怪事吗？” “这，没，没啊！”前台小哥缩了缩脖子，但似乎又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怂，又气势十足地说道：“不信你去网上查查，我们这儿一直很安全，一起命案都没有。” “嗯？也就是说有命案以外的怪事咯？”莉莉丝抓住了前台小哥话语里的漏洞，进一步紧迫地问道。 “嗯……不能这么说，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前台小哥急忙辩解道。 “那网上的传言怎么说？有客人说在你们这里见到了鬼影？你有见到过什么鬼影吗？”莉莉丝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前台小哥这次却回答的很是坚定，“那最多是客人们子虚乌有的评价罢了，说不定还不是客人们写的呢！也可能是有哪个客人做了噩梦，或者嗑药嗑嗨了，谁知道呢？这些演变成传说都是很正常的，反正我在这里工作了半年，可是什么鬼影都没见过！” 莉莉丝听到这话，又看到了前台小哥那坚定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没有说谎，而这结果或许说明，这里的传说又是一起谣言，她们又扑了个空。 姣好的面容不免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那份失望的美，我见犹怜。 但珠华洛却没有放弃，她相当冷静地继续着追问： “也就是说，有见到鬼影之外的怪事发生，对吗？” 才刚刚松了口气的前台小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21章怪梦 或许是老板下了封口令，导致他担忧自己会丢掉工作，前台小哥并没有将那件怪事说出来，反而借着一对夫妇办理退房的时机，请三人不要打扰他的工作。 三人识趣地走到了大厅的沙发上坐下，都有些好奇地观察着那对夫妇。 他们穿着十分新潮时尚，丈夫的头上架着墨镜，妻子的头上戴着棕色的猎鹿帽，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谢庄一扫而过的神识能够看到他们行李中的放大镜，指南针，快干衣物，手电筒等等，这两位显然不是普通的游客。 “怎么办，那个前台小哥一定知道点什么？他为什么不说呢？”莉莉丝有些不爽地嘟囔道，“要不我们再跟其他工作人员问问？” 珠华洛还看着前台的方向，没有说话的意思。 “不需要。”谢庄就开口接过了话茬，他并没有忘记他的主要目的，接触珠华洛从而间接接触珠华乐教授，在社团活动中保持一些表现力将有助于达成这个目标，“那对夫妇会过来找我们的。” “啊？”莉莉丝茫然地望着谢庄，还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跳动着，表述着她的不解，“为什么？我们都不认识，这怎么可能？” “他们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看嘛！”谢庄扬了扬下巴，果不其然，那对夫妇在办理完了退房手续之后，便拉着行李箱，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你们也是来调查这儿的传言的吧？我们也是！”那位男士轻佻地抬了抬自己的墨镜，儒雅地笑道，“要我说，这儿什么都没有，就是冷了点，可能也是海拔的缘故！我劝你们还是早早放下心来游玩好了！这儿的滑雪场还是挺不错的！” 听到这话，莉莉丝顿时意识到，这一对夫妇也是好奇于网上的传言而来的：“你们什么也没有调查到吗？这儿一点怪事也没有？” “是啊，要我猜，这地方估计就借着网上的传言来吸引游客了！毕竟这儿一晚上住那么贵，对吧，平时估计更冷清！”男士相当笃定地说道。 但在一旁的女士却不乐意了，这位相貌普通但身材绝佳的人妻嗔怒地拍了拍丈夫的肩膀，说道：“要我说，这儿还是有怪事的！” “嘿呀，你们别听她乱说，我看她就是最近压力太大，做了怪梦。”男士却不以为意，凑到妻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 “怪梦？”差点被喂饱的莉莉丝急忙追问，“什么样的怪梦！” “是这样的！”那位妻子眉头紧蹙，面露抗拒，“我们两已经来这待了差不多五天了，当然，我们虽然跟着向导去山里逛了几圈，但关于这满山积雪的事情却没有半点收获，不过，在这儿住了五天，我每晚都能梦到这个冬日山庄，具体的内容我很难记清，但我能肯定，每晚都是同样的梦，同样的山庄，同样的恐惧，这绝不正常！” “这可能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丈夫不怎么相信，依旧劝说道，“放轻松点亲爱的，我们今天不就走了吗？” “你确定是同样的梦吗？”莉莉丝忍不住问道。 “确定，我很确定，就是我老公一点都不信！”妻子满是埋怨地斜了丈夫一眼。 这话一出，三人都不免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正常人显然不可能每晚梦到同样的事情，这样的概率太小。 再加上这位妻子说过她记不清梦的内容，那做相同的怪梦就更加可能是一种错觉。 但假设她说的是真的呢？ 为什么丈夫没有梦到，而妻子却梦到了？ 谢庄的神识扫过了两人，就像玩找不同一样，分析着可能影响这一切的不同点。 是因为妻子是女性？还是因为妻子的灵性比丈夫微微强上那么一点？ 这两个可能对应着不同的结果，前者可能是人类用迷幻剂进行犯罪，而后者可能是诡异造成的。 说不定这个诡异只会在晚上来，这也说明了谢庄为什么没有在这里察觉到诡异。 但如果是诡异作祟，这位妻子又怎么能活下来呢？ 谜团一个接一个，三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座冬日山庄确实有古怪。 “那除了这个怪梦，还有遇到什么别的怪事吗？”莉莉丝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连忙追问。 但妻子却陷入了沉思，“这个……”，她显然没有太多的想法。 倒是丈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硬要说的话，冬日山庄倒是有个怪人，那是个老太太，服务员们都叫她温太太，她似乎已经在这儿住了很久了，应该对冬日山庄极为了解，你们可以去问问她，但别抱太大希望，因为她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不好打交道的怪老太婆，而实际上也是！” “她住在哪个房间？”珠华洛突然出声问道。 “应该是在101房，我有时能看到她从那出来，我记得有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远远地盯着我们，啧，那感觉可渗人了！”男士撇了撇嘴，身子还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语气嘲讽地说道。 他的妻子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柔声说道：“这样背后说人家老太太的坏话，你也太没礼貌了！” “哈哈，我的，我的，亲爱的你不是也被吓了一跳吗？” 就在夫妇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他们却突然注意到对面三人的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仿佛越过了二人，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寒气从两人的衣背之间窜了上来，让他们的甜言蜜语和轻松笑容在这一瞬间僵住。 只因为在他们身后正是一楼的左侧走廊，而走廊的尽头正是101房。 “你们说的温太太，就是那位吗？” 下意识地顺着谢庄的指引扭过了头，夫妇二人看到了走廊尽头画满了繁复的暗黄色梅花的浅黄墙纸。 在让人目眩的墙纸前面，一个穿着蓝色睡裙的老太太，正佝偻着背，撑在四方形的行走辅助器上。 她的眼窝深陷，目光阴沉，满头杂乱的银发。 只有那对暗淡的瞳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众人。 第22章瞬间 “啊哈哈哈，那我们先走了啊！” 目送着腿肚子有些不稳的狗粮夫妇提着行李快步走出了冬日山庄的大门。 珠华洛，莉莉丝和谢庄再次看向了那缓缓挪动，从走廊尽头向着大厅走来的老人。 无论是那僵硬移动的身躯，还是一直稳稳地直视着前方的双眼，都给旁观的人带来一种异样的差异感，而这差异感又极为轻松地唤起了恐怖谷效应。 她确实有点怪。 但依旧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太太。 谢庄的神识已经扫过了她的每一寸细胞，没有找到半点不和谐的地方，而那特别缓慢的移动方式，也不过是年岁增长所带来的必然病痛。 “咕噜……” 莉莉丝咽了口口水，显然想象力与情绪在她的脑中发酵成了可怕的猜测。 但在另一边的珠华洛却相当得果敢，只是略微沉吟，便起身迎上了那位行动缓慢的老太太，拦在了她的身前。 “您好，能问您一些事吗？”珠华洛盘在脑后的马尾辫微微晃动，似乎她的心情并不像表情那么平淡。 温太太停下了脚步，先是仰头用那始终在中线上的眸子盯着珠华洛看了一眼，接着就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朝着侧面一点的方位再次迈开了脚步。 从她的反应来看，那对夫妇的评价没错，她的性格也确实蛮怪的。 珠华洛并不是想要挡路，她先是让开了老太太前进的方向，接着才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我们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山庄里发生了什么怪事？实际上我们是对真相抱有强烈好奇和求知欲的人，听闻您在这儿住了很久，最近您有看到什么怪现象吗？” 这一次，别说冷哼了，温太太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欠奉，她径直向前走去，目不斜视，动作虽然缓慢僵硬，却半点不受珠华洛的干扰。 从温太太一直走到前台的一路上，办事认真的珠华会长真就头铁地一直追问，采用了各种各样的话术，但不知是珠华洛的交际水准实在堪忧，还是这位温太太的性格太过孤僻，她没有给过一次回应，甚至连厌恶的呵斥都没有。 她纯粹将珠华洛当做了空气，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到温太太站到了前台小哥的面前，她才第一次开口，用苍老，但坚决地口吻说道：“小陈，我今天必须要吃到最好的海鲜盖饭。” 前台小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麻烦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回道：“温太太，您每天都这么说，但王姨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都没见你吃过一口，您知道我们这里弄到新鲜的海鲜有多麻烦吗？” “那是你们做的太差，味道不对！”温太太相当倔强地说道，“我儿子不喜欢，我早说了，今天我儿子会来看我，但你们每次做的海鲜盖饭，都不对！” “呵……怎么不对了！您这话说给刘哥听他绝对得生气！”前台小哥像是苦笑又像是叹息，他不高兴地歪着个脸，斩钉截铁地说道：“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您儿子早就失踪了了，或许已经死在大山里了，他不会，也不可能来看您，您昨天也这么说，他是不是没来？” 听了这话，温太太顿时扬起了眉，下咧着嘴，满脸的愤怒。 “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你敢咒死你的老板？不想活了吗？他不来就是因为你们做的太难吃，他最爱海鲜盖饭了，不可能不来！你又想骗我！你是不是想和王子腾一起把我气死，然后彻底吞并这山庄酒店的股份！” “呵，这我哪敢啊，温太太，行了，您说的都对，海鲜盖饭绝对让后厨给您备好送过去的！”前台小哥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绝不该搭腔，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敷衍过去，何必试着和一个疯子讲道理，自讨苦吃呢？ “哼，你知道就好！”老太太眯着眼，气派十足地吩咐道，“跟姓刘的说，做的认真点！” “是，是！”前台小哥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与前台小哥说完了这番话，温太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推着那四方形的行走辅助器，转了个弯，看起来是又要向着走廊走回房间去。 在一旁旁听的珠华洛当然想要深究这其中的故事，但她又跟了温太太一路，这位怪老人都没有理会她。 “这位小姐，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看到珠华洛失落地走回了大厅，在这不涉及怪事的话题下，前台小哥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美女面前显摆了起来。 珠华洛确实看向了她，但脸上一如既往的面瘫，没露出半分惊喜，这让前台小哥微微有些失望。 “你知道关于那位老太太的事？” “那是当然的，毕竟温太太是这儿有名的老客人了。” “这怎么说？” “有名的当然是她精神不正常的一面。我听说，她的儿子以前是这冬日山庄的一个合资股东，但十年前，曾经失踪了，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但这老太太却一直坚信她儿子还活着，而且一直在冬日山庄里。” “还活在这儿？”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毕竟要真还活在这，我怎么没见过？一直在这工作的人也都没见过，她儿子是真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这么多年，估计已经在大山里回归大自然了，怎么可能还活着？所以说她是精神不正常！” “后来呢？” “那还有什么后来，后来我们老板王子腾不就好心买下了她儿子的股份，并一直给温太太留了个房间，让她能住在这儿，缅怀她的儿子，或者说寻找她失踪的儿子！要说她一直这么找下去也好，算是个精神寄托，但一个月以前，她就彻底疯了，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她的儿子还在这，怎么，他儿子变成了隐形人？” “一个月前？”珠华洛注意到了这反常的变化，“是不是你们这儿的怪事，就从一个月以前开始的？” “啧，您问这个，那我就聊不了了，这可就不是八卦，我们老板明确否定了任何的怪事，您问我那也是一样的！我们这里很正常！” “好吧。”珠华洛微微耸了耸肩，“那你们老板在哪儿？在这山庄里居住吗？我能跟他聊聊吗？” “他不在，王老板一般长居夜城，您的想法可能没法实现了！” “嗯！”没再开口，珠华洛冲那前台小哥点了点头以作感谢，便带着情报回头跟莉莉丝和谢庄聊了起来。 “陈如，你怎么看？”那双湖蓝色的眸子紧盯着谢庄，相当认真地追问着他的意见。 本来还打算闭口旁观的谢庄被点了名，也没有推辞，相当肯定地回答道： “我觉得吧，这地方有古怪！” ————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六点，除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无论是在晚饭的时候，还是在晚上洗澡的时候，既没有滴血水的水龙头，也没有凭空出现的鬼影，那两位护卫着珠华洛前来探险的使徒也没什么发现，第一天就这简简单单地过去了。 但正是如此，一切才更显得异常。 屋内是寂寥无声的熟睡沉眠，屋外则是呼啸的狂风，窗子被拍打得震动作响，那铺天盖地的白色棉絮，是谢庄也未曾见过的暴雪。 他就这么站在二楼的窗台的外面，静静地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雪。 在阴沉厚重的云层之下，雪花在空中的大风里来回飘荡，落在雕塑，汽车，屋檐之上，积累成团，又在狂风的吹动下滚落。 体内的《道藏》玄功在神识的催动之下，相当谨慎地吸收着雪花坠落，狂风鼓荡的动能，将其转换为一点一滴的仙灵力。 看似在赏景，谢庄实际在一心三用，大半的神识渗透进了冬日山庄的每一寸角落，他在验证着他之前的想法，或许这诡异正是在晚上才出现的家伙。 但他已经站了一个晚上，这冬日山庄却无比平静，没有半点特殊的变化。 “果然不太可能是诡异吗？”谢庄思索着，眺望着渐渐被积雪封闭的道路，“毕竟至今没有人死去，诡异可能那么好心吗？只是做做恶作剧？但如果是人祸的话，他今晚为什么又不动手？” 伴随着这样的思绪，神识开始更多地向着人迹罕至的山脉深处延伸，比起人云亦云的怪梦和找寻失踪儿子这样家长里短的话题，或许这里的异常天气隐藏着更加深沉的秘密。 “哒……哒……哒……” 大厅里的机械挂钟有节律地运动着，当秒钟运动着指向了七点，当早已经换了班的新前台小哥正点着脑子昏昏欲睡的时候。 正享受这变化莫测的自然之美的谢庄，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座山庄出现了某种他难以形容的变化！ 神识所感知到的一切都一如往常，但那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却仿佛将他的心脏瞬间拽紧。 不对，有什么东西！ 谢庄急忙将所有的神识收缩回到了身边。 下一瞬间，那真是比普朗克时间还要短暂，甚至连神识都无法捕捉的不连续时间间隙之中。 自渡劫以来，谢庄一向平淡如水、高深莫测，将修真者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但这一刻，他露出了惊容。 “什么？” 就在那个瞬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位于101房间的温太太…… 死亡！ 第23章分离 铁灰色的天空之下，阴沉湿冷的压抑郁气，似乎从那黑白分明的墙砖缝隙之中蒸腾而出。 到了早上10点多。 大半个山庄里的游客，都在清洁工王姨的惊声尖叫之中，得知了温太太的死讯。 面对这番噩耗，那连夜不休的暴风雪，依旧无情地朝着大地坠落。 传说调查会的五人自然不会落下这凑热闹的机会，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面包和黄油，虽然慢了几步，但也顺利的挤到了101房间敞开的大门之外。 就算谢庄已经用神识看过了，但依旧必须承认，温太太的死状并不那么美观。 在宽敞的、家具布置相差无几的山庄客房之中，是收拾的干净利落的书桌和铺陈着被子的软床，在房间中央摆了个半人高的玻璃圆桌，上面放着一份散落的海鲜盖饭。 温太太的下半身坐在了圆形的木椅之上，而上半身则侧翻着倒在了地上，那光滑平整的断口处散落着肠子，胃部等等内脏，大量的鲜血飞溅四周，在地上聚出了一洼暗沉的血泊，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脂肪腐蚀的恶臭。 最让人感到惊悚的，还是温太太脸上所显露的那份微笑，那僵硬诡异的微笑牵动着她满脸的皱纹，让这分离的尸身显得更加恐怖。 很少人有机会见过这种惨状的尸体，所以无论是莉莉丝·安娜还是叶孤青，都奔去大厅的厕所呕吐去了，珠华洛的心理素质要好一些，她的脸色虽然又苍白了少许，但依旧坚持地站在门外，双目凝神地观察着房间中的一切。 “这，这，温太太！！！”随后赶到的前台小哥也是满脸苍白的震惊，他和刚刚直接吐在地上的王姨一并，都呆呆的靠在门框上，既不驱逐人群，也不挪位置，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我说，现在还是先报警吧！”谢庄好心地拍了拍前台小哥的肩膀，却没有照顾到这位普通人的心理素质。 只见前台小哥先是软趴趴地向下一沉，接着才猛地弹起，像个弹簧一样用变形的声调喊道：“什、什么！！？？” “我说，报警。”谢庄虽然不觉得报警有什么作用，但有警察来把这些围观的人挡开，也能更方便他来进行调查。 “对，对，报警！”看着前台小哥用东倒西歪的腿软跑法冲向了前台，谢庄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些人一个个都被吓得跟木偶似的，谢庄不出声，他们估计要在这里呆站一个早上，没有办法，谢庄只好拉着王姨靠到了一边，又驱逐了围观的其他旅客，他们除了凑热闹和装饰以外别无他用。 “行了，你们都往后站，对，别在这破坏现场了！” 另一边的韦德看了谢庄两眼，这才低声对着珠华洛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发生了这样残酷的凶杀案，实在不适合再进行调查了！若是到时牵扯到了珠华家的名声，那爵爷可又要生气了！” “不。”珠华洛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正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凶杀案，所以我们才不能走，这不是寻常的凶杀案，它的背后隐藏着某种秘密，我有这样的预感。” “小姐，这就是普通的杀人案，可能是寻仇或者仇杀什么的！”韦德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能百分百的确定，这地方没有半点超凡因素，你是不可能在这找到你想找的东西的……啊！” 韦德的话停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出现的疏漏，而珠华洛也发现了这一点，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湖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 “韦德，你的意思是，超凡真的存在？” “啊，我可没这么说！”韦德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扭头看向了一边点缀满梅花的黄色墙纸，语气发虚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世上可没有什么超凡力量，小姐，你到哪儿也不可能找到的，更不可能在这里，这就是普通的凶杀案，等警察慢慢找凶手就好了，何必趟这一趟浑水呢？” “算了！”珠华洛说道，“我也没指望你能告诉我，但我坚信这平凡的世界下一定藏着瑰丽的神秘传说，我会自己找到他们，揭开他们真正的面纱。就比如这位可怜的温太太，她绝不是死于普通人的凶杀！” “哈，这就是普通的凶杀！”韦德有些不屑地笑了起来，作为创造使，就算在教育和天性的作用下屈从于世俗的权利，但他从来都像坚信着汐神一样，信任着自己的灵性，在昨晚他整夜未睡，没有察觉任何的灵力波动，这座山庄没有诡异。 如果谢庄的神识不是亲眼“看”见了温太太死亡时的场景，他估计也会认同韦德的看法。 但珠华洛，这位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却相当认同自己的判断。 “这不是！”她以相当肯定的口吻，认真地反驳道，“因为，那个怪梦，我也做了！就在昨晚，我梦见了这间山庄酒店。” “什么？”韦德惊呼了一声，他面色凝重地催促道，“如果是那样，我们就更应该走了！更应该离开这里！” 谢庄知道韦德的意思，因为这里存在着连他的神识都无法察觉的神秘，这只有可能是他们根本不曾预见过的东西。 “你也觉得，这不是巧合，对吗？”看到了韦德的反应，珠华洛的声音却轻松了起来，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更加确定，“这里，有值得调查的传说！” —— “这是个密室！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在这些游客之中。” 在101房间的门口，莉莉丝在珠华洛和叶孤青的簇拥下c位出道，用元气满满的声音，在赶来的警察面前指点江山。 碍于珠华家族大小姐的面子，这位老名侦探并没有被赶出去，但显然警察们对她过家家的密室一说毫无兴趣，甚至有点想以自杀结案。 谢庄也没有兴趣，因为他百分百肯定这一次绝对是有超凡力量参与的谋杀，传统的调查方法基本上没有效果。 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他陷入了沉思。 第24章叠加态 上一个瞬间，整个山庄发生了极为奇异的变化，下一瞬间，温太太在自己的房间之中被分成两半。 谢庄在脑海之中反复播放着那一段的影像，用一种脑中建模的方式，复现着3d化冬日山庄的每一寸细节。 以他现在的神识和算力，已经足以在脑内搭建并记忆他想要记忆的一切。 但他依旧无法用概念去形容昨晚上发生的那种奇异的变化，从实证主义的角度，整个山庄没有一点不同，那是纯粹在神识中存在的奇妙感应，而且是在之前的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感受，没有一个合适的概念能将它描述出来。 “如果说那个诡异或者使徒真的有超越时间的能力，那在它使用能力之前的瞬间，也一定会有灵力的反应，更不用说它庞大的灵性，我的神识不可能察觉不到。但事实就是，就算我的神识笼罩了周边的区域，依旧没有察觉到它。” “另一点，前台小哥确实没有说谎，冬日山庄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命案，那为什么会在我们入住的这一天晚上死人？而且死者为什么是温太太？”谢庄的食指在关节上轻微地敲打着，“是诡异杀人太慢？还是某个使徒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还有就是死法，凶手的凶器是什么？用了什么样的能力，温太太的脸上为什么带着笑容？是因为她探查出了她儿子的死因？所以凶手为了掩盖真相将她杀死了？又或者只是纯粹的无规律杀人？” “最后，还是那个怪梦，从韦德的表现来看，他和我一样，都因为没有睡觉，所以没有梦到任何的东西，但不要说叶孤青，就连珠华洛和莉莉丝都做了关于这个山庄的梦，虽然他们记不清，但这绝不是巧合。” “咚！” 沉重的闷响，从二楼传来，打断了谢庄的思绪，也吸引了正在勘查现场的珠华洛等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有一位警察疑惑地叫道。 “上去看看？”莉莉丝则一边喊着，一边兴冲冲地朝着楼梯口冲了过去。 此时，谢庄的神识已经“看”到了那声闷响的始作俑者，在二楼内置的小神殿之中，铜制的等身高的冬神塑像，被未知的力量推到了地上，在木质的地板上砸出了小坑和穿透楼层的巨响。 但吊诡的是，那摔倒在地的冬神塑像，却不是立在供奉台上的那一座，就像在它倒下的瞬间，一个新的冬神塑像就诞生了一样。 “两个？”谢庄也疑惑地呢喃着，他似乎抓到了某些灵感，却不能形成畅通的逻辑闭环。 也在这时，珠华洛坐到了他的对面： “有什么发现吗，陈如学弟？刚刚开始就看你在这里苦思冥想。” 谢庄抬头看了珠华洛一眼，不解地问道：“你不上去看？” 金发随着她摇头而微微晃动，珠华洛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庄。 “你们在现场发现了什么吗？”谢庄的神识早就不知道把现场扫视多少遍了，他只是随便找个问题打发一下这位珠华家的大小姐，遵从他最初的目的，与珠华洛打好关系。 “没有，凶手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珠华洛平淡地说道，看不出喜怒。 “凶手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谢庄重复着，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原来是这样！ “我现在要睡一觉，能让人不要打扰我吗？”谢庄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就这么对着珠华洛说道。 “好。”珠华洛也没问为什么，就这么平淡地点了点头。 于是，谢庄闭上了眼睛，神识调节着体内的各种激素，在两三秒内，进入了深沉的梦境。 —— 这里无疑是冬日山庄。 眼前是灰败的山庄大厅，无论是身前的桌子，还是墙上的挂画和雕塑，都落上了一层层的灰。 谢庄做的不是清醒梦，他特意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了半梦半醒的昏昏沉沉之中，也正因为此，他的感受比判断要直接得多。 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活物，在这梦境的世界之中，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谢庄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无法移动，他像是这世界的过客，无法在这诡异的环境之中移动。 他只能看着，视线甚至能够穿透厚重的层层墙壁，跨越一间间布满尘埃的房间，看到在204房间伫立着的血色鬼影。 那瘦长得不似人类的影子在墙的虚影之后站立着，似乎也在与谢庄对视，他是纯粹的晃动的红色幻影，但却有黑色的拳头大的嘴巴，正一张一合地无规律地动着。 双方对视着，似乎都无法移动。 心悸和恐慌在这失常的画面的刺激下，弥漫了谢庄昏昏沉沉的意识。 他闭上了梦中的“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大厅的墙壁遮挡住了那目眩的血色鬼影。 那家伙呢？ 我想要看到他！ 伴随着这样直觉的好奇的念头，眼前的墙壁又变得虚幻，那站在204房间一动不动的红色幻影，就像是退潮后显露在沙滩上的贝壳一样，再次于重重障碍之中显眼了起来。 它想要移动，但它的动作慢得像是蜗牛，无论是抬手还是迈腿，又花了不知道多少个眨眼的时间。 当它成功地移动了一次之后，谢庄敏锐地注意到了两者间的距离。 一半。 它移动了一般的距离，站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 黑色的嘴巴伴随着红色的光流动着，它又说话了，但一如既往，谢庄听不见它在说什么。 也不需要再听了！ “可以了。” 神识发挥起了能动性，唤醒了谢庄沉眠的意识，他在现实之中，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问道：“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红色的人影？” “……”珠华洛微微抬起了眉毛，“不确定，但我感觉是。怎么了？难道说那个人具备梦中杀人的能力？那个红色人影就是凶手？” “不知道”谢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出真相，“我只是做了个梦，正好有点困了，我先回床上睡个午觉。” 谢庄站起了身，自顾自地走回了他的房间。 他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 因为，那在梦中看到的世界，那祛除了物理身躯的影响，展示在神识和灵性中的世界，正是这片冬日山庄的另一个真相。 那不是什么诡异。 而是一个处于叠加态的夹缝世界！ 为了进入这个世界，他需要换一个更好的观景台。 第25章罅隙之人两章合一 就像射电望远镜和电子显微镜拓宽了人类对于宇宙星空和微观世界的认知一样，谢庄的神识，也拓宽了他对本世界的观察，特别在雷劫前顿悟的那一刹那，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变得更为深刻。 但是电子显微镜需要发明和组装，若想要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谢庄也需要将神识调整到合适的位置，需要摆脱肉身和本维度宇宙规则的影响。 他的身躯躺在了床上，他的大部分神识却一点点地收束到了先天一炁的附近。 在那弥漫着未知迷雾的星界，他从一个更高的维度，观察着自身的身躯所在的位置。 他“看”到了被重重迷雾包裹着的本维度宇宙，“看”到了北荒星，也“看”到了那在空间上与冬日山庄黏结的“气泡”！ 他想起了曾在碎裂的血车妖纹中所看到的幻象，回想到了那由暗紫色的物质组成的无垠空间，在那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世界里，无数光辉的气泡，宛如玻璃珠一样凭空诞生，又以各不相同的速率泯灭。 那黏结在冬日山庄的空间之外的，正是与玻璃珠类似的一个宇宙泡，一个三维宇宙泡。 如果说整个包裹着北荒星的三维宇宙通过迷雾与星界无缝连接，那这与冬日山庄接壤的宇宙泡就真的像是星界中漂浮的气泡一样，有着晶莹剔透的晶壁外壳，与星界有着巨大的维度代差。 大家可以想象在星界这样的大气泡之中，有一团包裹着北荒星、但与大气泡是一体的小气泡，而在小气泡的一个边角上，有另一个更小的气泡与它相切。 在两个气泡相互接触的位置，就像是两个互相碰撞而爆开的泡泡一样，无数飞溅的水滴般的破碎空间不断地运动着，连接着两个世界，并在那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无法被观测的夹缝世界。 这个夹缝世界既具备了本维度宇宙的规则，也具备了那另一个三维宇宙的规则，它复现了冬日山庄的一切，随着那些变幻莫测的“水滴”与主世界不断地接触，不断吸收着主世界中的热能，正因为一片空间中的热能分给了两个不稳定的世界，所以冬日山脉才终日处于积雪和低温之中。 可以说，它既处于世界之内，也独立于世界之外。 “卧槽！” 千言万语，唯有卧槽！ 此时谢庄心中的震撼与惊诧不比初见那些旧神时小，因为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一个以星界为主的连续维度世界，他可以靠着修仙不断向星界攀升，当他在星界完成彻底升维之后，便算是修成正果，和旧神们比肩。 但谁能想到那记载了彭‘瓦耶的妖纹中的幻象揭示了另一个真相？维度不是连续的，而是断裂的，在星界之中不止有一个三维世界，而存在着很多的三维宇宙泡！那星界呢？又是否只是个更大的宇宙泡？ 真理在这一刻自相矛盾。 谢庄的先天一炁都受到了影响，那嵌入星界的米粒之光在剧烈激荡的思绪之中不断地晃动，甚至有些暗淡。 但最终，早已锻炼出坚韧理智的谢庄还是平复了自身接近崩溃的认知， 比起空想，更应该去做，去探索，去实验，这世界的真相随着他的不断升维，自会展露在他的面前。 就像这次的谜团一样！ 分出一缕神识，谢庄“潜入”了那无法被观测的夹缝世界。 —— 闷热与死寂笼罩着一切。 这“虚假”的冬日山庄，就像现实与虚幻中的梦境，就像是薛定谔的猫。 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规则诡异的变化。 大部分的神识用于解析那因为两个世界碰撞而不断变化的混乱规则，终于，谢庄搭建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帅气光头，并从大厅中的沙发上坐起了身。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悬在半空中的“血色鬼影”，一个失去了皮肤，完全以肉红色的细胞和血液所充斥的“男人”。 他就像是会漂浮一样，处于天花板的水泥之中，诡异的光线规则让谢庄能够穿透实体看到他的全貌，在那红色的肌肉细胞之中，白色的骨骼已经彻底的溶解，裸露在外的浅粉色大脑被单薄的表皮所覆盖。 这诡异的姿态，加上那宛如幻梦一样的光影，让见多识广的谢庄也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而就在这停顿的刹那，那血影已经用奔跑的姿态，踩踏着虚空和光流，冲到了谢庄的面前，一把抓住了谢庄的领子。 “阿巴阿巴……咳咳……”他张开了那完全无法认清的嘴巴，焦急地说着，但似乎太久没有说话，他发出了难以辨清的声音，他的喉咙被肆意生长的细胞所堵塞，在用力发出的气音的作用下咳嗽着，将一团混着碎肉的血雾喷了出来。 谢庄急忙用神识把自己的脑袋散掉，避免沾上这些不止到存在了多久的细胞。 而看到那凭空消失的大光头，血影也被吓得松开了用力的手，踉跄地退了一步，跌坐到了沙发里面。 “你，你是什么东西？”那血色鬼影被吓得甚至重新学会了说话，用那被血色的细胞爬满的手臂指着谢庄，重组的声带中发出了嘶哑得仿佛用小刀刮铁锈的声音。 “我是什么东西？”谢庄的头颅重新在空中聚拢，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领带，说道，“如你所见，我是个普通人类。” “鬼扯！”血色鬼影用力地大吼道，“你的脑子都咻的一下没了，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普通人类！算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能够出去吗？你能带我出去吗？” “我当然能够出去。”谢庄并不害怕，相当诚实地说道，“我也能带你出去，但你这样出去估计活不了多久！” “为什么？”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血色鬼影一边质问着，一边整个人又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住了谢庄的衣服，说道，“我怎么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这身皮肤都是被这里的高温烧掉了，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想被困进这个鬼地方的？只要离开之后，去一下医院就好！对不对？” 谢庄看着这个血色鬼影，看着他浑身的红色肌肉不断地脱落又复制重生，心中有些怜悯：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也就几个晚上！”血色鬼影想了想，说道，“这地方说实话真的很可怕，一个人也没有，温度又高，也没有吃的，幸运的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饿，还一直很健康，如果一直这么待下去，除了寂寞了一点，也没有关系！但……” 一边说着，血色鬼影一边痛哭了起来，泪水从他黑洞一般的眼眶之中涌出，又在接触到那些细胞的瞬间蒸腾成了水蒸气，“哇啊啊啊啊啊啊，但我的妈妈呢？我永远见不到她了，我出不去了！只能在这古怪的世界看到她的幻影，每一次靠近，她都会像是幻梦一样消逝！我拥抱了她，她却彻底消失了！那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她，还是我疯狂中看到的海市蜃楼？我疯了吗？你说，我疯了吗？” 用力地抓着谢庄的胳膊，血色鬼影呐喊着，哭泣着，他伤感的情绪像是暴雨，汹涌地传递着。 “你没疯，你所看到的正是你的母亲，温先生。”谢庄至此，终于明白了这谜团的前因后果。 “真的吗？”血色鬼影愣住了，他松开了谢庄的衣袖，“真的是她，太好了，这不是神灵在捉弄我，她真的来过这儿，我也真的碰到了她，但为什么她再也不出现了呢？不，不对，不出现的好，我也不希望她向我一样一直困在这里。” 呢喃着，血色鬼影抬起头，看向了谢庄，他希冀地问道：“你既然知道我，那你应该见到她了吧！如果你不能带我离开这儿，那能不能帮我向我的母亲问声好，让她知道我还好好的？” “我很想这么做，但……” “不要但是！为什么？向我的母亲带封口信有这么难吗？”血色鬼影打断了谢庄的话，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崩溃，“求求你，让她知道我过得很好，让她安心，让她……” 看着谢庄面无表情的脸，血色鬼影的咆哮停滞了下来，化作了无力的呢喃。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谢庄用平淡如水，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 “你的母亲，温太太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了。” 所有的打击，都没有这一瞬间来的大，血色鬼影脸上的肌肉夹缝之中，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在这个生命的规则大部分破碎的世界，他的身躯已经完全算不上人了。 血色鬼影张大着那宛如黑洞一般深邃的嘴巴，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在骗我！你这个魔鬼！哈，我看你就是冬神那个异端邪神送来的魔鬼，你这个混蛋，你想让我完全失去斗志，然后死在这里，你想让我的母亲永远失去他的儿子，让我永远见不到我的母亲！” “才几天不见，我的母亲怎么可能就死掉了呢！混蛋！我要杀了你！”怒吼着，血影攥紧了他的右拳，用尽全力地打向了谢庄。 在这规则混乱的世界之中，没有空气的阻力，也没有发力的限制，血色鬼影身上的无数猩红细胞在刹那间炸开，像是胀起的海星，伴随着那一脚将沙发下的地面都一同踩碎的凶悍力道，这一拳狠狠地冲向了谢庄的右脸。 “啪！” 光被冲击扭曲成环状的扩散波。 谢庄面不改色地用左手攥住了血色鬼影的右拳，右手发力，从前胸出发，越过了协防的左手，砸在了血色鬼影的脑袋上。 那橡皮质感的整个头部像是皮球一样压扁变形，力道扩散到全身，接着带着他的血色身躯整个陷进了地里。 “冷静点吧，温先生，就算你拿我撒气，你的母亲也不会复生！”谢庄声音冰冷地开口，“你若是实在冷静不下来，那我也能揍到你冷静为止！” 血色鬼影没有听谢庄的话，他也根本听不进去，母亲一直是他最尊敬爱戴的人，他绝不会接受谢庄所说的话，这没有半点证据的谎言让他很生气。 所以，他只能打，用他那毫无章法的拳头，用他那完全异变的身躯，用他对这怪异空间的熟悉，只要打赢谢庄，说不定这怪人就能答应带他出去。 “唉！” 叹息了一声，谢庄游刃有余地迎接着血色鬼影从四面八方，甚至头顶地下的攻击，就算是在这光影变幻莫测，重力随心所欲的夹缝世界，在神识的支撑之下，这临时生成的身躯依旧像是百战兵神一般，无可匹敌。 “呼，呼，呼！”打到最后，血色鬼影已经气喘吁吁，每一次行动都疲惫不堪了，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干瘪了下去，失去了那鲜艳的红色，伴随着过量运动的疲劳，他的愤怒也渐渐平息。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也虚弱了下去，细如蚊吟。 “我只是个观察者，我没有必要骗你，也没有骗你，你的母亲被你杀死了这起意外，便是我旁观到的悲剧。”谢庄俯视着那蜷缩成一团的血影。 血影的意志似乎也随着刚刚的战斗死去，那鲜红的细胞像是衰败的花朵一样片片凋零。 他慢慢开始接受谢庄的话了，浓稠的哀伤浇灌着他心中的死志。 “能告诉我原因吗？”血影仰着头，看着谢庄，询问道。 “因为你的拥抱！”谢庄解释道，“温先生，你所深陷其中的，是两个宇宙碰撞产生的夹缝，这个夹缝世界分离了两个宇宙的规则和空间，像是水滴一样，在两个宇宙之间来去，当它与我们的宇宙接触的时候，现实中的人便能通过做梦观察到你和这虚假的冬日山庄。” “对于两个宇宙来说，时间尺度是没有意义的，更不用说这个碎片一般的夹缝世界，甚至这个夹缝世界的时间流逝，都源于外界的观察者效应。当我们在现实世界通过做梦观察到你的时候，你这里才存在时间的流逝，当你认为度过了几天的时间，在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十年间，你的母亲一直还相信你还活着，她也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着你，直到，在一个月前的梦中，她又梦到了你，梦到了身形和他儿子无比相似的你！她每一晚上的梦境，都让你行动了一半的距离，你们的距离一半一半地缩短，在这空间与空间的壁障之间，你们无论站得多近，都无法真正的接近。” “直到，你拥抱了她，她的灵魂和肉身被拽向这个破碎的夹缝世界，但她进入的又不是真正的入口，不是现实与夹缝相接的地方，所以，她的身躯被时空的规则分成了两半。但，就算死去，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那是见到十年未见的儿子时，由喜悦所浇灌而成的笑容。” 听到谢庄娓娓道来的解释，血色鬼影颤抖地问道：“那笑容，是什么样的？” “高洁美丽，无怨无悔。” 泪水从那数十双眼睛里流下，没有蒸腾成雾气，而是像瀑布一样冲刷着那畸形丑陋的面容。 他哭得像个孩子。 第26章宇宙泡 谢庄有办法将温先生拉出这个破碎的夹缝世界。 纵使由于空间变动的原因，夹缝世界与现实的连接点在冬日山庄的范围内不断地变动，但掌握了新的观察方式的谢庄已经能用神识察觉到那些稍纵即逝的变化，并能够抓住时机，将温先生带出去。 “虽然这个夹缝世界的规则没有明确的秩序与混乱，但你全身的细胞在辐射和营养缺失的作用下已经大部分转变为了癌细胞，它们吞噬了你的内脏和骨头，勉强维持着你的生命，可如果你回到正常的世界，你活不过一分钟，就会因为基因崩溃和组织体崩溃而死。” “那，那我就在这里呆着好了。”血色鬼影并没有绝望或者悲伤，他坦然地说道，“反正，我应该也快死了。” “是的，所以，一会我会通过空间连接给你送足够的食物过来，你没必要现在就放弃希望。”谢庄说道。 “但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血色鬼影将自己暗红色的手臂放到了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前，难过地说道，“我的母亲也死了，外面的世界更是陌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你到来之前，我一直把自身的变化看成这场噩梦中的幻象，但那显然不过是自我欺骗，或许我也该认命了，在这里孤独的死去，作为一个人死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你不想活了？”谢庄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血色鬼影，他不擅长安慰人，也不怎么关心血色鬼影的选择，所以，只是直截了当地发问。 血色鬼影那数十对眼睛一起向上转，看向了谢庄。 “？”当我打出这个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我现在就可以干掉你！”谢庄以为血色鬼影没有听懂他的潜台词，还特意再重复了一遍，“对我来说十分轻松！” 看到谢庄抬起了右手，而那普通的手臂上冒出了复杂炫目的光效，血色鬼影摆手歪嘴，焦急地大叫道： “等等，等等等等！” “我是要在这里孤独终老啊！孤独地死去，没有说要被你干掉啊！” 谢庄平淡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吗？你喜欢更漫长难过的死法？” “不，不对，怎么会有人想要死啊！我是想活着啊！那个人不想要活着呢！”在巨大的死亡压力之下，血色鬼影终于嚎叫着，喊出了自己的心底话，“我只是觉得，做不到，不是我不想！” “哈。”谢庄咧嘴一笑，气势十足地说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有志者事竟成，人类的意志，能够跨越世界上的千难万险！你也别太着急，我最近就在研究重塑人身的技术，当我突破这一关碍之后，就能修复你的身躯，到时候就可以把你救出去了！” “真，真的吗？”血色鬼影难以置信地说道，“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不，不只是感谢！” 那纤瘦的身躯颤抖着，跪了下来，朝着谢庄磕了一个头，无比郑重地说道，“救命之恩！温仁无以为报，空余匹夫之躯，原为先生驱策。” “起来。”谢庄把血色鬼影扶了起来，这一出倒是有些意外，但他也并不排斥，“你若想要加入我的团队，那以后就叫我老板吧！” “老板！”温仁当下改口，“老板要我做什么，尽可以吩咐！” “那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守这个夹缝世界，不要让人进来，也不要再把人干掉了，最好不要让冬日山庄更加引人注目。我对这个夹缝世界的另一侧，另一个三维宇宙非常的好奇，也对这古怪的夹缝空间的形成充满兴趣，你就暂时作为守门人，看守这个地方吧！” “是！” ———— 从冬日山庄回到夜城后已经过去了两天。 最终，警察和传说调查会的众人还是没有搞清楚发生在冬日山庄中的凶杀案是什么原理，甚至连控制局的人都来了，但也无功而返，控制局的技术还察觉不到那夹缝空间和另一个三维宇宙。 再加上怪梦往往也被遗忘，更没有发生新的杀人事件，这件事便不了了之，成为了一桩悬案。就连控制局，也在冬日山庄的老板的压力下，被迫撤出了调查队，并得出了变化的地磁造成了游客特殊心理活动的结论，甚至就连这一点，在金钱的攻势下也成为冬日山庄新的旅游宣传。 谢庄在离开前还在夹缝世界中找到了去往另一个三维宇宙泡的空间通道，并进去探索了一番。 那是一个与现实世界非常相似，物理规则近似的三维世界，只不过与冬日山庄相黏结的部分空间是一个环境恶劣，没有生命的行星。 谢庄那能够笼罩全城的庞大神识，在这一颗星球的面前就不够看了，所以也只能欣赏一下没有大气层的星空，还有那不知道多少千米外的双星系统。 而且，这个三维宇宙泡之中没有灵力，甚至连一点超凡的力量都无法存在，谢庄连个作为神识基站的身躯都捏不出来，很快神识的恢复就已经跟不上消耗了，这让他不得不撤出了那个三维宇宙。 至少，在谢庄能够以光速或远超光速的速度移动，在谢庄的神识能变得更加强大之前，这个宇宙泡对他而言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放弃了发现异界文明并将其技术转变成什么黑科技的天真想法，谢庄再次将注意力转回了自身的实力提升之上，这两天以来，他都在研究神识的污染作用。 就像那些神灵，诡异或者说游星一样，高维的信息具备同化低维信息，把“我”的概念打在物质之上，并将其“炼化”或者说污染成自己的一部分。 谢庄这几天就在用不同材质的物质，甚至是小白鼠和植物来实验这个能力，他做了差不多几百个实验，结果并不理想。 因为所谓的“污染”。 并不像旧神和诡异们使用起来那么直观。 第27章炼化尝试 “两位专家对瓦伦皇帝这个人又是怎么看的呢？” 音响中传出了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女声。 电视机中，正播出着三人讨论的时政节目，主题依旧是最近的靛洲联盟会议，谢明碧一边在前面的毯子上练着炼体篇的功法，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她确实有炼体的天资，进步很快，在灵力的改造下，身躯的强度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快接近两倍人体极限了，灵性也在身体的反馈下大幅增长，再加上兼修的提升灵性的功法，她的灵性在靠近延展级的巅峰。 而另一边，谢庄则像咸鱼一样斜靠在沙发之上，右手转着两块核桃大的秘银球，一小部分意识关注着电视上播出的内容，另外大部分的精神则专注地思考着“炼化”的问题。 “我觉得他就是个战争贩子！”一位留着长胡子的专家在电视中指点江山，“瓦伦人都是战争狂，因为他们信仰的就是战神，他们的教义认为战死沙场就是荣誉，但我们决不能跟着他的思路走，跟巨鹿开战的话绝对是弊大于利，我们汐地每年的gdp中二分之一来自于外贸，而与巨鹿帝国的贸易额占据外贸中的四分之一。要是开战了，这部分的财政损失怎么算？” “哈，胡教授，我看您这就是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宗教歧视了。”另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的年轻专家轻笑了一声，给出了不同意见，“战神怎么了，战神不一样是新神中的一位吗？在每位神灵的教典之中，新神的地位都得到了承认。更何况，一个更加一体化的靛洲对我们内部各国更加有利，正好可以通过对巨鹿的短期战争，让靛洲各国更加团结，并逼迫巨鹿重新承认二十五年前签订的《鹿角协议》。” “依我看啊，这是百利无一害，能提出这样的议题，瓦伦皇帝不愧是一代雄主，英勇进取，和你们这些老顽固不同！”年轻专家瞥了胡教授一眼。 “哼！”胡教授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年轻人就是见识短，你们没经历过战争，四十年前边境摩擦的时候，我作为先遣军，与通贝王国在湖底高原奋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知道战争有多残酷吗？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汐神一直教导我们，与人为善，如水润物！瓦伦要打那就让他们打去，何必拖上整个靛洲！” “呵！”年轻专家不屑地冷笑道，“那经济怎么说？瓦伦帝国连续十年gdp高速增长，这不是瓦伦皇帝治国有方，我可听说了，在胡教授作为国家经济委员会会长的时候，咱们汐地帝国的gdp可是连续两年0增长呢！这就是您的与人为善吗？” “你这混蛋，我看你这经济学博士学位也是作假来的吧，连这么点宏观经济学的规律都看不懂吗？那你爷爷我现在就来教教你……” “呵，为老不尊的家伙，你任期里以权谋私了多少钱？” …… 就像其他的汐地电视节目一样，这款政论节目的特点便是能很快地从严肃的话题变成专家们的互相撕逼和人身攻击，虽然有些低俗，但大家就喜欢看两个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撕得毫无风度，下里巴人的样子。 只能说，汐地的电视节目在拉跨这一方面从未让观众们失望过。 平时，谢庄也挺喜欢看这节目的，而且与便宜姐姐一起看电视，也算是家庭的温馨小日常，毕竟看电视也就图一乐，真要学技术还得看书。 但今天，他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他用神识污染世界，成为万物归一者谢庄的想法遇到了难题。 之所以要借助神识污染世界，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先前提到的，为了升维的能量做准备，谢庄希望能够炼化太阳，从而转化出足够的仙灵力提升到4维星界；其二，则是为了攻破生命的谜题，如果谢庄能将北荒星上的所有生命都化为自己的一部分，那他对生命的研究应该就走到了极致，这样再解析陈潇潇的真灵，为她和温仁重塑身躯，应该就水到渠成了。 想要找到代表生命规则的诡异没那么简单，得碰运气！ 谢庄也可以现在每天都去观想原初生命，从那位旧神的污染中悟道，但在谢庄看来，原初生命是比活火焰还要恐怖，不能交流的存在，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去观想那位旧神。 所以，他暂时也只能研究研究炼化。 在经过了两天的实验之后，他总结了神识炼化的两种作用。 其中一种叫做同化，通过神识将自身的信息模因到物质之上，会将无论什么物质，都转换为谢庄，也就是转换为一摊超凡血肉，没什么用，维持不到两三秒就会因为物质冲突而崩溃，这一招用来杀敌可能很好，但不能实现他的想法。 另一种方式叫做吸收，谢庄成功地将一块钢板的信息载入到了自己的神识之中，但这个过程有点像是在名为谢庄的电脑系统上安装程序，程序的性质没有改变，那块钢板依旧是钢板，不能修炼，不能移动，也不能具备生命的特质。 更气人的是，当谢庄的身躯毁灭，神识撤回先天一之后，这块钢板就像是被格式化了一样，很自然地就从神识中消失无踪了。 炼化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谢庄所设想的炼化，应该是一种生命的延伸，他将不再只是纯粹的碳基生命，而被他所炼化的金属，山脉，熔岩也将获得生命，活过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炼化一个稳定的能量源，并拥有源源不断地仙灵力。 “你怎么不把你的猪脑子也一并放生啊！” “我看你妈生你的时候忘记生脑给你！” 电视里的新老嘉宾依旧在互相口吐芬芳，但听到了这句话，谢庄却捏着下巴，有了毫不相干的灵感。 “现在看来，或许真的需要将物体的信息升维，并且融入先天之，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炼化，也就是说，需要将三维世界中的一个小部分系统集成到我这个大系统之中，实现一体化和互相影响！可以试试！” 在嘈杂的声音中，女主持淡定地在两个嘉宾中间，面露微笑地说道：“下面是广告时间，请大家不要走开，精彩节目马上回来！” “四方胃泰，让你再也不用担心暴饮暴食……” “贝壳小蛋糕，甜甜蜜蜜的居家享受……” “来泰蓝完美制药进行基因调整，成为完美生物，成就精彩人生……” …… 在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广告声中，谢庄将神识渗入了手中的秘银之中。 第28章麻烦二合一章求收藏求推荐 “呼……呼……” “咳！” 昏暗的室内，谢庄咳嗽着，吐出了一摊银色的液体。 这是炼化的后遗症。 那一小块秘银看起来不大，但其所蕴含的信息对于先天一炁来说，却是彻头彻尾的杂质。 无论是秘银原子的排布，上面元素所经历的历史残留，还是哪些分散的高维度信息，都冲击着他的炁。 甚至，谢庄在炼化的时候，感觉这块秘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从死物变成了跳脱且难以把控的“生命”。 这个过程就像是纯粹的元素之中混入了其他物质，谢庄的整个炁都变得浑浊脆弱，甚至连光芒都暗淡了不少，而反应在现实世界之中，便是他的神识变得混乱，身体发生了不可控制的异变，这让他两天都没有出门，甚至连课都没去上了。 “但……这是正确的道路。” 谢庄的双眼依旧镇定，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冲击和炁的混乱并没有让他感到忧心。 这个初次尝试的炼化过程证明了他的猜想，先是吸纳，接着是升维，最后是改写。 代表着那一小块秘银的信息，正被谢庄记忆，解析，重排，并根据他炁中记载的《道藏》，不断被重构成能与炁保持一致性的高维信息。 整个过程对谢庄的意志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因为纳入炁中的杂质是直接对本我进行的精神攻击。 在那种情况下，就像有心魔不断袭扰一般，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再受到肉身的控制，各种似是而非的幻象和虚假的记忆不断地冲击，也幸亏谢庄的心性修为还算优秀，没有在同化这核桃大的秘银中翻了车。 在这一番辛苦的实验和探索之下，谢庄惊喜地发现，他的炁变得更大了，虽然可能就增长了1%不到的大小，而且在维度深度方面没有建树，但自渡劫以来怎么修炼都没有提升的先天一炁有了进步，这说明谢庄同化万物的思路是正确的。 而炁的进步也带动了神识的变强，谢庄能延伸的神识范围变得更大，而精确把握的领域也扩大了不少。 更不用说，他还多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秘银分身，能够作为神识延伸的另一个基站，这样就算他的肉身离开了家，依旧可以通过秘银分身来保护便宜姐姐。 “这么看来，作为基本盘的炁先要壮大了，才能够在炼化其他物质的时候占据优势，同时，我本身的心性修为要提升到足够强大的层面，这样才不至于迷失于那些庞大的杂质信息之中。” 谢庄总结了经验，并作出了接下来的计划：“首当其冲的还是炼化火山，掌握流动的地脉能量，我得选好合适的地点。接着，便是修心，修心说白了就是保持我还是我的独一性，对这一点，古人都强调出世，我或许也应该减少与外界的交际，减少俗世纷扰，让我的心灵保持平静与强大，就像最近闭关一样。” “这之后，只要一点又一点地同化火山石，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慢慢来，终有一日，能够同化一整个完整的火山。接着，便是这颗星球，然后，是这个星系，总有一天，无数恒星尽归于我，到了那一天，我与活火焰的距离还远吗？” 沉默地体会着心中的雄心，谢庄整理好了衣物，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从落地窗外穿透的金色阳光洒满了客厅，谢明碧靠在沙发上酣睡，似乎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她抬起了头，欣喜地看向了谢庄，温柔的笑道：“终于舍得出来了？午饭已经凉了，我给你热一下吧！” “嗯。”谢庄也笑了起来，享受着家人的关怀，说道：“老姐，不用太担心了，我可是很强的！” “我知道，我知道！”谢明碧走过来摸了摸谢庄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只是，不用太拼命了，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当然！”谢庄应和道。 ———— 谢庄还没能开启旅行家模式，去满世界寻找合适的火山，麻烦便突如其来。 看着那被砸坏的大门，沾着干涸血液，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墙壁，隔壁粉红店铺折断的霓虹招牌，断裂漏电的电线，头上只剩下【十丶】二字的招牌，还有空无一物，孤零零的货架。 谢庄面无表情。 在他身旁的王实满脸冷汗，战战兢兢。 在一夜之间，这原先整洁干净的小巷就变得一片狼藉。 而巷子外的罢工游行依旧热火朝天，甚至声势比前几天更大，将骆驼街塞满了回荡的声浪和晃动的浮尘。 与这冷清的小巷内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我清点过了，架子上只剩下了三柄长矛和一个木制圆盾，地下室的入口没有被打开，但存放在桌子下面的几柄超凡武器也被抢走了。”由于紧张，王实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特别是谢庄那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更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其实，谢庄的心态很平静，因为丢得东西其实大多是不怎么值钱的破烂货，就算那几柄超凡武器，他家里也还有很多的实验副产品，真要有什么影响，也是控制局需要操心，再怎么查，查到的也是陈如，关他谢庄什么事呢？ 而且，昨夜在骆驼街爆发的警民冲突，也算是不可抗力，人都死了差不多五个了，重伤了三十几个，只是巷子里的两个小店被砸被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把这想成【毕方】支援群众运动，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别慌，我没有怪你。”谢庄淡淡地说道。 “老、老板！”王实看着谢庄，感动得眼睛都快挤出水来了，但他毕竟是个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中年人了，“这次都是我倏忽了，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敢当街抢劫关门的店铺，这次我一定切小指谢罪！” “不必，我们又不是什么极道组织。”谢庄斜了王实一眼，比较满意他的态度，没有揭穿他的以退为进，说道，“历史早就证明了，和平游行在诉求得不到保证之后，总会衍变成暴力行动，这就是群众运动的社会规律。这是迟早的事，算是不可抗力，不过，你确实不够心细，骆驼街就算有使徒看顾，也不是什么骚乱都不会发生的，更何况有隐秘的要求，他们不能出手的概率更大。” “还是老板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王实赶紧拍起了马屁，“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的奥妙，甚至连我的侥幸心理也被您看穿了，您果然智计无双。” “行了，别搁这拍马屁了！”谢庄笑骂道，“等游行结束找人来修一下，那些丢了的超凡武器不用追查。对了，情报系统建立的怎么样了？还有热武器呢？” “有些雏形了，我招了一些夜大超凡学院的学生做实习，也找了些外地的使徒，最近夜城的超凡世界不太安分，因为两个王冠与皇帝去了靛洲联盟会议的缘故，红枫叶伯爵和控制局对于夜城周边的控制力下降，实际上各国都有使徒潜入夜城，具体的名单很难确定，也暂时不能判断他们格子的目标。” “嗯。”谢庄没怎么在意这些不怎么重要的情报，他问道，“对各方势力保持关注，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你认为比较重要的情报？” “有一个！”王实立马想到了这个，说道，“最近有人在疯狂地收购秘银，从各个地下渠道出手的秘银本就不多，最近价格更是水涨船高，甚至吸引了控制局的注意，而那个人或者组织根本没有掩饰，看起来根本不懂超凡世界的规矩。” “是谁？”谢庄有些好奇，秘银关乎着他的炼器大业，这东西本来就难买，价格要是还被炒的水涨船高，那就更难买了，这收购的家伙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当然，人家是正常商业行为，作为正派修真者的谢庄很大度，他不会随便跑到别人家砍掉别人的脑袋然后把那些秘银收入囊中的。 他只是想知道知道那家伙是谁？ “那家伙是泰蓝完美制药的人，估计背后是泰蓝完美制药的意思，而且那么多的秘银，也确实需要大公司的仓储和物流系统进行掩盖，才能够不引人注目。”看着谢庄淡淡的微笑，王实不知道怎得感觉到了寒意，浑身一颤，急忙答道。 “哦？泰蓝完美制药？”谢庄想到了昨天听到的广告，不，不只是昨天，这家公司的广告早就遍布了大街小巷，是非常成功的商业公司，只是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直到今天才从回忆中翻了出来。 “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保健品，特别是针对老年人的保健品，也是靠着保健品发家的，之后才涉及到了药品行业，在几次专利药品纠纷之后，一跃成为了汐地有名的医药公司，每年的增长很快，而且对周边的国家也有出口，算是现在医药行业的龙头公司。”王实补充着关于泰蓝制药的情报。 “我怎么记得昨天听说他们还有基因调整的产品，能够造新人类？恕我直言，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谢庄也算是恶补了不少生物学的知识，而且还借助夜城大学的平台资源看了不少外国的论文。 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比他的前前世，虽然对基因有了一定的认知，但由于计算机和光学的发展没到程度的原因，这个世界连人类的基因组都没能完成测序，更不用说掌握基因修改和调整的技术了。 “这个也算是虚假广告吧，他们所谓的基因调整，其实就是整形整容，只是最近基因这个概念比较火，所以才用这样的广告吧，这家公司从卖保健品开始就一直夸大宣传，这也算常态了，我看就是骗老人的，他们的保健品比起安慰剂来说估计有用不了多少。”王实不屑地说道，显然对这家公司也没什么好感。 “这样的公司为什么会收集秘银？” “不知道，不过泰蓝制药的背后有咸水大公的影子，对于这些社会上层上层来说，了解一点超凡世界并不困难，或许他们要和控制局合作研究灵阵科技？老板，你说咱们要不要雇点人，让他们收敛一点？” “不必。”谢庄想了一下，说道，“最近重心可以不放在秘银上，多关注上次我给你看过的那种材料，泰蓝的人总不可能一直这样收购下去，控制局会管的，先看看，没必要太过显眼。但像那种石料，有多少要多少。无限制收购。” “是！”王实应声道。 也就在这时，外面本来还秩序井然，呼声整齐的游行有了骚乱。 “啊！别推他！” “那，那是什么！” “老虎，有老虎！” …… 人群嘈杂的尖叫和推搡了起来，紧接着，麦克风和音响的声音压住了那阵骚乱，将一个苍老而儒雅的声音播放到了整条骆驼街。 “喂，喂喂，听得到吗？” 伴随着马克风的尖锐杂音，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街道再次变得吵闹，人群变得更加激动，那些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要胜过阳光。 “增涨工资，停止压榨！” “汐神之下，人人如浪！” “增长工资，停止压榨！” “汐神之下，人人如浪！” 谢庄的神识一扫而过，跨越了骆驼街长长的主街道，跨越了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街道尽头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面不仅有音响，还有刚刚拉起来的横幅和红毯。他转头看向了王实，露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 “我们刚刚才说道泰蓝完美制药，对吧！” “是啊，老板！”王实还对人群的骚乱和变化有些懵，不解地说道。 “那真巧，说曹操，曹操到，刚刚到来的，不正是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吗？” “老板，曹操是谁？” “这里没要你吐槽，闭嘴！”谢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王实不会看气氛的行为相当无奈。 “……” 第29章人心艺术 “滚回去，鱼鹰人！” “滚回去，鱼鹰人！” …… 当谢庄和王实毫不起眼地混到了人流前面，接近了那摆在骆驼街入口的临时舞台时。 群众已经经历了从激动到愤怒，再到民族情绪高涨的整个过程，伴随着不知哪个人的一声高呼，整条街的人都开始了齐声大喝。 单看人群脸上那份快意和愤怒，就足以得知，这位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但人类又不是钞票，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至少在谢庄看来，这位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倒是有几分枭雄的气质。 要知道，这可是上万人聚集在一起的声浪，那份声势不亚于古时的军阵列队后的战前怒吼，但面对这一切，那个干瘦的肌肉上都缠了青筋，双腿残疾，满脸白发的老人却依旧镇定自若，桀骜地笑着。 是的，泰蓝制药的老板是一个残疾的老人。 察言观色到了谢庄疑惑的目光，王实相当有眼力劲地解说道： “对，老板，他就是泰蓝，泰蓝完美制药的创办者，他年轻时是鱼鹰共和国非常有名的荒野求生大师，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丢了双腿，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他的事业当然就毁了，听说他在鱼鹰的时候就开始专攻生物医药了，至于为什么到了泰蓝，这还得再查查。” “无妨，这些已经够了。”谢庄摆了摆手，他的神识已经将泰蓝看穿了，“这家伙是个普通人，而且身体状态极差，估计什么时候挂掉都不奇怪，他的过去我并不好奇，查查他要用秘银干什么。” “我懂了，老板！！！” 看着王实转得飞快的眼珠子，谢庄也不关心他又脑补了什么，再次关注起了台上的好戏。 在那高台竖起的麦克风后面，泰蓝制药的老板坐在轮椅上，被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护着，而在这四人的身后，一个穿着蓝色护理服的男人牵着一条纹路优美的黛洲虎，将那头面目狰狞的野兽引到了泰蓝的身边。 与人群相比，泰蓝显得渺小，与身旁的猛虎相比，他显得衰弱。 但就是这样一个又干又瘦的残疾老人，却毫无胆怯地用手捏着那老虎的耳朵，将那比他半个人还大的虎头拉扯到了麦克风的面前。 他拍了拍老虎的脑袋，那老虎顿时温顺伏低了身子，咧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浑浊的低吼。 “嗷！！！” 猛兽的吼叫通过了音响传遍了整个街道，唤起了人类基因中留存的对猎食者的恐惧，人群开始骚乱，而骚乱则让那义愤填膺的怒吼变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声势。 而趁此机会，泰蓝也将虎头扒开，慢条斯理地用苍老却儒雅的声音说道：“我的兄弟姐妹们，对你们的愤懑，对你们的诉求，我理解和同情。但做人总得讲理，我今天过来，便是想跟大家说说我的想法。” “我之所以选择骆驼街，是因为这里离泰蓝的工厂最近，我相信游行的人中有很多都是泰蓝的工人，我为你们勇于发声的行为感到骄傲，但我也希望大家能够理智地去思考，最好有自己的思考。” “你们在这里抗议着工作，抗议着加班，但正是加班，让泰蓝的产品更有竞争力，让我们的公司做大，你们才能保住你们的工作，我当然可以不让大家加班，但公司效益变差，发不起工资，那只能将大家辞退，到时候你们该如何养家呢？” “再想想你们抗议为了谁？为了自己吗？自己的未来要靠自己的双手建造，看看你们的周边，是不是有同事没有来？他们就用你们抗议的时间努力工作努力提升自己，到时候就是升职加薪，而你们呢？自己没有提升，就没有竞争价值，失业就是自己找的！” “有人可能想说，啊，泰蓝，你这个没有仁义道德的混蛋在这里满口胡言！哈，我没有仁义，我为了让咱们这几万人吃上饭，哪天不在辛勤工作？更何况，我泰蓝也有一个梦想，我想让我们人类能够征服自然，能让我们进化的更加完美！而这也是泰蓝完美制药的企业愿景，你们做的每个工作，都在为我们人类的兴盛添砖加瓦，这不是没有意义的工作，相反，每一个泰蓝人都在挑战不可能，这正是你们让我感到骄傲的地方！” “众所周知，我以前是个荒野求生的大师，我欣赏野性，欣赏勇武，也相信完美的生命源于荣誉的决斗！今天，我泰蓝就在这里摆下擂台，寻找基因最优秀的人，我的员工，或者其他的兄弟姐妹，请有自信的人上来吧！你们将决出最强的人类，并为我们攻克基因的难关做出贡献，而今天在这里获得胜利的人，将会获得我精心准备的100万株超大奖！” “想要参赛或者了解详情的人，请向台下工作人员询问报名。谢谢大家，我说完了。” …… “一百万株，那是多少钱？有没有山那么高？” “卧槽，我感觉我行了！” “怎么决斗法？不会要打车轮战吧？” …… 人群喧闹了起来，反应不一，但无不兴致勃勃。 谢庄旁观着这一切，鼓了鼓掌：“厉害。” “老板，什么厉害？我们去参加擂台，抢下那一百万株？”王实没太明白，只好又发挥起他的察言观色和脑补大法，“老板，您看着吧！在修炼了【灵犀】之后，我的灵性进步很大，这种决斗我必胜！” “想什么呢！”谢庄忍不住拍了下王实的脑袋，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一套武力震慑，分化目标，塑造远景，再通过竞技娱乐活动转移关注的手段轻车熟路，玩得确实高明。这个老头挺厉害的！” “这，这样吗，老板，那这一百万株……”王实还是对那一百万念念不舍，就算最近做了不少上百万的生意，但过去穷酸的经历依旧深深地影响着他。 “怎么满脑子都是钱？你要趟这浑水我可不救你啊！”谢庄冷淡地看了王实一眼，顿时将这家伙吓得一个抖索。 “啊！？老板，我不去了，但我没看懂啊，那个老头搁这撒钱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目的是劝说他的工人回工厂干活，不要继续参加游行，但那不值得拿100万株，这么大的数是为了别的目的。或许就像他说的，他真的想要找出能够在这样的街头决斗中胜出的强者，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吸引更多关注，为他的公司做宣传的动机，在这后面，肯定还隐藏了别的目标。但就凭现在这些，这老头已经一石三鸟，将群众的愤怒化作泰蓝制药的优势，不简单啊！” “嘶……这老头得多少层？”王实也满脸惊讶地看向了那高台上正坐着的泰蓝，“但他怎么这么有自信？要是人群暴动了呢？把他抢了不是亏大了？” 谢庄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政治，玩弄人心的艺术。” 看着那些被一百万株所吸引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从愤恨转变为兴奋，谢庄仿佛看到了刚刚烧起来的火苗被渐渐熄灭，转而剩下的是无数能被微风随意吹飞的煤灰。 可惜，估计他没有那个幸运，能在这个世界是看到前前世的那些动人的史诗了！ 那一瞬间的怀念和伤感，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不过，反正他也打算出世隐居，这些人的生活，又关他什么事呢？ 第30章交涉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虽然是绝无公平可言的守擂战，但就像泰蓝说的那样，他要找的是脑子，身体和心灵都极为优秀的人中之雄，报名的人大都认可了这一点，也有了心理觉悟，为了一百万上台搏命，对这些人来说，那绝对是没死就不亏的买卖。 所以，擂台上的人大多下了狠手，不过三五分钟，便是血肉横飞，肢体断裂，然后守擂的奄奄一息，攻擂的兴致勃勃，甚至有聪明人抱团行动，一些人守在报名口，而另一些则组团守擂，保持体力。 但人的贪欲总是无法控制，那稍纵即逝的坏心思更是诱人，所有的合作到了擂台战的最后一小时，都纷纷像是裂变的铀原子一般，燃起了无数炽烈的背叛、仇恨和愤怒，厮杀变得更为惨烈，不单是拳脚，甚至连脑袋牙齿都变成了武器，当然，受伤失败的人，泰蓝制药不会负责治疗。 这一百万株，将这些因为不公而愤懑的人变成了野兽。 谢庄旁观着这渐渐变得混乱的街道，看着夜幕的霓虹亮起，照在这些充满攻击性的人群身上。 最后的倒计时落下，就算有保镖的阻止，人群依旧向着擂台冲击，就算裁判喊得再大声，他们也不想听见，只想把那站在台上的人拉下来，将那一百万株据为己有。 人群疯狂混乱地冲击着保镖们的防线，而站在擂台上，满脸是血的黝黑大汉则冲着人群疯狂地大笑，显然已经在激烈的情绪中失去了掌控自己的能力。 “砰！” 对一百万的热情最终还是终结于保镖对天的一声枪鸣，死亡威慑还是有用的，推挤的人潮，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带着落寞与失望，带着伤痕与痛楚，慢慢地散了，而那位得胜的黝黑大汉，也被保镖们请到了后面的屋舍，与早已久候在那里的泰蓝见了面。 “是时候了。”谢庄看到人群散去，闹剧结束，也就扭头对双腿站的都酸了的王实说道，“老王，去见泰蓝一面。” “啊！？”王实刚刚还在走神，听到了谢庄的话还吓了一跳，但“体察圣心”的本能还在，他立马思路一转，便信誓旦旦地说道，“老板，不就是个老头的脑袋吗？你在这稍候，我去去便来！” “你要斩谁的脑袋呢？” “哎呦！” 谢庄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王实的后脑勺：“这话你都能理解歪，不愧是你！我就让你跟他说一声，秘银的事别做的太过分了，谁让你砍人了？” “哦？哦，老板，我懂了！”听到这话，王实顿时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还不住地晃着伸出来的食指，一副孙悟空悟得菩提开小灶暗示的喜不自胜。 “你懂恁娘个腿！”谢庄骂了一句，忍不住扶额。 王实是个老实听话，又有上进心的好员工，而且忠诚度越来越高，就是这总喜欢脑补的习惯相当不好，虽然有时候能迸射出些智慧的火花，但大多时候都歪到了另一条路上。 或许，谢庄应该更高冷一点，不应该说话？ 但那样太过做作装逼，谢庄不喜。 “老板，这次是字面意思？” “当然。”看到王实抓着没几根毛的脑袋，谢庄想了想，说道，“算了，你别想了，放松，我来遥控你！” “遥，遥控？” —— “嘿嘿，泰蓝先生，那个……”在灯光明亮，装饰奢华的房间里，黝黑的壮汉依旧满脸是血，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就搓着手，迫不及待地对泰蓝说道，“我这应该算是最终的胜利者，最优秀的人类了吧！” “当然。”面对着这血战之后的胜者，泰蓝的态度很温和，他坐在轮椅上，左手晃动着透明的酒杯，里面的红酒旋转着，散发出酸甜的香气，“奖励少不了你。” “那一百万？”黝黑壮汉喜不自胜，白眼框像是从血帘中挤出来一般，期待地瞪着泰蓝，嘴角则快咧到耳边去了。 “已经备好了。”泰蓝拍了拍手，一个保镖便提着一个大箱子来到了桌子边上。 那箱子一打开，属于钞票的墨香味便散了满屋，整齐地码在箱子里的百元大钞吸引了黝黑大汉的所有注意力，想到这一下自己的妻子能买新衣服，自己的儿子能上学，自己家能换大房子，更能为老母亲治病，笑容顿时像止不住的阳光一样灿烂。 但就在他准备伸手摸摸这些可爱的钱的时候，保镖的黑西装挡在了他的面前。 “别急。”泰蓝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必须要签这个合同，才能拿到你的钱，因为我说了，胜利者得为人类的进步添砖加瓦，这100万才算是他的奖励。不过我说到做到，只要你签下这个合同，这一百万就是你的了！” 看着那被保镖推过来的厚厚的白纸，黝黑大汉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满脸通红，犹犹豫豫地开口了，“那个，泰蓝先生，对不起，我不认字，这合同我看不懂。” “哈！”泰蓝笑了，不是嘲笑，而是豪迈的大笑，他甚至拉住了大汉的手，亲切地说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在二十岁之前，也是一字不识的文盲，但后来呢，我不是还成为了生物博士，别紧张，这合同其实就是给你一份工作，你只需要参加这个实……” “啪！” 沉重的木门被踹倒的声音打断了泰蓝的解说，屋内的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保镖的身子被轻松地扔了进来，而紧随其后，一个有着小肚腩的中年地中海，气势十足地走出了屋外的黑暗。 “你这混蛋！”泰蓝身后的保镖怒喝一声，纷纷拔枪上膛，对那突入房间的王实怒目而视。 “诶！”泰蓝脸上的笑容消失，那干瘦得布满褶皱的脸不怒自威，他一摆手，便呵止了三位保镖，说道：“我说了多少次，遇事需静气，小李还没死呢！就是昏过去罢了！有客人上门，你们就拿枪指人家？” “是，先生！”那几位保镖显然忠心耿耿，也极信服泰蓝的权威，都放下了枪，但还是满脸戒备，看着那面无表情，站如带了小肚腩的劲松的王实。 “这位先生，这么晚来，是有何要事啊！难道，以您的实力，也是为这100万而来？” “非也。泰蓝先生，我也只是个跑腿的，今天来，就是为我老板报个信。” “哦？阁下的老板又是哪位英雄人物？我是否有幸能见他一面？”面对王实的说法，泰蓝进退有据，又重新露出的微笑，显然极有城府。 “不必了。老板很忙，没时间见你。”王实毫无感情地说道，“我今日前来，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夜城的秘银就这么多，炒高价格对谁也没有好处！” “原来是这事。哈啊，请您转告您的老板，最近只是泰蓝确实有急需，请给个面子，到了下个月，这秘银一定会回复原价，我说道做到。” “……” 短暂地沉默之后，王实点了点头，“希望如此，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转身就走，就像他来时那样突然。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的王实，泰蓝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他深蓝色的眸子没有一点感情，那干瘦苍老的左手用力攥着那玻璃酒杯。 “咔嚓！” 玻璃碎裂，鲜红的酒液浸湿了地毯。 第31章月祭司 谢庄并没有考虑到，自己行事的风格比起王实来说要强硬许多。 或者说，他考虑到了，但没有太过在意。 这份特立独行的自信源于实力上的提升，他可以不在意大多数人的想法，因为位于3.1维的先天一加上对雷劫的化用，谢庄有自信面对任何宇级以下的诡异。 根据大战利威耶伦的经验，国级诡异的妖纹的维度深度超过了他，可能大概在3.2维的位置，但妖纹被困在了现实世界，不像谢庄的先天一靠近星界。这导致妖纹的载体，也就是诡异的身躯和灵性往往没有那么高的维度深度，可以被更强的雷劫击杀。 至于更往上的宇级诡异，谢庄还没见过，没法做出判断。但要是真有什么宇级诡异来了，那控制局的深渊和王冠总不至于看着吧！ 也正因为此没有顾虑，所以谢庄就直接地操控着王实的身躯，打晕了守门的保镖，一脚踹开了泰蓝的房门。 这之后三天，谢庄大部分时间都在专注地考察各个火山，没有再管这件事，毕竟泰蓝想要做什么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炼化修行，但如果火山下的熔岩和地脉运动不够活跃，那就算将火山炼化，能够获得的能量收益也将不足预期。 毕竟火山火山，重点是山，只有山是不会移动的，也只有山能够容纳那些流动的熔岩，如果真的一开始就把熔岩也纳入炼化，那估计就像刻舟求剑一般，变得极为低效。 在连续排除了星城附近的白鹭山脉里的死火山，灵海之脊中的两座无名火山之后，谢庄才回到了家，打算休息几天。 “对了，小庄，茶几上有给你的邀请函。”在厨房泡着水果茶的谢明碧探出了脑袋，笑着提醒了一句。 “邀请函？”谢庄的神识扫到了那个信封，不过一开始只当它是普通的账单，没有太过在意。 现在一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封纸张精致，附有圆章和漂亮花纹，用传统的花体汐地文撰写的邀请函。 “尊敬的陈如先生：” “您好！作为一个企业家，我一直致力于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关注更多的社会边缘群体，为他们发声，改善他们的处境。” “因此，我将于9月27日晚，在第四区的花月夜大酒店，举办关爱残疾人慈善拍卖会，现诚挚邀请您前来。” “你的朋友” “泰蓝?罗斯特。” 谢庄挑了挑眉，看向了端着托盘和茶壶的谢明碧走了出来，问道。 “你见到送信的人了？” “没有，邀请函是直接放在邮箱里的，不过，慈善拍卖会的话，应该是好事情吧？”谢明碧坐在一边，在瓷杯上斟满了香甜的水果茶。 “说不准。”谢庄伸手一招，便见到一枚秘银球从地下室的缝隙中窜了出来，飘到了谢庄的手上。 与秘银分身交换过“数据”，谢庄的神识也记录下了这三天在家中发生的事。 “怎么说？”谢明碧好奇地看向了那似乎能随意在固液之间转换的秘银。 “送信的是个普通的邮递员，没什么特别的。”谢庄说道，“到时候我会去一趟，但为防万一，姐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诶？好吧！”谢明碧没有太多抵触的情绪，她只是有些落寞，“就是最近一直闷在家里，实在有些太闷了，小庄，我现在能开始修炼《生灵篇》了吗？或者我能去打一打那些诡异吗？” 谢庄扫了眼谢明碧的灵性，说道：“你的灵性还不够，按我的估算，你起码要将炼体篇修炼到生花的阶段才行。至于诡异的话，确实一直埋头造车也不好，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出去历练一下吧！” “那太好了，我们去哪里玩？要不我们去初阳共和国吧？我还没出过国呢？”听到谢庄的话，谢明碧顿时眉开眼笑，畅想起了出门玩的日子，而谢庄也没有打断她的好心情，只是微笑着喝了一口水果茶。 “啊，好甜！” “诶？！真的吗，难道我蜂蜜放多了吗？”听到谢庄的评语，谢明碧顿时有些紧张地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操作。甚至端起杯子就火急火燎地尝了一下，被热茶烫的不轻。 “啊！” “哈哈哈！”谢庄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很好喝！” “捉弄我很好玩吗？”谢明碧忍不住鼓起了嘴巴，气鼓鼓地瞪着谢庄。 这更是激起了一片爽朗的笑声。 “哈哈，你还被烫到了！” “可恶，今后这个家，没有人能够质疑我的泡茶水平，不然以后你就别想再喝了！” “是是，我的错，我的错！” ―― 花月夜大酒店高五十层，屹立于第四区最繁华的商务街道上，整个酒店像是竖起的瘦长贝壳，被透明的暗金色玻璃包裹。 这座豪华酒店被称作超越五星级的六星级酒店，不止昂贵，在汐地这个国家，更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消费的高级酒店，一张会员卡不知道挡下了多少新晋的暴发户和有钱的豪商。 能在这里开办慈善拍卖会，足可以看出泰蓝背后的人脉。 此时的花月夜大酒店门前，来往的豪车络绎不绝，穿着奢华而低调的男士，与艳丽如花般招展的女士携手而下，踏在红毯之上，自然有司机负责将他们的车辆停到地下车库中去。 酒店外和里面都有不少的媒体记者，闪光灯和拍照声此起彼伏，显然就算是慈善拍卖会，泰蓝也没有忘记宣传的重要性。 “尊敬的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谢庄用神隐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把那张邀请信递给了门口的接待人员，就这么轻松地混进了这宴会之中。 他的神识笼罩了整个大楼，在里面寻找着泰蓝的踪影。 从邀请信寄到自己家，谢庄就知道泰蓝找出了王实背后的人，也就是他。 而这个情报并不是王实泄露的，甚至不是【毕方】店里的任何一个人泄露的，泰蓝是通过汐地商业银行的关系，找到了【毕方】的现金流，从而发现了以陈如的身份建立的私人账户。 虽然汐地商业银行肯定有用户的隐私保密协议，但在资本和权力面前，这些协议屁都不是，谢庄的假身份就这么简单地被人卖了。 生气吗？没有哦！ 谢庄只是扔了一只路边抓的火魂到那个混蛋银行行长的家里，希望他能好好反省。 总之，暂时还没打算换身份的谢庄就是想来看看，这个泰蓝到底想做什么？给他发邀请函的目的是什么？ 威胁吗？释放善意？还是真的想和他见上一面？他会根据情况来决定泰蓝的生死。 上到了二楼的宴会大厅，谢庄随手从那些自助餐盘上拿了几块蛋糕，接着，便远程监视起了泰蓝的行动。 谢庄找到他了。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干瘦小老头，正在503房间，带着他的保镖和那新招揽的黝黑大汉，与一个重要的客人会面。 那位客人是个身穿着明黄色的连体短裙，有着成熟身段和修长大腿的美女，她有一头棕色的波浪长发，晶莹剔透的粉唇，带着银质的项链和绿宝石耳环，修长的大腿穿着肉色的丝袜，踩着一双淡红色的高跟鞋。 她脸上带着轻笑，声音温润如水流叮当，那富有亲和力的气质让她与泰蓝的交流相谈甚欢，这是一位联通级的使徒。 “……之前可能说不好，但这一次，我们幸不辱命，找到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 “哈，我就知道你们可以做到，月祭司一向这么可靠，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雇佣到月祭司这么有能力的人才，啧啧，我估计是没这福气了，隐者先生真是好运！” “哪里，我不过是个跑腿的跟班，若是没有隐者先生的指引，我也不可能为泰蓝先生取到这份宝物，不是吗？”那位被称为月祭司的女士眨了眨眼睛，从虚空中提出了一个铁箱子，将其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就是这个吗？”看着那铁箱子，泰蓝的呼吸竟是有些急促。 “没错，青玄妙印飞升仪式的最后一块拼图，从月相神宫的遗迹之中发掘出来的古老神秘，就在这里。”月祭司利落地输入了密码，打开了那个铁箱，一块厚重破旧的灰白石板，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谢庄吃着牛排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因为那石板唤起了他的记忆。 那块石板的材质，颜色，上面歪曲如爬虫般的奎地司晨语都是如此的眼熟，虽然整块石板的形状和上面的文字都不尽相同，但谢庄还是想到了在连恩?托马斯那位富商死亡的遗物中找到的照片，想到了那个记载了灵魂转移仪式的石板。 那块石板已经不翼而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甚至隋天从连恩哪儿获得石板这一件事，看起来都像是巧合，但根据逻辑推演，在贝城事件的背后，除了熄星兄弟会之外，还有别的推手，那个推手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将石板给了隋天，并最后进行了回收。 而现在，他又见到了类似的来自第三纪元的石板。 这还是巧合吗？ 这个月祭司又是谁？ 第32章命运之轮 “对了，我还想请问一下隐者……”泰蓝抬了抬那满是皱纹的额头，眼神古井无波。 “关于那位陈如的预言吗？”月祭司则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反问道。 “哈，隐者果然什么都看到了吗？”泰蓝笑了一声，感叹道。 “命运是无数分叉的蛛网，我们无法纵览全局，但却能从蛛丝的颤动感受历史的脉搏！要在这迷雾之中寻找到救世的结局，陈如是重要的一环，就像您的梦想一样重要。” “这样吗？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却有对世界的影响吗，呵，不过能悄无声息地建立【毕方】，拿出那种武器，让人摸不到跟脚，这个家伙确实有些能耐。”泰蓝摸着自己的下巴，撇了撇嘴，“那隐者先生有给什么提示吗？应该为友，还是为敌？” 听到了泰蓝的话，与那如同海水般深蓝的眸子对视着，月祭司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她的神态在这一刻变得老成稳重，与之前的轻浮魅惑截然不同。 甚至连声音也变得低沉空洞，仿佛在一瞬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要由你自己判断，泰蓝，遵从命运的轨迹，方可抵达轮回的彼岸。” 察觉了月祭司的变化，泰蓝的神色变得凝重，之前的不可一世的轻狂傲慢瞬间收敛，他微微颌首，沉声道： “谨遵您的教诲，隐者先生。” 月祭司的神态重新恢复自然的状态，她挑了挑眉，柔声道：“那我告辞了，泰蓝先生，祝您诸事顺利，心想事成。” “借您吉言。” 泰蓝看着那女人窈窕的身姿款款走出了房门，不一会就融入了角落的阴影之中，他的嘴角微勾，又露出了那番不屑中带着桀骜的笑容。 他用干瘦的手摸着那古旧嶙峋的石板，仿佛在摸着美人光滑的肌肤一样爱不释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他呢喃着，眼中满是希冀的光，“我的夙愿终将实现！” 泰蓝感觉自己的热血在沸腾，那被困于轮椅之上的野性再次复苏，他狂热地看向了身边的保镖。 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豪情，激动地身躯微微颤抖。 泰蓝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无法看见的天空，他仰着头，高声阐述这他的梦想： “小的们，我会向你们展现，什么才是人类的道路！我会向你们证明，神灵都是不值得依靠的伪物，自然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婊子！跟随我吧，见证我征服自然的荣耀吧！再也无需向恐惧俯首称臣，再也无需向诡异摇尾乞怜，我会扫清这宇内八荒！我会让你们知道，只有我，才是这世界的主宰！” “是！！！”那些本就忠心耿耿的汉子，顿时齐声大喝，热血沸腾，如雷鸣般的声浪回荡在室内，“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好，揭开仪式的第一幕吧！” ———— 谢庄在花月夜大酒店后面的街巷中，堵住了那位月祭司。 就算她潜在了影子里，但谢庄的神识一直锁定着她的灵性和灵力，她根本逃不了。 在旁观了她和泰蓝的交易之后，比起泰蓝的野心，谢庄对这个张口闭口“命运”，专门给人送以前的历史文物的组织有了兴趣。 他很好奇月祭司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 真就是快递员？ “还不出来吗？”看着那被光亮照出来的突兀黑影，谢庄开口道，“再不出来，我就当你心存敌意了？” “诶呀，小哥哥，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听了这话，深邃的阴影一阵晃动，浮出那位叫月祭司的成熟美人，她轻轻地一撩头发，媚眼如波，轻声道，“就这么想见姐姐吗？” “你在装不认识我吗？”谢庄并没有被美色迷惑，他只是平淡地反问道。 “哪有？”月祭司红唇微启，掩嘴轻笑道，“怎么会呢？像你这样帅气好看的小哥哥可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我若是见过，又哪里舍得忘呢？” 她纤薄的肌肤在霓虹下微微生粉，似乎有些娇羞。 但谢庄却全当看不到，只是直接戳穿了她的谎言：“装‘隐者’的滋味不错吧？我也没想到人类的表情能那么多变，甚至能演出陌生人的感觉。” 这话一出，月祭司微微色变，她的瞳孔微缩，嘴角下滑，但下一瞬间，又露出了惯性地轻柔笑容，“没想到你全看到了，不愧是你呢！能在命运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人果然不简单，我已经完全被你看穿了呢，陈如小哥！” “确实。”谢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走前了一步，靠近了那玫瑰一般美艳的女人，“所以，你到底是谁？” “月伶，你可以叫我月伶，请你放心呢，陈如小哥，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月伶将手优雅地搭在自己挺翘的胸脯之上，甚至微微颌首，做出了俯首礼的动作。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谢庄不但没有感到高兴，甚至更为警惕。 这不仅是因为月伶这女人看起来就心思多变，擅长说谎，同样也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爱，他有什么外显特质，能让她站在他这边？难道他的情报暴露了？又或者说，真有什么玄妙的命运？ “嘻。”月伶甜甜地笑了，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半洼酒窝，声音也变得清纯了起来，“不要那么凶嘛，我是【命运之轮】的干部，职位是【女祭司】，我们【命运之轮】可是几千年来都致力于挽救世界的组织，只要你作为预备救世主一天，我们就绝不可能背叛你的利益。” “我？救世主？”谢庄听了这番话，有些不爽地嗤笑道，“你们不会是真的相信什么灭世预言吧？不会吧，不会吧？就算真的有命运这一说，你们又凭什么认为你们看得到命运！就算你们看得到命运，那不是更绝望，你们的行动又有什么意义呢？” 面对着谢庄的质问，月伶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困惑，她脸上带着坚定的笑，眼中充满了肯定的信念，这多变如娇狐的女人在此刻显得无比正经，充满了觉悟，她淡淡地述说着，没有什么能将她改变： “命运当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世界毁灭的可能有一千亿种，那命运之轮的使命就是在这无数变化的可能中，影响其中的重要节点，找到那能拯救人类的未来。为此，就算粉身碎骨，牺牲我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庄的神识能观察到月伶的生理活动和灵性活动，他知道，月伶说的是真的，她抱着一种强烈的信念和觉悟。 面对这样崇高的家伙，就算是谢庄也不忍心打击他们的热情，毕竟这个世界确实还是需要为大家着想的人。 不过，命运之轮，女祭司，隐者？塔罗牌体系么？这个世界可没有塔罗文化，所以这是一个穿越者前辈建的组织？也可能是旧神搞的鬼？那个黄衣？ 谢庄有所猜测，或许贝城事件的背后，也有着命运之轮的影子，毕竟救世主这个词，他也从燕清的嘴里听过。 但谢庄不相信这世界会毁灭，他也不想再和这个神棍组织打什么交道，不过，他估计就算这个组织有预言的能力，精确性和细节量也估计堪忧，毕竟他们甚至连他陈如的假身份都看不穿，就这种预知还想干涉可能存在的命运？ “我看是螳臂当车！”心中吐槽，谢庄微微撇了撇嘴。 “行吧！那你们加油吧，不过，我警告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周围十公里的范围内！如果我发现你们在背后搞什么阴谋害我的话，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的！”谢庄用食指指着月伶，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我对救世什么的没兴趣，你们自己玩去吧！” 面对着这样的要求，月伶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陈如小哥，不，陈如大人，你肩负着太多的希望，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而我们可以帮您！再说，我们的利益如此一致，何必这么见外呢？” “你打算给我喂经验条还是做个系统？我们的利益可不一致，我可不相信所谓的预言，你们就算真的能看到未来又如何？我最讨厌别人干涉我的决定！尤其想对我的命运指手画脚的家伙！尤其可恨！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惹我生气。”谢庄再次拒绝道，他开始觉得月伶有点不知好歹了，就算是有好处，他谢庄也不吃嗟来之食！ “经验条，系统？那是什么？”喃喃着这两个新潮的名词，月伶还是毫无畏惧地说道，“确实，命运是非常精细复杂的系统，有时候只需要在绯洲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导致苍洲的一场风暴。但若是能找准系统运行的规律，遵循大势所趋，那一点小小的变动，便能造成特定的结果。” “不错呦，连蝴蝶效应这样的名词都知道，你们【命运之轮】相当新潮嘛！”谢庄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说道。 而月伶全把这当做表扬了，她微笑着，波浪长发在霓虹中闪烁莹光，自信地说道：“就比如说，当我将那块石板交给泰蓝，陈如大人，你很快就能收获一枚抵达生物极限的强大妖纹了。” “呵，你的意思是我谢庄会多管闲事把泰蓝制造的诡异干掉，我告诉你，我就算从花月夜大酒店跳下去，当场摔死，我也不可能顺着你们的意思……诶，等等，生物？极限？妖纹？”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真…… 谢庄止住了脑海中的想法，看着言笑晏晏的月伶，冷声道：“这次就算了，我不希望有下次，记住我的警告！” “当然，我们会消失，不会在您的面前碍眼的。”带着微笑，月伶鞠了一躬，说道，“期待我们的下次再见！” 她窈窕的身段，就这么缓缓下沉，融入了影子里。 第33章月 望着月伶从阴影中远去，谢庄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世界会毁灭吗？ 这世界上有永不终结的事物吗？估计不存在。但只要我升级的够快，在世界毁灭之前抵达星界，那就算他毁灭，也碍不到我。 重点问题在于，如果这种毁灭是突然的呢？是源于某种外力呢？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到时候估计也会不得不被大势裹挟着出手！ 或许这就是黄衣把我拉过来的原因？因为我肩负着这样的使命？这样来看，【命运之轮】的使命与我一致，所以暂时可以信任？ 不，不能放松警惕！如果世界毁灭是个谎言呢？如果他们谋划着更深的阴谋呢？ 虽然谢庄努力不想做一个某须有的阴谋论者，但这种神神叨叨的组织，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我应该试探一下吗？如果命运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精巧，我或许可以破坏泰蓝接下来的谋划，那样一来，我应该也拿不到那个妖纹了吧！”谢庄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不爽，“但那或许本就是我该拿的东西，拿自己的既得利益作为赌注，这是不是太蠢了？而且，他们可能想深了一层，早已料到了我的反应……” 谢庄意识到，再想下去就是层层嵌套的无聊假设，所以，便暂停了思绪，不打算继续和空气斗智斗勇了。 “总之，这次先看看吧！好处不拿白不拿，而且，如果那个什么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真的记载了能够人造诡异的方法，只要不是有悖人道，那我就应该参考学习，到时候缺什么诡异造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用不着命运之轮的人再横插一脚了！” 想到这，谢庄一个神隐加上火焰传送，便从灯泡的闪烁火光中钻了出来，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503房间。 此时泰蓝已经去到了三楼的拍卖会进行一些乏味的表演，在这个房间中只剩下了三个保镖，正用专业的打光灯，和差不多脑袋那么大的单反摄像机，对着那难得的古旧灰石板进行拍照的工作，每拍三张，他们都会更换一次数据卡，并用旅店里的厚重台式机，将数据传到远端。 这个时代的计算机科学还没那么发达，无论是芯片的能力还是网速都远远不足，但谢庄的神识能够随意塑形，而且对四大基本力有着强大的感知和控制力。 这意味着他能通过感知数据线中的电脉冲，并跟着它穿过交换机，找到泰蓝进行研究和翻译工作的研究室。 泰蓝为了防止意外而吩咐保镖进行的预记录，正好便宜了他谢庄。 在这亮着暖黄色灯光的房间里，谢庄把手搭在了那厚厚的台式机上，里面复杂的芯片和电脉冲反应顿时投射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下意识地集中了神识，筑基期的算力全力运转，对这多层转换而构建出来庞大系统进行逆推。 先找到传输向数据线的电脉冲，接着区分其中属于照片的正确数据包，跟着数据包抵达中心服务器，在区分服务器中那些是经过再次处理的数据包，找到它的发送路径…… 整个过程包括了大量的区分和追踪，还有凝聚神识在遥远的距离保持精确和稳定。 这看起来简单的操作，比谢庄想象的还要复杂，他甚至失误了一次，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他还是找到了泰蓝的“老家”。 “月城么？我怎么觉得这种追踪比直接造电势差引雷难那么多？我或许应该警惕又火山构建的复杂系统，那估计可能携带比秘银球更多的信息量。” 活跃的思维，帮助他再次从之前的小失败中总结了经验，谢庄看了两眼那被围着照相的灰白石板，突然忍不住轻声惊叹。 “咦？” 他意识到，这石板可不仅仅与那照片上的青玄石板有所类似，从风格上看，与谢庄之前炼器时融的那些灰白石块也挺相似的。 更何况，这块石板上的奎地司晨语虽然是暗淡的深灰色，但那凹陷之处中填充的其实也都是银原子，这些估计都是过氧化之后完全失去神秘的秘银。 “这么仔细凑近了观察的话，它确实有点不一般呢？” 谢庄不免回想起了用神识观察那块柱子时的奇妙感觉，无法用语言去叙述，但普通的石板在神识上却具备特殊的存在感。 “唔，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成年人都是全都要的！”谢庄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在刹那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等……怎么，这么了？”保镖们顿时慌乱了起来。 “可能是跳闸了？”一个保镖试图用经验做出解释。 “不可能，如果单单是跳闸了的话，相机的闪光灯怎么可能失去作用？你是傻x吗？敌袭，保护石板！”一个保镖焦急而生气地大吼道。 “我来，我摸到了！”一个保镖大喝道，也就在这时，整个房间的光明恢复，那灰白色的记载了历史的石板已经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诶，石板还在。” “虚、虚惊一场？？” “别放松警惕！老四，快点报告老板！” “是！” 没有人发现，那石板已经被偷梁换柱，而带着真石板远走的大盗谢庄，已经昼夜兼程，赶到了月城。 谢庄跟着神识的导引，来到了那通过网络世界标记的现实坐标。 “这个地方……” 看着那绵延的山脉，和上面茂密的树丛，看着那星罗棋布的温泉，瀑布和湖泊，谢庄站在半空中，俯瞰着夜空下的新月国家公园。 这个占地150万公顷的国家公园，是汐地帝国的第一个国家公园，是穿过夜城的月之河的发源地，在这里还拥有整个汐地最大的死火山，新月火山。 本来谢庄对于这里的死火山没有太大的兴趣，但现在来都来了，正好也用神识扫一下，谢庄立马就发现了新月火山下活跃的地脉能量，那充沛的地热所形成的的熔岩涡流，在无法被直视的地下湍急地运动着，正为下一次爆发积蓄着能量。 “看”到这一幕，谢庄算是有些体会到月伶，或者说【命运之轮】意思了。 “有趣，这就是命运吗？” 第34章青玄妙印 潜入了位于新月国家公园边缘的研究基地，谢庄用神识和前前世的计算机学识悄无声息地攻破了内部的防火墙，找到了大部分被翻译完成的青玄妙印飞升仪轨。 在看完这份资料前半部分之后，谢庄对这个仪轨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东西属于青玄帝国，是第三纪元的超凡之路，根据泰蓝手下的研究，第三纪元的诡异更多，更加邪异，而那时候的科技并不发达，整个青玄帝国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奥匈帝国。 在那黑暗的第三纪元，民不聊生，恶鬼横行，各种外道邪说大行其道，各个教派的使徒队伍频出内鬼，观想法充满负面效果。 为了加强超凡队伍建设，对抗肆虐的诡异，青玄帝国掌握祭祀的五个新神教派的大主教，一同从《梦游周天圣灵书》中研究出了这个青玄妙印飞升仪轨，顺便一提，这个《梦游周天圣灵书》已经失传。 这个仪轨是一个极消耗秘银的庞大仪式，需要两吨秘银修筑阵法，需要诸神的狂信徒，需要诸神的见证，更需要在归圣节（类似圣诞节）进行万民的祈祷。 要知道清王朝（地球）鼎盛时期的银储备可能就在200吨左右，秘银在银中的比例大概在千分之一，就算强如青玄帝国，要一次拿出两吨的秘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就算这些要素都满足了，仪式的成功率也不高，有记载青玄帝国进行了三百次以上的仪式，成功15次，剩下的仪式中，参与的人不是失败身死，就是重度污染，变成了各种诡异。 估计要不是青玄帝国第一次尝试就成功了，而且上限很高，幸运地制造出了实力在王冠级的飞升者，他们也不会一根筋地进行300多次仪式了。 接着往下看去。 《关于万民祈祷作用的论证》 “对呀，为什么还要万民进行祈祷？”谢庄看完到这一行字，挑了挑眉，在这个根据找到的石板翻译的仪式中，用了很大段的文字描述万民祈祷的精确时间，祈祷的祷词，甚至连他们看向什么方向，这天应该吃什么等杂七杂八的细节都有严格的规定。 显然在这仪式之中，祈祷是非常重要的环节，而泰蓝的人显然也对这一条相当疑惑，在后文引用了大量的资料，并做了各种分析，最终得出了一个玄乎的结论。 “万民进行祈祷能够产生祈愿的心灵力量，帮助仪式顺利成功，因此用电视直播的方式和现场演示的方式唤起民众的心愿，应该能够实现同样的效果。” 谢庄看着这一行充满了不确定的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原来如此，因为一个商人是断没有可能强迫所有人进行祈祷的，所以不得不改进仪式的过程，再加上泰蓝是个不信神的家伙，所以泰蓝的仪式不可能成功？” “不成功的结果就是诞生诡异，而我能借助火山的能量，轻松地斩杀掉那个诡异，然后收获一枚生命类别的妖纹？这就是命运吗？这种天时地利人和，谁不爱呢？” —— “不可能！” 泰蓝打断了他的首席研究员的话，意志坚决地说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风险，我承受得住。” 那带着厚底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连忙跟上了泰蓝移动的轮椅，据理力争，“根据我们的估测，您在不信仰诸神的情况下，实验成功率将抵达0.001%的低点，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不如就使用实验体一号？在最近我们使用药物诱导加上条件反射训练，现在他对汐神的信仰坚定不移，堪称狂热，如果他能证明群众心愿能够替代祈祷的作用，那您再上阵不是更加可行吗？” 泰蓝摆了摆手，示意保镖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位研究员，干瘦的躯壳爆发出了强烈的气势，“我不会考虑失败，因为那会让我的决心蒙尘。小陈，你或许也知道，我已经身在绝境，这幅身躯已经太过老朽，而若想要跨越非凡的界限，不怀有一往无前意志是无法成功的！” “但……”研究员欲言又止，他实在担忧这一次实验的失败，导致泰蓝的死亡。 “哼！”泰蓝冷笑了一声，拍了拍研究员的肩膀，说道，“小陈，如果你还是男子汉，那就尊重我的决意，现在，为我准备镀银。” —— 谢庄站在人群的后面，遥望着那坐在新搭建的讲台之上的泰蓝。 那干瘦的老头穿着宽大整齐的西装，但在那被衣物遮盖的肌肤之下，已经涂满了凝固的秘银组成的花纹。 “居然自己是第一个试验品吗？”谢庄也不禁有些钦佩这老人的胆色，要知道拼命去赌一个超凡的可能，这不是谁都能有的肚量，尤其是像泰蓝这样的大富豪，他每多过的一天优渥生活，都是普通人一生的愿望。 在这新月国家公园的边缘，泰蓝邀请了大量的媒体，贵族，大商人。在现场的甚至还有控制局的人，他们估计是被泰蓝收购秘银的情报吸引过来的。 而为了收集民众的“祈祷”，泰蓝不仅在这几天进行了大量的前置宣传，而且花了大价钱在现场搞了电视直播。 “欢迎诸位的到来，我已经等不及向诸位分享今日的泰蓝新品了！”带着和煦的笑容，泰蓝用温和的声音向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可能诸位在此前都听到了各式各样的风声，但关于泰蓝的新品，容我在此先卖个关子。” “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人类，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吗？我的回答是，不！或许我们聪慧，或许我们的科学发达，或许我们的工业改变了环境，我们站在食物链的顶层！但，我们的身躯远远不如野兽，我们对环境的适应甚至比不过微生物！” “我们不仅算不上强大，甚至太过弱小，但我们人类有智慧，有决心，有意志，这让我们不断前进探索，绝不停下变得更完美的脚步！而众所周知，泰蓝的愿景便是帮助人类进化，成为更强大，更完美的生物。” “哈，这时候有人可能会问？什么是完美的生物？长生不老？百病不衰？无限再生？在我眼中，在科学的眼中，完美的生物应该首先能够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无论是火山，深海还是宇宙星空，应该能够凭肉体战胜所有的猛兽，完美的生物应该能够征服自然，征服北荒！” “而今日，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之下，泰蓝完美制药终于研制出了帮助我们走向完美的头号新产品——完美营养仓！” 泰蓝手一挥，指向了一边的圆柱形玻璃仓，这个上下两头带着复杂的银白机械结构，连接着各种管道的营养仓看起来极为先进。 “下面，有请我们的产品演示官，向诸位展示我们的产品！” 泰蓝话音落下，从高台的左侧，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黝黑大汉，从后面走到了前台，而从高台的右侧，一个装着凶猛老虎的铁笼子，被几个人推了上来。 泰蓝露出了微笑。 作为仪式的一部分，早已准备好的大型近景魔术开始了！ 第35章大成功二更 那吊着幽黄碧眼，黑额白须，头顶王字的黛洲虎，正不安地在笼中渡步，从喉咙中发出阵阵压抑的低吼。 它壮硕的身躯有两个人那么大，腰腹间全是肌肉和脂肪，这健壮的野兽显然饿了许久，正饥肠辘辘地盯着黝黑大汉手中的带血肉块。 它靠近了铁笼的边缘，下意识地用肉垫拍向了那一根铁柱，甚至渴望地张嘴撕咬，但除了滴落的口水，那看起来纤细的铁柱牢不可破。 黝黑大汉脸上划下了豆大的汗珠，专业的设想特写下了他不安的神色，但他还是走进了笼子，弯了腰，一点一点试探地出手，连着自己的右手一起，将那块肉递进了铁柱之间的缝隙，也递到了那猛虎的旁边。 “呼呼……” 所有观众的呼吸在这一刻，都随着黝黑大汉一并急促了起来，他们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所发生的残酷画面，但某种猎奇的心理又牢牢地抓住了他们的目光。 只见那毛发蓬松的老虎先是嗅了嗅黝黑大汉的手臂，接着张开了嘴巴，吐出了舌头，一上一下四颗尖锐如小刀的虎牙互相触碰着。 “吼” 这饿急了的猛兽再确认了气味之后，发出了一声躁动的低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对着那块肉片，连带着黝黑大汉的小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呃啊啊！！！” 痛苦的惨叫被摄影机准确地记录，黝黑大汉双目圆睁，龇牙咧嘴，他脸上的皮肤像是皱在了一起，对手臂被撕咬的痛苦起了剧烈的反应。 下一刻，他的背部自然地弓起，双腿前蹬，条件反射地拉扯着那陷入户口的小臂。 “啊啊！” “呃啊！！！” 痛苦的呼喝更加惨烈，但直到两者的拔河拉出了肉条和血花，黝黑大汉才带着深可见骨的伤痕，浑身酸软无力的后退。 “看到了吗？”泰蓝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没有枪炮刀剑，人类的身躯在猛兽面前是如此的脆弱，我们请到的这位演示官，是在骆驼街上万人的街头格斗中获胜的街头霸王，但就算是他，也没能反应过来老虎的捕食！” “而我们的完美营养仓，不仅会修复他的伤势，而且，会促使他的基因进行进化，让他在面对着凶猛的野兽时，全凭着身躯，依旧能够站到食物链的顶端。” 在泰蓝解说的这段时间，那被老虎咬伤的黝黑大汉，已经在保镖的帮助下，被脱光了衣服，摆进了营养仓之中。 而即是为了道德因素，也是魔术中的障眼法的一环，泰兰德人用一块幕布遮住了黝黑大汉的下体。 “开始吧！”泰蓝点了点头，站在营养仓便上的研究员便摁下了开关。 亮银色，闪烁着微光的液体很快就注入了营养仓中，而紧随其后得，便是围绕着营养仓亮起的蓝色电蛇。 不过短短半分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深可见骨的伤痕便开始缓缓愈合，到了最后恢复如初。 “这，这么神奇？” “真能够治愈那样的伤口吗？” “我的天哪，这东西能治疗癌症吗？” 下方的达官贵人和各大媒体都开始发出惊呼，议论纷纷，他们都没有看出这偷梁换柱的把戏，而随着黝黑大汉从开启营养仓的烟雾中走出，当他勇敢地走进笼子，赤手空拳地打死了那只老虎，整个现场，甚至整个汐地的气氛都达到了顶峰！ “太神奇了！就像我这么神奇！” “汐神在上，这就是科学的神迹吗？” “人类将兴，汐地将兴。” “泰蓝制药，永远滴神！” …… “安静，安静，谢谢，谢谢大家的热情！”泰蓝不得不吊起嗓子，靠近麦克风高喊，因为现场的声音太过热烈。 这一动作对他这样的残疾人来说极为辛苦，但他心中满是喜悦，这样的大型魔术，足可以骗过所有再看着这场秀的人，唤起他们心中对成为更完美的生命的渴望，唤起他们治愈伤痛不老不死的梦想。 而如果那样的祈祷真的这么重要，这众人的心愿，更应该助我成功！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泰蓝再次推高了现场的气氛，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助人大虎不是终点，我说过，泰蓝只做完美，接下来，将由我亲自为大家表演完美营养仓的神奇功能，断肢重生，返老还童，甚至是抵御熔岩，抵御天火，抵御雷电！” “诸位，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人人如龙的时代吧！” “ohhhhhhhhh！！！！” 在热烈的掌声和呼喝之中，泰蓝在研究人员的帮助之下，脱下了身上的衣裤，露出了那浑身上下亮银色的图腾和纹路。 “汐神在上，人类的时代开启了！”带着充满豪情的笑容，在进入了营养仓后，泰蓝还相当骚气地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 “那些纹路是什么？”控制局的人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妙了，领头的小队长向身边以脑力见长的队员问道。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银，不对，秘银？” “这家伙在搞什么？”控制局来的三人小队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注视着亮银色的液体注入了营养仓，他们的灵性感受到了源于地下的灵力波动” 而站在一旁的谢庄，更是有了特别的感受，他知道青玄妙印飞升仪式开始了。 与第一次的魔术表演不同，这一次注入营养仓的是真正的秘银溶液，而地下的秘银仪式阵法也被灵力激活。 他的神识感受到了那些从秘银中剥离，并向着泰蓝汇聚的高维度神秘，这让他产生了旁观愿发诞生的既视感。 但又有所不同，因为神识感受到了除了那些神秘以外的新的东西。 那是“气息”？那是灵力？那是维度力？ 不对，都不对！但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源于何处？ 谢庄排除了种种可能，他想到了那根神秘的石柱，想到了记载着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残缺石板…… 原来是这样！ 他陷入了顿悟之中，就仿佛是捅破了窗户纸，看到了那后面屋舍中的金光。 这被神识察觉却无法判断的力量，这无形无质的东西，正是让普通的石柱变得特殊的注视感，或者说人心愿力。 用量子力学的说法，就是观察者效应！ 当神识掌握了对愿力的感知与观察之后，谢庄终于能看明白那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的关注的力量在干嘛了，这些力量一方面锚定着泰蓝脆弱的灵性，让他不至于迷失，另一方面捶打着那汹涌而至的高维神秘，让它们在泰蓝的体内合理地发生着组织和反应。 这边是万民祈祷的作用，那些研究员根据猜想设计的现代仪式，虽然误打误撞，但正好为泰蓝收集了这庞大的注目和祈愿的力量。 “咦，等等，这么说来，岂不是说，泰蓝的飞升仪式要大成功？” 第36章野心 银色的溶液在不断涌动的气泡中流转替换，蓝色的电光闪烁，庞大的灵力从深埋于地下的秘银阵法上扩散，带着无穷的维度信息，收缩汇聚到了泰蓝的身上。 在上千万观众的瞩目之下，在被泰蓝所唤起的人心愿力之下，人们期待着完美人类的诞生，这些祈愿塑造着神秘，引导着泰蓝的灵性不断地发生变化。 泰蓝干瘦身躯上的秘银雕文，开始溶解，并亮起刺眼的纯白色辉光，那些辉光不断地移动变形，互相交错，在神秘的作用之下，慢慢地形成了一个难以被看清的复杂图形，那图形变幻莫测，竟同时给人收缩和膨胀的错觉。 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变化还在不断发生，当所有的秘银中的神秘都被聚集之后，那刺眼的纯白辉光开始染上了浑黄的颜色，接着是蓝色，紫色，红色……绚丽的色彩不断地侵占着纯白色的空间，在最后又被白色彻底吞没。 “那是妖纹？！”控制局的小队长面色大变，额头渗出冷汗。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泰蓝是怎么做到的，但看着那妖纹融进了泰蓝的身躯，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一个新的诡异即将诞生，更何况小队长经历了那么多的诡异事件还活了下来，不可能反应太慢。 心中紧张，声音不免大了不少。 “汤姆！打断他！”小队长对身边的一个混血儿大吼道，又接着对另一位队友说道，“王五，通知月城分局，现在，快！” “队，队长，怎么打断？”那位叫汤姆的混血儿是个新人，他看着站起身来不断后退的小队长，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紧张地问道：“而，而且，队长你为什么跑啊？” “白痴，问那么多干什么？开枪啊！你之前训练的都忘了吗？开枪打断他，这还用我教？而且，我这不是跑，这是战术迂回！王五，你还在那里傻站这干嘛？退，退啊！” 在周边的达官贵人，甚至媒体们看神经病的目光之中。 “是，是！”汤姆一边应和着，一边掏出了手枪，指向了台上的营养仓。 “喂，你在干什么？”周边的人顿时变了脸色，这些贵族和大商人那里预料的到，在这安检严苛的新品发布会上，居然还有人当众掏枪。 本来还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紧张的像个炸药桶一样，小队长周边的人，顿时纷纷退开，也就在这时。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接着便是镜头崩碎，摄像机被打得稀巴烂的声音。 在汤姆短暂的犹豫之中，那些守在周边，负责安保的保镖竟然率先开枪，用肆虐的步枪子弹精准地打爆了所有负责直播的摄像机。 再听到这枪声的瞬间，早已瞄准的好的汤姆顿时也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 “砰！” 喷射的光焰转瞬即逝，这枚经过特殊处理的子弹，跃过了刚刚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骚乱尖叫的人群，破开了旋转震荡的空气，穿透了营养仓坚硬的玻璃，伴随着如同花开一般的裂纹和渗出的亮银色液体，冲向了紧闭着双眼的泰蓝。 “咔！” 伴随着让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那枚高速飞行的子弹，竟被泰蓝用两排牙齿生生地夹住，甚至扭曲变形，被咬得凹陷了下去。 “什……”目睹了这一切的汤姆惊叫出声。 “这家伙！！！”小队长也心绪变换，头皮发麻，他后退的速度更快了，恨不得四肢并用地逃跑。 也就在此刻，泰蓝睁开了双眼，露出了一对宛如龙蛇一般的黄金瞳。 仪式已经成功，他再次苏醒！再次归来！ 以更完美的姿态！ 他扯烂了用于固定的支架，一拳就砸碎了那坚固的玻璃。 在喷涌而出的亮银色液体，缭绕盘旋的烟雾之中，泰蓝迈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躯不再干瘦，肉体的残缺被新的力量修复，那比例完美，每一块肌肉都无比健壮突出的身躯展露在阳光之下，明明赤裸，却一点也不低俗，反而像是完美的艺术品，仿佛已经穷尽了人类对人体美的所有想象。 他的面容不再苍老，宛如云霞一般的红色长发根根生长，仿佛具备肌肉一样在半空挥舞，那年轻了八十年的眉眼带着自信的光亮，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高台下的众人。 他极为自然地学会了观想法，庞大的灵性同时向着五位新神索求着灵力，而在那瀑布一样落下的灵力的帮助下，他的身躯每一秒都在脱胎换骨。 这份轻盈，这份力量，这份容纳了万物的特长，适应了所有环境，堪称征服自然的超凡力量，充盈着他的身躯，滋长着他的豪情，也带来了无穷的喜悦。 “哼哈哈哈哈哈！！！” 从那胸腔中发出的笑声，宛如九天雷霆，在开阔的山间回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无视了下方或慌乱，或惊恐，或被震慑的人群，自顾自地享受着这立于山巅的一刻。 在这一刻…… “我终于，终于挣脱了这份桎梏！现在我泰蓝，终于彻底的自由了！” 他高声呼喝，向世界宣扬着这值得庆贺的瞬间。 而看到了泰蓝的这份喜悦和兴奋，下面也有老态龙钟的看客，他们根本忍不住诱惑，一时忘记了刚刚枪声响起的惊惶，朝着泰蓝问道，“喂，泰蓝博士，你们的这个完美营养仓到底什么时候开卖啊！这种科学奇迹，无论花多少钱，老夫也一定要买下来！” 这苍老尖锐的声音带着贵族们根深蒂固的颐气指使和装腔作势。 只见泰蓝眉头一皱，他猛然意识到，他还没有挣脱所有的枷锁，在这里观看仪式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知道他的秘密，都有可能找到青玄妙印飞升仪轨，都有可能复制这一场超凡的奇迹。 而这应该是他独享的力量，他理应征服一切，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他理应让所有人顶礼慕拜，而不是听任这些腐朽的贵族在这叫嚣！ 难道泰蓝做这一切，真是要贩卖完美营养仓？难道他真要让人人如龙？将这力量的秘密分享给别人？又或者，难道他真要身先士卒，与诡异殊死搏斗，保护人类？ 别搞笑了！就这些蝼蚁和虫豸，就这些碌碌终生，也想分享他泰蓝未来的权势？就这些没有价值的生命，也配得到他泰蓝的保护？ 他的道路是帝王的道路，他的使命就是征服一切！无论是那自然，还是这些人类！ 对，杀！杀一人为罪，杀百万为雄！ 杀光这些旁观了仪式的知情者，杀掉那知道一切的命运之轮，毁掉所有关于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情报！ 未来，依旧属于我泰蓝！ 泰蓝撕下来所有的伪装，残酷一笑，凌空一跃，在下落的瞬间便一手摘下了那苍老贵族的脑袋。 那怒目圆睁、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脑袋，被他轻轻地抛落在了地上。 “啊！！！” “杀，杀人了！” “兰、蓝斯子爵！！！” …… 看着那喷溅的血液，还有高傲地站立在大地之上的泰蓝，人群被吓的惊惶失措，但泰蓝却只是傲慢地笑着，气势十足地说道： “我得感谢你们的合作，但你们可能买不到我们的产品了！因为，所有的直播已经被切断，你们会死在这里，感恩我的仁慈吧，我会让你们死得少一些痛苦！” “我，我可是伯爵啊！你，你敢！” “为，为什么，泰蓝？” “我还有你们公司的股份啊！别，别杀我！” …… 人群反应不一，泰蓝却毫无动摇，他桀骜地笑着，嘲弄着这些自以为站在权力和财富之上的弄潮儿，“为什么？很简单，为了征服这个世界，我必须要让这个秘密在这里埋葬！安心吧，你们的尸骨会成为我登基为王时踩踏的阶梯！动手，小的们！” 那些站在外围的保镖顿时端起了步枪，这一次，枪口指向了被围在座位上的人群。 “等等！”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衣着华贵的咸水大公凛然无惧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着泰蓝说道，“泰蓝，我于你有恩，难道，为了保全你的秘密，我也要死吗？你心中还有仁义吗？” 泰蓝看向了咸水大公，他表情有一瞬的犹豫，但最终坚硬得像是石塑。 “你！别！”咸水大公也是个人精，在看到泰蓝那无情的面容之时，便想张口求饶，可惜…… “唰！” 满头的红发在一刹那间生长舞动，宛如蜂群一般跨越十米，瞬息洞穿了咸水大公的脑袋。 这时，泰蓝才以无比坚决地眼神扫视了在座的人群：“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杀！”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一直努力逃跑的控制局小队，都脸色大变，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那组成钢铁风暴的所有子弹，在出膛的瞬间，都被定在了空中，所有的保镖更是被无形罡气刹那击晕，倒在了地上。 谢庄清朗淡然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的临死前的哭嚎和惨叫：“可惜，野心吗？还以为今天没机会出手了呢！泰蓝先生！” 根本没有任何掩饰的谢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少贵妇和少女顿时眼前一亮，被那白衣飘飘的谦谦公子吸引了所有的心神，甚至连泰蓝都有一瞬间的失神，这完美的容颜，丝毫不下于他。 “你是陈如！”泰蓝恍然大悟，“果然，你不是普通人！” “阁下也不愧是枭雄，连曹操都学得那么像！不过，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学我者生，像我者死，看来今天泰蓝先生注定是要死了！” “呵啊，哈哈，哈哈哈哈！”泰蓝大笑了起来，一双金黄的眸子无情地凝视着谢庄， “能做到的话，就尽管来试试看！” 第37章仿生 这一天是周末，通过电视围观这场新品发布会的人，起码上千万。 大部分都是被先前的宣传所吸引过来，想要见识下泰蓝完美制药的完美产品，看看什么是突破人类的基因极限。 在看到那猛汉打虎的效果，还有泰蓝亲自尝试造成的秘银溶解和辉光大作的场景后，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这泰蓝公司的新产品有点东西。 但就在那神奇的演示即将抵达高潮时，他们听到了枪声，直播的画面突然中断，让不少心怀期待的人都有所疑虑。 在这个时代还非常火热新潮的网络论坛上，顿时掀起了网民热烈地讨论： “怎么回事？那是枪声？” “不可能吧，那里可不止有商人，还有有名的科学家和贵族，而且为什么要开枪？” “那你说直播画面怎么没了？现场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片大乱了！” “不知道不要乱说，我看可能就是正常的卡顿！” “楼上是脑瘫吗？你没有听到那声响吗？你难道想说那是在放烟花吗？” “不能是放烟花吗？不能是泰蓝见到新品大好，所以放烟花庆祝吗？” “楼上真杠精，祝你全家爆炸好吧！” “都别吵了，快看上弦月电视台，那里的直播还没有断！！！” 这消息一出，闲着无聊，心中好奇的网民顿时将电视调到了上弦月电视台，但让他们失望了，在那镜头中映照的是歪倒的椅子背和小范围的天空，他们只能听到周围声音，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上弦月电视台的女记者因为太过机警躲避子弹的缘故，差点用脸接到那射向摄像机的子弹，还是谢庄好心帮了一手，但也导致女记者和摄像机一起摔趴到了地上，直播虽然没有断，但那女记者受到了惊吓，一时也没有心气继续进行直播拍摄了。 但光是声音已经足以勾起网民的好奇心了。 “把摄像摆正啊！这是哪来的不专业的记者？就歪着相机拍个天空？” “你们没听泰蓝说的话吗？他要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这就是封口吗？他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是发明了生化病毒？” “楼上电影看多了好吗，我看绝对是泰蓝掌握了什么超凡力量！所以要杀人灭口！” “这个世界上还有超凡力量吗？楼上才是小说看多了吧？” “那你们说是什么情况？” “等等，摄像机摆正了，好样的这个记者有一手！” “刚刚就是你喷人家吧！” “哇，好帅的小哥哥！” “确实，他是谁啊？为什么之前一点也没看到？” 上弦月电视台的女记者，在谢庄出声的时候，便从彻头彻尾的惊吓中缓过劲来了，她的职业心总算发挥了作用，让她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大新闻，无论是超凡力量的初次现世，还是泰蓝的邪恶阴谋，贵族的死亡，又或是这帅气正义的神秘人，这都是话题，这都是钱啊！ 没错，我就是未来的新闻明星！ 于是，怀着这莫名涌动的热血，女记者又悄悄地端起了摄像机，找准了一个隐秘的角度，充满热情地拍了起来。 谢庄没有制止，因为他现在全部的神识都在针对泰蓝，在那两吨秘银的加持和千万人愿力的作用下，泰蓝所拥有的妖纹已经超越了国级，比那才晋升的利威耶伦要强得多，谢庄估测他的妖纹在信息深度上已经超越了3.2维，接近3.3维。 而且，泰蓝不像使徒一样饱受污染的干扰，那以他的灵性为基准诞生的妖纹平衡了五个新神的污染，赋予了他纯粹的如臂指使的能力，在无数灵力的帮助下，他的身躯正不断地获取各种各样的超凡特性。 这将是个难缠的敌人，更何况他还有这么多“人质”，关于神秘暴露的问题，就交给控制局思考吧！ 他谢庄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干掉泰蓝！ “那就，永别了！”面对泰蓝那桀骜的笑容，谢庄淡淡地回应。 无形的神识转动，蓝色的火焰宛如新生的凤凰，在半空中振翅高飞，以接近音速般的高速向着泰蓝俯冲而去，这抵达上千度高温的苍蓝幽火，落下的翎羽便溶解了那些铁质的椅子，惊起了人群的尖叫。 谢庄的控制力十分精确，这些火凤的力量不会伤到周边的任何一人，而将集中所有能量，将泰蓝的身躯烧成飞灰。 “来得好！”泰蓝丝毫不惧，他不仅没有躲闪退却，反而大喝一声，冲着火凤飞冲了过去，在面对谢庄这样的未知敌人的时候，泰蓝的选择是正面应敌，这完全源自他对自身超凡力量的自信。 只见泰蓝的身上在一瞬间便被黑色的石头状的甲壳所覆盖，这凭空生成，包裹了大量金属元素的甲壳轻而易举地扛过了高温火焰的灼烧，带着那凶悍无双的身躯冲到了谢庄的身前，宽阔蛮横的胸背肌宛如机械一样拉伸，蓄势已久的拳头朝着谢庄狠狠的砸下。 “轰！” 尖锐的气爆让在座的所有人几乎同时耳鸣，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被高音震得头晕目眩。 “那难道是最新的喷火器和单人装甲？” “我怎么觉得那个甲壳像是一种海洋生物。”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那怪物的背部拉扯的时候，他的肌肉夹缝中出现了齿轮？” 在网上的群众议论纷纷的时候，在女记者身边站着的一个生物学家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怎么可能？这这不可能？” “梁博士，什么不可能？”女记者也胆子极大地询问道。 “如，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在泰蓝身上出现的甲壳源于鳞角腹足蜗牛，那种岩石一般的不规则形状，不会错的！这是一种生活在火山口，将金属融入外壳，无比坚硬耐热的生物，而在他用力的瞬间，在他背上出现的齿轮则源自伊苏斯飞虱，这种生物借助齿轮协同发力以超越神经的速度汇合力道……” “但这些生物的性状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类的身上呢？难道泰蓝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已经变成了完美的生物，能够适应所有的环境，拥有所有生物的多样性？这，我疯了吗？这怎么可能？” 梁博士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而谢庄和泰蓝的战斗还在继续。 神识观察着泰蓝身上的微妙变化，谢庄微微一笑，在刚刚的试探中，他已经知晓了泰蓝所拥有的第一种能力。 原来如此！ 泰蓝用尽全力的一击甚至没让谢庄移动一步，谢庄只是看着那被空气墙隔开的狰狞外壳，神识移动，改变了引力的方向。 第38章御电 泰蓝的妖纹具备无限仿生的能力。 在那短暂的瞬间，谢庄观察到了泰蓝身上发生的一切，他身上的细胞不断地复制，并分化，变异，表达出了多样的性状，而且，这些性状不仅仅是粗略的模仿，更是在灵力的作用下忽略了体型，物质和能量的限制，化作了某种超凡特性。 比如说鳞角腹足蜗牛的适宜生存环境在400摄氏度左右，但泰蓝通过制造多层的甲壳空泡并渗入了大量的其他金属，大幅提高了那身甲壳的抗热能力，这就是对原生物种的一种超越。 而且，泰蓝正利用灵力不断给自己叠加超凡特性，相信时间只要足够，他应该能够不断变强，从量变到质变，最终成为真正的完美生物。 “那个能不断变形的家伙就是泰蓝吗？这甲壳好狰狞，他看起来变得好丑！” “放屁，铠甲是男人的浪漫啊！啊，快看，他飞起来了！” “白衣小哥也太帅了吧，正义必胜！” “楼上的颜控滚出去！” 网络上就算在不断地被删帖，讨论也越发热烈，网民不断地转移阵地，而此时，控制局的人才刚刚出门，还没能赶到上弦月电视台，而作为私人新闻资本，上弦月电视台也根本不打算停止直播，想要趁此机会赚一笔大的。 在反重力的作用下，泰蓝沉重的躯壳却轻如飘羽，在谢庄的控制下朝着天上弹射，网民根本看不出他是被迫向着天空移动的。 “反重力？”泰蓝立马有所察觉，身躯再次变形，双臂长出羽毛，内部器官变得轻盈，他一个旋身，竟然打算反向飞行，借助空气飞向谢庄。 “太慢了！”谢庄冷笑一声，用出了最为熟练的真空制造法，在神识的强大干预之下，整个世界都在迎合着他的思想。 泰蓝身周十米范围的所有空气刹那剥离，本来不断推举着他的反重力消失无踪，属于真空的极具低温剥夺着泰蓝身上的温度，仿佛无形的猎手啃食着他的血肉。 比起之前制造的真空还要完善，这一次，谢庄是在地球上制造出了真切的宇宙环境，甚至连零重力的状态都得以模仿，对付这些肉身系的憨憨敌人，这招最出其不意，也包含着最强的杀伤。 众所周知，没有生物能在宇宙中无防护地生存。 身在半空，泰蓝的身躯开始降温结冰，那沉重的甲壳不断剥落，再次露出了他无比年轻的脸，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狂傲，因为他意识到了谢庄的强大，也意识到了谢庄具备丰富的超凡对战经验。 这种利用各种力量，将大自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神秘，作为他泰蓝的出道战再适合不过了！他如果能战胜这样的敌人，那征服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呵，不错地招数，但你以为我无法在真空中活下去吗？”泰蓝心想，他浑身的肌肉开始脱水，基因的链条开始断裂，任由那些水分在身体表层形成凝固的冰霜，体内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的新生器官在低温下进行着无氧运动。 在这空气被剥离的一瞬，泰蓝已经完美地仿生了水熊虫和木蛙的能力，作为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水熊虫能够承受七万个大气压，而木蛙能够通过冻住自己，保存体内器官的活性。 但就算同时具备这两个生物的性状，泰蓝实际上也只是达成了活下来的目标，他依旧被困在着极致的失重真空之中，没有移动的能力，但他半点不慌，因为他已经有了计划。 “哼，使徒都是一些身体脆弱的家伙，就算你们掌握了再多的超凡力量又如何？面对我的突袭，你活不下来！” 谢庄可不知道泰蓝在想什么，他看着那魁梧的壮汉被成功地冻在了半空，知道单凭真空还杀不死他。 于是，谢庄右手前伸，神识从地底抓出了一颗铁元素组成的金属球，手臂辅助瞄准那漂浮着的泰蓝，身躯则毫不停歇地蓄起了庞大的电势能。 紫色的电蛇在谢庄的右手上跳跃翻腾，强大的磁场让他的长发和衣袍猎猎翻动，那外泄的电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皮肤发麻，甚至连电视直播的画面都受到了干扰，不断地出现花屏扰动。 “等等！”泰蓝心中警铃大作，那无数野兽直觉所产生的警示让他感到相当不妙。 但谢庄蓄势的速度太快了，在强大神识的作用之下，磁场涌上了高峰，将他手心正前方的铁球不断推动。 “嘶——” 伴随着尖锐的嘶鸣，橙色的光束刹那间横穿天际！ 这一柄名为电磁炮的“飞剑”，展示了什么叫排空驭气声不连，千里尽在咫尺间，在闪烁刺目的橙红色中，轻松地洞穿了泰蓝再次生成的甲壳，将他的脑袋彻底融穿。 “那难道是电磁炮？人类发出的电磁炮？这太可怕了，此子恐怖如此？” “什么电磁炮，这种科幻武器真能做到？我怎么觉得他们在拍电影？” “我不管，汐神在上，他真的太帅了，我好像恋爱了！可能这就是公子世无双？” “楼上的小姐姐可以把手机号给我，我就是电视里那个人！” …… 面对这玄幻的一幕，所有的围观者都被尽数震慑，不少人也以为泰蓝死定了。 但谢庄却没有放松警惕，在他的神识感知之中，泰蓝的灵性还在，妖纹也没有半点析出的迹象，甚至他身上的灵力还在不停地作用，那一身细胞发生着高速的变化。 这家伙在刚刚的瞬间，在身周分化了无数的副脑，承载了他的意识，再加上仿生自蚯蚓的超级再生，泰蓝可以说一点伤都没收。 相反，他早已酝酿的攻击终于准备好了！ 从那被电磁炮融化的断口之上，临时变形而出的，融合了抹香鲸的肺部，角栖的眼部，蜘蛛的纺织器的强大喷口利用了体内外巨大气压差，喷出了一口白色的丝线。 这白色蛛丝在刹那间跨越了真空，向着谢庄迸射而来，但刚刚又从地上抓起一个铁块的谢庄连头都没抬，大风一扫，便将那白色蛛丝吹上了天空。 “想用蛛丝黏住我拉近距离吗？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吗？”谢庄嘲弄一笑，冲着天上的泰蓝说道。 泰蓝在真空中当然听不到谢庄说的话，但看着那飞向天空的蛛丝，在空气中分散成无数肉眼难辨的细丝，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或许你应该知道，蜘蛛是能御电飞行的！” 第39章进化 被黑色甲壳和白色的冰霜所覆盖的身躯在那一刹那开裂，所有沉重的外壳被抛弃，只剩下小了一圈，完成脱水的泰蓝，被无数根坚韧的蛛丝牵引着，完成了剧烈的加速，不过瞬间便跨越了半径十米的真空区域。 “这是？” 谢庄对泰蓝的应对也有些惊讶，但他反应不慢，同样用神识束缚住了周边以大风的方式向外流动的气流，让他们形成了高压的气墙，挡在了真空的边缘，想像阻挡伊浅一样，阻挡住泰蓝的脱离。 泰蓝似乎对这早有预料，他虽然脱水但依旧还有一人高的身躯有着坚韧的肌肤，本来在面对这高压气墙时将成为自身的阻力，但此刻却像飞灰一样裂解，只余下了数百个不足一毫米大小的坚韧细胞团，形成了飞翼一般纤薄的流线型结构，在那坚韧蛛丝牵扯下陡然狂飙，仿佛无数飞镖，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些高压气墙。 “发生了什么，那个泰蓝自杀了吗？” “他为什么在半空中化作了灰飞？不过这样那些人应该就活下来了？” “我看这些贵族死得越快越好！” “楼上不怕被人找上门来？不过这一出戏确实虎头蛇尾，越看越像拍电影了。” 网上的暴戾暂且不论，近距离旁观这场战斗的人中，只有那位生物学家梁博士，凭着渊博的知识，和出色的想象力，看明白了这一切：“是电势差！泰蓝利用了大气层和大地间强烈的电势差，由于天空带有正电，地面带有负电，所以他仿生了小红蜘蛛，在射出的蛛丝之上附上了负电荷，这样蛛丝便会被大气层吸引从而产生拉力！” “但那拉力可能拉动一个人吗？”女记者好奇地问道。 “不要以普通人类的体重来计算，正常人可能在那种能让人结冰的低温下生存吗？他一定是学习了水熊虫进行脱水并减轻了体重，而且还可能掌握了电鳗的放电肌肉结构，强化了蛛丝上的负电。而那样的裂解估计也像是金蝉脱壳一般，为了释放其内部能量？” 作为一个生物学博士，梁博士十分欣赏这种绝妙的身姿，但他依旧有些可惜地感叹道： “这种利用不同生物的特点，从而突破所有困难，征服一切环境的姿态！实在是太浪漫了！但完美生物就只有这样吗？那个少年掌控电能，火焰，空气甚至引力，他就像是自然本身，泰蓝赢不了，因为没有生物能真正的战胜自然！太可惜了！” 听着梁博士那惋惜的声音，女记者不免有些抓狂。 “博士你是站在那边的啊！泰蓝要是赢了我们不就要被杀掉了吗？” 那在半空中宛如飞镖一样滑翔的泰蓝主动切断了向上牵引的蛛丝，他向着谢庄俯冲而来，同时完全无视质量与能量限制地疯狂有丝分裂，那细胞增殖的速度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亿每秒，要知道人类全身的细胞也就在40万亿个左右，这意味着泰蓝只需要20秒便能再次恢复人类的大小。 但在这战斗之中，没有二十秒！ 蓄能已经完成的第二发电磁炮划破天空，绚烂的橙色以光的速度冲向泰蓝，擦着边融化了他新长出来的喷气结构。 他躲开了！ 依靠的不是超越光速，而是通过谢庄的肌肉发力，还有电磁感应，预判了那发电磁炮的轨迹，在一瞬间做出了变形！ 谢庄的神色凝重了少许，泰蓝那枚妖纹不亏远超国级，他发挥出的实力估计比深渊级顶尖的使徒还要强大，那可怕的恢复速度，无时无刻不再增强，他身上的超凡特性也在不断地叠加。 身前的空气屏障层层叠加，但第一次，泰蓝凭借着那新生长出来的手臂，凭借独特仿生啄木鸟和子弹虾的结构，用纯粹的力量打穿了空气墙，与谢庄抬起的左手对撞在了一起。 “砰！” 爆散的气流发出了闷响。 谢庄微微后退，而无处借力的泰蓝则被击飞到了高台之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哈，不错的力量！”泰蓝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的身躯已经完全复原，一头红发再次向着太阳飘摇，纵使被打爆了脑袋，甚至不得不裂解身躯，但他并不慌张，甚至还有心情对谢庄做出评价。 谢庄则劝诱着，打击着泰蓝的信念：“还要打吗？你的谋划已经被电视直播暴露在上千万的观众面前了，你现在就算杀了这些人也没有意义了，何不认罪，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 但面对着谋划的大失败，泰蓝却连半秒钟的犹疑和恍惚都没有，他笑着，毫不掩饰地说道： “哼，正是因为我的谋划人尽皆知，所以，才需要他们作为我的人质！而接下来，我会干掉你，带走这些除了身份有些价值以外，别无他用的家伙！” “就凭你吗？或许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你在我的面前毫无胜算，因为再怎么强大的生物，也无法抵抗自然，而我就是自然！”谢庄淡淡地笑着，以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了相当嚣张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泰蓝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他裂开了大嘴，露出了鲨鱼一般尖锐的利齿。 这返老还童的狂人抬着眉毛，以目中无人的态度说道：“你就是自然？哈，我打的就是自然！我会证明，完美的生命，足以征服一切！” “凭什么？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人质而束手束脚，手下留情吗？” “不，你以为我刚刚进行的仿生就是全部吗？像什么蜘蛛？电鳗？啄木鸟？哈，他们为了适应环境所进化出的特长确实有趣，但也不过如此，他们都算不上是生命最本质的属性！都算不上完美！” 听到这句话，谢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看向了泰蓝： “原来如此，仿生不只是妖纹的全部吗？”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进化，生命在于进化，超越一切的无穷进化，这才算得上是完美生物！” 泰蓝掀开了他的底牌，他浑身的细胞疯狂复制，内部的基因开始不断地变异，他正在以超越纪年单位的速度进行着前所未有的进化。 看着那疯狂变化的泰蓝，谢庄叹息了一声： “看来不能留手了。” 在神识的帮助下，无数黄绿色的钙铀云母从地下钻出，银色的铀原子从那黄绿色的云母中剥离，在谢庄的右手中凝结成一根手臂粗的银色棍子。 看着那身形不断膨胀的泰蓝，谢庄冷冷道： “此剑守得万世和平，剑锋四尺五寸，净重十二斤七两，” 第40章核 泰蓝的脊背开裂，张开了带着暗灰色骨刺，将近百米的黑色肉翅。 他的脸部变形，进化出了极富咬合力的下颚，还有无数利齿。 满头的红发由细密变得粗大，转变成了无数带有吸盘的触须，而黑色的鳞片紧随其后，开始在他膨大的肌肉和伸长的尾巴上蔓延。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畸形的恶魔龙，浑身上下充满了狰狞的倒刺！ 在短短的两三秒之间，泰蓝的细胞复制抵达了前所未有的两千万亿次每秒，他的高速进化着，已经脱离了北荒星上一切生物基因库的藩篱，向着未知的神话生物迈进。 谢庄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真空和失重再也困不住泰蓝了，这身长不断膨胀的怪物，浑身上下都替换成了超凡的存在，它的细胞进化出了效能极高的无氧呼吸，它的肉翅煽动着空间中的电磁场，鳞片则无时无刻不再分解着外界的动能。 神识如蛛网一般铺开，将所有的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谢庄一边从大地抽取着锂6同位素，一边将那柄由纯粹的铀235组成的棒子，用电磁加速，一炮向着泰蓝打了出去。 这根纯粹的银色长棍划出橙红色的光，在刹那间击中了泰蓝的胸甲，插在了不断生长的健壮肌肉中间。 疼痛和力量膨胀的压抑感，让泰蓝发出了充满野性的龙吼。 “吼！” 被谢庄的拉扯和那充满腥气的吼声威慑，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刹那间陷入了心悸。 但下一瞬间！ 无比刺眼的光和仿佛将耳膜都撕破了的巨响，将一切彻底笼罩！ 内里是无穷无尽的混白，扩散成赤红和橙黄，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和攀登上天空的蘑菇云。 这周边的森林，岩石，河水，都在核裂变释放的光和热之下扭曲，震颤，燃烧，爆裂。 纵横南北十万里，敢问惊雷何日响？ 无论是达官贵人，亦或是媒体学者，都在谢庄的神识保护之下，身在其中地观看着这场人间奇迹，科学奇观。 那是北荒星上的第一次核爆！！！ 直播被电磁干扰直接切断，在现场的人也不好受！ 他们的双眼近乎刺瞎，浑身的肌肉都在死亡的威慑中酸软脱力，心中满是震撼，渴望和恐惧。 “这样的威力如果能为我汐地所有！帝国必将一同靛洲！” “我要死了吗？妈妈！” “这……这……这样的爆炸！”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谢庄没有在意那些围观者的心中转过的念头，他的神识紧紧地盯着位于核爆中心的泰蓝。 他竟然还活着！ 纵使体内的细胞结构在高温和强辐射下不断地崩塌摧毁，但他的体内，靠着超凡力量不断迭代更新的细胞正通过比之前还要可怕的速度进化，细胞的更新甚至超越了毁灭的速度，而通过进化，他正在挣脱碳基生命的基因束缚。 谢庄也不免有些惊叹，这枚妖纹不愧能被叫做完美生物，泰蓝竟能在核爆中心那8亿度的高温下存活，甚至还在不断地适应着，吸收着周围的核能！ 这种远超现实的事情，也就在这个古怪的世界才能发生了！ “等等，那是……” 在神识才能观察到的高辐射世界之中。 这之前一直像是蛋壳一样蜷缩成椭圆形的泰蓝，他的身躯在一瞬间膨胀了三倍，他大部分的细胞在一两秒内转变成了丰富的钨，硅，碳，铁为主的空穴结构，而核爆中心的高温光辐射，竟是被他疯狂吸摄。 在他的身躯之上，长出了如同剑龙一般厚实张扬的铠甲，而在他的身躯之内，进化出了巨大的核裂变电池。 “嗡！嗡！嗡！嗡！” 伴随着被核爆的巨响所淹没的电磁嗡鸣，这新生的怪物，张开了大嘴，对着谢庄的方向，吐出了一口蓝色的高辐射激光。 哥……泰斯拉？ 谢庄的表情没有变动，就算以他的身躯，脸接这一发蕴含了大量核裂变能量的凝聚光炮，也需要再次从星界重连。 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神识可没法保护这些围观群众，而且还会给泰蓝喘息的时间，让他得以进化出更加可怕且不科学的力量。 但谢庄一点不慌，他早就不是初出茅庐被火魂吓得乱跑的男孩了。 无论是泰蓝能够承受这份高温的可能，亦或是他适应并进化出应对的方法，这一切都在谢庄的考虑之中。 生物是有极限的，而人类却能够制造出超越自然的能量！ 源自陈潇潇的隙间妖纹在刹那间打开，将包括谢庄在内的所有人一瞬间转移到了五公里之外，而还留在那的，只剩下了谢庄的神识和被凝聚成盾，挡在泰蓝所释放的光炮面前的锂6元素。 只需要用中子轰击锂6原子，便能够制作大量的超重氢，也就是氚元素。 这是进行核聚变反应的核心原料。 而在核裂变的中心，最多的就是中子！ “轰！” 第二声更为响亮的轰鸣现世！ 泰蓝的反击，反而制造了第二场更为可怕的核反应！ 这一次，是核聚变！ 氚元素在瞬间被高温“点燃”，在短暂而灿烂的一生中释放出了它的终极闪光！ 再加上谢庄神识所提供的引力加压和连锁反应，那聚爆内部的温度直接抵达了100亿度。 泰蓝才新进化出来的身躯和那不断复制分裂的上万亿枚细胞，都在刹那间气化蒸发，消失无踪。 原地只留下了一枚白色的妖纹，不安地颤动着，似乎马上就要飞向就近的生物，开启它新的诡异人生。 但谢庄也没有给它犹豫的机会，手臂径直穿过了空间通道，一把抓住了那枚接近宇级的妖纹，将他收入了囊中。 看着这原来山清水秀的国家公园，在氢弹和核爆的反复摧残之下变得满目疮痍，看着那些焦黑的大地和燃烧成碳末的动植物。 谢庄叹了口气，只能说幸好在野外，不然刚刚两发核平剑下去，估计夜城都要没了。 而就算是这里，也极难以做善后和处理。 将几乎昏厥的诸位现场人士送到了最近的月城，谢庄分出了一部分神识返回到秘银那边，自己则一头钻进了新月火山的地脉之中。 或许是因为直播的缘故，刚刚的大战之下，谢庄察觉到有不少的观察者愿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那些愿力的作用，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很快消失。 他打算趁此机会，研究一下这份愿力的作用，顺便借助地脉的能量解析刚刚到手的国级妖纹，看看能不能获得足够以升维的神秘。 第41章直面 二楼的练功房铺陈着棕色的泡沫软垫。 随着日落，屋内的一切都染上了鲜艳的夕阳红，自然也包括静坐在练功房正中的谢明碧。 光晕涂抹着她白色的武道服，最后跃动的光点，爬上那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双眸。 她在正念。 或者说，训练着她的灵性，让那些调皮得无法被精神控制的潜意识，对体内的灵力和肉身施加影响。 这一切寂然无声，最终化为一声轻咳。 “咳。” 额头冒出汗珠，感受着自己口腔中的咸甜味，她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凝聚铅花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谢明碧每次都卡在了这最后一步，就算她将炼体篇的动作做得分毫不差，但灵性和灵力控制力依旧限制着她为自身身躯镀上超凡信息的效率，而凝聚铅花的最后一步，则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大量的逻辑紧密相连的超凡信息镌刻在肉身之上。 抿了抿嘴，神情带着微微的不服气，谢明碧将手放在了漂浮在身前的秘银球之上。 她知道这是自家弟弟的分身，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她可以跟秘银球对话，并从其上获取到用于修炼的无主灵力。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秘银球有些呆板。 那是当然的，为了防止出现精神分裂的问题，谢庄对自己分散的神识做了机械化的处理，这是个绝对理性不存在感情的分身。 “姐你已经尝试了三次了，体内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损伤，今日不宜再试。” 谢庄熟悉的声音从秘银球上响起，而谢明碧也没有获取到任何的灵力。 “我还可以再试一试！”谢明碧眨着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感觉今天要成功了！我有强烈的预感！” 但回应她的，只有坚决的两个字：“不行。” “……唉！”她叹了口气，想到了今天下午看到的电视直播，心绪浮动。 尤其是直播中断后浮上心头的担忧，更是让她想起了在贝城憋屈的经历。 “他应对的是那样强大的敌人，难道我还要拖后腿吗？” “这一次没有受伤，但那又何尝不是幸运，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我多希望我能快点变强，去帮小庄的忙？至少要能不负爸妈所托，看到小庄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才行！” “加油！你能行的！要做个可靠的好姐姐！” 这样想着，谢明碧从失落中恢复了斗志，她站了起来，双腿开出马步，双手动若游龙，单掌拍出，便是脊柱扭转，全身而动。 她竟是又开始修炼起那无比熟练的炼体篇。 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一声空响接一声空响。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黑发翩若蝴蝶，腰身动如杨柳。 一遍，两遍，三遍…… 那模拟自诡异的怪异动作，竟是越发协调妖魅，有了一种超凡的美。 脑海中思考着灵力的轨迹和作用，灵性模拟着应该执行的操作，谢明碧一时恍惚，进入忘我之境。 而一直静默旁观的秘银球，似乎也察觉到了谢明碧的变化，将一点点灵力，隔空输入到了她的身躯之中。 灵力像无形的气流蚀刻着肉身，改造着平凡的细胞，一点点光华从全身汇聚，凝成了铅色的花苞。 “啊！！” 但还未等到花苞盛开，这顿悟，便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 谢明碧身子一抖，无形的铅花烟消云散，她宛如坠入冰窖，浑身肌肉麻木又酸软。 这短暂的疼痛反应，让她的意识极为清醒，眉头蹙紧，发出了闷哼。 “唔！” 忍着疼痛过去，谢明碧才发现，夕阳早已落下，漆黑森冷的夜幕笼罩了整个房间。 而在屋外，大雾弥漫，将周遭的房屋和街道都覆盖了进去，纵使以谢明碧勤加修炼后的目力，一时也难以看清楼下的街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闪烁的苍白街灯，不时在大雾里露出了头来。 那湿冷的，仿佛黏在衣服上的雾气，让谢明碧感到极为不适，她的皮肤上激起鸡皮疙瘩，内心则有了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关上了阳台的窗户，谢明碧回望向那依旧静静悬浮在房间中央的秘银球。 “方圆两公里内出现诡异，等阶：道级，灵力反应：弱。姐，请暂时不要出门。”秘银球仿佛某度导航一样，用谢庄的声音平淡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但那声惨叫。”谢明碧依旧靠在窗边，不安地凝视着窗外的昏暗街道。 如果不算利威耶伦那一次的全城大危机的话，这还是谢明碧第一次遇到真正的诡异，而那人类的惨叫是如此清晰，仿佛包含了极大的惊惧和痛苦。 “无须在意。”秘银球再次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救不了。” “那这个人呢？”谢明碧咬了咬牙，问道，她听到了楼下的脚步声，从晃动的雾气之中，一个人影狼狈地跑到了路灯之下。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上班族女士，本来打理精致的卷发和领带都在狂奔中歪到了一边，她抚着灯柱，极为惊惶地左顾右盼，似乎那浓雾之中有什么怪物。 “这是个普通人，不过，不建议你把她救到家里。”秘银球作为完全理智思考的存在，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为什么？”谢明碧有些不解。 “因为她已经被盯上了。” 随着这一声话语落下，自迷雾之中，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还有空灵而调子诡异的歌谣。 “啊蝗虫吃掉了我的母亲！” “田地吃掉了我的父亲！” “当我如此饥饿，我又该吃掉谁？” “吃掉我，虔诚的神父如此说！” “吃掉我，肥大的地主如此说！” “吃掉我，布施的修女如此说！” “我太饿了，他们吃掉了我。” …… 谢明碧善良，但更不愿给谢庄添麻烦，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唯一的亲人更重要了。 因此，她的心中有了强烈的犹疑。 救？不救？ 带着这份矛盾的心情，谢明碧又看了秘银球一眼。 而仿佛猜到了谢明碧的想法，那悬空的秘银球说道：“根据分析，你战胜目标诡异的概率是70%，但我会跟着你，获胜的概率是100%，所以，想去就去吧！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直面深渊，方能知晓深渊的力量。” 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谢明碧随手拿起挂在墙边支架上的试验用灵器菜刀，一个纵身，便三步跃入一楼，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大门。 伴随着强烈的负压，雾气伴着湿冷的狂风向着房间涌入，而谢明碧也冲着那位于灯柱之下的女士高喊： “这边，躲进来！！！” 那位女士循声回头，便看到一个突然打开的黑黢黢的房门，在门前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黑影，这让她本来看见希望的心情顿时又跌入了低谷。 那种黑漆漆的地方，谁知道又藏着什么怪物？谁知道这不是新的陷阱？ 强烈的恐惧抓住了她的双腿，让她呆立在灯柱旁，剧烈地喘息着，却是半米也移动不了。 看到那女士的姿态，谢明碧虽然也对那迷雾中潜藏的危险有所担忧，但她终究有常年锻炼出来的属于武术家的勇气，再一想： “虽然我没有修出铅花，但也算身负超凡力量，还有小庄炼制的灵器，无论那诡异是什么东西，终究是道级，有这些力量在手，总能够周旋一二，而且还有小庄的球球压阵！我应该珍惜这一机会，总不能一直那么没用地依靠着自己的弟弟！” “上吧！” 为自己打着气，胸前的凶器剧烈起伏着，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下一瞬，谢明碧眼睛一眯，长发在狂风中拉直，她全身的机能运转到了极限，狂奔到了那位女士的身前。 “啊！！！” 谢明碧的突进还没有达成效果，倒是先吓到了心情极度脆弱和波澜的这位可怜的女士，只见她一声短促尖叫，白眼一翻，竟是裙摆湿透，整个人酸软地蔫到了地上。 谢明碧急忙一拽住女士的胳膊，防止她摔到后磕到后脑勺，但面对这样的突变，谢明碧也有些猝不及防：“诶，怎么？算了……” 本来准备拽着跑回家的人，现在顿时需要谢明碧抱回家了！ 赶紧揽住女士的腰部，但在谢明碧打算行动的时候，那诡异的歌谣的调子却徒然加速，轻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的耳朵下意识地微微颤抖。 太近了！已经来不及了！ 凉意窜进衣衫，仿佛冻住了心脏，全身的寒毛竖起，谢明碧橙红色的眸子紧盯着那从迷雾中缓缓现身的黑影，握紧了菜刀缠了棉布的握柄！ 那是一个差不多一米五的佝偻的人，她顶着汐神教修女常戴的深蓝色头巾，脸上戴着严严实实的白色石质面具，空洞的眼眶处深邃黑暗，仿佛涌动着黑色的雾气。 她的身躯包裹着浑黄沾满了暗红色污渍的裹尸布，没有露出任何一寸肌肤，只有那佝偻的背部，显现出，脊椎骨的弯曲凸起。 这位修女先是看向了歪倒的女士，接着又看向了谢明碧，用苍老慈祥的语调，询问道： “啊，我的孩子，你饿了吗？” 冷汗，已经浸湿了刀柄的防滑布。 第42章饥饿 “你饿了吗？” 空灵中带着沙哑。 伴随着仿佛神经质一般重复的问话，那突出的脊椎骨和藏在裹尸布之下的干瘦手臂同时运动，带起了仿佛无数虫子蠕动而成的反胃波动。 这位布施者，从雾气缭绕的怀中掏出了一只破破烂烂的灰蓝色瓷碗，并将它颤颤巍巍地递向了谢明碧。 她的动作很慢，干枯的黑色的手显得纤弱，甚至连缺了口的灰蓝色瓷碗都拿不稳。 但当那瓷碗向着谢明碧靠近的时候，她越发感受到了直面异类的不适。 在灰色雾气中，墨色的汤汁从瓷碗底部浮现，上百条细腿的狰狞蜈蚣和八只毛脚的蜘蛛在升起的汤汁中游动，它们搅动着那似乎永不见底的汤汁，将眼球，骨片，碎肉和大量乱七八糟，让人看了就反胃的东西搅了上来。 浑身的毛发发痒，肌肉发寒，看着那形貌可怖，行事怪诞的诡异，谢明碧心中泛起了比起意识到贝城悲剧还要多的恐惧和恶心。 “喝吧，饿了就要吃，看看这美味的粥，喝吧！喝吧！” 修女苍老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出，催促着谢明碧，赶紧接过她手上那莫名的“粥”。 咬了咬牙，让僵硬的身躯重新放松，谢明碧拉起了那倒地的女士，便一步一步地后撤，她没有应对诡异的经验，但人类的本能告诉她，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毕竟谁知道这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诡异有什么能力。 那碗漆黑的充满杂质的粥她当然也不敢喝，毕竟谢明碧只是胸大，不是傻。 但看到了谢明碧的应对，那修女却发出了古怪得宛如蛇一样的笑声： “嘶，嘶嘶嘶嘶！” “不喝吗？不喝吗？不喝吗？” 仿佛和尚念经一样重复着，这修女难听的声音让谢明碧听得头疼，她本来就为之前的恐惧感到难为情，线下更是又找回了年轻时纵横“江湖”的意气。 用力地对着那修女举了举手上闪烁着月光的菜刀，谢明碧冷哼道： “不喝就不喝，你能拿姑奶奶我怎么样？” “嘶嘶嘶！” 像是僵硬的木偶戏一样，两根干瘦的肢体上下晃动着，修女的动作徒然变得灵敏，她将那破瓷碗塞回了暗黄的裹尸布中间，带着面具的脑袋左右摇摆，佝偻的背部弯得更低，让她整个人就像是拱起的蜈蚣或者支起腰的蛇类。 “那就饿，那就饿！” 修女尖叫着，用一种脚尖点地的方式移动着。 她速度极快，不过一个恍神，这怪声怪气，疯疯癫癫的怪异便冲到了谢明碧的面前。 那铺面而来的尸臭和骇人的杀气，让谢明碧条件反射地运起了全身力道，一个后跳，带着昏倒的路人拉开了距离。 但这修女不依不饶，浑身的裹尸布在强烈的臭风之下，宛如刺猬炸毛一样卷起，向着谢明碧席卷而来。 那数十根带着劲风的浑黄布条力道十足，谢明碧双瞳微缩，再也顾不得一旁的无辜路人，也顾不得心中的恶心和惶恐，遵从着某种本能，放松的身躯在一瞬间绷紧，利刃在空中划过了“之”字形的轨迹。 那些裹尸布顿时被切断，接着被挥舞的刀气冲上了半空。 这柄谢庄为她特制的菜刀具备“坚固”，“锋锐”和“气流冲击”三个特性，而由于设计缺陷，且没有自我计算中枢，所以这柄刀的气流冲击只在谢明碧用力挥舞进行攻击时才会向固定方向产生很短的气刃。 裹尸布的断裂并没有影响到修女的攻击，她身上那些黄色的布条在雾中快速生长，在下一刻又从四面八方朝着谢明碧卷了过来。 “就这？” 在战斗的气血涌动之中，谢明碧渐渐也适应了修女的攻击频率！ 虽然那铺天盖地的裹尸布看起来可怕，但她这么长时间的炼体篇也不是白练的，两人的速度实际上不相上下，谢明碧更兼具武学的灵巧和技法。 看得到，跟得上，砍得断！ 利器手中握，银光雾中藏。 斜砍之后跟上提刀转刃，最后则是从左到右的反手直劈，刀光划断了修女的第二波攻势，在刀势最盛的瞬间，那横劈的利刃离修女的脖子就差五厘米。 而这波正是修女的裹尸布断裂，新的布条还没恢复的绝佳时机。 灵光一现，谢明碧在那一刹那回想起了多日练习的炼体篇，那些看起来更像为难人的体操的动作，在这一刻或许有特别的作用！ 是了，那从炼体篇中分解而出的草之柔韧，不正好能用在此处吗？ 从肩关节，到肘关节，再到手腕，谢明碧右臂的韧带完全放松，肌肉再度发力，伴随着微不可查的脆响，她的右臂关节完全脱落！ 靠着这主动脱臼所争取的空间，锋利的刀刃顺利地划过修女那带着石质面具的脑袋，将那飞溅着黑色液滴的“圆球”砍到了空中。 一刀枭首！ 修女那佝偻的身躯顿时顿住了，张牙舞爪的裹尸布也安分了下来。 “干，干掉了？”不太确定地自言自语道，谢明碧脸色有些苍白，她忍着疼痛复位了脱臼的右臂，感受着被虚弱和饥饿缠绕的身躯，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成就感。 在刚刚那短短十秒的极致交锋之中，谢明碧做出了太多之前绝对做不到的操作，凭着修行所获取的这份肉身力量，让她的武道实力远超以往。 这就是超凡力量吗？那小庄，又站在多高的山巅之上呢？ “嘎吱嘎吱！” 让人牙酸的咀嚼声，打断了谢明碧刚刚涌起的感叹。 而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则让她浑身僵硬，几欲呕吐，胃酸几乎涌到了喉咙上，那种痛苦的烧灼感也缓解不了她精神上的震撼。 “怎，怎么可能？” 一张由环形的利齿层层包裹的渗人巨嘴啃食着那无辜女士的脑袋，咬出了飞溅的血和破烂的脑花！ 那正是刚刚被谢明碧所砍掉的修女之头，在那石质面具之下，隐藏的是完全由异形的嘴巴所覆盖的空洞面孔。 看着那啃食着无辜女士的大嘴，看着修女那佝偻的身躯从肚子那慢慢的鼓起。 不知为何，口水从谢明碧的嘴角滑落。 强烈的饥饿感几乎同时涨潮，不断地用神经信号冲击着谢明碧的大脑。 她不自觉地发出了微弱的呢喃： “嘶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香呢？” 第43章心眼 不对！ 我为什么会饿？ 纵使一个下午忙于练功，但有灵力赋能，往常并不会感觉到这般饥饿。 但现在，谢明碧却能感受到从身躯各处传来的烧灼感，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着营养，他们甚至不惜去攻击周边的细胞，也要满足这份越来越强烈的饥渴。 身躯中那撕裂般的疼痛还尚能忍受，更让她感到崩溃的，是脑海中回荡的渴求。 她太饿了，她想要食物！ 这甚至让她无法思考的饥饿冲动，让她在直视那怪物食人的场面之时，竟想要尝尝那人头和血肉的滋味。 “饿！饿！饿！” 修女的头颅在那路人的身上大快朵颐，发出了变调高昂的怪叫，徒然，她停顿了下来，那怪异的脑袋一个侧滚，便用那完全被环形利齿所包裹的多层巨嘴，“看”向了谢明碧。 “嘶嘶嘶” 修女怪笑着，脸部的圆形嘴巴蠕动出让人反胃的波动，旋转的利齿嘲弄地外翻内收，发出了尖利的声音。 “那就饿！那就饿！” 听到这样的呼喝，身躯的饥饿和心灵的不安所汇聚而成的愤怒，让谢明碧提起了菜刀，便冲向了那没了脖子之后行动艰难的修女脑袋。 让你笑！ 利刃直劈，伴着高强度的风压，谢明碧将那吞吃活人的异形大脑一刀两断。 看着那被细小风刃开了瓣的肌肉组织，还有那飞溅的黑色血液，谢明碧像是闻到了浓稠的高汤，看见了被烤的棕黄的炭烧烤肉，还有白花花的生鱼片，血红的酸甜的番茄酱。 “啊” 人类如何能抵挡住那最本真的欲望呢？如何能抵挡住自生物诞生以来，便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饥饿恐惧呢？ 酸液在泛滥，谢明碧的意识变得恍惚，她缓缓地弯下了腰，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但当她的口水落在那被砍烂异种大脑之上，她却仿佛徒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目无神的扭头。 在她的身后，修女无头的佝偻身躯徒然消失不见，隐匿在了大雾之中。 但涌动的雾气，反而更让人心底生寒。 谢明碧的灵性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的主意识几乎已经在饥饿的本能之中丧失，但她的身躯，却面对着那大雾自行运动了起来。 刀光闪烁，五匹近在咫尺的裹尸布从雾气中现形，被菜刀利落的击飞，下一刻，谢明碧矮身冲刺，竟是预判了隐身修女的位置，再次干脆地砍下了修女新长出的脑袋！ 这一次的头颅还未有完全变形，甚至还保留着刚刚那位被吞吃的女士的面容。 而修女那鼓成了小气球的啤酒肚，也在这一隐一现之中收缩成了正常的状态，显然区区头颅，并不属于她的要害。 “咕噜！” 咽了口口水，谢明碧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饥饿欲望，甚至她浑身的肌肉都已经脱力，体内满是创痕，就连菜刀都再也无法握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摇摇晃晃地向着那落在地上的脑袋走去，动作僵硬得像是僵尸看到了戴夫的脑袋。 “嘶嘶……嘶嘶嘶！” 修女本就是操纵着人类的饥饿感的怪物，纵使头颅掉落，她依旧能通过大雾感知到周边的一切，拒绝了她的施粥，人类便会陷入不断加重的饥饿感之中。 而在这种饥饿感的控制下，他们会被眼前的一切食物所吸引，从而抛弃理智，最终甚至会吃掉自己！ 但与其将这美味的食物浪费给人类自己，修女更愿意贪婪地享用！ 那佝偻的身躯再次隐没，大雾遮蔽了她的身形，浑黄的裹尸布像蛇一样在空中爬行，向着无法控制自己的谢明碧卷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裹住了她的双臂，将疯狂挣扎，被饥饿控制的谢明碧拉到了空中。 “该出手了吗？”秘银球近在咫尺，用神识旁观着这一切，如果是谢庄的本体，自然舍不得姐姐受到这番折磨，但完全理智的秘银球却不同。 那渗入细微的神识能够察觉到谢明碧体内的变化，纵使她的理智在饥饿感的作祟之下疯狂消退，但她的灵性，却在与那具备一定超凡特性的身躯紧密结合，某种源自生命的本能力量，在这种融合之中觉醒。 “这是本体在三花聚顶之前也没能实现的，身与心的结合，果然，她具备天资！” “再等等，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秘银球的判断并没有错。 被吊在天空的谢明碧剧烈地挣扎着，但她的力量实际在不断地衰弱，那是细胞自噬而产生的恶果，这让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像是死去一样僵化。 但在这静谧之下，某种类似与心眼的超直感在她的体内觉醒。 “嘶嘶嘶！” 渗人的奸笑声中。 黄色的裹尸布聚束成了尖利的长矛，它迎着那被大字型吊在空中，一动不动的谢明碧，毫不遮掩地直刺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谢明碧明明虚睁着双眼，瞳孔涣散，但却徒然灵巧地动了起来。 垂落的双脚精准地夹起了掉落与地面的菜刀，腰臀发力，整个人像是旋转的水车一般，以被控制的双臂为支点，顺着长矛的劲风就是倾斜旋转，宛若纸片一般轻柔。 刺来的长矛划破了她脸上粉嫩的肌肤，切断了她头上飞扬的刘海，但这一击却无功而返，反而让她像是借风而动一般，甩出了流光般的菜刀。 “我看到了！” 心中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是心眼觉察。 她顺着旋转的离心力甩出的菜刀，精准地飞向了诡异修女的肚子，高压风刃刺穿了裹尸布，破开了修女唯一的弱点，也是她真正的本体，那藏在她干瘦的肚子中的婴孩。 “砰！” 整个人平躺着摔到了地上，只因那属于修女的裹尸布，已经和周边的大雾一起，化作了纷飞的光点，那不断哀嚎的饥饿感终于中断，谢明碧浑浊的意识再次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头顶被浓云和霓虹散射的夜空。 心神像着光晕一样恍惚。 “这就是诡异吗？” “是的，干的不错，姐姐！”秘银球夸赞道。 “是吗？但这个世界，真可悲啊！” 第44章密谋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夜城1区，枫水汀舍。 这占地五亩的华贵庄园，是枫叶公爵在夜城的住所，紧邻着汐夜宫。 作为传承七百年的老牌贵族，枫叶之名世代相传，靠着家传的宇级妖纹【星流】，还有特殊改进的观想法，应对污染的经验——一般指的是多生，多试。 每一代，枫叶家都能诞生一位冠位使！ 这份超凡力量，确保了枫叶家族的权势。 这一代的枫叶公爵，年方四十五，正值壮年，短发长髯，龙睛虎目。 虽然夜色已深，但他依旧在人造湖中心的亭子中，欣赏着院里泛红的枫叶。 浑黄的灯光下，水晶杯中承美酒，白银牒上摆鱼鳅，枫叶公爵小杯独酌，一旁的女仆尽心服侍。 “老爷，葡萄好吃吗？” “唔嗯美味！再沾点奶油就更香了。” “哎呀，撒啦，太可惜惹，辛苦做的奶油不吃就浪费了呢！” “你好骚啊，哈哈哈，多吃点，营养足了才能生！” “啪！”“讨厌，干嘛突然打人家的屁股！” 红烛滴蜡，月影飘摇。 就在枫叶公爵尽兴的时候，一位面容严肃的女仆却徒然从小径走到了亭子前，先是低头行礼，接着才目不斜视地说道：“老爷，月华公爵求见，已经到了前厅坐下了，我们拦不住。” 枫叶公爵的脸色一冷，兴致顿时没了：“这么晚了，那个小狐狸来我这里干嘛？呵，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依我看，什么夜城第一天才，都是吹出来的！啧，真是扫兴？” 虽然这样嘟囔着，但身为贵族，特别是家传渊博的贵族，最是重视仪态礼数，纵使私下里再怎么荒淫无度，面子上也是要贵气凛然，行止有度。 枫叶公爵终究还是换上了华贵的西服，套上了深蓝色的外套，踏上了黑色皮靴，到了前厅会见月华公爵。 月华公爵明显年轻不少，大概三十五六，戴着宛如孔雀尾羽，又像是船锚般的高帽，身上是深色的西服和明黄色的内衬，他的脸圆得像是鸡蛋，没有胡子，不过黑眼圈深的就算戴了眼镜也遮不住。 “月华公，别来无恙啊！”枫叶公爵昂着头，傲慢地撇了月华公爵一眼，这才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女仆早已斟好的酒杯，举杯示意，低头轻抿。 “枫叶公，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看来日子过得惬意啊！”月华公爵也举杯回礼，意有所指地说道。 “月华公，自三个月前的夏末酒会以后，我们就没在一起喝过酒了吧！今天深夜前来，又是为了何事啊？” “为的就是让枫叶公在如此深夜依旧烦恼的事。”面对枫叶公爵的直截了当，月华公爵微笑着回道。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烦恼？”枫叶公爵喜怒不形于色，若无其事地回道。 “怎么，泰蓝公司和冠位使的事还不够枫叶公烦恼吗？看来枫叶公不愧是贵族之首，定力斐然呐！”月华公爵说道。 “月华公，消息挺灵通的嘛？但这些使徒和诡异的事，都归控制局管，又管你什么闲事啊？”枫叶公爵似笑非笑地瞥了月华公爵一眼，说道，“不会是咸水大公死了，所以你们群龙无首，打算仰赖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吧！怎么，我们不是因循守旧的老不死了？” “不至于，枫叶公，我们都是贵族，理应站在一起，又何必如此敌视，区分你我呢？”月华公爵笑呵呵地说道。 “呵！”枫叶公爵冷笑了一声，“绕来绕去，月华公爵，您今天是来消遣我来了？” “何必这么着急呢！今夜月色正好，不乘兴饮酒邀乐，不是辜负了这美景？” “你看这天上有月亮？”枫叶公爵脸色一正，隐有微怒，“乘兴？倒是你一来坏了我的兴致！” “哈哈！这月亮当然是枫叶公想有就有，不是吗？至于坏了您的兴致，那我自罚一杯，认个错，还望枫叶公海涵！”双手碰杯，月华公爵姿态优雅地喝光了杯中的红酒，待他放下酒杯，枫叶公爵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有了几分笑意。 “哼，惺惺作态就到此为止，有事说事，不然我可送客了。” “也罢，枫叶公，你看那泰蓝如何？”月华公爵问道。 终于问道正事了，枫叶公爵心中冷笑，但依旧直言快语，面露不屑： “那仪式有几分门道，但其本人忘恩负义，巧言令色，好大喜功。没到合适的地位，便迫不及待举行仪式，自然无道寡助，被陈如诛杀也是注定的。纵使那陈如不出手，等他作乱到夜城眼下，我也会出手诛杀！” “既然如此，那陈如如何？” “少年英雄，神人意气，翻手间威能莫测，一击毁了整个新月国家公园，实力应该抵得上王冠的称号了！”枫叶公爵吹了吹胡子，回想起在那电视中看到的一瞬闪光还有手下传来的考察写真，就算是他这样傲慢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谢庄的实力。 “确实，这位陈如先生，可以被称为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冠位使了吧！就算我家小女儿，也对他倾慕不已呢！不过，他终究不是控制局的人，枫叶公，我替珊瑚公爵问一句，控制局打算怎么处理啊？” “咦，珊瑚公远在靛盟会议，竟然还有闲心关注国内的事？”枫叶公爵不阴不阳地说道，接着似乎很遗憾地叹气道，“可惜，我只是代理总长，受皇帝所托，临时监察，控制局的总长还是华沙公爵，关于陈如，是拉拢，是打压，还是放任自流，那就得等华沙公爵回来才能决定了！” 这老狐狸！ 月华公爵心中暗骂，看到枫叶公就这么轻松地把皮球踢给了华沙公爵，一个根本不在夜城的人，他也不得不感叹枫叶公爵的政治嗅觉确实敏锐。 但，嗅到了腥味又如何呢？ 月华公爵在心中将来前准备的话术再推演了三番五次，这才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 “我说枫叶公，这个陈如还是不是真陈如，这可说不定啊！毕竟贝城毁于邪教的献祭仪式，而这陈如又恰巧来自毁于一旦的贝城，他说不定就是什么邪神寄生，你若放任不管，他要是威胁夜城，那皇帝回来，向你问责，那该如何？” “他也可能是外国的使徒过来隐居的，想要摆脱超凡世界，这不是更合理？你看他不是救了那些人吗？在夜城也安分守己，这样的人能闹出什么乱子？”枫叶公爵笑着说道，显然不以为意。 “这样吗？确实，以枫叶公的说法来看，贝城的身份最好假借，由于死伤众多，也难以确认。但枫叶公，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出手，这位陈如先生，最后可就站到珠华伯爵和那些小企业家那里去了！他们要是借此势力大增，逼迫汐皇再次修订反垄断法，那岂不就对枫叶家的事业大大打击了吗？” “哈，就算反垄断法通过了，先该着急的不也该是你们吗？月华公，既然你们总得操心，那我的手再伸这么长，就不好了吧！” “是吗，我可听说，最近珠华伯爵所率领的商业监察部，正在找南灵海贸易公司的麻烦呢！枫叶公不再考虑考虑吗？” “哼！”枫叶公爵狠狠地将酒杯砸在玻璃桌上，横眉冷对，“你在威胁我吗？恕我直言，月华公，你们的鼻子是不是太灵了一点？” 南灵海贸易公司是一家表面上进行药材，暗地里进行毒品贸易，奴隶贸易的违法贸易公司，这是枫叶家的主要收入，枫叶公爵利用他在控制局的影响力，通过贡献点，将违法贸易所收获的黑钱洗成白钱，这当然是不能曝光的东西。 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枫叶公爵也知道，月华公爵提出这一点的目的，就是要借刀杀人，逼他去试那陈如的深浅，可他不傻，所以只能生气。 “诶，我这也是为枫叶公在考虑啊！这要真是让那陈如站到了珠华家的后面，那证据与否可就不重要了。” “这么说，月华家或是珊瑚家就干净的一点污渍都没有了？你们趁着皇帝不再，挑唆我与一个冠位使为敌，你到底有何居心？不怕皇帝怪罪下来，让你们月华家彻底没落？”枫叶公爵反将一军，稳如泰山。 但面对着这样的攻势，月华公爵却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皇帝不会怪罪，他又怎么会怪罪呢？” “你！”枫叶公爵听懂了月华公爵这两次重复中的隐含意思，徒然一惊，面色大变，但那惊骇与愤怒又在转瞬间隐没，他冷笑道：“没想到，你们倒是胆大。” “一般，这还是因为汐地帝国的皇帝，一直不是个偏心的皇帝，不是吗？”月华公爵挑了挑眉。 “哼，你今日将此事说与我，不就是想让我下注吗？”枫叶公爵却一点也不接，说道，“但无论权势更迭，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稳坐江山，何必冒此风险呢？” “那也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两派素来交好，几家不都有姻亲之谊，应该多多互通有无才是。”月华公爵打起了感情牌。 “哈，我们这些旧贵族，素来不喜政事，不过呢，今天我倒是听说控制局反应很快，已经派人去试探那个陈如的姐姐，陈意了。” “咦，竟有此事？不怕触怒那位冠位使吗？” “呵，当然不怕，一切都是意外，一个意外出现的诡异意外抵达了他们的居住地，但从其应对也可知晓她的实力和态度。” “霍，不愧是红枫叶伯爵，深谋远虑啊！” “哼，过奖了过奖了，再说了，我们在控制局下面的密谋，不都像今天的谈话一般，还能隔墙有耳不成？谁也听不到，它们都会淹没在历史之中！”红枫叶得意地笑着，抚着胡须，畅饮一口，说道：“不是我小看他，就算那陈如又怎么样，他能听到我们今天的话吗？” “哈哈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啊！”月华公爵也开怀大笑，举杯相敬。 客席之间，一片欢快的笑声。 直到一个陌生的男声，宛如鬼魅，徒然响起。 “是啊，我听得到！” 第45章无视 第四十四章 泰蓝的背叛，神秘的外泄，咸水大公的意外身死。 这大大削弱了新贵族派系，也就是在百年前的和平革命中发展出来的工业寡头们的力量。 而他们本来打算在这汐皇外出之际实施阴谋，也有了破绽，更有了“陈如”这个意外因素。 月华公爵作为新贵族派仅剩的两个公爵，更是有八个博士学位的谋士，他最自负的便是智谋，最厌恶的便是黑天鹅事件，那会让他经年累月的推敲显得分外愚蠢。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月华公爵还是在屋中苦思冥想了一整个下午，终于还是找出了可行的出路，能让新贵族派的政治目标得以实现——那便是和旧贵族联合，也就是获得旧贵族领头人的红枫叶公爵的支持。 旧贵族派系传承许久，往往看重传统，在礼教上认可汐皇的权威，他们看不起“暴发户”新贵族们。 但在近年来，汐皇为了让汐地重回靛洲的中心，为了让汐地重新成为靛洲的霸主国家，太过注重发展，这就牺牲了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所以，两个派系看起来有所敌对，却又有联合的可能。 月华公爵选择亲自出马，而事实也在他预料之中，事前他早分析过枫叶公爵的性格，并多次推演双方的对话，找到了立足于不败之地的策略，最终双方果然有了合作的苗头。 虽然枫叶公爵那个老狐狸没有明说，却给出了筹码，这让月华公爵喜不自胜！ 但就在这政治目标达成，双方笑逐颜开之际，徒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却吓得月华公爵酒杯都拿不稳了。 “咔嚓！” 华贵的、镶了繁复金边的玻璃杯在木地板上摔成了碎块。 “谁？”月华公爵条件反射地低吼道，但下一瞬，他自己就意识到了，那声音虽然与电视中的不完全一样，可不就是他们刚刚才在谈的，陈如的声音吗？ 可那怎么可能？ 凉气窜上脊背，浑身的肌肉微微发抖，月华公爵惊骇的眼镜都滑下了鼻梁。 怎么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难道对面一开始就在这里吗？他一直再对枫叶公爵进行监视？这不合理，枫叶公爵是老牌冠位使了，他的灵性笼罩方圆两公里，谁能监视他？ 难道陈如是刚刚路过，正巧听到的？ 这种黑天鹅事件，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也算是我月华公爵漏算了吗？ 在月华公爵心神震动，哀怨悔恨的时候，枫叶公爵却无比镇定，他毕竟是和诡异正面硬刚过的人，心气本就不同，面对那不该出现的声音，虽然也有不可置信，但至少脸上还绷得住。 右手微不可查地颤抖，枫叶公爵举杯相邀：“来者是客，既然来了，何不共饮一杯，陈如先生！” “枫叶公相邀，自无不可！”只见那面如冠玉，发如银河，翩翩似仙的谢庄穿墙而出，缩地成寸，一个眨眼，便站到了酒桌之前。 见到这一幕，枫叶公爵也不免微微变色，眉头轻蹙，只因谢庄的这一系列的超凡能力，竟然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他就像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幽灵，又或是远在天边的幻象。 但枫叶公爵对自己的灵性很自信，一直以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瞒得过冠位使，而眼下有了第一个！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气度！ 谢庄随手一指，便移了一张椅子坐下，而他随手一招，那在地上摔成碎片的杯子竟然分解重塑，在他握杯的刹那化作了新的杯子，恰到好处，摆在一边的瘦长酒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走到杯前，为他斟满。 看着谢庄将那杯酒仰头饮尽，枫叶公爵感受到了谢庄那种肆意的狂放和如同在自己家的随意。 “这家伙，不是等闲之辈！”心中警铃大作，枫叶公爵打算以不变应万变，等着“陈如”兴师问罪。 但那可恶的小子却一直不说话，反而自斟自饮，甚至自在地吃起了桌上准备的花生米，这份姿态仿佛他更像是主人一般，又像是特意来展示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颜的！ 那富有节奏感的花生碎裂的脆响声，在这越发寂静、越发压抑、仿佛死水一潭的气氛之中尤为突兀。 月华公爵和枫叶公爵被这旁若无人的姿态气得牙痒痒，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本就充满贵族和精英的傲慢，更有背后密谋被人当场揭穿的尴尬和后怕。 可谢庄不出手，他们就能出手吗？枫叶公爵就算是老牌贵族，他也有家眷亲友，在夜城和谢庄开战，他心中也顾虑重重，而这就让现在众人沉默的气氛更加尴尬。 终于，心里不知道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多少回合，备选方案准备了上百种，月华公爵还是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陈如先生，您有何来意，不妨直说！” 瞥了月华一眼，谢庄将手中的花生往空中一抛，面无表情地用嘴接住，这才砸吧砸吧地边吃边说：“我？我就是来喝酒的啊，不是枫叶公爵邀请我来的吗？” 嘶…… 此子恐怖如斯！ 月华公爵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惊叹于谢庄这异于常人的逻辑，但幸好幸好，作为“百计智多星”，这类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信地微笑着，月华公爵说道：“除此之外呢，酒席间总要谈天说地，陈如先生，你定然有一番心事不吐不快吧，不然何必出声！没关系，我和枫叶公爵都喜好结交像你这样的义士，你有何诉求，尽管说来！” “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一事。”谢庄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放下了酒杯。 看到这一幕，月华公爵和枫叶公爵同时暗笑：“果然，年轻人还是年轻，你的想法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姐姐被针对很生气吧？是要发难了吧？哼，到时候就都推到控制局上，看看最后那个倒霉蛋摊责任！” “我就是想来证明！”却见谢庄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我听得见！无论你们预谋什么；无论你们心中想着什么；无论你们推测什么，我都听得见，但我不在乎！” “所以，好自为之吧，枫叶公，今晚的酒不错！” 话音落下，谢庄的身影已经像轻烟一般消失，只剩酒桌上的新杯子，成为了他遗落的足迹。 先是惊诧，接着怒极反笑，枫叶公爵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谢庄这番作态，大大落了他的面子，让他这枫水汀舍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 “我不在乎？混蛋！竟敢瞧不起我！”越想越气，用力一拍桌子，枫叶公爵却看到月华公爵脸上露出的笑意，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他怒喝一声：“月华，你这家伙笑什么？连你也要嘲笑我风行云吗？” “不，不不不不！我哪敢啊！”月华公爵依旧带着笑意，他说道，“我这可不是嘲弄，而是喜悦！” “什么意思？”怒气未消，枫叶公爵生硬地问道。 “因为那陈如的表态，你看看他做的事，想想他说的话，他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想掺和我们汐地的事，只想做个旁观者，今天估计也是为了无辜者出手，这样的人，于大局无害，也不会与枫叶公为敌，我看，控制局也该见好就收，不应该打扰人家隐居。”月华公爵说道，心中的喜悦更是多了几分，因为陈如这个不确定因素一排除，那大事可成！ “你在教我做事？”枫叶公爵的怒气稍去，只要把谢庄的话想成是认怂，他的心情就又好了几分，但在月华公爵的面前，他的怒气却要更久。 “当然不，我这是建议，而且，以枫叶公的宽宏大量，对这些小年轻的冒犯之语，估计也就当做耳旁风吹去了，哪能放在心上？” “哈哈，那是自然，我风行云最大的优点便是这肚量，而且我最欣赏这样的少年英杰！” “确实，确实！” 第46章生炁 万有归一，净神化炁，九天垒土，广筑灵基。 《道藏·筑基·生炁》 ———— 对月华公爵和枫叶公爵进行威胁的，是谢庄的秘银球分身。 所以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和行事怪诞，当然，就算他本人来，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早在下午于直播中漏了脸之后，谢庄就料到自己会大火一把，他倒是不担心成为普通人心中的明星，因为控制局有妖纹能够清除他们的记忆，偏转他们的认知，让他们忽视这方面的事情。 比较需要担心的是夜城内各个有权利知道真相的社会高层，他们的反应可能会打扰到谢庄和谢明碧的平静生活，所以，谢庄通过对空气和声波的控制，临时开发了一个响应系统。 有了这个系统，只需要以矩阵星图分布的空气节点和神识节点，便能对整个夜城中所有提到“陈如”或者“谢庄”的人进行反向的监视，用最少的神识，获得最大的效果。 这之后，就是简单的实力威慑，让他们搞清楚自己的态度和神通，麻烦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解决了。 在分身辛苦劳作的时候，此时的谢庄本体，还躺在新月国家公园的地下山脉洗着“热水澡”呢！ 这座死火山之下积累的能量之活跃，可能会在未来十几年迎来一次小爆发，而依靠着这充裕的能量转化而成的大量仙灵力，谢庄通过8192次的高能超频，终于裂解了这枚蕴含着丰富信息的国级妖纹。 它的“外壳”是汐，大地，雷霆，钟和智慧五位新神的污染，这些污染互相钳制交织组成了向内的封印，而内里则是比尸草里的要狂暴无数倍的原初生命的污染。 纵使谢庄已非吴下阿蒙，但当他再次见到那盘踞在星门之间，无比庞大的崎岖阴影之时，依旧心悸恐慌，甚至因为知晓的真理更多了，那份痛苦，怀疑和繁衍的冲动更为强大。 依靠着灵返先天之炁，再加上反复诵读道藏，观想道之河，谢庄最终还是在那些不可名状的幻象，还有稀奇古怪的呓语之中撑了下来，开始了对那些高维度神秘信息的解析。 而这一次的收获极大，如果说现在的谢庄的先天之炁还在3.1维的程度，那完美生命的妖纹就为他揭示了维的神秘构成方式。 在对这些神秘信息进行解析和内化的过程之中，谢庄不仅对生物学的知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掌握了构筑精巧的生命体的方式，更学会了泰蓝最为强悍的无限仿生和超凡进化。 其中超凡进化的潜能无限，本质上是一种汲取外界信息演化自身从而适应环境的手段，根据谢庄的推演，甚至能突破妖纹本身的限制，在足够的刺激下进行维度的跃升，这正合谢庄的修仙之道。 而完美生命对生命概念的广义化同样启发了谢庄的灵感，让他之前还极为简陋的神识炼化法更近一步，这既包括了该如何更好的炼化，也包括了炼化的更深层含义。 “万有归一，净神化炁，九天垒土，广筑灵基。” 这句话是谢庄在这次顿悟中总结出来的筑基生炁总纲，它总结了生炁的本质，就是把万物归于己身，再通过净化神识，让本炁归真，从而保持“我”的不变，而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广筑灵基，让谢庄的先天一炁能够扛得住升维时的信息压缩。 这个过程有点像是那些大而不倒的大银行或者大企业，炁必须足够大才能扛得住升维时的风险。 在花了四天时间，同化了新月国家公园之后，谢庄终于做好了再次升维的准备。 于是，刚刚才经受了核爆污染的新月国家公园，马上又迎来了将近一整天的雷劫轰炸。 这可怜的国家公园，原来无比优美的自然环境，原先无比和谐的生物多样性，还有那些由温泉和亚热带植物组成的靓丽风光，都在核弹，氢弹的洗地和强大的辐射能的影响下毁于一旦，再加上雷劫造就的多变磁场，这里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污水，腐土，异变短命的生物，各种各样繁殖变异的真菌，细菌，病毒，都标志着这片土地上的生态圈完全崩溃。 但谢庄也没啥办法，雷劫本就是他现在见到的最高深的神秘，维度信息预估在3.6维往上，而且里面蕴含了协助飞升的塌缩法则，那是他没法解析和理解的东西。 如果说妖纹是循序渐进的物理学教科书，那雷劫就是造好的核弹本身，从中学习的难易程度是天然之别。 他暂时还必须要靠着雷劫来提升，正好这新月公园的生态环境已经破坏了，那债多不愁，逮着一个羊薅才是正道。 当通过炼化地脉火山，从而膨胀了数千倍的炁被雷劫轰打，谢庄感受到了同样剧烈的痛苦，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靠着对3.2维度信息的认知，靠着庞大的炁所提供的试错成本，他的本炁再次塌缩，化作了拇指大的光点，被雷霆击打到了3.2维。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谢庄也修复了之前忘记加头发的bug，唯一可惜的是，谢庄依旧没有搞明白愿力的作用。 那上千万人的观察，注视，祈愿虽然确实在谢庄的耳边形成了微不可查的声音，但都是在评价他的帅气，祈求他战胜泰蓝，对谢庄的解析和升维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可泰蓝的仪式，又确实地证明了人心愿力的作用，这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香火成圣，靠着凝聚众生愿力成就金身？只是泰蓝成就的是妖纹，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世界各国都在隐瞒诡异的真相，为了防止人类社群的关注，祈愿或者都市传说成为诡异诞生的力量？”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愿力的原理是什么？那些高高在上，悬浮在星界和迷雾之间的新神，他们是否就是在利用信仰吸纳愿力，从而于石塑之中复活？这些新神又是什么东西？” 一旦思考，太多太多的疑惑，占据了谢庄的大脑，而这些东西，往往又细思极恐，让人忍不住去猜测旧神的逻辑，去猜测他们深埋在迷雾中的阴谋。 “算了，就算不知道其原理，搞清楚怎么利用也是好事！但这份愿力估计与我无缘，现在，还是先尝试一下新的力量，看看维度跃升所带来的收益吧！” 第47章绿洲 在焦黑冒着青烟的大地之上，在无数污浊变得青黄的死水之中，枯槁无叶的植物奄奄一息地存活在浓郁的乌云之下，表皮脱落，剩下狰狞红瞳的兔子左顾右盼，用畸形的右腿扒拉着植物的地下根系，想找寻一下有没有还鲜活未污染的食物。 当雷霆的震响彻底消散，一点灵光在高空的云层间构建。 谢庄这次先是勾勒出了如瀑布般流转的黑色长发，接着才是健美白皙的身躯。 很难说升维的最大优点是不是解决脱发！ 他迎着初晨的朝阳，神识则借助地壳分身，勾动大地下的熔岩和地幔，笼罩了整个新月国家公园，他感受着万物的运动，而在这运动之中，便蕴含着充沛的能量。 只见无数蕴含着大量能量的高频光子，跃迁着从大地，山脉，天空，云层间向着谢庄涌来。 它们原先是辐射，是高能粒子，是动磁场，是熔岩的热，但现下都转换成了纯粹的光，又在贴近谢庄身躯的刹那，转换成了无形无质的仙灵力。 像是悟空聚集元气弹一样集气之后，谢庄紧闭上了双眼，他那赤裸的身躯开始产生剧烈的变化。 头发生长着，抽出了嫩绿的枝条，柳树，桃树，柏树，松树……无数的草木植物，在瞬息之间出生，成熟，开花，结果。 大风从天际吹来，那些迸发出的种子，那些随风飘舞的孢子，与瞬息零落的花瓣一起，随着柔和旋转的风，落在了地上，落在了那些无辐射被抽走的土地之上。 谢庄的身躯开始膨胀，无数的虫豸从他的双脚脱落，小松鼠从他的双手孵化，踏着空中的阶梯落在了地上，一只小鹿从他前胸跃出，轻快地踏步，踏着云迹，奔向山地，接着是猴子，野狼，山鼠，狮子…… 当从天边吹来的云变成了滔天的大雨，一只只游鱼，虾米和微生物蹦跳着从雨水中落入河流，当大地在超凡之力的催化下有了清新绿意，当灌木山林间再次响起了声响，谢庄的仙灵力和神识总算消耗一空。 而作为结果，则是这被核爆与雷劫交错轰击的新月国家公园，再次恢复了生机，和丰富多样性的物种。 “呼！”负手站立在新月山脉的顶端，呼吸着香甜的空气，俯视着这由自身所再次创造的自然美景，谢庄面无表情，瞳孔中倒映着变化的万物。 他一个人，就是绿洲！ —— “什么？去相亲？不去不去！”听到谢明碧的话，谢庄连忙摆手。 四五天没见，似乎是直面诡异后有了彻头彻尾的心路变化，谢明碧的焦虑感明显大了不少。 “为什么？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吧！小庄，我还盼着能赶快抱上亲侄子呢！”拿着锅铲煎着鱼，系着围裙的谢明碧瞧着谢庄，两眼放光地说道，“到时候我能帮你带哦！而且，我们家学渊博，只要将侄子培养成武道家，这样也算实现了父亲的遗愿，至少我们谢家也会出个武圣！” “那太远了，而且我现在专注修仙，可没有相亲的想法！”谢庄有些无语地回答道。 “如果相亲太突兀的话，之前找上门来的女生也不错啊！那样的大小姐也是你的同学？又会做饭，又会照顾人，在大学里谈个恋爱也挺好的，是吧，小庄！这就叫青春岁月，如果错过了可是会后悔的哦！” “珠华洛吗？”谢庄从秘银球那里共享了记忆，有些无语，“那样的三无妹子看起来就冷冰冰的，有谁会喜欢啊？而且，她不是来送邀请函的吗？鬼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但人家家里有钱啊，而且还是贵族呢！娶了可不就少奋斗十几年？” “行了，姐，你别在这乱点鸳鸯谱了，你难道没有从仙道的无穷奥妙中感受到真理的魅力吗？谈情说爱的乐趣，比起这份窥伺世界真实的好奇，比起那直面恐惧的勇气来说，真的太过渺小，如果不继续变强的话，等到未来……” “我就是担心未来！”谢明碧说着，似乎又陷入了思考，她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声音也有些低落： “这个世界太病态了，人类的悲剧催生诡异，而诡异又通过污染和杀戮制造更多的悲剧，如此黑暗的世界，当我们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越容易失去勇气，这让我很担心你，小庄！自我们到夜城以来，你轻松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你的活力，你的精神，肩负着重压！” “但若是负重前行，若是在黑暗中开辟前路，人类是需要精神的，我们需要爱，需要牵挂，需要寄托，因为那热烈的爱正象征着我们对生活的热情，所以，小庄，我觉得，去谈一场恋爱，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别想那么多了，姐姐。”谢庄不置可否，目光深邃，他只当这是谢明碧初次经历诡异后的思维变化，“当你抵达我这样的实力，你就会知道，精神当然十分重要，但智慧和力量的作用更为实际，他们更不应该被忽视。变强吧姐姐，当你足够强大，便会意识到那个诡异所带来的挫折和恐惧不过是过眼云烟。” “但你呢，如果遇到我们无法打败的敌人，如果遇到你的实力也无法抵御的强大，那你如何保证自我的精神不在挫败之下崩溃呢！” “哈，那我不是还有你吗？”谢庄为了反驳谢明碧的话，当即咧嘴一笑，露出了白净的牙齿，“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不算寄托，还有谁算呢？” “说的也是！”谢明碧感觉心暖暖得，但面容还有些忧郁，她微微出神，又回想起了小时候两人无忧无虑的时光，感叹道：“知道的越少，就越幸福，越是呆头呆脑，就越快乐无边，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没有人，比我更懂人生！”谢庄模仿起了前前世最火的网红，双手舞起手风琴，挑眉了挑眉，搞怪地说道。 “噗！”那美丽的面容在灯光下笑容明媚。 谢庄看到谢明碧被他逗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我这次收获颇丰，特别是泰蓝的那枚妖纹，直接把我的研究进度推进了一大步，这一次，我有完全的自信，能够复活陈潇潇。” 谢庄可没忘，无论是接受【命运之轮】的好意，还是出手干掉野心大作的泰蓝，其目的都是为了复活陈潇潇。 一个好的伙伴，也是他重要的朋友。 地下室中，谢庄拿出了那枚金灿灿的玻璃珠。 第48章人体炼成 交错三千条淡蓝色的光线，从纵横竖三个方向切割了整个房间，在地下室中，搭建出来淡蓝的光点矩阵。 这是谢庄的神识在转换了内部结构后，对光子频率施加影响而产生的效果。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的神识相当于小型的量子计算机，能够同时接受并处理大量的信息，每一次矩阵变换，便相当于同时进行的经典计算。 通过这种结构的转变，他的算力能达到最强的状态。 “【重生】项目，第235次试验，现在开始。” 光点从某个矩阵边缘扩散，将周围的蓝点染成了白色，接着又在瞬息中淹没在蓝色的海洋之中。 谢庄重新回顾了之前的两百多次试验，并更新了这一次的步骤。 在他手中的金色玻璃珠缓缓漂浮到了蓝色矩阵的中心。 “氧，65%，20千克。” “碳，18%，5.4千克。” …… 随着念头浮现，不同的化学元素被抽取，纯净，按照类别，一团团地漂浮在金色玻璃珠的周围。 蓝色的激光穿过了元素所形成的的云团，激荡出无数美妙的颜色，那是原子在吸收了光子的能量后产生的奇妙变化。 “开始基准基因信息解析。” 神识变化，照射在金色玻璃珠上的蓝色激光徒然转变成了明黄色，而玻璃珠也开始遍布裂纹，像是有大雾从中扩散，金色的碎屑从中心一点点地弥漫。 金色的碎屑在接触到周边的点线矩阵之后，便将其中高度压缩的信息释放了出来，蓝光偏转成了红，黄，青，紫，而那些笔直的线段也开始上下波动，模拟着极为复杂的复合波。 作为陈潇潇的真灵凝聚体，金色玻璃珠是通过天雷而创造的半升维产物，谢庄仿照了自身的先天一炁，在把被污染的部分作为压缩时的消耗品舍弃之后，剩余的信息记载了陈潇潇的基因，细胞排列，以大脑状态为主的记忆，灵性，还有它们的综合产物，灵魂。 但这终究不是完全升维后的状态——陈潇潇本身的灵性和身体也支撑不住升维的压缩，所以其数据的状态十分古怪，就像用苹果的操作系统强行执行windows的应用程序一样，谢庄解析和复原得极为困难，需要推算和填补特别多的东西。 也幸好泰蓝这位朋友千里送人头，帮助谢庄补全了生物上的短板，不然这一次实验又将失败。 随着无数金色光点扩散到了整个房间，一开始一片纯蓝的矩阵也变换成了无穷尽的细微颜色，他们根据生物组成的规律，补全着基因的排布，细胞的组成。 而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化学元素，也开始搭建出基础的全能细胞。 先是肉眼都不可见的小圆球在金色玻璃珠的周边漂浮，接着便是在神识的作用下高速繁殖的细胞团块，它们包裹着金色玻璃珠，凝聚成一颗圆形粉色肉胎，差不多有半个谢庄那么大。 “等等……”谢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查看了一下金色玻璃珠内的信息。 “没错啊，数据是对的啊！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小？” 他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了，因为之前陈潇潇就是萝莉体型，而且他也是第一次完成全能细胞的复现，他又不知道之前陈潇潇多重，所以，他对重量的数据并不敏感。 但现在这凝成圆形的肉胎，就是接下来捏人的基础，从细胞分化的角度来看，捏出的陈潇潇只可能比这细胞团小，而不可能大，可若是那样，这就不只是萝莉体型了，而是真真切切的幼女了。 “难道是因为利威耶伦的污染，让她大部分的身躯转变成了血肉怪物，所以剩余的部分无法组成完全的身躯，在压缩的过程中出错了？那如果是这样，还要按照最初的计划，为她进行基因修复和超凡进化吗？”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谢庄还是决定按原计划执行。 他根据完美生命中记载的超凡力量，再次变换神识，从新月公园的分身中汲取了能量，向着那团细胞输入了大量转换后的仙灵力。 只见那粉色细胞的组成成分开始出现轻微的变动，从基础元素的分布开始，到基因的排列与螺旋，仙灵力催动着基因变化，并为细胞带上了超凡特性，在短短的半小时中，陈潇潇的细胞在保留着大量原来的特性时，已经获得更多的强大力量。 “接下来是，肉身组成。” 谢庄在短暂的呼吸中，平复了自身所有的情绪波动，那金色玻璃珠碎裂的更加厉害了，甚至分解得露出了内里大量的光。 到这一步，再想像之前那样将信息硬塞回去已经不可能了，甚至谢庄的神识都进入了算力满载的状态。 那滚圆的肉胎开始了分化和拉长，粉色的细胞从全能细胞分化成了皮肤，内脏，神经，骨骼 ……这个过程越来越快，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形体。 谢庄的情绪越来越少，他的神识也越发专诸和稳重。 他开始操作神经细胞了，而这是极为复杂的工程，无论是细胞的形状、大小、位置都会影响到化学信号和电信号的传递，从而影响记忆和意识。 “神经细胞网状构成复现，记忆信号重组！” 接着，是那金色玻璃珠中最后的东西，一点白色的、高度压缩的灵性。 “灵性解压，适配性调整！” 看着所有的细胞在灵性的作用下出现了细微的调整，那新生的细胞意识与灵性完美融合，谢庄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 地下室的蓝色矩阵随着神识的收缩消散一空，一个浑身赤裸，大概一米二的小女孩，站立在地下室的中央。 她有一头纯净而修长的白金色头发，稍带婴儿肥的圆滚滚的小脸，娇嫩得仿佛芙蓉出水一般的嘴唇，小巧的琼鼻，还有紧闭的双眸。 谢庄为了专注而完全冷静的情绪终于回升了上来，他又有些喜悦，又有些疑惑。 “这身高是不是有点不对？潇潇姐应该再高一点吧？我哪里操作错了？谁能给我个说明书？但造人这是也是第一次，出错总是难免的，反正，人也给她救回来了，而且身体也经过了更新，就算用的不习惯，那也没啥办法” “没错，不过是矮了点，这有什么大问题？我之前还秃头了呢！”谢庄摸了摸下巴，说服了自己。 但还未等他的眉头舒张，陈潇潇便睁开了眼睛。 那翠绿如绿宝石，像是闪烁的玛瑙接住露珠一般的瞳孔，正纯净而天真地看着谢庄。 接着，她眉眼一弯，露出了灵气十足的笑容，张开的嘴巴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啊啊……阿巴阿巴……嗯嗯……啊哦？” “嘶……”谢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对，问题很大！ 第49章赤子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道德经》 ———— 看着面前这个连站立都晃晃悠悠的小女孩，谢庄的大脑开始急速思考。 为什么会这样呢？ 无论再复盘多少次，他刚刚的操作都完美无缺，靠着超越时代的对生命的理解，他复现了陈潇潇的基因，强化了她的细胞，重现了她所有的细胞排布，包括大脑中所有的神经连接，从灵性融合的角度上看，这一次复活应该是非常成功的。 当然，由于污染的原因，陈潇潇的灵性当然维持不了创造级的强度，现在可能也就在延展级。 但就算这样，这妹子也不至于变傻啊？ 难道说她是装的？ 只见陈潇潇在含含糊糊地吐出了乱七八糟的音节之后，便张开了双臂，像是求父母抱抱的小宝宝一样，抬起了圆嘟嘟的左脚丫子，试探地朝着谢庄伸了过来。 然后，这个身体都控制不好的家伙当然身体不稳，整个人大叫着向前栽倒。 “哇哇哇啊” 谢庄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脸着地地摔到地上，虽然这一幕发生的很猝不及防，但他的神识还是用空气做了一张无形的软垫，接住了那飘飞的白金色长发。 “哇！喔” 在被空气软垫接住之后，陈潇潇就这么趴在了半空中，像是小猫踩奶一样，四肢在空气中上上下下的试探的，她脸上带着惊讶的神情，小嘴长得圆滚滚，双眼瞪得直挺挺，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着各种惊呼。 接着，在谢庄还没想好咋处理时，陈潇潇整个人又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双手升到了头顶，她晃动着手掌，竟是欢呼地向着面前的空气主动一头栽了下去！ “喔呼！！！咯咯咯……咯咯……咯” 她银铃般笑着，竟是把这摔在空气上的事玩成了蹦蹦床，开始自娱自乐了起来。 看着陈潇潇像个傻子一样，一遍遍地站起来，又一遍遍地往前平地摔，谢庄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潇潇姐，你这……” “喔？” 在空气上滚着床单的陈潇潇脑袋后仰地看向了谢庄，她圆圆的嘴巴慢慢的弯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紧接着她伸着左手，小手掌抓着空气，似乎再叫谢庄过去跟她一起玩。 而看到这一幕，谢庄本来想要说的话也吞了下去，因为说话没有什么意义，这家伙根本就听不懂！ 到了现在，谢庄终于意识到了。 陈潇潇没有装，她也不是像傻子，她只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成年人的见识和判断，也失去了语言，失去了常识……她的心智变成了接近婴儿的小孩子。 因此，她对第一眼见到的谢庄有亲近和好奇，对赤身裸体毫无羞耻，对摔倒的事没有半点的厌烦和恼怒，甚至还把这些无形的空气当做了游乐场，开心地玩了起来。 看着这个可爱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女孩，看着那纯洁得笑容还有明亮的眼睛，谢庄有些头痛。 一方面，事情已经发生了，谢庄不可能把陈潇潇扫地出门，让这样一个懵懂的小女孩独自面对残酷的世界，那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更何况她还顶着陈潇潇的样貌，出于友情义气，也不可能这么做。 但另一方面，谢庄虽然三世为人，但都没有成家，也没有任何养育孩子的经验，再加上他之前十分好心地为陈潇潇调整了身躯基础，让她拥有了天生适合修真的道基，所以，现在的陈潇潇可不是一般的女孩，更大可能是一个超凡熊孩子！ “这可麻烦了！” 谢庄叹息了一声，压力与焦虑伴随着大量的疑问在脑海中浮现。 这样的状态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如果是暂时的该怎么让她恢复？修改大脑？调整记忆勾回？ 如果是永久的，他又该怎么教育她？怎么让她成才？是为她遮风挡雨，让她做一辈子普通人，还是让她在走上老路，探索世界的真实？ 这些压力与焦虑源于责任，谢庄虽然想了很多，但多亏了经过锻炼的心性定力，他的心态并没有受到这意外的失败的影响，依旧判断出了现在该去做的事情。 很简单，把这姑娘抱上去，给她穿件衣服！ “哇？”看着谢庄走近，陈潇潇歪了歪头，好奇且疑惑。 当她被谢庄抱起来时，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肌肤太过敏感，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谢庄顺利地将她抱到了怀里，而陈潇潇也相当亲近地双手一伸，紧紧地环住了谢庄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贴到了谢庄的脸上！ 蹭蹭！ 感受着那如婴儿般冰凉粉嫩的肌肤，失败的烦恼仿佛在瞬间不翼而飞，谢庄能感受到陈潇潇近在咫尺的灵性。 那灵性是那样的纯粹而干净，像是明亮的水晶，让人仿佛回到童年无忧无虑的梦境，让谢庄本有些焦虑的情绪也不自觉地舒缓了下来。 他冰冷而淡漠的脸，久违地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这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 “所以这是怎么了？”看着被谢庄抱上来的小女孩，谢明碧满头问号。 谢明碧倒是十分信任自己弟弟的品性，没有因为陈潇潇的裸体而产生任何奇怪的怀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抱着谢庄的脖子，左顾右盼，还不住地从嘴巴里用口水吐泡泡的小妹妹到底怎么了。 记得上次陈潇潇来家里的时候还是很飒的啊！ “她失忆了，现在就是个小孩子。”谢庄解释道，语气有些无奈，“不知道整个人体炼成仪式哪里出了问题，我估计是有超出我知识体系的问题出现了，这让她成了一个有小孩子体型，超凡身躯，懵懂意识的幼童。这确实是始料未及的大麻烦！” “这样吗？”谢明碧先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眼睛一亮，一拍手，说道：“这不是正好吗？咱们收养不就行了！既然她已经重归懵懂，那咱们就把她当女儿养，培育成人不就行了！而且还得培育成武术家！这样我们谢家也能出个武圣了！！！一箭双雕，太棒了！” “但我们根本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啊！”谢庄无奈地说道，“我可没学过育儿专业啊！而且，这丫头还有些特殊！” “这要什么专业啊？谁刚开始为人父母的时候不是第一次？再特殊不还是小孩子？你别担心，也不用太操心，交给我吧！对待孩子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谢明碧挑了挑眉，自信地说道。 “也好！”谢庄点了点头，被说服了。 他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跃动的白金色发丝，挺翘的琼鼻，扑闪的大眼睛，翘起来的调皮睫毛，还有那呆呆傻傻的笑容，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样子，至少比潇潇姐以前成天吸烟教坏小孩子要好多了！而且，这丫头当女儿养还真挺可爱的，有治愈人心的效果！”谢庄的思绪开始发散。 “不过这算不算是友情变质？希望未来她恢复记忆的时候，不要觉得【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爸爸！】，那样实在是太尴尬了！” “啵！”口水泡泡破裂，冰凉的口水溅在了谢庄的脸上，因为没有防备，神识一时间也没有反应。 谢庄用神识清理了脸上的口水，笑容收敛。 收回前言，小孩子还是有些太活泼了！ 还是赶快想办法复原她的记忆，把那个又酷又飒的陈潇潇换回来吧！ 第50章争斗 不管怎么说，谢庄的造人技术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这一点，在他为困在冬日山庄的温仁重塑了身躯之后，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果然在陈潇潇那儿的失利只是意外！ 作为已经失踪了十年，最后一个亲人也死去的人，温仁就算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也很难在普通人的世界中生活下去，再加上他想向谢庄报恩，为谢庄出一份力。 所以谢庄给他在【毕方】那边找了个活，让他暂时先听王实的安排。 同时，温仁的身躯被谢庄重塑加强化之后，有了很好的基础，谢庄打算先考察一下他的忠心程度，接着再把炼体篇传授给他。 另一方面，陈潇潇依旧没有恢复记忆的任何迹象，谢庄也没有找出原因。 他觉得有可能是陈潇潇在真灵压缩的时候，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记忆，但哪有人会放弃记忆，那和主动选择消亡又有什么不同？ 也有可能是压缩的时候出了意外，导致记忆丢失，但记忆是由灵性和神经元共同承载的，双倍备份，都出错的几率太小，就算真的丢失，总不可能全部丢失吧？ 谢庄暂时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他慢慢感受到了养女儿的快乐！ 陈潇潇虽然懵懂，但她的身躯和大脑却非常健康和强大，这让她有远超寻常孩子的学习能力和活力。 不到一天，她已经能含含糊糊地说话了，当然，表述还受限于词汇量所以有些问题。 看着这丫头活蹦乱跳地对什么都感兴趣，又好奇又专注的样子，谢庄能在她的成长中感受到养成的快乐。 而那纯粹如一张白纸一样的灵性，更是让人看着就舒服，甚至连谢庄一直有些孤僻的心情，都随之好了起来。 可能这就是新生的生命所带来的希望感吧！ “吃好了！”陈潇潇用胳膊一抹嘴巴，把勺子往碗里一扔，整个人便窜下了桌子。 “潇潇，吃完最后这点！”看着碗里还剩着的半碗稀粥，谢明碧急忙喊道，但此时陈潇潇已经跑出了餐厅，正在餐厅门口哪儿探出头来。 白金色的头发垂下，她有些疑惑地说道：“饱了呀？” “不要浪费食物。”谢明碧连忙抓住机会，教育道。 ngfei？”陈潇潇没有听懂，绿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遍，“什么？” 看到这一幕，正在一边慢慢吃着烤鱼的谢庄忍不住笑了起来，对谢明碧说道：“虽然一天让她学会那么多词语已经很了不起啦，但你也太心急了，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吗？不好好吃饭的！” 谢明碧斜了谢庄一眼，但还没等她吐槽谢庄的纵容，陈潇潇却跑了回来，插着腰，相当认真地说道： “我好好吃了！” “那你还剩那么多？”谢明碧柔声说道，但态度却不容质疑，“快点吃完，先别急着到处乱跑！” “但我吃不下了。”陈潇潇有些委屈，她凑到了谢庄的身边，仿佛寻求支持一样抱住了谢庄胳膊，“我不吃了，谢庄！” “喔噢！”谢庄夹着鱼肉的筷子依旧稳如泰山，甚至在抬手的时候把陈潇潇抬了起来，但他立马放下了手，揉了揉那头柔顺的白金色长发，“行了，别撒娇了，吃不下就不吃了！” “你不吃完的话，那下午也不要吃零食了！”谢明碧可不会惯着，她面色一肃，认真地说道。 而看到了谢明碧的态度，陈潇潇相当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你如果吃饱了为什么还要吃零食呢？” “那我饿了呀！”陈潇潇理所当然地一昂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你饿了为什么现在不吃完，这粥都给你盛好了！” “饱了呀！” 谢明碧无语地露出了常用的温柔笑容，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过这个一条思路的小孩子，就在她思索着转换策略的时候，谢庄开口了： “姐，你也别逼她了，她确实现在吃饱了！至于这剩下的粥，我抽走其中的生命能量，剩下的埋入土地，进入自然循环，这也不算是浪费了吧！” “行吧，小庄，但教育孩子绝对不是这么教育的，小时候就得打好基础，培养好好习惯，不然之后绝对会走上弯路的！” “哪有这么夸张，姐，你就别把你新买来的那几本育儿经当做圣经了，要我说，潇潇也算是特殊的小孩，对她来说，最好的学习方法，应该是上街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什么是什么，在经历之中学习！” 言罢，谢庄扭头对着陈潇潇说道：“咋样，潇潇，我下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陈潇潇一脸呆萌地看着谢庄，在她不到一天半的时间里，还没有这么复杂的经历，因此也理解不了谢庄说的意思。 与谢明碧对视了一眼，谢庄忍不住笑了，捏了捏陈潇潇的圆润地小脸。 别说，手感还不错！ —— “喔，喔，那是什么？” “自行车。” “那个呢？” “路牌。” …… 谢庄终究还是带着陈潇潇出了门，就像他说的，陈潇潇是个有些特殊的孩子，大部分东西，教她一两遍，她就能记住，但她依旧保持着对大部分事物旺盛的好奇心，也就是谢庄心性修为非常优秀，要不也撑不过陈潇潇的问题地狱。 整个下午，他们其实就是不停换乘着夜城特有的双层大巴，沿着随机的路线，在夜城到处乱逛，从一天前群众游行罢工就已经结束了，夜城也从混乱中慢慢向着有序发展。 接着这次机会，谢庄也好好地亲眼看了看这座城市，不是用神识，而是自己的眼睛。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光鲜亮丽与贫苦丑恶共存的大都会。 晚上，他们到了码头区，也就是9区的一条夜城著名的美食街，下午在两人在这里逛了一圈，陈潇潇很想吃传说中的蚝仔烙，所以他们就等晚上夜市开了之后专门来吃。 “坐！” 在这样一条全是大排档的街道，虽然人流极大，但店铺招呼都是靠吆喝和大喊，而火光熊熊的锅灶就摆在门口，人们在塑料坐凳上坐着，尽情地聊天打屁，空气中充满了烟火气。 两人寻了位置坐下，专门负责招呼的老板娘就过来帮他们点了单，看到陈潇潇可爱，谢庄帅气，她还专门给两人送了一盘海鲜炒饭，相当的热情。 “这厉害挺有市井的醍醐味。”谢庄一边悠闲地将烤羊肉串塞进嘴里，一边评价道，他很少来这儿，因为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吵闹的环境，但如果适应了的话，这里的趣味也不少。 短短半个小时，他的神识就捕捉到了不下千个各不相同的八卦，虽然也都是家长里短，却也不少人情世故。 就在陈潇潇开心地啃着蚝仔烙的时候，在他们隔壁桌的两个男人，却突然站起身打了起来，爆散的啤酒瓶碎屑先是飞到了天上，接着朝着谢庄他们溅射了过来。 谢庄不以为意，他神识挡住了玻璃渣，他朝着陈潇潇唤了一声。 “别吃了，潇潇！” “嗯？”陈潇潇顿时像仓鼠一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含糊地说道，“为什么？” “看看那边，看看他们在干嘛？” 谢庄打算看看陈潇潇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和学习能力。 眼见为实，这就是他的教学理念 第51章打不得 “混蛋，罗德你这家伙，是给了黄经理多少好处，他才让你当这个车间小队长？” 站在左边的大汉满脸通红，口喷酒气，他压着下面的瘦弱青年，提着一个破碎的酒瓶，就照着罗德的脑袋，用力地敲，直砸得头破血流。 “草你妈的马丁，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不怕我炒你鱿鱼吗？”明明痛得嗷嗷叫，但罗德却中气十足地大喊着，用他公鸭子般的大嗓门怒斥着，同时也抄起了一边的椅子腿，用力地朝着马丁的腰上砸了下去。 “你算什么东西，通贝的贱种，看你这瘦的跟蚊子腿似的胳膊，你搬得动什么货物？老子每天累死累活，还得给你陪笑？”马丁被砸得痛呼，一个翻滚，被罗德占了上风，但他嘴上也没停，满是愤恨地怒骂着。 “你就是得赔笑，干什么活不得动脑子？你以为你长得壮你就厉害？依我看你就是个傻逼，今天你打了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满脸是血的罗德狰狞地怒吼着，操着那已经变形的塑料椅子，用力地锤着马丁的鼻子。 “老子就打了你怎么滴！你们这些通贝的狗东西天天抱团来霍乱我们国家，抢我们的工作！啊，你们自己没有家吗？”看准机会，马丁一个挺腰，边将重心不稳的罗德掀翻，他一个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再次扑上去对一时失利的马丁爆锤了起来。 “还不是你们这些混蛋汐地人先抢了我们的土地？你们都有罪，都是罪人的后代，你们都是些野蛮的疯子！打啊，你有种就在今天打死我，那样黄经理就会用你这个废物了吗？” “老子没种？老子求得就是公平，我的业绩有什么差？我的良品率不是最高？我凭什么当不了这小队长？啊，你说啊，罗德，你给老子说啊！！！” “呵，呸！”罗德一口淤血吐到了马丁的脸上，狰狞地喊道，“就你这德性，你一辈子都是敬酒的，老子让你干多少杯，你就得干多少杯！黄经理估计也看出了，你就是个孬种！” “混蛋，我草你妈！” “我干你老母！” 在两人边上的同桌人都醉醺醺地，甚至周边的人，也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打架，不只是习以为常，甚至已将这闹剧当做了餐前饭后的余兴节目，这就是码头区，类似的小矛盾到大矛盾每天都在上演，没有人管，也没有人在意。 虽然有人觉得让小孩子看这样的暴力场景有些不太好，但谢庄显然将这场景当做了一个小测试，他相信以陈潇潇现在的脑子，足以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 而陈潇潇也确实没有一点不适，一边像仓鼠一样啃着手中的蚝仔烙，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 “你要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该做什么？”谢庄问道。 将手中的烙饼放下，陈潇潇先是斜眼看了谢庄一眼，接着才有些不确定地歪了歪头： “草泥马？” “这谁教你的！啊对，那两个人确实说了这话！但潇潇，我问的是，见到这样危险的争斗场景，你该做什么呀！”谢庄循循善诱。 “不对吗？”陈潇潇依旧自信地反问，大眼睛吃惊地瞪着谢庄。 “对，刚刚的答案不对！” 陈潇潇张开了嘴巴，恍然大悟，她举起了右手，用最有激情的声音喊道： “那就打！喔！” 这一声太过响亮，别说近在咫尺扭打的两人了，甚至还有不少围观的群众，也被陈潇潇的声音吸引了目光，然后便见着了这个瓷娃娃般可爱的女孩。 “打什么打！”本想给陈潇潇敲个爆栗子，但谢庄终究还是没忍心，摸了摸那柔顺的脑瓜子，说道，“你得跑，你得离危险远远得才行！” 这时那两个因敬酒而扭打起来的两人，也意识到了众人的围观，他们自然也不愿意被人当猴看，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便也互相放着狠话，靠着凳子喘着粗气了，他们看到自己被当做谢庄教育孩子的道具，那股不舒服比被人围观还要大。 “跑什么？我难道要伤及无辜不成？我还会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马丁不忿地歪嘴说道。 “你就会，你明知道这车间队长是黄经理决定的，你打不了黄经理就打我，你这个欺软怕硬的孬种！你懂什么无辜啊！” 看到这两人还有吵起来的趋势，谢庄只能不声不响地放出神识，进行灵性上的震慑。 “闭嘴！” 谢庄喝道，而这一声果然有用，那刚刚还一副死命相搏的气势的两人，顿时像是见了老虎一样蔫了，谢庄有些无趣，用超凡力量欺负凡人，永远见不到骨气，这就是这个世界，谁都是怕死的。 谢庄看向了陈潇潇，柔和地说道：“你在疑惑什么？告诉我？” “嗯……”陈潇潇沉吟了一下，“为什么要跑？” “因为跑最安全，你不用担心被刚刚那种碎玻璃扎中，也不需要担心被卷入争斗，你下次出门时要看周围，不能在这么一点戒心没有了！不明白吗？嘛，还是心理太小了吗？”谢庄并没有因为陈潇潇越发疑惑的眼神而泄气，他只当这一次临时起意的教育无功而返，看来他是高估了他捏出来的脑子的能力了，不过来日方长，安全教育有的是机会。 但在谢庄打算放弃的时候，陈潇潇却出声了，她明亮的玛瑙似的眸子，盯着马丁和罗德，那出神的模样，仿佛这不是两个满身是血无比狼狈的斗殴恶棍，而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感觉黄经理对你们不好，为什么不打他？”她开口说道，显得理所当然，“为什么你们要听黄经理的话，我也可以打他！草泥马！” 握着小拳头，陈潇潇打气一般，叫道：“草泥马！喔！” 她根本不知道草泥马的意思，只是鹦鹉学舌，但她要一起打架的神态确实认真的！ 听到这话，本就蔫了吧唧的马丁却突然跳了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不行啊，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是啊！”刚刚还打生打死的罗德也高声附和，“黄经理可打不得啊，你知道她是谁吗？祸从口出啊！” “还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教育孩子的！让小孩子看我们打架，真有你的？还教不教得好了？”话音一转，罗德又把话头怼向了谢庄，“小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那黄经理可是月华家的亲信，可受宠了，打不得啊！你赶快教育教育你家小孩啊！” 看到那头破血流的二人，满脸的惧怕与惊诧，陈潇潇不解地歪了歪头，冲着谢庄看了过来：“打不得？” 谢庄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怜悯，显然那两人对黄经理的惧怕，甚至超过了对他的惧怕，但在谢庄眼里，黄经理，月华公又算得了什么呢？ “打，不，得？”谢庄一字一顿，气势十足地反问。 “打不得呀！”那两人齐声喊道，理所当然。 果然，人一没了心气，就什么都打不得了！ 第52章碍 看着熟睡的陈潇潇，调整了一下她柔韧性极好，因此歪着到了背部的腿，为她盖上了薄薄的毯子，谢庄放下了手中的故事书，关了灯，走出了她的房间。 厅里，谢明碧端着热牛奶和饼干，从厨房走了出来。 “吃点夜宵？” “好！”谢庄坐到了餐桌边上，拿起了那带着奶香的纯麦饼干。 “你们今天出去玩了什么？”谢明碧闲聊着。 “就看了看。”谢庄说道。 “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谢明碧好奇地问道，她最近也每天在专心修炼，除了买菜就没怎么出去，夜城更是没有好好逛过。 “看到了钱，看到了权，看到了名，看到了利。”谢庄答道，他目光深邃地望着窗边，神识已然发散，捕捉着这城市朦胧的剪影。 “你怎么带潇潇看这些玩意，不怕教坏了？”谢明碧有些担忧地质问道。 “因为他们就在那，就在这街头巷尾、市井作坊间，就在这城市里。” “所以？”谢明碧挑了挑眉。 “所以她若是恢复不了记忆，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谢庄说道，“我打算等我搭上珠华教授的线，咱们就离开这儿，跟她去巡山遍野找遗迹，历史要比这夜城纯粹的多，对陈潇潇也要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明碧有些不满了，柔韧的声音中重新找回了之前当家主的气势：“小孩子不就是得学习，成长，适应的吗？难道你想让潇潇以后孤苦伶仃，离群索居，一个朋友都没有吗？你这样擅自做决定，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姐，潇潇她是不同的，她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 “她看不到钱权名利，她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心态更适合走上仙道，而仙道总是离群索居，太上忘情的。” “真的吗？”谢明碧问道，“在你之前，这世界上有仙道吗？” “没有。” “那仙道是谁开辟的？” “我。” “我还记得你说过，仙人还是人，既然你想让她保持这颗赤子之心，那何不让这世界，再没有钱权名利呢？” “这可能吗？”谢庄也没想到，这样霸气的话，是从谢明碧嘴里听到的。 “你说过，仙人位同神祗，神祗，对神祗来说，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谢明碧说到一半，自己却先笑了起来，“不过我也纯粹是在说着玩，不必在意，这样的世界，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怎么可能存在呢？” “……”谢庄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岩浆留过地脉时的那抹暖意。 未曾设想的道路吗？ 他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 华沙公爵年过半百，是个满头华发，带着眼镜的瘦弱中年人，此时，他正捧着书册，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对着一旁的柱灯看着。 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他微微一抬头，挤出了满头的皱纹，接着才说道：“珊瑚公，深夜到访，不怕人说闲话吗？” “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闲话？更何况我生的这么丑，也不怕什么闲话。”珊瑚公爵是个奇丑无比的男人，他满脸蜈蚣般狰狞的刮痕，右手上带着绿色的珊瑚戒指，穿戴的和月华公一样华贵。 “确实，俺们不是一路人，旁人也讲不出什么闲话。”华沙公爵歪嘴一笑，没有站起来迎接。 而珊瑚公爵却面上带着夸张市侩的笑容，坐到了华沙公爵的对面：“正所谓条条道路通霜祀，我们总是殊途同归的！” “不同。”华沙公爵肯定地说道，身子后仰，下巴冲着珊瑚公爵，“皇帝已经下了决心，你找到俺这也没用。” “真的不同？那若是开辟一条小径呢？”珊瑚公爵顶着个大鹰钩鼻，冲华沙公爵笑道，“连通了还不同吗？” “别给俺这打什么暗语，你知道俺老华沙没什么文化，出身微末，全凭皇帝赏识，听不懂你们这些门门道道。” “呵，没文化还看得懂《神语》吗？看来咱们的华沙公不像表现的那样憨厚啊，若是陛下知道了你的聪慧，会不会起疑心呢？”珊瑚公爵指了指华沙公爵手上那本封皮全是美女但内里全是文字的正经书，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在这挑拨离间又有什么用？你知道陛下信任俺，你也知道陛下知道俺的忠心耿耿。靛洲会议不过剩下8天了，不想着为汐地谋利，跑我这里吹西北风干什么？” “为汐地谋利，我怎么不是再为汐地谋利了？皇帝在会议上气势汹汹，合纵连横，最后又有多少好处能落到咱们的钱袋子里。” “你别跟俺说这些，俺们华沙家可没钱。”华沙公爵斜了珊瑚公一眼。 “这么说，华沙公，你不想知道你家公子，为咱们开辟了什么样的道路？”珊瑚公挑着指甲，漫不经心，一张丑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你拿俺家人威胁俺？找死！”华沙公爵咬了咬牙，冷哼一声，“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就这想让俺背叛殿下？你莫不是小瞧了我的脊梁？” “哎呦呦呦，误会！误会啊！”珊瑚公用阴阳怪气地语气，奸笑着说道，“儿子没了，当然可以再生，但若是信任没了，还能再生吗？” 华沙公爵的心中徒然有些不妙，他眉头一皱，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珊瑚公爵挑了挑眉，“我知道华沙家族只有一代，而华沙公爵又一向清贫！所以华沙家没钱，但现在不同了！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令郎属实是数一数二的商业天才，不过短短几天，便赚了我们几代人的家业，佩服啊，佩服！” “你，难道以为我们华沙家靠的是清贫，才获得了陛下的信任吗？我们靠的是忠君，就算你们给我塞再多钱，反对大托拉斯的决意，也不会改！你也别想把我拉到你们的阵营之中去，我劝你别违背大势，汐地的发展是所有人共同的愿望。”华沙公爵依旧镇定，但下一瞬间，珊瑚公的话却击穿了他的心防。 “大势？哈！诶呦，您是真觉得有什么正常的方法，能在一天之内赚到这么多钱啊！若这代价，是陛下最喜爱的五公主咧？” “你耍我？” “诚实是商人的本分。” “你，珊瑚公，你怎么敢？你，你好狠毒！！！”华沙公爵双眼通红，瞬间进入了观想的状态。 “何必呢？我问你，华沙公爵，你儿子又没死，你们家又赚了大钱，你在生什么气呢？”珊瑚公笑眯眯地看着他，灵性同样涌动，以防不测，而在剧烈的深呼吸之后，华沙公爵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冷静点。我问你，华沙公，咱们这些公爵是不是世袭啊？” “是。”华沙公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沙哑地吐了一声。 “那这钱，是不是能生钱啊？” “……是。” “再说这妖纹，能传不能传啊！” “…………能。” “有了钱，有了权，有了力，那这世道，是不是咱们说了算啊！” “………………是。” “那，这流水的皇帝，碍得着我们这些铁打的老爷吗？” 珊瑚公爵摩挲着那华贵的绿色珊瑚戒指，抬眼看着闭口不言，满头大汗的华沙，只见他两眼透红，青筋暴起。 半分钟后，这才泄了口气，微不可查地说道： “碍。” 第53章杀他 珠华家的庄园虽然比枫叶公爵的枫水汀舍小上一号，但其内部的布置装饰依旧奢华精致，充满了设计者的巧思。 无论是三道层叠的院门和花园还是飞檐垂波，雕梁画栋的主屋，每一处都是景致，每一处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含蓄的奢靡，比如说那栽种在庭院中央的飞鱼树（这世界特有），就差不多有上百年的树龄，价值百万。 刚从最近的公交车上下来，谢庄便步行跨过停靠在街道两边的豪车，跟着那些衣着整洁精致，最次也是中产阶级的男男女女，找到了珠华家的门口。 三天前，也正是谢庄在火山里头悟道的时候，珠华洛亲自上门递来了她举办的沙龙的请帖。 在汐地，尤其是夜城，这种沙龙是很频繁的，可以把它看做休闲化娱乐化的宴会，与正式的宴会相比没有那么多的门道和礼仪，更多是在家中举办，客人往往是亲朋好友，文人墨客，有为青年。 作为夜城相当有名的贵族小姐，珠华洛举办的沙龙更是无数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进去的上流宴会，但谢庄神识一扫，看到来客也不过四五十人。 “这位是陈先生吧！我家小姐久候多时了。”接待谢庄的前台女仆在见到谢庄之后，便叫来了珠华家的管家，而这位管家也相当恭敬，引着谢庄便穿过了宴会大厅，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小会客室。 在里面，那位容颜娇艳，却如冰山般冷漠的少女，正绑着整齐的金色马尾，姿态优雅地端着瓷杯，翘着白丝包裹的修长大腿，刚到膝前的紧身短裙被绷得紧致，而那眼下的泪痣让她冷漠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诱惑。 “小姐，贵客已经为您带到！” “辛苦你了，李叔。”珠华洛移开了她注视着杯中茶水的目光，将那对湖蓝色的眸子望向了谢庄。 待到珠华家的管家鞠躬离开，珠华洛才对谢庄说道。 “陈如学弟，请坐。” 谢庄自然从善如流，走到了珠华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相当随意地问道：“我还以为我来就享受美食就好了，但和美女聊天也算是有益身心，那么，有什么事，珠华洛学姐？” “不，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陈如学弟？”珠华洛抬了抬眼，神情镇定地问道。 谢庄斜靠着沙发，挑了挑眉，并不意外：“看来控制局没有清除你的记忆？” “是的，这一次不同，因为珠华伯爵认为你有拉拢的必要，所以，他这一次，没有清除我的记忆，偏转我的认知。”珠华洛声音平淡，甚至缺少起伏，“珠华伯爵一向认为女人不应该追逐那些危险的事，并探寻充满污染的超凡世界，他认为我们应该相夫教子，品茶论画。” “这倒是一种歧视。”谢庄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宛如在自己家一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的，不过，实际上控制局的记忆清除和认知偏转在多次执行后总有疏漏，所以，我早就知道这世界上有超凡力量。在冬日山庄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凡。” “所以你参加传说调查会，并把这个社团做大，只是为了过家家？”谢庄点评道。 “不是。”珠华洛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叛逆。” “这么评价自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谢庄笑着说道，“但对于你开头的问题，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专程就是为了认识珠华乐教授，并加入她的历史研究小组，对你，对你们珠华家，都没什么兴趣。” “这我可以帮你。”珠华洛放下了翘起来的右腿，丝绸顺势滑落，“但你也得帮我。” “你想跟我交易？”谢庄笑了，“先不提我能不能靠本身的能力应聘到研究员的位置，恕我直言，你的身份和地位，都很难与我进行平等的交易。” “所以，你和那些使徒一样？也认为这个扭曲的世界无比正常，认为使徒之下的凡人皆为蝼蚁？认为慕强凌弱，与诡共生是正确的？”珠华洛没有半分畏惧，蓝宝石般澄澈的眸子坚定地与谢庄对视着，那里面闪烁着从意志中焕发出的灵性之光。 谢庄坐正了身子，他第一次觉得珠华洛有趣了起来，仔细想想，之前他没有兴趣也没花精力了解她，但现在看来，她不只是一个热衷超凡的贵族姑娘。 她有点不普通。 “那你还真是够叛逆的。”谢庄说道，“你有一点说对了，我和那些使徒不一样，我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但另一点你猜错了，我对这个世界根本不感兴趣。” “既然不感兴趣，你为什么要救人呢？”珠华洛问道，“难道是他们的爵位和身份吓到你了吗？” “你这一脸冷冰冰的激将法一点用都没有啊！”谢庄忍不住吐槽道，“你可以试着专业点。” “对不起，这是多次认知偏转的副作用，下次我会研究下怎么做到更好的！”珠华洛相当认真地对谢庄随性的吐槽做了回应。 “哈，你道歉什么，我救人还需要什么原因吗？不过是高兴罢了！”谢庄喝了口茶，说道：“我问你，你看人死在你面前，你高兴吗？” “……”珠华洛摇了摇头，马尾跳跃着。 “那救到人，你开心吗？” “开心。” “那不就得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没有复杂的缘由。”谢庄谈谈地说道，“说白了还是那个泰蓝太作死了，我本来都打算放他一马，他自己非要跳，那他跳，我只能送他逝世。” 珠华洛也意识到了谢庄的与众不同，她心中有些欣喜，忍不住直接地说道：“那帮我一个忙，就能救汐地亿万子民，这个事，你高兴做吗？” “你可以先说说看，是个什么忙。”谢庄放下了茶杯，拿起了桌上的小面包，毫不见外地吃了起来。 “帮我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简单啊！”谢庄笑道，“可别跟我说是你爸，这样的伦理剧我可不掺和。” “不是。”珠华洛摇了摇头。 “谁？” “汐皇。”珠华洛斩钉截铁地说道。 谢庄有些奇怪，拧了拧眉头，说道：“你也要杀他？” 听到这话，就算作为一个面瘫，珠华洛还是张开了嘴巴，作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见她心中有多么的激荡。 “啊？” 还有谁要杀他？ 第54章财富之壶 “你看过瓦伦的大哲学家，社会学家纪思所写的《错位》吗？”珠华洛好不容易从谢庄所带来的消息中镇定了下来，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没有。”谢庄摇了摇头。 “那我换一种方式说明好了！”珠华洛有些失望，但面上不动声色，“我加入传说调查会的初衷虽然是叛逆，但这种叛逆也不单是为了与珠华伯爵对着干，我只是想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受，了解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病症，诡异。” “所以？” “而我发现，诡异的出现虽然毫无规律，他们的强度和能力虽然各有不同，但越是痛苦集聚，越是矛盾激烈，越是社会问题严重的地方，诡异就越多，他们从人类的痛苦中汲取力量，并传播着更多的痛苦。” 珠华洛顿了顿，说道：“而那些借助诡异的力量掌握超凡，享受特权，成为贵族，世代传递的使徒家族，他们同样压迫着底层人，他们同样制造着这个世界的痛苦，所以，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无论科技如何进步，这个世界上永远如此的错位，少部分人掌握着最大部分的权力和财富，而大部分人甚至连存活都极为艰难。也因此，诡异永不消亡，似诡异一般寄生在人民身上的统治阶级，也永不消亡。” “哦！？”谢庄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共产主义思潮的雏形吗？没想到在这社会学因为诡异而分外落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愿意站在人民的角度想问题，更何况这是为出身贵族阶级的大小姐，这就更加难得，也更加有趣了。 “所以你要刺杀汐皇？” “是的，在我看到你杀死泰蓝的那一刻起，这个想法便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或许，让象征着权力最高点的皇帝死去，就能让依附着他的贵族们不再高高在上，让所有人拥有反抗的勇气，只要杀死汐皇……” “杀不了。”谢庄却打断了珠华洛的话，很果断地反驳道。 “杀不了？为什么，再用你那强大无比的爆炸，朝着汐皇砸下去，他不死吗？”珠华洛有些急了，她问道。 “那里的皇帝好杀，心中的皇帝不好杀。”谢庄指向了汐夜宫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且不论杀死汐皇是否能让贵族们失去权势财富，就算人们革命了又怎么样，不就还是像第三纪元一样，一个王朝推翻另一个王朝？屠龙者终变成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珠华洛愣住了，但她马上又反应过来，据理力争：“那至少要公平一点，让大家过得更幸福一点！不然，还有什么办法？之前号召大家进行的和平游行罢工就没有什么用！而且，这还是月华公资助的罢工游行，现在想来……” “是的，你们被利用了，给人当枪使了！”谢庄说道。 珠华洛没有放弃，接着说道：“那若是我们转换思路，在汐皇被杀死之后，推举亲善我们思潮的五公主上台呢！她一定能成为一位明君，从而让汐地变得更好！” “你想把一国的兴衰，所有人幸福，寄托在一任明君之上吗？”看到珠华洛陷入沉思的样子，谢庄不免觉得有些无趣，甚至有些失落，这不是珠华洛的问题，而是这扭曲的世界，由于超凡的存在，根本是无解的。 “你还是有些太天真了，珠华小姐。虽然我欣赏你的一腔热血，但热血成不了大事，比起冲动的行动，你或许更应该去思考，怎么样才有更好的制度，能去替代现行的国家制度。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诡异的诞生，主要源于弥漫在整个世界的神秘，他们是不可被消除的，所以，就算消除了所有的痛苦，依旧会有诡异，更何况，没有人能消除所有人的痛苦和仇恨。” 听到了这番话，珠华洛的意志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低头不语了很久，心中思索着这一切，最终，当她抬起头时，她的眼中又恢复了斗志。 “那，那如果，我想到了方法，想到了能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好的制度，你愿意来帮助我，成为我的力量吗？” 看着这美丽而坚毅的姑娘，谢庄忍不住笑了，虽然这样的愣头青显得傻乎乎的，但不得不说，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态度确实让人敬佩。 谢庄不免想到了前前世的遗憾和前世的痛苦，便点头道： “当然，愿意为您效劳。” “那么，对于月华公和枫叶公准备刺杀皇帝的行为，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陈如学弟？” “哈，你还真不客气，这就把我当幕僚用了？珠华学姐，我的建议就是静观其变，你们一没有理论武装头脑，二没有力量进行军事斗争，何必掺和进这场浑水里呢？”谢庄顿了顿，视线跟着脑袋扭向了宴会大厅，“顺便给你个消息，有个差不多灵级的诡异，混进了你的宴会。” “什么？”珠华洛一脸面瘫地发出了惊叫。 …… “久仰，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一见，您果然不凡！” 韦德见到谢庄，一改之前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直接迎了上来，满脸恭敬地伸出了手。 “嗯，叫我陈如就好！” “陈如先生，小的是韦德。” “韦德先生，陈如先生发现了一个灵级诡异混进了今天的宴会大厅，可能需要您处理一下。”珠华洛客气地说道。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 当三人快步来到宴会大厅的时候，此时这里正进行着一场辩论。 台上站着两个年轻人，左边的衣着朴素，但姿态昂扬，精神奕奕，右边的衣着华美，但眼窝深陷，面相猥琐。此时，两人分别开口，唇枪舌剑，不时引起下方的一阵叫好。 右边的人说道：“……要想让国家强盛，需要的是建造奇观，修建足以流传千古的建筑，这不仅能拉动经济增长，更能够让我国的国力展示出去，让世界诸国意识到我国的经济成就，从而甘拜下风……” “那我问您，您要修建的奇观，到底是什么？修了又有什么用呢？”左边的人发问。 “你可能没见过奇观吧，周先生！那是无比庞大，无比恢弘的建筑，那是震撼人心，彰显国力的艺术，至于有什么用？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威慑，这还不够吗？更不用说它能提供多少的就业！你考虑过最近的失业率吗？”右边的人游刃有余，接话道。 …… 珠华洛低声在谢庄的耳边介绍道，“左边的是周行，是个作家，也是我们的人，右边的是华沙公爵的儿子，郝大，他现在任职夜城第十一区的区长。他们的辩论主题应该是如何强国，目的就是通过辩论拉拢一部分中间派接受我们的思想。” 谢庄并不太关心谁是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指了指郝大身后的一个箱子，说道：“那灵级诡异就在那箱子里，你们查看一下然后解决掉就好了。” 韦德看向了那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说道：“这不太好解决啊，你看那箱子旁边站着的是华沙家的随从，这说明那箱子里是郝大的东西，大小姐，就算我现在站着珠华家这边，但控制局和华沙公爵依旧是我的上司。” 也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那位郝大已经占据了上风，他振臂高呼：“修建奇观，不仅有文化和名利上的好处，对于在座的诸位更是有经济利益上的收益，我今日前来筹资，目的便是为大家带来一个百分百回报率的好项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一出，别说周行，下面的男男女女也都笑出了声，这世界上那可能有百分百回报率的项目，别人不知道，这些人还不知道吗？ 面对众人的哄笑，郝大依旧自信，他说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你们可能觉得我在说笑，但我能拿出切实的证据，这就牵扯到了我最近获得的一样奇物——财富之壶！” 第55章狼父犬子 郝大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装了灵级诡异的箱子搬了上来，打开了拆封，他的随从把一个艺术风格极其夸张的瓷壶从箱子里搬了出来。 这财富之壶的颜色与珠钞的深绿色相仿，差不多一个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但它的模样却绝不像钞票一样让人喜爱。 在这财富之壶的正面，雕刻着一张狰狞肥胖，像是精明的商人一样的丑脸，那咧开的金牙和扭曲的胡子都惟妙惟肖，绷紧的皱纹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冒犯，那是一种有什么财物要被奸商给坑走的不适感。 不少贵族小姐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只因为这无比贪婪的塑像让她们不适，而剩下的男人们也没什么好脸色，有些本就看不惯郝大的人更是出声嘲讽。 “你这丑陋的瓷壶也配叫财富之壶？我看晚上把它当尿壶都瘆得慌！” “哈哈哈，确实，郝大，你莫不是花了眼，买了这么个艺术品，准备当传家宝？” “就是，这啥玩意啊！也太丑了！” …… 被众人一嘲弄，这位郝大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恼怒，他像探头乌龟一样抵着麦克风，大吼道，“这是奇物，奇物懂吗，别看他长得不好看，这玩意可有大用，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家伙等着瞧吧！” “瞧什么？总不能瞧着里面有晚上起夜的秽物吧！”有一个人高声起哄，顿时惹得众人哄笑。 郝大见此，更是生气，他端起这财富之壶，将黝黑的深不见底的壶口朝向了众人，说道，“你们可真是粗俗，恶心，这还有女士在这儿呢！我就给你们证明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得了吧，郝公子，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啊！”一个女声响起，却是位身穿连衣长裙，纤瘦美貌的女子，她有一头海藻般的深绿色的头发，有着杨柳般纤细的腰身。 “那就是五公主汐薇。”珠华洛低声跟谢庄说道，“是一位谦逊，优雅，富有同情心的女士。” 谢庄点了点头，从气质上说，这位五公主确实知性优雅，只见她缓缓地走到了台下，仰头看着郝大，说道：“郝公子，你还是别卖关子了，跟我们说说这瓷壶有什么用吧！” “哎呦，既然薇薇你说了，那我可不得立马道来吗？”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看着那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郝大脸色微红，所有恼怒都转变成了矜持的笑容。 他珍惜地摸了摸手中的瓷瓶，说道：“诸位，这财富之壶可是奇物一件，只要你们向他说明你们想要投资的项目，再把投资放进去，他就能直接吐出收益！” “噗，哈哈哈！” “你在白日做梦吗，郝大！” “去红鱼街嫖多了吧，脑子都不清醒了？” …… 台下的诸多嘲讽，一边周行那看傻逼的目光，都让郝大怒火中烧，但眼前美人的认真注视和尊重态度，依旧让他忍不住飘飘欲仙——纵使他知道这只是因为两家从小交好，所以汐薇给他面子，但凭什么他华沙公爵之子就不能有更多的幻想了？ “咳咳，你们或许不信，但就让我用今天的股市来做个测试如何？”郝大压下心中窃喜，将精力放在与下面这些俗人的对抗之中，他自信，有这一个财富之壶，他今天必要成为这场沙龙的瞩目焦点。 “测试，怎么测试？” 郝大的自信让台下的众人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而众人的好奇又让郝大更为得意。 “很简单，你们选个人，随便挑一只股，再随便决定要投资多少珠，再确定卖出的时机，这财富之壶就能立马将收益给你吐出来，到时候咱们算一算，你们就会知道，这财富之壶的结果，和你们亲自去投资的结果一模一样，然后你们就知道，我郝大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是多么优雅的贵族了！” “真的？” “这怎么可能？那这现金流岂不是完美无缺了？” “那只要判断得对，岂不是能一直挣钱？” 众人哗然，稍微有一些经济学知识的人都能明白，若郝大说的是真的，那这财富之壶将是无敌的赚钱利器，毕竟不用真的做项目，随便空想就有收益，这不是魔术是什么？ “哈，如果你们以为这是我的魔术，那也好，来个人来拿着这个壶，我和我的人完全不碰它，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郝大笑着，风光无二。 下面的观众惊疑不定，也就在这时，被谢庄和珠华洛盯了很久的韦德，最终还是在思虑再三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郝公子，我看，今，今天不适宜做这么一个测试。”韦德有所顾虑，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硬，却多了几个卡顿，少了几番气势。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三人，尤其是这位穿着黑色大衣的韦德。 “嗯？”郝大更是不耐，心中还有些生气，语气顿时重了些，“你说什么？” “我说，公子，你这壶，有问题！所以，今、今日，不便测试！” 韦德语气更加不坚定了，只因为他确实没在那财富之壶中感觉到任何一点灵力，他也不知道谢庄是凭着观察灵性（妖纹）来确定敌人的，他只以为谢庄是看郝大不爽，所以要给郝大添堵。 那他韦德不就成了大佬们斗争的牺牲品了吗？ “你再说一遍？”郝大瞥了眼也台下同样好奇的五公主，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注意风度，但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不像台下的观众，很多人他都认识，也知道身份，由于隐秘的原则，他根本不知道韦德是谁，在他的眼里，韦德就是个无名小卒。 “我说，郝公子，不便测试。”被连怼两次，韦德也硬气了起来，他想到自己身后就是谢庄，有冠位使撑腰，就算你郝大是控制局大公子，我韦德又怕什么？ “什么，你这狗东……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就你也配跟我郝大这么说话？你是不是要驳我的面子？我不测试，怎么服众？我不服众，他们怎么信我？他们不信我，新建奇观怎么有投资？没有投资，让我国少了一个名胜，你又该当何罪？”时刻牢记风度的郝大终于怒火中烧，一顿狂喷，帽子摞高，将韦德怼得一时还不了嘴。 “你说我这壶有问题，那你说啊，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韦德冷汗下来了，这壶看起来明明就是普通的瓷壶，哪有什么神异？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怎么证明他是诡异？到时候郝大或是别的什么人告罪下来，他怎么证明自己占理？ 六神无主之间，韦德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谢庄。 众人也跟着韦德的视线望了过去，之间一位宛如谪仙人的美男子站在珠华洛的身边，他的容颜像阳光穿透层云一般耀眼，但之前却又极不引人瞩目。 看到这家伙，就算自信如郝大，也不免相形见绌，与之同时浮上心间的，就是嫉妒和难堪，他指着谢庄，满脸不爽和高傲： “就是你么？你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要驳我的面子？” 第56章钞雨 虽然珠华洛邀请的五十多个人中，可能大部分都不记得谢庄，但总还有些家里有门路，又不愿意失去记忆的贵族豪商，他们的子女凑巧看了那天的直播，认得谢庄这张脸。 “嘶，他不是……” “别说，别惹麻烦！” “但若是这位出场，那岂不证明那瓷壶真有问题？” “谁知道呢，你也别嚼舌根了，不怕死吗？” 与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不同，郝大是真不认识谢庄，他被华沙公爵保护的很好，还是用老一套的识人方法，身上没有名牌，长得又帅，那显然就是小白脸，靠着长相勾引珠华洛从而进来的。 这样的对手不足为惧，他堂堂公爵之子，要表现出足够的风度，这才能将焦点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不敢答？我猜也是如此，但我郝大并非是那种心中记恨事后报复的小人，只是这位兄弟，你暂且旁观，停止测试的事休要再提！”郝大昂着脖子，彬彬有礼，但他眼皮一抬，根本就没有正眼看向谢庄。 谢庄不爽地撇了撇嘴，瞪了韦德一眼，他本不打算在今天出风头，因为那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好处。 若是让更多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再设法逃过了控制局的偏转认知，那未来必定有比珠华洛更多的麻烦，而且那些可能是更让人反胃的麻烦。 但谁能想得到呢？ 一个创造使面对灵级的诡异还要扭扭捏捏，这实在说不过去，上去把它的载体毁了不就完事了吗？ 算了，尽量不用超凡力量吧！ 谢庄这么想着，用出了他精妙绝伦的话术： “郝公子，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若是硬要测试，硬要证明你这奇物天下无双，何不亲自上阵？向我们展示一下，为什么要他人拿着这等奇物，然后让他人来投资下注呢？” “你骂我？狗……*******，岂因福祸避趋之！”张嘴硬是吞咽下了素质极低的怒骂，郝大冷哼一声，说道，“我自是因为要自证清白，所以才要他人下注，证明这不是个魔术，你这还看不懂吗？” “既然如此，我来证明。”谢庄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十分相信郝公子的，我愿意以我性命担保，郝公子这壶绝对是奇物，没有半点魔术的痕迹，不知，如此一来，你能够收手吗？” 这是谢庄给的第二个台阶。 “呵，既然你也信我是奇物，为什么还要阻止我证明它的神奇，老梁，老陈，今天咱们就在这儿给大家演示下，什么叫奇物，什么叫惊喜！”郝大看到谢庄认怂，不仅没有顺着台阶下去，反而更加高傲，他招呼起台下的狐朋狗友，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一下这财富之壶的妙处。 谢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虽然认他是奇物，但我同样知道它有问题，如若不然，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马？你，难道不爱钱吗？” “当然，你以为我郝大是谁？高风亮节，夜城郝少，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撇了撇嘴，郝大一脸不屑，但他心中却活泛了开来，左边脑袋想到赠送此物的高人的嘱咐，右边脑袋想到这进进出出的金银财宝，他有这等奇物，为什么不能赚更多的钱呢？ 是的，他说谎了，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 犹豫了半响，郝大抬手制止了两个狐朋狗友，站前来说道：“实际上，赠我这个奇物的高人曾经嘱咐，这财富之壶啊，每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这也是我为什么建议，诸位选择我的奇观项目作为投资的目标，因为那是收益最高的机会！我本人之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财富之壶，但为了回应这位兄弟的质疑，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陈……” “但我不在意！”郝大极其没有礼貌地打断了谢庄的自我介绍，一种和馋虫类似的东西在他体内活动，让他频频忆起那从壶中飘扬而出的钞票，他们像绿色的雪一样将他掩埋，那刺鼻的墨香胜过十里桃花。 “反正那高人也没说犯戒的后果，我猜可能结果也就是下辈子的福报，总之呢，兄弟我来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两倍的收益率！” 谢庄淡淡地看着郝大，看着他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看着他的灵性变得躁动和浑浊。 事不过三！ 特别是郝大那极不尊重的态度，让谢庄有些生气。 他对着珠华洛低声说道：“现在，没有人会救他了！” 珠华洛听着谢庄那淡漠无情的声音，心中也不经微微一寒！ 但她身为贵族之女，又有远大的平权之志，自然不会被一时的善心阻碍了道路，纵使心理难过，她还是向着谢庄问道： “这会成为一次机会吗？” “不知道，但我估计，他还影响不了大势。”谢庄思索着，更多是在用神识观察着那丑陋的财富之壶，他总觉得这个诡异有点不一般。 郝大从随从的手中，拿出了他的银行卡，他先是向着诸位再次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壶底，接着，又拍了拍根本藏不了多少钱的衣服，这才说道： “诸位且看好，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珠，而我将要投资的依然是我的奇观项目，这时候，只要把这张卡从这壶顶上塞进去，看，他被这财富之壶吸收了！”郝大将银行卡塞了进去，接着，展示了空空如也的瓶底。 看着观众们疑惑又期待的目光，郝大又高傲地撇了谢庄一眼，这才宝贝得拍了拍着瓷壶清脆的外壳，特意拉长了音调地说道： “接下来——只要我说一声——收益！” 那对着众人的壶口出，突然冒出了大量的绿色钞票，每一张都是一百元，它们像是喷泉一样涌出，像是雪花一样飘洒，最前排的观众被带着墨香的钞票撒了一脸，但他们的脸上没有生气，反而全是惊奇和喜悦。 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一个洗钞票雨的梦想呢？被大量的钱所淹没的快乐，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 “哇！” “天哪！”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 笑声，惊叫，感叹，每个人都笑逐颜开，而站在台上的郝大，像是最成功的的魔术师一样，向着众人微微鞠躬，气度盎然地说道： “这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这就是，奇观强国的最好证明！到时候，我们要建五百层的高楼，上千米的汐神像，还有世界上最大的神教祭坛！” 谢庄却与那火热的气氛相反，他的神识做出预警，本来轻松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这个诡异，很恐怖！ 第57章贪婪之壶 捏起的玉质骑士棋子坠落，摔在了地上，磕碎了方正的边角。 在庭院中与自己对弈的月华公爵大惊失色，那份惊诧在看到这摔落的棋子之后，又变成了痛惜与懊恼，这是他最珍藏的一套棋具，由皇家制棋匠用上等的灵海玉制成，是他在十八岁拿了8个博士学位后，皇帝奖赏的宝物。 但这珍藏的破损，依旧及不上他心中的惊骇。 “什么，那个名字都不可言说的人，去了珠华洛的沙龙？”月华公爵脸色惨白，瘦弱的手臂一直在发抖。 将谢庄称为名字都不可言说的神秘人，这是月华公爵苦思冥想出的办法，他当然不清楚谢庄监控到他们的机制，这不过是误打误撞，不过正好谢庄对他们的阴谋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这一计策意外的奏效。 但现在……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不是说他不打算掺和我们的事吗？他骗了我们？”月华公爵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得甚至能夹死苍蝇。 而带来消息的黑衣人则提醒道：“公爵大人，那个名字都不可言说的人可是珠华洛亲自邀请的啊！我记得三天前还跟您说过这事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月华公爵恼怒地大吼道，用力地一拍桌子，震得眼睛都抖歪了，“但收了邀请函就要去吗？不会拒绝吗？那天晚上我们煮酒论英雄，相谈甚欢达成共识，这容易吗？却被这混蛋轻轻松松地违背，我们的心照不宣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这个混蛋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我们的约定放在眼里？” 气到极处，月华公爵用力一扫桌上那慢慢的棋盘，将那些无比精美华贵的棋子扫到了地上。 叮当作响的玉石咔嚓碎裂，那刺耳的噪音让月华公爵的怒气一泄而空。 “陈如”毁了他的完美计划，就像这些被摔碎的玉棋一般。 “不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再关注过我们的计划，因此，他遵循着之前的行为逻辑，刻意接近珠华洛，但这怎么可能？这么疏忽大意的人怎么可能在使徒的世界混成冠位？” “又或者是珠华洛对他而言，超乎想象的重要，所以他是特意去救人的？那这期间定然有什么情报是我不知道的！可恶，这个像谜一样的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想到泰蓝那个怪物都死在了辉煌的光线之中，月华公爵不免惊惧，“希望他别把这当做是我们暗算他的陷阱，如果他要对我们进行报复，那……” 之前带来消息的黑衣人本就是月华公爵的亲信和谋臣，他适时地开口，恭敬地道：“公爵大人，别忘了咱们送去的诡异！” 这一提醒让月华公爵从懊恼的呢喃中清醒了过来，他再次有了斗志，一拍手心，说道：“对，那可是初阳共和国的以最高等规格收容的诡异，曾经接近宙级的贪婪之壶！用了五任最虔诚廉洁的战神祭祀作为人祭磨炼收容，花费了整整五百年，才得以降级成灵级的无解诡异！” “哼！”月华公爵嘴角微翘，“这么一想，那不可言说之人不在哪里还好，如果他真的在哪儿，这一次说不得得一箭四雕！一者策反华沙公爵，二者干掉五公主，三者削弱珠华家，四者干掉陈……不可言说之人！妙啊，妙啊，有时候这阴差阳错，也不总是导致糟糕的结果嘛！” “公爵大人英明！”那黑衣人跟着就拍起了马屁，说道，“若不是公爵大人从月相神偷的手中买来了这初看平平无奇的至宝，咱们的计划又如何能这么顺利呢？有那贪婪之壶出马，就算是不可言说之人，也将甘拜下风，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战胜贪婪！” “哈，哈哈哈！没错，贪婪之壶，这名字起的真妙！我等又何尝不是贪婪之人呢！但人活一世，要的就是掠夺，征服，支配，若不贪婪，与那朽木何异？” “大人敞亮，公爵之豪情，果然远非凡夫俗子所能及！” “哈哈，老陆，你这嘴啊真会说话，我最欣赏的可就是这一点！不过，那不可言说之人也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还需慎之又慎，做好撤退的准备，不对，应该说你现在就安排咱们家府上的人都先撤离。”高兴得畅想之后，往日的谨慎又掌握了月华公爵的思维，他又开始推演起了事情的影响。 “不对，还有件事，老陆，先让珊瑚公那边下手，如果华沙公爵的独子也死在这场意外之中，那我们也只能生米煮成熟饭，让华沙公爵再生一个了！” “这，这不可能吧，送货的已经反复严厉的警告了，决不能再用第二次。”黑衣人与月华公爵对视了一会，他突然明白了，点头应是，因为，正是聪明人所以才知道…… 永远不要相信人性！ —— 那不是灵级！ 谢庄的神识笼罩全场，在那财富之壶喷涌着钞票雨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力，但却从更高的维度上模糊地感知到，三维世界的信息被修改了，而那本来不过灵级的妖纹，也在刹那舒张变换，神秘度抵达了道级。 虽然这样的升降级极其隐秘，但瞒不过谢庄的神识！ 不如说，正是这升升降降的维度信息变化，让谢庄的警惕提高到了最高，他不是没见过升级的诡异，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强度不断跳跃的诡异，这种未知所带来的压力让谢庄不得不拿出十二层的警惕。 看台上的郝大也被钞票雨激得满脸通红，十分兴奋：“看吧，我说的是真的，朋友们，这样的项目，我还能再做一整天，看我再投资……” 见到郝大拿起地上的一捆钞票，想要再放到那壶口之中，谢庄再也没法隐藏，他神识一动，便转换成了强大的电磁力，将所有人的身躯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 但这定身还是晚了些，地面上的钞票，又像是龙吸水一样，被无形的旋风卷动着，涌向了那狭小的壶口，涌向了那根本不可能装下这些钞票的瓷壶。 被强制闭嘴的郝大更是心中兴奋，因为他感觉这奇物听到了他的心声，没错，他就是要投资，他还要更多的收益！他还要更多的钱！ 几乎在那瓷壶倒吸钞票的同时，谢庄已经联通了继承自陈潇潇的隙间妖纹，来自火山的庞大地脉能量跨越维度，转换成了江河般的仙灵力，整个房间都在细微溢散的灵压中震颤，空中飘起浮尘，坚固而富有历史主梁寸寸开裂。 那枚邦级妖纹被谢庄超频到了近千倍。 同一瞬间，五十多个细小的裂隙，在每个人身后精准地出现。 裂隙像是睁开的眼睛，撑开了黑色的空洞。 风紧扯呼！ 第58章倍增 谢庄并不害怕一个道级的诡异，但那财富之壶等阶忽上忽下的特质太过少见，这种稀罕的神秘必然带来危险，而且，谁知道这瓷壶会不会突然飙到国级甚至宇级呢？ 面对这样的诡异，他很有可能没法分心保护在场的这些人，所以谢庄的第一想法是将这些人同时传送走。 这是个谨慎的想法，但…… 当所有的仙灵力流转，灌注进了妖纹之后，谢庄察觉到了不对！ 只见财富之壶上雕刻着的贪婪人脸突然活动了起来，卷曲的胡子伴着嘴唇的移动微微颤抖，眼瞳像老虎机一样快速翻转，颜色变换，最后定格在了暗红色的邪眼之上，它注视着谢庄，无声地开合着那满嘴的金色牙齿：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谢庄看明白了他的唇语。 只见那壶口一张，遍布着整个房间的空间裂隙，顿时像是纸片一样脱离了谢庄的控制，这些空间裂隙穿过了人类的身躯，竟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被财富之壶吸进了那无底洞口。 什么！？ 谢庄面不改色，但心中的惊骇却不下于坐着过山车冲上珠穆朗玛峰。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自己能力所制造的产物竟然脱离了神识和灵性的控制，被诡异用更高维的信息修改化作了无害的纸片，和那无数钞票一起，被轻松地吸收到了壶中的未知空间之中。 这个诡异，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直到此时，韦德才后知后觉地摆脱了灵力判断法的思考逻辑。 在场的人中，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谢庄的强大了，刚刚那庞大而模糊的能量波动所带来的压力让他的灵性都在震颤，而就是这样的猛人制造出的诡秘裂隙，竟然被眼前这样貌猥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瓷壶轻松吸走。 心神恍惚，冷汗从额间落下，韦德在惊惧之中开始了观想。 “快点，快点！这诡异到底是什么东西？绝对不是灵级，不行，灵力，我得获取灵力，获取更多的灵力，必须现在就使用能力！” 察觉了韦德的异动，谢庄急忙大喝：“别，韦德，不要轻举妄动！” 但谢庄虽然能堵上众人的嘴巴，虽然能控制众人的身躯，却终究无法掌控他们的思维和灵性。 就在那声音传播的刹那，韦德还是看到了在星界中伫立的汐神，那亘古不变踩踏着海浪，托举着圆月的女神给了他极大的安心感。 是的，是的，汐神会保佑他！ 灵性惯性地组成了水管大小的通道，以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的速率，从星界抽取这那高等的能量，无法辨析的星界能量在进入现实的刹那开始衰减，转变成了熟悉的灵力，顺着体内的灵性引导，注入了自己最强的攻击性妖纹。 “哈！”心中浮现出了安定和喜悦，韦德的脸上也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 也就在这时，财富之壶上的面孔露出了夸张的笑容，呲起来的两排金牙嗑出了脆响。 本来遵循着正常流量的灵力瞬间翻倍，那稳定的涓涓细流在刹那间变成了江河大流，宛如坠下九天的瀑布，庞大的灵力大流完全挣脱了韦德的掌控，在短暂的瞬间衰变成了纯粹的热，从内到外地蒸烤着他的细胞。 “啊！！！”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韦德身上的衣物燃起了橙色的火，而他的肌肤之下也透出了隐约的红光，那一身惨白的肌肤被刹那间烤得焦黑，狰狞的面孔充满了无边的痛苦。 他就像是在地狱十八层经受着油锅火烤的冤魂，被财富之壶轻松点燃！ 剧烈的疼痛和所有神经燃烧的折磨让韦德刹那间失去了意识，但那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大量灵力依旧从天而降，疯狂地摧残着韦德的灵性，又在他的身躯之内转变成了大量的热辐射。 救人！ 谢庄当机立断，发动再次升维之后掌握的远程吸能能力，将那不断扩大衰变的灵力所形成的庞大热源转换成了飘飞的光子，无数的光子从燃烧的韦德身上飘向谢庄。 但这吸收的过程虽快，却也需要时间！ 韦德身上的灵力反应却越来越剧烈，他就像一个不断反应的核反应堆，不断地趋向着更严重的失控。 这样下去，就算谢庄不断治疗韦德身上的伤势，他也最终会因为灵性彻底枯竭而死去。 “还是要解决诡异的本体！” 谢庄心中有了决断，便只用一小部分神识关注着那人形火炬，剩下大部分的神识则环绕着四周，在空中架设出了熟悉的电磁轨道。 他手臂一招，屋内的挂钟顿时解体，其中的铁化为水流凝聚成型，在他的身前凝成了圆润的金属球。 下一刻，电光闪烁，磁场轰鸣，在那交流电所组成的强大推动力之下，铁球化作了橙色的流光，跨越了众人的头顶，向着那捧着财富之壶的郝大迸射而去。 没有犹豫，也没有怜悯！ 电磁炮带着莫大的威能和聚焦在一点上的伤害，冲向了那丑陋的诡异！ 但是，刚刚还在灵级的财富之壶，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活灵活现了起来，它的妖纹也在一刹那从灵级飙升到了邦级，散发出更加阴森而异常的气息。 那是…… 只见它张开了大嘴，一个吞咽，竟然将那快若流光的电磁炮精准地吞进嘴里的黑暗之中，所有的动能，所有冲击波，所有的热和电磁场，都仿佛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现实之中。 棘手！ 很棘手！ 这一是源自于情报上的缺失，谢庄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诡异的能力规则，二是源自等阶上的压制，谢庄已经察觉了，就算这财富之壶看起来不过灵级，但在那掩饰之下，掩藏的或许是抵达宇级的高维度力量。 等等！ 就在谢庄高速思考着对策，计算搭建着应对模型的时候，他的神识突兀地觉察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是时候收获了！”只见那捧着壶的郝大竟不知如何挣脱了谢庄的控制，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高喊道： “收益！” 大风忽起，无数钞票，夹杂着上百个黑色裂隙，还有带着高能的橙色光束，从那翻倒朝向众人的壶口之中，喷涌而出！ 第59章机械心智 空气撕裂，热能散溢。 从壶口喷涌而出的攻击自然不像被它吞没时那样无害。 黑色的裂隙擦破了空间，切断其所经过的一切，搅动着的磁场生出耀眼电流，静电将纷纷扬扬的钞票卷向了天空，高温高热的橙色流光将擦过的实木桌椅完全洞穿，坚硬的物质在高能反应中完全气化。 “哼！”谢庄冷哼一声，早有预料。 庞大的神识从先天之炁中恢复扩散，一个念头，便再次引动隙间妖纹和诸多基本力，空间被凝固缝合，电磁炮被强磁场束缚阻挡，这比他的攻击还要多了数倍的反击，化解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 就在这时，人群动了！ 谢庄这一次捕捉到了那诡异的把戏，他的壶口在吸摄的时候本就干扰扭曲了周边的现实，因此破掉了谢庄束缚众人的电磁场。 只见那些穿着精致，打扮华美的男人女人，在面对着超自然力量组成的凄美万花筒时，不仅没有惊骇恐惧，反而一脸的热情和希冀，谢庄看着他们像打折季的大妈冲进百货商店一样，蜂拥向了那咧嘴大笑的瓷壶。 谢庄只来得及用手搂住身边的珠华洛，甚至连那浑身冒火，陷入灵力过量的旋涡中的韦德，也像是僵尸一样一晃一晃地爬向了那位于中心的壶。 在场之中，只剩下谢庄，还有在看台另一侧的周行保持着清醒，那个刚刚还和郝大的辩论的周行虽然很痛苦，但他的意志甚至比韦德这个使徒还要纯粹，努力抵御着壶的诱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朝着壶走过去。 “我要，我要，我要投资，一百万，不，一千万珠！”五公主从挎包中拿出了一手的银行卡，她离瓷壶最近，心中的贪婪也最是旺盛。 “收益！收益！！！”在那一手的银行卡才被瓷壶吸摄之后，五公主迫不及待地大喊，但那瓷壶就吐出了一张银行卡。 “什、么？”五公主看着这一张再次飞到自己手上银行卡，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因为投资失败而造成了巨额亏损，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过梦幻，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一直捧着瓷壶的郝大却露出了与壶上一样的猥琐而贪婪的笑脸，说道：“投资有风险啊，薇薇，但下次说不定就有更多的收益呢！你还要投吗？” 五公主先是一愣，接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却又仿佛输到底的赌徒，红了眼一般大喊道：“投，投！我要投！收益！” 这一次，壶中飞出了正正二十章银行卡，落在了笑逐颜开的五公主手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尖笑着，神情都在夸张的情绪波动中变得扭曲，“我还要，我还要投！全部，全部！” 在五公主的带动之下，后面的所有人也都躁动了起来，他们开始高呼，声音杂糅成了疯狂的噪音。 “我我我我我！” “拿走，拿走我全部的钱！给我更多！” “我没有钱，能不能用我的身体来投资？” “用我的寿命？给我更多，更多的寿命！！！” …… 不过短短半分钟，整个局面已经失控。 五花八门的欲望，无穷无尽的贪婪，人群那狂热的渴求，在他们的本性和财富之壶的勾动之下，变得无法控制，甚至有人当机立断地用餐刀割下了自己的手臂，将那带血露骨的手扔向了看台上的诡异。 而那诡异的妖纹等阶也开始从邦级往上飙升，它所收取的代价不再只局限于钱财宝石，身躯物质，而开始变得越来越抽象，无论是美貌，生命，尊严，权势……当人群想要更多，当人群输得更惨，当人群像疯了一样渴求，这诡异的能力也开始越来越强。 在某个瞬间，谢庄突然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 “我要用生命投资，收走我的生命，我要长生久视，我要不老不死！” 这…… 他悚然而惊，霎时清醒。 与那壶上大笑的丑脸对视，谢庄整个后背都挂满了冷汗，浑身寒毛在极具的危机中，条件反射地竖起。 他明白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诡异的能力是什么！ 与其叫财富之壶，这诡异不如叫做贪婪之壶！ 它没有任何的攻击能力，但却能在不经意间控制人类的情绪，勾动并放大人心中的贪婪！ 它可以将那份贪婪想法中的一切确定为投资和收益，接着它便能对特定成本的收取，并给出由它来决定的回报。 具体而言，在谢庄开辟隙间的时候，他有一闪而瞬的念头，希望尽可能多和快地开出隙间，而在他使用电磁炮时，也有一瞬间希望能够用强大的攻击毁掉诡异，这些短暂的希望被贪婪之壶偏转成了贪婪，从而让它能将这一系列攻击视为一种投资，直接将隙间和电磁炮吞进了肚里。 这贪婪之壶也不一定需要经过收取回报的方式，它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投资，也可以直接回应贪婪的想法，就比如韦德，就是这样被它隔空点火，现在还是个人形火炬。 甚至刚刚谢庄一时没有出手，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心慈手软，而是贪婪之壶放大了他想要搞清楚这诡异能力的想法，让他生出了再观察一会的欲望。 也就抓住了这短暂的瞬间，贪婪之壶再次悄无声息地影响了他的思维，让他将生命作为代价，以获取长生久视，但就算再傻的人也应该知道，诡异可不会把你的生命还给你。 谢庄的身躯开始老朽，他的细胞，器官，肌肉都开始衰亡，表皮起皱，毛发濒白，全身遍布裂痕。 一切似乎都在贪婪之壶的掌控中，除了一点…… 神识转动，源于完美生命的无限进化和无限仿生在仙灵力的催动下更新着体内的细胞，谢庄刚刚才衰弱下去的身躯，又在转瞬间回归巅峰。 “或许你不知道，长生对我轻而易举！” 他的神识抽取着大地之中的硅元素，浑身的细胞结构开始急剧变化，指甲和肌肉翻起，转变成了晶体状的暗灰色金属，这些金属取代了他的身躯，组成了全新的结构。 在短短的两秒之内，谢庄已经翻新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硅基生物，彻底变成了小型的银灰色机甲。 他像是操作高达一样，用神识控制着这具躯壳，发出了电子声： “贪婪吗？如果人性中有贪婪，那就看看这机械心智之中，还有没有贪婪吧！” 第60章寄生 液压器、核裂变反应堆和发动机成为了新的动力源，喷射器、燃料炉构成了加速装置，电磁感应结构替换了每一块肌肉，硅、铁、碳、铝、金、铜替换了碳基生命的必备元素，组成了谢庄的新身躯。 谢庄由流线型的人体，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机械结构，无数细小的纳米细胞嵌合成菱角分明的铠甲，只剩下嘴巴那一条横线的平整面甲盖住了原来那帅气的面庞，现在的新身躯不仅充满了强大的爆发力，还富有工业设计简洁明快的美感 这一切都得益于拆解完美生命之后，谢庄对于生命认知的革新，还有可控进化所制造的新特性。 而这新身躯最为克制贪婪之壶的一点在于，这新进化出来的身躯，根本就没有脑子！ 不要说生物脑，甚至连机械电子脑都不存在！ 它里面甚至就没有能够承载神识的复杂类脑结构，操控这局身躯的，是纯粹电磁波，是从新月公园发出的长波电磁信号。 谢庄大部分的神识已经收缩回了先天一炁之中，只留下少许位于新月公园的部分，在哪里制造了电子脑和发射器的结构，操纵着这个无心无智的硅基生物，露出了角度冷冽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由生物向机械的变化，那被郝大抱在怀中的贪婪之壶也不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猩红的双眸瞪得几乎凸了出来，那嵌满了金牙的大嘴也张成了o字形。 乖乖，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贪婪之壶肆虐人类社会的两三个纪元之中，它也没见过这种由人类变成的金属死物，论起生物脑，不要说读心了，操控灵性，甚至影响谢庄的神识它都得心应手，但这个连电子脑都没有的机械怪物，他根本没见过啊？ 而且刚刚才和它激情对线的那个使徒呢？怎么连灵性的消失了？难道是血祭出这么一个机械怪物，专门来对付它的？ 术类有专攻，专门针对人性弱点，从抽象概念上发展出无敌能力的贪婪之壶根本感知不到电磁波，而就算它的实力恢复到顶峰，作为宇级诡异，他也断不可能跨越128公里的距离，察觉到谢庄置于新月公园的神识。 不知怎的，贪婪之壶的心中竟有了恐惧。 “走，走，走！” 那张丑陋猥琐的大嘴不停地发出着无声的命令，这尚未完全复苏的贪婪之壶，操控着郝大一个转身，便躲开了身后人群不断扔过来的银行卡，金钱，珠宝和血肉……相当果断地朝着大门跑去。 透过摄像头看到了这一幕，远在新月的谢庄笑出了声。 站立在房间中的机甲同时发出了复古电子风的冷笑： “嘿，大人，时代变了！” 点火！ 蓝色的火焰从机甲的双腿之上喷射而出！ 电磁转动！ 伴随着机甲核心中裂变反应的过量热能，整个银灰色的机甲都缠绕上了强烈的磁场。 “轰！” 电磁力强化了机甲的动能，搭配上喷射器，他踏碎了大地，化作了银色魅影。 “什……什么！” 在那贪婪之壶和郝大同时张嘴喊出的惊叫声中，谢庄从天而降，一拳将这瓷壶砸成了无数飞溅的碎片，连带着捧壶的郝大也一头栽倒，双手断在了地面。 但谢庄还是很高兴，因为那丑陋猥琐的脸再也无法活动，无法露出那讨人厌的贪婪笑容了。 “解决了吗？” “不对！” 虽然神识远在新月公园，没办法通过神识感知来判断这诡异有没有死，但眼前的瓷壶没有像其他的诡异一样变成粉末消失，也没有析出妖纹，就连那些被贪婪之壶所影响的人，也没有脱离那狂热的贪婪状态。 可一般来说，诡异的载体一旦被破坏，那妖纹就不可能不会析出，这个贪婪之壶，难道因此例外吗？ 就在谢庄沉思的片刻，那扑倒在地上的郝大却突然扬起了头。 那张眼窝深陷，相貌猥琐的脸上被瓷壶的碎片扎破，血流如注，但下一刻，这张在疼痛中扭曲的脸颊却露出了与诡异如出一辙的贪婪微笑。 “我还在这儿呢！”这个相貌猥琐的家伙咧嘴笑着，双眼牵动着脸上的皱纹，发出了尖利而阴险的声音，“谢谢，谢谢你把我放了出来！” “什么？” 谢庄心中惊骇，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这贪婪之壶的载体，难道不是这瓷壶吗？ ———— “老陆啊！”月华公爵的声音有些疲惫，他看着周边忙的热火朝天的家丁，看着那些不断收拾东西的女眷，眉头紧皱，“我突然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公爵大人，夜城之大，谁不知您料事如神！您的预感不可不防啊，有什么卑职能做到的，我现在立马去做！”刚刚给珊瑚公带了消息的黑衣人赶紧凑到月华公爵的身边，谦卑地问道。 “老陆啊，我在想，要是这陈……不可言说之人打破了那贪婪之壶，这可怎么办？” “这……您的意思是，那人战胜了这诡异？那我觉得，我们该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月华公爵忧心忡忡，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他说道，“老陆啊，实在是这其间有个信息，你是不知道的！” “哦，什么信息？”黑衣人听着月华公爵的话，也渐渐有了不详之感。 “你作为一个使徒，难道没有疑惑过吗？初阳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把壶打破，取出其中的妖纹？而要费劲心思，耗尽了五个最虔诚的战神祭司的生命，花费五百年光阴，生生将这贪婪之壶，从宇级磨成灵级？” 听到这话，黑衣人心中的惊骇再也止不住，他有了极为恐怖的想象：“难道说……” “是的，是啊，老陆，贪婪之壶的本体就是贪婪，他寄生在人类的贪婪之中，在每个人的灵性之上自由来去，将每个寄主引向绝望的贪婪，并在渴求之中死去！那壶既是载体，也是封印，是一个冠位使用最后的灵性，最后的意志，所形成的束缚，它困住了贪婪，也造就了贪婪之壶！” “这……这种事，那不可说的人定然不可能打破壶的，他战胜不了，我希望他战胜不了！”黑衣人感觉到了由衷的恐惧，那可怕的寒气在自己的每根血管肌肉间流转。 “希望吧，但那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更何况，难道我们现在是否被贪婪所寄生，你我就判断的出来吗？” 第61章与我唯一 从前后的蛛丝马迹，还有郝大的话，谢庄对贪婪之壶的能力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家伙的妖纹和灵性估计还能够瞬间逃逸、进行转移，而且它的载体应该也不是那个看起来极为丑陋猥琐的暗绿色瓷壶，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人体吗？人脑？或者干脆就能寄生在人类的灵性之中？ 就算远在新月，谢庄也不免露出了棘手为难的神色。 如果说这贪婪之壶的妖纹和灵性真能在人类之间自由跳跃移动，那估计他的移动范围就将近似等同于它的灵性感知范围，作为一个起码国级往上的诡异，就算以创造使平均一公里的感知范围来说，谢庄也不可能杀死这个诡异！ 毕竟在夜城这样人口密集的首都城市，一公里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上千人了。 它的妖纹和灵性是如何移动的？这样的能力有没有使用限制？ 如果真是以随心所欲的方式瞬间移动，那这诡异岂不是无敌了？ 心中这样吐槽着，谢庄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不决地发呆的时候，他虽然像潘多拉一样打开了魔盒，但这贪婪壶底可没有希望，无论心中多少猜想，他都需要实践去得知真相。 银色的金属生物在电磁波的命令之下，活动着身躯，那由纳米细胞所组成的机器手变形成了和郝大的脑袋一样大的流星锤，在肘关节处打开的推进器的加速下，瞬间超越了音速，朝着郝大的脑袋砸了过来。 “飒！” 狂暴的气流将郝大的头发卷上了屋顶，强烈的机械制动的卡扣声响起。 在郝大满脸的惊恐之中，流星锤的尖刺停在了他的鼻尖处。 “你能随意移动？”谢庄用那磁性的电子声质问道。 “是啊！”惊恐转瞬即逝，变化为了龇牙咧嘴的夸张笑容，满是血污的脸颊扭转着昂起，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杀不死我！而我，总会找上你！” “是吗，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杀不死的东西！” 机甲核心的停在鼻尖的流星锤倏忽而动，伴随着电磁转动带来的强烈推进力，长满了狰狞尖刺的流星锤在这极近的距离砸进了郝大的脑壳，一时间，红的白的混着碎裂的头骨，喷溅到了后方雪白的墙上。 “你” “以为” “你” “杀死” “我” “了？” 看台下的人群成为了贪婪的载体，他穿梭在人类的灵性之中，控制着一个个木偶一样的男男女女发出了各不相同的声音。 几乎同时，那五十多人的脸上都咧开了与贪婪之壶上一致的狰狞微笑，他们抬起了脑袋，直愣愣地瞪着谢庄，似乎在嘲弄着谢庄的失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齐声大笑，那诡异操纵着人群，嘲弄道，“我在这世界上度过了数千年，见过王朝覆灭，见过万物兴衰，但只要人类存在，只要人类的贪婪还存在，那我就是不死的，逃吧，小子，逃吧，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控制你，成为你，杀死你！” 面对这样的刺耳嘲讽，谢庄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在面对诡异时，一向秉承着尽量理智，绝不心慈手软的态度，因为无论如何，对于人类来说，所有诡异都是致命的危险敌人。 但谢庄的冷眼旁观，快速思考，却让那诡异有了更多嘲讽的兴致。 这个度过了漫长时光的诡异有着傲慢的性格，和奸诈狡猾的智慧，它控制着人群呼喊着，像是操控一个大型交响乐团一样，还用各个声调的笑声作为节奏背景，骚的一比。 “哈哈，沉默吧，沉默地看着这座城市在你的面前覆灭吧！你最大的错误，便是将我释放，如果你现在屈服，成为我的奴隶，那我说不定会多爱惜一下你的身体，让你勉强活得再久一点！而如果你不敢，那就滚吧，滚得远远，别再出现在爷的面前！” “你的激将法也太拙劣了！”银灰色的机甲忠实地复现着谢庄的话语，用的是那毫无感情的平淡电子声，说的却是再疯狂不过的话：“不过，如果你打算覆灭夜城的话，我也只能先你一步，清除这座城市了！” “？？？”不要说贪婪之壶，那些被贪婪之壶寄生的人群也依旧有有限的自我意识，他们也几乎都被谢庄这番话给惊到了。 这难道就是先把人质给干掉的援救方案？ 不少知道谢庄实力的人群心中开始有了恐惧，而更多人则完全摸不着头脑，觉得谢庄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贪婪之壶，你可能觉得，杀人是解决不了你的。”那银灰色的机甲嘴角勾起折线形的笑容，发出了无情的声音，“但那是杀得不够多！” “呵，那你杀呗，看你杀不杀得了我！”面对谢庄的威胁，这诡异毫无畏惧地回道。 “百分之一秒！”相当无厘头的，谢庄吐出了这样的数据。 “什么？”贪婪之壶停在了一个男人的灵性之中，它惊诧得甚至忘了在人群中来回移动，以造成控制所有人的假相。 “虽然你能在所有人的，灵性中来回瞬移，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需要花费百分之一秒的时间，而且，每一次移动，你都选择了最近的人，这就是你瞬移的规则，没错吧！” “……”贪婪之壶沉默了，它感觉到这个人类的思路和手段似乎都有些远超平均，这份判断力甚至让它感觉到了久违的恐惧，那是被封印在壶中时都不曾感受过的未知恐惧。 “虽然因为灵性的消亡往往要花费0.1秒左右的时间，所以我就算用光速攻击杀死你现在寄主，也无济于事，但是，你从这里转移到城市边缘，起码需要两三秒吧，我只需要杀得比你快，你就会被困在夜城，直到最后一个人类死亡，你将失去所有的贪婪的载体！” “疯狂！呵呵！我欣赏你的疯狂！”贪婪之壶所操控的人类身上落下冷汗，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我赌你不敢，你难道要用这上千万人的生命，来换取我的消亡吗？” “有何不可？”谢庄的声音依旧平淡，贪婪之壶却焦急了起来。 “你不敢，你不敢！你绝不敢这么做！我赌你不敢！哼，想骗爷，你还嫩了点！”用力地大吼着，贪婪之壶突然转移到了珠华洛的身上，他奸笑着，不服输地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还救过这个小妞吧，她就是你的相好吧？现在，她是爷的人质了，如果不想让他死掉的话，你就把你的真身叫来，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银灰色的机甲再次开始变化，所有的细胞退化成了碳基，谢庄的脸从那铁甲之下重新露了出来，他的神识和灵性也从先天一炁中连接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贪婪之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我就知道你不敢，我就知道你爱她！” 只见谢庄满脸悲戚，充满了失落和挫败感，他朦胧着双眼，愣愣地看着那被贪婪之壶寄生的珠华洛，哀叹道：“是你赢了，我输了……” “哈哈哈，那是当然，藏头露尾之徒，爷找到你了！哈哈哈哈，爷抓住你了！”人群接龙一般发出了大笑。 几乎瞬间，这无形的诡异，便以人类的贪婪情绪作为跳板，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入侵了谢庄的灵性，像是最强悍的病毒一样，妖异的紫色妖纹闪烁，释放出强烈的污染，将那漆黑的冥想空间染上了玄奇的亮紫色。 但…… 谢庄的脸上没有露出癫狂贪婪的笑容，甚至连哀戚悲伤都消失无踪，平静的面容发出了平淡的声音： “不，是我抓住你了！” 在这贪婪的灵性和妖纹入侵了谢庄的冥想空间的瞬间，源自先天一炁的庞大神识全力涌入了冥想空间之中，《道藏》经文自行运转，维持着自身的纯一意志，对抗着源自贪婪的情绪影响。 那高维的情绪影响确实厉害，但谢庄需要的只是短暂的清醒，他的先天一炁足够纯粹，在专心致志之时，能够短暂地抵御贪婪的影响。 就是这短暂的片刻，谢庄的神识反向侵入了贪婪的妖纹，神识转换为矩阵姿态，用强大的算力寻找着这妖纹的规律，解析出了这贪婪的妖纹核心。 新月火山下的地脉流动得更加剧烈，那庞大的热能和动能转换成了源源不断的仙灵力，注入了贪婪妖纹之中。 “超频！” “什么！？”贪婪之壶的灵性发出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他能感觉到自己变得强大，但这强大却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那紫色的妖纹已经瞬息间完全化作了不稳定且扭曲的流光。 在高度的超频下，妖纹顷刻间破碎，寄托于妖纹之上的诡异灵性顿时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谢庄的先天一炁变得更加耀眼纯粹，而他的神识则像鲨鱼分食蓝鲸一样，吞噬炼化着贪婪之壶的灵性和妖纹碎片。 “啊啊啊啊！”贪婪之壶发出了绝望而无力的哀嚎，但在谢庄的炼化之下，这一切徒劳无功。 “与我唯一！” 第62章光辉智慧 神识吞噬了那尚在国级的诡异灵性，让谢庄本身的神识和先天一炁都有了小幅度的提升，当然，作为副作用，炁的纯净受到了影响，需要慢慢地通过炼化来让其回归纯粹。 可还没等谢庄凝聚神识来炼化本炁，破碎的妖纹所带来的信息洪流，便已经冲向了他的灵性！ 前文提到过，神识是精气神（肉身，灵性，灵力）三者的结合产物，当主导意识的灵性被污染带入了强烈幻觉时，谢庄一时也没有办法重新凝聚神识来纯化本炁，他只能跟随着近乎无边无际的信息洪流，陷入陌生的幻象。 不是新神，不是活火焰，也不是原初生命…… 谢庄感觉自己的灵性抵达了一片明亮的世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之分，像是在幻象或者万花筒中塑造的世界，他的身周漂浮着仿佛海浪一样起伏的七彩光尘，绚烂的灵光带着暖人的安全感，将他的灵性完全包裹。 这是哪儿，这里不像是星界。 与那阴暗恢弘的星界相比，这充满了光明的世界虽然同样让人摸不着边际，但明显让人感觉到心灵上的舒适和安定，就像是回到母亲的肚子里一样安定，又像是在盛夏的海边午睡一般惬意。 如果谢庄现在有身躯，他一定会闭上双眸，感受着这份沉眠中的轻松快意。 但他现在只有灵性，那所有的感受都不过是一种幻觉，强大的灵性让谢庄保持着有限的清醒，他环顾四周，找寻着那未知神灵的踪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在他的身周，只有无穷多变换着色彩的发光尘埃，像浪涛河流一般流动着，看起来像是炫目的花海。 没有也好…… 来这个世界久了，谢庄知道，有时候装糊涂也是一种本事！ 在这疯狂而畸形的世界里，如果不小心看到了旧神的真身，那就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硬抗神灵的污染，既然如此，那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但当这样的想法才在谢庄的脑海之中浮现，一个突兀且陌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看到你……” “什么？我被看到了？”谢庄心中难以置信。 要知道，妖纹中留存的只能是神灵的残像只是一些信息污染所形成的幻觉，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与他谢庄互动？还是说他真的被拉进了旧神的世界？ 没等谢庄缓过神来，周边的飘尘在声波中剧烈地震荡，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七色光尘顿时就躁动了起来，它们像是蚂蚁追逐着蜜糖一样沾上了谢庄的灵性，用大量乱七八糟的色彩污染着那无色近乎透明的灵性。 “哈哈！”“呃啊！”“呜呜！”…… 一时间，快乐，悲伤，痛苦，失望，冷漠……无穷无尽的情绪，顺着那些颜色变换的光尘，污染着谢庄的灵性，强烈而多变的情感，让他极为恍惚，甚至连灵性都开始散乱。 毕竟是从未接触过的陌生旧神，谢庄没有半点抗体，所以光是抵抗它的声音污染，已经极为艰难，但他有信心，只要一段时间，接下来他依旧能够通过生炁之法消化掉这些污染。 仿佛万物糅合的复杂而宏大的声音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平静地开口道： “了，黄衣之王，你们的……” “哦，他看的是黄衣之王。那可能这里记录了两尊神祗间的对白？”谢庄暂时松了口气，他也发现这个说话的旧神好像有点大喘气，但这并不妨碍他带着好奇听着旧神说出的隐秘之事。 旧神道：“妈即将死亡……” “什么？”谢庄震惊，他虽然还不明白黄衣王的位格，但也知道能做神灵的母亲肯定是造物主一般的主神，难道这个世界的主神已经死了？而且直说别人的马死了是不是有点太祖安了？ 旧神继续：“般沉睡，为的就是耗死这天下苍生……” “天呐，造物主杀苍生？这是不是有点刺激了？” 谢庄的思绪都在污染中有些混乱了，但那旧神继续说的话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信仰的外神，而你们叛逆的谋划能成功……” “我懂了，原来黄衣它们才是反派？我是个反派棋子？而且计划已经完成了？”谢庄大惊失色。 “才是不可能的。” “……”谢庄有点无语，但到是感觉这旧神说话颇有意思，让他放松了下来，转而专注地研究起了怎么对抗污染。 却不想没过多久，那旧神又继续开口说道：“我劝你们听我的，更改计划……” 谢庄还是好奇，忍不住又听那旧神的声音，并心生猜测：“原来这个神灵是我们这边的智将，那稳了，这也是个新大哥！” “成升级多个棋子的版本，咱们多喂点，把棋子放生……” “啥？他说的是要升级我吗？” “或者干脆杀掉……” “！！”谢庄心头一寒，浑身战栗。 又是一阵大喘气，旧神的声音传来：“这都是一种浪费资源，不如拿他们钓大鱼，喂给外神。我这只是建议，毕竟你们才是执棋者，我不可能影响你们的计划……” 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没想到之前说的，多喂点竟然是多喂给外神的意思吗？幸好，幸好这只是幻象！ 幸好他提前听到了这些旧神间的谋划！ 只要之后他心存警惕，多想多思考，避开这些旧神的阴谋，或者干脆抱紧黄衣的大腿，他应该不会沦落到被喂外神这么惨！ 可能这就是主角的幸运？这就是趋利避害的关键提示？ 就在谢庄心生侥幸的时候，那旧神再次开口：“除非，我正巧抓住了你们棋子！” 这一声，让谢庄满心骇然。 他真的被拉到了旧神的世界，没有经过观想，光是凭借那信息污染，就来到了这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 下一刻，谢庄激荡的灵性经受了剧烈的冲击，甚至连他的思考都近乎停止！ 只因为在那无穷尽的光尘之中，在他的“眼”前，一位由庞大的白光所组成的神明，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 那是通天彻地的，纯粹的白，它包容了所有的颜色，边缘则覆盖了橙蓝交错的光晕，在外面是无数被吸摄的多彩光尘，尘埃们混而为一，最终变换成了纯白的柔和光晕。 祂虽然整体呈人形，但无论是五官还是肌肉都不存在，相反，无数古怪的多边形凸起和凹陷，一同无规则无对称地勾勒着他的外轮廓，这个未知的神明低下他那仿佛可以被称为头颅的巨大白色光盘，与谢庄的灵性对视着。 这……这家伙，没有放水！ 光是从接受的巨量信息污染之中，谢庄就能感受到与面见活火焰时的不同，这个由白色的光晕所组成的旧神，根本就没有半点收敛地释放着他的存在。 不过对视片刻，谢庄的灵性已经开始沾染上大片的白色，甚至连高悬于维度夹缝中的先天一炁，也开始了剧烈的震荡！ 谢庄的存在正在消亡，而这无情的旧神，甚至没有半分好奇，似乎根本不在意谢庄挺不挺得过祂的污染。 祂，这擎天掣地的庞然大物，只是自顾自地大喘气着：“我这就要你陷入绝境……” “什么？”谢庄的意识在污染中恍恍惚惚，他只能本能地对那旧神的话有所反应。 “后快速成长，接着我要像五马分尸一样，把你切成……” “这么狠？五马分尸？嘶，好可怕！”剧烈污染虽然可怕，但谢庄渐渐挺了过来，情绪也渐渐上来了，灵性更是稳定了不少。 白光组成的旧神用他数目不断变换的手捏住了谢庄的灵性，缓缓地说道：“亿万分身，之后兵分亿万路，直接莽上去，干掉外神……” “你这战术，挺……” 谢庄还没来得及评价，就见那旧神接口说道： “是不行的，体现不了我用兵之奇，作为盲目痴愚……” “什么？你也是盲目吃鱼之神？”谢庄惊叹，但他不得不说，这说话大喘气的家伙确实挺痴愚的。 却见那旧神像是能读心一样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的反面，伟大的光辉智慧，灵魂熔炉，万象之灵，我必须证明我的智慧！” “你可拉倒吧！”谢庄心中下意识地浮现了这样的吐槽，他已经渐渐有些习惯这位旧神的污染了，甚至从中解析学习了不少的超凡知识。 “你可拉倒吧！”几乎同时，一个耳熟且元气的女声也在这飘满了光尘的世界中响起。 谢庄心中一动：“那是……活火焰？” 光辉智慧360度扭动着他大盘子一般的光盘脸，转头看向了身后：“im*alek……” 谢庄根本听不懂的复杂音节，也是他理解不了的信息，那光辉智慧继续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我不听！”活火焰的声音再次响起，星界撕开了一道黑暗的裂痕。 无数橙红色的火焰从裂痕之中涌入，它们在半空跳跃滑翔，将无数的光尘纷纷点燃。 “我的计划正奇合一，可以让谢庄先带领5000谢庄吸引……” 光辉智慧想要说什么，可活火焰根本没给光辉智慧慢吞吞地说完的机会，那些火焰的精灵组成了大手，一把就抢过了谢庄，把他的灵性从这无数光辉中捞了出去。 “人我带走了！” 空荡荡的明亮世界之中，顿时只剩下了那形状不断变化的白色巨神，和那短暂回荡的元气女声。 望着那缓缓愈合的黑色裂痕，光辉智慧对着空气淡淡地说道： “你就说这用兵奇不奇吧！” 第63章一问三不知 一望无际的黯淡星空，只有那艳红、橙黄、纯白交织而成的庞大星体，占据了谢庄眼前的所有视线。 宛如太阳或是星云一般恢弘的旧神，释放着强烈的热和无穷无尽的灵性，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令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当谢庄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离了那一片光明的未知世界，他就又被带到了活火焰的面前。 心中思绪起伏，充斥着太多的问题，谢庄强行压下那些污染所造成的意识眩晕和灵性疼痛，他仰望着活火焰，刚想说话，却被那元气跳脱的女声抢了先： “不错嘛，谢庄，你居然还真能修出名堂来！这不都在维度之间了吗，加油吧，你离抵达星界也不远了！” “诶，是吗？我还需要做什么，接下来还有什么门槛？”谢庄强撑着意识，好奇地问道，这事关他接下来的修炼，如果想要继续升维，直达星界，光靠雷劫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活火焰肯给他引路，那能减少他非常多的时间。 “门槛？唔……估计没有吧！”太阳一样的庞大星体缓缓转动，爆闪出耀眼的焰浪般的冲击波，活火焰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和疑惑，“毕竟我也没有修炼过，所以可能不太了解？” “……”如果谢庄现在有身躯，一定给她一个死鱼眼，没有经验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不过你别担心，既然黄衣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他一定有办法的，你看你不已经成功挣脱了三维世界的束缚了嘛！”似乎是感觉到了谢庄的不满，活火焰的语气又昂扬了起来，“这一次他就是忙着在别得维度给你找礼物，所以没来得及救你，所以你保持期待就好了！” 谢庄心中没有什么期待感，但也没有太多的担忧，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影响这些旧神的思路，与其如此，不如趁此机会，让活火焰给他解答一下那些如同乱麻一样的谜团。 “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呗，你也好久没来了，维度提升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和我聊聊吗？”元气女声毫无逻辑地转移着话题。 谢庄却没被带进沟里：“你们和外神，也就是那些游星是敌对状态？” “emmmm……”火焰组成的大手在那燃烧的圆球下面摆了个七字形，元气女声拉长了不知道到多少倍，“这个有点复杂，但总体上没错。” “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干掉那些外神？” “这个嘛，我得守口如瓶，不能告诉你。” 这一次，活火焰答得果断了不少，但却不是谢庄想要知道的答案。 谢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就在这儿，现在说！” “因为黄衣希望你顺其自然，如果你从我们这里获得了计划，你的心智和目标就会发生变化，而强硬的追求则会让你进入上层博弈的旋涡之中，你已经准备好了吗？”活火焰询问道。 “……”谢庄并不确定，因为缺失的情报太多，他如何对复杂多变的未来进行推演运算呢！ “哼，就算你说你准备好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活火焰得意地笑道。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星界和我所处的三维世界的维度是连续的，而和另一个三维宇宙泡的维度是不连续的？” “咦，有这事吗？不知道呢？” 听着活火焰那敷衍棒读的声音，谢庄不免觉得有点恼火。 “这也不能说？那妖纹呢，妖纹的本质是什么？” “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所处的世界会有雷劫？那又是什么原理？” “不知道。” “为什么升维之后我便能够炼化和污染其他物质？我应该这么做嘛？” “不知道。” …… 灵性激烈地表达着，思维高速运转。 一连串的问题，足足有上百个，都是谢庄在观察这个世界的过程中所诞生的困惑，甚至很多的问题的违背了这个世界根本的规律。 面对着油盐不进，一问三不知的活火焰，连续问了这么久，谢庄也有些疲惫，再加上污染所造成的负面效果，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那你总能告诉我，那把我抓过去的旧神到底是什么来头吧，他为什么能通过污染的信息把我抓到那里？” “嗯，这倒是可以说，那是灵界和星界同一维度的平行世界，是所有灵魂的归宿，是万物的智性融合在一起的终点，灵魂之海连接着所有灵魂的灵性，当你注视它的同时，它也便注视到了你，这也是它把你拉过去的方法！不过，可怜的灵魂熔炉，如果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他已经疯了！” “疯了？神灵也会发疯吗？”谢庄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惊悚。 “当然，疯狂是正常的反面，就算我们的行为和思维在你们人类的眼中无比疯狂，但在真理的面前，就算是我们，也有所谓的平等的正常，既然如此，作为正常的反面，疯狂自然也会存在。” “那我应该感谢你的及时救援了！”谢庄不想知道自己如果再呆在那会发生什么，所以果断道谢。 “嘻嘻，客气，客气！”活火焰轻笑着，回道。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一直在监视着我？” “监视？不不不，不要想歪了，谢庄，在这个维度，我的视线抵达宇宙的每个角落，我的目光跨越所有平行宇宙，监视你？根本不需要，这次如果不是黄衣拜托，你以为我会去灵界那个鬼地方捞你吗？”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真是你们的棋子？就连命运之轮，也是你们派来的？” “嗯，为啥非要用棋子这样难听的称呼呢，你也可以把自己叫做合伙人，或者公司员工啊！”活火焰循循善诱。 “真的吗？我也能做合伙人？” “那你要问黄衣啦，我说的不算，但如果你要问我的话，你还没有做棋子的资格！” “什……”没有给谢庄任何反驳的机会，活火焰已经把他的灵性驱逐出了星界。 “下次再见啦，和你聊天真的很愉快！” 听着那清脆可人的少女音说的话，谢庄在珠华家的房间内，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心中的疑惑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对于那些旧神的谋划，他有了更多的担忧。 别看活火焰像是邻家少女一样跟他聊天，谁真要是信了，那就太天真了！ 这里并不是说旧神一定与他的利益冲突，双方一定敌对，而是他们双方有严重的信息不对称，这种信息不对称让谢庄的思考处处受制，也让他不得不作为棋子。 这么想来，还是得从历史之中寻找真相。 “既然你们不愿说，那我就自己查！”谢庄眼神坚定。 下一瞬，他再也忍不住灵性上的恶心，吐了一地血肉模糊的内脏碎片。 第64章哲人王冠 贝兰，瓦伦首都。 靛洲会议在这里举办，诸国的代表团下榻在会议外围的几间高级酒店的高级套房里。 此时正值清晨，伴随着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迷蒙的光线从拉近的百页窗缝隙中进入了房间，融入了浓郁得宛如雾气一般的黑暗中，有一道光线拉成横条，正好打在金色的王冠之上。 那顶王冠颜色浑浊，与其说是金色，更偏向暗沉的橙色，王冠之下是卷曲的云雾般的海浪，浪花间细密的纹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让这浮雕看起来像是在晃动一样，而海浪之上托举的，则是阴晴圆缺各不相同的月相。 如果有汐神教的虔诚信徒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顶王冠与传说中汐神头顶的哲人王冠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在王冠之下，是一张暗绿色的、死气沉沉的脸。 他是汐皇。 汐皇有一头乱糟糟湿漉漉的深暗长发，那些盘结的、一缕缕的发丝从头顶垂下，将他大半的面容都遮挡在了阴影之中，而阴影之中的面孔，同样凝重惨绿，眼袋暗红，还有些浮肿，像是一具在海中沉浮已久的尸体。 他穿着华贵的三层服饰，坐在靠背高过了人身的椅子上，明明看起来极不健康，甚至衰弱，但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和所向披靡的气势。 汐皇暗金色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黑暗，他知道在那潮湿的黑暗中，矗立着他最信任的臣子，镇南公爵，同样是从军旅中提拔上来的王冠级使徒。 沙哑的声音响起，汐皇开口说道：“镇南，你的小女儿，也该上小学了吧！” 镇南公爵尚在中年，声音坚实有力：“确实，她今年刚刚六岁，正好该到了上学的年纪。” “汐北小学虽然是夜城最好的贵族学校，但学费可不便宜，你们家里准备好了吗？” “感谢您的关心，最近家里的生意挺好，您是了解我的，我绝不打没把握的仗。” “好，那我就不替你多操心了。”汐皇淡淡地说道，“不过，汐丑那个孩子还要你多费心了。” “吾皇，大皇子本性聪慧，只是调皮贪玩，如果进行严苛的教导，未必不能成才，但现在放任在花柳之地、酒馆赌场，这岂不是放纵他的兽性，让他彻底堕落，不再有成为储君的可能？”听到大皇子的名字，镇南公爵顿时也有些急切，义正言辞地说道。 “镇南，此事休要再提，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但大皇子是嫡长子，无论名正还是言顺，由他作为储君，都是很合适的，我只是痛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现在成了这样，唉。”镇南公爵叹息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惋惜，他还记得那个年轻人之前的模样，军旅生活中一身正气的样子和现在的纨绔姿态完全不同。 “我懂你的苦心，但，就算我不立汐丑为储君，他很快也会当上真正的汐皇。”暗金色眸子迎着光线望向了百叶窗缝隙外的世界，汐皇的声音无比坦然。 而听到这话的镇南公爵，则面色大变，他虽然出身底层，但并不是个蠢货，他听出了汐皇的意思，忍不住说道：“吾皇，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帝国的复兴还要倚重您的领导呢！” “我的身体没什么事。”汐皇说道，那仿若死尸一般惨绿的脸上拉出了狠厉的微笑，“但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什、什么？”镇南公爵皱紧了眉头，说道：“有人要杀您？那我这几天就护佑在您的身边，有我在，您必定安然无恙。” “不必。”汐皇说道，他那一缕缕湿漉漉的发丝晃动着，随着他的眼睛望向了镇南公爵，“镇南，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一次靛洲联盟会议，各国矛盾重重，瓦伦皇帝野心勃勃，巨鹿帝国隔着靛苍海峡虎视眈眈，留给汐地的时间不多了。” “是。”镇南公爵的心神还沉浸在之前的议题之中，但依旧附和道，“瓦伦皇帝无法忍受继续眼睁睁地看着巨鹿扩军，他可能会觉得这是最后的机会。” “是啊，最后的一统靛洲的机会，也是汐地的机会。”汐皇叹息了一声，空气中的湿度更加大了，他脸部的肌肤在抽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但要想抓住这个机会，要想皇室重新压制那些大的垄断企业，汐地必须要根除它身上的毒瘤。” “那些新贵族，他们在上议院和下议院都有人，而且还是公爵，其中更有珊瑚公这样的深渊级使徒，他们有权，有钱，有超凡力量，和旧贵族们也颇有姻亲，这样的派系，已经太过根深蒂固。” “是啊，你说的没错，镇南，正是如此，他们才是必须铲除的心腹大患。” “怎么铲除？吾皇，我和华沙去分别刺杀？”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他们没有把柄，没有犯错，难道你要把他们灭族不成？” “这也不是不行！” “呵哈，别人说你是混蛋，你还真是个混蛋啊！镇南，杀一人简单，灭一族不难，但这天下人，却杀不得，所以，要想除掉这些毒瘤，就必须要光明正大、占据大义地杀！”汐皇一拍椅子，那束光恰巧照亮了他的眼睛。 镇南看见了那双眸子，那浑浊的暗黄变得金灿灿的，那圆形的黑色瞳孔变得竖直，在那一瞬间，那不像是人的眼睛，而更像是海怪或者龙。 “为此，难道值得您付出生命吗？”镇南不解，却也为汐皇的魄力所折服，这样置生死与度外的豪情，才是王者的气量。 “当然，在这世俗之中，还有什么比，谋杀一国之君，还要大的罪名呢？”汐皇说道，“我要的，是民心！” “但……”镇南公爵又想到了什么，想要提出质疑，但汐皇却制止了他，淡淡地说道： “你所担忧的，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今天，我之所以找你，是想要你，将我头上的这顶真正的哲人王冠带回汐地，将它亲手待在新皇的头上。”汐皇说道，“我能信任你吗，镇南公爵？” “当然，您才是我所效忠的君主！”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镇南公爵没有多说。 “很好，过来吧，把它摘下来，这顶王冠，才是我皇室延续至今的依仗，你要保护好它，把汐地兴盛的希望传承下去！” “定不负您的重托！”镇南公爵利落地低头跪地，单膝行效忠时的大礼。 他再次站起来，迎着汐皇平静的目光摘下了汐皇头顶的那顶沉重的金冠。 室内的光线突然暗淡，在一片模糊的影子里，镇南公爵并没有发现，虚幻的章鱼储蓄从哲人王冠的下方延伸而出，顺着王冠的移动从汐皇的脑海里拔了出来。 那幻影扭动着，又在瞬间消失不见。 第65章收尾 地面上被吐出来的血肉蠕动生长，像是异形一样弹出扭曲的猩红肠管、张开了长满利齿的大嘴。 谢庄一脚踩了上去，用高温杀死了这些过度活跃的血肉。 在连续经历了吞噬，硬抗光辉智慧的污染，与活火焰斗智斗勇之后，谢庄的先天一炁已经充满了杂质，他的神识不再如臂指使，灵性过度活跃，让他甚至有一种高烧般的晕眩感。 作为这一切的反应，组成谢庄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强烈的活性化之中诞生出了朦胧的意识，仿佛他们也具有独立的灵魂一般。 无论是被谢庄吐出来的血肉，处在家中的秘银，还是那远在新月的死火山都仿佛失控，强烈地运动着，沸腾着。 他急忙收敛心神，默念道藏，再次运转起生炁篇的功法。 随着神识跟随着世界的规则运动，随着身心体三者间的裂缝慢慢弥合，足足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谢庄才最终初步的平复下了身躯中的躁动。 而此时，那些被所寄生、但抗过了污染的人，已经慢慢苏醒，而没有扛过得，则缓慢地产生了无形的变异，他们的意识中充满了无数被放大的**，而他们的灵性则缓缓染上了紫色的信息。 珠华洛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她的脑袋在嗡鸣，像是酒醉到断片一样恍惚，针扎一般的疼痛在嗡鸣的间断直刺脑海，让她忍不住闷哼。 这是怎么了？ 从断裂的记忆中，珠华洛寻找到了之前情报。 灵级诡异？ 不对，就连韦德都瞬间被击败！ 啊，我被控制了！这个诡异也太诡谲了吧！ 陈如学弟呢？他赢了吗？ 勉力撑起了自己的身躯，珠华洛抬头看向了站在高台之上的谢庄，在那长相俊美的男人身边，倒着郝大的无头尸体还有瓷壶的碎片，整个看台上散落着飘忽的血点，让她微微有些恍神。 死人了？不对，郝大死了？其他人呢？ 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人群，珠华洛忍不住凑到最近一个人的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太好了！ 虽然知道诡异事件的残酷，但珠华洛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就在她打算起身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倒地的人抓住了，但那个人连眼皮都没有掀开，依旧宛如死尸一般沉睡，这样的人突然对她发出了袭击，不免让她浑身战栗，吓了一跳。 “不要碰他！”谢庄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珠华洛的身边，一个手刀斩断了那个男人的手，“他们还在灵性之中与污染对抗，最终能醒几个没人知道，你最好不要打扰他们。” 珠华洛点了点头，放下了那根断手，冷静地后退到了房间的角落：“学弟，那个诡异解决了吗？” “解决了，但现在就是这些人的污染问题，这个没有办法，得看他们的运气了。”谢庄语气冷淡，因为他现在依旧不怎么舒服，“不过，那个大麻烦没了，现在你可以打电话叫控制局的人来处理收尾了。” “好，那韦德呢，他还能救回来吗？”珠华洛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她父亲的电话。 谢庄用神识重塑了韦德的身躯，但这个使徒的灵性已经如风中残烛，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用，我已经重塑了他的身躯，但他的灵性近乎枯竭，就算赖活着，也不过是植物人一具，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 “这样吗……”珠华洛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但她的语气低落了不少，“我们珠华家会养着他的。” “随便你们。”谢庄也不打算在指责一个植物人，他只是耸了耸肩。 短暂的沉默后，珠华洛对着谢庄鞠了个躬，说道：“这一次的事，实在太感谢你了！陈如先生，如果不是你在的话，我们估计全部都会死在这里吧！” “应该的，不过，你看到了吧，在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普通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不足以支撑你追寻公平的梦想，这就是现实！”谢庄说道，“你作为大小姐，之前经历的事件估计大多都有惊无险，所以让你产生了这样天真的错觉，对吗？” “是。”沉默了一下，珠华洛低头受教。 “但在这样的现实之中，就连这些王公贵族，少爷姑娘，在诡异面前都逃不过一死，我问你，你还要追寻所谓的公平吗？”谢庄问道。 “要！”珠华洛抬起了头，一双碧蓝的眸子坚定无比，“那不是所谓的公平！每一个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每个人都有父母，每个人都有生存和追求幸福的权力。只有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公平，只有我们团结一致，人类才能最终战胜诡异，我对此坚信不疑。” “好。”谢庄欣赏珠华洛的志气，他知道她没有说谎，但那不意味着她的追求就能实现，但他还是打算帮她一把，“如果你真的想追求公平，那你首先需要自身的强大，而若想找寻强大的方法，除了韦德身上的妖纹，你可以去毕方工作。” “你呢，你愿意帮助我吗，陈如先生？”珠华洛眼中有了喜意，湖的眼睛闪闪发光，她希冀地问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谢庄平静的回答，目光跨越了珠华洛，看向了遥远的星界。 就像他跟珠华洛说的那样，他也需要变得更强，他若想要知晓旧神们的谋划，若想应对危机四伏的上层棋盘，若想不再被随意掌控，他只能坚定地追求仙道，修得圆满，至少短期的目标是在旧神的手中有逃生的可能！ 与这样的目标相比，他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引导一个天真少女，更何况是在这么一个没有希望的超凡世界，甚至在前前世，真正的公平都没有实现，这样的世界又怎么可能呢？ 但，世界没有希望，不代表人类要失去希望，所以…… “你要靠你自己，让我看看吧，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好。”珠华洛点头应道。 “那我先走了，再见，珠华学姐。” “等等，啊，我想到了。” “什么？” “你不是要找我的姑姑吗？珠华乐教授，她最近应该会返回夜城，到时候我将你介绍进她的研究小组吧！” “好。”谢庄点头，身躯后退到了隙间之中。 ———— “什么？新月火山动了？不只是新月火山？整个新月公园地动山摇？”月华公爵大惊失色，眉毛高挑，眼睛滚圆，“糟了，糟了糟了，遭了啊！” 叫老陆的黑衣人刚刚传完消息，也是心神大震，说道：“公爵大人，这么一看，不是贪婪之壶赢了，就是那不可说之人把贪婪之壶彻底摧毁了！往好处想，我看，可能是贪婪之壶将他彻底寄生了！” “不，不对，新月公园在被他用可怕的爆炸和毒素彻底摧毁之后，又在一周之内改天换地，于雷鸣之中建立起新的大自然，这说明他完全掌握了泰蓝的那枚妖纹，而且没有被污染分毫！”月华公爵上下嘴皮子翻飞，焦虑地说道，“这一切都说明，这新生的新月公园和他息息相关，我甚至不会怀疑那大地和山峦都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生物体的一部分！” “但现在那山地动了，它们真的有了生命！这说明那人胜了，不然以贪婪的秉性，应该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将那人的灵性耗干，彻底杀死！”月华公爵简直难以置信，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可能战胜贪婪？” “是啊，公爵大人，那可是初阳连续五百年也没能杀死的诡异，难道说，他已经比初阳共和国整个国家的国力都要强大了吗？”黑衣人感叹道。 “不，别急！他可能只是恰好有了应对的法子！”月华公爵一摆手，从衣袖中伸出了三个指头，“我们还没有走到绝路，实际上，对于这样不合常理的人，我又多想了一层，早就对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有了预备，现在我们还有三个选择。” “哪三个？”黑衣人问道。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你看，选哪个？” 黑衣人想了想，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却被月华公爵恼怒地打了下头。 “你是不是傻，老陆，说你聪明，你还喘上了？现在有人吗？你手下有人吗？你给我找个王冠来？斩不了怎么办？” “那您说，该怎么办？”黑衣人明明是个创造级的使徒，但面对只是普通人的月华公爵的敲打，却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反而面露谄媚的笑容，狗腿地问道。 “请客。”月华公爵收起了中指和无名指，独留下了食指，这根食指指向了黑衣人，说道，“你去递请柬。” 黑衣人面色大变，满脸惊恐，他也知道能够干掉宇级诡异的家伙是什么样的凶人，而这一趟又有多么的凶险，说不得那“陈如”一不高兴，就把自己当场斩了，就像杀一只鸡一样，他可能叫都叫不出来，死得悄无声息。 “你怕了，两军相交不斩来使，你怕什么？” 黑衣人想到了自己的和和美美的家庭，想到了这来之不易，不需要担心污染，也不需要和诡异硬碰硬的奢侈生活，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公爵的头衔，更大的对失去的恐惧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和不满，点头应道： “我去。” 第66章宴请 “陈如先生，请。”月华公爵带着眼睛，眯眼笑着，伸手引向装潢奢靡的宴会大厅。 谢庄点了点头，在棕红实木与丝绸餐布交叠的长桌右侧坐了下来，他的对面，是一脸倨傲，穿着繁复礼服的枫叶公爵。 “没想到，枫叶公也在这，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谢庄微笑道，点头打了声招呼。 “听说月华公今天请了位贵客，我猜了很久都毫无头绪，原来是你啊，陈如先生，这可真是幸运。”枫叶公爵皮笑肉不笑，左手摸着大胡子，右手则端起盛满了红酒的金边银酒杯，高举道，“如此喜事，值得我敬你一杯。” “客气。”谢庄隔空举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砸吧了一下嘴，“这酒，没有枫叶公家的美啊！” “哦，那是我的不是，我也自罚一杯。”坐到正中的月华公爵听到这话，没有分毫的不满，微笑着自罚了一杯。 谢庄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月华公爵，却见这眼窝深陷的男人也微笑着回望着他。 “啪！” “开宴！”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月华公一拍手，十几位穿着女仆装的妙龄少女便从宴会大厅的四个门款款而入，她们推着装满菜肴的推车，捧着丝巾，美酒和餐具，用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和精美糕点，将这个足以坐满二十个人的棕木长桌完全铺满，这之后，才训练有素地，面带微笑地齐声道： “请二位贵客，尽情享用，若有需要服侍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哈哈哈，好，还是月华公这里好东西多哦！”看着这些长相美丽的清纯少女，枫叶公脸上的冰山融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指了两个女仆，“你，还有你过来！” 而在那两个女仆靠近之后，枫叶公也毫不犹豫地上下其手，将她们搂进了自己健硕的胸怀之中。 “枫叶公喜欢就好，看您如此高兴，今晚，您就把她们都带回家好了！”月华公爵微笑着，也冲着她的女仆长点了点头，让那位女仆站在他的身边，为他切起了牛扒。 “当不得，当不得，月华公，好意心领了，这要带回家，那今晚我可睡不踏实咯！哈哈哈！”枫叶公温香软玉在怀，兴致也上来了，冲着月华公敬了一杯，“来，喝一杯！” “喝！” 谢庄旁观着这一幕，看着那些女仆脸上的笑容，还有渐渐融洽的气氛，他淡淡地说道：“不知，今日月华公请我与枫叶公同聚，是为何事啊？” “啊，陈如先生少年英雄，我们两个老家伙欣赏的紧啊！自上次一别，我心心念念，就想多与您聊聊，如果能再加深点交情那就再好不过！”月华公爵满脸笑意，刚刚才干了一杯，这就又要女仆满上，“这是其一，这第二吗，自然是为了向陈如先生赔个不是。” “哦，何来的不是？”谢庄挑了挑眉，看向了月华公爵。 “这……”月华公微微沉吟，他对谢庄这番直来直去的问话早有准备，将手中的酒水喝完，这才装作苦恼地说道，“那我就挑开了说，陈如先生，如果咱们打猎，我瞄着一直兔子射箭，却不小心射到了您的身上，那我这冤不冤啊？” “冤，怎么不冤？那敢问月华公，我这闲着无聊喝个酒，膝盖上中了一箭，我冤不冤啊？”谢庄面无表情，看向了月华公。 “冤，都冤！哈哈哈哈哈，我们这不就是巧了嘛，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请陈如先生来，也是想要老鼠嫁花猫——冤家变亲家！”月华公大笑着，缓解了有些紧张的气氛。 “这么说，月华公是要召婿了？”谢庄低着头，插起了一根鱼片，便塞进了嘴里。 “哦呀，那就言重了，陈如先生，向您这样这么年轻的冠位使，怎么也是小女上门才是，现在我家里一共三个女儿，我不谦虚，都是国色天香，风姿绰约，您看上了那个都行，就算三个全收，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啊！” “哈哈哈，这我同意，月华公大本事没有，家里的美女却是多得我都艳羡啊！”枫叶公爵也大笑着，插了一嘴，忍不住评头论足。 “不必了。”谢庄却只是淡淡一笑，拒绝道，“我暂无成家的念头，就不劳月华公费心了！” “诶，可不要客气，那你说要求嘛，对你这样的英雄少年，月华公自然是什么都答应的！”枫叶公挑了挑眉，有些猥琐地笑道，“也未必要成家，什么货色，月华公都调教的出来，你可知，月华公是做什么生意的？” “什么生意？”谢庄问道，他的笑容已经消失很久了，只有嘴角微微弯起的痕迹。 “服务业！”月华公也跟着笑了起来，利落地答道，“陈如先生，赔不是，我总要有个赔不是的样子嘛，无论是钱，珠宝，奇物，女人……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月华家五代的家产，不说汐地首富，但在枫叶家下面一点点还是能做到的，就算是先生想往军火方面发展，这样的生意也不是不能做！” “诶，月华公有心了！”谢庄笑着敬了一杯，但转瞬之间，他脸上的笑容又顷刻消失，“不过，我不要钱，我也不要女人。” 月华公爵心头咯噔了一声，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了，但毕竟也深思熟虑了两天，他也料到了这一层。 “哦，那陈如先生，您要什么？”月华公强自镇定，问道。 “真相！”谢庄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相？什么真相？”月华公爵心提了起来，就连一边的枫叶公爵，脸上也没了笑容。 “这个世界的真相，历史的真相。”谢庄继续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华公的心放了下来，开怀大笑，“没想到陈如先生，还是一位历史学家，那简单，我这就向你捐助两千万珠，用于赞助您的历史研究。” “哈哈哈哈，月华公难道这么大方，我对历史也极有好奇，我们枫叶家也赞助，向您捐助两千万珠，一定让您研究的尽兴！” “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但这钱不拿白不拿，这世上难道还有这种吃个饭就捡钱的好事？ “不过，月华公，枫叶公，你们二位现在也知道我喜爱历史，那……” “诶，懂，懂！”月华公爵也抬了抬眉毛，满脸喜意地打断“我们怎么会打扰学者呢？要知道，我们一向的目的，都是让汐地强盛，而我本人最是敬重学者，不敢打扰兄弟潜心研究！不过，陈如兄弟，咱们今日一见如故，是不是得不醉不归啊！” “是啊，不醉不归！月华公，再叫点美女来啊！哈哈哈哈！”枫叶公也放松了下来，亲了一口身边的女仆，笑容满面。 “等等。”也在这气氛缓和之时，谢庄却突然抬手叫停，看着月华公，问道：“等我说完，再喝不迟，既然二位也知道我爱历史，那我想问问二位，汐皇对历史来说，重要吗？” 这一句问话，顿时让两人的心又提到了嘴边，毕竟月华公和枫叶公知道谢庄知道他们对汐皇的弑君谋划，而这显然不是能明说的。 枫叶公松开了怀中的少女，而月华公也使了个眼色，让周边的女仆纷纷退下。 “你……”枫叶公想要质问，却被月华公挡了下来。 待到餐厅之中除了他们三个人外空无一人，月华公才笑着说道，“我对历史没什么研究，但一国之君，位高权重，对于历史来说，想必是重要的吧！” “是吗？我觉得，不重要。”谢庄却摇了摇头，说道，“汐皇不过是一个人，汐地帝国不过是个千年王朝，在历史之中不过九牛一毛，这样的人和国度，如何当得上重要呢？那你们觉得，汐皇对我来说，重要吗？” 月华公与枫叶公面面相觑，不知道谢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谢庄也自问自答，“他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但，我能不能进行研究，能不能安稳地探索历史，这很重要。” “这个嘛！”月华公恍然大悟，理解谢庄是不愿意在牵扯进这皇权与贵族的争斗之中，这正合他意，他顿时含蓄地笑道，“我现在，能给您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谢庄并不满意。 “一个合理的保证。”月华公的话依旧含糊不清，他的笑容愈发深邃，但谢庄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不打算和月华公玩什么猜心游戏，直截了当地逼问道： “告诉我是什么保证？” 月华公的笑容消失，他的额头落下了冷汗，最终，他说道：“我保证，接下来二十天，没有人会打搅您的亲朋好友，没有意外能打扰您的研究，但，也希望您专注研究，找寻历史的真相。” “好，我可以给你这个保证！”谢庄点了点头，满意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好，陈如兄弟，潇洒风度！枫叶公，德高望重！我敬二位一杯！干了！”这一次，月华公露出了今天晚上最快意的笑容。 “干了，哈哈，月华公，八面玲珑！陈如兄弟，年少有为！”枫叶公也笑着举起了酒杯。 “干！”谢庄脸上也跟着笑，心中则思考着更多的东西。 第67章请客 清晨，整个夜城已经在蒸汽的呼啸、远航的汽笛和人群的吆喝声中苏醒了过来。 运行了一晚上功法，在贪婪之壶事件过去两天之后，他终于彻底将光辉智慧和贪婪的影响消化，谢庄的先天一炁重新回归纯粹。 通过对光辉智慧和贪婪之壶的高维神秘进行分析，谢庄获得了三个基础的能力： 1）情绪控制，他能够通过神识直接修改其他智慧生命体的情绪，该生命体的灵性强度越高，他的控制效果越差，并且会受到神识笼罩范围的影响。这个能力反过来可以帮助他抵御他人的心灵控制，维持住自己的神识和先天一炁的稳定。 2）活性化，谢庄能让属于自己先天一炁的某一部分，诞生出独立于他的灵魂分身，让他们具备自身意识和智慧，并能够大体上控制这些灵魂分身的目标和意识，这意味着只要有足够的素材，他甚至能化身千万，让整个北荒星都是他的人。 3）吞噬与倍增，只要敌人的心中具备贪婪，谢庄就能够吞噬掉所有低于他灵性维度的攻击，并进行倍增化的反击，这一招有点像乾坤大挪移，不过倍化反击会更加强大。 早上十点，谢庄接到了珠华洛的电话。 “早安，陈如先生，我姑姑是早上十一点到达的船，她应该今天上午就会回到夜城，不过，她可能会需要先去孤儿院看望一下孩子，所以，今天下午，我再带她去见你，这样行吗？” “你要去接她对吧？”谢庄反问，他合上了正在撰写的《道藏》dlc，说道：“我也需要多了解一下珠华乐教授，再判断是否需要加入她的研究小组，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看这样如何？” “啊，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会浪费你的时间的话。”珠华洛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 “不会。”谢庄肯定地回答，“你姑姑的船停靠在哪儿？” “第九区的月牙湾，我现在叫人去接你吗？” “不必，咱们十点半，在月牙湾外面的入口集合。” “好的，再次感谢您的帮助。” 在经过多次的修改和推演之后，《道藏》的生炁篇已经变成了可以完全自行运转的功法。 谢庄无论在干什么，他位于新月死火山的神识都会自发地炼化周边的地层熔岩和岩石，并一点点地纯化神识，完成炁的增长，而这整个过程由于炼化的杂质很少，所以基本上是无风险的。 甚至只需要再这么闭关过上个几万年，整个北荒星都会成为谢庄的一部分，不过，这个速度还是有点慢，时不我待，谢庄一直在寻找更有效率更加完美的修炼手法，而这无疑需要更多对世界的理解，需要从历史中挖掘出更多谜团的答案。 之前为了尽快摆脱旧神污染和贪婪信息带来的影响，谢庄采取了主动地炼化，而在先天之炁重新归于纯真之后，他也不再需要太过将精力放在修炼之上，可以更多地去干些其他事了——比如了解一下珠华乐教授的水平，当然，还有人品。 “看望孤儿院吗？希望这位珠华乐教授，能够有和珠华洛差不多的性格，要是真让我和月华公爵还有枫叶公爵那样的人待上好几天，那我一定按捺不住我的杀意。”谢庄想着，满脸不爽，昨晚的宴会是真的将他恶心到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些贵族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那将人视作猪狗的态度，还是超越了他的想象。 “如果夜城能够再抗揍一点，我昨晚说不定已经把那两个混蛋干掉了。”谢庄一边想着，一边换上了棕色的大衣，“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皇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诡异作祟，自然就有使徒位居高位，有人压榨剥削，这确实是一个悲哀的时代，干脆搬到月亮上去好了，那里应该清净很多吧？” —— 月牙湾。 这是个巨大且繁华的港口，从月之河抵达夜城的船只在这里装卸货运，而驶向远海的大船也在此停靠补给。 港口之外是密密麻麻的小商铺和饭店，大多数是服务港口的劳工，也有不少是面对前来旅游的外乡人，卖得是夜城和汐地的特产。 这里的小吃都挺好吃的。 “来两个章鱼棉花糖，再加一个海藻汽水。”反正谢庄来的早，下了公交车后也没有事干，便找了家小吃店，买了点吃的。 章鱼棉花糖在骆驼街也有卖，不过经过谢庄的亲身体验，这儿的味道更甜，至于海藻汽水，这种汽水有点海盐的咸味和柠檬的酸甜味，味道还不错。 隔着街眺望着对面的月牙湾，这个年代的劳工相当辛苦，大都穿着粗布麻衣，在大太阳下搬运着沉重的货物，他们的身躯佝偻且瘦弱，汗水很快便被烈阳晒成了盐晶，而他们一天的工资不到30珠，只能租得起港口附近的像集装箱一样的房子。 谢庄面无表情，一口喝光了那咸甜的海藻汽水，打了个嗝。 “帅哥，买支花儿吗？”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停在谢庄的身边，挎着她那装满了东西的篮子。 她的身高不过一米三，看起来不到十岁，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对碧绿的眸子望着谢庄，嘴里娴熟地说道，“一看您就在等您的女朋友吧，正所谓鲜花配美女，您要是买上一支花，那就像是上战场前带上了最棒的剑，一定能在情场上所向披靡。” “多少钱一支？”谢庄平静地望着她，那眼神却让小女孩有些畏缩。 “嗯，本来是2珠的，不过如果您买上三支，那我给您打个折，只需要5珠就行了。”小女孩鼓起勇气说道，伸出了一个巴掌。 谢庄掏出了一百，递给了小女孩，说道：“你篮子里的东西我都买了，不用找了。” 女孩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又有些可惜地对谢庄说道，“100实在太多了，我篮子里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只有50珠。您不需要可怜我，我也是凭自己努力赚钱的，所以，如果您真的想买这里全部的东西的话，您能否稍等片刻，我去朱颖阿姨那里换了钱，再找给您？” “你叫什么名字？”谢庄沉默了片刻，这女孩虽然年纪小，不过很懂事。 “我叫李可，您是个好人，不过我妈妈一直教导我们，我们呢，不能白要别人的钱！不过呢，您如果觉得我可爱，可以给我打赏5珠的小费。”李可微笑着，古灵精怪地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小酒窝。 看那可爱的模样，谢庄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他又掏出了十张100，说道：“李可，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给你5珠的小费，至于剩下的钱呢，你也不用找回给我，我想让你帮忙跑个腿，请那些码头上辛勤工作的叔叔阿姨喝海藻汽水，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啊，这真是，正是太感谢您了！”李可鞠了一躬，问道，“我太愿意帮忙了！您能跟我说说您的名字吗？” “我叫谢庄。”谢庄回应，拍了拍她圆圆的脑袋。 第68章珠华乐 “小可，这是请我们的？” “对呀” “太感谢啦，小可，要是我家里头的小子也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谢谢，大壮，也谢谢你搬过来！” “不要感谢我啦，这都是那边那个哥哥请大家喝的！”李可笑着用大勺将冰爽的海藻汽水倒进了一位劳工壶子里，接着指向了谢庄站的方向，但她很快疑惑了起来，“咦，那个大哥哥怎么不见了？” “哈哈，看来是个不想露面的好心人，愿汐神保佑他！” “对，愿汐神保佑他！” “在这里，我也想要感谢大家平日里的帮忙！愿汐神保佑你们！” “小可这么可爱，又这么乖，汐神一定会祝福你的！” —— 谢庄和珠华洛站在水泥制成的码头边上，迎着咸咸的海风。 “我姑姑最近一直在灵海北部进行历史调查，乘坐的是一艘能容纳两百人的科考船——警报号。”珠华洛今天穿了藏青色的女士大衣，胸前系着红色的丝巾，头上简单地绑了一个马尾，金色的发丝被海风吹得像变化的云絮。 她看着从远方缓缓变大的汽轮，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在上次的电子邮件中说，她和整个考古研究团队正在寻找一个第二纪元的遗迹，他们已经连续找了半年了，依旧一无所获，因为必须要补给，所以警报号会在夜城停留三天。至于加入研究组的事，我已经提前发邮件给姑姑了，她说没有问题。” “嗯，辛苦你了。”谢庄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因为汽轮速度没法准确估计，所以他们抵达的时间可能会稍晚一点，我们或许要等久一点了。” “没关系。”谢庄闲着无聊，便问道，“所以那天最后挺过来的有几个？” “……”珠华洛抬眼看了谢庄一眼，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只有三个，五公主死了，很多志同道合，认可《错位》思想的有志青年也死了，这一次，我们的人死伤惨重，只剩周行活了下来，不过他每天都在做噩梦。” “……”谢庄眯了眯眼，“你猜到幕后指使是谁了吧！” “是的，珠华伯爵说最近夜城会出大乱子，应该指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吧，他们想杀汐皇，所以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珠华洛捏紧了拳头，指甲尖刺进了肉里，她浑身颤抖，语气中充满愤怒。 “这就是力量。”谢庄感慨道，“无论是权力，金钱，妖纹，都不过是同一种力量的不同形式，不过你可以放心，月华公向我保证，他们不会再因为他们的谋划影响你们。” “这……”听到这话，珠华洛有些惊讶地望向了谢庄，也不免感慨，“难道，这就是力量？” “是啊……”谢庄看向了珠华洛，他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希冀的光，那是对力量的真切渴望，所以，谢庄打断了她的幻想，“不过，这世界上也不只有力量，人类，同样需要有能够掌控力量，抵御污染的意志。” “我明白，但这个意志该如何锻炼？”珠华洛忍不住问道。 “【灵犀】能够提高你的灵性，但关于意志……”谢庄回道，“重要的是你的目标！既然你的目标是公平，那这公平该如何实现？你又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或许可以从保障工人每周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开始？”珠华洛不确定地向谢庄询问道。 “或许吧。”谢庄不置可否，如果固定的工作时间有效果，那怎么还会有自愿加班，但怎么说这种法律也是一种进步，他不会反对，“不过你打算怎么实现？” “我觉得，可以利用那些垄断新贵族与汐皇斗争的过程，让汐皇为了拉拢工人，而投出关键一票，通过这个法案。”珠华洛说得很慢，但每一个词都深思熟虑。 而听到这一番话，谢庄也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她，没想到这天真的贵族小姐也开窍了，总算有点斗争的智慧了。 “看我做什么？”珠华洛眨了眨湖蓝色的眼睛。 “没想到啊，你居然开窍了，也会用阴谋诡计了啊？” “为什么要说得这么难听？”珠华洛撇了撇嘴，“不是你说的要靠我们自己吗？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我觉得想法很好，不过，以你的水平，要在两派的激烈争斗中斡旋，可能还差一点。”谢庄如实评价。 但珠华洛并没有感到不开心，她反而更加鼓起了勇气：“但总得试试，如果不试的话，永远不会有结果，不是吗？” “是的。”谢庄点了点头，认可了珠华洛的想法，他想到了码头上的那些劳工，想到了作为农奴的人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道，“如果你走投无路，可以去新月国家公园，逃到哪里，我会尽力让你活下来。” “感谢您的帮助！” 珠华洛向谢庄低头行了一礼，在渐进的高昂的汽笛声中，少女的灵性像太阳一样滚烫。 高大的警报号缓缓停靠在了码头之上，伴随着刺鼻的油烟味，钢制的舷梯搭上了岸，率先下船的白衣水手拿出了一块块木板，铺在了舷梯之上，在这之后，由珠华乐教授所率领的研究团队，才陆陆续续地拉着行李箱，下了船。 “那就是我姑姑。”珠华洛指着不远处的女人，声音有些骄傲。 那个女人有着和珠华洛一样的灿烂金发，穿着低胸的黑色蕾丝边连衣裙，眉眼精致，又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她架着一个黑色的眼镜，脑后的发团间插着三根秘银条，胸前更是挂了秘银制成的项链。 “偷偷告诉你，她不但是历史学家，而且是一位联通级的使徒哦！”珠华洛在谢庄耳边补充道。 “我知道。”谢庄回道，他的神识反应比珠华洛更快。 这位珠华乐教授的身材比珠华洛还要凹凸有致，着装更是大胆，但她脸上一直挂着温和且端庄的微笑，这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不忍心有亵渎的想法，而她待人接物更是有礼有节，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类型。 总得来说，这不是一位简单天真，闷头专注于研究的角色。 第69章交谈与捐赠 “您就是小洛说的陈如先生？”珠华乐教授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微笑着对谢庄说道，“还要感谢您前天救下了小洛，这份恩情我们珠华家一定会报答的。” “客气了，那都是举手之劳。”谢庄跟珠华乐握了一下手，说道，“之前听闻您也是一位使徒，那您所寻觅的，应该也是与超凡相关的历史吧？” “没错。”珠华乐爽快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作为一位历史学家，虽然在著书的时候，不能牵扯到超凡的力量，但如果不了解一些事关诡异的知识，在面对那些历史的时候，也会无法理解其背后发生的逻辑，更无法从零星的线索分析其原因和结果。” “不过”珠华乐眨了下右眼，相当俏皮地竖了一根手指到嘴边，“我并不擅长战斗，也不怎么使用妖纹，这算是珠华家传承下来的超凡知识，所以我没有加入控制局，使徒的身份也算是我的小秘密，还请陈如先生能帮忙保密哦！” “这当然可以。”谢庄本就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他点了点头便应了下来，“珠华教授，就算剔除了诡异的存在，您写的《第三纪元世界史》也是一本非常优秀的历史读物。” “是吗？你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珠华乐笑出了声，连白皙脸颊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她眉眼如画，接着说道，“陈如先生，你果然是位有趣的人呢！我痴长几岁，能叫你小如吗，这样或许会亲切一点。” “当然可以。”谢庄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如，小洛，感谢你们两个人来接我，今天中午就让我请客吧，咱们去吃灵海肴。” “姑姑，那正经事呢？” “别急，我当然记得，不过，小如，由于我下午得去孤儿院看望一下孩子们，所以可能没法跟你多聊会天了，关于我们研究团队的研究项目资料，你可以把邮箱给我，我今晚发到你的邮箱里去。” 珠华乐继续带着微笑开口道：“你的身份也挺好解决的，明天我会给你一张随队专家证，到时候你带着证件，在三天后的早上一起集合，就能够上船了。” “我能跟着您去孤儿院吗？”谢庄问道，“我挺想看看您办的孤儿院的，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要捐赠一笔资金，来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 “这当然欢迎。”听了谢庄的话，珠华乐自然而然地说道，“不如说，我很欣慰也很感谢，小如，你能有这样帮助孤儿的善心。那我们不如直接去孤儿院吧，那里的食堂虽然不像灵海肴那么精致，但也十分美味。” “当然，我没有意见。”谢庄大致能够确认，这位珠华乐确实是一位性格很好，并且很有善心的女士，她对建设孤儿院的热情情绪并不能作假，对谢庄提出捐助的反应也是纯粹的开心。 放下了心来，谢庄将话题引向了这一次的项目中去，“珠华教授，所以这一次是怎么发现这个第二纪元的遗迹的呢？”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找到遗迹本身，但在之前挖掘的第三纪元遗迹中，我们察觉到了这个海上遗迹的记载和一张破损的海图，我们大概可以确定那个遗迹的范围，不过还需要再进行仔细的寻找。” “所以那是某个位于灵海上的海岛？” “或许吧，但我个人判断，其很大可能是一个海底遗迹。” “哦？这怎么说？如果是海底遗迹的话，那这样找岂不是大海捞针！” “你说的没错，但第二纪元的遗迹非常的重要，而且非常的罕见，对我们理解这个世界有着巨大的帮助，如果这一次能找到，那它就将是现存的第一座完整的第二纪元遗迹，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或许能帮我们复原第二纪元的历史？” “对，起码也能搞明白一些大的历史事件。” ———— “老板，月华家和枫叶家分别送来1000万珠的不记名支票，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啊！”王实低着头，一点点地用放大镜观察着那两张崭新的支票，每次一扫到那带了七个零的数字，他的呼吸就不免微微急促，连心跳都快了不少。 谢庄站在【毕方】的中央，正一边看着一本叫做《第二纪元造物考》的历史考古书，一边用神识控制着秘银，将它们精准地排列成阵，以三维立体的方式，遍布了整个店铺内部。 这并不是固化超凡特性，而只是谢庄改进后的普通灵阵，需要主持者持续输入灵力才会发挥效用。 虽然一心二用地布置着防御蒸发，但谢庄还是扭头瞟了王实一眼，淡淡地说道：“不会。” “那这笔钱应该怎么用？老板，我觉得可以拿去买几个军火工厂，有了这么一大笔钱，我们进入军火行业就又轻松了几分，而且，这钱应该算是示好吧……”王实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似乎看到大量的钱冲着他脸上飞来，像是归巢的大雁。 “只要有了月华家和枫叶家的关系，我们上下打点关系也将轻松许多，到时候不说称霸汐地的军火市场，至少能成为一个小玩家了，这样一来，老板您将情报网铺满整个汐地的想法也能够实现！”王实畅想着，舔着嘴唇，不断地说着，越说越激动。 但谢庄却摇了摇头，神识将书页翻到下一页，淡淡地说道：“不，不投军火。” “诶？”王实有些困惑，接着他一脸恍然大悟，瞪大的眼睛甚至抬起了额头上的皱纹，“啊，老板你一定是胸有成竹，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就说，老板的高瞻远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猜的透呢，但老板，这钱，你到底打算怎么用呀？” “分了。”谢庄收回了看向王实的目光，相当肯定地说道。 “这，分了，分给谁？”听到这话，王实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难不成，老板打算分给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员工吗？ “分给穷人。”谢庄没有停顿，回答了王实的疑问。 “诶，这2000万珠都分吗？”王实一时都惊讶得忘了察言观色，实在是这2000万太多了，对于三口之家来说，但靠着2000万珠的利息每年都能过得很好。 “对，其中500万捐给珠华乐孤儿院，1500万分出去。”谢庄语气平淡，视金钱为粪土，“反正这些意外之财得之不义，就拿去做善事好了。” “但……老板，分给穷人不太现实啊，难道我们挨家挨户上门送钱吗？这样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王实小心翼翼地说道，“而如果捐赠给慈善机构的话，现在大部分的慈善基金，都是有钱人设立的避税基金，他们也不会把钱用在穷人身上的。” “……”谢庄将最后一点秘银刻下，在点点银色的光屑之中，他看向了王实，“没有办法吗？” 直视着谢庄的眼睛，王实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当过穷苦人，他理解穷苦人的悲伤，他不应该如此见钱眼开，而应该跟随谢庄的脚步，但战胜自己贪婪的过程是痛苦的，王实沉默地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老板，实际上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把钱捐赠给汐神教会，教会本来就有每周施粥的传统，特别是第十区的渡尘神殿，那里有心底善良的芙蕾修女，她每天都会亲自为走投无路的穷人施粥，并且在渡尘神殿旁开办了免费的教会学校，专门招收穷苦人家的孩子，教她们读书认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够实现您的想法。” “那就去看看吧，现在也快到中午了吧？”谢庄看向了第十区的方向，说道。 —— 渡尘广场。 在高耸庄严的渡尘神殿前，一个中年修女领着极为更年轻的神官和修女，推着载满了热粥的铁桶，铺了馒头的铁蒸笼，从神殿内走了出来。 领头那身材微胖，相貌普通的修女，正是芙蕾修女。 在广场上等待的衣衫褴褛的人们顿时围了上去，他们热情地呼喊着芙蕾修女的名字，为她祈祷。 “芙蕾修女！愿汐神保佑您！” “芙蕾修女，真是太感谢您了。” “潮汐冲洗着您的德行，让它永远像珍珠一样闪耀。” …… “愿汐神保佑你，汤姆。” “你也是，玛丽。” 芙蕾修女与人群中的每个人对话着，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温和淡雅的笑容。 就算面对那些流浪汉，面对那些满身是灰的工人，面对那些汗流浃背的拾荒者……她的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一直保持着尊重温柔的态度，她与那些人轻声说这话，将热粥和馒头耐心地分给每一个人。 而每一个从她手中分到食物的人，都闭眼轻颂，与芙蕾修女一齐进行了短暂的祈祷。 虽然外貌普通，但谢庄却对她刮目相看，这位芙蕾修女，是一位打心底同情着穷人，对每个人怀抱着善意的女人，她的灵魂远比她的外貌高贵。 更可贵的是，每一位与她一同祈祷的人，那躁动，充满了苦痛情绪的内心都会得到安慰，获得如湖水般幸福的平静，这将大大削弱诡异从人类的怨恨之中诞生的可能。 “你说的没错，王实，她确实是一位值得敬重的修女。”谢庄看了一会儿，感叹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宗教不过是麻痹人心的统治工具，但或许对这些可怜人来说，这样的心里安慰也十分重要吧！” “老板，我早年也接受过芙蕾修女的接济，她是少有的不在乎你信仰的人，您打算过去认识一下她吗？” “不了，但汐神教会，也不是人人都像这位圣女一样吧？”谢庄问道。 “是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教会的神官十分腐败，所以，您如果真的打算把这1500万分出去，可能还不能直接捐赠……” “我不关心具体怎么执行。”谢庄打断了王实的话，“你来想办法，让这位芙蕾修女将这1500万花出去，花到这些穷苦人的身上。” 王实远眺着那低头与一位流浪儿说话的芙蕾修女，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久远的过去，他应道： “是！” 第70章离别 三天一晃而过，谢庄在家里和【毕方】布置了一些防御设施，叮嘱谢明碧和陈潇潇最近少出门，让王实收缩情报网，并引导谢明碧进行了第一次的炼灵篇修炼。 在献祭了一枚火魂的妖纹之后，谢明碧成功地领悟了道藏《炼灵篇》，初步掌握了从世间万物的运动中吸摄能量，炼化灵力并储存的能力，她的身躯凝聚了三瓣铅花，并将她的灵性提升到了连通级（等级3）。 对于普通使徒来说，灵性的提升极为困难，基本要靠着经历诡异事件出生入死，才能从抵抗污染和精神意志变强的过程中获得些微的灵性增长，但依靠着谢庄开创的《道藏》和本身的炼体天赋，谢明碧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抵达了连通级。 这样的升级进度如果说出去，第二天估计谢庄门前会跪满了拜师学艺的使徒。 毕竟使徒，都是在逃离污染追逐的可怜虫。 临行之前，谢庄将两枚银质的镯子交给了谢明碧。 “这是？”谢明碧看着手上的镯子，每一枚镯子的上面都有精美简约的雕花，其中一个雕刻着一只半睁的眼睛，而另一个的上面雕刻着四方的盒子。 “这是两枚道级妖纹，我已经剔除了其中的次级污染，唯一有威胁的东西只有妖纹核心中的神祗污染，只要不频繁使用，那种污染的量级和频率都很低，以你现在的灵性能够轻松抵御。”谢庄一边解释着，一边揽着抱着他大腿的陈潇潇。 今天这个丫头在谢明碧的帮助下扎了一个丸子头，摸起来晃悠悠的特别好玩。 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魔瞳和惊吓盒的能力之后，谢庄才补充道，“对了，今天再教你一个非常简单实用的技巧，妖纹超频。” “那是什么？”谢明碧好奇地问道。 “上次在拆解狼人妖纹的时候，你也初步见到过，通过用灵性定向刺激妖纹的核心，可以提升妖纹的能力强度，当这种超频抵达某个界限的时候，妖纹就会破碎，从而释放出其内部的无穷知识和恐怖污染。” 谢庄伸出了右手，神识微动，水蒸气和光束在他的手心之上肆意变动，凝结成透明的冰雕，竟然在短短一秒钟，便搓出了魔瞳妖纹的立体结构，在这冰雕之内，红光标出了其内部的核心。 “超频最困难的一点便在于妖纹的形态是不断变动的，你必须找到其中的规律，并用灵性精准地锁定其核心，这一步我只能给你初步的展示，具体应用还需要你自行参悟。”谢庄手中的冰雕不断地形变，模仿着妖纹压缩，伸展，变化的过程。 “放心，我会努力的，一定会保护好潇潇的！”谢明碧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也不需要那么严肃，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只需要待在家里就好，就算出了事，我的分身也会解决，所以，不用担心！潇潇，你也不要这么粘人了，我就离开一个星期，很快就回来啦！” 谢庄拍了拍陈潇潇的脑袋，但这身材娇小的少女却相当不情愿地扭了扭头，胳膊抱的更紧了。此时只是早上五点，陈潇潇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有本能的调皮无处安放。 “吸吸”在埋头又深吸了两口谢庄的味道之后，陈潇潇才抬起了头，嘟着嘴用相当刻板的娇俏声说道：“谢庄，能不能不要离开那么久？可不可以嘛？可不可以嘛？” “嘶你这是从哪个电视剧上学来的撒娇技巧？潇潇，不可以这么任性，我也是有我的事情要干的！”谢庄倒吸一口凉气，吐槽了一句，这才无奈地解释道，“而且，这次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好吧！”陈潇潇后退了半步，松开了抱着谢庄大腿的手臂，微笑着仰头看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说道：“我会想你的！谢庄，就算你走了，你也永远在我们的心里！” “这几天不要再给她看都市苦情剧了，姐。”谢庄笑着捏了捏陈潇潇粉嫩的小脸蛋，对谢明碧说道，“对，最好就不要给她看电视了，让她把我布置的作业全部做完好了！” “啊！？”陈潇潇想到了那攞得像山一样高的家庭作业，大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嘴巴也长得大大得。 那一副震惊到无法思考的呆萌模样，让谢庄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了。 “哈，我也不是什么魔鬼，潇潇，如果我回来前没把作业做完的话，不但你的礼物没有了，你下个星期也不能看电视咯！” 听到这话，陈潇潇终于完全清醒，眸子一转，难以置信地瞪着谢庄。 ———— 穿戴整齐，谢庄就这样空着手抵达了已经十分热闹的月牙湾港口。 “卖煎饼咯！” “快点把货物搬上去，别磨磨蹭蹭的！” “大副，准备起航！” …… 食物的香味，油烟的臭味，搅拌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吆喝声，被海风灌进了谢庄敏锐的五感，此时天刚微微亮，在薄雾之中，连太阳都还未升起，远方的海岸线像是在浅紫色与青灰色中流动的调色盘。 谢庄一眼就看到了珠华乐，这位风姿绰约的美魔女，正斜靠在码头边的柱子上，遥望着远方的海岸，她叼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目光仿佛随着那缥缈的烟气，飞向了远方的大海。 风衣也掩不住她曼妙的身躯，而人世的烟火，似也留不住她满心的寂寞。 “陈如先生。” 就在谢庄打算上前攀谈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那声音有些熟悉，所以谢庄回了头。 呼唤谢庄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精神奕奕的阳光小伙，小伙子提着箱子，用力地朝着谢庄挥着手。 谢庄记起来了，这小伙子叫周行，在那天的宴会上与郝大辩论，是唯一一个在贪婪的诱惑下还保持部分清明，勉力挣扎的人，虽然灵性不强，但之前却很纯粹，现在则像是明镜蒙尘一般，有了一小块污垢。 “早上好，周行先生。”谢庄抬了抬帽檐，礼貌地回应，“你也跟船？” “是的，珠华大姐头说您是一位非常有本事的人，这次让我跟船就是吩咐我跟您多看多学，您叫我小周就行了，顺便一提，我能叫你陈如大哥吗？”周行直来直去地说道，一双眸子望着谢庄，显然已经不记得之前宴会上的事。 “叫我陈如就好了！”虽然谢庄比较欣赏这样的耿直boy，但他也不打算和周行深交，所以委婉地拒绝了周行的话。 “好的大哥，你有行李吗？我来帮您提吧！” 第71章魔术 当船行至大海，每一天的风景便截然不同。 第一天晚上，众人便在警报号的船舱内举办了出行的宴会，谢庄也大致认识了一下整个船上的人。 作为一个能容纳200多人的科考船，实际上包括船长，大副，水手等服务人员在内只有30人，而整个研究团队更是只有二十人，雇佣来的作为护卫力量的专业海战员一共二十位，由一位曾经的中校军官带领，在这艘船上，还有控制局派来的一个创造级使徒。 至于剩下的船舱，则基本装满了补给和一些占地巨大的研究仪器，潜水仪器。 不出所料，珠华乐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确实是一位红颜祸水，换上晚礼服之后，她就是宴会中最耀眼的蔷薇，无论是科学家，还是海战员，甚至是那位一脸傲慢的创造级使徒，都带着笑容围在她的身边，频频献殷勤。 而珠华乐面带微笑，对这样的交际也相当的擅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游刃有余地保持着与这些人的距离。 谢庄已经尽力低调了，但毕竟第一天需要认识人，再加上他如此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在珠华乐一次偷偷地看了过来之后，谢庄终于迎来了那位创造级使徒的注意。 就见这位穿着西装的创造级使徒扬了扬他那非主流的遮眼长发，先是笑着与身边的小圈子说了几句，这才端着红酒，走到了谢庄的面前，笑着说道： “陈如先生，你一看就年轻有为，刚刚我们还谈到你呢，你有兴趣到我们哪儿聊聊吗？” 那笑容虽然温和，但带着极为明显的距离感和淡淡的倨傲。 谢庄礼貌地微笑，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一向如实回答：“没有兴趣，不好意思。” 被谢庄这么生硬、连理由都不找地拒绝，这位创造使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他的笑容冷了几分：“这不好吧，难得举办一次宴会，大家当然要开开心心的谈天不是吗？这不就是宴会的目的吗？一直闷头吃可扩大不了人脉啊，陈如小弟，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不去，谢谢。”谢庄挑了挑眉，扔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嚼着，享受着葡萄那饱满多汁的酸甜水果。 大部分补给的水果会在这几天吃完，不然太容易坏了，剩下的一部分会做成干货或者腌制食品，如果不趁着这宴会的时间好好享用，那未来只能通过能力远程从新月公园顺了。 面对油盐不进的谢庄，这位创造使心中暴怒，但表面上还要维持人上人的贵族礼貌，他笑容收敛，温和地说道： “何必这么叛逆呢，陈如老弟！我们也不过是欣赏你，所以想和你多聊聊罢了！毕竟能够中途加入我们研究小组，而且你还这么年轻，你应该很有才学吧，何不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知识和智慧呢？这也是一位绅士该有的风度。” “不去。”谢庄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事不过三，现在就像有一只烦人的蚊子在耳边叫来叫去，虽然谢庄还没有暴戾到一巴掌把人拍死，但他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在一边给谢庄倒酒的周行似乎也听出了谢庄的不悦，他一挺胸一抬眼，便对着那创造使吼道： “就是，大哥都说不去了，你还在这阴阳怪气干嘛？” 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了过来，而那创造使感受着周围的视线，顿时感觉十分丢脸，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就像是被一个贱民狠狠打了两个耳光，再被一个傻子吼成了街头卖艺的猴子。 作为高高在上的超凡者，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风度，风度，风度！ 那位创造使默念着，怒极反笑，重新露出了森冷的笑容，他扫了周行一眼，说道：“随便插话很没有礼貌，周行老弟，至于你，陈如老弟，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参与我们的交际活动，我也不会逼你，不过……” “……”谢庄已经懒得说话了，咬着鲜甜的苹果，朝周行眼神示意，示意这个新收的小弟展示一下价值，把这个人赶走。 “不要不过了，我们就是来吃点东西的，咱们不也认识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面对着周行直来直去，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话，那位创造使咬了咬腮帮子，他扫了扫他眼前的长发刘海，已经克制不住人前显圣的欲望，继续坚定地说道： “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想要来的，因为，接下来我就会变一个魔术，揭露你身体的渴望，诸位，看好了，这位陈如小弟现在有多坚决，一会儿，他就会有多热情！” 创造使双手一展，变出了一张白色的餐巾布，一抖一卷，那餐巾布顿时又变成了一根黑色的拐棍。 他故作优雅地旋转着拐棍，像个真正的魔术师。 “哇啊啊，这是真的吗？”有研究员迷妹已经开始尖叫了。 “之前也没见布莱恩有这样的技术啊！” “没想到宴会还有余兴节目！” …… 无论是水手们，还是研究员，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只有珠华乐在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一变，两步走出了人群，大喊道： “住手，布莱恩。” 这一声有点晚了，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时候，这位创造使已经用魔术拐棍指向了谢庄，他体内招引着灵力，将其注入了一枚赋予他念力的妖纹。 “动吧！”创造使听到了珠华乐的劝阻，却根本没当回事，他信心满满地用念力笼罩了谢庄。 但古怪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能拉动一个大象，压扁小汽车的强大念力，如入泥海一般，没有半点反馈，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创造使满脸惊诧。 “嗤”谢庄嗤笑了一声，神识一转，强大的电磁力笼罩了那创造使的全身上下，拉扯着他的身躯，就像僵硬的机器人一样，一步一步走向了他来时的地方。 创造使用力反抗，但除了拉伤自己的肌肉之外，毫无用处，他脸色难看，像是吃了老八小汉堡一样扭曲。 更过分的是，谢庄居然带头鼓掌，哈哈大笑： “好，哈哈哈哈哈，好魔术！！！” 那创造使，满脸通红。 第72章海雾 从那个叫布莱恩的创造使还用一柄魔杖来做掩饰可以看出，他心中还有隐秘的原则。 所以谢庄也用同样隐秘的方式，让他当众丢了脸，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在珠华乐前来斡旋，并打了圆场之后，布莱恩终于恢复了冷静，没有进一步扩大争端。 但从他盯着谢庄的阴戾眼神来看，这人心中估计已经暗暗恨上了谢庄，就算晚宴重新恢复了热烈和欢快，心中的隔阂依旧牢不可破。 谢庄没有在意，也没有往布莱恩的头上砸一发情绪控制，让他感受平静。对于谢庄来说，布莱恩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伤到他，而他只需要保持对等原则就好了。 如果布莱恩真想上来碰一碰，那谢庄也能够愉悦地教会他什么叫鸡蛋碰石头。 这就叫真没放在眼里。 晚宴于十点结束。 谢庄也回到了分配给他的独立船舱，这里装修得很朴素，但有床有桌有独立卫生间，配置齐全，住起来也还算舒适。 这么想着，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谢庄神识延伸，看到了屋外的客人，那身修长的红裙，纤腰大胸的女人，不是珠华乐又是谁？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谢庄打开了门，低头看向了珠华乐。 她俏脸带着酒晕，金色的卷曲发丝落在雪白的胸脯上，端着红酒杯的手微微摇晃，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低眉抬眼，动静之间，慵懒诱惑，但当她开口，那声音又变得端庄优雅起来：“小如，不请我进去吗？” 谢庄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依旧沉稳得没有表情，不过，就算以他的眼光来看，珠华乐也是位充满魅力的女人，而美人总是能得到优待的。 让开了身位，满身酒气的珠华乐纤腰款款，裙摆飘飘的走了进来，翘着白皙如象牙般的大腿便坐在了谢庄的床上。 谢庄也乐得如此，靠在台桌边上，光明正大地欣赏着那条美腿，抬眼看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所以，什么事？” “先说那位布莱恩·萨迪尼的事吧！”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珠华乐才开口道，睫毛压低，湖蓝色的眼睛看向了谢庄，“布莱恩·萨迪尼，沙丁伯爵的二儿子，创造级使徒，他是控制局派来的，应对超凡事件的专家，所以我管不了他。而且，今天你也应该看见了，他是个性情不定，心胸狭隘，色厉内荏的家伙。他已经把我视为了手到擒来的目标，但由于家世，他不能直接对我下手。” “所以，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谢庄挑了挑眉，有些不解，他也懒得思考，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担心他会脑子不清醒，向你暗中下手。”珠华乐说道，语气变得弱了许多，那如湖水般的眸子看着谢庄，“我们都知道你的实力，但他还不清楚，这一是源于你加入团队时我伪造了你的档案，二是源于他本就是外强中干的家伙，无论是对超凡事件的敏感程度，还是情报收集，逻辑分析的能力，他都一无是处，这也是他贸然挑衅你的原因。” “你们之前出海的时候，就已经遇过超凡事件了？”谢庄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不是已经接触了超凡事件，珠华乐也没法得出上面的评价。 “是的，大海上的诡异比城市里的要多。”珠华乐朱唇轻启，声音有些空灵，她又不可遏制地看向了窗外夜空下的海面，目光直直地追溯到海平线的尽头，在那里，云雾遮蔽了一切。 “确实。”谢庄应了一声，神识笼罩着周边，就在这波涛的海面之下，他也感应到了不少灵力和妖纹，从客观密度来说，这灵海之上的诡异密度，确实要比城市里的大，但他们似乎也不像城市里的诡异一样，对人类有强烈的渴望。 在收回了目光，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之后，珠华乐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擅长战斗，但也能看出，他在处理事情时的手法非常粗糙，后来，我调查了一下他，在沙丁伯爵还在世的时候，布莱恩·萨迪尼每次出任务，都会有资深的使徒带着他行动，但这一次，你猜猜为什么他独自跟船？” “不猜。”谢庄抬了抬眉，果断地回道。 而珠华乐笑了起来，美眸看着谢庄那帅气的面庞，评价道：“你可真是个有趣的男人！” “你可以夸得再直接一点，我都承受的住。”谢庄也回以帅气阳光的微笑。 看到这样完美的帅哥，再加上酒劲上头，珠华乐的面颊更红了，她摆了摆手，娇笑道：“算了，还是回归正题吧，布莱恩·萨迪尼之所以独自跟船，是因为宠爱他的老沙丁伯爵死了，继任者是大儿子，也就是布莱恩的哥哥。” “简单地说，布莱恩的哥哥，现在的沙丁伯爵想让他死，对吗？”谢庄总结道。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已经确定了遗迹的大致范围，却依旧在灵海上闲逛的原因，因为不确定他能否应对那些麻烦，你的到来可以说恰到好处！如果你要杀了他，那能否麻烦你把现场伪装成一场意外？或者诡异造成的结果！” 看着这美艳的女人面带微笑地说着如此冰冷的话，谢庄明白，这朵玫瑰带着利刺，但他还是笑着应道：“你说的很简单，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杀人需要足够的理由。” “是吗？”珠华乐媚笑了一下，风情万种地舔了舔红唇，眨了眨右眼：“长夜漫漫，不如，我给你一个理由？” 谢庄与珠华乐对视着，他闻到了红酒、香水与体香混合而成的香味，他看到了那双蓝色眸子里的热情波涛，他听到了她心脏悸动的跳跃。 但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行。” “为什么？”珠华乐知道自己的魅力，她作为眼光极高的不婚主义者，能看上的人本就不多，谢庄可谓全方位地满足了她的要求，但谁能料到，在这么暧昧的气氛下，她鼓起勇气的邀请，却得到了果断的拒绝。 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好奇。 “你也看到那大雾了吧！”谢庄伸手指向了远方，声音淡定，“在那海雾之中，有一个城级诡异，目标是我们这艘船。” “什么？”珠华乐惊叫，诡异的威胁，让她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眸子惊疑不定地望向谢庄所指的方向，整个人也猛地站起了身。 第73章挑战 虽然从等阶上看，就算谢庄不出手，珠华乐和布莱恩也能应付那潜藏在海雾中的城级诡异，但诡异可不是正常玄幻世界里面的魔兽，这些阴险狡诈的怪物不仅拥有迥异与正常世界的能力，而且有比人类来说坚实太多的超凡身躯。 所以正常情况，但凡遇到未知的诡异，都需要足够的警惕。 “我去把人集中起来。”珠华乐惴惴不安，她眺望着那不知道距离多远的大雾，思索着能对得上号的诡异。 “去吧！”谢庄没有拒绝，只是将神识弥漫到了五公里外，渗入了那漫天的海雾之中。 他也在搜集情报，但出乎意料的是，在那漫天大雾之中，除了一个吞吐着灵力的妖纹核心之外，别无他物。 这样的诡异很罕见，谢庄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样的诡异，控制局的数据库里没有，神识也没再周边的海域中扫到类似的。 “这事情有点意思！”谢庄看着珠华乐走出了船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从珠华乐的行为来看，他们上次出海，并没有碰到这个等阶的诡异，而这一次，才出海不到一天，便撞上了这漫天大雾，这看起来不像巧合。 “所以单纯是我运气比较差，还是说，那诡异确实是目标明确地冲我们来的？这船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谢庄简单地想了一下，没有打草惊蛇，同样走出了房间，到了之前开办宴会的大厅。 珠华乐的效率很高，短短五分钟，便通过船长广播将所有人召集到了大厅船舱之中，无论是水手，还是科学家，由于控制局的认知偏转，他们大多都有些紧张茫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船长还显得镇定。 倒是那位布莱恩·萨迪尼还拿着一瓶红酒，慢悠悠地喝着，坐在大厅正中的沙发上，显得有几分醉意。 站在大厅尽头的台子上，珠华乐拿了麦克风，已经恢复了镇定和影响力，她声音平和端庄地说道： “各位先生女士们，这次我们走了一条比较陌生的航道，根据船长的观察，一会可能有严重的暴风雨，而且前方有些暗礁，所以航行会格外颠簸，为了防止一会大家太过惊慌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伤亡，所以，我先将诸位聚集在一起，一会我们可以唱会歌或者聊聊天，等风暴过去就好了。” “这海面风平浪静的，哪来的暴风雨？”有水手小声和旁边的人说道。 “你没看船长都一直点头吗？我跟你说，菜鸟，别小看大海上的瞬息万变。” “那远处有大雾，是不是就是暴风雨的前兆？”有人趴在大厅旁的窗边，问道。 …… 人们互相交谈，显然有人疑虑，也有人笃信，但就在嘈杂声渐渐平息，珠华乐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布莱恩却突然站了起来，他一脚踩在沙发上，另一只脚他在沙发背上，顿时显得鹤立鸡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对着酒瓶吹了一口，布莱恩扫了下他那遮住了半张脸，相当非主流的刘海，兴致勃勃地说道：“诸位，算了，让我们开诚布公吧，别再用珠华小姐那所谓的暴风雨作为借口！” “布莱恩！”珠华乐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她的眉头紧皱，显然也拿布莱恩毫无办法。 “他们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布莱恩扭头看了珠华乐一眼，用双手做了两个引号，“暴风雨这样的借口也太烂，而我们的这趟旅程，遇上诡异的概率还不小，让他们早点知晓，然后做好心理准备，这不是更好？” “但！” “放心放心！”面带笑容，布莱恩又扭头看向了众人，“虽然你们每次下船前都要失忆一次，但我还是想再次欢迎你们，来到神秘世界。啪啪啪啪！” 他自顾自地鼓起了掌，但下方大部分的人却只是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 “哼，你们可能觉得我在发酒疯，但超凡力量真实存在！”布莱恩随手一抛，之间那瓶红酒被念力托举在了空中，顿时惊起了众人的惊呼，看着人群惊讶的样子，享受着人们的注目，布莱恩说道：“你们不会真觉得我会魔术吧，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我掌握的超凡力量罢了！而在这个世界上，当然还存在着掌握超凡之力的怪物，他们就是诡异。” “还有这种事？” “我现在尝试回忆了一下上次航行的事，果然模糊不清！” “我平时根本就不会回想上次航行，也是因为失忆吗？” “估计是了，而且，那些诡异，估计对我们威胁也很大！” …… “没错！”布莱恩伸手一指，点名了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他满脸得意：“对于你们普通人来说，诡异无比凶残，择人而噬，只有我们这些同样掌握超凡力量的使徒，才能应对，简而言之，我就是你们的救世主。” “……” 人群沉默着，布莱恩却张开了双臂：“掌声呢，掌声在哪儿？谁不鼓掌，你陷入危机的时候，我可不救你啊！” “啪啪，啪啪啪啪！”人群敷衍地拍着掌，布莱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恶狠狠地说道：“等你们亲眼见到诡异，就会明白我的重要性了，哦，我突然忘了，这里还有位救世主，是不是啊，陈如先生？” 布莱恩指向了谢庄，让站在角落的谢庄暴露在了众人的注目之下，“陈如先生，你也是个使徒，对吧！你确实长得很帅，但光有小白脸就想获得珠华小姐的青睐，现在估计也没有这样的好事了！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先解决这一次的诡异事件，看看谁才是优秀的男人？” 谢庄沉默不语，只是不屑地看着布莱恩，而这忽视的目光让布莱恩更加生气，他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摇晃了一下，在晃动地地板上站稳。 “你怕了吗？陈如，之前阴我的时候不是很勇吗？我可是布莱恩·萨迪尼，就算为了沙丁家族的荣耀，我也要挑战你，你敢嘛？与我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 听到这话，谢庄知道布莱恩心中的嫉恨没有消退，但这种正面挑战的行为，虽然天真，却还算有几分男子气概。 “可惜……”谢庄开口道，“我从不做这么无聊的比试，而且，你连诡异的到来都没有察觉，就这，也配挑战我吗？” 不知不觉间，阴冷湿腻的风从大厅的门缝中吹来，那刚刚还远在天边的大雾，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艘船，屏蔽了所有人的视野。 第74章海盗船 大雾遮天，不止远方的视野，就连近前的海面，都被灰白的浓雾遮蔽。 明明开了灯，但室内的光线却徒然一暗，仿佛一个眨眼便有一次差异极大的亮度闪烁，本来就被布莱恩的话恐吓得不清的人群，顿时惶惶不安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就算再胆大的汉子，也有些面色苍白，眼珠子盯着窗外或者门缝。 突然，凄厉的惨叫响起。 “啊啊啊啊！” 那是刚刚还靠在窗前张望的男人发出的叫声，他猛地一个倒退，摔倒在了地上，但他顾不得疼痛，满脸惊惧，眼睛瞪得像得了甲亢，就这么指着紧闭的窗户，大喊道：“怪，怪物啊！外面有怪物！” 布莱恩三两步便凑了过去，但外面只有涌动的雾气，哪里有什么怪物，他一巴掌拽起了那地上的男人，指责道：“在诡异事件之中，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惹来了诡异的注意，我也……耶呃呃呃呃！！” 布莱恩怪叫一声，松开了那男人的手，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在男人的脸上，仿佛看到了湿滑油腻的触须，长在被沥青所包裹的枯骨之上，而阴影和武器从那空洞的眼眶之中铺面而来。 但定睛一看，刚刚不过是幻觉！ “什、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布莱恩喘着粗气，语气再不像之前挑衅时那样中气十足，他感到有些丢脸，便满是恼怒地用力发泄，把手上的酒杯砸在了地上。 谢庄面色平静，无论是刚刚那男人的惊叫，还是布莱恩的幻觉，他的神识都没有感觉到实际的异样，他基本可以判断是这些雾气所带来的幻觉。 那些从门缝之中钻进来的湿冷雾气，让室内的空气渐渐浑浊，而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氧气不足一般，让人觉得憋闷反胃。 谢庄手一挥，室内徒然刮起了强风，清新的氧气形成龙卷，将那些雾气一扫而空，他还堵住了船舱里所有的缝隙，让那些湿润的水雾找不到渗入的地方。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武器出现不过半分钟，看到幻象，感到惊恐，像发疯一样远离这窗边的人就已经有五位，甚至连周行都从人群中走到了谢庄的身边，难受地说道： “大哥，我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非常困倦和心悸的感觉，这就是那些诡异的影响吗？” “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谢庄拍了周行一掌，将浓郁的雾气从他五官缝隙之中拍了出来。谢庄这次能够确定了：“这个诡异通过这些雾气传播恐惧的幻象，最重要的是，光是看到，就会受到影响。所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你们就不会在恐惧中发疯！” 他冷静且平淡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船舱，还有清醒意识的人已经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而剩下的也被谢庄一个念头绑在了船舱中央的柱子上。 大致处理好了这些因为恐惧而混乱不堪的人群，谢庄与珠华乐对视了一眼，他依旧没有主动出击，因为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中，这海雾一样的诡异除了那惑人神智的雾气和妖纹外，体内空无一物。 这里有两种可能，其一，这诡异的本体还未出现，这海雾不过是某种障眼法，其二，它本体就是这片雾气，只需要消灭了所有的海雾，便能将其铲除。 谢庄打算先找个人试探一下，看看能否引蛇出洞，免得敌人像【贪婪之壶】一样，有一种近乎无敌的逃跑能力，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可就少了个白拿的妖纹了。 目光飘向了已经远离了窗边，并用观想法不停接引灵力的布莱恩，这个非主流贵族满脸凝重，如果不看他有点打颤的腿肚子，估计还以为他在思索着对策。 就你了！ 谢庄用出了激将法，特意抬高了声调：“我说，你吹得那么厉害，作为创造级使徒，不会连这么一个城级诡异都解决不了吧，难道待在这里瑟瑟发抖，就是你挑衅我的信心所在？还是说，这就是救世主的能力？” “你说什么？”布莱恩恼怒地瞪向了谢庄，他心中的恨意像是巴比伦塔一样蹭蹭往上涨，几乎直冲天际，再加上酒气上涌，他强压着怒气，努力保持着最后理智，反驳道，“我这是在观察，观察你懂吗？应对诡异可不能像个莽夫一样冲出去，像你这样野路子的使徒还不知道吧，如果不明白诡异的规律，随便应对可就是送死！” “哇哦！”谢庄张大了嘴做出了相当欠揍和夸张的表情，那副表情与其说是惊叹，不如说是嘲讽，布莱恩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 “道歉，我要你向我道歉！”他甚至连说得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双眼冒火地盯着谢庄，怒吼道:“如果我解决了这个诡异，你要为你的无礼和侮辱道歉，向我跪着道歉！” “请！”谢庄手一挥，便打开了那通向甲板的船舱大门，在神识的抵挡之下，屋外那遮蔽了甲板灯的雾气涌动着，让外面像是鬼蜮一般。 布莱恩咽了口口水，但满脸英勇地昂起了头，甩了甩他遮了半张脸的油腻刘海，越过了谢庄，走进了浓雾之中。 几乎在布莱恩的身躯被浓雾所吞没的同时，谢庄看向了船舱的外面。 在那流动的灰色之间，一艘深色的缠满了水草，长满了藤壶和海藻，仿佛在海底浸泡了几百年的海盗船，突然从迷雾之中翘起了它尖尖的船头，还有船头上失去了头颅的汐神像。 这古旧破烂的实木大船从半空落下，砸在了警报号旁边的海面上，沉重的压力排开了海水，掀起的波涛晃动了船舱。 在那混乱的浪涛所造成的震动中，不少闭眼的人吓得频频尖叫，而不小心睁眼的人更加倒霉，直接陷入了恐怖的幻象之中。 在这不断传播的尖叫，和无法视物所造成的充沛想象间，整个船舱陷入了恐惧造成的混乱。 谢庄的神识调动了操控金属和草木的唯心力量，将人群和他们身下的木椅锁在了船舱之中，他望着那就落在警报号不远处的大船，微微皱了皱眉。 只因为那看起来沉重的实木船只所在的地方，根本就连一点木片都没有，它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凭空出现在大雾之间。 第75章幽灵海盗 布莱恩深入了迷雾，再加上那海盗船摔落引起的惊变，现在，还站在门口，仿佛门神一般抵挡着晦暗雾气的谢庄，便成为了船舱众人的主心骨。 尤其是还有清醒的意识，没有臣服于恐怖幻象的珠华乐，更是三两步跑到了谢庄的身边，抓着头发，相当头疼地询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谢庄平静地说道，他看着窗外那近在咫尺的大船，同时，他的神识则跟着布莱恩这个小白鼠，一起抵达了甲板上。 珠华乐有些紧张，身后的众人还在疯狂的尖叫，这样的状态，该怎么静观其变？ 她顺着谢庄的目光向着窗外看去，看到了那古怪老旧的海盗船，本来压下去的恐惧不止怎得变得更强烈了，她忍不住问道：“你看到了吗？你也看到了那艘船吧？那应该是真的船吧？不是什么幻象对吗？一艘海盗船，我应该没有发疯……” “冷静一点！”谢庄握住了珠华乐不自觉颤抖的纤纤柔夷。 “好！”感受着从谢庄手心传来的温度，珠华乐脸蛋微微一红，她低头深呼吸了一次，在那高耸平复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不是真的船，它只是海市蜃楼一样纯粹的幻影，当那无数光束映入眼帘，它便像真正存在于那里一般。”谢庄松开了珠华乐的手，看向了微微愕然的珠华乐。 她眼睛微张，显然还有些出乎意料，但谢庄可不管她心中的波澜壮阔，只是相当无情地说道：“虽然它是光，但他所引起的波浪是无比真实的，所以，很大概率这个诡异具备所见即所得的能力，或者说幻象实体化的能力。很大概率，这艘海盗船便是它的本体，所以……” “所以？”珠华乐看着谢庄那英俊的容颜，忍不住接道。 “所以，既然你过来了，那正好需要麻烦珠华小姐你守卫一下这个大门，保护这些普通人。我呢，去会会这个诡异！” “这，我怎么挡得住那些灰雾？”珠华乐先是想要答应，但马上又意识到不对，“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可没有办法能阻挡那些灰雾，不让它们进入船舱，而如果这些人在吸入更多的雾气的话……” “啊，那不是问题！”谢庄微笑着，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之前从泰蓝那里顺的一大堆青玄帝国的石板，这些都是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记载真迹，但对现在的谢庄来说，不过是炼器的道具罢了。 “那是！”以珠华家的文化底蕴，还有考古学家的身份，珠华乐当然能看出这些东西的不凡，“奎地司晨语？等等，小如，这块石板不会是青玄帝国时代的文物吧！” “是啊！”谢庄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右手劈空做刀，将那石板削下了短棍大小的部分，而这又引起了珠华乐的惊呼。 “啊这！这，别，小如，别啊，这可是暴殄天物啊，你怎么能这么粗暴地破坏文物呢！”虽然作为历史学家，珠华乐心中痛惜，但她除了喊两声，也不可能改变谢庄的意志。 只见谢庄动作华丽，左手像乐团指挥一样引导着秘银，而右手则将高温的蓝白色火焰玩出了花，不到一分钟，一根被复杂的秘银雕饰缠绕，经过了超凡特性固化的手杖便落在了他的手中，被他递给了珠华乐。 “诺，空气控制。” “？？？”珠华乐握住了那枚手杖，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惊异，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感官随着空气延伸，能感觉自己的灵性仿佛掌握了所有气体的流动，这份超然的惊喜让她心情复杂，“但，布莱恩不是已经去了吗？以他创造使的身份，应该足以对付这个诡异吧，你何必，何必如此……” 珠华乐盯着手中的手杖，作为考古学家的本能让她难以遏制自己心头的吐槽欲望，可眼前的人又是如此强大帅气，她觉得自己的吐槽实在不合时宜。 谢庄可没有在意珠华乐的想法，他时刻关注着布莱恩，淡淡地回道：“这个诡异不简单，马上，布莱恩就要求救了。” “真的吗？你不是说了这不过是个城级诡异吗？而且，我感觉它的灵力反应也不强啊！” 珠华乐忍不住询问道，也就在这时，仿佛为了印证谢庄的神机妙算，从迷雾的深处，那甲板的方向，传来了布莱恩凄厉的惨叫： “救，救命！！！” 珠华乐这才惊讶地看向了谢庄，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强大，估计超出了她的想象。 布莱恩走进灰雾的时候，傲慢、愤怒与嫉恨充斥着他的脑海，压制了他心中的恐惧，当他走到了空无一物，只剩下雾气的甲板边缘时，他同样看到了那沉沉落下的海盗船。 那海盗船刚刚在海面上浮起，一个个长相狰狞，仿佛人类与各种海洋生物结合的蓝色幽灵，便涌上了海盗船的甲板，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水手帽，火枪和长剑……脑袋则是章鱼，海星，螃蟹…… 他们是幽灵海盗！ 而此时，布莱恩才刚刚站稳，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 一个长着鲨鱼头，头戴船长帽的海盗已经一脚踏在了船舷边缘，拔剑指向了还愣在船边的布莱恩，嘴里发出了难听而野蛮的嘶吼。 “ruaaaaaa！” 海盗船长身后的一众海盗们顿时齐声大吼，下一刻，一根根带着倒钩的铁锁从海盗船上的打炮中射出，砸进了木质的甲板中，那些怪模怪样的幽灵海盗，就这么踏着晃动的铁锁，带着刺骨的杀意，向着警报号冲杀而来。 面对这这样的冲锋，布莱恩冷哼一声，不屑一笑，他的灵力灌入妖纹，可怕的念力将周边的甲板压得吱呀作响，接着便化作了无形的长鞭，向着那铁索上的海盗横扫了过去。 单凭这一下，他相信这些妄自尊大，傻不拉几的幽灵海盗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得掉进海里。 但下一刻，念力组成的长鞭仿佛扫过了幻影一般，从那些海盗身体中横穿而过，他们就像真正的幽灵，免疫了布莱恩的伤害。 “什么？” 第76章风暴 布莱恩惊呼之间，那些海盗已经带着疯狂而凶悍的气势，踏上了警报号的甲板。 他们身上破烂的灰蓝色衣物，在雾气中反常的飘动，而他们手上的生锈砍刀，已经用力一拔，朝着布莱恩狠狠地砍杀了过来。 “就凭你们这些废物！”由恐惧到愤怒只需要一瞬，布莱恩满脸羞辱所挤出的狰狞，他在念力的加持下一个后跳，便拉开了距离。 下一刻，布莱恩用大量的灵力转换成了更强大的念力，拔起了眼前木质的甲板，在一根根崩飞出去的铆钉中，木板形成了海浪，向着那些怪模怪样的海鲜头海盗卷了过去，他要把他们全部掀飞。 但这一击与先前的念力横扫结果一样，蓝色的幽灵穿过了木板所形成的海浪，他们仿佛动画角色一样，根本没有因为重力从掀起的甲板上掉下去，反而踏空而行，三两步便再次冲到了布莱恩的面前。 “ruaaaaaa！”海盗们吼叫着，从四面八方，甚至是视野不清楚的浓雾中窜了出来，一时之间，四五把利刃向着他围杀而来，形成的刀风剑雨封锁了他躲闪的所有路径。 但布莱恩能做到创造使，本身也有一些绝活，他的脚下生长出绿色的藤蔓，在念力的帮助下，他踩踏着弯曲生长的坚实树枝，腾空而起，从那交锋的刀阵之中躲过了众多海盗们的夹击。 “哼！”布莱恩冷笑一声，得意自语，“以为我是白痴，会硬接你们的攻击吗？果然诡异都是些蠢货……”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密集沉闷的枪声。 “砰，砰砰砰！” 一瞬之间，不知道多少发子弹，向着他迸射而来，布莱恩顿时大惊。 “不会吧！”心中得意急转直下，他虽然能够借助尸草的滕蔓和念力在空中自如腾挪，但人体的行动是有极限的，再加上那限制了视野的大雾，他也没有自信能完全避开这连绵不绝的子弹风暴。 余光瞥到雾气旋转洞开，布莱恩匆忙一个矮身，躲过了从侧面射来的子弹。 一发！ 很好，两发！ 三发…… 他满头大汗，浑身酸痛，但依旧逼迫着自己踩着滕蔓，纵身一跳，躲过了第四发蓝色的子弹。 但下一瞬间，背部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在放慢的意识时间之中，布莱恩看到一枚蓝色的子弹，旋转着从他的左肩处飞出，带出了大量飞溅的血液和碎肉。 “砰！” 他听到了最后一声迟来的枪响，整个人也摔落在了甲板上，翻滚了几圈，布莱恩忍着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双目还充满了被击中的茫然，但当他看到那些从雾气中露出脸来的幽灵海盗之后，剧烈的恐惧便完全战胜了茫然。 看着那一只只举起来的幽蓝色弯刀，看着那些海鲜脸上残忍而快意的笑，布莱恩双目圆睁，苍白的嘴唇不停地呢喃： “假的，假的，这都是假的，是一场噩梦！”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不可能，不，我不要死在这！” “我得求救，对，那个男人，他能救我！” “他一定能救我！” 生死之间，所谓面子和羞耻已经被布莱恩抛之脑后，他忍痛高呼着“救命”，期望着这讯息能传播到雾气之外。 谢庄听到了，他朝珠华乐笑了笑，纵身一跃，便淹没在了那浓稠的灰雾之中。 在布莱恩没有对他露出杀意之前，谢庄都会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在诡异面前站在人类这一边。 引力翻转，谢庄稳稳地飞上了警报号最高的观景台。 他的神识拽着布莱恩的衣服，像拖曳抹布一样，将他从地上拽出了那些幽灵海盗的刀剑围攻，一路拉着他回到了宴会船舱。 几乎同时，他的大部分神识也疯狂扩散，笼罩了这整个大雾。 客观地说，布莱恩的引蛇出洞做的不错，谢庄基本可以确定，这通过光线在大雾中形成具象的海盗船，应该就是那诡异的本体，也就是说，妖纹寄宿在光束之上。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太简单了，只需要先破坏这片折射着光的大雾，接着用强烈的电磁场干扰其电磁波的轨迹，破坏了海盗船的形象，应该就能够摧毁其载体，干掉它了。 站在观景台上，谢庄同样伸手不见五指，但他的神识能看到那些幽灵海盗向着宴会船舱冲了过去，没有焦急，他淡定地汲取着新月山脉下的地壳能量，大量的仙灵力不断地在他的胸口积聚。 下一瞬间，这些仙灵力一涌而出，在神识的作用下推动着外界的无穷流体，形成了横扫海面与天际的狂风，并将大量的热辐射和唯心之火塞进了这狂暴的流体之中。 “呼！呼！” 仿佛天灾一般刺耳的呼啸，整个船只都在震动，船舱中的防弹玻璃剧烈摇晃着，在下一瞬间猛然爆裂，再被谢庄的神识挡在了原地。 海浪涌起，电闪雷鸣，万物在热风中震颤。 珠华乐更能够感受到这热烈风暴的威能，毕竟她刚刚才拿到新鲜出炉的空气控制法杖，还没来得及快乐多久，便感觉自己变成了蚍蜉，而外界的空气都变成了参天大树。 “这……这是……” “啊啊啊！”人群又开始了混乱恐慌的叫嚷。 珠华乐眼睁睁地看着布莱恩的身躯从门外甩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则是属于幽灵海盗的幽蓝色章鱼触须，那衣衫褴褛但残忍丑陋的怪物在大雾中若隐若现，逐步逼近。 当它几乎快要冲到门前的时候，那气流所组成的无形天灾撕裂了遮天蔽月的海雾。 凝聚而浓稠的雾气像是被撕扯吞咽的棉花糖一般撕碎，高温蒸发了那些弥漫的水滴，而混乱的热辐射则干扰了光波的传递。 “ruaaaaaa！” 幽灵海盗的怒吼变成惨叫只用了一瞬，他像是被高温撕去了皮肉，蒸发了骨头一般，在扭曲的光影中，在远去的灰雾中狰狞地消散一空，就连那和警报号几乎一样大的海盗船，也在剧烈的颤动中崩塌成了模糊的黑影。 狂风呜咽，可怕的天灾归于平静。 海天之上，雾散天光，云开月明。 但那模糊扭动的诡异却没有渗出妖纹，反而以光速，潜入了浑浊的海浪之中。 “没死？”谢庄眼睛一眯，有些生气。 第77章变成光 谢庄被摆[51小说.51xs.info]了一道。 这个以光波的状态隐藏在海雾之中的诡异不愧是罕见无比的类型，他的身躯具备极其奇异的超凡生理。 由于神识只能判断出妖纹和海盗船的幻影处于同样的位置，所以谢庄一开始以为这艘电磁波所组成的海盗船就是诡异的本体，只要破坏了它的结构，就能将它杀死。 但热风和辐射杀死了所有的幽灵海盗，也让那巨大的海盗船变作了扭曲的黑影，而诡异没死，反而以光速逃进了海里。 谢庄的神识再次更换了观察的角度，这让他意识到。 这妖纹所寄生的载体实际上只有一道电磁波，也可以说是一颗光子，一道光。 它在大雾中的无数水滴之间反射，每一次改变方向，便获得一道分身，多了一道光波，就这么由一变二，由二变四……以可怕的速度裂变着，最终形成了巨大的幻象。 而如果光是幻象，光是这些能级极低的光波，它当然不可能对人类造成伤害，最多也就像是3d电影一般，把人吓一跳。 但这个诡异的妖纹，赋予了它控制雾气，制造恐惧的能力，而它又通过人群的恐惧，借助观察者效应走了捷径，由虚化实，让幻象获得了干涉现实世界的能力。 逃进了海中的那一道光，在大海之中不断地折射、反射、裂变，不过半秒钟，在大量的灵力反应之下，那平静的海面成了无数雾气的源泉，而在警报号之下，一个巨大的幻象，也在海中编织着自己的身躯。 “不愧是光速，这动作可真快！”谢庄才找到那妖纹所在的本体，但那由一化万的光已经在大海之下，差不多重组成了新的怪物。 话音刚落，深绿色的触手从海面之下涌起，一个宛如摩天大厦一般的庞大海怪，于浓郁的雾气和汹涌的海潮之中，探出了章鱼般椭圆形的大脑，那大脑上是坑坑洼洼的这周皮肤，一对黑色的眼睛生长在无数颤动的触须之下。 “轰！吱呀，吱呀！” 苍天古树般布满了无数吸盘的触手，砸在了警报号的船头，钢铁结构的护栏和船壳不断地扭曲，而从下方不断缠绕上来的触手，竟然以纯粹的力量，顶起了几千吨的警报号。 “哗啦哗啦” 海浪翻腾，浓雾涌起，这艘钢筋铁骨的船只剧烈震颤，发出了即将散架的哀鸣，而那从海岸之下钻出来的怪物，则张开了他一层层利齿所组成的深渊巨口，向着谢庄扑咬了过来。 迎接这上百米高的怪物的，是谢庄手搓的蓝色闪电球。 他稳稳地站在这颠簸不定的船头，身躯依旧笔直，抬起的右手上，人头大的等离子电浆不断发出千鸟齐鸣般的嗡鸣，闪烁的电流跳跃着击打在周边的空气中，强烈的静电让谢庄的头发和衣物向天竖起。 “去！”谢庄用力一抛，那电球便带着刺眼的轨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砸进了那层层开裂的海怪巨口。 下一瞬，夜空如白昼一般明亮，闪烁的电流，像是一张巨网，遍布了那上百米的身躯，耀眼的蓝紫色光流，撕裂了那云雾中的幻影。 “ruaaaaaa！” 那诡异发出了高昂的惨叫，仿佛猛虎被利刃刺穿了腹部。 谢庄这一发闪电球，正好极为克制它的能力，就像打蛇打到了七寸，虽然它还没死，但如此多的分身被瞬间破坏，它的灵性也受到了重创。 无数的水雾和其他微生物在高压之下电解，散发出了淡淡的臭味，这不断晃动的海怪幻影，在强烈的电磁干扰之中，渐渐衰减扭曲！ 先是砸在甲板上的触手宛如破裂的泡影般隐没，接着那将整艘警报号高举上天的力量也在刹那间消失，沉重的船体摔进了海中，一时，巨浪涌上了高空，甚至拍上了甲板。 多亏了谢庄的神识保护，这艘多灾多难的船才没有粉身碎骨，现场散架。 另一方面，那诡异终于意识到了谢庄的强大，这根本就不是它能够力敌的敌人，但幸好它的本体只是光，只是一道电磁波，只要能够有一个反射，只要前方的通路畅通无阻，它就能以光速进行逃离。 对，我还能逃！ 诡异那混乱的灵性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它在雾气中来回运动着，等待着时机，等待着强烈的电流将大部分的海雾电解成气体的瞬间！ 就是现在！ 诡异调整角度，主动地向着面前的一枚液滴撞了过去，在这细小得肉眼都难以辨清的水滴之上，有能够将它完全反射向远方的镜面，只要能逃离这个人类。 只要—— 什么？ 光束的灵性无比惊诧和恐惧，就在那一刹那，这枚水滴就像是粉碎了一般化作了四散气体，而它也穿过了那变得巨大的缝隙，以光速向着谢庄直冲了过来。 它与谢庄之间畅通无阻，它甚至能够预判到，再过千万分之一秒，它就会撞上那个近乎无所不能的人类，然后，迎接它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死亡。 既然如此，那…… 光束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要化身为利刃，将这不知死活的人类彻底洞穿！ “抓到你了！”谢庄的神识锁定着妖纹，他的脸上微微一笑，那在低压之下瞬间蒸发的水滴自然是他的手笔，为了抓住这个以光速运动的诡异，他采取了围三放一的计策。 “死吧！”半空之中，浮现出了剑的幻影，那诡异的灵性同样雀跃着，这道光之剑无人能躲，因为人类的反应再怎么快，受限于物理定律，也不可能超脱这个世界的光速。 光与人交错之间。 长剑笔直地刺在了谢庄的胸口，但这一击，却没有像诡异想象的那样，发挥出穿胸而过的威能。 只见谢庄的长袍撕裂，露出了下面无比漆黑的物质，那奇异的物质吞没了光所形成的剑尖，吞没了长剑，接着吞没了那属于诡异的最后一道光。 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这个能力奇特的光之诡异，就这样在一块黑色的平面下，彻底殒命，析出了它明黄色的复杂妖纹。 “抱歉，我现在还不想变成光。”谢庄得意地挑了挑眉，用秘银吸收了那枚妖纹。 第78章退缩一更 是夜，暴雨急急如奔，满山宝树于风中摇曳，宛如鬼爪向天，让人看到就肝胆俱裂，恐有天怒。 但就在这了无人际的荒山野岭之中，有一人向着山顶艰难攀爬，他衣衫齐湿，满头乱发，手脚被荆棘草屑割破，仿佛经历了一场千军对垒。 他叫谢庄，是个穿越者，此次于风雨中闯山，就是为了问道求仙。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谢庄的皮肤时而隐隐作痛，时而麻木如冰。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庄眼前的树木终于退去，露出了一间没有火光的庭院。 站在那高大得远超人类的院门之前，谢庄抹了把脸上的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惊疑不定。 “这……这就是小贤道庄吗？”喃喃自语，只是为了让自己忽略下意识的恐惧。 谢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进了院门，越过了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黑色轮廓的庭院，推开了房屋的大门。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轰！” 雷龙劈下，一瞬间照亮了世间万物，谢庄愣住了，抬起的左脚迟迟不敢跨进房屋。 就在那一闪而逝的光影中，他看到屋中站着一个身披黄衣的高大身影，那身影悄无声息地站着，就站在浓郁的黑暗之中。 这是仙人？ 谢庄疑惑，害怕自己误入了什么山野传说的怪异之地。 还未等谢庄在这突发情况下转过弯来，想出对策，他便听到屋内传来了温和的男声。 “进来吧！” 下一瞬间，那段时间仿佛将他忽略，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房间中央的矮凳之上，就连原本黯淡无光的室内空间，此刻也充满了暖黄色的烛光。 屋外依旧暴雨倾盆，雷光似乎更加密集了，但那雷雨共奏的噪音却变得很远。 谢庄更加惊惶，不说他不记得怎么进来的，就说他看着简陋却极为宽广的室内，便让他感觉到了空间上的异样，再加上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的这黄衣人，还有那黄衣人注视的一片黑暗，一切怎么想怎么诡异。 “你，你是仙人吗？”谢庄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自从魂穿到这个世界上，谢庄就作为农奴为李家老爷干了五年的活，从一个十一二岁的黄毛小子，到十七八岁的青壮年，他的手磨出了茧子，后背因屡次逃跑被打得皮糙肉厚，每天饥一顿饱一顿，最近因为魏王征兵，更是作为弃子，直接被推了出去！ 被逼上绝路的谢庄拿着石刀，砍了李家老爷的脑袋，在追逃之中，他只能把这传闻当做希望，或许求得仙法，还能有机会穿越回以前安定的世道，过上舒适的现代生活！再不济，也要在这世界成为人上人，超越王宫贵族，逍遥自在！ “在这一幕，我应该是仙人。不像吗？那在你的眼中，什么是仙人？”那黄衣人拿出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声音飘忽得像山间回响，接着，他反而转过了身来，悠悠的问道。 “这……这，仙……仙人……就是……”谢庄看着那黄袍兜帽之下涌动的黑暗，心中却突然冒出了最大的恐惧，那仿佛人类在黑夜只是猛兽，在远古时代聆听山风般的恐惧，源于精神和基因的深处，他全身不自觉的颤抖，就连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了起来。 “就，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但最终谢庄还是鼓起了勇气，闭上了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超越一切，哈哈哈！”黄袍人大笑了起来，似乎极为不屑。 这震颤人心狂笑似乎勾动自然天地，就连雷霆也遵循起了那诡异的节奏。 “小小人类，也想超越一切？就凭你那异界的灵魂吗？” ！？ 谢庄心神震动，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却被眼前的黄袍人一语道破。 惊骇，恐惧，惶惶不知所措！ 谢庄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却看到那黄袍人的身影在一瞬间模糊，仿佛隐藏与湖底的水怪浮出水面，他看到了巨大而模糊的阴影，扭曲着光，震动着空气。 这一幕更是彻底击碎了他的勇气，让他肝胆俱裂。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怕到极致，或许天赋异禀，谢庄突然又找回了扭曲的理智，他眨了眨眼睛，居然流畅地说道：“谁不想要超越一切？谁不想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诚心而来，求先生教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不知何时而起，何时而止的狂笑，黄袍人说道，“你很有趣，我愿意教你，但我教不了你！” “为、为什么？” “因为，就算是我，也不过是造物主卑微的仆人，你又凭什么超越天地？” “我现在做不到，不代表未来不行！”谢庄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意识到眼前人绝非凡夫，“我到此求仙，希望先生能为我指条明路。只要能成仙，我愿披荆斩棘，踏上这通天大道。” “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短暂地沉默，似乎天地俱滞，万籁俱寂。 雷雨消逝了，仿佛不经意间遗忘。 “好。”没再多言，黄袍人回了一个字。 什么意思，他答应要传授我仙法了吗？ 心中的想法才刚刚晃过，谢庄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一种植物的拟声词” 谢庄在恍惚之中苏醒，眼前是光滑的古铜色的墙壁，里面倒影着一个陌生的人脸，他四周环顾，徒然惊觉。 他正独自一人处在一个装修精致的电梯里面，身上穿着一套相当西式的黑色大衣，头上戴着黑色的帽子，就连手上都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可谓是全副武装。 唯一露出来的脸倒是符合炎黄子孙的审美，陌生而清秀，不过有种不正常的苍白，眼圈也黑的可怕，显然是个修仙强者。 “我这是又穿越了？”谢庄感觉到了惊喜，但有电梯的世界肯定比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要好，至少说明科技发达嘛，看来手机电脑啥的都不用愁了，就算之前好不容易熟悉的脸突然变了，谢庄也觉得真值。 “没想到之前那个黄袍怪笑大叔……啊……黄袍大帅比还人挺好的嘛！我还以为要被他干掉了呢！”谢庄吐槽道，“没想到还帮我穿回现实世界了，这波血赚？修仙？还修个屁的仙，游戏动画电影不香吗？哈哈，哈哈哈哈！” 劫后余生的快乐，由恐惧到放松的转折还有重归现代的愉悦在瞬间涌上心头。 仿佛神经质一样，谢庄无法控制地狂笑了起来。 “叮！” 一声提示打断了谢庄的笑容，眼前的亮着的18层按钮徒然熄灭，那富丽堂皇风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谢庄却愣住了。 眼前的不是什么现代化的酒店，而是仿佛火灾现场一般的大型遗骸，一座酒店的遗骸。 狭长的走廊充满了焦黑的痕迹，地上布满尘土和各种乱七八糟的黑色物件，整个空气中充满了让人反胃的焦糊味道，谢庄真心希望自己不用呼吸。 这怎么也不像是现实世界，哪有一个地方的烧成这样，电梯还能自由运转的？ 就这样的走廊谁敢迈出这个电梯一步？ 谢庄迷茫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第79章人鱼的歌声 “如果前几次也像这次一样凶险，那之前我们没有这位陈如大人，光靠布莱恩却活了下来，这说明什么？” “这次感觉确实不同，与历史的真相相比，我觉得生命更重要一点。” “或许这一次会死，但我似乎看见了找到历史真相的希望！” …… 人群心思浮动，他们的心中有惧怕，有挣扎，也有决心。 谢庄并没有用情绪控制的能力安抚他们，因为情绪控制只能暂时起效，而且谢庄也不喜欢这种强迫他人的行为。 站起了身，谢庄笔挺精神的身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像是一根支柱，立在了人群的心灵之中： “各位先生女士们，我必须要承认，这次的旅程并不轻松，未来也有遇到更多诡异的可能性！不过，就算我们返程，就算回到夜城，诡异也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会因为大伙的遗忘而消失。” “可……”那叫做张明的男研究员说道，“可难道我们发掘了第二纪元的遗迹，就能让诡异消失了吗？” “当然不可能。”谢庄回答得斩钉截铁，他的双眼看着众人，眼中充满了自信，“但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搞明白很多事，包括这些诡异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又缘何出现，而这能帮助我们了解他们的本质，找到更好的应对他们的方法！” 与那坚定的眸子对视着，张明沉默了一会，咬了咬牙，这才自暴自弃地说道：“但为什么是我？如果早知道这一趟如此凶险，我一定不会上船的，我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承认，我怕了！我张明是个小人，但我相信不止有我有这样的想法！” 张明已经准备好迎接谢庄的嘲笑和冷眼了，他能说出这番话，就是你可丢脸也要远离危险，活下去。 但没有嘲讽，谢庄只是温和地看向了他，声音无比的平淡：“我尊重每个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坦白地说，我很需要诸位的才华和能力，因为我本人对古代语的了解有限，也不是历史研究的专家，而我又对第二纪元史有浓厚的兴趣，所以，我当然希望我们能一起探索一起发现，我也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大家。但……” 谢庄顿了顿，看着张明，说道： “我不接受返程，因为那太过于拖延了，至于想要返程的人，我觉得可以给你备足食物，让你乘坐救生艇，我相信珠华教授也会认可这样的解决方案，毕竟我们这里来去自由。不过我不会为返程的人提供任何的保护！” “什……怎么这样？”张明瞠目结舌，忍不住呢喃。 “没错，张明，我们可以给你备救生艇。”珠华乐接过了话茬，她站在谢庄的身边，说道，“现在，如果有想要离开的可以说出来，我们会满足你的愿望。” “不，我们不走！”一个水手说道。 “对，我相信陈如大人！”那个女研究员也跟着大喊。 “张明，你要回去就你一个人回去！”有一个男研究员也跟着说道。 “大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周行也跟着起哄。 …… “这……”那个叫张明的男研究员左右四顾，想要找到志同道合一起跑路的人，但他发现，他似乎低估了谢庄的人格魅力，本来摇摆不定的人居然都坚定了下来，选择了信任谢庄，继续这一趟旅程。 “老张，比起生命，人是需要精神的！” “兄弟，我可不要做一个懦夫！” “没错，朝闻道，夕死可矣！” …… “谢谢诸位的信任！” 谢庄面容依旧平静，但他的声音微微扬起，心情十分愉快。 “我陈如，也不会辜负诸位的信任，让我们互相支持，一起挖掘这世界的真相！找到这埋葬在历史中的宝藏吧！” —— 自海雾事件后过了三天，珠华乐和船长准备重新规划航道，他们找来了护卫队的队长李想，谢庄、还有仍在养伤的布莱恩，在船长室旁边的小会议室开了一个短会。 留着大胡子的船长正了正帽子，率先说道：“我们已经进入了灵海西北部的风暴海域，现在走的还是商人们常走的航道，遇到诡异的概率比较小，但……” 船长看向了一旁拿着文件的珠华乐，而面貌姣好，打扮端庄的珠华乐也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但根据我们研究团队最近的分析，在排除了前一次探索的方向之后，现在估测，第二纪元遗迹的方位可能还要再偏西面，可能更靠近绯洲的位置，大概在西经35到37，北纬20到24的范围内。” “那地方是陌生的航道，虽然以现在的技术不至于迷路，但无论是可能出现的诡异，还是规律不清晰的气象，都有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船长补充道。 “没关系，去，我们不是有陈如大人在这儿吗？他就是定海神针，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布莱恩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们当然不需要害怕。”谢庄笑着怼了回去，他是不会吃一点亏的，“只需要我们照顾好咱们的伤员，免得他晚上做噩梦的时候尿床就好了！” “你说什么？”布莱恩怒视着谢庄，想要发火，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在谢庄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忍了回去。 “两位，你们如果要交流感情的话，可以等我们讨论结束。”珠华乐打了个圆场，继续道，“实际上，现在航路已经开始按计划偏离，我们需要规划的，是值守的计划，以保证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精力应对诡异。” “监控诡异的事可以交给我。”谢庄应下了这个责任，因为他的神识一直像雷达一样笼罩周边，本来就在动态地监视着诡异，“我不需要睡觉，可以昼夜不停的值守，只需要李队长……” 谢庄停顿了一下，望向了远方，声音依旧平和： “我建议，现在各位最好捂一下耳朵！” “诶？”船长还有些不明所以，珠华乐已经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哈啊？不会是我们的雷达大人，又发现了诡异吧！”布莱恩看向了谢庄，明显不信，撇着嘴，针锋相对地说道。 而下一瞬间，船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从远方传来的曼妙歌声。 “啊啊啊啊” 第80章旧友三更 动人的女声，温润典雅，宛如珍珠落入海面，而她所吟唱的歌声，又曲调婉转，似花间莺语，幽咽玉泉，高低回旋之际，尽述人间悲喜。 “砰！”船长和李队一头栽倒在了木桌之上，而布莱恩的脸上刚刚才浮现出放松与痴迷，下一瞬也跟着闷头栽倒。 珠华乐吓了一跳，惊讶地望向了谢庄，堵住了双耳的她虽然有些困倦，但并没有完全受到那歌声的催眠影响。 谢庄伸手一抬，空中的水汽凝成了清晰的冰霜，以汐地文转述了他想说的话： “那是美人鱼的歌声，就在我们两公里外。” “是那个道级的美人鱼？”珠华乐问道。 “对。”谢庄点了点头。 “呼。”珠华乐松了口气，本来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道级的美人鱼，这算是大海上比较常见的诡异了，无论是珠华乐还是谢庄都看过他们的情报档案。 这是种上半身是美女，下半身是鱼尾的诡异，很符合童话传说中美人鱼的形象。 她们唯一的能力就是那足以魅惑人入睡的歌声，虽然这种歌声符合道级诡异的隐秘和强大，但对于大部分有提防、有经验的使徒来说，这种美人鱼属于相当好杀的那个类型，也有不怕死的富豪或贵族，会雇佣黑市中的使徒抓捕美人鱼，以满足他们扭曲的欲望。 在那优雅得比最上流的歌剧还要艺术的歌声中，整艘警报号的船员都纷纷陷入了梦乡，无论是水手还是研究员，都没什么区别，整艘船顿时变成了无人驾驶的状态。 当然，这对能够神识同时控制多样物体的谢庄来说不算什么，他轻松地接管了船只地操控，正好现在所行使的方向很快就会接近那发出声音的鱼人，所以谢庄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让船只笔直地继续前行。 珠华乐从窗外看去，在那渐渐滑落的橙色夕阳之中，美人鱼正坐在赤红的礁石之上，昂着头歌唱。 她那如丰富的曲调一般丰腴的鱼尾腰身，再加上清纯貌美的五官和赤裸白皙的女性上身，让她同时集清纯与诱惑于一身。 怪不得有人会专门抓捕他们！ 但谢庄可没忘记，这是个诡异，所以，他收敛了根本就不存在的怜香惜玉之情，伸手拿起了会议室里的一只铅笔，走到了窗边。 玻璃窗被轻轻推开，咸咸的海风灌入了船舱，谢庄愉快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把夕阳的辉光也吸进了肚子里。 “啧，大海上的夕阳，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一边淡淡地感叹着，他一边拉起胳膊，将捏着的铅笔扔了出去。 “轰！” 伴随着狂风和音爆，这枚铅笔刹那间抵达了两倍音速，它旋转着，在空中崩裂燃烧，伴随着明亮的光路轨迹，它刹那间洞穿了美人鱼那祸国殃民的头颅，在她身后的礁石上打出了一个大坑。 鲜红的血液向天空倒流，在夕阳的照射下，像是美丽的红宝石组成瀑布，美人鱼那魅惑众生的双眸刹那无神，海风的呼啸与美妙的歌声戛然而止。 就在谢庄感叹的这个瞬间，她死了。 珠华乐捂着耳朵走到了窗边，相当惊讶地出声感叹：“死了？” “死透了。”谢庄的声音平淡得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珠华乐却再次调高了她对于谢庄的评价，因为刚刚谢庄可是纯粹的手扔，却依旧能具备如此恐怖的威能和精准度，这说明很大概率他拥有比正常人类要强悍得多的身体能力，而这种能增强身体强度，增大容错率和生存率的妖纹可是极为罕见的！ 这个男人，底蕴深不可测！ 美人鱼一死，那带着催眠力量的歌声一停，大部分人顿时便进入了相对较浅的睡眠状态，谢庄只是用神识微微晃了晃他们，他们便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那是？”李队捂着昏昏沉沉的大脑，难以置信地感叹道，“又是诡异吗？这能力还真是防不胜防！”他看向了谢庄，后悔刚刚没有听谢庄的指令。 “那应该是美人鱼，是美人鱼的歌声！”船长醒来之后，大喊道，“要是开船的人都睡过去了，这可太糟糕了！” “混，混蛋！”布莱恩恼羞成怒地咒骂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谢庄回头扫了几人一眼，说道：“别担心，诡异已经死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咱们可以继续开会了……” 谢庄握着窗户的把手，正待关上之时，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呼救声。 “救……救命！”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船只刚刚经过时的礁石上传来，吼得撕心裂肺。 “咦？”谢庄有些奇怪地感叹了一声，因为他的神识除了刚刚那只美人鱼以外，没有扫到任何的人类。 但现在再次定睛一看，在那美人鱼的身边，确实趴着一个穿着深褐色冒险服，戴着淡蓝色帽子，满头红发的中年壮汉，他似乎刚刚才醒，正睡眼惺忪，但强烈的求生意志催促着他呼喊，并不断地朝着警报号挥舞着手臂。 “神识的精度疏漏么？还是说是这个男人有特殊的类似于神隐的隐匿手段？”谢庄暗自沉吟，眉头紧皱。 在这样的时间点，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一个男人，怎么想都怪怪的！ 谢庄的神识上下扫视，观察着这个男人。 从灵性来看，他是一个人类无疑，不过他同样也是一位起码在深渊级的使徒，因为他的身上有一枚国级的妖纹，从装束上看起来像是在海上冒险的探险家，把脑袋绑在腰带上的亡命徒。 这样的人，无论善恶，救上来都难免有一番麻烦，所以，谢庄本想像没听见一样关上窗户。 但在他身边的船长却从那求救中听出了熟悉的声音：“等等，陈如先生，等一下，那个求救的人听起来像是我的旧友！” 船长三步两步走到了窗边，朝着那人定睛一看，这才满脸喜色，肯定地说道：“对，对，他就是我的旧友，艾德诺先生，一位伟大的海上探险家！停船，他一定是船只失事了，我们得停船，把他救上来！” 船长看着谢庄，双目前所未有的坚定，显然与那位艾德诺先生有极为深厚的情谊。 第81章人数第四更 被修缮过的甲板之上。 “太感谢你们了！”艾德诺先生用力地握了握李队长的手，他身上的衣衫被海潮打湿，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如果不是你们，我说不定要在那美人鱼的歌声中陷入永恒的死寂！当然，还有你，我的老朋友，见到你真令人高兴！” 艾德诺走向了船长，而船长也张开了双臂，与艾德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哦，艾德诺！”这一声呼唤无比亲切，道尽了旧友重逢的感动。 但谢庄却觉得有些不妙，因为这两个壮得像是猩猩一样的海上男儿，抱得未免也太紧了一点。而且为什么胸腔和跨部要互相摩擦？最关键的是，船长你这个大男人到底在脸红什么？ 看到两人总算像是两个粘紧的马桶塞一样互相松开，谢庄才松开了蹙紧的眉头，询问道：“艾德诺先生，你身为一个深渊使，怎么会在美人鱼这样常见的诡异面前栽跟头呢？” “啊，这个……”艾德诺挠了挠自己鸟巢一般的红色卷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红晕。 还是船长拍了拍艾德诺的肩膀，为他解了围：“是这样的，这家伙有迷恋美人鱼的独特癖好，经常会选择隐藏到美人鱼的身边，想当年我们和驼山人在企鹅岛进行过一场登陆战，双方的使徒打得极为惨烈，多亏一只小美人鱼出乎意料的歌声，才帮助我们战胜了敌军。” 船长陷入了往日荣光的回忆之中，满脸的峥嵘岁月，他带着笑意又拍了拍艾德诺的肩膀，粗壮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我亲爱的艾德诺，你应该也累了，先去洗漱换件衣服吧！” “多谢，船长！”艾德诺露出了阳光爽朗的笑容，接着朝谢庄看了过来，“这样的癖好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知晓，万分抱歉，而且，我虽然是个使徒，但并不是偏战斗方向的，我是个探险家！” “抱歉，艾德诺先生，我并不是想要质问你！顺便，晚上好，我是陈如！”谢庄微微笑道，伸出了右手。 “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艾德诺依旧咧嘴大笑，爽快地和谢庄握了握手。 这真是个心胸宽广，相当爽朗的男人！ 看着艾德诺和船长走进了船舱，谢庄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扭头看向了那人鱼依靠的礁石，此时，美人鱼的尸体已经化作灰飞，妖纹则钻进了礁石之中，本来漆黑的礁石在夕阳下透着红光，看起来一切如常。 “我会对只见过一面的人有这么大的好感吗？是我想多了吗？还是说，这就是人格魅力？” 神识扫过了整艘警报号，包括周行在内的74人一切如常。 ———— 一天过去了，警报号在陌生的航道上平安的走了一天一夜，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诡异，那位新来的艾德诺先生也没做什么惹麻烦的事情。 相反，这位海上游荡的探险家以其广博的学识，精彩的冒险经历，很快便与水手和研究员们打成了一片。 无事更好，谢庄反正优哉游哉地看了一晚上珠华乐给他的第三纪元的相关资料，起床前还小憩了15分钟，也算是自得其乐。 第二天谢庄到餐厅吃早饭的时候，便见到船长和他的夫人、艾德诺先生三人有说有笑地从餐厅门口走了进来。 那位夫人长得极美，一头黑发飘飘，相貌不下于谢庄见过的任何一个顶级美女，她笑起来的时候更是魅惑丛生，让人甘愿拜在石榴裙下。 “船长夫人果然是一位美人吧！”珠华乐带着促狭的笑容坐到了谢庄旁边，笑着说道，“我手下的很多小伙子，都暗地里爱慕她呢！” “确实风姿绰约！”谢庄将炸鱼条沾着番茄酱塞进了嘴里，转头看向了珠华乐和在她身边倚靠着的清纯少女。 清纯少女的相貌与珠华乐相似，金色的头发扎着活泼的双马尾，穿着近乎齐腰的短裙和条纹长袜，同时兼具了童颜***的诱惑和青春岁月的清新，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欣赏。 谢庄微微一愣，但他随机问道：“珠华教授，怎么又带着你女儿出来了？小爱长得这么漂亮，要是让水手们做出些荷尔蒙爆炸的不理智行为，那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前天给她当家教的时候，不是才答应了当我们小爱的教父吗？” “是啊父亲，你会保护我的对吗？”珠华爱眨了眨眼睛，冲着谢庄问道。 “那是当然的！”谢庄摸了摸珠华爱的小脑瓜，说道，“早餐想吃什么，教父给你去厨房拿！” “我想吃果冻！”珠华爱可爱地点了点自己的酒窝，笑道，“最好是芒果味的！” “这肯定没有，但前几天的水果应该还剩下了不少，我可以试着让厨师先生试着做一份沙拉！” “沙拉吗？沙拉也很好吃，最喜欢教父啦！”珠华爱扑上来抱住了谢庄，一对柔软的大白兔顶在了谢庄的腰间。 “哈，小爱果然很喜欢你！”看到这一幕，珠华乐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了好了，不要撒娇了，我去厨房了！”谢庄扶着珠华爱的双臂，推开了她。 厨房离餐厅不远，但需要通过走廊，谢庄慢悠悠地走到了隔壁的厨房中，里面有三位厨师正忙碌着： “厨师先生，能麻烦你们做一份沙拉吗？” 戴着白色高帽的主厨看到了谢庄，欣喜地走了出来，说道：“这不是陈如大人吗？当然可以，您想要什么类型的沙拉？” 谢庄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他看着高强度工作的厨师们，也不忍心强加更多的工作，所以他问道：“我看你们挺忙的，会不会有些不妥？你们把水果给我，我自己来做也是可以的！” “诶，不碍事，不碍事，陈如大人，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而且，咱们厨子的职责就是做饭！不过是准备76个人的午餐罢了，小事一桩，当然能再为您做一个水果沙拉了！”主厨笑着，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份差事。 谢庄走在返回大厅的走廊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艘船上，有76个人吗？” 第82章伪装五更 “不对！不对！” 谢庄的神识扫过整艘警报号，再三确认，却不得不承认，主厨说的是对的，这艘船上，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有76个人。 但谢庄连接着先天一炁，他的直觉，或者说潜意识却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对，他有一种微弱的违和感，这76人似乎多了。 “对，人多了！” 谢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的神识扫过分类井然的食品仓库，再次确认了存粮的数量。 只要能确定他们的常规航程在30天，那就能够通过非应急食品仓库的食物数量，来判断出76人这个数量比起出航的时候绝对多了。 “艾德诺先生昨天上的船，所以人多是绝对正常的！”谢庄喃喃自语，站在了餐厅门口，陷入了思索，“但有一个明显的问题，为什么我会绝对人数多了有些奇怪，为什么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我的意识，让我不要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艾德诺有问题，他一定有问题，但假如他没问题呢？如果他真的不过是船长的旧友呢？他看起来像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谢庄的表情变得逐渐狰狞，他尝试了之前领悟的抵御情绪类心灵控制的能力，但发现没有效果，显然那暗处的诡异并不是通过这一招来改变他的心智的。 “混蛋，又在试图干扰我的思想吗？” 谢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没有再多想这件事，他运转功法，近乎放空了思绪，径直走进了餐厅，走到了船长那一桌。 “哈哈，我曾经在海上见到一条山一样的怪物，那可真是惊人”艾德诺啃着鸡腿，拿着酒杯，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您还能保持冒险的勇气，这真不错！”船长夫人腼腆地笑着，夸赞道，“我和我丈夫都可羡慕你了！” “是啊，这一次我本来想带着夫人出来散散心，能再见到旧友，实在是三生有幸。”船长也笑着，切着盘中的鸡蛋饼。 “咦，陈如先生，要坐下来一起吃吗？”艾德诺先生笑着询问道。 谢庄礼貌地勾起了不露齿的微笑，一个手刀，斩断了艾德诺先生的右手。 “啊啊啊啊！”船长夫人尖叫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陈如大人！”船长也大惊，怒吼着，猛地起身。 但谢庄面容平静，看着那属于艾德诺先生的壮实右手落在地上，化作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漆黑海泥，他知道他的判断对了。 果然！ 没有犹豫，蓝色的电光在手臂上缠绕，谢庄扭身前刺，右臂化作雷枪，在锋锐的电流嘶鸣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艾德诺先生的脑门。 “啊！！！”人群骚动尖叫，尤其是船长，他的声音高昂到嗓子都破了。 甚至在那黑色的泥点溅到了他的脸上时，这钢铁一般的壮汉还留下了两行清泪： “艾——德——诺——” 船长痛苦地呼唤着艾德诺先生的名字，瞪视着谢庄，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仇恨。 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男人，仗着他使徒的身份，杀害了他最亲爱的艾德诺先生！ “我要杀……” “你看清楚了，艾德诺是假的！”谢庄打断了船长的话，将他拉到了那摊黑泥的面前，说道，“它是诡异，它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诡异欺骗了你的记忆，扭曲了你的认知，让你将他视作了最亲爱的挚友，你再睁大眼睛看看，艾德诺先生存不存在？” “但我们当年抢滩登陆，一起逛夜店，一起去健身房，难道都是假的吗？”看着那摊黑泥，船长质疑着自己的记忆，但理智回归，他也意识到，光凭着雷电，不可能将人类变成如此纯粹湿润的海泥。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仇恨支撑的心气消失，船长的心中只剩下了更强烈的悲痛，他的身子伛偻着，抽噎着，哭得更加伤心： “他，他是假的！呜啊啊啊啊！” 放过了处于过度悲痛的船长，谢庄冲着担忧惊吓的船长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对整个船舱的人说道： “各位，不需要惊慌，那不过是一个昨天混上来的弱小诡异，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我们船上现在已经安全了，大家可以继续用餐了！” 当然，谢庄知道事情还没有解决，毕竟黑色海泥并没有析出属于诡异的妖纹，但本来诡异在暗，谢庄在明局面，在经过了这一番声明后，就转变为谢庄在暗，诡异在明了。谢庄能够暗中调查诡异的能力，而诡异却不知道谢庄在针对它！ 言罢，谢庄再看了那不断融化滴落到甲板之上的黑色海泥一眼，神识渗透，这黑泥也不是凡物，具备一定的超凡特性，但因为那超凡特性在死亡之后飞速崩坏，谢庄没能完全解析，只能初步判断那种超凡特性会对灵性和意识产生影响。 “不过，着急也无用！还得等诡异再露出更多的马脚！”谢庄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向了珠华乐母女，那里还有可爱的教女需要他安慰。 “你们母女这几天最好待在船舱里，我感觉这事透着不详，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那诡异不会潜伏到你们的身边。”谢庄小声地说道，他知道珠华乐也是使徒，有妖纹析出的常识。 “我还以为刚刚是我看花眼了，它真的没死吗？那就糟糕了，它如果能变成船长的旧友，那意味着他同样能伪装成我们亲近的人，这是针对人心弱点的诡异啊！说真的，防不胜防！”珠华乐有些担忧地皱紧了眉头，“你有什么对策吗，小如？” “暂时没有，先看看吧，我会尽力想到解决办法的！” “教父，我怕！”珠华爱满脸惊恐，缩到了谢庄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柔软温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却又意外地有肉感。 “别怕，今天回去听你妈妈的话，我会保护大家的！”谢庄弹了弹珠华爱的额头，微笑着保证道。 “今晚我能和教父一起睡吗？”珠华爱冲珠华乐问道。 “这怎么行，你也是大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也该知晓了！”谢庄笑着反驳了这孩子气的话。 但珠华乐却意外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哦，我可是很信任小如的人品呢？而且，如果小如能迎娶小爱的话，我觉得也相当不错！” “这么开放的吗？” “珠华家就是这么开放！” “但今天不行，因为晚上，我估计会很忙。” 谢庄匆匆吃完了早饭，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他神识变动，抽取着海中的钢铁，在船舱中央立了一块厚重的钢板。 并用手指在上面刻下了清晰的字样： “船上人数：75” 第83章繁殖一更 浪花不休地追逐着静谧的月亮，呼啸的海风中夹杂着夜行的鸟类凄厉的哭嚎，惨白的月光照在冰冷的钢铁上，漫射出于海中沉浮的鱼类发臭的枯骨。 夜已深。 不眠的螺旋桨搅动着冷热交替的海流，推动着警报号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着，但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整艘船寂静得仿佛一时失去了人气。 谢庄没睡，也没有看任何珠华乐送来的相关考古资料。 他一边心态平和地进行着日常的修炼，一边紧盯着船上的人数和眼前的钢板。 白天的时候，他虽然杀死了那混上船的艾德诺先生，但他可以确定，那诡异没死。 从现状来看，那能千变万化，可能伪装成任何人的诡异具备极为强力的记忆修改或者认知偏转的能力，而且谢庄的情绪控制无法抵御，因此，现在谢庄也无法确认，在刚刚上船的时候，警报号上到底有多少人。 “但是，至少我知道，现在船上有75人。”谢庄的神识监控着整艘船，心中则不断推测着那未知诡异的能力，策略和正体，“从它试图让我忽视人数可以看出，人数的变化对那诡异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那它未来一定还会继续让人数发生变化！” “可以凭借这一点推测，人数的增长或者减少与诡异的其他能力有关，而如果所有的‘人’都是那种特殊的海泥，那诡异的本体是什么？难道又是像贪婪或者光束一样，是寄宿在量子领域或者抽象物质、乃至于灵性之上吗？” “不过，这个诡异消停了一整个白天，这是不是说明它的能力只能在夜晚发挥作用？”谢庄没有丝毫放松，等待着那诡异露出马脚。 终于，当滴答作响的时针指向了凌晨四点的时候，变化发生了。 “现在，船上有145人。嗯？145人？”谢庄惊诧地再次用神识确认了这个数字，没错，比起那钢板上所刻下的75人，警报号上的人数多了近乎整整一倍。 “为什么多了？珠华乐，珠华爱，周行，周行的女朋友，四十位都有家庭的研究员，还有水手和他们的家人……”谢庄一个一个人地确认，他的神识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容，他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与每个人都说过话，但…… 谢庄再次盯着那钢板书写的75看了许久，喃喃道：“不对！不对！我如果写下了人数，那就一定只有这么多人，这145人中有大半是假的，那个诡异又出手了，他让人数变多了！但……” 自晋级筑基期之后，谢庄第一次如此苦恼，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他根本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或许都是真的？只是因为我太过于神经质，所以疑神疑鬼？不，不对，这艘船上，就是只有75人，我绝不会欺骗我自己！但该怎么排除谁真谁假？如果我记得他们与我的每一个经历，他们又与真人有什么区别？” “不行，冷静下来，不能被诡异牵着鼻子走！” 谢庄摸了摸自己的脸，放松了一下精神，在激荡的自我怀疑中，他突然感觉到了精神上的疲惫和困倦：“或许是太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样无助于思考，虽然这具身体不需要太久的睡眠，但我还是小睡一会儿好了！” “啊——欠——”他闭上了双眼，几乎瞬间便进入了昏睡。 —— 侧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谢庄突然惊醒。 茫然四顾，身周是极为熟悉的家具，液晶屏电视，大理石桌面，任天堂ns和索尼ps4游戏机，窗外是高楼大厦，软糯的乡音从屋外响起，火锅的香气随风飘来，让他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这……这里是，我家？”谢庄摸着自己湿润的面庞，他感觉自己的泪腺像是雪山上融化的水源，泪水溪流一般淌下，划过了下巴，带着冰凉，滴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在哭？”谢庄想要止住着汹涌的泪水，但心中的悲伤却无法遏制，他看着窗外，又相当肯定地说道：“我就该在这里，不然呢？这里是华夏，这里是我的家！” “亲爱的，你怎么了？”从厨房哪儿，响起了充满担忧的女声，“怎么突然哭了？” 谢庄循声望去，发现那是一位相貌美艳，身材相当完美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短袖和蓝色短裤，胸前围着红色的围裙，一头染成银发的蘑菇头晃动着，随着那探出来的小脸一起望向了谢庄。 “晓晴！”谢庄眼中的泪水依旧无法遏制，他激动地大喊着女人的名字，因为那正是他最最深爱的老婆。 “好啦！”放下了锅铲，陆晓晴从厨房走到了谢庄的面前，将谢庄的脑袋拥到了自己柔软的胸怀之中，“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像个小孩子一样，我知道你的高达不小心被咱们外甥撞坏了，最多这个月多给你一点零花好了！” “真的吗？”蹭着女人的胸脯扬起了头，谢庄看着那比起最美的明星也分毫不差的俏脸，幸福地感叹道，“老婆大人最好了！” “嘻嘻”陆晓晴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点了点谢庄的脸蛋，说道，“那是当然啦，因为我最爱老公啦！给你加零花钱，老公你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谢庄有些不解。 “说你爱我呀！”陆晓晴眉眼如画，笑的像月牙，嫩白的脸上还带着羞怯的红晕。 “今夜月色真美”谢庄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打岔道。 “还没到晚上呢能不能直接点，嘴甜一点，说一声嘛，老公”陆晓晴的声音甜的肉麻，嗔怒地说道，“快说你爱我” “不了吧，都老夫老妻了，不好意思！”谢庄再次拒绝。 陆晓晴沉默了，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愠怒之下，她的声音也尖利了起来，语气也从撒娇变成了命令： “说你爱我！” “这……” “快说，快说！快说，你爱我！！！”陆晓晴尖叫道，用手狠狠地抓着谢庄的脸皮，甚至揪出了红痕。 “唉……”谢庄叹息了一声，看着表情狰狞哀怨，状若恶鬼的陆晓晴，说道：“晓晴，你长得很美，性格也非常温柔，做的饭也非常好吃，怎么看你都是绝佳的伴侣，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愿意对你说这样一句话……” 谢庄嘴角勾起了微笑，他用竖起的食指指着陆晓晴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是，我拒绝！” 心中没有任何悸动，只有如冰河期大地一般的平静。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老婆！” 第84章爱之梦二更 没错，说起来可能有些悲伤—— 无论是作为农奴的前世，还是作为码农的前前世，谢庄都是个二十多年的单身狗。 既然他没有老婆，那这个出现在他熟悉的家中，一边拥抱着他，又为他做饭的女人是谁？ 无需多想，她一定就是那个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的诡异。 而且，这里应该不是真实世界，因为现在谢庄理应还在警报号的船舱之内！ 所以，这里是梦！ 也只有在那谢庄未曾了解涉足的神秘梦境之中，他的神识才会无法连接世界本源，除了针对灵性的情绪控制外，无法对任何基本力进行干涉，基本失去了任何的神异。 被谢庄发现，陆晓晴却没有任何的慌张或恼怒，这个刚刚还满脸病态地求爱的女人，仿佛川剧变脸一样，收起了所有的狰狞，只余下了冰山般的高傲，仿佛她赏赐了世人欣赏美的权利。 她仰着光洁的下巴，吊着眼睛俯视着谢庄，饶有兴致地问道： “喔啦，你是怎么发现的？” “哼”谢庄得意地冷哼了一声，靠在陆晓晴的柔软胸脯上，逻辑严密地说道：“你的记忆制造确实近乎完美，但终究不是完美，尤其是在这你不熟悉的现代社会，如果你足够了解现代情侣，那你就会知道，如果我真的有女朋友，那我的ns上一定会有《分手厨房》《马嬲派对》等双人游戏！但很可惜，你摆在架子上的都是一个人玩的游戏！” 陆晓晴有些不屑，也有些难以置信，她冷笑道：“这算什么证据？只是几个游戏卡带而已！就算没有了它们，你不一样爱我吗？” “爱你？伪物，正是这几个简单的游戏卡带，让我抓住了你的破绽！所以……” 就是现在！ 谢庄双目一凝。 他浑身用力，用炼体篇总结出来的独特方式，将力道从左腿，腰腹，大臂集中到了右手的食指上。 在这陆晓晴因为谢庄的顺从和话语产生情绪波动的松懈瞬间，本就指着她左眼的食指，带着强绝的力道，宛如子弹一样捅了进去。 谢庄感受到了久违的剧痛，那是他丝毫不顾体能解锁生物的限制器之后，从浑身上下返还的痛楚，那同样是他的拳头和头骨硬碰硬之后纷纷碎裂而产生的疼痛。 但这一切是值得的，因为谢庄的手指洞穿了陆晓晴的眼睛，完全地破坏了晶状体和眼球，从眼眶的空洞刺穿了粘膜，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摧毁了小半个大脑。 “去死吧！”咬牙怒吼，谢庄左脚蹬地，再发寸劲，顶着陆晓晴被洞穿的脑袋，把她推倒到了餐厅的地面上。 “你！”陆晓晴满脸狰狞地尖叫着，她显然没有预料到谢庄的这发攻击。 但比起恐惧，她脸上更多的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谢庄暗道一声可惜，因为他这一击并没有杀死这个怪物！ 陆晓晴那到底的身躯，如若无骨，像是蛇一样违背人类生理地拱起，她的脸上是交叉分裂的血丝，空洞的眼眶中涌出了白色的脑花和血浆碎肉，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谢庄，满脸幽怨地问道： “你居然打我？难道说，你就连一点点，就一点点都没有爱上我吗？” “当然！”谢庄回的斩钉截铁。 纵使他身处神识几乎无效的梦境，纵使他刚刚的攻击证明了梦境中的杀伤对这诡异无效，早已经历了诸多历练的谢庄还是以强韧的精神，毫不畏惧地补充道： “没错，像你这种藏头露尾，玩弄他人心灵，肮脏而丑陋的寄生虫，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谈爱？” 听到了这番话，陆晓晴扭曲着身体，像麻花一样双臂反伸向天花板，她似乎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衅，声音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怨愤： “好，很好，谢庄！如果你以为你能在这梦境中对抗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伟大的爱之梦，就是爱情与梦境的主宰，我会支配你的精神，掌控你的灵魂，让你彻头彻尾地爱上我，然后，我会杀了你，用你生命的精华浇灌那朵美丽的爱欲之花！” 在这份宣言中，爱之梦显出了她狰狞的本相，她仿佛由无数黑泥堆积而成无定形身躯上长满了鲜活跳动的红色心脏，层层叠叠的银色锁链隐没在涌动的泥海之中，将那一个个心脏勒出了道道血痕。 谢庄闻到了这怪物身上散发的刺鼻臭气，就在这对话之间，他的身躯已经再次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但他实际上并没有想到太好的对策，因为他也从未在梦境中战斗过，更不知道该怎么杀死梦境中的敌人。 当然，狠话还是要放！ “在那之前，我会把你杀掉！”顺手抄起了身边的折凳，谢庄绷紧了放松的身躯，朝着爱之梦冲了过去。 可是…… 这一次的试探还未开始，谢庄刚刚踏出一步，他的身躯便被奇异的力量定在了空中，爱之梦冷笑着，得意地说道： “我说过了，在这梦境之中，我就是绝对的主宰，就算你察觉到我的破绽又如何呢？当你清醒过来之后，我留给你的将只剩下美好的记忆，而你绝对会因此爱上我，爱上这魅力冠绝世界，所有爱情的掌控者！” “呸，寄生虫，有种就杀了我！！”谢庄冷冷地吐了口口水，看似不堪受辱，实际上这是他想到的破局之术，他打算利用死亡回归星界，接着摆脱这个邪门诡异的心灵操控。 “你还倔强地认为我杀不了你吗？谢庄，人类如果在梦中受到伤害，现实中就会受到伤害！人类如果在梦中死去，现实中就会死去！我要杀你轻而易举喔啦！” “但是，在我还没玩够之前，我可舍不得杀了你！喔啦啦啦啦啦”爱之梦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它一点点地靠近了谢庄，说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如果你坚持不愿意说我爱你的话，干脆就让我先折磨折磨你，好吗？” 明明是询问，但爱之梦下手却极为果断，伴随着喷溅的血液，它已经卸下了谢庄的右臂。 接着是左手的指甲，左手食指，左手小臂…… 在这熟悉的房间中，鲜血四溅，碎肉横飞，谢庄忍受着痛楚，一声不吭，他死死地盯着爱之梦，大脑过载一般思考着： “它敢这样折磨我，这说明它有把握，能让我忘却这梦中所经历的一切，让我找不到破绽，说不定还会潜伏在我的身边，偏转我的认知，否则，只要我之后保持警惕，再也不进入梦中，它在现实中奈何不了我！” “既然这样！”谢庄想到了事情的关键，“那重点就是能留下绕过它认知偏转的信息，现在可以获知，它对现代的流行文化非常不了解，它应该不存在完全读心的能力，记忆植入可能靠的是我的脑补，既然如此……” 就在这时，爱之梦却突然停下了残害谢庄的行为，似有所觉地看向了门外，“啧，真不巧，你要醒了吗？亲爱的，让我们明晚再见吧！喔啦啦啦拉拉……” “咚咚……”与此同时，谢庄也听到了远方的敲门声，他的意识渐渐朦胧了起来。 第85章索敌三更 唔！”谢庄捂着脑袋闷哼了一声，从柔软的床铺上坐起了身。 他的右臂莫名其妙地断裂，左手小臂也遭受了严重的伤痕，虽然这些伤恢复起来不过一瞬，但谢庄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位置？时间？ 谢庄还在船舱中，窗外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明媚的上午的阳光照进了屋里，再被他转换为仙灵力纳入了神识之中。 他似乎从来没有起得这么晚过！ “怎么了，老公？”身旁的被褥中，探出了陆晓晴那慵懒的美颜，她睡眼惺忪地看着谢庄，眸子里柔情似水，有些担忧。 谢庄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想起来他们命运般的相遇。 这位同样叫陆晓晴的女人，竟然与他前前世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就仿佛是一个灵魂转世重生一般，他们度过了美妙的时光，一同冒险，一同成长，最终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吵到你了吗，晓晴？别勉强，你继续睡吧！”谢庄爱怜地抚摸着陆晓晴那柔顺的长发，看着她翘起来的眼睫毛，柔声道，“我只是听到了敲门声，一会去看看。” “你看起来很累。”陆晓晴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她窈窕的身段曝光在阳光的照射下，美的有些刺眼，“又是那个诡异的事情吗？如果太勉强的话就别管它了吧，我们可以返航，然后让控制局来解决它！” “别太担心，晓晴，我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我会保护好你的，但我们不能返航，因为我们离那个遗迹已经很近了。”谢庄说着，又感觉到了灵性中强烈的违和，他的肚子同样难受，那感觉就像不小心吃了腐败的食物而且根本没有呕吐一样。 “唔呕——”他干呕了两声，引起了陆晓晴更多的关注。 “怎么了？你不太舒服吗？”陆晓晴起身拍了拍谢庄的背，柔声问道，“今天早上起来你就不太对劲，头疼吗？” “不是，只是感觉做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梦，我没事，门外的是珠华乐，应该是又出事了……” “又是那个珠华乐教授？一有事就找你，她是不是暗恋你啊！”陆晓晴眨了眨眼，声音中满是醋味。 “哈哈，小醋坛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别想七想八了！”谢庄心情依旧糟糕，但他还是带着笑容刮了刮陆晓晴的琼鼻，起身开门，见到了屋外的珠华乐教授。 “有人死了！”珠华乐满脸哀伤，还带着为不可查的恐惧，她声音颤抖地说道：“是一个水手，你要去看看吗？” “那个不急，先跟我来。” 谢庄关上了房门，拉着珠华乐来到了走廊，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微笑，相反，极为严肃，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那让他肚子格外难受的东西是什么了，在神识的视野中，那是一个卡在他胃部中央的增生骨质，外壳的形状与lol中的梦魇一模一样。 以谢庄的智慧，当他看到这个雕塑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梦中的自己所传递给他的信息。 “珠华教授，现在我们能信任的只有彼此。” “诶？”听到这话，珠华乐的脸色不由微微一红，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跟这个诡异有关，现在，我已经基本上明白这个诡异的能力了，它应该是利用梦境在我们的脑海中植入了虚假的记忆，接着再让那泥人伪装成虚假的亲人、朋友和爱人，偏转我们的认知，接近我们，像寄生虫一样生活在我们身边，而且它很可能还有催眠让人入梦的能力。” 珠华乐终于意识到谢庄不是要告白，她也正色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我们周边的所有人都不能信任！” “对，小爱也不行，而且，珠华教授，你接下来也不能入睡，你我该通力合作，把这个诡异干掉！”谢庄说道。 “等等……”珠华乐有些不满，说道，“小爱可是我女儿，是你的教女，如果她也不值得信任，那我凭什么信任你？” “还记得那操纵空气的权杖吗？如果诡异有我这样的能力，何不直接把你们都杀了？至于我为什么信任你，同样是因为那个权杖，那是只有我才能制造出的东西，诡异不可能模仿，而且诡异上船的时间应该是昨天，和艾德诺一起，你我的交际在那之前。” “你说的有道理……”珠华乐想到了那神异的权杖，不得不承认谢庄说的有道理，“不好意思，我忘记将那个权杖还给你了！” “小事，不如说歪打正着，珠华教授，接下来，我们要紧密配合，把这个诡异揪出来！”谢庄眯着眼。 “我该怎么做？”珠华乐想到那惨死的水手，也意识到情况在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忍不住问道，“你能分辨出哪些是诡异创造的假人吗？” “不行，那些记忆真假难辨，但是，诡异与妖纹同在，只要揪出了妖纹，那找到诡异本体就不是难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珠华教授，在咱们船上，竟然有一位深渊级的使徒，还是船长夫人，但汐地帝国的高阶使徒，不都被皇帝带走了吗？” “这么说，是很奇怪！”珠华乐皱了皱眉，“确实，我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件事的合理性！” “所以，接下来麻烦你出面，将人召集到宴会厅，我准备来一招关门打狗！” “好！”珠华乐点了点头！ ——— 之前举办宴会的船舱，整艘船上包括厨师在内的145个人都到了，除了那被开膛破肚，惨死在床上的可怜水手。 这突如其来的凶杀案让所有人惴惴不安，在那位水手的好友的低声哀泣之中，谢庄站到了宴会船舱的讲演台上，语出惊人： “没错，昨天是我骗了你们，那个诡异没有死！它还在我们之间，正是它杀死了小王！” “什么？”人群哗然，有人愤慨，有人惊诧，也有人悲伤。 谢庄没有理会人们的想法，他只是继续说道：“因为昨天我没有搞明白它的能力，甚至没有考虑到妖纹这一茬，但今天，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国级诡异，他虽然能欺骗我的眼睛和其他的感知，但它的妖纹可变不了，而我们船上唯一拥有国级妖纹的人只有你，深渊使，船长夫人！” 谢庄的目光盯向了站在船长身边的船长夫人，伸手一指，说道：“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那个诡异的本体！” 高压风刃与声音几乎同时抵达，割下了船长夫人的头颅，也让这美艳的女人化作了漆黑恶臭的海泥。 船长瞠目结舌，他的惨叫甚至吓到了远方的鱼群。 “夫——人——” 第86章博弈四更 “果然，她确实是诡异。”谢庄心中想着，“不过妖纹还没有析出，这说明光是干掉这些海泥根本没有作用，不，也不能说没有作用！” 谢庄察觉到了妖纹转移的瞬间，也察觉到了那一瞬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认知偏转，现在发生的事情，和他干掉艾德诺先生时，那妖纹进入船长夫人是一模一样的。上一次，他被认知偏移引导着忽视了这个转移，甚至默认船长夫人本就是跟船的深渊使。 但这一次，谢庄牢记着有国级妖纹的人就是诡异并形成了强烈的逻辑闭环，成功抵御了那见缝插针的认知偏转。 “看到你了！”第二发风刃几乎没有停歇，指向了一个穿着水手服的男人，把他剁成了如出一辙的黑泥，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惊诧到心灵崩溃，悲伤落泪，却动摇不了谢庄的铁石心肠！ 逃吧，逃吧！ 既然你的妖纹出现在这一滩烂泥之中，这就说明，这烂泥分身也是你躯体的一部分，我只需要驱赶着你在分身之中转移，便能够轻松杀光你所有的分身，到时候，看你还往哪里逃。 一[笔趣阁.biquwu.biz]个！ 两个！ 三个！ …… 人们在这割麦子一般精准而机械的操作下惶恐不安，他们既害怕自己被谢庄点名误杀，又害怕自己最心爱的人是诡异所变化的，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引起了骚乱，但这些普通人，就算加上布莱恩这个使徒，也都不是谢庄的对手。 谢庄轻松地封住了船舱的大门，一个个地点杀着人去中混藏着的诡异分身，也幸亏谢庄杀的每一个人最后都变成了不似人形的海泥怪物，人群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像是羊羔一样，接受着神明所赐予的命运。 “汐神啊，求你保佑甄家度过此劫。”有人祈祷。 “我是真的？我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惶恐。 “求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妻子，我的儿子，他们都是好人！他们都是善良的灵魂！他们不可能是怪物，不可能！”有人担忧。 …… 虽然激荡的情绪让他们弱小的灵性无比浑浊，甚至有支撑不住心痛的人直接昏倒了下去，但再悲伤的情绪也最多表现为深灰色，而爱之梦这个诡异已经完全陷入了绝望的黑色情绪之中。 在谢庄采取得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策略下，它几乎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绝境。 “怎么可能？怎么还有这种人，他难道能监视追踪我的妖纹，让我无所遁形吗？”那分散在剩余的二十多个分身中的诡异，焦急地思考着，感觉到了深深的畏惧。 它的分身在被不断地找出杀死，就算它的妖纹转移根本没有延迟，但这就像是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计算着它渐渐日薄西山的生命。 “如果他每一次都能找到我，终归有一刻，将是我的死期！”爱之梦感到了绝望，“这个混蛋为什么会这么强？居然能从我无敌的能力中找到破局的方式，难道我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不！” 爱之梦的灵性发出了不甘的哀嚎，它的脑海中回荡着单调但强烈的声音，重复着无比病态而贪婪的执念，“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成为万物的挚爱，我还没有让所有人都爱上我，我还没有成为万人迷！我的道路绝不会在这里停止！” 在这不甘的挣扎中，在这绝境求生的意志里，爱之梦在脑海中模拟着无数策略，与谢庄进行着最后的虚空博弈！ “我只需要碰到他，催眠他，将他拖入我的梦境，我就能占据主场优势，肢解掉他的所有超凡力量，最终将他杀死，但他现在正在追杀我的泥身，他很警惕，估计不会让人轻易靠近，至于已经潜伏到他身边的陆晓晴这个分身……” “不行，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谁知道他是不是逢场作戏，谁知道他有没有爱上这个记忆！我只有一次机会，所以绝不能赌，但这世上又如何存在必胜的方法！我得让他松懈下来，我得让他的心灵出现破绽！” “喔啦！有了，他追踪着我的妖纹，那我就通过梦境进入一个人类的灵性里，我要让他误杀好人，我要让他愧疚，让他的心灵动摇！”爱之梦的妖纹只能在自己的分身和人类的梦境中移动，当这些载体都消失之后，它也会彻底消亡。 “但现在的问题是，现场根本没人在做梦！！！我如果让分身将一个人贴身催眠，那个男人一定会注意到，提高警惕，但如果不这么做，我该如何进入人类的梦境之中呢？” 这是个死循环，但或许是命运眷顾，爱之梦看到了唯一的转机。 布莱恩，这个由于肩伤，所以一直在吃药治疗的伤员有些低烧，他吃了容易引起困意的降烧药，此刻，他的头颅一点点地低落，渐渐进入似睡非睡之境。 看着这个创造级的使徒，爱之梦焦急几乎满溢。 谢庄的杀戮还在继续，他根本就没有停歇，短短的三分钟内，整艘船上的人数已经骤降到了85，离谢庄房间中记载的75也越发接近。 84， 83， …… 看着一个个分身无力地死去，爱之梦几次都焦躁得忍不住要让分身去将布莱恩催眠，但它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终于，在死到只剩80人的时候，布莱恩彻底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终于！！！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刻！ 爱之梦卡着谢庄的风刃到来的时机，将妖纹转移到了布莱恩的梦中，接着，它在梦中彻底支配了布莱恩的精神，将他的眼皮抬起，让他空洞的眼神看向了谢庄指向他的透明风刃。 “你……”谢庄这一次没有立刻下手，他有些迟疑，因为诡异怎么可能同时是创造级使徒呢？这显然是不合理的组合。 但是，被爱之梦操作的布莱恩却没有给谢庄思考的时间。 “你要杀我？”布莱恩声音干涩地怒吼道，“你认为我是假的？还是说，你想趁我受伤除掉我这个情敌？” “……”谢庄没有说话。 但布莱恩却狂笑了起来：“喔啦啦啦啦啦，喔啦啦！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意，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 强烈的灵力涌入了念力妖纹，化作了无形的锥体刺向了谢庄。 感受到那股漆黑决绝的杀意，谢庄条件反射地催动了风刃！ 鲜血，喷满了天花板！ 第87章入梦五更 布莱恩是人，就算被斩下了头颅，也没有变成那不定型的海泥。 当剩下的人看到了那无头的尸体抽动着，从脖颈处向天花板无力地喷洒着血液，接着摔倒在了地上之后，恐惧再次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死，死人了！” “这次是真的人！” “杀错了，杀错了！那可是沙丁伯爵的弟弟！” “完了！现在就算返程也晚了！” …… 甚至连珠华乐，都惊讶地看着谢庄，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从记忆不再可靠开始，这样的事就注定会发生。 “很好，就这样愧疚吧，痛苦吧，动摇吧！就算不在梦境之中，我也能支配你们的心智！”爱之梦有些得意地想着，但它却完全料错了。 对于布莱恩的死，谢庄既没有愧疚，也没有动摇，他只是很普通地产生了“哦，杀错了。”这样的想法，接着将新生成的风刃指向了下一个获得了那国级妖纹的人——珠华爱。 这个女孩脸上再没有了昨天的崇敬和亲近，她看着谢庄，有些畏惧地躲到了珠华乐的身后，像是受惊的小鹿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与布莱恩这个讨人厌的路人不同，珠华爱是谢庄的教女，两人十分亲近，关系也很密切。 谢庄本身也非常喜爱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但他更清楚，他的记忆靠不住，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这一条逻辑，拥有妖纹者既是诡异。 然而，布莱恩的死亡证明了这条逻辑的疏漏。 “……”这漫长的沉默见证了谢庄的犹豫，但他还没有辨明那诡异催眠人类的机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手段能把这潜藏在人心深处的诡异揪出来。 对于一个人类文明的守护者来说，或许牺牲这整船人作为代价，来换取这可怕的诡异消亡也是值得的，但作为一个感情丰富，三观正常的修真者来说，谢庄不能接受讲自己珍视的人押上赌桌，作为筹码！ “但，已经没有机会犹豫了！”谢庄抬起了手，那嗡鸣的无形利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这一幕，珠华乐像是护住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了双臂，挡在了珠华爱的身前，焦急地大吼道：“你疯了吗，陈如，这可是你的教女，你难道连她也要误杀吗？如果你要动她，那你先杀了我！” “别，亲爱的，别这么做！”陆晓晴也不知不觉走到了谢庄的身边，满脸担忧地劝说道，“那可是你的教女，别做让自己未来后悔的事！” 谢庄沉默地眯了眯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挥动了右手！ “不要！”陆晓晴惊讶地保住了谢庄的腰，而珠华乐也满脸惊慌地发出了怒吼。 但单凭这两个女人，怎么可能挡得下谢庄的风刀，只见那无形的高压气体旋转着，绕过了珠华乐的封锁，砍下了珠华爱的右手。 看着那白皙如藕的右手化作了难看的海泥，谢庄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我的判断没错，你果然是诡异！”谢庄淡淡地说道，右手一抬，第二道风刃在须臾间成型，这一发，将会命中珠华爱的头颅。 珠华乐慌忙转身，带着惊异与悲伤猛地后退，让出了之前保护着的珠华爱。 “啊！她真是诡异，快干掉它！”抱着谢庄的陆晓晴惊叹着，短暂地吸引了谢庄的注意。 “嗯！不过，别抱着我了，你先站到后面去，晓晴！等我先解决掉这个伪装成我教女的怪物，这里太危险了！”谢庄拍了拍陆晓晴的肩膀，示意她往后稍稍。 但也就在谢庄的手刚刚触摸到陆晓晴的肩膀时，他突然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困意。 “什么！？” 心中惊异，谢庄渐渐朦胧的视线中，陆晓晴的脑袋反人类的360度旋转，带着骇人的、咧到耳根的夸张笑容，充满杀气地瞪着谢庄。 “喔啦啦啦，我说过，你终究会爱上我，随我入梦吧，亲爱的！” 那股让人沉眠的力量，就算谢庄也无法抗拒。 ——— 恍惚之间，眼前的景色再次大变样。 谢庄出现在了一个现代化的商场中央，四周是各种各样成衣、手表或者电器的店铺，而在他的面前，在那万花筒一样铺陈的马赛克瓷砖广场上，则站着以陆晓晴的外貌出现的爱之梦。 “欢迎回到我们的家，亲爱的！” 看到这个女人，谢庄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这诡异摆了一道，那个叫陆晓晴的女人根本不是她的老婆，而是一个纯粹的空壳伪物。 他居然根本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样，反而一板一眼地玩着过家家的游戏，而更糟糕的是，正因为他毫无防备，所以他再次被陆晓晴阴了一手，被拖进了这个梦境空间。 “这该死的梦！”谢庄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他智计百出，神识万转，随意蹂躏三维世界，徒手造物，动念塑能，如此能耐，先是被那光辉智慧摆了一道，接着又在这梦境世界束手无策，这实在是太草了！ 面对着那能够随意掌控梦境的爱之梦，谢庄处于绝对的劣势。 甚至有一瞬间，他会觉得爱之梦的能力太过于无敌，迟早会面临削弱。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看着谢庄，爱之梦完美的面容上露出了傲慢的笑，梦境是她的主场，她有无比强烈的自信，所以，她还想要逗逗谢庄，看看这家伙会不会爱上她。 “亲爱的，这可是我们最爱的家啊，啧，你这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无趣！” 谢庄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试图找到这诡异的破绽，但很可惜…… “或许真的只能借助死亡破局脱身，再想办法来解决这个诡异了！”心中想着，谢庄的表情依旧是沉稳得一言不发。 “真的不打算说话，来到这梦境世界你就变成哑巴了吗？说啊，如果你能说出我最爱听的那句话，我或许会考虑饶你一命！” 但回应爱之梦的，还是死一般的沉默。 “很好，我改变注意了，本来想留你一命慢慢玩，但现在，准备好去死了吗，谢庄？” 既然谢庄如此倔强，那爱之梦也就只能压抑住心中的执念，选择把这最大的威胁斩杀于这梦境之中了。 伴随着爱之梦高傲的宣言，那些商铺中的商品纷纷飞了出来，衣架化作了笔直的锋锐钢丝，衣服压缩成了高密度的石块，那些手机更是一个个电光闪烁，化作了锂电池炸弹。 这些家常“武器”密密麻麻地悬浮在爱之梦的身后，仿佛王之财宝一般，化作了无穷的暴雨般的打击，火力覆盖了谢庄所站立的区域。 第89章鏖战三更 “轰！” 剧烈的爆炸将谢庄掀飞，他一个翻身，撑地转了两个跟斗，便再次站稳。 “就这？”撕掉了腰间被炸烂的碎肉，谢庄愉快的挑了挑眉。 此时的他已经遍体鳞伤，站立的地面坑坑洼洼，像经历了大地震一样破碎，这个商场已经被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拆成了废墟。 墙皮剥落，钢筋弯折，水泥碎裂。 在倒塌的承重柱和摔落到地面的天花板四周，散落着数不清的玻璃碎片。 尘埃弥漫，谢庄浑身流淌着鲜血，滴落的血花散发着刺鼻的腥味，但他的身躯依旧能够行动，甚至发挥出人体极限的运动能力。 爱之梦以陆晓晴的形象，漂浮在半空之上，她俯视着谢庄，满头银发随风飘舞，身上的长裙像是金鱼尾一样游动。 与谢庄的狼狈不同，爱之梦浑身洁净，她能在动念中操纵梦境中的一切进攻，但两人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鏖战，她依旧没能成功杀死谢庄。 黑瞳旋转，在她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了极为不耐烦的情绪，这个诡异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梦中也无法杀死的敌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死！” “可能因为我有不死之身？” 谢庄嘴角带笑，念头一动，身上的破破烂烂的衣衫便转变为完好的衬衫，这不是神识的力量，而纯粹是他主观意识在梦境中发挥的创造力。 自爱之梦将他拖进这个梦境世界以来，谢庄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在两人刚刚对峙的时候，他就被一棍子砍碎了脑壳，但当这样的伤势反馈到外界的时候，对于谢庄的肉身来说，这些根本不算是致命伤。 甚至不需要神识发挥作用，那隐藏在基因深处，从完美生物中复刻而来的超凡特性便自主发挥作用，以上千亿枚细胞的速度繁殖进化着，让谢庄的大脑自己学会了应对脑壳破碎的伤痕。 而肉身无法死去，梦境中的伤害又根本无法伤害先天一炁，谢庄的精神力量就生机无限！ 这也意味着梦中的攻击根本无效，谢庄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发现了这一点后，谢庄也就没了初入着梦境世界的不满和苦恼，虽然同样是被爱之梦暴打，但他现在知道了，所谓的梦中杀人也是有极限的！像他这样肉身不死的修真者，随便你杀，你就是把我炸成泥，我也能滴血重生。 “如果上次她尝试过杀我，那时候，估计我就已经明白了，没想到在这神识无能为力的梦境，我依旧能拥有优势，或许这就是修真者的适应性！选择修仙真是太对了！” 谢庄心中欣喜，比起爱之梦，现在反而是他更不想要离开梦境。 他想要抓住爱之梦，想要在这里杀死它！ 如果那个滑溜的诡异离开梦境，它估计又会在无辜的人中间逃窜，要准确地锁定目标，不产生误杀是非常困难的，不如在这梦境之中，在它最为自傲的主场之中，把她彻底斩杀！ 不过，要杀死爱之梦实在是一件难事，虽然这里是谢庄的梦境，谢庄也能制造一些小物件，但真正的梦境掌控者还是爱之梦。 这个诡异能够违反常识地承受伤害，修复其身上的重要伤痕，而她对于她右胸要害的保护，更是十分严密。 在这三十分钟的鏖战中，爱之梦无法杀死谢庄，谢庄同样也杀不死它，他无数次地对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而爱之梦也无数次地光洁如新，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半空中。 所以，只有情绪控制！ 只有那从光辉智慧的污染和【贪婪之壶】中学会的情绪控制，才能真切地杀死这个虚无缥缈的诡异，他要让它自杀。 谢庄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演好他的角色！ “你在笑什么？难道你在嘲笑我吗？”爱之梦看着谢庄的笑容，极为厌恶，她伸手一招，便拔起了地上的十几根钢筋。 “对啊，不行吗？”谢庄嘴上嘲讽着，神识则小心地修改着爱之梦的情绪，让她心中的部分疲惫转变为隐匿的愤怒。 “那你就去死吧！”钢筋化作银光，在刹那间超越音速，化作巨大的子弹，眨眼间洞穿了谢庄的身躯。 “说得好，但你杀得死我吗？”谢庄根本没躲，他拉扯着破破烂烂的身躯，便从那穿胸而过的钢筋之上走了出来，“你杀不死我，相反，等我适应了这梦境世界，等我的身躯进化出操纵梦境的能力，我会用你最强的能力，把你干掉！” 谢庄的语气笃定，虽然他依旧不了解梦境，也不清楚自己的身躯进化出适应梦境世界的能力需要多久，但他知道，未来总会有这一刻。 听到谢庄的话，爱之梦的心中有些焦躁，但她根本不相信谢庄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她用更多的愤怒压制了自己的心绪不宁。 谢庄观察着爱之梦的灵性，他同时也在不断为爱之梦施压，依靠着那掌控情绪的能力，他一直在以微不可查的方式，调整着爱之梦的情绪。 “继续装模作样，故作镇定吧！”爱之梦满腔的怒火转换为了强烈的行动，她呵斥着，开始在这梦境的世界中召唤出无数的导弹和坦克。 当那上千辆导弹车排列整齐，悬浮在空中的爱之梦宛如女王号令三军一般挥手道：“你还没死，只是因为我手下留情！看着吧，谢庄，我就不信，导弹还炸不死你！” 下一瞬，无数带着尾焰的导弹头整齐划一地伸空，炮火齐鸣的震响摧毁了商店最后的结构，无数的密集的爆炸，将谢庄炸成了一滩烂泥。 但就是这摊烂泥，像是搞笑动画里的角色一般，晃悠着恢复了谢庄完美的身躯，那帅气的面容带着浓浓的嘲讽，仰头看着半空的爱之梦。 “还没有发现吗？你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谢庄斜着身子，用食指指着爱之梦，极尽嘲讽之能事。 “混，混蛋！” 看着这一幕，爱之梦的情绪终于在高压中，进入了某种极不稳定的极端状态。 第90章忧郁炸弹四更 “我要轰碎你！！！”梦境世界的空间，在爱之梦的控制下不断延伸，原先不过一个商场的占地，扩张成了接近城市一般的大小。 而在那近乎疯狂的怒火中，爱之梦召唤出了成千上万的坦克和导弹，这些充满了铁腥味，冰冷无情的大型机械齐声而动，他们所形成的钢铁洪流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心生震撼，爱之梦想要用连续的轰炸，将谢庄的身躯完全轰成湮粉。 但她心中的怒火却渐渐被某种焦躁和阴郁的情绪替代了，这让刚刚想要发号施令，将谢庄杀死的爱之梦愣了愣神，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为什么……是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到底在干什么，通过假装成别人的样子，通过塞入虚假的记忆收获的爱，不一样是虚假的爱吗？这是错的，错误的，我干的什么事都是错误的！” “我终究是一个丑陋的，渺小的，可悲的怪物！没人会爱我，孤独是我的宿命，或许，这就是命运！” “啊，这股陌生的情感，是那么的强烈，它不像悲伤，但却同样让我痛苦！不，我不想活下去了！现如今，我已经没有勇气活下去了！生而为诡，我很抱歉！” …… 爱之梦的双眼渐渐迷茫，她那身精美的人皮渐渐崩碎，坍塌成不定型的黑泥，对自身意义的绝望，对自己存活价值的怀疑，对悲惨命运的厌弃，对这世界的乏味，交替得涌上心头，让爱之梦的灵性剧烈地震荡。 她痛苦地撕扯着自己那由黑泥所组成的身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名为抑郁的病症，而且那抑郁的情感，还被谢庄用能力大幅地强化着，最后转变为疯狂的自毁欲望。 谢庄的表情恢复了如同湖面一般的平静，仿佛在念诵着抒情诗，用悠扬的语调述说着： “接近满溢的焦躁，再加上一点悲伤的调剂，封锁在无处发泄的怒火之中，任由空虚的细菌不断繁殖，便酿成了这酸甜的抑郁之酒。作为诡异能有幸品尝这折磨了无数人类的美酒，你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幸运了吧！” 爱之梦似乎听到了谢庄的话，她那不定型的身躯探向了谢庄，发出了古怪得失去理性的呼号，“喔啦啦、喔喔喔啦啦……” 她沉浸在抑郁情绪中的意识，根本无法理解谢庄说的话，她只是本能地发出了绝望的声音，像是身负了无数创伤的羔羊在求救。 但谢庄当然没有理她，他看着爱之梦的黑色身躯上翻出无数挣扎的眼睛，看着那些眼睛圆睁着落下了连绵不断的黄浊泪水。 “喔喔啦，喔啦啦……”它嚎啕大哭，却换不来谢庄的怜悯。 “但是，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如果那样，你或许会像烟花一样灿烂地消亡！嘛……说的有些太晚了吗？”谢庄一边感叹着，一边仰头望向了那无数枚高高地冲向天空的导弹。 “咻咻咻！” 导弹破空的声响组成了交响乐的序曲，他们的尾焰散发着明亮的光，在浑浊暗淡的天幕上移动，仿佛美丽的晨星。 而当这些晨星行到了夜的尽头，他们顿时像是无数坠落的流星，又像是被旋涡吸摄的鱼群，向着位于群星中央的爱之梦俯冲而去。 流星在天空滑落，一如泪水在 “轰！轰轰！轰轰轰！” 交响乐抵达了高潮，在那宛如九天雷鸣的轰鸣、尘世巨蟒的嘶吼的爆炸声中，梦境世界的地平线上竖起了无数光辉组成的天际十字，而那躁动不安，寻求着死亡的灵性，也在那属于自身的力量的作用下，抵达了苦苦追求的平静。 “啧，艺术！” 谢庄鼓了鼓掌，仿佛刚刚看完一场上流宴会，轻啜了一嘴左手上凭空出现的红酒，满脸装出来的阳春白雪。 —— “你在做什么？”珠华乐走到了谢庄的身边，好奇地询问道。 谢庄正闭着眼睛，靠神识塑造着秘银，在船只的边缘拉出一条纤细的纹路。 “布阵。”谢庄简短地回答道，一心二用，神识根本没有停歇。 “什么阵？”珠华乐追问道。 “灵阵，为了防止在出现爱之梦的情况，这个阵的作用是检测出潜入船上的诡异。”谢庄解释完，这才反问道：“有什么事吗，珠华教授？” “是有一点。”珠华乐有些为难地低下了眼睑，低声说道，“船员们在经历了之前的那种悲伤和恐惧之后，心灵状态已经出了些问题了……” 谢庄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了珠华乐，说道：“就算在我为他们进行了精神治疗之后？” “是的，他们的精神状态，估计难以坚持下去，返航的想法已经非常的强烈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中止这一次的航行？那个叫爱之梦的诡异，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如果不是你在的话，我们估计会全军覆没，但就算是这样……”珠华乐十分担忧，而这份担忧，让她也开始有些动摇。 “不，我们的旅程要继续下去。”谢庄却直接地打断了珠华乐的话，但当然，他知道，要想说服眼前的女人和其他的研究人员，必须要充分的理由，“理由有二，其一，第二纪元的遗迹对我非常重要，其二，你们已经被盯上了，只有找到幕后指使，才能解决掉那盯上你们的麻烦！！！” “什么意思？”珠华乐皱紧了眉头，十分不解。 “这一次航程中所遇到的诡异，应该比你们之前的要强上不少吧！” “没错。”珠华乐肯定道，“就算海上诡异更多，但国级也不会这么常见。” “没错，所以，这个诡异是被有心人驱赶过来的，而且，那个幕后指使的目标正是我或者周行，只有我们两个是在这次旅程中新加入的人。”谢庄慢慢地叙述着，说着他的分析。 “我和周行有什么特别的呢？我们都遭遇了【贪婪之壶】，并且触碰到了贪婪之壶内，那属于旧神的污染，周行说他每晚做噩梦，正是因为那像薄雾一样微不可查的污染缠绕着他的灵性。那个幕后指使知道，或者说察觉了这一切，这意味着，它的目标大概率是那个旧神。” “既然他的目标是旧神，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简单，当我们所有人被爱之梦入侵了梦境之后，我们的灵性中也留下了爱之梦的污染，对于那有能力驱使爱之梦的幕后指使来说，我们大概率还在他的注视之中，就算逃回陆上，也未必能躲过他的眼睛，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将它杀死！” 谢庄望向了西面，他有预感，他们很快会和那个幕后黑手相见。 第88章梦中死斗一二更合一 谢庄矮身前扑，躲过了从头顶飞过的利刃。 刀气的寒风切断了他的发丝，在他的头皮上割出了深深的伤痕，喷溅的血液在脸上流淌，让他闻到了刺鼻的腥气。 谢庄眼睛紧盯着那如暴雨梨花般袭来的无数攻击，虽然这梦境之中，他的身体素质就像普通人一样，但依靠着炼体篇的训练和近乎入微的神经控制能力，他能够用这具身躯发挥出超越人体极限的能力。 他伸出了右手，精准地握住了迎面而来的铁杆子，强烈的冲力磨破了他手上的肌肤，顺势一个旋身，谢庄借助旋转时的能量转移，化解了那能将地面都砸出深坑的空心铁棍。 接着，谢庄毫不停歇地大臂用力，密不透风地挥舞起手上的铁棍，在一片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精准地磕飞了迎面而来的所有攻击。 “叮叮当当，砰砰，叮叮……” 连绵不断闪烁的火花中，谢庄的黑色长发上下翻飞，清澈的汗滴落在地上，但他的身躯竟然顶着那无数飞行道具的轰击，稳扎稳打，不断前进，向着爱之梦步步紧逼。 “呵，无谓的挣扎！那就让我看看你卑微的反抗吧！”爱之梦冷笑了一声，右手一张，四周的建筑顿时震颤着破碎，无数的钢筋和水泥碎片，被她抬上了天空，接着，没有丝毫停歇地向着谢庄砸了过来。 谢庄瞳孔微缩，这些沉重的砖块钢筋在接近音速的高速下，发挥出了远比之前的攻击还要可怕的威力。 “砰！” 谢庄用于抵挡的空心铁棍在勉强偏离了那石块之后彻底折断，甚至连他本人也不得不擦着地面后退了五步，这才缓解了那宛如蛮牛冲撞般的巨力。 “抵抗啊！喔啦啦啦，你越抵抗，我越兴奋！”爱之梦表情狰狞地尖笑着，变本加厉，不断拆卸着这梦境中的一切，把它们都化作了炮弹般的武器。 谢庄看着自己近乎骨折，皮肉翻裂的右臂，疼得几乎把牙尖咬碎。 若是在现实世界，他能利用神识将神经切断，并瞬息间修复手臂的伤痕，但在这无比古怪的梦境空间，他只能选择硬抗。 虽然疼痛，但他反而更加清醒，神识发挥出有限的作用，在情绪控制的作用下，维持住了自身理性的思维： “她到底是怎样操控着这个梦境的？这里又与现实世界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在梦境中受到的伤痕会反应到现实之中，那这诡异凭什么受到了洞穿大脑的伤害后，依旧能够存活？” 谢庄穿梭在那密集的攻击之中，就算是他能抵达人体的极限，依旧在躲闪中被不断地擦伤甚至命中，这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不对，并不是说，它所受到的伤害不会反应到现实！我忽视了这一点，它根本就不是人类，这东西本质上是一摊泥，大脑自然就不是它的要害，更重要的是，从它肆意操纵梦境的能力来看，她在梦境中掌控万物的力量就像我在现实中一样强，自然也能够修复它身上的伤痕。” “如果是这样，那除非找到并命中的要害，或者将它的身躯完全摧毁，不然，不可能在梦境中打败这个怪物！” 对于失去了神识的超凡干涉的谢庄来说，就算是刚刚想到的破局思路，也近乎不可能完成。 但总要试试再说！ 谢庄抓着那断裂得只剩下尖锐碎口的钢管，全身肌肉流畅的发力，像是古希腊最强壮的投矛者一般，将那钢管精准地扔向了爱之梦。 而那身处半空的诡异根本没躲，她就这样硬吃了谢庄的攻击，任由那钢管穿透了胃部，带着肉和血落到了地上。 “哈，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爱之梦大吼着，仿佛时间倒流，血肉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你真的像跳蚤一样，躲来躲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回击！”受到攻击之后，爱之梦被惹怒了，她心中也有些厌烦谢庄的躲闪，这上千发的攻击竟然没有一发对他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既然如此，那就让梦境变得更加荒诞吧！ 她嘴角露出了歪嘴龙王笑，大量的灵力瞬息消耗，超凡的力量作用于整个梦境空间。 谢庄本就伤痕累累的四肢徒然被沉重的力道固定在了半空，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在刹那间变成了粗壮的蟒蛇，四条蟒蛇齐齐用力，光滑的鳞片游动，不受控制地卷上了四周插在地面上的钢筋。 在那四面八方的拉力之下，谢庄整个人被牢牢地锁在了空中，再也没有了半点躲闪的余裕，只能正面应对那从天而降的攻击。 不，那甚至不能叫应对，而该叫挨打！ “轰！” 没有半点放水，石块带着陨石般的动能，砸在了谢庄的肚子上，将被拉成大字型的谢庄砸成了弯腰驼背的大虾。 “噗——” 伴随着口水喷出的是大量的鲜血和酸液！ 谢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震颤，他的颅骨晃动，大脑嗡鸣，从脊柱传来的痛和麻几乎取代了所有的思想。 “艹！” 双眼中的一切染上了朦胧的红晕，谢庄甚至感觉自己平静的情绪都被这重击打破。 他看着爱之梦以陆晓晴的面容闪烁到了自己的面前，她脸上带着疼惜，青葱般的手指抚摸着谢庄沾满了血液和尘埃的面容： “你这是何苦呢，亲爱的？” 谢庄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了那些温暖而开心的记忆，他想到了他们两人在午后的野餐，在大雨中相互依偎，记忆中的面庞与眼前的璧人一点点重合。 但下一刻，陆晓晴那熟悉的温柔笑容，便转变成了残酷的冷笑，她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抚上了谢庄的左胸，锋利的指甲刺穿了肌肤，停留在了谢庄跳动着的心脏之上。 “何必再用这些虚假的记忆，扮演根本不存在的爱情？”谢庄面无惧色，声音轻松而沉稳，“你说过，梦中所收到的伤害，会反映在现实之中，你应该也逃不脱这个规则吧！只要能在梦中杀了你，现实中你也会死去！” “呵，那又怎么样？孱弱的灵魂啊，你也想对抗梦境的主宰吗？”爱之梦得意地笑着，猫戏老鼠一般，用手指轻点着谢庄的胸口。 “不然呢？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对吧？”谢庄装出了胸有成竹的样子，诈道。 “！！”爱之梦瞳孔微缩，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右胸，在哪里，有她真正的心脏，也是作为梦境生物的唯一弱点。 才只是这么短暂的喘息，他竟然能发现我的弱点！这个男人果然可怕，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 紧张的情绪让她收起了猫戏老鼠的心思，但就在爱之梦想要果断地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却突然看到谢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四肢被她剥离，整个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露齿一笑，那笑容爽朗得仿佛他才是占尽优势的那个人。 爱之梦注意到那上下两排大白牙之间，锋利的犬齿处空了个缺，这让她想到了什么。 “等等，那难道是……” “哼！”谢庄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浑身的肌肉紧绷，膨胀到最大的肺部贪婪地攫取着空气，为崩碎的牙齿提供了雄厚基础的气压。 肺部挤压，将这所有的空气化作了牙齿的动能。 犬齿仿佛子弹，从谢庄的口中迸射而出，在半空划过白光，直直地冲向了爱之梦的右胸。 这发暗器速度惊人，在用肺部肌肉模仿了尸草那独特的生理结构后，谢庄发挥出了远超人类极限的空泡攻击。 “什么！？” 爱之梦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如果让这发利齿击穿她的胸口，将心脏打爆，那她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爱之梦匆忙将身前的空气冻结压缩，以一层层冰片消磨着犬齿上的动能。 “砰嚓，砰嚓！” 在一连串冰面破碎的声音中，犬齿停在了她的身前，那些冰墙成功地挡下了这直指要害的攻击。 “喔啦，喔啦啦啦，幸好，幸好在梦境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但谢庄，你最后的反击也已经被我破解，没用，没用，没用哒！我要让你知道，你所有的谋划，你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的！”爱之梦怪笑了两声，挺胸抬头，从惊惶再次回归了傲慢的山巅。 “是吗？没用？哈，我这不就知道了嘛，你的弱点在右胸口吧！”谢庄打断了爱之梦的话，大笑着，分外自信地说道。 “什么，你之前难道不知道？可恶的混蛋，你耍我？”爱之梦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明明自己处于优势，却被智商压制，这让她的心态有些动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身处绝境，还有这种反抗的意志和智慧的男人 “没错，你挡了吧！面对我的攻击，你挡了吧！”谢庄仿佛稳操胜券般自信地笑道，“我已经掌握了你的弱点，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好运了！因为，我还有31颗牙齿！” 看着谢庄那仿佛初升的太阳一般昂扬的笑容，还有那仿佛优势很大的话语，爱之梦不禁又回想起了之前被逼入绝境时的恐惧和绝望，她想要心态平和地继续折磨谢庄，享受他的痛苦。 但她不敢，所以，她条件反射地唤来了一根钢筋，果断地刺穿了谢庄的头颅。 接着，那握着钢筋的小手一个横扫，便将谢庄的脑壳和大量的脑浆撒向了天空。 “喔，喔啦啦啦啦！”独特的笑声由低到高，由小到大。 看着谢庄那失去了光泽的破碎眼球，看着那无力瘫倒的身躯，爱之梦仰头大笑，她感觉到了仿佛抵达巅峰般的愉悦：“什么掌握了弱点？什么更多的牙齿？喔啦啦啦，没用，都没用，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 “自以为很聪明？在这梦境的世界中，你的智慧一文不值，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哼，我居然被你吓到了，真是可耻！但无论如何，失败的是你，谢庄！” 嘲讽着那一具尸体，爱之梦得意洋洋，扔下了那根在暴力冲突之下扭曲的钢筋。 “喔啦啦啦……”孤独肆意的笑声，回荡在这空旷的梦境之中。 但在某个时刻，突然之间…… 正准备离开这梦境的爱之梦却觉察到了异样： “不对，这梦境为什么没有破碎，他明明死了，为什么还没有醒来？” 现实世界，失去了谢庄的威胁，在场的大部分普通人，都被身边的诡异分身控制住了行动，被轻而易举地催眠，陷入了梦境。 珠华乐在看到谢庄闭眼的瞬间就察觉到不妙，她想要上前帮助谢庄脱离梦境，但那顶着珠华爱面容的伪物，却以远超人类的行动速度，向她扑了过来。 看着那熟悉的女儿的面庞，回想着曾经的记忆，她一时犹豫，便被珠华爱猛地扑倒，死死地保住。 糟糕！她是假的！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梦境已经过去了许久，谢庄的身上出现了大量的伤痕，他的四肢更是瞬间断裂，看着这一幕，珠华乐心中焦急。 不行，得把谢庄叫醒！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珠华乐心头慌乱，她并不善战斗，跟不适应在战斗的状态下进行观想，特别是在被人近身的状态，但事已至此，她还是聚精会神，观想起了星界之上的汐神。 可惜的是，那灵力还没下来，她就感觉到了强烈的困倦，却是珠华爱在接触她的瞬间，就开始了对她的催眠。 “我亲爱的母亲，看着吧，你们最后的希望都会死去，看着那个男人在梦中被残忍的杀死吧！为了让你见证这一幕，我特别允许你晚一点儿入睡哦！”珠华爱趴在珠华乐的身上，在她的耳畔轻声述说，那轻灵悦耳的声音中，是残忍的话语。 珠华爱确实说到做到，没过多久…… “啪嚓！” 在清脆的声响中，谢庄的头盖骨便混在了红白之物中，飞上了天空，洒在了地上。 珠华乐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的震惊，甚至让她清醒了不少。 但紧接着，在一人一诡异惊诧的目光中，谢庄只剩下半个的头颅迅猛生长，在短短的两秒内，居然完成了彻头彻尾的修复。 梦境之中。 倒地的谢庄也恢复了四肢，他站起了身，扭了扭脖子，看向了惊呆了的爱之梦。 有些惊讶地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啊？是我之前想错了吗？你的攻击就这？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第92章重叠空间 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谢庄身躯平稳。 他看着无尽的海浪仿佛金黄的麦子，反射着明媚的阳光，闻着海风中咸甜的腥味，感叹着这绝佳的好天气。 谢庄闭上了眼睛，神识弥漫在空间之中，与整个世界融会贯通。 他只用了很少的仙灵力，便撬动了地壳的运动，那海底的大陆挤压着，石块涌动，地面破裂，一座巨山拔地而起。 “轰隆隆！” 雷鸣般的声音，终于经过了海水的传递，在海上响起，伴随着瀑布一般下落的水流和大量湮灭的气泡，这座深埋于海洋深处的遗迹，被谢庄抬上了海面。 “我的天？” “这种力量，岂不是等同神迹？” “汐神在上……” …… 谢庄听到了这些围观群众们夸张的赞扬，但他并不是为了人前显圣，才“多此一举”。 将那遗迹抬上海面，为的是在之后的战斗中，不需要再将多余的力量消耗与适应深海的环境，同时杜绝了可能存在的敌人设下的陷阱。 一个跳跃，谢庄踏着白浪，轻盈地落在了潮湿的黑色石头上，就算在这烈阳之下，这巨大的遗迹依旧是个几乎不反光的大黑疙瘩，只有上面生长的海藻，海苔才有一些暗淡的荧光绿。 仰头看了眼那五十米高的石门，门上复杂的秘银花纹和艺术性十足的刻像已经严重磨损，但这座门依旧能给人极为庄严肃穆的感受，看着他仿佛就能体会到人类的渺小，还有某种神秘存在的伟大。 谢庄倒是没什么感觉，相反，他注意到了一点异样，神识凑到了那菱形的门锁处，以更高的精细度渗透了进去。 “有人来过，而且使用了大门，锁扣中的微生物聚落出现了不正常的分布。”谢庄提高了警惕，他没有贸然打爆这扇石门，而是悄无声息地撕裂了空间，挪移到了门后。 门后是一个密闭的空仓，用于隔离水分，进行排水，在空仓的另一面，还有一扇高大的石门，在这空仓之中，充斥着潮湿的缺乏氧气的空气，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片完完全全的漆黑。 再次穿梭到了第二扇门后，空气终于干燥了起来，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种闷久了的怪味，但至少氧气变得充足了起来，甚至还有依旧在运作的通风管道，不断地替换着通道中的空气。 这里也不再是一片漆黑，在两边的墙壁上，整齐地生长着铺满了墙壁的荧光苔藓，这些苔藓汲取着墙壁后的管道排出的营养物质，依靠着充足的氧气生长，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将密闭无窗的通道映照得宛如白昼。 谢庄的神识延伸向了建筑的内部，他找到了那不断电解着水分，制造着氧气的半灵阵半科技装置，虽然这是第二纪元的东西，但它做到了现代科技都难以做到的海潮发电和高效率电解。 而那装置上铭刻的复杂阵型，甚至让谢庄都感到大有裨益，显然，别看这遗迹是纯粹的石质建筑，但其中的技术含量，尤其是神秘科技，却远超现在这个纪元。 继续往前走，谢庄抵达了一个明亮的宽阔房间，在左右两面墙壁上生长的荧光苔藓以更加强烈的方式释放着光芒，而在房间中央，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石台，石台被密集的秘银布满，不知道有何作用。 在石台上方，有一面镜子。 “镜子？”谢庄有些疑惑，这面镜子倒映着屋顶的图画着的大量象形文字，看上去像是某种神秘仪式的组成部分，但它上面偏偏又连一点神秘的反应也没有，没有灵性，没有灵力，也没有愿力。 “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现代工艺制造的普通镜子，和这房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谢庄心生警惕。 但他还是通过模拟摄像机的能力，将上方的象形文字，还有这间房屋中的布置的图像全部转换为电磁波，传输到了船上。 像这种第二纪元的文字，还是交给专门的语言学家来进行解析好了。 神识仔细扫遍了整个房间，没有再发现其他的暗格，谢庄没有停歇，绕过了那横贯在大厅中央的石台，从对面的出口踏进了新的通道。 “啪嗒！” 轻轻的脚步声，溅起了地面上积累许久的浮尘。 谢庄停在了原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的神识弥散在长长的通道之中，向他警示了空间的异样。 周边还是那布满了荧光苔藓的通道，但谢庄知道，他已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在他踏入空间前的一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灵力反应，但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后，便感知到了前方那强大的灵性、妖纹和灵力反应，显然，那出手的诡异借助异空间层叠的方式，屏蔽了他的神识感知，只有当他们处于同一个层面的时候，谢庄才能察觉到那个诡异的存在。 “在前面吗？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谢庄心中有些疑问，他的神识能够确认，他现在不在北荒星上，但神识同样也能感知到北荒星的空间，这种感觉，就像这两个空间重叠在了一起一般。 “但它们同时也是独立的！”谢庄用神识发射了高频率的短电磁波，探明了这个空间的边界，它几乎就只有这个遗迹那么大，电磁波的在边界处就直接湮灭了，也没有去到现实世界。 “不过，与梦境或者其他的三维宇宙泡不同，这个几乎复刻了现实的空间之内，我的神识还能够发挥作用，这是个好消息。”就在谢庄这样想的时候，强烈的噪音让他产生了耳鸣，空间剧烈变动，而他的身躯也一同仿佛闪烁一般，被拉到了一个宽敞得几乎空无一物大厅。 “这里是！” 眼前一花，不再是那幽深的通道，而变成了比之前的房间要高大十几倍的房间，这里没有那些带来光明的苔藓，幽暗得像是地窟洞穴，只有身后的一点来自苔藓的光明，在谢庄的脚下照亮了一条笔直的光路。 而在光路尽头的阴影中，则站着一个四十米高，十五米宽，身披着浅灰色的袍子，轮廓极为突出的高大身影。 衣袍晃动，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它抬起了它那宛如海底生物一般扁平的，布满褶皱的面容，直勾勾地看向了谢庄。 他的眼睛像是鲨鱼，没有眨眼的功能，鼻孔像是鲸鱼朝天长在了脑门上，而嘴巴又像是乌鸦修长的喙，一张一合间露出了密集排布的利齿，就是这样四不像的诡异，冲着谢庄发出了人类的语言。 “欢迎你，北荒人，欢迎来到镜神的宫殿！” 第93章曲径鲛人二更 汐，大地，雷霆，钟，智慧，幻，战，冬，这八位就是有记载的所有新神，这也意味着，这个没听说过的镜神，很可能属于某种旧神或者外神。 而眼前这位高大的诡异，灵性在谢庄所见过的所有超凡者中也位居前列，它毫无疑问是一位冠位使，而他身上的妖纹更是具备远超3.3维度的神秘，以谢庄现有的先天一炁的维度，根本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 在不确定它具备什么能力的情况下，谢庄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后退了一步，但双方的距离却徒然拉近，近的谢庄甚至能够闻到这个高大的诡异身上的焦糊的臭味。 而谢庄，也得以一观那诡异衣袍下的身躯，那是个倒圆锥形的古怪身躯，没有四肢，在圆锥之上，不等距地分布着一层层的触手，那些触手不似北荒星上的任何一种软体动物，而更像是某种光滑的软管，末端则是与大门上的锁扣大小一致的菱形晶片。 谢庄眯了眯眼睛，见到这高大宛如小楼一般的怪物伏下了身，那些软管分泌着暗绿色的粘稠胶质，大片大片的滴落在了谢庄的身周，每一块果冻般的液滴都差不多有两三个人一般巨大，发出了谢庄之前闻见的恶臭。 “你想要逃吗？北荒人。”那四不像的诡异发出了喑哑的声音，它鲨鱼一般纯黑色的眸子紧盯着谢庄，浑身灵力涌动，散发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你想打吗？怪物！”谢庄仰头看着他，他听出了那四不像的威胁和潜藏在背后的敌意，所以，他选择了毫不退缩的反问。 “……”那怪物沉默了片刻，身上由于胶质而变得极为湿滑的灰色衣袍脱落，在地面上砸出了沉重的闷响和无数的掀起的尘埃。 谢庄眼神凝重，神识收缩在身边，随时准备应对那诡异的发难。 但那诡异那不似人类的倒圆锥形躯体，却散发出了无害的绿色强光，这份强光充斥了整个房间，将周边的一切统统照亮。 谢庄看到了那刻画在四面墙壁上的完全违背了人类阅读顺序的颠倒壁画，看到了四面八方摆放的镜子。 神识察觉到空间再次发生变化，那完全颠倒的壁画回归了人类正常的阅读顺序。 “那是！？”谢庄明白了，他仰头说道：“原来是镜子，你利用镜子制造了这种重叠空间，怪不得壁画和文字都会颠倒。” 听到了谢庄的话，这位高大的诡异也相当实诚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没错，这就是我的镜像空间，北荒人，不过，这都是为了不打扰镜神的安眠，我会在这里为你讲解关于镜神的一切。” 说到最后，谢庄已经听不出这诡异声音中的敌意，那诡异只是看着谢庄，双眼中似乎带有怜悯。 “你不杀我？”谢庄有些奇怪，他从来不相信诡异和人类能够和谐共处，所以他主动问道，“那个海雾之光和爱之梦，都是你派来的吧！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遮掩你的敌意？” “你猜的不错，那确实是我派过去的，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对你有强烈的敌意，但现在我发现了，你根本不曾信仰过任何伪神，而既然这样，你就不再是异端，而是迷途的羊羔，我愿意指引你回到征途，回到镜神的光辉之下。”那诡异平静地述说着，“我知道你在寻觅着历史的真相，而我会告诉你关于这历史的一切！” “哈，那也好。”谢庄不信任它，但也不妨碍他听听那个诡异的说法，毕竟那个诡异已经没有再接引灵力，显然已经摆出了他的善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但那诡异却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向谢庄问道。 “不知道，你难道还是什么有名有姓的诡异？”谢庄摊了摊手，奇怪地反问道。 “不，诡异，噗嘶嘶嘶嘶，你们北荒人真有趣！”那个诡异发出了仿佛煤气泄漏一般的笑声，浑身的触手颤动着，仿佛在空中游泳，大量的胶质掉落，被谢庄用神识挡在了一边。 “用你们北荒人的话说，我是外星人，是曲径鲛人，你可以称呼我为卡·彭德莱。”卡·彭德莱的语气有些哀伤，他仰头看向了屋顶，说道，“我们生活在宇宙中，母星是曲径星，我们早在数百万年前就进化出了在宇宙中遨游的能力，我们具备强大的智慧、理性和丰富的情感，我们掌握着先进的科技，十分爱好和平。” “外星人？”谢庄有些惊讶，但想到这个世界连旧神都存在，有点外星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但我们与人类的关系很深，在三万年前，我们就来到了北荒星，并指引着这里的智人获得文明，如果算算时间，那应该是在第一纪元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还信仰着伪神光辉智慧，但这邪恶的神灵，仗着他那强大的心灵力量，摧毁了我们的母星，也是所有曲径鲛人唯一的家，它甚至还想要杀掉我们所有人！”卡·彭德莱述说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若不是镜神保护住了我们剩下的人，我们种族就将彻底消亡在宇宙的历史尘埃之中！这个光辉智慧，还有你们文明中所指代的所有旧神，都是极其邪恶狂妄疯癫的家伙，他们在宇宙中横行，将文明毁灭，将星球摧毁，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梦魇！”卡·彭德莱大声地呵斥着，向那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击打着它巨大的触手。 “在那之后，我们就成了神眷之族，我们所有曲径鲛人，都成为了镜神的信徒和战士，镜神曾号召所有新神一起抗争那些旧日邪神的残暴统治，但它遭到了背叛，它被你们所谓的新正神背叛了！它被你们人类背叛了！你说，这可不可悲？”卡·彭德莱看向了谢庄，质问道。 “可悲。”谢庄点了点头。 “对，可悲，伟大仁慈的镜神被分尸，它连神祗的象征，神之弦都被撕扯得粉碎，被那些新神旧神的走狗封印在了宇宙的各处，甚至就连这座人类在我们的指导下建造的，祭祀镜神的祭坛，都被改造成了关押镜神的永世监牢，你说，可不可恨？” “可恨！”谢庄再次附和。 “更可恨的是，我们曲径鲛人一族失去了庇佑，在宇宙中无处容身，所有星球的人都想要杀掉我们，这些愚昧的背叛者，无知的异端，他们四处追猎，在那些邪神和旧日的指使之下，破坏了镜神被封印了万年后无比衰弱的分身，我能感觉到，那伟大而英勇的神祗，即将死去。你说，这是不是所有生灵的损失？” “嗯……”谢庄皱眉迟疑，但卡·彭德莱却没有停歇，他身上所有的触须举起，情绪澎湃而昂扬。 “但是，他们没料到，我作为最后的曲径鲛人，沿着先祖的道路，来到了这偏僻的星球，找到了镜神最后栖身的宫殿，更巧的是，我无需等待，无需用无数海洋鱼类的灵性慢慢浇灌着镜神的神躯，就等到了你这样绝佳契合的祭品，我问你，愿不愿意为神献身，以你的生命，唤回伟大的镜神的归来。” “不愿！”谢庄撇了撇嘴，回答得极为果断。 第94章心灵术 晃动的阴影笼罩了谢庄，这将近五十米高的怪物，宛如千足虫一样富有节律地运动着他的触手，那尖端的绿色菱形晶片指向了谢庄，发出了蓄能般的低沉嗡鸣，周边的光亮徒然暗淡了下去，而那上百个尖端的光芒则瞬间变得无比刺眼。 谢庄的神识能感知到这菱形晶片上不断增强的能量，卡·彭德莱没有用任何的超凡力量，就凭借他那得天独厚的躯体，制造出了这足以推动沉重的飞船在宇宙间高速航行的能量。 当那些能量积蓄到了不得不发射的顶点，上百道纵横交错的光束，形成了一张遍布整个空间的密网，轻而易举地洞穿了这黑石所建造的高大建筑，在拳头大小的洞口边缘留下了熔融的痕迹。 那些光束与谢庄擦肩而过，溢散的光热融穿了他的衣物，甚至擦断了他几根宝贵的头发，但就仿佛恰巧一般，居然没对他造成任何一点真正的伤害。 高大的房间按了下去，暗淡得仿佛笼罩在厚实的黑纱之下，在卡彭德莱不再提供光亮之后，房间的边界也隐没在了无光的黑暗中。 谢庄平静得眸子看着卡彭德莱，它触手尖端的幽绿色光芒像是即将死去的萤火虫，渐渐暗淡，但依旧足以反映谢庄那冷淡的面容。 “你不害怕？为什么不躲？” 卡·彭德莱好奇地询问，没有再进行任何的攻击。 “躲了不就中了吗？”谢庄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幽黑的眸子倒映着巨大怪物的一小部分，“你不想杀我？” “不，噗嘶嘶嘶嘶”又发出了仿若煤气泄露般的声音，卡·彭德莱饶有趣味地说道，“我在宇宙中游荡了上万年，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不怕死的家伙了！我很好奇，很想要知道，是什么成为了你的倚仗？是什么让你不愿意信仰伟大的镜神？” “很简单。”谢庄语气平淡，但内里却充满了极为坚定的意志，“在一个修真者的眼里，无论新神旧神，亦或是你所提到的镜神，都啥也不是！它们或许无比强大，它们或许深奥神秘，但我要做的只是一步步提升，知道更多，变得更强，然后超越它们，取代它们！” “噗嘶嘶嘶嘶嘶……”卡·彭德莱嘲弄地笑着，仿佛听到了无比荒诞的事物，忍不住质疑道，“就凭你，就凭借着你们这样寿命不足百年，连神眷碎片都无法掌握，身躯甚至不能适应宇宙空间的家伙，也想要超越神？也想要取代神？无知！可笑！” “既然神会死，那取代神又有何不可？”谢庄冷笑了一声，纵身一跃悬浮在了半空，与那双鲨鱼般的眼睛对视着，“你的镜神不就死了吗？如果神真的伟大，神真的全知全能全视，那它为何又会死去。” “这……”听了谢庄的话，卡·彭德莱也不免动摇，他那双鲨鱼眼疯狂颤动着，过了好一会，他才用尽全力地说道，“那那又如何？只有神才能杀死神……” “既然如此，那同样是神，为什么有正有邪？既然如此，那些杀死镜神的又如何称得上是伪神？既然这个世界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连神都无法避免，那我凭什么就不能超越神？”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也只能在这逞口舌之快！”卡·彭德莱全身心地抗拒着谢庄的说法，但它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套大胆的逻辑充满了我行我能上的独特魅力，它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有所动摇，觉得自己也应该能够做到。 但下一瞬间，回忆再次涌上了心头，母星破碎时那地动山摇、从星球内核产生的灿烂爆炸； 无数族人背井离乡，但根本无法逃脱那光辉的伟力，在空旷的宇宙空间化为冰冷的尸体； 在这个时候，是镜神庇佑了他们，用天地难及的超凡力量，以宇宙尘埃重新创造了新的星球，赋予了它们足以自保的超凡力量，对于他们曲径鲛人来说，只有镜神是唯一的真神，是他们唯一的救主。 在这恐惧和感激混杂的复杂情绪中，卡·彭德莱看着谢庄，愤怒地说道：“我不会再让你说这些渎神之语了，镜神的仁慈和伟力是凡人难以企及的，当你直视它的时候就会明白，你应该畏惧，应该害怕，应该遵从它的意志！” “是吗？”谢庄一把抓住了卡·彭德莱褶皱的面皮。 这身躯庞大无比沉重的诡异心头一惊，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大力抓起，脱离了地面，却是在它被话术动摇了心境的时候，一时不察，被谢庄成功地近身。 “喂，卡·彭德莱，你说错了，该感到害怕和畏惧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 谢庄的声音低沉沙哑，那平静的低音仿佛带有特别的魔力，让卡·彭德莱的内心感受到了越发强烈的恐惧，那恐惧像是迷雾一样，从回忆中蔓延，转变为对眼前这个渺小的生灵的恐惧。 我为什么在战栗？卡·彭德莱的心中涌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渺小的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力量没有任何的灵力加持，他的情绪和意志宛如神灵般强硬！ 不，我不该恐惧，但这股潜藏在心中的本能，让我忍不住退缩！ 这正是情绪控制在发挥着作用，在无孔不入的神识的帮助下，浓郁的恐惧潜入了卡·彭德莱的心灵之中。 谢庄对心灵术的运用更加娴熟，这一次，他想看看能否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你心中的恐惧，都源自于你本身的不坚定，你在质疑神的权威，因为神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你们曲径鲛人不过是托庇在那所谓的神的身下，苟延残喘罢了！你们被卷入了神战，居然还满心的感恩！” “不，我们一族的灭亡，完全是因为邪神的疯狂！我们的悲剧，和镜神无关！”卡·彭德莱嚎叫着，它的思维更加混乱，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涌起，让它反抗的意志逐渐消散。 “是吗？让你们在宇宙中逃亡，让你们族死得只剩下你一个人，你敢说，与镜神都没有关系吗？” “……”卡·彭德莱的触须有些僵硬，它一言不发，只是愣愣地盯着谢庄。 “我知道你在追求着什么，你追求的不是一个死亡的神灵的复生，而是平复你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你追求的是摆脱这永恒的孤独，让你们的族群复兴和幸福！无论是让我信仰镜神，还是让那惨死的神灵复生，你都在追求着这份幸福与安宁！” “追随我吧，我来给你幸福与安宁！”谢庄的话语充满了魅力，卡·彭德莱看着那双仿佛蕴藏了无数星辰，追求着远大理想的眸子，心中不自觉地犹豫了起来，它意外地觉得，谢庄的条件极有说服力。 “我……我怎么可以背叛我们生生世世的信仰呢？但是……他理解我，这世界上，只有他理解我！” 第95章虔诚二更 虽然卡·彭德莱是一个外星生物，而且具备强大的能够复制镜像空间、甚至将谢庄都不声不响的拖进来的能力，它的身躯更是为了在宇宙中穿行而进化出了独特的能源系统，但其本质上依旧是一个三维世界生物。 在没有对应妖纹的帮助时，他面对着谢庄的情感控制，在两三句话间，灵性便已经恍惚，意识中对于镜神的信仰更是支离破碎，几乎崩塌。 谢庄知道，只需要再有一个加码，天平就会倾倒，这个外星生物便会臣服与他。 “你可能会怀疑我的力量，是否能给你我所承诺的未来，但卡·彭德莱，我能够吞噬解析一切，只要我消化了镜神的残躯，解析了其中的力量，那我将成为新的镜神，也将护佑你们曲径鲛人获得安宁的未来。你只需要帮我，帮我获得镜神的力量，那也就是在帮你！” “我……”卡·彭德莱迟疑着，他显然已经心动，但那上千年植入在记忆之中的信仰和习惯，却没那么容易违背。 “我问你，你见过镜神吗？”谢庄步步紧逼，放下了卡·彭德莱那沉重的躯体，同时让他挣扎痛苦的情绪舒缓放松，生物的应激机制会让他将谢庄的仁慈与好心情联系在一起，进一步瓦解他的心房。 “没有。”卡·彭德莱抬了抬它那满是褶皱，似鱼似鸟的头颅，那是他们鲛人一族的否定方式。 “那不就是了，在你们的传说中，无论那镜神如何的伟大正义，但你从未见过它，现在它更是只剩下了残尸，你怎么确保它在复活之后，还会像以前一样伟大正义呢？”谢庄笑道，“你就不怕它疯了吗？” “镜神不会……不会疯！” “谁知道呢？你知道？但我就不同了，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我一向遵循着和平发展，智力修真的道路，不争不抢，不主动发起进攻，追随我，你们都将拥有光明的未来！”谢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镇定自信，毕竟他说的是实话，他谢庄一向爱好和平，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卡·彭德莱全身上下的触手抖动了一下，它看着谢庄，确实觉得这个北荒人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魄和吸引人的豪情魅力，它最后的底线，在这份情感中崩坏，他张了张那张鸟嘴，犹犹豫豫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愿意，追随……噗啊！！！” 话说到一半，卡彭德莱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惨叫，他浑身上下的触手癫狂地舞动着，像是在自残一样拍击着那无比古怪的脑袋，甚至他浑身都开始释放着强烈的绿色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射的宛如白昼。 “噗啊！噗啊啊啊！”曲径鲛人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倒圆锥一般的身躯不规则地扭动着，仿佛在顺时针和逆时针中犹疑不定的陀螺。 在谢庄的神识视野中，他可以看到这个外星人的灵性中，突兀地弥漫起了强烈的银光，那强烈的光晕镇压了它一切的情感，侵蚀污染着它的灵性，更不停地摧毁着它的意识。 “镜神是万物的主宰，宇宙只是幻象，生命不过是时间的错觉，唯有镜中的宇宙，才是真实的存在……” 卡·彭德莱念诵着漫长而古怪的祈祷，伴随着那强烈的污染，它所有的触须开始弯曲，那圆锥形的躯体下坠着，以曲径鲛人的方式，向那在意识中降临的伟大存在，献上了他的“膝盖”。 “您是万，亦是一，您是光辉的正义，也是罪恶的责罚，您是万物的反面，是时间的镜子，伟大的镜神，我不该，也未曾背叛过您……” 谢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属于残存的镜神的污染吞噬着卡·彭德莱的理性和灵性，不免觉得有些悲悯。 或许这就是“神”吧，就算已经惨死分尸，只剩下了残缺的那点灵性，依旧贪婪地掌控着信徒们的信仰，只要出现一点背叛之心，就要用污染剥夺卡·彭德莱的自由意志，将它彻底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不过，有镜神的污染插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划估计失败了，既然如此……” 心中涌现出这样的想法，面对着下跪祈祷，灵性在恍惚和痛苦中僵直的卡·彭德莱，谢庄没有什么公平决斗的想法，也早就将什么和平扔到了脑后，他神识运转，激活了那海雾之光的妖纹。 仙灵力涌入。 谢庄挥出了右拳，巨大的拳影化作了模糊的红光，以无法目测的光速，洞穿了卡·彭德莱的大脑。 “法相天地！”他随口乱喊，玩了玩着新拿到的妖纹，散了心中的郁气。 看着那飞溅的银灰色外星人血肉，谢庄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点。 但这一击虽然威力十足，卡·彭德莱也未能反应过来，但属于着它的灵性却未曾散去，也就是说，这个被镜神的污染不断操控的鲛人并没有死。 同样的，被他的能力所维持的镜像空间也没有消散。 “没死？” 也就在谢庄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从四面八方，刺眼的光束携带着莫大的热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叉着封锁了谢庄的所有退路，牢牢地锁定着谢庄的大脑。 强力的磁场溢散，偏转了靠近的所有激光。 虽然就算被打爆了脑袋依旧能够快速恢复，但谢庄可不是傻瓜，没必要承受那额外的痛楚。 “嗡！” 在近乎无声的电磁嗡鸣之中，偏转的四道光束摧毁了地面的土石，谢庄看向了左边的位置，他记得在那里有一面镜子。 果不其然，伴随着炫目的光晕，再次像led灯一样浑身亮了起来的卡·彭德莱，从镜子中漂浮而出，他浑身上下的触手闪烁着光晕，显然在积蓄着下一次的攻击。 这个四不像的鲛人看着谢庄，满脸的虔诚和怨愤，他在不经意间，又在原始的空间上叠加了一层镜像，整个人出现在了谢庄的右侧。 “我不应该听你那些愚昧的言论和拙劣的谎言，为了伟大的镜神，我要在这神的场面之所，再神的见证之下，把你杀死，赎清我的罪孽！” “北荒人，让我见识下，你的能耐吧！” 第96章超越光速 这家伙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谢庄可以确信，他刚刚绝对已经打爆了卡·彭德莱的脑袋，虽然外星人的“手感”不同，但神识可以确定，那是大脑支离破碎的感觉。 但这个家伙似乎能够通过镜子不断使用类似于“替身”的能力，从而挣脱死亡的事实，以全新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 不过…… 谢庄并不感到为难，在这一趟旅途中，他已经遇到太多的难杀的怪物，但它们最终都纷纷殒命，这份成功的战绩带给他强烈的自信，他相信自己同样可以战胜眼前的这个家伙，找到那埋葬在第二纪元背后的历史。 “要见识我的能耐吗？也好！”谢庄看着卡·彭德莱，全身的肌肉鼓起。 源于完美生命的超凡力量在仙灵力的推动下，进化着他的全身细胞，细胞的结构大幅变化，拥有了更高的复杂度和生命力，神识也在迅猛地扩张生长，刻画着细胞中狂野变化的复杂秘银回路，那些从先天一炁解压复刻下来的超凡特性，让这具身体与四大基本力有了更好的结合。 谢庄的衣服褪去，露出了那仿佛与世界亲和，白玉雕塑一般的身躯。 他的长发肆意生长，宽阔的背脊后扩散着一圈圈肉眼难见的引力波，周身缠绕的电磁力形成耀眼的电流，心脏跳动，强弱相互作用力在里面进行着强烈的聚变反应。 强大的能量和刺眼的光晕甚至透射出他大幅变化的内脏，折射出像是彩虹一样的光晕。 面对着这个宇级的诡异，谢庄十分尊重，也拿出了他的最强的战斗状态。 后天道体！ “……”就算以曲径鲛人的审美，现在的谢庄，依旧以超绝的力量与线条，表现出了生命的完美，刚刚还大放厥词的卡·彭德莱也不禁满脸肃然，“北荒人，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我不是北荒人，我是谢庄。”谢庄压低了身躯，全身的肌肉在超凡动力的推动下绷紧，“开辟道路的人！” “轰！”剧烈的雷鸣甚至快过了谢庄的话语，而他的身影更是快过了雷鸣。 大地崩碎，整座遗迹在谢庄一踏之下剧烈震动，那些层层堆砌的黑色巨石爆裂溃散，一圈圈气浪裹挟着烟尘云雾滚向了四面八方。 那是比反应还要快的速度，谢庄化身为了耀眼的流星，冲到了卡·彭德莱的身前！ 体内的聚变炉“燃烧”着不断增殖的特化细胞，以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的效率转化着从大地吸摄而来的仙灵力，这庞大的能量通过了一个个细胞放大器，被不断地吞噬，释放，倍增，当它抵达谢庄的拳心处时，已经是原先的上千倍。 这正是那源自【贪婪之壶】的倍增能力！ 在那物质组成的拳头击向卡·彭德莱的刹那，在进化后无比坚固的超凡躯壳开始崩解，进一步释放出更加强大的核能，耀眼的光辉带着强烈的热辐射，笼罩了曲径鲛人的全副身躯。 但那光晕和能量所能穿梭的空间却徒然拉长，空间在以远超光的速度不断扩张，墙壁拉伸成了雾气，又消失在无垠的黑暗之中，那近乎无限的空间消磨了这一拳的所有能量，也让曲径鲛人的身躯消失在了谢庄视野之外。 “这是？”谢庄的神识中失去了卡·彭德莱的身影，也察觉了这必杀一击的失误，这让他再次提高了对宇级诡异的警惕。 当所有的光热散去，卡彭德莱才重新出现在了谢庄的面前，他的脸上镇定自若，似乎早有准备！ “很惊讶吗？谢庄，你的能力确实惊人，但我早就防着你那近乎光速的攻击了！你之前就用那接近光的力量打穿了我的脑袋吧！如果不是在临死前用镜子复制了替身，我估计已经死了吧！然后，你想到了覆盖全范围的光速打击，确实，被那样的攻击打中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死！不过……” 卡·彭德莱开合着他长满利齿的鸟嘴，浑身的触手兴奋地舞动，他十分得意地说道：“噗嘶嘶嘶嘶嘶你没有想到，我能够超越光速！” “空间吗？”谢庄面容平静，身躯自行修复，再次长出[笔趣阁.biqugew.co]了新的右拳。 “豁？猜到了吗？确实，这宇宙间还有什么速度能比光的速度更快呢？没错，空间，只有空间的速度能够比光的速度还要快！作为镜神的神眷使，我不仅能够制造镜像空间，还能够操控这片空间，进行无限的扩大和收缩，你以为我怎么在宇宙间游荡的？靠的就是这跨越空间，超越光速的移动方式！” “接下来，你再也没有机会碰到我了！谢庄，面对你这样的强者，我会让你死在这撕裂的空间之下！” 伴随着这样高亢的宣言，大量的灵力灌注进了卡·彭德莱的妖纹之中，谢庄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从脊椎的中线开始，他的身躯被撕裂了。 “！”谢庄惊叹。 先是皮肤露出血痕，接着是肌肉断裂鲜血飚飞，再然后是脊椎开裂，大脑分成了两半！ 那不是任何实质性的攻击，而是开裂的空间，不断扩张膨胀的空间，存在于空间中的一切物质，都被拉扯着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组成肉体的细胞被分解成变成了大分子，大分子被拉扯着断裂成了原子，原子崩裂，成为了夸克、电子和中微子，接着变成了空间中微不可查，密度越来越低的微观量子云雾。 空间还在扩张，而属于谢庄的一切，则在无序的熵增之中，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消亡吧，在镜神的伟力面前消亡吧！” 触手尖端的菱形接近两两相合，卡·彭德莱那无比高大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柔和的草绿色光晕，他叹息着，可惜地说道： “谢庄，你的生命如此悲剧，要怪就怪你不愿意信奉伟大的镜神！” 空荡荡的遗迹之中，被无限拉长的空间回到了原来的大小，两边的石墙凭空消失，谢庄曾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尘埃，就在鲛人打算解除镜像空间，重新去抓一个祭品的时候，空旷的空间中突然响起了谢庄的声音。 “是吗？” 在那空旷的地面之上，一道黑色的裂隙像眼睛一样张开，谢庄赤裸的身躯斜靠在隙间弧形的边缘，仿佛斜坐在门框之上。 他的一只脚轻点着地面，左拳向着镜神伸出，猛地张开！ 第97章量子纠缠二更 卡·彭德莱鲨鱼一般的眼球微微转动，那双黑色的鸟喙惊讶地张开，露出利齿和触手般的灰色长舌，发出了如同煤气炉轰鸣一般的声音。 “什么？” “你听说过金蝉脱壳吗？寒蝉在蜕变时，本体会脱离蜕壳飞走，只留下蝉蜕还挂在枝头！”谢庄的满头黑发在裂隙中流动的风里飞扬，他伸出的左手掌心直指卡·彭德莱，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所撕裂的也不过是作为障眼法的外壳，我趁着你调动灵性的刹那，已经钻进了撕开的空间裂隙之间，不如说，正是你拉扯空间，让空间壁障变得更加薄弱！所以，没用，卡·彭德莱，你的攻击是没用哒！” “那又如何，难道你就能伤害到我，噗嘶嘶嘶嘶，我立于不败之地！而镜像空间，还有很多妙用！”面对谢庄再次进行的语言攻击，这一次，卡·彭德莱充满了自信，他相信镜神会护佑他，而在神的护佑之下，他将无往不利！ “那就试试看！”谢庄微微一笑，他的左手翻转，像是拍蚊子一样轻轻地一扇空气，响亮的耳光顿时在卡·彭德莱的脸上响起。 “啪！” 那似鱼似鸟的怪头在巨力的攻击下猛地偏转，这高大得像小楼的身躯险些栽倒。 “这，这，发生了什么？”卡·彭德莱无比惊诧，他没有看到任何的能量，也没有看到任何的热辐射，甚至在刚刚感受到敌意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将两者的距离拉扯到了6光年，但他还是被命中，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攻击命中了。 是空间吗？不不对，镜像空间没有任何的异动，也不是他那种古怪的空间裂隙！难道是某种我无法看见的攻击？ 不可能！ 卡·彭德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宇宙生物，他们曲径鲛人具备了极强的感知能力，不仅能够察觉全频段的电磁波，甚至天生就能感觉到引力波的变化，能轻易地借助行星引力弹弓加速，他刚刚确实没有看见谢庄发出任何的攻击…… “我说过了，我会击中你，然后我会杀死你，帮你解脱！”谢庄没有再给这高大的外星人任何的思考时间，他双手不断挥拳，击打着前方的空气，而莫名的无形攻击直接砸在卡彭德莱的身躯四周，每一拳都断筋拆骨，带着龙象般的巨力，砸得它嗷嗷直叫。 “噗噗噗！噗噗噗啊啊！”凄厉的痛呼中，卡·彭德莱依旧没有丧失战斗的意志，他身上不停地脱落着绿色的胶质，仿佛在卸下一层弹力十足的甲壳，但就算如此卸力，那些每一个都重如千钧的攻击依旧让他极为痛苦。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卡·彭德莱的脑海中回荡着这样的疑问。 不管了，如果再不反击，我会被他活活打死！再次接引灵力，卡·彭德莱操纵着镜像空间，袭击了谢庄。 空间膨胀！ 谢庄的攻势顿时一滞，借助隙间和神识对灵性的感知，谢庄提前躲进了隙间之中。 “没用哒！我说过了，你的攻击是没用的！”再次现身的谢庄没有停歇，就站在原地，用力地挥着拳，用那无形的拳力隔空贯穿着卡·彭德莱的身躯，无论卡·彭德莱如何拉扯距离，如何将两人之间的空间拉开，谢庄知道，他的攻击是必中。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光速攻击中，他利用爆炸的余波破坏了那几个镜子的分子结构，可以确定，卡·彭德莱不可能再从镜面中召唤任何一具镜子替身，这也意味着，只要在这里磨死他，他就不可能再复活！ 但是，要快！时间不等人！ 就在谢庄暗中加快了动作的之时，一直发出痛呼的卡·彭德莱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噗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我发现了呦，谢庄！我看穿你的把戏了！”卡·彭德莱突然直起了身子，那一对鲨鱼眼紧盯着谢庄，他忍受着疼痛，得意地说道，“我还在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而要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不，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能！这让你着急了，对吧？这让你露出了破绽！” “你明明一秒钟挥了15拳，但打在我身上的却有20下！这说明你的挥拳根本没有作用！你的把戏是光吧，你用了光子，用了量子纠缠！” 卡·彭德莱兴奋地说道：“两个同时产生的量子，只需要具备完全相反的振幅和运动方向，就能在宇宙间进超距的互相感应，进行完全反向的纠缠运动，在刚刚的光速攻击中，你为了同时攻击镜子，不经意间制造了少量的成对光子，当你发现你的攻击根本无法跨越我们之间的距离后，你就用电磁力抓住了那些成对的光子，并将它们藏在了我身上的光晕之中，对不对？” “没错！”谢庄点了点头，他手上的迷惑性动作停了下来，“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要通过海雾之光的能力，让那些光子具备由虚化实的力量，他们就能近距离地对你攻击！可惜的是这样纠缠的光子实在太少，没能将你直接打死！” “噗嘶对！”卡·彭德莱用操纵空间的能力，直接将那些光子隔离了开来，他得意地笑道，“你的小把戏已经无用了，谢庄，现在，该你迎接死亡了！” 卡·彭德莱全身触手扬起，如海水般的灵力落下，他再次发动了能力！ “重力改变了？”谢庄惊诧的发现，本来从脚底拉扯着他的重力，现在来到了九十度的背后，整个空间就像竖起来了一般，地面变成了墙壁，卡·彭德莱变成远处的小点，他已经不断拉伸着距离，远离了谢庄。 下一刻，在那曲径鲛人的妖纹控制下，整座遗迹的地面像是沙丁鱼罐头卷起的盖子一样，向着谢庄覆压了下来。 就在谢庄打算故技重施之时，他却突然发现那妖纹竟然撕不开身后的空间。 那不是因为妖纹失灵了，而是因为他身处的空间密度提升了，空间壁障的厚度也大大提升了，超越了正常的现实世界，甚至高过了妖纹能够撕裂的极限。 “尝尝空间压缩吧，谢庄！”卡·彭德莱特地用能力，将他的声音传递了过来，既是挑衅也是攻心! 第98章黑洞x去太阳二更合一 那些厚重的黑石，抽象的壁画，古怪的象形文字，在剧烈摩擦的声响中向着谢庄覆压了过来，像是滚动的黑云从天而降。 谢庄眉头紧皱，利用神识，想要将他们推离身周，但卡·彭德莱的超凡力量影响着周围的空间，那不断压缩，不断将物质聚集在一起的诡异空间制造了强大的引力。 更重要的是，这扭曲的空间改变了距离的性质，本来应该有100米的距离被压缩成了50米，25米，甚至是几微米！这样就导致谢庄那能将周边物质完全推开上千米的强悍神识，再发挥全力之后，物质竟然没有几分明显的变动。 周边的巨石，依旧像是地爆天星一般，携着无法匹敌的气势，向着谢庄直冲过来。 “砰！”沉重的压力砸在了谢庄的肩膀和后背之上。 在这极致压缩的空间之中，甚至连物质的性质都发生了剧烈的扭曲，那些被迫挤在一起的原子，让分子键和两者间的电子云变得极不稳定，被迫互相碰撞的原子更是在强弱相互作用力的影响下，爆发出了强烈的能量。 “糟糕！”谢庄也不免心头一惊，他能感知到那些不断在他身周加重的巨石内部，正在发生骇人的量子反应，那些可怕的光和热被束缚在了空间的异常结构之中，不得不以极低的速度运动。 但谢庄知道，这样下去，终有一刻，他会和这些巨石一同变成耀眼的闪光，并在不断塌缩的空间中化作幽深的黑洞。 “感受到这份吸引了吗？”卡·彭德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身躯出现在了谢庄面前十多万米远的距离，就像是蚂蚁一样大，但谢庄似乎又能看见他脸上狂热的虔诚，“镜神塑造着真实的世界，它连接着我们每一个人，它以光作为琴弦拨弄着每个人的命运，而现在，你的命运与死亡接近了！” 听着这番像是最脑残的狂信徒才能说出的话，虽然身陷于意外的劣势，但谢庄依旧面容平静，眼神清冷。 他要做最后的尝试！ “吸—呼—”伴随着谢庄短促而剧烈，仿佛吞噬了风暴一般的呼吸，那无比强健的非人身躯，再次挥出了似光一般闪耀攻击。 “轰！”那大半个建筑所压缩形成的密集实体，在一刹那间遍布了微不可查的裂痕，一个几乎瞬间消逝深邃空洞被这一击打了出来，它不够大，至少不足以让谢庄穿梭而过。 逃不出去，这无止境的压缩，密度无限提高的石质，是近乎永恒的监牢！ 这将是必死的空间攻击！不，不止如此…… 谢庄意识到，他的攻击产生了反效果！ 就像是在饱满的气球上戳了一针，像是水库被蚂蚁的巢穴穿了个洞，这一击仿佛按下了连锁机关的开关，剧烈的爆炸以一种诡异而缓慢的速度，吞噬了整个空间。 那剧烈的爆炸所产生的光和热，就算已经被谢庄的神识偏转了大量的能量，更是被他以仙灵力的方式吸收了不少，依旧以远超人类想象的温度，以接近超新星爆发的威能，摧毁了谢庄身躯上大部分的分子结构，炸烂了他的手臂，摧毁了他的脊椎，烧却了他的脚掌。 当耀眼的辉光平息，谢庄的身躯已经被融合在了一堆复杂的黑色物质之中，那是经过乱七八糟的核能和化学反应后产生的各种元素和各种化合物。 在这镜像空间之中，那占地几百亩的巨大遗迹也消失了，上百万吨的物质凝结成了一个半人大的球体，而里面也早就没有了谢庄的生理体征。 这是个纯粹的死物。 “死了吗？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的生理辐射，也没有脑波活动了！”看着那悬在空中，已经完全以无机质为主的石球，卡·彭德莱松了口气，他一步一步地缩短着自己与石球的空间距离，谨慎地繁复观测着空间里的电磁波。 当最后，他来到谢庄的面前时，这最后的试探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这高大得像小楼一样的曲径鲛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死透了！噗嘶，噗嘶嘶嘶嘶！” “谢庄，作为北荒人而言，你确实强大，我也敬佩你那妄图超越一切的野心！但唯独亵渎镜神，唯独你妄想吞噬这世间最光辉且正义的神祗这一件事，我决不允许！”卡·彭德莱浑身的触手涌起，两两交叉，以曲径鲛人的最高礼仪敬了一礼： “除此之外，我认可你的力量！或许在来世，我们还能再次进行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卡·彭德莱有些意犹未尽地感叹着，他解除了能力，周边的空间像是镜子一样层层碎裂，卷曲，收敛，宛如幻影一般消失不见。 镜像空间中发生的一切对现实都没有任何的影响，但外来物体在镜像空间中发生的变化和移动的距离会忠实地反应在现实世界之中。 被他们刚刚的大战所摧毁的宏伟建筑再次复原一新，那些庄严的黑色石墙、抽象的色彩丰富的神圣壁画和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苔藓没有任何的变化，整个大厅依旧处在幽深的昏暗之中，只有从通道处投射而来的微光，将这宽大恢弘的中心房间微微照亮。 但与镜像空间的空无一物不同，在这遗迹中心的大厅中，有一个巨大的石雕般的灰白色圆球。 那圆球像是破了壳的鸡蛋一样，顶部像利齿一样开裂，里面是涌动的不详黑雾，那黑雾仿佛是平静的死水，一动不动地待在圆球那看不到底的空间内部，那正是镜神的一部分残尸，里面有残存的灵性，也有残存的神之弦。 在圆球的外部，甚至整个大厅的地板之下，都铭刻着复杂的秘银阵纹，它们以强大的力量，封锁着圆球中的任何信息外泄，消磨着镜神残缺的生命，直到卡·彭德莱到来，以曲径鲛人的技术改写了这一切。 但镜神的尸首已经腐朽太久，以至于它的生命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消散，并不是说它无法行动，而是太久没有进行行动，甚至连残缺的意识都快忘记了生命的感觉。 就算是神，也抵挡不住这种缓慢的消亡！ 卡·彭德莱必须唤醒镜神的灵性，唤醒它残魂中对生命的渴望，对变化的感知，对行动的应答。 “还有什么比仇敌之血更能刺激生命的苏生呢？”卡·彭德莱的目光望向了近海处的警报号，他的灵性能感知到，在那里，还有一个北荒人的身上有光辉智慧的臭味，用其作为祭品，以正确的方式，必然能招来那邪神的物质世界分身，到时候…… 弑杀邪神，祭祀吾神！ “这必然是无比凶险的事情，但这是我的觉悟，也是我向您做出的承诺。我，卡·彭德莱，最后的曲径鲛人，将为了回报您的恩情，为了母星覆灭的仇恨，为了我族的复兴！以光辉智慧的尸首，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所有的触手齐齐弯曲，高大的曲径鲛人向那死水一般平静的蛋型石雕，和其中弥漫的黑雾，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但也就在这时，卡·彭德莱却听到了镜子破碎的声音，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接受电磁波的器官急忙转身，连带着他的鸟头也惊悚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 而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卡·彭德莱都感觉到了极度的惊讶。 那与谢庄几乎粘合为一体的石球伸出了黑色的触手，像是活物一般，击碎了它早早摆在四周的四面镜子，更是用那漆黑的莫名物质与光滑的镜面粘合，让其彻底丧失了反射光线的能力。 而下一刻，谢庄的脸从黑色的石球外侧，像是沸腾的血泡一样挤了出来，先是那平静的面容，接着就是长发，脖颈和身躯，他就像是从大理石中自然生长出的完美雕像，在空中摆出了扭曲但别有美感的姿势。 这个男人，就这么从那根本不适合任何生物存在的杂乱无机质中，生长出了健全而完好的身躯和四肢，重新获得了机械的心跳和大河一般流淌的黑色血液。 “见到我还惊讶吗？”谢庄露出了笑容，他的计策成功了。 “你……这到底是何等的的生命力？”卡·彭德莱无比震惊，谁能想到，这个明明已经死透了的人，居然还能以这样古怪的方式重获新生，就算是他们鲛人一族，在这样的空间攻击和核爆之中，也将必死无疑。 “这可不是生命力，而是必胜的策略啊！”谢庄用左手指着卡·彭德莱，右手叉腰，明明他比那怪物矮小了二十多倍，但他的眼神依旧是俯视的眼神，宛若君临于草原顶点的狮王，又或是通过杀戮征服海洋的狂鲨。 谢庄使用的就是最为简单的假死，在那由于空间压缩导致的剧烈能量反应产生的瞬间，他灵机一动地想到了这一招： 一方面神识以生炁篇的功法最高速地炼化着那压缩到极限的黑色巨石，这样，在身躯消亡之后，他不需要再花费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重构身躯。 另一方面，任由身躯死亡，让卡·彭德莱放松警惕，从而解开那棘手而烦人的镜像空间，这样，谢庄便能趁其不备，彻底堵死它制造镜像空间的可能。 “不必再向那贪婪的神跪拜了，卡·彭德莱，就让我赐予你解脱，让你的灵魂获得自由！”谢庄那石质的身躯中燃起了蒸汽的轰鸣，而在这最古老简单的发力结构的帮助下，他的双手打出了超越音速的一击。 这一击虽然不像之前的光速拳那样快，自然界的庞大气压在谢庄的控制下同样封锁着卡·彭德莱的身躯，让它无处躲闪。 而失去了镜子，既无法利用镜像空间拉开距离，也无法利用镜子分身转移灵性，卡·彭德莱陷入了彻彻底底的绝境。 他沉默着，但谢庄能够感觉到，这份沉默中没有绝望，反而充斥着某种莫名的信念。 卡·彭德莱同样在这绝境中加速成长着，他那份充满斗志的精神，让谢庄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全身上下的上千条触手一同聚集着能量，这本身用于星际旅行的超级喷射器同样也是强悍的激光武器，但在这谢庄即将命中卡·彭德莱的绝境里，触手尖端的喷射器既没有指向谢庄，也没有用于推进逃跑。 当那沉重的重拳洞穿了卡·彭德莱的圆锥形躯体的时候，那些密密麻麻的触手才组成了光网，互相切割，切断了触手的根部，让那上千个菱形的触手尾部在半空中翻飞碎裂，破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晶体，光晕在这破碎的尾巴里旋转，折射出复杂而绚烂的彩虹色。 “原来如此！”谢庄看着那低头吐出银灰色血液的卡·彭德莱，恍然大悟，“能够喷射聚能激光，用于在宇宙间推进和攻击的尾部中必然拥有晶体的成分，而晶体虽然能让光线穿透而过，但如果角度完美，也能形成镜子吗？” “你猜的没错……”卡·彭德莱嘶哑着声音，说道，“如果这世界上的所有镜子都破碎，我将作为最后的镜子，映照那通往镜神的光明道路！” 卡·彭德莱等待着那包含着两人信息的光束，从准确的角度反射，只需要那束光映入眼中，镜像空间便会张开。 但他等了很久，却只等到了眼前一黑！ 光消失了！ 不，不对，是光被吞噬了！ “但你以为我没有准备应对的办法吗？” 在右拳命中的瞬间，谢庄左手徒然握紧，越缩越小，在转瞬之间，竟然化作了一个吞噬所有物质和光线的小型黑洞。 “我已经发现了，卡·彭德莱，你的能力依托于光的信息对吧？那么，只要我们两人之间，再没有足够的光能逃逸出这黑洞之中，镜面反射也就成了无源之水！现在，你脚下只剩下黑暗的道路了，卡·彭德莱！” “是吗？谢庄，你难道能吞噬所有的光吗？”等待了许久，卡·彭德莱终于看到了，那蕴含着丰富信息的光，他看到了那条光明的道路。 镜像空间—— 展开吧！ 膨胀吧！ 移动吧！ 谢庄眼前一花，在那低于最小时间单位的感知瞬间中，他已经抵达了太空，浑身被炙烤得通红。 在他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无穷火焰。 这巨大的熔炉，正是那日夜悬挂于头顶的宏伟天体—— 太阳！ 第99章放逐 在那5000度高温的太阳表面，等离子体和磁场成像宛如锅中沸水一样起泡，气泡在锅的边缘聚拢成环，又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爆散出海浪般的耀光。 谢庄的身躯带着极高的惯性初速度，像是被抛射向太阳的流星，在那强大的引力拉扯下，瞬间撞进了太阳的内部。 “这是，这居然是……真正的太阳！” 谢庄感受着周边不断增长的温度，浑身的神识自发地吞噬着高温，将其转换为仙灵力。 周边的空间非常单一，可以确认，这不是卡·彭德莱的镜像空间，这是真正的太阳，也因此，越是深入，温度就越高。 谢庄回忆起之前战斗的最后一刻，耀眼的光涌入了这密闭的建筑，让他制造的人工黑洞都无法将反射来的光线完全扭曲吞噬，也正因为此，卡·彭德莱成功地启动了镜像空间，并将谢庄一把甩到了太阳之上。 原来如此，谢庄想明白了卡·彭德莱的诡计。 他利用了这个星球最大的镜子——海洋！ 在那最后的对抗中，他的激光触手表面上切断了那些足以形成镜子的晶体，但实际上经过了紧密的计算，打穿了这个封闭的黑石建筑，让海洋得以发挥作用。 海洋接收着经过大气层散射后的自然光，并将这些光线向着四周反射，当那充沛的光进入了这阴暗的遗迹之中，卡·彭德莱便成功地利用了这些反射的光线制造了镜像空间，并将谢庄甩到了太阳之上。 “没想到，之前为了谨慎而创造的有利环境，反而便宜了敌人吗？”谢庄的懊悔只持续了片刻，他很快想到了好的一面，“等等，它为什么不创造新的太阳，反而将我甩到了真正的太阳上，这是不是说明镜像空间复制物质是有极限的？能级和质量越强大的物质，在复制的时候就需要越庞大的灵力，所以，他只能将我移动到这片区域，却必须要让太阳来直接攻击？” “除此之外，这个妖纹居然能够这么简单地在宇宙间进行瞬间移动，移动的速度还比光都要快，这岂不是说明我炼化太阳，获取大量仙灵力和炁的设想已经是可行的了？对，只要拥有了这个妖纹，我就能自如地前往太阳，炼化万物也将不再是一场空谈！” “这个妖纹，我势在必得！” 比起一开始出于责任感与怜悯从而进行的战斗，这一次，谢庄的心中多了强烈的饥渴感，他渴望着那个妖纹，就像鱼渴望水，人渴望氧气一样！ 谢庄的脑袋转向了北荒星的方向，双目中倒映着无穷的火光，现在他的难题只剩下一个——怎么样跨越北荒星和太阳间的距离。 “谢庄，你就在太阳那里好好待着吧，当我把你甩到太阳上时，我并不能确定太阳是否能将你杀死。”卡·彭德莱用两个还算完好，但同样不断地滴落着银灰色血液的触手提着周行，身躯在镜像空间之中不断闪烁，不过1秒，便抵达了镜神封印所处的大厅之上。 “不过，因为北荒星和太阳的距离有一亿五千万公里，就算是光也要运动8分钟，更何况，受限于物质世界的极限速度，没有生物能够抵达极限的光速。在这8分钟里，我的祭祀已经完成，镜神将会复活，到时候，迎接你的将是神的怒火！” 如此想着，卡·彭德莱将已经昏迷的周行放在了镜像空间的中央，剩余还算完好的触手在地上用激光精密地输出着，雕刻出了一个怪诞而拟形的古怪阵纹，他的圆锥体腹腔中发出了让人作呕反胃的咕噜，银色的高温金属溶液，从触手的软管中流出，又在尖端的精确地低落，在阵纹上凹凸不平地填充。 当这祭祀用的灵阵规划完成，充满神秘的秘银完美填充之后，卡·彭德莱小心翼翼地从嘴巴里掏出了一个被空泡包裹的银块，强烈的光辉在银块之上流转，这是一个时刻处于半活性化的妖纹。 卡·彭德莱根据其能力判断，这枚城级妖纹的主要污染来自于光辉智慧，所以，这将是一个完美的引导物，用于启动祭祀，引来那疯狂的邪神！ 空泡被卡·彭德莱引导到了周行的身体之上，伴随着啪嗒一声破裂，内里的银块坠落在了周行的额头上，那银块颤动着撕破了肌肤，仿佛水蛭一样抽搐与皮肤渐渐融为一体，仿佛本就生长在了那里。 灵力从虚空中涌入，接着被卡·彭德莱引导到了身下的秘银阵法之中。 光辉闪烁，妖纹的亮度更加明显，周行的脸色顿时变了，明明是无意识的昏迷，但他的表情却在某种痛苦之中狰狞了起来，浑身颤抖。 像是大海中蒸腾的水泡，他的身上冒出了氤氲的七彩光点。 卡·彭德莱的灵性战栗着，他能感受到某种伟大存在向物质世界投来了疯狂的注视，某种自虚空而来的灵性破开了镜像空间的空间维度，挤进了这个“脆弱”的世界。 巨大的压力让卡·彭德莱的双眼中出现光怪陆离的幻觉，他的耳朵嗡鸣，全身的感官都在嚎叫，但他知道他成功了，疯狂的邪神被召唤到了这个镜像世界之中，而他接下来需要做的，则是利用镜像空间，分割这邪神的物质分身。 “来吧！光辉智慧，我要用你的尸首，祭祀吾神！” 卡·彭德莱的双眼也涌出了疯狂的神色，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他就像是动物园里的老虎饲养员，职责是将这到手的肉块切割成老虎能够吃下去的大小。 “第一块！” 他全神贯注地操作着镜像空间，空间开始膨胀，固定于空间之上的物质顺着空间的移动撕下了一小片薄薄的绿色光辉，那光辉之中，同样潜藏着光辉智慧的一小部分灵性。 这一下轻而易举，毕竟光辉智慧的物质分身还没有完全现身。 整个过程中最难的部分，反而是在邪神的面前保持自己的灵性的冷静，但今天，卡·彭德莱感觉自己充满了勇气。 他看不见，自己的灵性已经基本上被紫色的光辉完全浸染，他已经几乎成为了镜神的傀儡，却还以为自己拥有独立的喜怒哀乐。 “成功了！”将那一片连着灵性的光辉准确地转移到现实世界，镜神的封印之中，卡·彭德莱的心中有些雀跃。 好，就这样趁着那个战士不在，完成这唤醒镜神的祭祀！ 就在卡·彭德莱的心中涌现出这样的想法时，整个镜像空间却徒然碎裂，来自镜神的惨叫几乎淹没了卡·彭德莱的灵性。 第100章噬神2更 半分钟前，太阳。 唯一能以超越光的速度回到北荒星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助先天一炁，以分身为锚点，利用高维星界转移神识。 隙间妖纹是不足以跨越这么远的距离的！ 但如果放弃了这具身躯，不仅会导致身上的妖纹遗落，而且任由其被太阳摧毁，那似乎又有些过于浪费了，所以谢庄决定保留一部分吞噬太阳，进行炼化生炁的神识，剩余的大部分转移到秘银分身之上。 接着，利用源自光辉智慧和贪婪之壶的活性化能力，让秘银分身以谢庄同步过去的记忆为基准，生成能够更灵活的应对状况的活性意识。 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谢庄只能信任“自己”的判断和勇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活性化的他身上会有什么性格。 不过…… “就交给你了，我的分身！” 不再思虑，谢庄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和必胜的预感，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专注于特定方向的进化，并炼化着那恢弘得难以尽视的恒星。 —— “这，这怎么可能？”卡·彭德莱感觉自己的灵性像是被恶魔撕裂一样疼痛，他心中涌现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甚至要超过面对那旧神的分身。 只因为他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喂！喂喂喂！你，你到底，到底在干什么？”他浑身的触手下意识地指向了谢庄，声音中充满了不规则的颤抖。 谢庄由秘银铸成的身躯抬起了头，露出了温和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的脚下是在高温与暴力中破碎的封印石壳，他的身周是被摧毁的作为镜面的结晶，甚至连被卡彭德莱击穿的建筑，也被谢庄用神识和黑石封闭。 就在这苔藓荧光的幽绿色泽中，谢庄并指如刀，晦暗的身躯挖着那一团幽黑的迷雾，就像是美食家一样享用一只烤全羊那样肆意。 但卡·彭德莱知道，谢庄享用的不是羊羔，而是镜神的残躯！ 谢庄用手捧着晃动的黑色，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张开的大嘴将其一口吞下，他冰冷的金属色的嘴角上弯，露出了享受的笑容：“唔嗯真不戳！味道有点像龟苓膏，冰冰凉凉，分外q弹！” “你，你……”卡·彭德莱的精神受到了剧烈冲击，他恍惚得甚至一时忘记了该如何思考，只能发出片段的难以成句的声音。 “怎么了？你也要品尝吗？不行哦，这都是我的，我的！”谢庄将脑袋诡异地伸长，一头栽进了镜神那尚未完全苏醒的腐朽尸身之中，大量的黑雾涌进了他鼓起的腮帮子，就像大胃王一口干掉了整盆的烩面一般。 这一波，这一波是暴风吸入！这一波是弑神教父！ 他没有撒谎，这尸身中的灵性和高维规则，对于他的神识和先天之炁都是大补。 “你怎，怎么能吃神的遗体？你怎么敢吞噬神躯？”而在那难以置信的恐惧中，卡·彭德莱的灵性中的紫色迅猛增长，强烈的耻辱与愤怒支配了它的所有情绪，让他果断地用仅剩的触手对谢庄发射了强力的激光。 但这激光直接被挡在了半空，甚至直接被电磁场消融成了一片虚无。 在那星辰粉末般飘散的光碎和幽暗的黑雾交接之处，谢庄抬起了他的脑袋，歪着头看着卡·彭德莱。 “哦？你要挑衅我谢庄吗？你也要靠近我谢庄吗？你要在我面前抢食吗？”谢庄歪嘴笑道。 “我不允许，不允许你亵渎神的圣躯，决不允许你侮辱我的信仰！”卡·彭德莱的鲨鱼眼都红了，他像是最极端的狂信徒，大笑道，“我绝对要捍卫神的尊严！就算以我的生命！” “是吗？那你就去死吧！难道你还想通过临阵爆种，反杀我吗？我已经破解了你所有的手段！所以，安息吧！” 带着强烈得让人不适的狂妄，谢庄指着卡·彭德莱，毫不犹豫地运转神识，一道指尖电磁炮击穿了他那似鱼似鸟的大脑。 “什……什么……我的计谋，难道……”在生命的最后，卡彭德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荒诞地死在了谢庄的手下，难道他之前的运营都一文不值吗？难道他之前所想的反杀计策不精妙吗？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连神都敢生吃，这也太可怕了！ “难道什么？你的计策就是逊啦！曲径鲛人，你看似将我放逐到了太阳，但实际上是你露出了破绽！惹恼了我，这就是你的死因！”谢庄挑着眉，似慢实快，一口口地将那大片大片的黑雾，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嗝”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谢庄看着那无比高大的尸身缓缓倒下。 他果断地直接一划，将其开膛破肚，却意外发现了蜷缩在圆锥体的灰色血肉中的周行：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别浪费时间，把你的妖纹拿出来！豁？这怎么还有个人？哦？周行已经被你抓来做祭品了吗？这是因为镜像空间破碎所以卡在了你的身躯里？啧，希望他运气好点不过……” 谢庄的鼻子动了动，他嗅着那空中的味道，一把招来了从空中摔落的周行，说道：“我说怎么闻到了光辉智慧的味道，哦，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个曲径鲛人的目的果然是光辉智慧。” 那些七彩的光点汇聚，凝聚成了一个小一号的，没有面容和眼睛的修长人形。 “原来是你吃掉了这些有毒物质……”那小一号的光辉智慧看着谢庄，发出了慢悠悠的声音。 “什么？有毒？”谢庄脸色微变，因为就连旧神都说有毒，那这毒还得了，但他一想到这里是三维世界，再想到光辉智慧那大喘气的特性，他顿时放下了心来。 果不其然，光辉智慧继续说道：“都已经被时间消化的邪神尸体，你把我召唤出来，是想要继承我的神奇……” “不是我召唤你的！我也不想继承你的神器！”谢庄不想在和这个精神不正常的旧神对话了，他还没有忘记之前卡·彭德莱说的历史，从曲径鲛人的角度，这个光辉智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能不能现在回到你的心灵之海去？”谢庄嘴快地又问了一句。 “海螺吗？” “神奇海螺是什么鬼？”谢庄没有忍，相当果断地吐槽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但这自说自话的光辉智慧显然没有搭理谢庄：“神奇海螺会指引你寻找到厄运……”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你这个神奇海螺上过大学吗？”谢庄没有学乖，他有恃无恐地看着眼前的无面光人。 “规避的方法，如果没有他，镜神会让你变强……” “嗯哼你猜我信任你还是信任镜神？”谢庄挑了挑眉。 “并在你的身上复生，除非你杀死你……” “哦，我忘记回答了，对于你们两个，我都不信。所以，然后呢？”看到光辉智慧又卡壳了，谢庄自得其乐地答道。 “让我想想。”光辉智慧摆出了沉思者的姿势，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身体中的镜神残留的炁。” “所以你说完了吗？哦，你的下一句话是，我没有说完！” “我没有说完……嗯？”光辉智慧惊讶地看着谢庄。 但谢庄可没有再等这个大喘气的旧神说出“才怪”两个字，他一口将光辉智慧也塞进了嘴里，接着抹了下嘴，拍了拍肚子，满脸严肃地说道： “这么想帮我，就别整神奇海螺这些虚的！不如直接给我加点经验！” “毕竟，祂来了！” 第101章驱狼吞虎 旧神的残尸入口的口感，对于一个基本上由秘银构成的分身来说，当然不会特别糟糕，但当镜神的躯壳进入了谢庄的肚子里，当谢庄的神识和先天一炁对那蕴含了丰富信息的灵性和超凡力量进行攻击和侵蚀炼化的时候，强烈的污染便从中倾斜而出。 或许由于镜神已经“死”去已久，又被这封印消磨得几乎失去了基本的反应，这股污染还在谢庄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就像卡·彭德莱在镜神无意识的污染下不断皈依，镜神那没有死去，或者说从未死去过的灵魂意识，绝对会对谢庄的吞噬进行反抗。 由于可以预见到这一点，谢庄绝不会任由光辉智慧的分身在自己应对镜神的时候进行干扰，所以，不如将它一并吞进肚子里，一同炼化。 谢庄位于3.2维星界的先天一炁剧烈地震荡着，白色的光晕从边缘发生了变化，七彩的变幻之光和紫色的雾气浸染着他的先天一炁，并将谢庄的灵性也拉进了心灵世界。 在那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花草树木的纯黑之中，宛如浮出水面的鱼儿，一个完全由剔透的水晶组成的存在，出现在了谢庄的面前。 它的背后是六对修长的晶体状的翅膀骨架，脑袋像是山羊的头骨，身躯没有腿，只有四根仿佛飞蛾翅膀一般的宽大骨架，像是金字塔四壁一样张开，而在这骨架之下，是深紫色的迷雾。 这就是镜神的灵性在心灵世界具现化后的形象。 而另一边，完全纯白的光辉智慧，也以无面小人的形象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与两个神祗相比，谢庄就寒酸多了，他的心灵具象就是他先天一炁的具象，也就是一团白色光辉所形成的炁。 但在这属于他的心灵世界中，他实际上占据了主场优势。 三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有些凝重，因为在这凶险的心灵世界，谁落败就意味着谁被吞噬。 就算只是分身，或者残躯，两位神祗也不希望被谢庄这个小小的人类吞噬。 然而，光辉智慧在打量了一下那造型古怪的镜神之后，突然恼怒地发出了人类难以理解的嘶鸣：“as*k！as*k！as*k！我要杀了你！” 强烈的杀意迸发，这光辉智慧的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穿梭而过，在剧烈的形变中一个起跳，便向着镜神扑了上去。 这个无面的神祗双臂变为了纤薄的光刀，迅猛一挥，化作了难以目视的残影。 “咔擦！” 在水晶碎裂的脆响声中，镜神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前的板状肢体已经被切成了两半，那无面的白光裂开了黑色的巨口，一口便咬在了那透明的水晶之上。 “你……” 这个“死亡”了太久的神灵终于有了反应，他惨叫着，发出了像是生锈的锅炉发出的剐蹭声，但下一瞬间，它也展现出了迅猛的行动。 镜神身后的六对水晶翅膀张开，在身前凝聚出六边形的精神力场，与光辉智慧的尖锐刀锋争锋相对，无形的精神对抗甚至在这心灵世界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死，死吧！nil*ef!”镜神也发出了杀气腾腾的嚎叫，它周身的水晶板急速旋转，像是旋转的雨伞，扩散出一圈圈紫色的光波，将光辉智慧猛地击飞了出去。 接着，双方的战斗顿时抵达了白热化，在空旷的心灵空间之中，一白一紫两个光波在空间中来回位移，拖曳出流星般的尾焰，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和心灵力场不断碰撞的清脆响声，从半空传来。 谢庄猜的没错，镜神和光辉智慧之间确实有强烈的敌对，而将两者同时拉进了自己的心灵世界，这就是驱狼吞虎之策，现在谢庄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然后坐等两位神祗两败俱伤，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而光辉智慧似乎真的对谢庄没有敌意，一股脑地针对镜神，所有的攻击都在往镜神的身上招呼。 或许是镜神的意识确实没有复苏，残存的部分也不够灵活，在面对着光辉智慧的分身之时，镜神很快就落了下风，中了光辉智慧的一计障眼法，被从身后砍下了一根水晶质感的巨大翅膀。 “这是……”谢庄惊讶地察觉，再又吞噬了一点镜神的心灵之躯之后，光辉智慧的白色身躯微微涨大了一点，而且那大圆盘子一样的白色圆脸虽然没有眼睛，却似乎时刻“注视”着谢庄。 错觉吗？ 谢庄有些怀疑，但下一瞬间，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心灵受到了超凡力量的影响。 不，不对，这不是错觉！这种刹那的安心感，实际上正是光辉智慧的能力，这个掌握心灵的旧神，正在间接影响着我的心灵！ 看着光辉智慧对镜神的猛攻，谢庄的内心不禁一凉，他识破了光辉智慧的打算，这个狡猾的旧神分身，实际上是想先解决掉镜神，然后借助吞噬镜神残躯得到的力量，再在这个世界吞噬掉谢庄。 “所以，现在的首要敌人反而不是镜神，而是光辉智慧，我需要维持平衡。”谢庄心中明悟，光团一样的身躯跟着动了，他凝聚着灵性，从光辉智慧的污染中参悟来的超凡力量教会了他最基础的利用灵性凝聚心灵之刃的方法。 没有犹豫，他举起心灵之刃，便在心灵力场的迅猛加速之下，朝着光辉智慧猛冲了过去。 “咔！” 一记手刃砍在了那骑在镜神身上输出的白色身躯之上。 光辉智慧躲了，但在这三维心灵世界，就算是神的心灵，也必须遵守低维度的规则，必须与其他人的心灵进行彻彻底底的残酷死斗。 吞噬，厮杀，破坏，最后获胜的只有一个。 谢庄的这一击，成功地砍下了光辉智慧的左手，并将其一口吞没进了自己的炁身之中。 虽然光辉智慧不到一秒便恢复了左手，但他的身躯明显变小了不少，这个旧神指着谢庄，相当愤怒地说道： “你怎么帮助一个……” 谢庄根本没有等他说完，便一刀朝着光辉智慧的胸口中央刺了过去。 而光辉智慧直接抵挡了下来，并对着谢庄发起了狂风骤雨一般的反击。 更糟糕的是，镜神并没有因为谢庄的解围而感到感激，反而同样对谢庄架起了心灵力场卷成的长枪，对着谢庄的炁身便猛刺了过来。 第102章局 一瞬之间，形势逆转，轮到谢庄陷入了两个神祗的围攻。 哼，联合？ 谢庄心中警兆顿生，虽然他不清楚这两个神为什么会如此的默契，不知道这是不是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神祗版，但他知道，也早就预料到，他陷入了一个博弈困境。 不出手，等待着他的就是某一个神祗胜出，以几乎两倍的心灵强度，与他对抗。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谢庄，也未必能有把握轻松干掉敌人，甚至可能面临失手落败的结果。 而如果他出手，那又很容易陷入这种被两个神祗围攻的局面，坐支右拙之间，他的胜算也不是百分之百，但同样的，另外两个人也会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和抉择。 但谢庄的心中，却早已有了必胜的把握，也即是获得胜利的策略。 “这个时候，也只能利用这两个人不太高的智商了！毕竟一个光辉智慧是说话都会大喘气，脑子不正常的疯神，另一个则是死了很久，连意识都不知道还完不完整的干尸，要想获胜，只有这个策略，能够将我摘出这个困境。” 心念及此，谢庄根本没躲，硬接了两个人掏心掏肺的一击重击，整个人借力飞向了远处。 “等等！”谢庄伸出了白色的触手，大吼着，那半人高的炁身不断缩小，大量的白光分开，凝聚在了触手的尖端，而作为本体的谢庄，则变得只剩下拇指一般大小，显得奄奄一息。 或许是担忧有诈，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脑子不正常，镜神冲到一半，居然真的停下了身躯，就在谢庄五步远的位置，竖起了心灵力场组成的无形护盾。 而看到了镜神的动作，光辉智慧当然也不愿意亲身试雷，为他人做嫁衣，这白色的小人也停了下来，盯着谢庄，一眼不发。 “我现在还有这最后一击，最后一个灵性自爆，这一炸虽然威力不足以把你们两个人都杀死，但我能够杀死其中一个，也即是说，以我的命来换你们其中一人的命，你们可以再上前试试！” “试试……”光辉智慧又卡壳了，等了好半天，他才说道： “就逝世谁不知道？你如果炸死我，难道是想让这个邪神活吗？” “不，当然不，说实话，我根本不在意你们的恩怨情仇，但我从镜神的传说里的历史来看，光辉智慧，你才是那个邪神吧！” “我是……” 光辉智慧十分焦躁，他那光滑的白色光晕边缘都像是紊乱的信号一样，扬起了密集的振波，憋了半天，他终于吼道：“个屁！”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甚至我也愿意尊重你，镜神！光辉智慧！你们都是伟大的存在，但如果你们也像街头小混混一样打架，那会让我深感不安，我会觉得你们不再值得尊敬，甚至认为你们都是邪神！” “我才不在意你的想法……”光辉智慧硬气地说道，但当他看到谢庄伸出的灵性炸弹之后，还是忍不住真实地补充了一句，“才怪！” “我并不是想要阻止两人解决恩怨，不如说，我更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邪神，谁才是正义的一方！”谢庄紧盯着两个神祗的反应，说道，“我提议，不如让我们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赌局！” “赌……局……？”镜神以古怪地方式歪倒了他的山羊头。 “你什么……”光辉智慧也投来了问询的大脸盘子，“意思？” “很简单！你们既然是上万年的对手，那不如让你们以灵性意识作为赌注，然后进行公平的石头剪刀布，正所谓胜利会眷顾正义之人，谁最后获胜，谁就能证明自己的权威和位格！”谢庄扫视了一圈，抛出了最后的筹码，“甚至连我这一份灵性，都会公平地分给两位，以作为最后的筹码！而这样，最为弱小的我，是否有资格能成为这场史诗赌局的公证人呢？” “哼，送上来的灵性！自作聪明！论起赌博，我光辉智慧从未输过，因为我只打必赢的赌！”光辉智慧心中想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谢庄，“至于你，最后给你留一命也不是不行，不，等我赢下赌局，我要把你最后的灵性也吞噬干净！” 另一边的镜神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两位神祗都相当有自信，对于这表面公平的赌博，他们都有不公平的赢法。 “好！”x2 听到了两位神祗的应答，谢庄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他将自己最大的那块灵性率先放在了两位神祗的中央。 这是阳谋，因为无论是光辉智慧还是镜神，都不会允许对方轻易拿到这块灵性。 紧接着，谢庄伸出了纤细的白色触手，伸向了两个神祗，说道：“在我的观察中，两位现在的灵性应该是相差无几的，所以，麻烦你们放开防御，让我切下和我的这块灵性相差无几的大小，作为赌注。” 短暂的沉默，镜神和光辉智慧，放开了心灵力场。 而拿走了那两大块灵性的谢庄也没有做出任何异动，因为他知道这些陌生的灵性如果要同化需要时间，而这时间里他可能受到两人的围攻，得不偿失。 小型翼翼地将那两大块灵性放在了自己的灵性旁边，谢庄抬起了手，问道： “为了防止二位在灵性押注中作弊，为了防止灵性被我们吸收起来太过简单，我需要将我们三个的灵性均匀混合，做成无论如何，被吸收都需要一定时间的筹码，这样更加公平！如何？” “可。”镜神和光辉智慧紧紧地盯着那一大团灵性，而谢庄也依照约定，将三人的灵性均匀地混合了起来。 “那现在，我开始制作筹码了！”谢庄说着，用心灵力场一砍，就将这一大团灵性分成了两半。 他将左边的递向了光辉智慧，将右边的推给了镜神。 但就在这时，光辉智慧却突然喊道：“不对，我的少了……不公平！” 谢庄停下了推灵性的手，将灵性拿了回来，他仔细地瞧了瞧，惊讶的发现了自己故意切出的差异。 “真的诶！”谢庄从光辉智慧那一半切下了一小块细丝，塞进了自己嘴里，“误差是难以避免的，两位多担待！” 就在谢庄准备推给两人的时候，镜神却也发话了：“我的……少了！” “唉！”谢庄无奈地又从光辉智慧那里切了一刀。 “你切多了！”光辉智慧大喊。 “他的多了！”镜神跟着抱怨。 …… 如此过了许久，当两个神祗追求着那被塑造出来的公平时，他们恍然发现，自己到手的灵性只剩下了拳头都不到的大小。 “不对啊？等等！”光辉智慧抬头看向了那不知不觉已经宛如巨人一般的谢庄，突然醒悟，自己好像上当了。 “你，你重新拿出你的灵性，重新分！”镜神还没有发觉，依旧颐气指使。 但谢庄那纯白的身躯已经塑造出了立体的五官，他露出了冷笑，抬起了双脚，向着两个米粒般的神祗覆压了过去。 “分？分个屁！” 第103章神之弦 “啊啊啊啊啊！” “可恶呜呜呜呜！” 在狂风骤雨一般急促迅猛、连续不断的暴揍之下，镜神和光辉智慧的身躯扭曲变形，最终彻底的破碎，而他们的身上所有的灵性，维度信息和神力，都被谢庄吞进了“肚子”里。 一时间，位于星界的先天一炁臃肿地膨胀着，而且极不稳定地晃动着，这是因为那些力量虽然已经净化了神灵的污染，却还没有完全变成谢庄的东西。 不过，神灵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打散，谢庄的本体还在太阳那里不断吞噬转换着太阳中的物质，估计很快他就能让本炁的基本盘大于那些源自神灵的古怪力量。 再次睁开了双眼，谢庄从地上站起了身。 虽然心灵世界里的争夺智斗显得短暂，但外界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摊在地上完全昏迷的周行发着高烧，显得奄奄一息，曲径鲛人的尸体倒在一旁，散发着铁锈般的恶臭。 那属于曲径鲛人的镜像空间妖纹钻到了谢庄的秘银身躯之上，但这妖纹并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这一趟最大的收获其实是吞噬镜神，杀死光辉智慧的分身之后，所收集的知识，还有一块“神之弦”碎片。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像是镜子碎片一样的三角形，它的材质无法理解，光是反射，便能找出灵性，妖纹，甚至是妖纹中跟深层的神秘机理。 这是谢庄在将那一大团黑雾吸进肚子里之后才察觉到的东西，等镜神的心灵意识被谢庄打爆，灵性也被吞噬之后，那东西便和谢庄融为了一体。 这种融合并不是物理上黏在了谢庄的秘银身躯之上，而更像是修真者炼化了本命灵宝之后的那种状态，这玩意藏在了谢庄的先天一炁上，但却可以从各个躯壳之中拿出。 不过，神之弦的具体用法，谢庄还不太清楚，因为其蕴含的信息密度远远高于谢庄所处的3.2维。 如果以雷劫作为比较的话，感觉上这东西高于雷劫的维度，考虑到镜神本身是能和光辉智慧一较高下的星界生物，神之弦中蕴含的应该是四维世界的规则信息，也就是高于四维的神秘。 谢庄将那浮到掌心的镜子把玩了一下，一不小心照到了自己。 “这是……” 谢庄紧紧地盯着那镜中的影像，意识恍惚，神识震荡，本来就不稳定的灵性强烈地撕裂着，让他感觉到了如同虫豸一般的渺小和恐惧。 在那光滑的镜面之上，幽暗的绿色照亮了谢庄银灰色的流线型躯壳，但那躯壳之中，却不是实实在在的秘银，而是一片笼罩在锁链之中的白色星空，谢庄的炁就在那星空的中央。 它不是温吞无害的白，而是一片黑色的扭曲的阴影，无数瓢虫触须一般的黑色肢体从阴影之中探出，又被那无穷无尽的白色锁链挡了回去。 阴暗而污秽的叫喊和喑哑的令人作呕的音乐在星空中回荡，那黑色的不可名状的阴影裂开了数不清的眼睛和伸着长舌的大嘴，它突然看向了谢庄，让谢庄产生了极为强烈的不适和陌生感。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如此邪恶？怎么会如此污秽？”谢庄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情绪。 “那是我？不，不不不！但那是我的炁，没错，那是我……” 恍惚之间，谢庄仿佛听见了锁链的响动，他呆滞地站立在金字塔内部的秘银身躯上同样裂开了一个个眼睛，在眼球的中心，银灰色的金属生长着，变成了纤细如蜗牛触角一般的触须。 “艹！”谢庄忍不住将那枚镜片扔了出去，但就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这神之弦直接钻进了谢庄的身体，回到了他的炁之中，强烈的反抗意识和恶心感让他忍不住呕吐。 但像人类一样爬了下来，谢庄才恍然醒悟，秘银是不会呕吐的。 “呼……哈……”在安慰作用更大的三两次深呼吸之后，谢庄用神识重塑着自己的身躯，将那一个个蕴含着神秘的诡异触须重新按了回去。 “理智的想，那些不过是镜子展现的幻觉，这本就是那死去的镜神的东西，在我没将它完全拆解之前，谁也不知道它有什么能耐！”谢庄冷静了下来，再简单的思考之后，便平息了他心中的不安与焦躁。 谢庄冷笑了起来，舒展身躯，心中想道：“就算它展示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如果没有做好变成怪物的觉悟，我也不会踏上这条修真升维之旅！那些无法理解，无法认知的真理，向我展示的越多越好！” —— 三天之后。 在解决完了这遗迹中剩余的诡异和机关之后，这座遗迹依旧剩余了大量第二纪元的文明信息，其中包括了混杂了神秘学的超古代科技，还有大量的第二纪元文字，壁画，还有“镜神”的陪葬品，一些用黑石雕刻而成的书，还有一些超凡武器。 谢庄在把超凡武器全部顺走，接着把周行扔回了船上之后，便通过镜像空间妖纹，享受了一次跨空间旅行，与太阳上的本体进行了互换。 虽然秘银分身本身想要再在外面玩一下，但它和谢庄本就是一体两面，总有人要干苦力活，总有人要负责享受，谢庄选择让自己的肉身回到人类社会。 这虽然是某种直觉，但他能感觉到，生活在人群中的稳定感提高了他的精神状态和炁的稳定性。 不过，虽然待在船上，但谢庄大部分时间都在稳定先天一炁，并解析着两个神祗的神秘，修改着自身的炁的信息，顺便好心地照顾一下依旧处于灵性混乱的昏迷状态的周行。 这小伙子毕竟叫了声大哥，而且性子正直，谢庄愿意修复一下他的身躯，希望他能够挨过去。 在返程的路上，谢庄成功地渡过了雷劫，并抵达了3.3维，他对于太阳的侵蚀有了长足的进步，并且可以初步的从太阳表面获取能量。 从可支配的能量来看，他在一秒钟能够摄取的仙灵力高达2000个单位，而一般的宇级诡异和冠位使的灵力获取量都在1000到10000个单位之间。 谢庄看起来能用的能量更少，但那是因为仙灵力的品质比起灵力要高出许多，如果使徒们的战斗是单纯的比拼能量放出，那谢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获胜，可惜的就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么简单。 站在甲板上，悠闲地吹着海风，谢庄又不免回想起了在那遗迹之中所看到的抽象壁画。 在那第二纪元，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4章暗流2更 当仿佛在呜咽一般的汽笛高鸣，当沉重的船只在海波上缓缓减速。 于10月16日的午时，警报号靠岸，回到了月牙湾。 夜城那乌烟瘴气的天空，那浅蓝色和白色为主流的汐地风个建筑，那泥泞的街道，人群的喧嚣，卷上天空的报纸和急匆匆竞速的汽车，一并迎接着这些远洋归来的疲惫旅人。 虽然知晓自己的记忆要被消除，认知将被偏转，但这些历史学家和研究员并没有半点沮丧，这一次的大发现太过于震撼人心，他们甘愿作为无名的鲜花，只为了揭示真实的历史。 “如果有新的发现，请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谢庄压了压那即将被吹飞的猎鹿帽，冲着珠华乐教授说道。 “我会的，不过，在那遗迹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珠华乐斜眼看了看站在谢庄身边的周行，这个长相清秀，看起来十分活泼的大男孩满脸严肃，像是经历了生死后获得了一番彻悟。 周行看向了谢庄，没有出声，而谢庄则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你们会在遗迹中找到可能的答案，但由于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且过于惊世骇俗，我不想说。” “那好吧！”珠华乐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走上前与谢庄和周行拥抱了一下，礼节性地行了贴面礼，这才说道，“我们或许会在这个遗迹中找到指向其他遗迹的线索。” “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遗迹，可以叫上我，你只需要把信送到【毕方】就好了。”谢庄应了一声，抓住了周行的肩膀，“那我们先走了，再会！” “再会！” 看着那英俊的男人消失在黑色的隙间之中，珠华乐有些怅然若失，但一想到装满了船舱的大量资料，还有那些值得探索的历史隐秘，她又振奋了起来，只有这些真相，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谢庄带着周行，穿梭到了无人无监控的小巷子中。 将周行放下，谢庄没再停歇，他挥了挥手，告别道：“那么，再会了周行！” 周行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不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再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没事，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抗，不过，扛过这一波，你应该也不会再做噩梦了吧！”谢庄说着，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隙间之中。 “我都听说了，多亏您帮忙治疗身体，我才能留下一条小命，而且，也是您将我从那个诡异的手上救下来的！”周行重重地鞠躬，说道，“我十分想要报答您的恩情，您有什么需要，请尽情吩咐。” “没必要！”谢庄笑道，“你的谢意我心领了，真想要感谢我，那就过好这一生，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尽量帮助更多的人。” “是，大哥，我一定努力！”周行抬起了头，认真地说道，“现在的我虽然很弱小，帮不到大哥，但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使徒，报答大哥的救命之恩！” “有心就好，使徒这件事呢，是靠天份的，而且在这条道路上，越是前进，知晓的越多，就越危险，你不要强求！” “是！”周行的双眼中满是坚定，他还是太年轻了，光是看表情，谢庄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谢庄还是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在想着，想着掌握这份超凡的力量，然后帮助人们反抗贵族和大商人的压迫，但是，我劝你放弃吧！” “为什么？”面对着尊敬的大哥的劝说，周行不止难以置信，而且有些不服气，“只要掌握那如同神灵的力量，只要能威慑那些无法无天的使徒，不就能让他们不再拥有特权，不再压迫我们了吗？” “……”谢庄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周行，叹息道，“随你吧，只是，这污染不止来自于旧神，也来自于被诡异所扭曲的人心……” 言尽于此，谢庄没有再进行劝说，只是身子一转，消失在了合拢的隙间之中。 —— 回到了家，与陈潇潇和谢明碧寒暄了一会，当晚三人去吃了芝士海鲜火锅，外加上章鱼棉花糖和海藻汽水。 一番娱乐，谢庄再次感受到了当人的幸福。 “所以那个遗迹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唯一比较烦人的，是陈潇潇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甚至谢庄已经把她哄上了床，讲着西游记的故事，她还是不时插嘴询问。 谢庄实在懒得回答，这也不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所以直接反问道：“啊对了，你作业做完了没有啊！我记得之前给你布置了不少的！” “谢庄，大坏蛋！不理你了！”陈潇潇鼓起了腮帮子，抓着被子扭过了头，给了谢庄一个傲娇的背影。 谢庄笑着把陈潇潇的头摆了回来，毕竟她身子没转脑袋转了，这样睡觉怎么行？ 捏了捏陈潇潇圆嘟嘟的脸颊，谢庄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别这么好奇了，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呀！” “我又不是小猫！” “那你是什么？” “我是小兔兔！”陈潇潇伸出了两根指头，扮做了兔耳朵。 “行了，别卖萌了！”谢庄忍不住笑了两声，起身关了灯，“你快睡觉吧！” 心情放松了不少，谢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黑暗之中，眺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夜城的夜晚充满了霓虹和光雾，人声时不时涌入他散开的神识之中，在一片欢声笑语的繁荣中，有劳工们弯曲的背脊和厚如墙壁的老茧，但那都不是这夜城暗流涌动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在今天，靛洲会议结束，汐皇的死讯，也传到了国内，成为了报纸上最劲爆的头条，甚至连瓦伦皇帝的提前退群，都只能占到第二个版面。 谢庄仿佛能从氤氲向天的彩色雾气中，看到人群的欢欣与痛苦，贪婪与克制。 哦，忘了这不是幻觉，他确实能看到这些纷杂而模糊的情绪，甚至比他们的长相，看得还要清楚一些。 月华公爵这些野心家，应该开始行动了。 第105章雪 夜城的雪来的很突然。 前一天天气还清爽着，当晚上冰凉的雪花就夹着冰雹，在狂风的呼啸中，为整个夜城裹上了银装。 或许是冬天让人懒散，谢庄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清晨的露珠已经结成了白霜，窗外的屋檐垂下了晶莹剔透的冰锥，通过不规则的冰面还能看到灰暗的天空。 “下雪了啊！”谢庄感叹了一句，并不感到意外地伸了个懒腰。 他回到夜城也有差不多五天了，除了每天花费两个小时的时光研究一下炼器，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参悟那块神之弦。 但古怪的是，虽然这块神之弦融合在谢庄的先天一炁之中，但谢庄的神识却无法深入，不如说，当神识扫过神之弦，只能察觉到空无一物的状态。 可偏偏它又不是空无一物，能与现实世界产生多样的互动，而且，其本身无时无刻释放着高维度的信息，那些杂乱的信息让谢庄的炁有些消化不良、难以理解。 谢庄觉得这个神之弦可能就是攀升四维的秘密，甚至于说那些远超四维的星界神灵之所以强大，就是源于这个神之弦。 “这是否意味着只要能够夺取或者凝结神之弦，就能达成我最初的目标，与那些旧神肩并肩？”谢庄摸着下巴思考着，“不过，神之弦是神之权柄的凝结之物，金丹是修真者法力的凝结之物，这么看，两者有几分相像，或许，凝结神之弦，便是金丹之道！” 另一方面，谢庄也收到了珠华乐发来的第一阶段研究报告，根据他们对这些第二纪元遗迹的研究和分析，在第二纪元很可能发生了一次可怕的大灾变，在那灾变之前，人类可能拥有远超想象的强大科技，但大灾变让一切归为无有。 谢庄猜测所谓的大灾变有可能就是神战，毕竟镜神的残躯就躺在那里，现在已经被谢庄给“吃”了，这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 他不再多想，起身用神识清洁了一下本就干净的身躯，重新换上了不怎么显眼的大衣和高脚帽。 “谢庄，下雪了！”一下到大厅，便被陈潇潇发现了，她惊喜地对着谢庄大喊，满脸都是想要出去玩的表情。 “今天不行，让姐姐陪你！”谢庄没有惯着，只是看了谢明碧一眼。 而在厨房做着早餐的谢明碧探出了头来，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庄，我这几天有凝聚银花的感觉了，要不你今天先带着她吧！” “这样吗？”谢庄转念一想，他今天本来要和王实一起去孤儿[悠悠读书.uutxt.xyz]院捐赠一批物资的，带上陈潇潇好像确实也不是不行，但唯一的问题在于称呼。 “潇潇，我今天能带你出去，不过，在外面你要叫我陈如。”谢庄走到陈潇潇的身边，摸了摸她柔顺的白金色头发，就像是天鹅绒一样舒适。 “为什么呀？”眨巴着碧绿色的大眼睛，陈潇潇歪着脑袋询问道。 “因为这是我的假名，这是一个假身份！”谢庄解释道。 “但你不是谢庄吗？”陈潇潇满是纯真地盯着谢庄，过了一会，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泪眼婆娑了起来，“你不让我叫你谢庄，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了？现在要把我放到篮子里送到别人家里去了？不，不要扔了我，我不出去玩了，我会乖乖的！” 听着那更咽的奶音，看着那水汪汪的眼睛，谢庄不免心中一颤，他蹲下了身子，平视着陈潇潇，温声细语地哄道：“不哭不哭，不会不要你的，你都那么大个的丫头了，而且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送人呢？” “那……那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把孩子卖给人贩子！”陈潇潇止住了泪水，但还不时地吸着鼻子，“然后不让喊真名，都是为了切断线索！我，我是不是很能吃tt！哇啊啊！我不吃那么多了！” 陈潇潇紧紧地抱着谢庄的脖子，小身板一颤一颤的，她是真的伤心，而且真的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别怕别怕，不会卖了你的，以后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行了，潇潇，你要是真的不想喊我的假名，那就喊我哥哥好了” “哥哥！”甜甜地喊了一声，陈潇潇抱得更紧了，她破涕为笑，“我有哥哥啦哥哥哥哥哥哥！” “瞧你高兴的这个样！行了，走吧！”安抚好了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的小孩子，谢庄让陈潇潇再象征性地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在神隐妖纹的存在感降低下，谢庄用神识扫开了门前的积雪，而屋外，一辆两人高的大货车已经停在了车道上。 “老板！早上好！”王实光亮的地中海从窗户下伸了出来，天气太冷了，他的嘴边说话时都冒着白气，但他精神不错，满面红光。 “早！” “哇，光头叔叔！”陈潇潇第一次见王实，却一点都不害怕，她跑到了货车边上，相当好奇地看来看去。 “哈！”看着王实一脸窘迫，谢庄不厚道地笑了，他神识一拉，便把仿佛有多动症的陈潇潇拉回了身边。 “诶呀呀”四肢晃动的萌物在薄薄的积雪上拉出了乱七八糟的痕迹。 谢庄拍了拍陈潇潇的脑袋，说道：“这是王实，叫王叔叔就好了！” “好的王叔叔，这个车真的好大，我第一看到这么大的车诶，我能做到上面吹风吗？”陈潇潇仰头向谢庄问道。 “不行！给我老老实实的，要不就待家里！”谢庄板起了脸，对于这种近乎奇葩的要求，他果断地拒绝，毕竟他是个低调的人。 “这是老板的女儿吗？真可爱，几岁了？”王实搓了搓手，好奇地问道。 “我半个月大啦！”陈潇潇得意地用脑袋充当小数点，一个手摆0，一个手摆5。 “啊？”王实一脸讶异，心中甚至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但谢庄根本没解释年龄，只是拉着陈潇潇上了车，一边说道： “这是我妹妹。” “好吧！”虽然身为超凡世界的人，得有接受能力极强的世界观，但王实还是有些惊讶，他关上了车窗，不敢多问，于是开启了新的话题。 “老板，你听说了最近的珊瑚公想要大赦天下的消息了么？” 第106章讹诈 “他？大赦天下？”谢庄有些不解，皇帝的尸首前两天才运回来，以汐地政府的办事效率，现在估计还在讨论下葬的流程和具体礼节，丧事都不知道还需要几天才能办成，更不用说新皇的登基大典了。 而自古以来，无论地球异界，这大赦天下一般都是皇帝或者说最高领导人的权威，汐地虽然是不完整的君主立宪制，但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还是皇帝，怎么也轮不到一个贵族——就算他是公爵——来说大赦天下。 “没错，这是从上议会里传出来的消息，珊瑚公在在野党的演讲中提到，新皇登基需要大赦天下，希望首相能够签署行政令，释放死刑犯和政治犯，为新皇贺！”王实一边开着车，一边解释道。 “豁，这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谢庄随口感叹道，反口又问，“那首相什么反应？” “这事情不妥，不论珊瑚公，还是首相都知道！但皇帝的突然病逝查不出疑点，继位的新皇未定，首相自然不可能答应，但也不能拒绝。”王实说道，“所以首相转移了话题，说到了新君。” 汐地的政治制度非常有趣，或许是百年前的政治平衡的产物，虽然汐皇是最高领袖，甚至连首相也需要汐皇的任命和承认，更有号令三军和控制局的能力，但谁来继承皇位，却是由上下两个议会的投票决定的。 名义上的选贤举能，实际上是各派势力的投资，联合与斗争，皇子公主们争夺着储君乃至于新皇之位，虽然每一任汐皇都有极强的政治手腕和经营能力，但待到百年之后，甚至不满百年，他们栽培的势力又很快被分化到了贵族中间。 “那新君定了吗？”谢庄又问道。 “这……似乎是定了大皇子。”王实说道，“不过首相用了唯一一次一票否决权，到下次投票的时候，事情可能会有变数。” “嗯……”谢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道，“汐皇之死，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场政治斗争的最终结局，大概率是狗咬狗，但无论如何都与我们无关！让我们的人不必要再深查下去了！” “是，老板！”王实点了点头，接着又笑着说道，“老板你猜怎么着！咱们军火生意这边打开销路了！” “什么销路？”谢庄一脸懵逼，最近他都没关注这件事，冷不丁听王实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出乎意料。 “就是我们之前那卖灵器的钱买了个落寞的军工厂，然后我找关系仿制了一批月相最新的突击步枪，就给南方陆兵军团看上了，签了个大单子！”王实越说越兴奋，用力的一拍方向盘，差点把车头都拍歪了。 谢庄赶紧用神识强行扶正，抬着眼睛问道：“就这么简单？” “啊，那当然要多亏了老板您炼制的这些灵器啦！”王实顿时笑逐颜开地看着谢庄，一脸的狗腿样儿，“我们一直没接到控制局的订单，怀疑是名气没打出去，于是就把灵器送到了徐家的地下拍卖会，您猜卖了多少？” “多少？”谢庄面容平淡，他已经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四千万珠！虽然是您炼制的灵器里面最强大的，但那伙贵族抢得那叫一个激烈嘿！真是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疯狂地叫价，相互地威慑，最后，我们还搭上了南方陆兵军团的线。” “干的不错！”谢庄点了点头，敲打道，“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王实，我们的主业是情报业，可不要掉进钱眼子里去了。” “当然，老板您说的是，这次就有个不确定的情报。” “什么？” “就是这瓦伦帝国，像是有开战的迹象。” “是吗？”这一次，谢庄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说呢？汐地国内的政治斗争波及不到太多人，大家想要苟且偷生，那还能过过日子，真要打起仗来，那就是确确实实的民不聊生了。 “不确定，但有概率。” “多关注这方面的情报，看看他们的国际食物购买，还有远洋贸易。”谢庄吩咐道。 “是，老板。”就在王实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车。 “呲……”在刺耳的橡胶与地面的摩擦声中，灼烧的焦油烟味充满了车厢，货车急停了下来，停在了路中央。 谢庄用神识帮助三人缓解了惯性，同时悄悄地让后面的车辆减速，防止追尾，接着才开门下了车，看着那倒在雪地里的女孩，默不作声。 “老板，这是……”王实也跟着下了车，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车前的女孩，这个姑娘浑身穿着单薄的缝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身躯瘦弱的像是初生的小鹿，不过一米三的个头，却没有一点儿脂肪，胸腔里就是皮肤抱着肋骨。 她看到了谢庄二人，接着便一个转身，露出了她布满了灰尘和脏污，满是纠缠打结的棕色头发，只有那一双明亮的蓝色眸子，沉默地望着谢庄。 “赔钱！”女孩的声音虚弱但是果断，“你们把我的腿撞断了，赔钱！” “老板，这是讹人啊……”王实皱起了眉头，对谢庄说道。 但谢庄却只是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对那个女孩问道：“你不怕死吗？” 女孩只是沉默以对，但她的双眼却坚定得仿佛永远不会动摇，她只是重复道：“赔钱，医药费，我要100珠！” “好，给钱。”谢庄看向了王实，抬了抬下巴。 “……”王实也不再犹豫，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100，递给了女孩，“唉，老板心善，就当施舍乞丐了，你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小姑娘，很危险的！” 女孩一把抢过了100，将它死死地篡紧到了自己的手里，像是护着食的野兽一般弓着背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王实，说道：“我不是乞丐，这是你们赔给我的！” “嘿，你这丫头……”王实想说什么，却被谢庄打断。 “没错，这是我们赔给你的，医药费！”谢庄说道。 那个女孩沉默了，她看着谢庄平和的眸子，徒然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转身便小跑着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直到这时，王实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聊着聊着，便开到了第十区。 “老板，你说这珠华家这么有钱，为什么非把孤儿院开在这？”王实挺着肚腩，有些不解地问道。 “……”谢庄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看了看这阴霾的天空。 “这里的空气有点糟糕。” 第107章黑暗 罗琦紧紧地攥着那100珠，她小跑着穿过了狭窄的巷子，躲过了那些帮派分子、流浪汉和拾荒者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矮身钻过了挂在窗外电线上的衣服，跑进了那逼仄阴暗，散发着潮湿的臭气的小楼之中。阴暗的楼道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一点光，深绿色的苔藓在墙角蜿蜒生长，仿佛地狱来的恶灵努力地扩张着他们的领域。 听着耳边的杂音，罗琦穿过了湿滑沾满了油渍的地面，用钥匙推开了家中的大门。 在那破破烂烂的木门内，是一个不过10平方米的狭小房间，而就是在这十平方米中，生活着他们一家四口。角落是木板床，躺着因为糖尿病而头发稀疏的父亲，他苍老瘦弱，像是快要死掉一样昏睡着。 刚刚踏进房门的脚步突然一顿，罗琦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只因为那摊在屋子里的木椅上，像是过于臃肿的肥猪一样的中年妇女。 那是个满头乱糟糟的棕发，满脸横肉，方鼻子，细眼睛的女人，她穿着宽大的脏污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睡裙，踏着一双破烂的塑料拖鞋，从法理上讲，这是罗琦的母亲，她的后妈。 一个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女人。 “罗琦回来了。”看到了女孩，胖女人露出了狸猫一般的笑容，她用似男人般的粗嗓子说着极其温柔的话，“又去赚钱了吗？真辛苦，来让妈妈看看，你又赚了多少！” 罗琦退到了门外，她沉默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赚到钱。” “不会吧，爸爸可还躺在床上，你如果出去一早上都没有赚到钱的话，那爸爸可就没有药吃，要死了哦。”胖女人像是一座山一样站了起来，她浑身上下的肥肉宛如波浪一样颤抖，粗壮的嗓门越发得不耐烦，但她还是笑着，向着罗琦靠近。 “你赚到了吧！绝对赚到钱了吧，就给妈妈一点好吗？妈妈已经身无分文，三天没有吃饭了，罗琦，你行行好，好不好我不要多，只要你给我一点点！等妈妈赚了大钱，我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胖女人一步一步地前进，罗琦则身子发抖，一步一步地后退。 很快罗琦便退到了对门那长满了苔藓的冰凉墙壁上，她已经身处最深处的阴暗之中，退无可退。 紧绷的精神终于无法在忍受，她满脸愤怒，像个幼狮一样怒吼：“不可能的，我不会给你的！就算我赚到钱了也不会给你一分一毫！因为你绝对会拿去赌，然后全部输光！这是爸爸的药费！我绝对，绝对不可能的给你！” 胖女人脸上那夸张且虚伪的笑容消失了，她那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徒然睁大，恼怒地吼道：“你以为是谁把你养到了这么大？白眼狼，还敢顶嘴了！狗东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言好语跟你说，你就是不听是吧！拿来！把钱拿来！” 喘着粗气，胖女人像座大山一样，向着罗琦压了过来，双手伸出，就要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罗琦擒住。 罗琦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感觉到了强烈的无助和恐惧，那是比起面对货车时还要强烈的恐惧，但她却必须要反抗，因为唯独这手里的这些钱，唯独这份希望，是决不能落到那个女人的手上！ 一个矮身，罗琦躲过了胖女人那不怎么灵敏的抓捕，朝着楼梯的方向迈开了双腿，像风一样奔跑。 感受着那迎面扑来的冰凉的空气和猛烈风压，罗琦剧烈地喘息着，她感觉自己跑得比平时还要快，无论是胸口还是肩膀都发出了酸痛的指令，但她不能停下，因为身后沉重的脚步步步紧逼，那个女人还肆意地大喊着，回身在狭长的楼道中清晰可闻： “你跑啊，你跑得到哪儿去？我警告你，罗琦，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可没好处，你给我滚回来！快点……” 听着那恶鬼一样的声音，罗琦甚至一时都没有发现，泪花从眼角顺着风压远去，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她只是奔跑着，跳跃着冲下了楼梯，像是在逃离这悲惨的命运。 罗琦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军人，在退役之后虽然因为残疾找不到工作，但却能领取帝国的补助，而且还能让一个子女获得免费上公立学校的特权，享受总计15年的免费教育。 在罗琦的眼中，父亲是一个正直，风趣，充满阳光和勇气的男子汉，就算身体残疾，依旧通过做打字员，帮人洗衣服等工作，艰难地生活着。 自从父亲得了糖尿病，她们家就每况愈下，后妈迷上了赌博，她也不得不让出了免费教育的名额，让妹妹能够有学上，自己则是做些苦工，凑些生活费。 靠着每个月社会福利发放给退伍军人的医疗补助，他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却还能维持，因为占据支出大头的医药费被大幅减免，只要支撑到妹妹读完大学，这样的生活总有个尽头，总能看到希望。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那时的罗琦牢记着父亲的这句话，虽然童工的生活极为艰苦，却依旧能鼓起勇气继续工作，那时支撑着她继续努力的精神力量，是每晚与妹妹和父亲聊天的片刻，亲人的鼓励和笑容让她的肌肉仿佛忘却了疲惫。 但好景不长，或许个人的努力真的无法对抗时代的变化，汐皇死了，没过两天，上议会便废除了帝国国民医疗保险法案，同时也取消了对于贫困人口的医药福利补助。 这意味这生命与希望同时死去。 罗琦近乎崩溃，首先是父亲的医药费，如果父亲死了，妹妹将不再能享受免费的教育。在这个时代，凭罗琦一个人是不可能通过在织布厂的帮工赚到足够的学费的，那意味着通过教育改变命运的希望也将湮灭。 所以，父亲不能死，妹妹也必须继续上学，为此，无论做什么，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罗琦都会坚定地闯过去。 “要做个有骨气的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不能轻易放弃！” 她的脑海中回想着父亲的教导，用力地迈着酸痛疲惫的双腿，现在，她只需要奔跑就好了。 看着一楼洞口那刺眼的阳光，罗琦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但也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坚实的身躯将她直接撞得停了下来，并且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夺走了她手上的一百珠。 “放开我！放开！快放开！”罗琦尖叫着，她瞪大了眼睛，眼角泪珠滴落，本来喜悦的心情跌进了低谷，她用力地挣扎着，但一个小女孩，要怎么对抗成年男人呢？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帮派的收账人，他面无表情，竖着只有半边的古怪发型，穿着又短又紧的廉价西装，腰间鼓鼓得装满了武器，脸上则横着刺了纹身，加上那嘴角叼着的烟，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罗琦挣扎得更加厉害，但她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那个男人拽着胳膊，从地上拖着，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再次回到了那熟悉的楼道。 “你逃得到哪儿去？”罗琦绝望地听着那熟悉的女人的粗犷嗓音，心中的恐惧和绝望越来越多。 “啪！”她的右脸被胖女人用力一扇，扇出了红肿的指印。 “唔！”罗琦痛不欲生，但她死死地咬着牙，甚至嘴巴里渗出了血，但她依旧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抬头，看着那胖女人。 “你跑啊！跑啊，我看你往哪跑！”胖女人看着罗琦的眼神，心头凭空又多出一份怒，她抬起了左手，对着罗琦的右脸又狠狠地扇了下去。 “砰！” 这一击被那个收账人挡了下来，男人结实的臂膀，锁住了胖女人莲藕一般的臃肿手臂。 “够了！”收账人低沉地开口，阴戾的眼神盯着胖女人，“你确定要卖了你的女儿吗？如果确定的话，她现在就是我们的商品了！” “哦，是，是是！”胖女人吓了一跳，气焰顿时弱了几分，她说道，“虽然这丫头看起来脏了点，但她可是个瓜子脸，美人胚子，你们好好调教，不管用在什么地方，都能赚大钱，就用这个抵我借的，行不行？” “你要卖了我？”还没等收账人开口，罗琦率先惊诧地大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鼓起了心中的一口气，用力地挣扎着，但她甚至把胳膊都扭红了，那收账人的手依旧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地扣着她的手腕。 “你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所有物，我把你卖了又如何？”那胖女人歪嘴笑着，不屑地说道，“早跟你说过不要再救那个废人，你非要死犟，哈，搞得家里负债这么高，那可不就是得拿你抵债？你也别急，我肯定不只是卖你一个。等老二回来，你路上也能有个伴！” “你！”罗琦气得说不出话，她感觉自己的胸口火辣辣得疼，但心中的痛苦和绝望比这份肉体的疼痛还要深沉。 “我就在这最后一面多教你一点吧！罗琦，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不是穷人的世界，如果想要凭借辛苦的劳作，你是永远不可能攀上金字塔的尖端！永远不可能享受幸福的，而我，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在这贫民窟中像蟑螂一般活着！” 看着胖女人那冷漠至极的眼神，罗琦绝望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向着无光的深海缓缓坠落，她感觉自己的肌肤被深海的压强碾碎，冰冷的海水甚至渗入了骨头里，挤出了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难道她们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罗琦几乎能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她会被卖到女支院或是卖给贵族，又或是登上远洋的船队，去往驼山帝国挖掘银矿……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这样的故事，她知道自己的未来黑暗无光，她知道自己无路可逃。 但为什么，妹妹她也要承受这如此不公的命运？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个世界的残酷！爸爸呢？我如果走了，谁能照顾他，他活得过这个晚上吗？ 可恶！ 可恶！ 罗琦泪流满面，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碎掉一般，那些无法遏制的恐惧和绝望已经支配了她，她已经不打算反抗了！ 反抗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可能打得过眼前的收账人，也不可能逃离着悲惨的命运，无论她能跑得多快！ “我说，曲哥，你在抓到她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钞票啊！那是我们家的钱，不过是被这丫头偷出来的罢了！”确定了罗琦的归属，成功将女儿卖掉之后，胖女人又想起了自己的钱，准确地说，是罗琦的钱。 收账人确实拿到了那100珠，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没见到，哪有什么钱！” “他抢走了，抢走了我的100珠！”罗琦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察觉了这最后的希望，用力地大喊道，她希望两人能够内讧，给她逃离这里的机会。 但，收账人只是冷冷地看着胖女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没有看到，你信吗？” 胖女人打了个冷颤，讪笑道：“信，当然，曲哥这样的人一定是信义为先的！” “对，我也教你一件事吧！”收账人看向了手中的女孩，残酷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是强者的世界，不是弱者的世界，只有掌握着力量的人才能支配他人，而像你这样的孩子，虽然可怜，但同样是被支配的目标！这就是你们的命运！接受它，好好得做个商品，不要在半路上给老子死了！” 死？ 罗琦听到了这个字眼，她不由得想到，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 但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必须死？凭什么这个命运如此不公？ 难道命运就是注定的吗？ 就在这个瞬间，罗琦的精神却突然有所成长，她战胜了那份绝望和恐惧，满脸平静地说道：“就算是死，我也要站着死！啊啊啊啊啊！” 她怒吼着，挥起了那纤弱无力地拳头，狠狠地砸向了收账人的肚子。 那收账人嗤笑了两声，说道：“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小东西，还敢反抗？” 收账人抬起了他的拳头，但就在那挥舞出劲风的拳头即将砸到罗琦身上的时候，他的身躯突然像是镜子一样开裂，喷出了温热的血泉。 “啊啊啊啊！”胖女人的尖叫刚刚响起，又戛然而止，同样被莫名的力量切成了碎肉。 罗琦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在黑暗中崩塌的人体，脑袋还没有转过弯来。 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的疑问中，她看到了从黑暗里走出的谢庄，看到了那漆黑的眸子。 第108章命运的笛声 那是比黑暗还要漆黑的发丝，白皙精致的面庞冷漠得让人恐惧，隐藏在微光下的衣物随着微风浮动，仿佛与死寂的黑暗结合，从而获得了活跃的生命，黑暗涌动着，如同某种不可名状的生物晃动着粘稠的触须。 ...0w??.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78?Щ.org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78?w.om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78? 推荐主角：叶辰萧初然--------都市小说：至尊龙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ww.78z?.てo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w./20_20058/ 内容简介： 叶辰是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上门女婿，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是顶尖家族的大少爷，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终究要跪在他的面前，诚惶诚恐的叫他一声爷！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20_20058/ 第1章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记住.78zw.m.78zщ 豪华的萧家别墅，一片灯火通明。 今晚，是萧家的家主萧老太太七十岁的寿宴。 一众孙子、孙女、孙女婿纷纷奉上豪礼。 “奶奶，听说您爱喝茶，这块百年普洱茶砖价值五十万，是送给您的寿礼。” “奶奶，听说您信佛，这个玉佛是和田玉雕琢的，价值七十万” 萧老太太看着各种礼物，开怀大笑，全家一片其乐融融。 这时，萧老太太的长孙女婿叶辰忽然开口说：“奶奶，能不能借我一百万，福利院的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需要钱治病” 整个萧家一片震惊。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辰。 这个上门女婿，胆子也太大了吧？老太太过寿，他非但没准备任何礼物，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问老太太借一百万？ 三年前，尚在人世的萧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找来叶辰，非要将长孙女萧初然嫁给他，而当时的叶辰身无分文，简直就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两人结婚之后，老爷子撒手人寰，自打那时候起，萧家人就处心积虑想把他赶走。 只是叶辰处事淡然，任别人怎么侮辱也不为所动，于是就一直在萧家做起了上门女婿。 今天跟老太太开口借钱，也是无奈之举。 当初收留他、救他一命的福利院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透析、换肾至少需要一百万，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向老太太开口。 他觉得，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寿，老太太一高兴，没准善心大发愿意帮忙。 不料，萧老太太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这一秒立刻拉下脸来。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w.?8z?.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m.7???.m/20_20058/ 她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来祝寿的还是来借钱的？” 叶辰的老婆萧初然急忙上前，对老太太解释道：“奶奶，叶辰不懂事，您别见怪。” 说着，就要把叶辰拉到一边。 这时，萧初然的堂妹萧薇薇在一旁冷笑着说：“姐，你瞧瞧你嫁的这是什么垃圾！我跟云飞只是订了婚、还没结婚，云飞就送了奶奶一尊和田玉佛，你这个老公可倒好，什么礼物都没带，还有脸问奶奶借钱！” “就是，叶辰兄，咱俩同为萧家的孙女婿，你这个长孙女婿做事可真是太失败了！” 说话的男人，就是萧薇薇的未婚夫、本地大家族的少爷王云飞。 王云飞虽然马上要跟萧薇薇结婚了，但在他心目中，萧薇薇的姿色，比起叶辰的老婆萧初然，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初然可是整个金陵都赫赫有名的女神，可是眼见女神嫁了这个一个窝囊废，王云飞心里也很是不爽。 “这种垃圾，还是趁早滚出我们萧家最好！” “就是！萧家的脸都让这家伙丢尽了！” “我看他借钱是假，故意扫老太太寿宴的兴致是真！” 叶辰见整个萧家都在针对自己、辱骂自己，不由得攥紧拳头。 如果不是为了给救命恩人凑医药费，他早就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是，想到从小父亲对自己的教导，让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便使劲压制住内心的屈辱，对萧老太太说：“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大发慈悲” 有人冷哼一声，骂道：“姓叶的，你少在这给奶奶灌迷魂汤，你想救人你就自己想办法，让奶奶出钱帮你救人，你算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萧薇薇的亲哥，萧海龙。 他们兄妹俩，一直对各方面都优于他们的萧初然有很大意见，所以最喜欢抓住机会讥讽叶辰。 一旁的萧初然表情有些尴尬，说：“奶奶，叶辰他八岁就没了父亲，是福利院的李阿姨把他拉扯大的，他想报恩也是出于一颗感恩的心，还请您帮帮他吧” 萧老太太黑着脸道：“让我帮他？好啊，除非你跟他离婚，然后嫁给张公子，如果你照做，我立刻给他一百万！” 老太太口中说的张公子，是一直追求萧初然的张文浩，张家在金陵是上流家族，比萧家要厉害得多，老太太一直想巴结。 此时，管家迈步跑进来，大声说：“张文浩张公子差人送来寿礼！老坑翡翠雕琢的佛牌一块，价值三百万元！” 萧老太太大喜过望，脱口道：“快拿来快拿来，让我看看！”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zw/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20_20058/ 管家立刻将一块翠绿的翡翠佛牌递上前来，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这翡翠佛牌翠绿、晶莹，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送了和田玉佛的王云飞见到这块翡翠佛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没想到这个张文浩，和萧家没任何关系，出手竟然还这么阔绰！ 萧老太太欢天喜地的把玩着翡翠佛牌，兴高采烈的说：“哎呀，张公子可真是有心啊！他要是能当我的孙女婿，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啊！” 说完，她抬头看着萧初然：“怎么样？我的条件，你要不要考虑？” 萧初然摇摇头：“奶奶，我不会跟叶辰离婚的。” 萧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霾无比，她愤怒的骂道：“给脸不要！非在这个废物身上吊死！让这个废物给我滚出去！我的寿宴，不允许这个废物参加！” 叶辰对萧家彻底失望，此时也没脸继续在萧家待下去，于是他对萧初然说：“初然，我去医院看看李阿姨。” 萧初然忙说：“那我跟你一起。” 萧老太太这时骂道：“你要是也走了，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孙女！你带着你爸你妈，跟这个废物一起滚出萧家！” 萧初然神情一怔，没想到老太太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叶辰忙道：“你留下吧，不用管我。” 说着，不等萧初然回过神来，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萧海龙在身后哈哈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夫，你饿着肚子走了，不会上街讨饭去吧？那样的话，我们萧家的脸还不让你丢尽了？我这还有一块钱，你去买个馒头吃吧！” 萧海龙说着，便掏出了一枚硬币，丢到了叶辰的脚下。 整个萧家一片哄然大笑。 叶辰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出了萧家 赶到医院，叶辰立刻去缴费处，想跟医院沟通一下，医药费再缓两天。 可是，当他询问护士的时候，忽然被告知，李阿姨已经被连夜送往燕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救治了。 叶辰大惊，急忙问她：“这要多少钱？我去想办法！” 对方说：“一共需要三百万，已经付了一百万了，还差两百万。一周内要交齐。” “这一百万是谁交的？” 对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辰心里诧异，正准备搞清楚这件事，一回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有些花白、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四目相对，那男人冲他鞠了一躬，说：“少爷，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叶辰皱起眉头，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气质，冷声问：“你是唐四海？” 对方惊喜的说：“少爷，您还记得我！” 叶辰表情一凛，口中喃喃道：“我当然记得！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当年，就是你们逼得我爸妈带着我离开燕京、一路逃亡，这中间我父母遭遇意外死亡，我也成了孤儿，你们现在又找我做什么！” 唐四海非常痛苦的说：“小少爷，您父亲去世的时候，老爷也万分悲痛，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现在好了，您跟我回去见他吧！” 叶辰冷冷道：“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唐四海说：“少爷，您还怪老爷吗？” “当然。”叶辰一字一句的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哎”唐四海长叹一声，道：“我来之前，老爷就说你可能不会原谅他。” “那算他有自知之明！” 唐四海说：“老爷知道您这些年受苦了，让我给您一点补偿，如果您不愿意回去，就把金陵最大的企业买下来送给您，另外再给您这张卡，密码是您的生日。” 说着，唐四海递过来一张花旗银行顶级黑金卡。 “少爷，这种卡，全国只有五张。” 叶辰摇头道：“拿走吧，我不要。“ 唐四海说：“少爷，你的救命恩人，还差两百万医药费，交不上的话，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叶辰皱紧眉头：“你们故意算计我？” 唐四海忙道：“不敢！您收下这卡，就够交这笔钱了。” 叶辰开口问：“这卡里有多少钱？” “老爷说，这卡里是给你的一点零花钱，不多，一共一百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щщ.78zщ.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m/20_20058/ 第109章惩戒 谢庄最终还是没有干掉月伶，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把这隐藏在暗处的【命运之轮】连根拔起，光是斩掉它们的触须，是没有太大的意义的。 不如把月伶留下来，时刻监视她，当她回到总部的时候，再一击枭首，让这个组织彻底崩塌。 当然，要说他完全不相信【命运之轮】所谓预知未来，引导命运的说法，那也有些过于武断，客观上讲，他也没有办法证明它们说的全是错的。一切只能在他了解更多，获得的情报更加详尽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但谢庄厌恶这种为了拯救大部分人而牺牲小部分人的、极端得冰冷的正义。 “说到底，还是能力，维度得不足，如果我能比肩旧神，那就算有所谓的灭世危机，我估计也能动念重塑北荒，而如果人类的整体实力提升，每一个人都能跃升星界，那估计不需要我出手，灭世的危机也能够解决。” 这样想着，谢庄改了主意，决定将罗琦收为亲传弟子，并引领她进入仙道的大门。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给月伶一点小小的惩戒。 “咳，咳咳”隐者的灵性悄无声息地消散，月伶剧烈地咳嗽着，瘫坐在了地上，用眼睛的余光斜向上地盯着谢庄。 她虽然心中恐惧，但面对着可能到来的死亡，却一言不发，没有求饶。 而谢庄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冰冷地看着她，开口问道：“会游泳吗？” “什么？”月伶有些愕然，像是没有跟上谢庄的脑回路，但面对着这样简单的问题，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谢庄点了点头，抬起的右手徒然翻转，像是推出了无形的狂风，一掌击打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上。 整个镜像空间顿时像万花筒一样移动了起来，大楼开裂，天地扭转。 第十区中密密麻麻的房屋像是瘫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像是旋转的风扇叶片，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地面之下，露出了开阔得畅通无阻的空间。 “啊啊啊啊！”在强烈失重感带来的恐惧下，月伶终于尖叫了起来，而她的身躯也开始不断加速，向着城市边缘坠落。 看着身周那光怪陆离地变换的景象，看着整个城市宛若被镜片映照一样折叠扩散，看着贫民窟中丑陋的房屋在无限对称的重复回旋中变得华美，月伶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了谢庄的能力。 她的心中既有慌张，也有狂热。 是了，没错，也只有救世主，才能有这样恐怖的进步速度，才能有这番让整个城市都颠倒的磅礴力量。 “噗嗤！” 白色的水花涌上了天空，甚至惊吓到了岸边的海鸥。 月伶在天旋地转之中，一头栽进了月之河的碧蓝水波之中。 她鼻子一冲，脸色扭曲，头皮发麻，在那掉落的重力之下狠狠地呛了口水，索性使徒确实不凡，至少身体素质优秀，她赶忙挥动着酸软的四肢，游上了水面，扬起了湿透的头发。 虽然如此狼狈，但月伶的心中没有怨愤，有的只是逃过一劫的欣喜。 她知道这是谢庄的警告，也知道该怎么行事才能避免惹恼谢庄，但她是命运之轮的月祭司。 “我早就有所觉悟，为了一切，很多事不得不做！” 看着那被赶出镜像空间，一头栽进河里的女人，谢庄拍了拍手，低头看向了被这一切所震惊的罗琦，这丫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正松松垮垮地搂着谢庄的大腿，震惊地看着这不断移动得空间。 “好了，回神了，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已经到月之河游泳了。至于你……”谢庄还没说完，就见罗琦一个激灵，松开了谢庄的大腿。 她想到了刚刚那个女人的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要吃了我吗？在未来的时候，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的，如果你真的需要我成为养料，我会报恩的！不过，我希望能让我的父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别胡思乱想，我又不是食人族，怎么可能吃人呢？”谢庄笑了笑，觉得罗琦实在懂事得有些可怜了，但或许正是这种精神，让人刮目相看，“那个女人说得话不可尽信，但她让我改主意了，我打算收你为徒，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答应，如果不愿，那就直接回家，我们就当从未见过。”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庄，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傅了，我会引领你进入这修真大道！”谢庄拍了拍罗琦的脑袋，拉着她回到了他那逼仄的小屋之中。 “啊，师傅，屋里很乱，要不我先收拾一下吧！”罗琦还有些恍惚，但当两人站在那阴暗潮湿的房间之中，当他们站在她父亲面前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 但谢庄却拉抓了她，温和地对她说：“不必，罗琦，你说了想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对吧？但你的父亲重病在床，连生命都岌岌可危，如何能过上好日子？但只要你掌握了这份超凡力量，生老病死将再也无法限制人类的生命。” 谢庄神识涌动，淡蓝色的光束矩阵遍布了整个房间，在那耀眼光辉的笼罩下，罗琦父亲的身体状态快速地转变。 灰白的头发恢复了亮眼的棕色，干瘪的皮肤重新恢复年轻时的光泽，体内的细胞急速更新，重新修复着胰岛素的释放，平衡着体内的血糖。 当神识收敛，虽然还在昏睡，可罗琦父亲的脸上已经红润了起来，甚至连虚弱的气息都强健了不少。 “爸爸！”看到这一幕，罗琦立马扑了上去，搂住了父亲的脖子，她心中的喜悦和崇拜难以言说，化作了止不住的泪水流淌，她哪里还不知道，谢庄治好了她的父亲。 而她接下来也能学到这份生死人肉白骨的超凡力量，这让她既感激，又兴奋。 她扭过头，看向了谢庄，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欢喜，一边哭一边笑，不住地说道：“谢谢，谢谢，谢谢你，师傅！太感谢了……” 说着说着，她便双膝一弯，想要下跪，却被谢庄柔和的神识拖住。 “不准跪。”谢庄说道，“我们这一派，不跪天，不跪地，也不跪师长，我们不搞那些封建迷信，记住你的骨气，罗琦，这份向命运抗争的精神，才是你最大的天资。” 谢庄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了南方，面色一变，便将罗琦和她的父亲塞进了镜像空间。 接着便是震天的巨响，可怕的爆炸，和满目的烟尘。 “轰！” 第110章何以为家2更 月伶身处于月牙湾外的波涛内，浑身湿冷，很不舒服，在她正准备游上岸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冲天而起的赤红浓烟，膨胀的黑云高高涌起！ 第一朵，第二朵，第三朵！ 接二连三的爆炸让一朵朵浓云在半空开花，港口剧烈地燃烧着，扩散的浓烟直上云霄， 五六秒后，第二次更为强劲的爆炸产生！ 伴随着让白昼都有些逊色的爆闪，白色的雾气伴随着雷鸣般的轰声不断膨胀，仿佛撑起的云伞，向着天际扩散。 月伶听到了那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的巨响，整个人下意识地潜到了海面之下。 但紧随其后的强烈冲击波在海上掀起了狂风与浪卷，将她猛地推向了远海，海中的乱流裹挟着她的身子，让她艰难地把握着平衡。 这……这是…… 为什么？ 是有诡异在作祟吗？ 月伶面容惊诧，心中就像这海涛一样混乱，她震惊于那爆炸的威力，不解于这爆炸的发生。 更重要的是这混乱的海流，那倾倒破碎的远洋货轮，被冲击波砸进海里的无数破碎的货物，每一样都足以致人重伤，甚至死亡。 她艰难地活动着四肢，游到了海面之上，贪婪地呼吸着，想要借助氧气带来的平静进入观想法，但大浪又在下一瞬间拍下，把她砸进了海洋深处。 呛水的滋味，尤其是呛海水的滋味并不怎么样，月伶努力维持着清醒和冷静，再次挣扎着扑上了海平面，接着她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强烈风压。 第三次爆炸，以比前两次还要恐怖的能量，席卷了整个夜城南部，甚至光是冲击波，便将月伶的脑袋按进了水下。 强烈的窒息感和肌肉的疲惫感，让她几乎无法凝聚精神进行观想，她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就这么随波逐流。 直到某一瞬间，一个念头钻进了心理，让她吓得清醒了起来。 “在城区中发生这样的爆炸，会死多少人啊？” …… 挎着有些沉重的篮子，李可靠在码头的矮桩子上稍稍歇息。 她纤瘦的身躯穿着暗蓝色的粗麻布衫，眼睛望着大壮家的冷饮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想起了海藻汽水那鲜甜的味道。 自从上次那个好心的大哥哥请了她们喝汽水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尝过那美妙的滋味了。 李可摇了摇头，蘑菇头在云层里渗出的阳光下翻飞，她喃喃自语：“不行，要忍耐，今天只赚了3珠，不过如果再等上两个星期，应该就能存够钱给弟弟买一件归圣节礼物了吧，买个什么好呢？弟弟很爱看书，不像我这么笨，或许送他一套《世界百科》，他应该会高兴的” 虽然衣衫下满是麻痕的肌肤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虽然胳膊肘已经被篮子勒出了红痕，但李可还是给自己暗暗打气，她从桩子上站了起来，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沿街叫卖。 “要买花吗？” 迎接她的是默不作声，行色匆匆的男人。 “您好，要买支花吗？” 回应他的，是粗暴的低喝：“滚，离我远远的！” …… 十几次的尝试，可能只有一次成功，但李可还是锲而不舍，这就是穷人的生存之道，但就在她从一个买家那儿接过那漂亮的纸币时，她突然整个人扑了出去。 像是被汽车撞到了后背，强烈的灼烧感和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叫喊了起来，但鼓胀嗡鸣的耳膜甚至听不见她自己发出的声音。 看着那散落在地面上，被骤风吹起的花儿，看着那被撕碎的，在空中飘荡的花瓣，李可茫然，不解，绝望。 她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双眼漆黑，那多彩的世界离她远去了。 她的生命亦如那纷飞的花瓣，在热风中片刻凋零。 “我……要死了吗？”她看着无数玻璃在刹那间破碎，她看到楼房在冲击波中解体，她也看到了那被掀翻着砸进了店铺的汽车。 鲜血像是花儿一样盛开，李可对自己的死亡再一次无比确信，她有些不甘，又有些愤懑，可想到了家中的弟弟和父母，又变成了哀伤。 “好冷啊，妈妈，我好冷啊！如果，我……你们……” “轰！” 在李可甚至无法听清的轰鸣声中，飞起来的木桩刺穿了她的脖颈，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 在这突如其来又迅猛的爆炸之中，人类的生命就像是风中的残烛，无论是被掀飞导致的撞击，被冲击的碎片击中，还是被火焰舔舐灼烧……死亡都是唯一的归宿，与这骇人的爆炸比较起来，人类的生命无比脆弱。 无论是男女老少，无论富有贫穷，他们哀嚎着，惨叫着，悄无声息地死去。 …… 谢庄的神识虽然在两次升维到3.4维之后，有了大幅度的强化，但依旧遵循着笼罩的范围越广，精度越低的特性。 由于汐皇之死和贵族的权力争斗，谢庄的神识最近一直笼罩着整个夜城以警惕那来自于疯狂的使徒们的超凡威胁。 依靠着光辉智慧的情绪视觉，谢庄只需要模糊的察觉一个对他抱有强烈恶意，同时又在大量动用灵力的目标，便能掌握先机，先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但这一次的爆炸不同。 这场爆炸中没有超凡者的任何参与，就像是一场纯粹的意外，一次倒霉的安全事故，储存在码头仓库中的5000吨硝酸铵被失火点燃，从而引起了这波及了9，10，11三个区的灾难。 谢庄从察觉到爆炸的那一刹那，便开始了行动，他近乎疯狂地从太阳中吸摄着能量，转化为甚至连神识都几乎无法承载的仙灵力，接着不断地扩展着镜面空间，将人群塞进那不被现实影响的世界。 谢庄将一个人塞进镜面空间包括了精准定位，灵性抓取，肉身转移三个步骤，每个人救助需要大概秒，这在平时是很短的时间。 但对于居住在夜城南区的三百万人来说，这是个漫长的时间。 第四纪元1190年葡月21日，夜城大爆炸。 死亡2300人，受伤120000人，两百万人无家可归。 第112章造梦 “你还真敢来？”珊瑚公爵脸上的笑容不见，牙齿紧咬，阴霾让他腮帮子鼓起，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充满了威胁。 枫叶公爵同样满脸怒气，大胡子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断颤抖，他怒吼着：“你竟敢杀死月...0w??.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78?Щ.org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78?w.om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78? 推荐主角：叶辰萧初然--------都市小说：至尊龙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ww.78z?.てo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w./20_20058/ 内容简介： 叶辰是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上门女婿，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是顶尖家族的大少爷，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终究要跪在他的面前，诚惶诚恐的叫他一声爷！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20_20058/ 第1章 豪华的萧家别墅，一片灯火通明。 今晚，是萧家的家主萧老太太七十岁的寿宴。 一众孙子、孙女、孙女婿纷纷奉上豪礼。 “奶奶，听说您爱喝茶，这块百年普洱茶砖价值五十万，是送给您的寿礼。” “奶奶，听说您信佛，这个玉佛是和田玉雕琢的，价值七十万” 萧老太太看着各种礼物，开怀大笑，全家一片其乐融融。 这时，萧老太太的长孙女婿叶辰忽然开口说：“奶奶，能不能借我一百万，福利院的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需要钱治病” 整个萧家一片震惊。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辰。 这个上门女婿，胆子也太大了吧？老太太过寿，他非但没准备任何礼物，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问老太太借一百万？ 三年前，尚在人世的萧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找来叶辰，非要将长孙女萧初然嫁给他，而当时的叶辰身无分文，简直就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两人结婚之后，老爷子撒手人寰，自打那时候起，萧家人就处心积虑想把他赶走。 只是叶辰处事淡然，任别人怎么侮辱也不为所动，于是就一直在萧家做起了上门女婿。 今天跟老太太开口借钱，也是无奈之举。 当初收留他、救他一命的福利院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透析、换肾至少需要一百万，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向老太太开口。 他觉得，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寿，老太太一高兴，没准善心大发愿意帮忙。 不料，萧老太太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这一秒立刻拉下脸来。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w.?8z?.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m.7???.m/20_20058/ 她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来祝寿的还是来借钱的？” 叶辰的老婆萧初然急忙上前，对老太太解释道：“奶奶，叶辰不懂事，您别见怪。” 说着，就要把叶辰拉到一边。 这时，萧初然的堂妹萧薇薇在一旁冷笑着说：“姐，你瞧瞧你嫁的这是什么垃圾！我跟云飞只是订了婚、还没结婚，云飞就送了奶奶一尊和田玉佛，你这个老公可倒好，什么礼物都没带，还有脸问奶奶借钱！” “就是，叶辰兄，咱俩同为萧家的孙女婿，你这个长孙女婿做事可真是太失败了！” 说话的男人，就是萧薇薇的未婚夫、本地大家族的少爷王云飞。 王云飞虽然马上要跟萧薇薇结婚了，但在他心目中，萧薇薇的姿色，比起叶辰的老婆萧初然，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初然可是整个金陵都赫赫有名的女神，可是眼见女神嫁了这个一个窝囊废，王云飞心里也很是不爽。 “这种垃圾，还是趁早滚出我们萧家最好！” “就是！萧家的脸都让这家伙丢尽了！” “我看他借钱是假，故意扫老太太寿宴的兴致是真！” 叶辰见整个萧家都在针对自己、辱骂自己，不由得攥紧拳头。 如果不是为了给救命恩人凑医药费，他早就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是，想到从小父亲对自己的教导，让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便使劲压制住内心的屈辱，对萧老太太说：“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大发慈悲” 有人冷哼一声，骂道：“姓叶的，你少在这给奶奶灌迷魂汤，你想救人你就自己想办法，让奶奶出钱帮你救人，你算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萧薇薇的亲哥，萧海龙。 他们兄妹俩，一直对各方面都优于他们的萧初然有很大意见，所以最喜欢抓住机会讥讽叶辰。 一旁的萧初然表情有些尴尬，说：“奶奶，叶辰他八岁就没了父亲，是福利院的李阿姨把他拉扯大的，他想报恩也是出于一颗感恩的心，还请您帮帮他吧” 萧老太太黑着脸道：“让我帮他？好啊，除非你跟他离婚，然后嫁给张公子，如果你照做，我立刻给他一百万！” 老太太口中说的张公子，是一直追求萧初然的张文浩，张家在金陵是上流家族，比萧家要厉害得多，老太太一直想巴结。 此时，管家迈步跑进来，大声说：“张文浩张公子差人送来寿礼！老坑翡翠雕琢的佛牌一块，价值三百万元！” 萧老太太大喜过望，脱口道：“快拿来快拿来，让我看看！”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zw/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20_20058/ 管家立刻将一块翠绿的翡翠佛牌递上前来，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这翡翠佛牌翠绿、晶莹，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送了和田玉佛的王云飞见到这块翡翠佛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没想到这个张文浩，和萧家没任何关系，出手竟然还这么阔绰！ 萧老太太欢天喜地的把玩着翡翠佛牌，兴高采烈的说：“哎呀，张公子可真是有心啊！他要是能当我的孙女婿，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啊！” 说完，她抬头看着萧初然：“怎么样？我的条件，你要不要考虑？” 萧初然摇摇头：“奶奶，我不会跟叶辰离婚的。” 萧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霾无比，她愤怒的骂道：“给脸不要！非在这个废物身上吊死！让这个废物给我滚出去！我的寿宴，不允许这个废物参加！” 叶辰对萧家彻底失望，此时也没脸继续在萧家待下去，于是他对萧初然说：“初然，我去医院看看李阿姨。” 萧初然忙说：“那我跟你一起。” 萧老太太这时骂道：“你要是也走了，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孙女！你带着你爸你妈，跟这个废物一起滚出萧家！” 萧初然神情一怔，没想到老太太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叶辰忙道：“你留下吧，不用管我。” 说着，不等萧初然回过神来，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萧海龙在身后哈哈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夫，你饿着肚子走了，不会上街讨饭去吧？那样的话，我们萧家的脸还不让你丢尽了？我这还有一块钱，你去买个馒头吃吧！” 萧海龙说着，便掏出了一枚硬币，丢到了叶辰的脚下。 整个萧家一片哄然大笑。 叶辰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出了萧家 赶到医院，叶辰立刻去缴费处，想跟医院沟通一下，医药费再缓两天。 可是，当他询问护士的时候，忽然被告知，李阿姨已经被连夜送往燕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救治了。 叶辰大惊，急忙问她：“这要多少钱？我去想办法！” 对方说：“一共需要三百万，已经付了一百万了，还差两百万。一周内要交齐。” “这一百万是谁交的？” 对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辰心里诧异，正准备搞清楚这件事，一回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有些花白、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四目相对，那男人冲他鞠了一躬，说：“少爷，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叶辰皱起眉头，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气质，冷声问：“你是唐四海？” 对方惊喜的说：“少爷，您还记得我！” 叶辰表情一凛，口中喃喃道：“我当然记得！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当年，就是你们逼得我爸妈带着我离开燕京、一路逃亡，这中间我父母遭遇意外死亡，我也成了孤儿，你们现在又找我做什么！” 唐四海非常痛苦的说：“小少爷，您父亲去世的时候，老爷也万分悲痛，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现在好了，您跟我回去见他吧！” 叶辰冷冷道：“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唐四海说：“少爷，您还怪老爷吗？” “当然。”叶辰一字一句的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哎”唐四海长叹一声，道：“我来之前，老爷就说你可能不会原谅他。” “那算他有自知之明！” 唐四海说：“老爷知道您这些年受苦了，让我给您一点补偿，如果您不愿意回去，就把金陵最大的企业买下来送给您，另外再给您这张卡，密码是您的生日。” 说着，唐四海递过来一张花旗银行顶级黑金卡。 “少爷，这种卡，全国只有五张。” 叶辰摇头道：“拿走吧，我不要。“ 唐四海说：“少爷，你的救命恩人，还差两百万医药费，交不上的话，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https:// 叶辰皱紧眉头：“你们故意算计我？” 唐四海忙道：“不敢！您收下这卡，就够交这笔钱了。” 叶辰开口问：“这卡里有多少钱？” “老爷说，这卡里是给你的一点零花钱，不多，一共一百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щщ.78zщ.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m/20_20058/ 第113章首相 一天后。 依旧是那厚重得宛如方块的电视，在不时波动的彩色画面中，身着严肃正装的主持人正采访着一个专家。 “陈专家，您觉得发生在月牙湾港口，波及了整个南区的爆炸，是否有政府管控...0w??.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78?Щ.org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78?w.om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78? 推荐主角：叶辰萧初然--------都市小说：至尊龙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ww.78z?.てo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w./20_20058/ 内容简介： 叶辰是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上门女婿，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是顶尖家族的大少爷，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终究要跪在他的面前，诚惶诚恐的叫他一声爷！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20_20058/ 第1章 豪华的萧家别墅，一片灯火通明。 今晚，是萧家的家主萧老太太七十岁的寿宴。 一众孙子、孙女、孙女婿纷纷奉上豪礼。 “奶奶，听说您爱喝茶，这块百年普洱茶砖价值五十万，是送给您的寿礼。” “奶奶，听说您信佛，这个玉佛是和田玉雕琢的，价值七十万” 萧老太太看着各种礼物，开怀大笑，全家一片其乐融融。 这时，萧老太太的长孙女婿叶辰忽然开口说：“奶奶，能不能借我一百万，福利院的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需要钱治病” 整个萧家一片震惊。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辰。 这个上门女婿，胆子也太大了吧？老太太过寿，他非但没准备任何礼物，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问老太太借一百万？ 三年前，尚在人世的萧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找来叶辰，非要将长孙女萧初然嫁给他，而当时的叶辰身无分文，简直就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两人结婚之后，老爷子撒手人寰，自打那时候起，萧家人就处心积虑想把他赶走。 只是叶辰处事淡然，任别人怎么侮辱也不为所动，于是就一直在萧家做起了上门女婿。 今天跟老太太开口借钱，也是无奈之举。 当初收留他、救他一命的福利院李阿姨得了尿毒症，透析、换肾至少需要一百万，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向老太太开口。 他觉得，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寿，老太太一高兴，没准善心大发愿意帮忙。 不料，萧老太太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这一秒立刻拉下脸来。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w.?8z?.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m.7???.m/20_20058/ 她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是来祝寿的还是来借钱的？” 叶辰的老婆萧初然急忙上前，对老太太解释道：“奶奶，叶辰不懂事，您别见怪。” 说着，就要把叶辰拉到一边。 这时，萧初然的堂妹萧薇薇在一旁冷笑着说：“姐，你瞧瞧你嫁的这是什么垃圾！我跟云飞只是订了婚、还没结婚，云飞就送了奶奶一尊和田玉佛，你这个老公可倒好，什么礼物都没带，还有脸问奶奶借钱！” “就是，叶辰兄，咱俩同为萧家的孙女婿，你这个长孙女婿做事可真是太失败了！” 说话的男人，就是萧薇薇的未婚夫、本地大家族的少爷王云飞。 王云飞虽然马上要跟萧薇薇结婚了，但在他心目中，萧薇薇的姿色，比起叶辰的老婆萧初然，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初然可是整个金陵都赫赫有名的女神，可是眼见女神嫁了这个一个窝囊废，王云飞心里也很是不爽。 “这种垃圾，还是趁早滚出我们萧家最好！” “就是！萧家的脸都让这家伙丢尽了！” “我看他借钱是假，故意扫老太太寿宴的兴致是真！” 叶辰见整个萧家都在针对自己、辱骂自己，不由得攥紧拳头。 如果不是为了给救命恩人凑医药费，他早就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是，想到从小父亲对自己的教导，让自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便使劲压制住内心的屈辱，对萧老太太说：“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大发慈悲” 有人冷哼一声，骂道：“姓叶的，你少在这给奶奶灌迷魂汤，你想救人你就自己想办法，让奶奶出钱帮你救人，你算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萧薇薇的亲哥，萧海龙。 他们兄妹俩，一直对各方面都优于他们的萧初然有很大意见，所以最喜欢抓住机会讥讽叶辰。 一旁的萧初然表情有些尴尬，说：“奶奶，叶辰他八岁就没了父亲，是福利院的李阿姨把他拉扯大的，他想报恩也是出于一颗感恩的心，还请您帮帮他吧” 萧老太太黑着脸道：“让我帮他？好啊，除非你跟他离婚，然后嫁给张公子，如果你照做，我立刻给他一百万！” 老太太口中说的张公子，是一直追求萧初然的张文浩，张家在金陵是上流家族，比萧家要厉害得多，老太太一直想巴结。 此时，管家迈步跑进来，大声说：“张文浩张公子差人送来寿礼！老坑翡翠雕琢的佛牌一块，价值三百万元！” 萧老太太大喜过望，脱口道：“快拿来快拿来，让我看看！”七八中文首发.7**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78zw/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w./20_20058/ 管家立刻将一块翠绿的翡翠佛牌递上前来，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这翡翠佛牌翠绿、晶莹，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送了和田玉佛的王云飞见到这块翡翠佛牌，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没想到这个张文浩，和萧家没任何关系，出手竟然还这么阔绰！ 萧老太太欢天喜地的把玩着翡翠佛牌，兴高采烈的说：“哎呀，张公子可真是有心啊！他要是能当我的孙女婿，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啊！” 说完，她抬头看着萧初然：“怎么样？我的条件，你要不要考虑？” 萧初然摇摇头：“奶奶，我不会跟叶辰离婚的。” 萧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霾无比，她愤怒的骂道：“给脸不要！非在这个废物身上吊死！让这个废物给我滚出去！我的寿宴，不允许这个废物参加！” 叶辰对萧家彻底失望，此时也没脸继续在萧家待下去，于是他对萧初然说：“初然，我去医院看看李阿姨。” 萧初然忙说：“那我跟你一起。” 萧老太太这时骂道：“你要是也走了，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孙女！你带着你爸你妈，跟这个废物一起滚出萧家！” 萧初然神情一怔，没想到老太太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叶辰忙道：“你留下吧，不用管我。” 说着，不等萧初然回过神来，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萧海龙在身后哈哈笑道：“哎呀我的好妹夫，你饿着肚子走了，不会上街讨饭去吧？那样的话，我们萧家的脸还不让你丢尽了？我这还有一块钱，你去买个馒头吃吧！” 萧海龙说着，便掏出了一枚硬币，丢到了叶辰的脚下。 整个萧家一片哄然大笑。 叶辰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出了萧家 赶到医院，叶辰立刻去缴费处，想跟医院沟通一下，医药费再缓两天。 可是，当他询问护士的时候，忽然被告知，李阿姨已经被连夜送往燕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救治了。 叶辰大惊，急忙问她：“这要多少钱？我去想办法！” 对方说：“一共需要三百万，已经付了一百万了，还差两百万。一周内要交齐。” “这一百万是谁交的？” 对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叶辰心里诧异，正准备搞清楚这件事，一回头，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发有些花白、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四目相对，那男人冲他鞠了一躬，说：“少爷，这么多年，您受苦了！” 叶辰皱起眉头，整个人仿佛换了个气质，冷声问：“你是唐四海？” 对方惊喜的说：“少爷，您还记得我！” 叶辰表情一凛，口中喃喃道：“我当然记得！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当年，就是你们逼得我爸妈带着我离开燕京、一路逃亡，这中间我父母遭遇意外死亡，我也成了孤儿，你们现在又找我做什么！” 唐四海非常痛苦的说：“小少爷，您父亲去世的时候，老爷也万分悲痛，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现在好了，您跟我回去见他吧！” 叶辰冷冷道：“你走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 唐四海说：“少爷，您还怪老爷吗？” “当然。”叶辰一字一句的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哎”唐四海长叹一声，道：“我来之前，老爷就说你可能不会原谅他。” “那算他有自知之明！” 唐四海说：“老爷知道您这些年受苦了，让我给您一点补偿，如果您不愿意回去，就把金陵最大的企业买下来送给您，另外再给您这张卡，密码是您的生日。” 说着，唐四海递过来一张花旗银行顶级黑金卡。 “少爷，这种卡，全国只有五张。” 叶辰摇头道：“拿走吧，我不要。“ 唐四海说：“少爷，你的救命恩人，还差两百万医药费，交不上的话，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叶辰皱紧眉头：“你们故意算计我？” 唐四海忙道：“不敢！您收下这卡，就够交这笔钱了。” 叶辰开口问：“这卡里有多少钱？” “老爷说，这卡里是给你的一点零花钱，不多，一共一百亿！”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щщ.78zщ.m/20_20058/ 叶辰萧初然小说https://щ.m/20_20058/ 第114章承诺 清晨，下了一晚上的大雪停了，寒风也不再呼啸。 谢庄一晚上没睡，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睡眠只是习惯和舒适的追求，不睡也没什么关系。 完美生命的强大自愈力能自主吞噬掉过去疲惫的细胞，并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新细胞出来。 这一晚谢庄又研究了一下这次出海获得的妖纹，同时顺手通过超频拆掉了海雾之光，看到了深藏其中，碎裂的镜神幻象，并顺利地掌握了通过光束实体化进行攻击的技巧。 【海雾之光】只是个城级妖纹，它妖纹的神秘度太低，对谢庄的维度提升没有太大的帮助和启发。 【爱之梦】到是在国级，以谢庄的感觉，其维度信息大概在维左右，也低于了他现在所处于的3.4维，它具备催眠，认知修改，入梦三个能力。 催眠需要触碰目标，认知修改需要进入梦境，补充潜意识记忆，而入梦掌控梦境空间虽然需要消耗灵力，但对手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大部分的妖纹都无法在梦境空间发挥作用，而困在梦境空间的意识体也难以操控着灵性观想灵力。 这个能力极强，但谢庄估计其内部大概率蕴藏着光辉智慧的污染，所以他不打算将其拆掉。 上次拆了【贪婪之壶】结果直接被抓到光辉智慧的心灵之海，给谢庄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这次他可不打算再作死了，毕竟他不久前才杀死吞噬了光辉智慧的分身，要是真去到心灵之海，那估计新仇旧恨一起算，要被那个疯掉的旧神当成猪仔来杀。 【镜像空间】倒是能拆，毕竟镜神已死，谢庄更是消化了镜神的残躯，并继承了那块神之弦碎片。 这块从卡·彭德莱尸体中获得的妖纹具备制造镜像空间，控制空间，将有灵性的生物拖入镜中世界的能力，这个妖纹的缺点在于，复刻于镜像空间的物体本身的质量和能量越大，消耗就越大。 这也是之前卡·彭德莱宁愿把谢庄甩出镜像空间，也不愿意再制造一个太阳的缘故。 但总共的来说，镜像空间比陈潇潇的隙间妖纹好用不少，因为隙间的开辟需要一小段时间，而进入镜像空间只要秒，而隙间妖纹所附带的空间控制，只需要将敌人拖进镜像空间，都能够做到。 不过，根据谢庄的预估，宇级妖纹超频到碎裂所需要的能量可能远超国级妖纹，还得等位于太阳的分身更多地通过生炁法吞噬了更多的太阳，才能有足够的能量将其超频撕裂。 诚实地说，在炼化了新月公园下的地脉，并且晋级到3.4维度之后，谢庄的先天之炁已经具备了强大的污染能力，其位于星界的大小更是从米粒之光抵达脸盆大小，但炼化太阳的进度依旧无比缓慢。 生炁法是急不得的，太阳比北荒星大一百多万倍，而且作为恒星有比行星更加漫长的历史和信息含量。 谢庄的必须谨慎地控制每一次炼化的质量，并花费更多时间去清理掉信息杂质，不然就有可能面临先天之炁失控，连带自身爆体而亡的结局。 而谢庄预计完成炼化的时间大概还需要三千年，他着急也没用。 趁着夜城还没有醒来，谢庄把镜像空间的人群转移到了他们原来入睡的地方，并清理掉了周边的积雪。 这一套大工程花了大概三个小时，但成效显著，至少昨天晚上没有人因为流浪生活，不得不睡在街头而死去。 干完了这一切，夜城也在高高挂起的阳光中活跃了起来。 谢庄没有回家，而是去到了月牙湾，准备再次探查这场爆炸案的起因。 如果是在前前世，他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但在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又正好赶上汐皇身死，真的有这么巧吗？如果真的这么巧，他也要找到证据去证明，不然，那两千三百多个人，难道就这么白死了吗？ 在大爆炸和暴风雪之后，十区的街道人迹罕至，大片大片的房屋倒塌，破碎的砖片上满是焦黑，还有没收走的尸体零散地黏在墙上，散发着恶臭。 来这里的多是些拾荒客，想要从废墟中分一杯残羹冷炙。 分布在每条街道尽头的警察冷冷地盯着这些翻开了砖石垃圾、只为了那一点点值钱之物的鼹鼠，然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向他们收取一份过路费。 也有的家庭特意回来翻找东西，还因此和警察冲突了起来，但最终能获胜的总是警察，因为他们有枪，而枪就是正义。 谢庄没有管这些说不出好坏的糟心事，悄无声息地跨过了月牙湾外面的警戒线，走进了这毁坏的最严重的港口，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残留在街道中央的女孩尸体。 在冰冷腐败，被木桩洞穿胸口的尸体上，还残留着微弱的灵魂，那灵魂像是萤火虫一样跳跃，发出着只有谢庄才能听见的呼唤。 谢庄止步，胸口突然有些闷，他回想起了那天在港口遇到的卖花女孩，想到了那甜甜的酒窝和灿烂的微笑。 他记得她，虽然是萍水相逢，但她是这座城市里第三个知道谢庄的人。 但他却没来得及救她。 谢庄沉默不语，紧紧地攥着拳头，血液像是熔岩一样在身体里流淌，让他浑身发麻。 虽然早已习惯死亡，但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这甚至被神识忽略的细节，以最强烈的冲击力，让谢庄感受到了痛苦。 充盈心间的，是愤怒，难过，懊悔组成的复杂情绪。 震荡的神识让那熬过了爆炸的水泥地面开裂破碎，也拔出了那沾满了干涸血液的木桩子，谢庄将女孩的尸身放进了镜像空间，用冰冻了起来。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并送还你的尸首。”谢庄看着那残留于原地的干涸血迹，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如果我查出这场惨案的背后不是一场意外，那我会让所有阴谋的指使者付出代价，以眼还眼，血债血偿！这是我谢庄对你的承诺。” 第115章刺杀 “这是您的粥，诶，对，小心烫。”周行面带着爽朗阳光的真诚笑容，将塑料碗端给了面前的老人。 他看着那衣衫洗得发白，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能看到他心中的感激，愤怒，痛苦和无奈。 “谢谢，太谢谢你了！”老人弯着腰，僵硬地鞠了两躬，这才双手高举，接过了热粥，走到了一边的绿化边沿坐了下来。 “下一位。”排在老人后面的是个孩子，他脸上还带着懵懂的笑容，但周行看的清楚，孩子的心里满是苦涩。 再次带着笑容，流程化地将粥递给了孩子，周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第十区的渡尘神殿，虽然十区里九区很近，但毕竟不是爆炸中心，再加上渡尘神殿很可能有什么超凡力量护佑，所以虽然塌了一个偏殿，伤了二十多个人，但万幸无人死亡，芙蕾修女也很快组织起了教会的人手，开展了救济和收留救治轻伤伤员的工作。 周行虽然心里一直想着要让公平属于所有人，但他也知道什么叫从小事做起，所以面对这场灾难，他选择了来渡尘神殿做一个义工。 而中午前来领取免费食物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整个广场几乎被人群挤满，队伍甚至延伸到了四面八方的街道之上，粗略估计有一两万人，一眼望去全是乌压压的人头，嘈杂的喧闹声响彻晴空，让人惊叹。 周行知道，一定还有更多的人因为这场灾难失去了工作和财产，失去了家庭或者亲人，他们没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消息。 虽然有些残酷，但他们不知道反而更好，因为渡尘神殿储备的食物不可能供应这么多人，只能先满足先到这里的，而就算如此，面对着一两万人，今天的救济食物也可能不足。 “拿好，小心烫。”周行的手有些酸，或许是之前在那遗迹中痛苦的奇遇，他虽然没有得到什么超凡力量，但却获得了对他人情绪的超强同感，他甚至能够透过虚假的表情，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而现在，这满目的悲伤，让他也感同身受。 “真的太惨了，这真的是意外吗？这么可怕的爆炸，有没有可能是超凡力量制造的？”一边工作，周行一边思考，“我该去找陈大哥吗？他也是强大的使徒，如果是他的话……他应该不会答应，但如果试试的话！如果能帮到这些人，我丢点脸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政府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救济，重建措施，首相在干什么？第九区的工厂都毁了，这些劳工自然也失业了，没有收入，没有储蓄，再不出台救助措施的话，难道要等大家都饿死吗？可恶，这政府……” 就在这时，周行却突然听到了人群的骚动声，还有一个大喇叭的声音。 “大家让让，大家让让，有鉴于月牙湾发生的严酷的爆炸案，首相决定前来慰问大家，并公布具体的救助措施！” “大家让……” 在那喇叭的重复声里，人群慢慢地分开了一个裂口，穿戴整洁西装的首相在保镖的护佑和记者的跟随之下，一点点地向着渡尘神殿所处的小高台这里行走了过来。 那个大半的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身处于保镖隔开的空间中，却依旧亲切地向着周边的贫民挥舞着手臂，微笑着，简短地回答着他们争先恐后的问题，甚至还会和想要握手的人握手，这份亲民的模样，让人群极为受用。 但周行却知道，那不过是政治家的伪装，他能看到首相心中的厌恶和忧虑，这个老绅士的心中估计不知道多讨厌周边的泥腿子。 周行也看不起他。 “哼。”皱眉冷哼一声，周行看着芙蕾修女小跑着迎向了首相，两人在神殿外小声地交谈了片刻，过了一会，芙蕾修女便叫人拿来了台子和麦克风，而首相也站上了高台，俯瞰了乌泱泱的人群。 “还真要演讲，那我们的粥估计要分到晚上了！”看到面前的人都被台上的老人吸引了注意，没人接周行手中的粥，他不免有些不爽地心想，“真有政策直接颁布出来不久好了吗，还假惺惺的来慰问，你心里有不乐意，何必来？” “咳，咳咳！” 伴随着拍麦克风发出的尖锐失真的声音，伴随着保镖的护卫和记者们的闪光灯，首相开始了他的演讲： “诸位，对于发生在月牙湾的惨案，我很痛心，我们自爆炸发生起便昼夜不眠，思索着怎么救助人民，尤其是受灾最严重的九区人民。我们最终得出了现在这个最好的救助方案，这是个庞大的三百页的计划，包括了医疗，饮食，住房的支持，第九、十、十一三个大区的重建还有工作岗位的恢复。” 周行听着首相的演讲，意外觉得还不错，如果政府真能做到改善这三个区的环境和基建，那未来的人民生活质量必定是提升的。 “我们花费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天一夜，我想世界上不会有那个国家的政府有我们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毕竟没有人比我更懂救助方案了！我觉得我们做了个非常完美的工作，而对于这项工作的细节，我会详细地跟大家讲讲，并再次听取大家的意见，对此方案进行改进，毕竟没有人比我更懂完美了！” 意见？ 周行已经开始准备鸡蛋里挑骨头，思考着该提什么意见了，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来自于不远处的强烈杀意。 “那是？” 周行猛地扭头望向了南边的道路，在那里，一排密集的房屋坍塌得只剩下一栋倒了一半的砖楼。 那极为明显的敌意，强烈的杀戮情感，正是从哪里传来，某个瞬间，周行突然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微弱闪光。 他顿时反应了过来，那是狙击步枪携带的长距离瞄准镜头，有人要进行刺杀，而这刺杀的目标，显然不可能是他们这些没钱又没地位的平民。 这场刺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正在演讲的首相。 这？ 周行猛地回望向了高台上的首相，陷入了迟疑。 第116章苍白飞蛾与凝滞其1 周行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发软，隐隐使不上力。 那不是因为疾病，而是紧张带来的影响，紧张让大脑分泌了太多的肾上腺素，并让高涨的血压压迫了神经。 他仿佛能够看到，伴随着淹没在人群呼声里的枪声，这于高台上激昂演讲着的老人，额头会裂开血洞，接着在喷洒的血花中倒在地上，人群会混乱，保镖会愤怒，修女会悲伤。 那并不是多难以接受的未来，因为周行讨厌这个虚伪的政客，讨厌他心中的傲慢，讨厌他对于民众的不屑，但…… 周行又看向了远方，看向了下面的人群。 无数颜色各异的情感在他的眼中宛如盛开的花海，那位首相为他们带来了希望和快乐，这份情绪上的变化，是他做再多的义工都无法带来的。 而除此之外，他追求的难道不是一个更美好的，人人都能够获得幸福的世界吗？ 难道就因为一个人的内心想法，就无视掉他确实在做的事，让他失去活下去的权利，被人就这样荒诞的刺杀吗？ 是的，他没有什么能力，但如果去提醒首相身边的保镖，这还是能做到的！只要那些保镖有了警惕，首相被当众暗杀的惨剧也不至于发生了吧！ “借过，借过。”周行动了起来，他扔下了手上的铁勺，一边高喊着，一边在密集得宛如沙丁鱼群的民众之间穿梭。 周行的心里有些焦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杀手打算什么时候开枪，而人群又过于密集，这导致他不得不磕磕碰碰，还被人大声问候了一番家人，惹出了不小的动静。 当他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已经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头大汗，而迎接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保镖顶在他脑袋上的冰冷手枪。 由松了一口气到紧张只用了一瞬，周行瞪大了眼睛，猛地举起了什么都没有的双手，大喊道：“别，别开枪！” “说，干什么的！”那保镖像门神一样挡在高台下，上下扫视着周行，看到他的手上确实没有武器，这才语气放缓，“别整天像狂热粉丝一样，搞这些让人误会的操作，现在退回人群里去！” “不不行，我有重要情报！”周行急忙喊道，那声音大得甚至上方的首相都听到了，但一个合格政客的素养，就是永远不要被人打断自己的讲话，首相丝毫不理，依旧背着讲稿继续声情并茂地演讲着。 “行了行了，有重要情报可以等一会，先退回去，不要打扰首相的演讲！”那保镖听到周行喊那么大声，顿时有些难办地说着，他还是有些警惕地，虽然放下了枪，却没有将手枪塞进枪套之中。 周行也急了，他感受着那如芒在背的杀意，整张脸用力地大吼道：“首相先生，有人要刺杀你！有人要刺杀！就在那栋楼上，是狙击枪！演讲重要还是命重要？” 在那些保镖还没反应过来，是否要听信一个一看就是贫民的家伙，是否要为了他的一番话暂停演讲的时候，首相的声音已经抖了抖，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向了台下的周行。 周行与首相对视着，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也就在这一刹那，那强烈的杀意突然消失了。 周行瞳孔微缩。 他听说，真正的杀手在杀人的那一瞬间，为了保持命中率，是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的！ 这突然消失的杀意，正是杀手即将开枪的征兆！ 因为首相的演讲突然中断，杀手察觉到了首相的警觉，因此提前出手了！ 没有太多思考，周行不会见死不救！ 他浑身的肌肉霎时间发力，被谢庄顺手修复到人类巅峰的身躯灵活地绕过了两个保镖的阻挡，一个翻身上了高台，扑向了呆滞的首相。 两人的身躯倾斜着翻下了高台，而旋转的子弹擦破了周行的棉毛衣，划破了他肋骨外的肌肤。 “砰——” 失真的枪声这才悠悠传来，周行护着首相摔到了高台侧边的雪地上，离围着的人群近在咫尺。 就算有翻滚卸力，周行作为垫子依旧不好受，他感觉胸腔和腹部像是被压扁了一样，极为痛苦，当那冬季的寒风从毛衣的破口吹进了衣服里，更是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和凉飕飕的麻。 但虽然兵行险着，结果却是好的，首相依旧急促地呼吸着，还有清醒的意识！ 他做到了，在那个杀手的面前救下了首相！ 简单的喜悦在周行的脑海中溢满，让他激动地浑身战栗，但没有半点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 “保护首相！”保镖们终于反应过来，齐齐抢着将首相扶了起来。 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可狙击点，同时用对讲机叫着同伴去探查那个方向的楼层，当他们拉着首相躲到了高台的后面，将浑身疼得没力的周行遗落在了地上，周行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等等，我呢？我可是刚刚才救了首相啊？你们难道就不看我一眼吗？我可是伤员诶！” 就在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没来得及请求帮助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另一个近在咫尺，更为强烈的杀意。 五米？不，不对，三米！ 那个散发敌意与杀意的人，离周行只有三米远！ 在这一刻，周行明白了，所谓的暗杀，果然是不择手段，一波接一波，以将目标杀死为目的，根本没有什么一个杀手负责一个目标的道德情操和江湖义气。 而这一次更加凶险，不只是因为首相和他的保镖根本没有发现新的暗杀者，同时也是因为那杀手就在周行的身边，如果周行喊出了杀手的行踪，那他或许会成为杀手的头号目标，被率先杀死。 我该提醒他们吗？如果我不说，他们一定会被杀死吧！ 但如果出声的话，我会被发现异常，而且也未必救得下那个首相，不如就这样躺着吧，这个身体已经没有能力可以帮助他人了！这可能就是人类的极限了？啊，好想成为真正的超凡者，这样，无论是那美好的梦想，还是这拯救他人的愿望，就都能够实现了吧！ “还有！杀手！” 周行用力地呐喊，对那高洁精神的追求战胜了他心中的恐惧。 或许这是年轻人的冲动，或许他即将迎来死亡！ 但周行并不后悔，因为若想成大事，必须从小事做起，他绝不在这里妥协，也绝不苟且偷生！ “砰！” “砰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让周行的心跳不住加快，他甚至感觉紧张的呼吸不畅！ 火光在周行上方交织，那从人群中钻出来的枪手在打伤了一个保镖之后，便被保镖们的火力网杀死，人群被子弹擦伤，顿时骚乱了起来。 而在这一片尖叫与恐慌交织的瞬间，第三次攻击悄然而来，而这一次，就算周行也没有察觉分毫。 “那是？” 周行心中惊讶，他看见了白色的不过拇指大小的飞蛾从身前飞过，划过了优美的弧形轨迹，像是被风意外吹落的几片雪花，停在了首相和他的六个保镖身上。 在这苍白的飞蛾里面，蕴藏着模模糊糊，但却让周行都感到心悸的某种神秘。 那绝不是普通的雪花！ 下一刻，从飞蛾与人体接触的地方，强烈的冰霜疯狂扩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衣物，血肉和毛发都刹那变成了寒冰。 这变化如此之快，以至于几个保镖甚至没有感受到神经的疼痛，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便失去了他们的左脚。 周行估算着，只需要差不多1秒，包括首相在内的七个人会冻成冰雕，不，说不定会变成比冰雕还要低温的死物…… 这是超凡力量！ 周行有些绝望地想：“我早该想到，刺杀首相的人里面怎么可能没有使徒呢？而且多次通过杀手进行注意力的转移，这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击吧！现在的我，就算想要就他们，甚至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如果首相死了，我们这些目击超凡的人又会有什么下场呢？可恶！那个使徒，到底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清朗的钟声突兀的响起，吸引了周行的注意力。 “叮！”仿佛微波炉跳到了终点，又或是时钟走到了整点，周行惊诧地看着首相的身上泛起了金光，他就像是奥斯卡小金人一样一动不动，就连身上最细微的绒毛也静止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能力？周行不解。 但一秒之后，他清晰地看到首相躲过了被完全冻结的命运，而其他的六位保镖则变成了冰块，接着爆散成了漫天的湮粉。 不过半秒，仿佛破茧成虫，那些较为大块的白色湮粉又翻身扭转，伸出了翅膀和触须，化作了上百只苍白的飞蛾。 周行的心就像这突然渐冷的空气一样，猛地一寒，强烈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让浑身的动脉都像燃烧一样疼了起来。 他几乎能够想象到，这些缓缓飞舞的飞蛾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也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作冰雕的景象。 怎么办？怎么办？ 蛾群在空中飘荡，像轻柔的云雾。 大部分飞蛾大片地落在了那小金人一样的首相身上，虽然首相本身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联想到那六个连踪迹都在一秒钟消失了的保镖，这一幕所预兆的未来也是极为骇人的，或许等到这静止一样的金光消散，便是首相的死期。 剩下的飞蛾则飞向了人群的外围，似乎对这些混乱的吵闹的人群没有丝毫的兴趣，看着那些细小的，杀意暗藏的雪花渐渐远去，周行忍不住松了口气，那种被死亡紧紧包围的感觉，也渐渐消逝。 但就在这时，周行听到了外置的扩音音响中传出的得意男声。 “哈哈哈，听得见吗，这里是苍白飞蛾，你们可以叫我林果。”林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随意，但周行的心中却徒然一紧，因为像这种亡命之徒居然自报姓名，那显然是不打算留任何一个活口了。 “不要想着找我，虽然我借助了音响，但我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十公里外，就算是冠位使，想要找到我也不容易，而我猜你应该不是！有什么新的冠位使抵达夜城，我们都会知道！但你这种没见过的能力” “让我看看这金光，啧啧，居然能挡得住我的苍白飞蛾，我早就猜到首相身边会有新的使徒，不过，没想到是你这种防御型！不过都无所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虽然能通过这金光护住首相，但却需要消耗灵力吧！你可以跟我比比耐力，反正等你灵力耗尽，防御消失，便是首相的死期！” “啊啊！” “到底怎么回事？” “可恶，谁在哪里说话！” …… 人群慌乱，咒骂，尖叫，恐惧，但没有人回应那个林果的任何话，但林果似乎是个话痨，他依旧在通过音响说着话，语气相当遗憾：“没想到你没有上当，不过没关系，我猜你应该在人群之中吧，不然你应该反应不过来，我的暗杀可是超越灵性感知的，你只能通过肉眼来确定首相的安危，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将你找出来！” “或许，你也可以选择稍作让步，我的目标只有首相，并无意与一个强大的使徒为敌，你何不当做没看见，让我把首相杀了，完成一下任务呢？我保证不会对这里的任何其他人，包括你下手。”林果劝诱着，明明再演没有任何回应的独角戏，他却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算了，做杀手就是要耐心，你硬是要阻止我，也没关系，不过我会找出你，我会从外围杀起，先干掉想跑的人，然后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变成我的飞蛾，当他们都死了之后，你的障眼法应该也就不复存在了，陌生的使徒呦，我开始了！” 嘴上说着如此残忍的话，这个林果也是这么做的，他的心就像是冬天一样冷。 苍白的飞蛾落在了最外围的人群身上，将它们刹那间变成了接近绝对零度的冰雕，下一刻，又化作了更多的飞蛾。 强烈的恐惧化作了情绪的海洋，从四面八方卷向了周行，让他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克制。 他突然有了一股力量，猛地爬了起来，看着那从广场的边缘刮起的飞蛾之雪，想要做些什么，但却发现除了感受寒冷，他什么也做不到。 “不，不要！！！” 周行呢喃着，任由强烈的懊悔爬上了心头。 或许，他根本不应该逞英雄，而应该任由首相去死？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所有好心终会造成厄运？ 首相的性命与那被无辜牵连，化作飞雪的民众相比，孰轻孰重？ 他的生命呢？ 第117章苍白飞蛾与凝滞其2 短短五秒，上千人死去！ 数不清的苍白蛾群还像是雾气一样于空中盘旋，不断带走着更多人的生命。 随着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化作冰雕，接着破碎成无数的飞蛾，刚刚还只会尖叫的人们反应了过来，开始努力地向着中心推挤着。 在强烈的求生本能之下，再也没有什么友爱谦让，只有赤裸裸的拼杀，人群组成的大圆像是面对火烤的蚂蚁团，又像是没气了的气球，以比大城市高峰期挤地铁还要夸张的力度收缩着。 虽然他们注定要死，但晚死一会，也充满了诱惑！ 可惜，随着飞蛾的增多，这周边的环境也被改造得更加寒冷，空气越来越冷，甚至连呼出的气都在瞬间变成了寒霜，而地上更是结出了滑脚的冰霜。 很快便有用力推挤的人摔到，被更多的人踩踏而死，混乱蔓延，让蛾群的工作更加轻松，甚至他们只需要缓缓收缩，人群便在不断将自身杀死。 刺骨的冰寒让周行直打摆子，来自人群的恐惧已经像乌云一样将他的感官吞噬，周边的人向着他挤了过来，很快将他挤到了高台附近。 他远远望去，灰霾的高空之中，那些本来慢慢扇动着羽翼，缓缓飞舞的飞蛾，似乎也得到了风雪的加持，速度明显有了大幅的提升，很快便超越了人类的眼睛捕捉极限。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个藏在暗处保护首相的使徒只要不出来，迎接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就是最终的泯灭和死亡。 “还不出来吗？藏着也不过多费我一点功夫罢了！”林果的声音再次响起，周行感受着他情绪中的漫不经心和兴奋，越发悲凉，“你不会觉得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拖下去吧！苍白飞蛾的优点就是灵力消耗极低，而且能从零点能中繁殖，你没有机会的，最终你们都会死，都会死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 说到最后，那林果的精神似乎极不正常，瞬间抵达了喜悦和悲伤的巅峰，但这一切情绪中都没有任何怜悯。 “可恶的疯子！”周行咬牙切齿地怒骂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压抑的火山，根本无法控制那激荡的愤怒，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耳边响起的温和女声。 “你是使徒吗？是散人？”那女声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但却有一股柔韧的内蕴的力量。 “谁？”周行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被敌人发现了，敌人正准备除掉他这个屡屡破坏他们好事的混蛋。 “我就是首相的护卫，深渊使，你可以称呼我为凝滞者-贝莎！现在我利用了控制声音的妖纹与你对话。”贝莎柔和地说到，那声音像是春风一样盘旋在周行的耳边，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任何注意。 “你就是那个人找的，你为什么不……”周行打断了自己的话，道歉道，“抱歉，我不该要求你，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同样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推算过了，如果我现身，那我们将没有任何胜算，而这个叫林果的家伙杀掉了我和首相之后，就会放了这里的人吗？不，绰号叫苍白飞蛾的家伙可不是汐地的正规使徒，他是来自于鱼鹰王国的逃亡者，处于不稳定状态的半污染者，在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要看你，我需要你的帮助。”贝莎说道。 “我，我能如何帮你，说实话，我不是使徒！”周行嘴皮子翻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说道。 “嗯……是吗？但你察觉了他们的刺杀，而且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对吧？”贝莎有些迟疑地应了一声，接着又说道，“那不是什么运气，或者你提前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是不是？而且，你对使徒有所了解，对超凡世界并不惊讶，你经历过什么事件，造就了你的特殊？” “没错。”周行与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交谈着，说道，“我能够与人们的情绪进行通感，在这个过程中，能够隐约感觉到情绪者所在的位置。” “很好，这就够了，那你能察觉到，那个林果的位置吗？”贝莎问道，不怎么抱有希望，如果周行做不到，那她只能做出最励志的决策，硬拖，直到控制局的人前来，但这样一来，这些无辜的人估计死定了。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在十公里外，甚至超越了你我的视线范围。”周行说道，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仔细感受着那声音中的情感，仿佛跨越了时空，来到了林果的身边，他急忙说道：“不对，我虽然不能确定他的位置，但可以感知到他的方向，他在我们的正西面，而且确实相距很远！” “不能察觉到精确的位置吗？”贝莎的声音却为难了起来，到了最后，所有的柔和消失不见，“抱歉了，如果只是这样，我没法让我的同伴进行精准的打击，如果干不掉林果，我们终究得在这里承受他的攻击，虽然很残酷，但我和首相的生命比你们都要重要的多，现在我的同伴已经通知了控制局，也只能等控制局尽快赶到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什、什么？怎么能……”周行又惊又怒，他本来以为有这个使徒出手，他们一定能够打败那个苍白飞蛾，没想到，这个使徒却直接选择了放弃，打算以他们的生命拖延时间，来等到控制局的救援。 可是，以现在的死亡速度，或许那个贝莎和首相能够等到控制局的救援，但他们这些普通人一定等不到！他们会全部变成冬日的飞雪，苍白的飞蛾！ 如果不是没有谢庄的联系方式，现在周行一定会立即联系谢庄！ 心中的焦急和恐惧交织，周行的表情极为扭曲，他愤怒于那个贝莎的见死不救，也愤怒于林果的无情残忍，更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死亡蔓延，人群在无谓的挣扎之后，像是麦子一样倒下。 就在这绝境之中，突然，周行想到了什么，他回望向了那金子一样伫立在雪地之上的首相，急促地喊道： “等等，等等，我有办法，我想到办法了！你还在吗？贝莎，贝莎，求求你……” “我在！” “好，太好了！”周行大喊道，他的声音再次被那声音妖纹收走，带到了贝莎的耳边，“我有办法，能够找到那个林果！” “什么办法？”贝莎好奇地问道。 “你的能力应该是凝滞时间，对吧？”周行肯定地说道，“首相身上的冰霜停止了延续，而且他不与任何东西产生互动，这种冻结的特效，就算不是时间凝滞，也差不了多少！” “没错，我能让某个物品的自我时间停止，从而让它处于完全不与外界交互的状态！”贝莎相当直接地就承认了，“这不难被看出来！我已经习惯了！” “但那就奇怪了，如果时间停止了的话，首相本身所拥有的惯性速度也将消失，他本应该被北荒星的自转和公转甩飞出去才对！”周行快速分析，“所以，你的能力不只是时间停止，在时间停止之外，你还拥有为物体设置参考系，从而让物体与参考系绑定的能力，也只有这样，首相才能跟着北荒星一起旋转和移动！对不对？” “……”贝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参考系是什么？” “你……”周行也没想到贝莎还是个学渣，但时间紧急，他也只好解释道，“就像是你在坐旋转木马一样，虽然你和旋转木马相对静止，但你们依旧在向前运动，或许你之前只是通过本能在使用能力，所以没有察觉这一点！” “啊，我明白了！” “没错，只要你能将我静止，然后以宇宙为参考系，接着北荒星的自转和公转，只需要5秒，我就能抵达林果的附近，而在哪里，我能够更加准确地判断他的位置，并将他的地址告诉你的同伴！”周行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选错了方向，他正好在我们的西面！” “这真是疯狂的计划，你不怕被甩飞到宇宙里吗？到那时，你可就真的回不来了！”贝莎理解了周行的计划，说道。 周行则眼神坚定了起来，说道：“不怕，为了我的性命，为了这些无辜者的性命，就算希望渺茫，我也愿意赌上一赌！请你相信我，贝莎，我们会成功的！” 在这一分一秒都无比宝贵的时间里，贝莎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策，而最终，她被周行说服了！ “我愿意相信你的坚韧和勇气！前进吧，大男孩！”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周行发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个重重的金属怀表，耳朵里插进了一个耳机。 “谢谢！”没有犹豫和惊讶，周行知道这是贝莎的支援。 在这分秒必争，生死垂于一线，万千生命的重量都压在身上的刹那，周行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 他就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在海边吃着椰子，赶着螃蟹，吹着海风一样惬意。 整个人动作灵活地爬上了那高台，同时，贝莎也通过那个新插入耳窝的耳机，讲述着她的能力。 “我已经通知同伴向西面赶去。我给你的怀表是我通过能力生产出来的标记，当这标记接触到人体的时候，我才能通过能力将人类的时间暂停，这个过程虽然免疫一切伤害，但你也将无法活动，除了灵性。我会给予你自主恢复时间停止的权限，你可以通过自己的灵性主动停下时间暂停，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料，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以宇宙为参考鸡！” “是参考系。”站在高台上，周行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活动着身躯，随口说道。 “别挑刺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周行的头都还没点完。 “叮！” 金光从头到脚地笼罩了他的身躯，下一瞬间，身为人类，周行的灵性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光的交互也被停止了），感知着前所未有，超越人类想象的高速移动。 不，他没有动，而是北荒星在向他迎面而来 在那短暂飞逝的时间中，周行穿过了向西的渡尘西路，撞碎了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楼房，穿过了还算完好的民居，感受到了那就在三十米以内的林果。 “停！” 凝滞的时间解除，周行再次恢复了之前所拥有的惯性速度，他再次被北荒星的重力所捕获，但还是撞在了二楼的砖墙上，整个人像破布一样摔到了一楼。 “咳，咳！”难受痛苦得几乎咳血，但谢庄保质保量的维修优化让他活了下来，周行尽力地撑起了四肢，快速地看向了就在身体近前的建筑，用力地说道，“鲨城东路，沙滩酒店，三楼，东面第五个房间！” 那是林果的位置。 “收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耳机里响起，伴随着强烈的风声杂音，“已就位。” “开火。”伴随着贝莎那平静柔和的声音，周行听到了仿佛窜天猴点燃时的嗡鸣。 一枚带着尾焰的火箭弹直接划过了天际，粗暴地砸进了那个房间。 “轰！” 火焰从窗户向外翻涌而出，像是被狂风卷起的海浪，强烈的声音让周行有些耳鸣，但这些使徒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再次震撼了他。 他们难道不担心里面那些人的生命吗？ 躺在地上，周行这样想着，不过，那个家伙应该死了吧…… 不对！ 伴随着无数涌出的苍白飞蛾，从那炸毁的房间窗口，无数白雾一样的水蒸气涌出，接着被飞蛾有序地点成了坚固的冰面，从三楼搭下来了一个冰制的滑梯！ 下一瞬间，一个人影飞奔着跃出了房间，通过滑梯高速地滑到了周行的面前！ 那是个双眼凹陷，满头金发，穿着骷髅印花背心和破洞牛仔裤的瘦弱男人，他嘴上骂骂咧咧，灵敏地通过前滚翻缓冲了滑落的力道，接着便撑起了身子，看都没看周行一眼，起身就跑。 “没，没死？”寒意涌上了心头，周行难以置信，使徒果然是可怕的生物，被火箭弹偷袭都能活下来，明明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所有人还会死在那里吗？也包括善良的芙蕾修女？ 不，我决不允许！ 第118章0点能之下 生命以负熵为生——薛定谔 —— 汐神啊，保佑你的子民！让我们人人有虾米鱼获，让每个家庭都和和睦睦，让这世界再无强权与压迫！为此，我愿意赴死！ 周行双眸充满了决心，他撑起他受伤严重的身躯，在林果从身边越过的时候，用力地抱住了林果瘦弱的左腿。 他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周行的身上，手臂肌肉死死地绷紧，甚至露出了明显的青筋。 给我停下来！ “艹！！”林果失声怒骂，感受着从左腿上传来的巨大压力，顿时失衡，他整个人向斜前方栽倒。 但毕竟是身经百战，在残酷的超凡世界活过这么久的使徒，林果虽然身体素质不行，但应对突发事件的柔韧性还是有的。 他用力地撑在了飞蛾临时形成的冰柱之上，扭转身躯，便要把左腿从周行的怀抱之中抽了出来，但周行抱得恨死，一对甚至绷出了血丝的眼珠子盯着林果，其中是刺骨的杀意和不甘的怒火。 “给我死开，臭乞丐！”看着那让人厌恶的眼神，林果顿时大怒，左脚从跨部发力，在有限的空间扭转舒张，狠狠地朝着周行的肚子踢了过去。 但就算内脏破裂，口吐鲜血，周行依旧死死地抱着林果，以自身的重量作为砝码，拖延着林果逃命的步伐！ “砰！” 致命的枪响，在林果的身躯再次失衡时响起，从远方高楼中发射的狙击子弹，以比火箭弹还要快的速度划过天际，精准地命中了林果的左太阳穴。 鲜血喷溅，林果的身躯软到在了周行的身边，由于左腿还被周行抱着，似乎还从小腿哪里出现了严重的骨折。 “死了吗？”周行忍不住在心底给那提供远程支援的人点赞，毕竟这样严重的直击头部的枪击，还是那种听声音威力就极大的重狙，就算是使徒也该死了吧！ “可恶！！！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疯狂的尖叫，林果艰难地用右腿直起了身躯，他的太阳穴不停地冒着粉红色的雪，整张左脸被冻成了坚冰，满头金发附上了冰霜，凸起的瞳孔涣散无神，但满脸的表情却无比狰狞，仿若恶鬼。 “什么？”周行惊讶，没想到这林果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飞蛾冻住了自己的左脸，靠着坚冰的硬度挡下了那枚子弹，让他停在了太阳**，没有触及大脑神经。 这确实是高招，毕竟人类的反应很难快过子弹，但就算这样，林果也没有挡下那枚子弹所附带的震荡，大脑一片眩晕，本就偏激的灵性愈发趋向疯狂。 “竟敢如此伤我，混蛋混蛋，呜啊啊啊啊啊！我要你们死！”癫狂地高喊着，林果明明盯着周行，但他的眼珠却诡异地错向了左右两边，像是神智不正常的鱼人，他额前肌肤涌动，像是沸腾的气泡一样鼓起消退，而无数短小而洁白的绒毛，在他的脸上生长舞动。 看着这一幕，周行感到了无比的震撼与心悸，某种恐惧像是复苏的嫩芽，在他的肌肤底下生长穿梭，让他的神经越发酥麻发痒，似乎也有某种伟大的事物，在他的体内诞生。 “这，这……这是……”周行张着嘴，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看着林果的双眼不断膨胀变大，脸上长满了触须一般活跃密集的绒毛，林果的双手干瘦得几乎失去皮相，似乎骨头也在皮肉下消融。 背脊弓起，像是要呕吐一样皱缩，但最终破裂的却是背部的肌肤。 最终，一切化作了遮天蔽日的三角形翅膀，那苍白的鳞羽反射着晦暗的阳光，闪烁着难以言说的磷光，让人目眩神迷。 “美，那是多么的美！”林果的形态已经不足以称为人类，他嘶哑着，用越发破损的声带诉说着，“我还要更多，我还要更多！靠近，靠近伟大的oun*es！” “污染失控！糟了，他失控了！！！”从耳机中传来男声徒然让周行清醒了过来，直视着眼前的近在咫尺的怪物，周行用尽全力怀抱的东西，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大腿。 在那刺骨的寒冷中，周行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他就仿佛原始的人类第一次见到雨季的惊雷一般，只能顶礼膜拜，战战兢兢。 他无法想象林果的存在，也无法想象林果所能带来的伤害，他只能像会见街巷的预言家一样，会见注定死亡的命运！ “都会死，无论是我，无论是芙蕾修女，还是那万千无家可归的人！” 这样的想法像是闪电一样划破了周行几乎在污染中完全停滞的思考，让他回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方法。 没错，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与这怪物如此接近，这个攻击只有我能做到！ 有时候，人类就要像唐吉坷德，勇敢地冲向风车！ 周行松开了他紧紧抓握着的右手，将里面的怀表按在了那纤细的飞蛾腿之上，撕心裂肺地吼道：“凝滞啊！贝莎！” 贝莎立马反应了过来，她虽然无法看到那边的景象，但却能感受到可供时停的目标徒然大了几乎一倍，她意识到这是周行将怀表死死地按在了那个林果的身上，贝莎抿了抿嘴，神情冷冽悲伤，但她还是行动了，激活了凝滞妖纹的力量。 “叮！”那锐耳的叮咚这一次是如此的尖锐，但周行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计划即将成功，这一次的时停将会把他们抛向宇宙，彻底脱离北荒星的引力捕获，接着，解除时停之后，他们会在太阳的引力下向着太阳下落，最终落入滚烫的烈焰之中。 “能如此耀眼的在太阳中死去，被北荒星的一半人看见，这未尝不是男子汉的浪漫！” 周行双眼一黑，浑身的感知随着时间暂停被一并剥去，但他的灵性很快惊讶地发现，那骇人的怪物，那不详不安的飞蛾，并没有跟他一起移动！ 这不可能！ 周行骇然地解除了时间停止，在刚刚那短暂的一秒钟里，他已经抵达了一公里开外，金身所撞开的墙壁形成了一道直线，让他可以看到那站在洞口另一头的苍白飞蛾。 而他手上死死抱着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具软趴趴的空壳罢了！ “什么时候？居然连时间停止都能挣脱吗？这怎么可能！”周行难以置信地大叫，最后的信心也随着这足以致命的失败而消逝，他能够肯定，林果绝不知道贝莎的能力，也不知道那怀表标记的作用，但为什么，为什么在那个瞬间，林果却能挣脱时停的作用，留下一具空壳。 只一瞬间，林果已经振翅飞向，以视觉难以捕捉的残影，移动到了周行的面前，带着冻人的寒气，那巨大的鳞羽挥成残影，但却没有散发任何一点热量。 “啊啊啊！”周围的人群终于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尖叫，有的人呆立在原地，也有人仓皇逃窜，更多的人在强烈的污染中精神恍惚，脸部也开始发生强烈的形变。 “吵死了！”林果相当嚣张地喊着。 他头顶的触须像是光锁一样，在不断冻结的寒冰中像四周延伸，将接触到的路人冻成寒冰，接着将它们卷到了身前，用那已经变成虹吸软管的嘴插进了冰块中，一个刹那，就将冰雕吸成了只剩下衣服和表皮的碎块。 似乎食髓知味，林果一个飞舞，又卷来了一个人雕，将它吸成了空壳！ “住手！”周行瞠目欲裂，又惊又怒，但他吼声又有什么用呢？ 林果那已经长满了触须的脸只是无情地看向了周行，他抖动着那修长卷曲像是蕨类植物一样的虹吸管，发出震颤骇人的嗡鸣，像是飞蛾用羽翼扇动的余音凑成了声调不同的话语： “还在想刚刚的疑问吗？或者，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我合为一体了？渺小的人类，你们的认知局限在常识的宇宙之间，你们的时间存活在光与引力的刻度之内，而我已经抵达了生命的终点，也就是热的反面，熵的负极！” “什么？”周行根本没有听懂，但他发现，为了说话，林果吸食人类的行为停了下来，所以，虽然他怕得不行，两股战战，却依旧询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听懂吗？人类果然是弱小的种族，必须要通过声音来传递信息，但无妨，反正，你们都将是我的食粮，我不介意花费一点时间烹饪美食！”林果似乎冷静，又似乎疯狂，但无论如何，他确实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我听过一句话，生命以负熵为生，所谓熵，既是对无序和混乱的度量，自然的规律无法违背，所有物质都会趋向分离和混乱，也就是说宇宙永恒熵增，但生命为了构建规律的系统，必须要吸纳周围环境的能量，从而进行熵减！但就算熵减也是有极限的，因为熵的表现之一，温度是有极限的！” “你听说过绝对零度吧，低温的极限，也就是-摄氏度，在这个温度下，分子几乎不会运动，也是宇宙万物永远无法抵达的极限温度。但绝对零度并不是没有温度，在这个时候，存在微弱的原子动能，也就是所谓的真空零点能！这个能量无法利用，也意味着生物不可能通过负熵抵达真空零点能之下的温度！” “但那个温度是存在的，你也曾经体验过，那就是时间停止！时间停止有很多类型，有伟大存在能暂停整条时间流，或是折断时间之弦，但你们所谓的时间停止，不过是完全静止吧！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不动，所有分子原子，甚至连光都不再移动的绝对静止，你觉得，这就是负熵的极限了吗？” “什么，难道说？”周行紧盯着林果，他感觉自己的思绪越发混乱，呼吸越发急促，在他的大脑中，渐渐仿佛看到了某个伟大的形象。 “万物相对！高下相倾，长短相较，难易相成，冷热以真空零点能作为基准，而负熵至极便是如同时停的完全静止，但在神的伟力之下，在这神秘的眷顾之中，我已经超越了零点能，突破了负熵的极限！”林果高呼，情绪中充满了激烈的快意和无上的傲慢。 “那是你们人类想象都无法想象，描述都无法描述的境界！你们将会看到，所有的自然规律在这静止又运动的量子云之中崩塌，所有的冷热在这辉煌的世界中共存，所有的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 “朝拜吧！向伟大之物朝拜！！！” “无，无敌的，这个家伙是无敌的，就连时间也无法战胜他！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周行终于绝望了，他崩溃地吼着，看着那卷曲着的触须向着自己伸来，又仿佛戏弄猎物一样停在了他的身前。 “哦，我忘记说了！”林果满是得意地说道，“真正逃脱时停的方法，其实还是利用了生命追求负熵的节能本能，我只是停止我自己的所有分子运动，便自然地被那时停的神秘力量放过了呢！毕竟就算是妖纹也在追求负熵，节约着每一寸灵力啊！呜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我不在意！” 林果再次抬起了触须，那粗大的条状物，向着周行俯冲而来！ 啊，结果是这么随便就死了！ 这样丢脸的想法在心底浮现，绝望之际，周行却突然看见，在自己身前突兀出现的手掌，平平无奇地挡下了那快若闪电的触须！ 看着那长发飘飘，宛如谪仙，或是圣子的帅气男人，喜悦如春江潮水一样涨起，漫溢成了夸张得变了调的高喊。 “大哥！！！” “嗯！”面对着那振翅便遮天蔽日的异形之物，面对着自己瞬间变成了焦碳和冰沙的混合物的右手，谢庄平淡地应了一声，一派宗师气度。 “豁，新的使徒吗？”林果的傲慢丝毫不减，他仿佛在昭示着自己的权威，声音越发高昂，“就算你是冠位使，也不可能胜过与神无比接近的我，你不过是新的美食罢了……” 林果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躯便像是碎裂的镜子一般，被上万道割痕错落。 “等等，这是，怎么可能？”突破零点而获得的强横的生命力，让林果依旧能够说话。 但谢庄没理他。 下一刻，空间错位，谢庄的左手已经在一片万花筒碎块一样的空间之中，准确地抓住了那枚被灵性包裹的妖纹。 “刷！” 熊熊烈焰在他的左手上燃起，宛如太阳耀斑一样刺眼！ 那是先天一炁！ 就仿佛九阳真火溶解冰川，金色的烈焰在刹那间便吞噬了林果的雪白的布满污染的灵性。 只留下了那孤零零的妖纹，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第119章掘地3尺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完全失控的深渊使，在失去了人类之躯这个唯一弱点之后，彻彻底底的国级诡异，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死了？” 周行的耳边，响起了那个男声惊讶诧异，甚至有几分慌乱的大吼。 “而且那种诡异的能力，完全反常的物理规则，那绝对是超越了普通国级的神秘，想要击败这样的诡异，或许需要两个深渊使一起出手？你认识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行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在震撼与惊诧之中。 之前在面对曲径鲛人的时候，他直接昏过去了，所以，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谢庄的能力。 同时，他也亲身体验过林果的强悍，和这飞蛾一般的怪物的异常，他明确地知晓，林果是他根本无法应对的存在，甚至连那个掌握着凝滞的深渊使也束手无策，但在大哥的手里，那怪异却连一秒钟都没有撑住。 大哥又将是何等的强悍？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我记得，他，他是……”就在这时，那耳机中男声的主人终于来到了能够看清谢庄的样貌的地方，而他心中立马被震惊所充满，这曾经在电视中出现过，几乎每个使徒都曾经看过的样貌。 “冠位使-辉煌曜日！原来是您，感谢您的救援！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虽然是在耳机之中，但那个男声依旧用力地感激道，他并不知道谢庄能否听到，只是表达着对强者，尤其是冠位使的崇拜。 谢庄看了周行一眼，对于他来说，虽然那突破了低温极限，甚至跨越了绝对零度的诡异确实有点东西，毕竟那片量子负熵的区域确实出现了强烈的物理紊乱，但归根到底，它依旧还是由分子组成的，在更高神秘度的镜像空间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更不用说通过多日参悟，谢庄通过神之弦对镜像空间进行了一些开发，依靠着太阳源源不断的供能，现在他甚至能够同时启动上千个小型镜像空间，并将目标在主世界就直接割裂。 接下来，就算是林果那被深度污染的国级灵性，也不过位于3.2维的程度，在谢庄日益壮大的3.4维的炁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简而言之，花里胡哨，躲得过平a吗？ “辉煌曜日，给我起了这么个绰号吗？”谢庄听着那耳机里的声音，简短地想着，“什么时候的事？虽然还算过得去，不过不是太准确啊？应该是因为之前在新月公园制造的那场核爆吧！不过，无所谓了，把这个名字也加入监控网络好了！” 又左右看了看，干掉了几个扛不住污染转变成怪物，实在救不回来的路人，再给剩下的人来了发入梦失忆平静三连，谢庄这才对着重伤的周行，有些无奈地问道：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搞成了这样？”甚至打断了谢庄正在进行的爆炸案真相侦查。 “大哥，那些人……”周行没有回答，他看着那些变成湮粉的人，心绪依旧未从冲击之中平复，不解和惊诧夹杂，但更多的是对那些枉死者的悲悯和痛苦。 真像啊！有点像我刚刚接触超凡世界的时候！无论是这份决心，还是想要守护无辜者的意志，可惜…… “……”谢庄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给周行来了一发治疗，他用神识将周行扶了起来，解释道，“他们已经救不回来了！你也亲身体验过被污染的感觉，这也是我曾经说过，为何力量无法解决一切的原因，这份污染潜藏在妖纹，图像，声音，一切能够感知的事物之中，初看之下无害，但却具有强烈的模因效应，而污染的结果……” “就像他？”周行深呼吸了两下，他最近也算接触了大量的世界之暗，心理建设在不断到来的威胁之下也越来强。 “对，就是那种怪物，或者用控制局的话来说，变成诡异！丧失自身的意志和思维，灵性成为那些已死之物的奴仆！”谢庄解释道，进一步问道，“所以，他到底发什么疯？” “他要刺杀首相，而且还要杀掉渡尘神殿前上万个无辜的人！”周行有些恼火地解释了来龙去脉，“当那个子弹打进了他的太阳穴之后，他就彻底失控了！” “原来如此。”谢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看来之前是他想差了，现在的局势并不是新贵族和旧贵族的压倒性优势，而是双方势均力敌的状态，也正因为此，这种政治对抗才会趋于激烈化，甚至将普通人也牵扯进来。 “大哥，你也看到了吧，这些使徒就这样嚣张的刺杀首相，置上万人的生命于不顾，”周行越说越激动，终于对着谢庄弯下了腰，认真诚挚地说道，“只要他们存在一天，这个世界就永远没有可能平等，除非有人能够以超越一切的力量压制他们，建立这样一个公平的制度！就算有污染存在，我依旧认为力量是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办法，大哥，我知道你很强，你能不能教我，我也想变强！我再也不想像今天这样，如此的……如此的……” 泪水从周行扭曲痛苦的脸上落下，落在了冰霜消融的地面上，他感觉自己站在一条无比黑暗的道路上，渴求着前方那唯一的光明。 “……”谢庄沉默了片刻，这才在深思熟虑之后开口道，“或许你不知道，周行，我能看到你心中的热诚，决心，和对那美好世界的期盼信仰，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个进入这个世界的前辈，我给你一个忠告，梦想之所以美好，正因为它是梦想！当光明如太阳一般强盛，也必然会在世界投下无比阴暗的背面！” “为什么？”周行的声音无比哽咽，他依旧鞠着躬，只是抬头看向了谢庄，“为什么他们就要死去？为什么辛勤劳作也不得善终？为什么，你救了我，却不愿意看看我们？我们就该如此沉沦吗？” 听着那悲切绝望的质问，谢庄只是以没有感情的平淡回答道：“是的，这就是这个世界，如果你的梦想只是助人为乐，解决一些危害人类生存的诡异，我很乐意为你引路！但，周行，我能看出你想要的不止如此，你想要解决的麻烦，你想要构建的乌托邦，比珠华洛还要虚幻美好！而与她不同，你不愿意妥协，你拥有更强烈的决心！” “这份决心不好吗？难道追求终极的幸福，追求人人平等，安居乐业的世界也有错吗？”周行的声音嘶哑，他大吼道，“这也有错吗！！！” “我不知道。”谢庄说道，显得格外的冷漠，“但那就是你的事了，那就是你的梦想了！” “好！”周行直起了身，他盯着谢庄，说道，“对于您再次拯救我生命这件事，我很感激，但是，大哥，我曾以为你在乎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体会我们的喜怒哀乐，可是，或许我们真的已经是不同的物种了，因此无法互相理解，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您了，您的大恩，我会记在心上！” 看着周行再次鞠躬，接着转身离去，谢庄沉默了，他再次拒绝了周行，因为过刚易折，像这种从纯真和正义出发的极端梦想，很容易就变成了可怕黑暗的追求。 但谢庄不打算做个心理医生，刚刚的开导已经是极限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对，毕竟他从未忘记过，他还是旧神的棋子，而旧神的棋盘，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东西。 就是随便一个旧神过来，可能都会导致全球范围的san值判定，并剥夺掉人类最根本的人权，也就是活着的资格，到了那时，所谓的幸福和平等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梦想和决心不能算错，甚至让人欣赏，只希望勇者不要变成恶龙！我们都能有幸福美好的未来。” 心中这么想着，谢庄神识扫过街道，右手复原，伸进了镜像空间，从那被火箭弹袭击烧毁的房间中夹出了一张暗红色的、不过拇指大小、布满花纹的碎纸片。 看着那些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的墨迹，谢庄渐渐将其推理复原回了原先的模样，字体像蝌蚪一样抖动着，让谢庄对应着自己的语言库：“不是汐地文？算了，还是先去继续调查月牙湾大爆炸的事吧！毕竟明天似乎就是汐皇的葬礼，这些贵族应该不至于在这庄重的仪式上，损害自身权力的权威吧！” —— 在被那强烈的灵力波动和恐惧吸引到周行那边之前，谢庄已经整理了不少的情报。 至少他确认了这场爆炸的主要引爆物确实是硝酸铵，并且已经在月牙湾港口存放了三个月，原先打算运往巨鹿，但由于巨鹿方面的公司资金链断裂而合同违约，所以，暂时被堆在了港口，等待着新的买家。 有趣的是，这个硝酸铵的所有者并不是汐地的公司，而是咸水低地帝国的公司，也就是说，从表面上看，这场爆炸与汐地的政治斗争无关，看起来是纯粹的意外。 但谢庄不信，不只是因为这场意外来的太巧，更是因为他回到了爆炸最开始的地方，并找到了关键的不协调证据。 爆炸最开始的位置在7号仓库。 就算海港的仓库够大，但5000吨硝酸铵也不可能全部存放在这里，事实上存放在这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而七号仓库里还有很多木材，铁器，玻璃。 当然，此时这个巨大的水泥建筑已经炸成了尸骨无存的废墟，折断的钢筋，碎裂的砖块和飞溅的集装箱铁片，像是混在一起的蜂蜜和辣椒水，亲切地融合，将所有的关键信息都掩盖在了可怕的混乱之中。 但谢庄也不是一般的侦探，他调动了大部分的神识，进行了聚焦扫描，可谓是掘地三尺，花了不短的时间，将这杂乱无章的第一起爆点，看了个遍。 然后，谢庄就找到了一块不到小拇指大小的铅铁熔融物，当然是已经冷却灰暗的那种，如果不是谢庄的神识能够扫到元素，也不会发现它的一样。 “这是一枚子弹，而且是用来杀人的子弹。”谢庄能感知到这块金属上的硝基残留物，还有碳基有机物，简单地说，由于击中过人体，虽然在高温中融化，但这枚子弹的外壳附近依旧有严重形变破裂的蛋白质和氨基酸碎片。 “如果是一场意外，何必用子弹枪杀某个人呢？”谢庄想到，“如果这起枪击的发生不是第二起意外，那就只能是灭口，为了掩盖某种阴谋，消除某些痕迹，但这个世界上，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时光飞逝，三天过去了，夜城难得地平静了一会。 第一天，汐皇风光大葬，全城人斋戒哭丧，穿戴白色的孝服，各大电视台接连转播，让民众得以看到贵族和政客们在皇帝的陵寝之前哭泣的悲痛表情，从而作为所有有志者宝贵的政治资本。 谢庄走访了所有还存活的港口员工，凑齐了港口工作者的大致名单，并确认了他们都不知情。 第二天，在珊瑚公的率领下，上议会提出限制皇权的革新法案，被经历了刺杀后无比恼火的首相直接反对，但林果的事情确实闹得很大，新贵族派也有来自谢庄，控制局方面和华沙公爵的压力，没有更近一步。 不过，由于在之前的妥协中首相已经认同了大皇子继位的选择，所以在新贵族派和旧贵族派，甚至包括镇南公爵的压力下，登基受洗仪式，被确定于10月31日上午举行。 这一天，谢庄比对了整个夜城的枪店，收集了所有地下杀手交易的情报，没有找到执行暗杀的目标，但在搜集尸体残片，也就是爆炸后的骨灰和遗骸之后，谢庄还是找到了那个被枪击至死的人。 一个叫做王平的四十岁无业游民，男性。 他并不是港口的员工，而是一个欠了赌债的老赖，谢庄还是通过他父母双亲的基因进行比对，才找出了这个家伙。 第三天，谢庄在这个家伙最爱去的赌场外的公共电话亭，通过基因组织比对，筛选出了他投进去的硬币，判断出了那一通电话可能的时间，并让王实查出了这通电话的号码！ 拨了过去，没人接！ 这个号码已经被弃用，而且没有任何有效的注册信息！ 谢庄并不意外，可惜，线索再一次断了。 第120章王权其1 清晨五点。 当清透的月亮在日光下渐渐隐去，海边的潮汐缓缓涨起，盛大的继位仪式，象征着君权神授与王权正当的登基受洗仪式，在汐夜宫举办。 汐地帝国已经延续了上千年，虽然在科技进步与现代化之下，淘汰了不少古老封建的习俗，但作为一个官方宣布，以汐神教作为唯一正神教派的国家，宗教生活一直是汐地人民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当然也包括最高领导人，也就是皇帝之位的传承，在今天，曾经的大皇子会进行祭祀，在鲸落大主教的主持下受洗，接受贵族们的效忠并接过礼节之杖，接受军方的效忠并戴上威权王冠，在万民的见证之下，登基成为汐皇。 与以往的登基受洗不同，得益于电视信号的进步，这一次的登基受洗仪式将采取全国直播的形式，也因此，一大早，爱凑热闹的夜城人就纷纷起床了。 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上了贝壳所制成的风铃，歌颂汐神和王权的圣歌响彻全城，家里有条件的人打开了电视，而没有条件的人则凑到了广场之上，看向了各大商家免费摆出来的大屏幕电视，这正是个广告的好时机。 “礼赞你，汐神，向着你永不停息的潮汐， 你容纳一切，区分黑白，是诸天万物的终点， 你是神中之神，世界在你的潮汐之下滚动， 我们由你而来，生长于浪潮的泡沫之中。” 伴随着高洁空灵的女声，马蹄踏动水泥石板的清脆声响在电视机里响起，镜头拉远，露出了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的大皇子，汐丑。 他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了，暗绿色的长发梳成了油光的大背头，虽然眼窝深陷，面容苍白，但精神却显得极为振奋，一对暗金色的眸子与汐皇一脉相承，脸上的笑容春风得意，一身的鎏金蓝袍威风凛凛。 他身边是同样骑着棕色骏马的皇家仪仗士兵，他们穿着藏蓝色的厚实礼服，带着钢制的头盔，提着沉重的长戟，跟随在汐丑的身后。 在被栏杆隔开的街道两边，是拥挤的，前来凑热闹的民众，他们冲着新皇招手，跪拜，祈求，而汐丑也相当和蔼地挥着手，回应着他们。 花费了一个小时，仪仗队终于从西面的灵海沿岸，穿过了漫长笔直的潮汐大道，从汐夜宫正对着西方的新月门来到了登基受洗仪式的场地——广寒殿。 在这里，贵族，议员，军方将领，教派高层，甚至一些社会名流和大商人已经排列整齐，身着华贵的礼服，分列在了大红毯的两侧。 而走到了这儿，汐丑也不得不一振披风，下马步行，以表达对汐神的尊重和敬意。 他回身踏上红毯时，腿肚子还有些发软地抖了抖，但紧张的腰部肌肉崩住了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出洋相。 汐丑扫视了一眼那些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排着队面朝着红毯的人群，里面有多少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在他不受家族待见的时候，他不知道受过多少暗藏嘲讽的假笑和背地里的调侃侮辱。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都得向我低头，或许这就是权势！ 心中昂扬着喜悦激动和斗志，汐丑偷偷打着摆子的步伐也稳了不少，他越过了那些富商，曾经还有一个不准他赊账，有两个不准他碰他们家的秘书，但现在这都是过去式了！ 他又越过了那些明星，大作家，大画家和议员，他们渐次低头，里面还有不少熟人，曾经得罪过他，但现在，我才是他们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在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在电视也播不出的内心深处，汐丑哈哈大笑，一直到他看见了站在整个队伍最前面那一排的珊瑚公爵，他心中才不由一悸。 明明斜斜地低着头，但那丑陋的男人依旧死死地抬着眼，用那浑浊的眸子深沉地盯着他。 对视的瞬间，汐丑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他感觉按恶鬼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提醒着他，他不过也是棋子罢了！ 汐丑走上了祭坛，接过了司仪手中工艺精湛的短刀，心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屈辱和害怕，他为自己的命运恐惧，却又为这份恐惧屈辱！ 可恶！ 都是叛徒！叛徒！等我登上王位，我一定要抓住这份权力！ “可恶，可恶啊！！！” 短刀插进了鱼腹，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下方纹着神纹的白布，看着这一幕，珊瑚公的内心也不美妙。 首相，你可真是个老匹夫！站在皇帝那边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两次反对新皇登基，不限制他的权力，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在这位子上坐下去吗？ 珊瑚公爵阴戾的目光看了眼红毯对面的首相，接着又扫了眼那看起来事不关己的珠华伯爵，心情更加阴郁。 这些混蛋，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我接下来一定要更为小心，但谁知道华沙那个混蛋也跟我作对？都是那群混蛋办事太粗糙了，选了个这么容易失控的使徒，可恶，月华一死，我就再无可用之人了吗？ 这群没脑子的蠢货，还有那个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陈如，再忍忍，但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去死！ “礼敬汐神！”司仪高喊着，汐丑觉得司仪的声音有点像是破嗓子的鸭子。 “礼敬汐神，您至高无上，慈怀仁爱，护我国泰民安！”但汐丑还是遵循着司仪的指导，恭敬地跪倒在了洁白的汐神圣像之前，而后方乌压压站着的数百人，也跟着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礼成，饮圣酒！”鲸落主教走上了高台，取出金铸的圣杯，盛满了葡萄酒和鱼腹中的腥血，将其递给了汐丑。 汐丑恭敬地接过，干脆地一饮而尽，这才根据仪式的流程，严肃地说道，“承蒙先祖得神眷，授予王权治黎民，我在此饮下神之血，向汐神立誓，我将系万民于己，我将治国有方，我将兴盛神国，我将不负神之荣耀。” “礼成，迎新生！”鲸落主教在此高呼，声如洪钟，面容肃穆。 汐丑依旧跪着，但却抬起了额头，鲸落主教从汐神脚下的喷泉中用手沾着圣水，在汐丑的额前画了波浪和月亮的图案，这才庄严地说道： “从今日起，身负神血者，在神的见证下，汝为汐地之王！” 强烈的喜悦，手握王权，位居巅峰的快感，让汐丑有些恍惚，或许，他终于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或许，他能在下一刻将珊瑚公处死！ 在这样的美好想象中年，他的嘴角不禁扬起，虚弱的身体也仿佛充满了力量，他站了起来，在祭坛的高台上转身，俯瞰着广阔方正的广场之下，整齐有序的人群。 这就是王权吗？ “登基仪式，现在开始！请贵族代表，珊瑚公爵献上礼节之杖！” 汐丑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他冷冷地看着那穿着厚重礼服，带着高大得鱼鳞花纹的帽子的丑陋男人捧着一根沉重的形似三叉戟的权杖，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台阶，单膝跪地，恭敬地将权杖高举，举到了自己的胸前。 “请汐皇成礼！” 伴随着司仪那尖锐的嗓音，汐丑浑身发软，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他虽然居高临下，却总感觉珊瑚公爵那似鹰似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珊瑚公爵没有说话，举着权杖的手也极稳，像极了个好臣子，但汐丑却不由地回想起了作为两人见面时的对话。 不要忘了，不要忘了！ 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汐丑颤抖着接过了那刻着海浪与月相的三叉戟，用坚硬的权杖支撑着自己不甘恐惧的身躯，之前的喜悦荡然无存！ “请军方代表，镇南公爵献上威权王冠！” 司仪高呼，镇南公爵也按照流程走上了高台，捧着那顶与威权王冠一模一样的哲人王冠，暗沉的金色在高涨的艳阳下反射着高光，海浪和月相在移动中若隐若现，静止的王冠仿佛在运动一般，带出了玄妙的幻影。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被那顶王冠吸引了过去，但无论是珊瑚公爵，还是鲸落主教，都没有察觉出哲人王冠的怪异之处，就算他们是冠位使，灵性强大，依旧看不见那王冠之下扭曲的无形触手。 他们只以为这是权力的魅力，所以才如此引人注目。 汐丑接过了镇南公爵手中的哲人王冠，他看不见那些暗绿色带着粘液的触手在他的手臂上卷动晃荡，他只是听到了父皇熟悉的声音。 “带上它，拥有它，成为王！” 幻觉？回忆？ 没有思考，汐丑只是下意识地将带上了王冠。 “礼成！” 在司仪的喊声，在汐地人民的注视，在渐渐高昂的音乐和司仪的引领之下，汐丑绕过了祭坛，再次走上了上升的台阶，来到了大殿中高高在上的王座之前。 没有犹豫，他坐在了那几乎有三个人宽大，刻满了浮雕，镀满了秘银，镶嵌了十颗珍珠的王座上。 当他的屁股和那冰凉奢华的大椅子接触的时候，变化才悄然发生。 汐丑突然感觉自己耳清目明，神清气爽，心中的恐惧，惶惑和不甘悄然消逝。 虽然现在的境遇完全没有变化，他依旧面临着珊瑚公爵的威胁，面临着大爆炸后积蓄了大量怨愤的民意，面临着首相那一派的反对，无法掌控军方和控制局，但汐丑却没有任何担心。 “这种清爽感！就像是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完全没有做任何作业，却依旧镇定自若，拥有蜜汁自信一样！” 汐丑的耳边充斥着含糊的，让人不解的暗淡低语，但他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精神上的异常，他只是相当坦荡地做出了决策，为了自己的小命，按照珊瑚公爵的计划，看着那依次入殿的群臣，发布了登基之后的第一条【旨令】。 “朕乃是天命加身，神恩独赐的帝国新皇，今日，本应是个与民同乐的欢喜日子，但朕却有一事，不得不做。”汐丑高声说道，吸引了殿下众人的注意力。 除了珊瑚公爵一派和旧贵族一派，其他的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抬头看向那王座之上孤高的帝皇。 汐丑面无表情，似乎突然悟得帝王心术，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在短暂的沉静，整个大殿都像凝滞一样的寂静之后，汐丑俯瞰众生，高声道：“自从首相任职以来，先皇病逝，贝城洪灾，夜城爆炸，诸多天灾人祸，经济增速放缓，这足以说明首相和这届内阁政府能力不足，无法胜任治理整个汐地的任务，因此，我再次宣布，根据行政法112条，行使皇帝的罢免权，罢免首相职务，解散内阁！” “什么？” “这怎么能行？” “天灾人祸，怎么能证明执政能力不行？” “汐皇，请三思啊！” “自改制以来，还从未有过首相被皇帝罢免的先例，这也……” …… 下方众人窃窃私语，反应不一而足，首相虽然面色沉稳，但喉间也多有耸动，显然心情也有起伏，倒是另一边站着的珊瑚公爵等人，脸上隐隐露出了计划成功的喜悦笑容。 “接下来就该宣布了吧，宣布我作为【大总统】，拥有凌驾于首相之上，统领帝国，号令群臣，掌握军政的权力！”珊瑚公爵心中想着，就算厚黑如他，在这成功即将到来之前，也不经心中激动，眼中满是笑意。 珊瑚公看着那些恍惚的政客和商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向新皇提出反对意见，毕竟汐皇新登基，行事又依法而为，他们找不出理由反驳。 “既然首相暂时空缺，但帝国事务繁忙，在新首相通过选举产生之前，我特此设立一个新的职位，代首相！” “代首相？”珊瑚公强忍着，才没有高呼出声，他死死盯着那王座之上的汐丑，想要看到他出他心底所想。 但…… 这一次的汐丑却不再是那怯懦的兔子，而是笑吟吟得，甚至是平淡地回望。 “代首相职位的职责与首相相同，只在首相空缺的时候发挥作用，同时，根据行政法41条，我宣布珠华伯爵暂任代首相一职！” “什，什么？”珊瑚公爵难以置信，他盯着汐丑，不知道这懦弱的大皇子怎么敢违背他的命令，他难道不怕死吗？ “哦？珊瑚公，有什么要事吗？”汐丑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关于你暗杀先皇，造成夜城大爆炸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第121章王权其2 “珊瑚公杀了汐皇？”一些被边缘化的政客和商人惊骇地看向了高坐于王椅之上，面带自信微笑的汐丑。 而一直追着直播的汐地平民，也听到了汐丑的话，他们跟着摄像机的尽头看到了位于殿下的珊瑚公爵，那张富有冲击力，鹰视狼顾的丑脸让人印象深刻，不禁对汐皇的话又信了三分。 “什么？他杀了先皇，啊，那肯定的，他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大爆炸也是他搞的，那是为了什么？” “新皇都这么说了，肯定已经经过了调查，这还能有假吗？” …… 民众的纷扰与各不相同的意见打扰不到广寒殿。 在这新皇登基本来应该喜气洋洋的时候，汐皇却先是罢免首相，接着点名珊瑚公爵，爆出了惊天大料，有些思绪敏锐，了解一点世界真相的聪明人顿时趁着混乱悄悄后退，毕竟，以这种大事来做政治斗争，一个处理不好，今天必然有一人会死在这儿。 “而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珊瑚公？毕竟冠位使的底子在哪儿，其他冠位使难道会冒着风险激活一个冠位使不成？” 作为当事人，珊瑚公爵面容阴沉，死死地看着坐在台上，身姿堂皇，气势沉稳的汐丑，心中思绪起伏。 “他不该知道这件事！我了解过他，大皇子优柔寡断，痴迷三毒，不学无术，终日游乐……是个懦弱，无主见，怕死的家伙，他就算坐上了那张王座，也只配做个傀儡！又或者，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误打误撞！我知道了，想借助这直播的机会，让我认怂是吗？还把夜城爆炸的事也安在我的头上，谁给了你的勇气？” “汐丑啊，汐丑，乖乖做个傀儡，你还能享受皇帝的三宫六院，奢靡生活，但与我为敌，我怕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至于，用这种无端指责就想要扳倒我，呵！大爆炸可真不是我做的！” 珊瑚公爵那布满了疤痕的丑脸微弱扭曲，但又在下一刻恢复平静，带上了贵族交际中常见的礼貌笑容，出列道：“汐皇殿下，在下倒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两件事，再说了，先皇病逝于瓦伦，夜城大爆炸起于意外，这都是有公论的事，陛下可不要血口喷人，凭空污人清白啊！我一向忠君爱国，断不可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 “是吗？”汐丑语调拉长，似笑非笑，他看着珊瑚公那隐隐带有杀意的凌厉眼神，没有丝毫的惧意，“这就是说，珊瑚公，你不愿意承认咯！” “当然！”珊瑚公爵不屑地歪嘴笑道，“对于我没做过，也完全一无所知的事，我承认什么！汐皇殿下，您今日初登宝座，何必再谈这些让人不快的人间惨剧，要是让您的气运蒙了污秽，让您今晚遇了倒霉事，那可就糟糕了！” 汐丑听得出珊瑚公爵笑脸下深深的威胁，他也知道自己身边伺候起居的仆人都是珊瑚公的刺客，但他不知道为何，思路越发清晰，突然忆起了大量曾经遗忘的记忆，那份记忆帮他揭示了一切的细节，也让他勇往直前。 “身为帝国领袖，这些事事关公正法理，这些事事关人民生活，就算再惨，也不得不谈，就算再有定论，也不得不求个真相，你说是不是啊，珊瑚公，你可是帝国近千年的贵族，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汐皇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珊瑚公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地盯着汐丑，眼窝深陷，双目充满了阴沉的暗影，“要想让我背负这天大的黑锅，可不能单凭您这一句话，起码将证据拿出来吧！” “哈，哈哈！”汐丑仰天开怀，舞臂振袖，那夸张的姿态，甚至胜于喜剧片里的演员，“哈哈哈哈哈哈！！” “敢问陛下，何故发笑？”珊瑚公爵心中的不满像是便秘一样，在体内越积越多，但就算在他暴虐的心中想把这装逼的大皇子砍成碎块，但汐地众人的注视，还有那站在一旁的鲸落主教，镇南公爵，都让他把这样的想法塞进了肚子里。 “神秘不可显于人，正如鱼不可脱于渊！”珊瑚公爵在心中低念着古老的谚语，压抑着自己的杀意，但某种不妙的预感，却突然在他的心中回响。 要是这新皇真的有证据，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珊瑚公爵的心不禁提到了喉管，他恨死那建议直播的家伙了，但就当时而言，能让自己成为大总统的瞬间被黎民见证，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诱惑。 “我在笑珊瑚公爵不愧是我汐地千年世家，端的是一个忠君爱国，这千年以来，有哪一任汐皇有负过珊瑚家吗？” 见到汐丑没有谈证据的是，珊瑚公爵淡淡地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没有！” “既然如此，珊瑚公爵，还记得珊瑚家的誓言吗？你是否是我的臣子？” “记得，珊瑚家永远忠于汐皇，为此愿意奉献我的生命！这便是我们的忠义……嗯？” 珊瑚公爵感觉有点不对，他似乎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汐丑的对话节奏里，而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如此乖乖地回答？作为一个老油子，他何必表这个忠心？难道此时不该顾左右而言他吗？ 不好！ 心中一惊，珊瑚公爵的灵性感受到了一个模糊而神秘的力量，那没有任何灵力征兆，但无比神秘的力量像是枷锁困住了他的四肢，锁住了他的灵性！ “这……这是什么？”珊瑚公爵满脸豆大的冷汗，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观想，但如果凝聚灵性，他还是能够挣脱那宛如化身木偶一般的僵硬和麻木，可…… 抬头望向了那似笑非笑的汐丑，珊瑚公看到从那新皇体内伸出的布满了密集吸盘的触手，任由恐惧爬满了全身，但在一瞬恍惚之后，又惊觉那只是幻觉。 “不，不对，你，你是什么东西！”珊瑚公爵想要发声，却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仓促收嘴之下，依旧疼得发出了宛如麻风病人般的苦痛呜咽。 摄像机又指向了汐皇，而汐皇满脸得体的笑容，抬着眉头，倏地站直了身，声音也越发昂扬狠厉，满是燃不尽的怒火： “忠君爱国？忠义无双？呵，珊瑚公，那你不如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照片，被汐皇甩到了大殿的地面上，正好落在了珊瑚公面前，接着被摄像机忠实地抓了特写，送到了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眼前。 只见，那阴暗房间中只有最中心的一点紫色光源，映照着屋中的二人，映照着深刻的阴影和脸上最细微的毛孔。 光源左侧是侧着身子，满脸诡笑，宛若传说中邪恶巫师的珊瑚公，而光源右侧则是满脸死气，胸口破了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的先皇。 而那一点紫光的源头，正是珊瑚公布满老茧和伤痕的食指。 整个汐地的人都为这张照片震惊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竟然真是珊瑚公爵杀了先皇！ 看到这张照片，珊瑚公爵满是惊骇，他知道照片是真的，也知道谁才能拍出这样的照片，他猛地扭头，看向了眯眼笑着的华沙公爵，心中的怒火和恐惧止不住地烧。 但…… “假的！这是假的！”说着话，喷着血沫，珊瑚公爵再顾不得风度，硬顶着那让人僵化的麻木感，艰难求存，“汐皇殿下，这都是有小人要离间你我君臣啊！这明显是用特殊方法修改了的照片，你是看过先皇的尸体的，先皇胸前哪有血洞啊！” 珊瑚公爵能屈能伸，猛地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我冤啊，陛下，我冤啊！我从戎三十载，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一颗赤诚之心，全是报国之情，我怎会对陛下有所不忠？我怎敢对先皇不敬？望陛下明鉴，千万不要中了小人毒计啊！” “是吗？”汐丑笑了，一挥手，一个无名的侍卫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身边，捧着一个小巧的投影仪。 “唰！”鲜活的光影投射在了大殿左墙上挂着的白色帷幕之上，不知哪里来的音响播放着两个熟悉的男声。 “镇南呢？” “他睡了，那好，不要有一丝响动，我动手，你修复，将他的死伪装成病逝。” “紧张什么？皇帝身边的护卫已经全部被调走，现在还剩下什么？” …… 珊瑚公爵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过于清晰的视频。 这视频甚至在黑暗中，依旧清晰地拍出了他和华沙公爵的密谋，将他们在那一天做的所有罪恶清晰地展示在了全帝国的所有人面前。 珊瑚公爵浑身都在发抖，这怎么可能，那天他没有察觉任何的灵力波动，妖纹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可疑的人，这视频是怎么拍的？又是什么诡异的能力？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在磕头时砸出的鲜血从额头上流下，让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在强烈的不甘之中，仿佛抓住最后的稻草，他看向了华沙公爵，但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到华沙公爵猛地跪下，磕着头跪到了大殿前方，嘴里满是悲愤地说道：“陛下明鉴，我确实与珊瑚公密谋害了先皇，但这是因为我的家人受到胁迫，一时糊涂，后来回想起来，也每每心中悔恨，因此向鲸落主教忏悔，我要实名检举珊瑚公，并主动自首，听候陛下发落！”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和我极限一换一？为什么要主动揭穿我们的密谋？ 珊瑚公爵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接着便听到了汐皇严厉而愤怒的声音： “好啊！好大的胆子！华沙公爵，先皇带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但鉴于你主动自首，检举真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要剥夺你的公爵之位，罚你发配边疆，世代守护帝国疆域，你可有异议？” “没有，谢陛下大恩！”华沙公爵又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呜呜哽咽，极为引人同情。 但，珊瑚公爵却看得到华沙低头大笑，看得到汐丑眼中视生命于无物的冰冷，他知道，汐皇对他已经只剩下了杀心。 “珊瑚公爵，你可知罪，谋杀先皇，在夜城制造爆炸，造成上千人死亡，数百万人无家可归！对于你，只有死路一条，自尽吧，这还能保证你珊瑚家的尊严体面！珊瑚公，你可有异议？” 汐皇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倒在地珊瑚公爵，气势宛如高山，直入云霄，又似金龙，俯首探爪。 “哈哈哈哈，哈哈哈！”珊瑚公爵脸上蜈蚣般的疤痕被鲜血浸满，满头整齐的长发散乱披肩，他狂笑着，挤出了狰狞的皱纹，“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之后便见到珊瑚公爵自信地站了起来，指着高台上的汐丑，冷眼如冰：“狗皇帝！你既然想杀我，那也别怪我反击了！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实力为王，你我之间距离不过二十步，我有自信杀了你之后全身而退，谁能阻我？” “你可别说大话了！你密谋弑君，奸猾小人，无胆鼠辈，你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还要当着帝国人民的面，再次上演滑稽喜剧吗？”就见华沙公爵也站了起来，挡在了珊瑚公的面前，“我能阻你！” “切，华沙，你不过是一条没教养的狗，这么着急就来给新主子表忠心了啊！”珊瑚公爵既然撕破了脸皮，那就再无顾及，但就在他想观想星界，获取灵力之时，那熟悉的麻木与僵硬感再次浮上心头。 只见汐皇挥挥手便赶走了华沙公爵，空出了两人间最笔直的道路。 “好机……会？这……”珊瑚公爵看着汐皇，满脸震惊，这一次的僵化与麻木，甚至连他那强横的灵性都冲不开了。 “珊瑚公爵，别说我没给你体面，自尽吧！” 随着汐皇的话音落下，珊瑚公爵突然看到了从天际涨起的蓝绿色潮汐，那厚重狂放的无尽汪洋笼罩了整个天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覆压而下，笼罩了珊瑚公的所有感官。 “就是他！弑君者！” “就是他害死了这么多人！” “该死，该死！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奸邪小人！” “这他吗的什么他吗的狼子野心，真让人作呕！” …… 他听到了无数的声音，听到了无数的怨愤，在水中看到了无数人民的身影，看到了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但在下一刻，那些身影都扭曲成了无数纠缠的粗大触手，化作了汪洋之中可怕的阴影。 那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是深海中隐匿的深沉恐惧！ “不，不，不不不！不要过来！” 他嘶吼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压力和崩溃，他看着那无数的触手将自己吞没，感受着那将自己缠紧的湿滑皮肤，心灵在坠入无尽谩骂的深渊。 当一切的幻象消逝，珊瑚公爵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握着仪式短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视野发晕，那高台之上的汐皇变成了重叠的幻影，接着又化作了扭曲的触手。 “那，那是什么？” 在这如蚊子一般喑哑的声音之中，珊瑚公爵的尸体冰冷的倒地。 汐皇笔挺的身姿正对着摄像机，张开了双臂，仿佛拥抱着万民，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就是王权！” 第122章野火 “权力并非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权力并非王者所固有，而是兆民所赋予。身为汐地之王，我有责任为我的人民伸张正义，我有责任为我的人民带来美好生活，我有责任砍下帝国中生长的烂蛆！这便是我的王道！” “而与王道为敌的你，珊瑚公爵，就算死了，你的污名也将用刻于历史之柱，为人唾弃！” 如果是没钱的穷小子说出这番话，无疑是贻笑大方，但对着镜头，将自己的野望，雄心，公之于众的，是年轻的新登基的汐皇，他的面容刚毅，气势如虹，充满了帝皇的威严，和强者的魅力。 再搭配上那于殿前因为自己的罪而自尽的珊瑚公爵，这极富有对比和史诗感的画面被摄像机忠实的记录，激起了汐地民众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好！” “彩！！！” “汐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杀得好！” “我愿意相信新皇！” “他一定能带领汐地走向繁盛！” …… 无论是在殿下低头俯首的帝国各界精英，还是在电视机前旁观着这个大典的民众，他们血脉喷张，激烈讨论，在口口声声的传播和赞叹中，融汇成了庞大的愿力，被面带微笑的汐皇伸手虚握。 他并没有说谎，权力源自人民，但权力去向何方，那当然只能遵循他的意志，更何况，他还拥有这个王冠！ 这个肩负着王权的王冠！ 哲人王冠是汐地皇室世代相传，最为隐匿，也最为强横的器。 就算在和平演变的巨变中，哲人王冠也未曾像宝库中的其他珍藏一样失落，反而作为天命和王权的象征，世代在汐皇间传承着。 在这黄金铸就的王冠之中，凝结着一枚宙级的妖纹，和千年来历任汐皇的灵性结晶。 它的能力很简单，首先便是【无形】，这是可怕的隐匿能力，它能藏匿其所有神秘的波动，信息的变化，让人把它误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王冠，这种藏匿的维度之高，甚至连冠位使都无法察觉。 接着便是【支配】，哲人王冠是相当特殊的器，它无需任何灵力启动，对灵性也没有要求，但他却能够看见，甚至借助愿力扭曲现实，对他人，尤其是那些承认他是王的臣子的人进行支配。 这种支配不是表面上控制人的躯体，而是对人类的灵性，意识，每一个神经元进行支配，其结果便是珊瑚公爵明明屡次想要观想星界进行反击，却屡屡无法得手，当能够支配的愿力抵达顶峰时，甚至能够战胜冠位使的求生本能，让他自尽身亡。 不过，作为器，哲人王冠内部蕴藏着大量不稳定的污染和先王的灵魂，这些污染无法排解，极为隐秘，并不停地侵蚀着汐皇的意识，不知不觉间，汐丑已经完全不像他自己了，而更深沉的污染，还在不停地改造着他浅薄的灵性。 但当然，对于处在人生巅峰的汐丑来说，他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异样。 —— 谢庄当然没有那个闲工夫看什么登基受洗仪式，他对谁当汐皇根本没有兴趣，对所谓的宫廷政治斗争也全然无感。 但他却确实用神识看完了整场大戏，并且是坐在枫叶公爵的枫水汀舍里看的。 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大爆炸真凶的路途之上。这中间倒是幸运地遇到了李可的弟弟，这个小伙子不过11岁，断了两只胳膊，躺在医院挤满了病号的走廊上，没人关注，也没人医治，就只是打了盐水，吊着一条命。 谢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的父母在大爆炸之中都已经丧生了，而如果把这个小孩子一个人落在这里，他显然活不下去。 所以，谢庄便治好了他的双臂，并把他带到了毕方，做一个杂工，至于李可的尸体，还是等她弟弟攒够了安葬的钱，再交还给他吧！ 不过，查找真相的道路相当的曲折，谢庄又新开辟了武器和码头总管两条线，但线索在查了几轮之后都断了，没有办法，在深夜2点的时候，谢庄只好再次回到那个公共电话亭。 他打算采用生炁法，借助炼化电话亭，获取其中还残留着的历史信息片段，如果运气好，他很有可能还能够听到那通电话的部分内容。 神识沉入先天一炁之中，将一部分先天一炁拉扯着降临现世，并化作了拇指大小的金色火焰，这火焰熊熊燃烧，渐渐将整个电话亭彻底笼罩，但却仿佛幻影，没有伤到电话亭分毫。 大量的信息杂乱无章地涌入了谢庄的神识，接着或作冗余的渣滓，让金色的炁不再纯粹。 这一次，谢庄没有再用生炁法一股脑将这些杂质烧毁，而是用神识算力，将其中的信息接收，筛选，分类……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花了大概三个小时之后，谢庄总算听到了一些片段。 “……简……日……口……” “不……等……” “箭鱼……最……后……” 片段过于模糊，清晰的字句太少，但谢庄大致能够确定，这个箭鱼应该是个公司的名字，接着他就去工商局翻了档案，穷举出了所有带有箭鱼的公司，一共三家。 在翻了他们公司，并深夜到银行查了他们的现金流之后，谢庄确定了这家叫做飞翔箭鱼货运公司的空壳公司，正是借钱给王平，并在背后谋划点燃硝酸铵，制造大爆炸的公司。 谢庄于是用了相当和善的入梦与情绪控制等手段，从飞翔箭鱼唯一的法人那里获知了这家公司背后的注资方，那是一个叫做靛洲酒店集团的跨国大公司。 这家名声不显的酒店集团资金规模庞大，而且触角遍布整个靛洲，谢庄也是调查了之后才知道，这家公司是做杀手生意的，也就是为各个达官贵人和暗中的杀手提供撮合服务的。 这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在与靛洲酒店集团的汐地负责人友好地交流之后，谢庄获得了最后的结果，发布这项委托的不是别人，正是枫叶公爵。 于是在早上六点，谢庄潜入了枫水汀舍，可惜的是，此时的枫叶公爵已经身处汐夜宫，抓不到活的了。 第123章入世 谢庄一边远远地用神识看着广寒殿上的大戏，一边将枫叶公爵的家翻了个底朝天，但当然像枫叶公这样精明的人，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把柄。 不过，谢庄也不是来寻找证据的，他只是想看看在枫叶公爵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毕竟他实在搞不懂枫叶公为什么要委托人炸掉月牙湾，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能达到什么目的？或者说这是一次献祭仪式？ “……”在将明面上的东西全部查看了一遍后，谢庄进入了枫水汀舍的暗房，也是枫叶公爵的密室。 这狭小的密室处在主卧和书房间的墙壁中，内部有些潮湿，墙角和天花板上布满了霉斑，靠左侧有一个大书架，右侧则堆放了四五个铁箱子，在房间正中，摆着桌椅和一个老式的转轮电话。 谢庄瞳孔微缩，走到了那转轮电话旁边，拿起了话筒，他注意到，在上方的听筒处，有新鲜的暗绿色的污渍，像是某种墨水溅到了话筒之上。 “这是……” 谢庄的神识解析着污渍的结构，确认它内里蕴含神秘残留的高维信息。 “有人通过电话，对枫叶公使用了能力？”谢庄的心中泛起猜测，炁的金光覆盖了整个电话，过往的信息杂乱具现，那断断续续的对话，已经可以确定，并不是有其他人借助了枫叶公的电话，而正是枫叶公，布置了这个委托，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谢庄不禁又想到了那场爆炸所制造的惨剧，上千人死亡，二十多万人受伤，这其中还有那认真生活的李可，有码头上辛勤劳作的工人，他们有的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有的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想到这，怒火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像是暴风雨中的滔天大浪，谢庄的理性同时被这澎湃的愤怒冲击，进入了高速的思考。 “我找到根源了吗？枫叶公的动机无关紧要，但他的背后必然还有人指使，那个人会是珊瑚公爵吗？如果是，以新皇办事的方式，为什么不把关于这场爆炸案的证据也展示出来！但不是珊瑚公又会是谁？他隐藏的太深，甚至连电话里也没有留下一丁点信息！” “不，不对，现在的问题是，我还要等待吗？那个新皇的能力相当隐秘，甚至连我的神识也看不透，如果在他的影响下，我能否战胜枫叶公，并逼问出这场爆炸的真凶？” “我又是否应该现在去？这会有将超凡暴露于世人的风险，而且也容易让我成为众矢之的，那将是比泰蓝时还要糟糕的境况！” 谢庄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无数厚重的墙壁，看到了那广寒殿中处于人生巅峰的新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无论枫叶公是受到了谁的指示，或者听了谁的建议，炸港口可不是一件小事，那个提建议的人身份一定很高，不是公爵，就是公爵之上的皇帝……”谢庄联想到了那同样无比隐秘，但却操控着珊瑚公自杀的超凡力量，这新皇并不简单。 “汐皇吗，很有可能真的是他！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王者要杀死自己的臣民，这么一想，这又相当不合逻辑，如果是为了某种祭祀，为什么那场爆炸之后，却又没有什么邪神现世呢？” 谢庄的双眸渐渐放空，他感受着体内那纯粹的愤怒，回想着那天的惨剧，还有自己的承诺，他有一千万个理由等待仪式结束，以更加苟的方法对枫叶公爵进行暗杀，对他入梦，找到真相。 但修真者，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是伸张正义的那个，为什么要畏首畏尾，为什么要暗中行事？为什么要怕什么引人注目？ 他就是要在这亿万黎民的瞩目之下，求一个公正！求一个朗朗乾坤！ 无论谁是幕后黑手，都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当然，要注意隐秘，只要电视里的人看不到超凡力量就好了！ 想到这，这几天枯燥的推理活动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谢庄再次念头通达了起来，他潜入了镜像空间，趁着那摄像机给汐皇特写的时候，面带微笑地从虚空飘然落地，落在了殿下，落在了那帝国一众精英之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广寒殿里的所有人都惊了。 “来者何人！！！” 看着这光明正大用出超凡力量，还特意从天而降的谪仙人，鲸落主教和华沙公爵都下意识地挡在了新皇的面前，而知道谢庄身份的枫叶公和珠华公更是骇然，不知道谢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几个作为摄像的工作人员也没料到这一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移动着镜头把谢庄拍了进去，也没人阻止，因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谢庄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了刚刚才侃侃而谈，获得了天下民心的新皇——汐丑。 “阁下是何人？”汐丑盯着谢庄，声音有几分不悦，“打扰登基受洗仪式，于大厅广众之下使用超凡力量，你可知罪？” “我便是陈如！你就是新登基的大皇子吧，是不是叫汐丑来着？”谢庄语气平淡，但所说的话却毫无尊敬，听着像是来找茬的。 “大胆！” “怎敢对汐皇不敬！” “快给我跪下！” …… 不少贵族顿时嚷嚷了起来，甚至指着谢庄大骂，但在场的几位冠位使，却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敏锐的灵性足以发现谢庄的危险，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着强者的气场，和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而这份神秘带来了强烈的压力。 汐丑也察觉到了压力，虽然不快，虽然不知道这陈如什么来头，但他也意识到，在这里打起来，对他并没有好处，还不如再拖延一下，让这陈如入套，接着借助人心愿力，将他斩杀！ “陈如先生，你又有何来意啊？”汐皇再次发话，询问道。 “我的来意？我的来意很简单，我觉得你刚刚办的这个案子有问题！”谢庄指着珊瑚公爵的尸体，铿锵有力地说道。 “有问题？嗤哈哈哈哈哈！”汐丑嗤笑着，笑声渐大，“陈如先生，我身为帝皇，办案向来突出一个公允，刚刚人证，物证俱全，珊瑚公爵也因为愧疚自杀身亡，这样的案子还能有什么问题？我说啊，陈如先生，莫要自误啊！” 汐丑再次动用了哲人皇冠，他身前的华沙公爵和鲸落主教顿时向前了一步，而在谢庄左右两侧的镇南公爵和枫叶公爵，也上前了一步，四人形成合围之势。 在这飞升者根本就不存在的世道，还有人能同时应对四个冠位使吗？ 汐丑看着沉默不语的谢庄，心底发笑。 我就问你慌不慌，陈如？ 第124章日食 “呵！”谢庄扫视了一眼那些隐有威胁之意的四位冠位使，在抬眼看了眼那似笑非笑稳坐王位的汐丑。 他并不是小觑这些人，毕竟诡异能力无穷，谁知道有什么奇特的能力，能够威胁到他的肉身，甚至威胁到他位于高维的炁呢？ 但就像他顾忌着让神秘的影响扩散一样，这些人同样顾忌着这一点，无论是突然中断直播，还是在直播的过程中使用超凡力量，对于刚刚登上王座的新皇来说，都是丢面子，同时失去权威的大事。 就算他们出手，谢庄也不会害怕，不就是打嘛？ 他一路走来，本就是打过来的！ “你说你这案子办的没问题？”谢庄镇定地站在人群之前，在他眼中汐皇不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个人类罢了，所以他的态度也极为平等，“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汐丑！你所提供的证据只能证明珊瑚公爵杀死了先皇，但却不能证明他制造了夜城大爆炸，也就是说，你的指控并不完整！” 汐丑瞳孔微缩，那仿佛龙蛇或者章鱼巨怪一般的金瞳，俯视着谢庄，微笑着的面容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那张面具后隐藏的情绪。 原来如此。 他已经搞清楚了谢庄的目的，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使徒，看来是个想要伸张正义，为夜城大爆炸寻找真凶的家伙，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查到了那里？ 但无论如何，汐丑有自信，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汐丑看了眼身边存在感极低的无名侍卫，而那侍卫顿时会意，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说出了谢庄的情报： “王，他是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冠位使，从九月起开始就在夜城活跃，被赋予称号辉煌曜日，具备多重能力，他曾经制造出了毁掉整个新月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大爆炸。” 汐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谢庄的实力确实让他微微有些惊讶，但他杀死珊瑚公爵靠的可不是力量，而是民心啊！ 你听到民心了吗，陈如？ “这家伙是谁，他为什么在帮珊瑚公爵说话？” “珊瑚公爵一看就是坏蛋啊，他杀了先皇，搞个爆炸不是很正常？可恶，害得那么多人无家可归！” “这还有什么疑点？汐皇没拿出证据，难道就没有嘛？我看这个出来说话的家伙心怀鬼胎！” “我猜他一定是珊瑚公爵的走狗，出来打抱不平了！” …… 哲人王冠倾听着这兆民的声音，凝聚出了虚幻得无法看清的触手，这触手携带着被扭曲的民意，捅进了谢庄的脑海之中，封禁了他使用灵力和说话的本能。 汐丑要让这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只有他能掌握权力！ “陈如是吧！你年纪轻轻便丰神俊朗，一看也是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何必为这个弑君祸国的祸害打抱不平呢？虽然你对我屡屡不敬，但我是个公正且宽宏大量的王，我并不会责罚与你，相反，我还要奖励你，因为你提的问题确实有关司法公正！”汐丑高坐于冰冷的王座之上，声音平和，但就在他打算继续发言，彻底打压下谢庄的气焰之时，谢庄的声音却仿佛经过扬声器一样，在大殿之上响起。 “别说这些废话，我有完整的认证物证，足以证明是枫叶公爵命人制造了夜城大爆炸！” 谢庄直接开口打断，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而且，不止如此，枫叶公爵背后还有人，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造就了这场波及两百万人的惨剧！” 他当然感受到了那份神秘力量的无形压制，这份力量的神秘度很高，难怪珊瑚公爵这样的冠位使也会主动自尽。 这份神秘的力量虽然压迫力极强，谢庄也无法一时看清它的本质，但它似乎不理解神识，一个劲地压制灵力，灵性，操控着谢庄的肌肉神经，结果谢庄只是简单地操纵了一下电磁力，便成功接着音响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什么！”听着谢庄的声音，汐皇大为震惊，一是为谢庄所说的这番话，二是担忧于哲人王冠的失效。 虽然心中仿佛踩了狗屎一样又惊又怕，但汐皇还是不得不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忍！ 汐丑依旧很好地维持着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和皇者威严，但他的腿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他感受到了压力。 “是吗？你有证据吗？那也简单，拿出你的证据，我身为汐皇自然不偏不倚，但若是你凭空诬陷，那我也要依法治你一罪！” “好，诸位，也包括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我今日前来，求得便是个公平公正，虽然珊瑚公爵确实是个该死的恶人，但若是让他将那大爆炸的锅也背上了，而让真凶主使逍遥法外，那如何对得起那两千多位冤魂！” 谢庄的声音宛若黄钟大吕，正气如星汉，再加上他无比符合审美的相貌和高洁的气质，顿时转变了屏幕前大部分观众的看法！ “确实，如果这么说的话，听听他的证据也无妨？” “但真的是枫叶公爵做的吗？枫叶公爵又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真能找到真相，如果你真的能给出证据，那我愿意为公正出一份力！” …… 听到了这些民众的心声，汐丑看着那悄然变化，逐渐脱离掌控的愿力，他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在急剧衰弱…… 不好！这个可恶的小白脸！居然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蛊惑民心。 老演员了啊！ 不过，他难道真的有证据？ 汐丑与台下的枫叶公微不可查地对视了一眼，却见枫叶公悄悄地摇了摇头，显然经验丰富的枫叶公爵，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证据。 而察觉到了这份互动，谢庄几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枫叶公爵必定参与了这场大爆炸，那高台之上的汐皇也有了重大的嫌疑。 “就像汐皇所说，月牙湾大爆炸确实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特意点燃了存放于仓库中的硝酸铵，引起了这场爆炸案，那个始作俑者叫做王平，是个欠债颇多的赌徒，有个来自飞翔箭鱼货运公司的人打电话指使他做了这件事。” “飞翔箭鱼的背后是靛洲酒店集团，一家专门接脏活的杀手公司，而委托他们做这件事，顺便杀掉了王平的，正是枫叶公爵，这里有一个人证，也就是靛洲酒店集团的汐地负责人，我还有一个物证是他们两人通电话时的录音！” “什么？”即使以枫叶公爵的城府，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是知道谢庄的能耐的，这是个能够从遥远地带窃听到他与月华公爵的密谋，并且敢光明正大的上门找麻烦的狂人。 他说有录音，那必然就是有，枫叶公爵心中又惊又怒！ 这个混蛋，怪不得那天晚宴又不收女人，又不收好处，送得钱也直接捐给了教会，原来根本就是嘴上说着合作，实际上暗中一直监视着他们吗？ 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更大的权力，为了窃国吗？ 不对，不能让他在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的想法同样出现在了汐皇的心中，在谢庄说话的时候，汐丑也进行着复杂的心理活动！ 他虽然不了解“陈如”，但他也能从谢庄的话语中听出强烈的自信，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必定能拿出将枫叶公爵置之死地的证据！ 运气比较好的地方在于，这个“陈如”没有查出更深一层的真相。 那么，要不要弃卒保帅？ 汐丑有一瞬间想要直接赐死枫叶公，断绝谢庄进一步探查的可能，但这样太假了，反应也太激烈了，而且谢庄的存在始终还是个威胁，难道枫叶公死了，他就不会继续查下去了吗？ 可恶，可恶！ 他感受着越发不受控制的庞大愿力，感受着大脑中混乱的思绪，似乎无数的王者在说话，让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汐皇抽离了那些暗中影响华沙，镇南和鲸落的触须，将所有的触须注入了枫叶公爵的体内，扭曲着他的意志，让他仿佛被拆穿的杀人凶手，仿佛步入绝境的凶兽，毫无节制地获取着灵力！ “啊啊啊啊啊！”枫叶公爵嘶吼着，他被那些触须几乎强行支配的灵性丧失了大部分的理智，虽然不停地将灵力引导进星风妖纹之中，但同时也在毫无抵抗地承受着那宇级妖纹的强烈污染。 他的周身旋转起了黑色的烟雾，看着谢庄眼神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布满了侵略性极强的杀意！ “没想到，竟然真的打算毫不顾忌隐秘的原则，在这里使徒间的战斗吗？”谢庄也趁机冲破了那束缚着自身的力量，张嘴说道，“不过，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吧，汐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你就是幕后指使，对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陈如，枫叶公爵显然是因为被你揭穿了犯罪的事实，所以困兽犹斗，打算拼死一搏了！既然你为了黎民伸张正义，而我又最欣赏你这种少年英杰，那我特别赋予你斩杀罪人的权力，战斗吧，电视前的所有民众，会为你见证着荣耀的战斗！” “你这脑ta……”谢庄的祖安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瞳孔一缩，侧头躲过了那无形的风刃，他能感觉到，枫叶公爵获取的灵力越发庞大，比起那难缠的曲径鲛人不遑多让，而且，这种获取没有丝毫的节制。 已经失去了维持生命的本能了吗？ 谢庄心想，他看到那所有的灵力都注入了进入了枫叶公爵脖颈上那枚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秘银之中。 下一刻，明媚的朝阳突然暗淡，碧蓝的大气层像是抵达了日食一样，被未知的力量化作了一片漆黑，而夜幕之中，无穷的星空与横贯长天的银河充斥着所有人的视野，群星闪烁，像是重影一样震动，让汹涌的高维能量降临了这片被星空笼罩的大地。 而抬起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切。 “那，那是什么？”这异象让人群惊骇。 “日，日食吗？不对，难道是枫叶公爵……”有聪明人猜测着联系。 “这，这就是冠位使的真正力量吗？啊，还是我疯了？”有知晓真相者恐惧疯狂。 “汐神保佑，汐神保佑！”有虔诚的信徒跪地祈祷。 …… “我的子民啊，看来枫叶公爵确实是隐藏极深的神秘邪恶，他是神话里的魔鬼，某种带着邪恶使命的超凡生物！但你们放心，华沙，镇南公爵，鲸落主教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他们会保护你们，而正义的陈如先生，会打败恶魔！如果他想要伤害你们，那就先踏过我的身体！” 汐皇还在借机获取民心，但被他点明的三个三位冠位使，已经面色极为凝重，心中对汐皇怒骂。 新登基的汐丑还太年轻，也没有神秘的基础，因此敢于玩火，但他们三个冠位使还不知道吗？ 整个靛洲，不，整个北荒星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过宇级的诡异了？他们手头上的宇级妖纹都是家族传承或者遗迹发掘，有上千年历史的东西，这些掌握宇宙奥秘的妖纹，其破坏力可不是王冠这两个字就能概括的！ 不过短短一秒，枫叶公爵已经完全吸纳了那从宇宙星空，无数恒星传来的神秘能量，发出了可怕的呼啸。 “呼吸” 那尖锐而猛烈的声音，宛如十级台风穿越山谷，将钢筋水泥扭转成灰。 谢庄没有给枫叶公爵任何爆种的机会，几乎在天地异象产生的瞬间，便用镜像空间割裂了枫叶公爵的身躯。 但这耗费了大量仙灵力的攻击却无功而返，之间枫叶公爵的身躯像是狂风一样，变成了元素化的流体，接着以扭曲的人形，向着谢庄打出了一道紫红色的绚烂星光！ 谢庄虽然无法让肉身快过光，却能够通过枫叶公爵的动作预判他攻击的方位，但就在他想要躲闪的时候，熟悉的压制感钻进了他的身体之内，像是湿滑粘稠的触手在皮肤下搅动。 他在那一瞬间动弹不得，正中了枫叶公爵的全力一击！ 危！ 于是，谢庄的大半个身躯化作了流体，他左半身的细胞在刹那间裂解成了大分子，又从大分子变作原子，再从原子化作了夸克浓汤，变成了以近光速运动的呼啸狂风。 谢庄用仅剩的右眼看向了高台上的汐丑，心中满是怒火！ 艹！ 第125章弑君 谢庄终于用神识解析了那股高维力量，并看见了那无形隐匿的触手，他扯断了那捆绑着自己的脊椎，钻进了自己肌肉皮肤之下的湿滑触手，他看出了它那愿力的本质，却还不明白它是怎么发挥作用的！ 但无所谓，解决不了问题，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就在谢庄抽空准备把汐丑一击干掉的时候，他心中一动，注意力集中在了打算继续进攻的枫叶公爵身上！ “哈哈哈哈哈，就这？就这？”枫叶公爵的身子猛烈地扭曲，仿佛狂风中形变的塑料袋，他的大胡子像是卷曲的墨迹一般不断流动，声音宛如粗狂的风暴。 他似乎终于从喑哑的怪叫中恢复了嗓音，但口中呼喊的依旧是对谢庄的嘲弄！ “如果你只有这点程度，那就去死吧！”枫叶公爵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明显不稳定的灵性，他没有给谢庄半点喘息的时间，便再次向谢庄的脑袋打出了那紫红色的星光。 已经体验过一次半个身子化作流体夸克浓汤的感觉，谢庄可不想再被击中！ 预判了那道星光的产生，谢庄借助摄像机镜片的光线反射，创造了镜像空间，整个人顿时隐没进了镜像空间之中，他浑身神识运转，汲取着地脉和太阳中的充沛能量，一边以远超泰蓝的速度修复进化，一边在双拳上凝聚出了强悍如雷的无形电压。 他躲过了这一击，但那星光须臾便至，在穿过了谢庄的残影之后，直接抹消了身后的数十位汐地精英，让无数旁观者心生恐惧，或是呆立，或是连滚带爬的逃跑。 但枫叶公爵却没有半点的怜悯，甚至傲然大笑：“哈哈哈哈，跑吧，跑就对了，你们这些……” 右手重拳砸在了枫叶公爵的脸上！ 他那令人讨厌的叫嚣戛然而止！ 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的苍老面孔夸张变形，像是被用力打中的棒球，变成了弯曲的椭圆！ 谢庄的双眼带着冰冷的杀意，神识像是触手一样抓住了枫叶公爵的灵性和身躯，将他整个人拽进了空无一人的镜像空间！ 在高速的进化中完全变为金属结构的右拳指骨上旋转着张开了漆黑的空洞。 埋藏在右臂之中的纳米细胞构建出流线型的金属子弹。 几乎同时，那由接近核弹的能量转换而来的强大电磁场，将几乎所有的能量变成子弹的动能！ “砰——”四声合一，宛如钟鼓齐鸣。 四道赤橙色，带着骇人热量的流光洞穿了枫叶公爵的大脑。 他那破碎的身躯猛地击飞，砸烂了汐夜宫去年才翻修过的坚固宫墙，而那四道流光，更是深入地底，穿透了上百米，直到镜像空间的边缘。 但，枫叶公没死！ “呼……哈……”枫叶公爵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他的额头上有四个血洞，但在妖纹的特殊状态之下，他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连任何的痛苦都感受不到。 “诶，怎么没人了？”枫叶公爵有些奇怪地说道，“就剩你了吗？陈如，虽然你很强，但你不会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吧！” “大话可以等你死了再放！”谢庄虽然争锋相对地嘲讽了回去，但他同样在观察着枫叶公爵的能力。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枫叶公爵的妖纹与天穹上的星空建立了强大的联系，这让他疯狂汲取着繁星的能量，同时，他能够打出瞬间融化物质的攻击，并让自身进入某种免疫伤害的元素化之中。 从这个角度看，他似乎没有任何的破绽，就连之前对付人类极为好用的空间切割，都对他无效，这种免疫到底是什么？ “大话？哈哈，哈哈哈哈，你的攻击对我有效吗？就算你再次用出那毁掉新月公园的攻击，我也不可能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维持着那碎裂却又仿佛一直流动的状态，枫叶公爵张开了双臂，在军旅生涯中锻炼的异常健壮的身躯舒张着，宛若猛兽挣脱了牢笼。 “是吗？”谢庄不置可否，他趁着这还能对话的时间，试探道：“你再怎么强大，不依旧是汐皇的走狗，他叫你炸月牙湾，你就得炸月牙湾，你们到底有什么谋算？” “你懂什么？汐皇他懂个屁，这事情就是我做的！既然都被你拆穿，我又有什么好掩饰的呢？月牙湾大爆炸的目的，就是向当局施压，让新皇向我等屈服！”枫叶公爵自豪地笑着，用两个大拇指指着自己。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凭借着我的意志去做的又怎么样？哈，我毫不后悔！” “不后悔？”谢庄眼神一冷，他的声音凛冽如寒风，再也遏制不住怒意：“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人？让多少人无家可归？如果你是那种被污染的邪神信徒，我还能够勉强理解，但就是为了你那幼稚的政治利益？呸，恶心！” “呵，幼稚的是你才对！陈如，我们和凡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物种了，你难道会记得你曾经不小心踩死多少蚂蚁吗？”枫叶公爵大笑着，“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我倒是不介意将你收入麾下！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废话，你就下地狱之后对着死神说吧！”谢庄眼睛微眯，牙关紧咬，低吼着，化作了高速移动的流光。 “轰！” 谢庄前冲的同时拉扯着空间，一掌击中了枫叶公的胸口。 在强烈的音爆中，蒸腾的火焰化作了火龙般的焰柱，洞穿了枫叶公的胸口。 几乎同时，枫叶公也杀气腾腾地运转妖纹，对着谢庄的脑袋便是一道快如闪电的星光。 那宛如彩带一般的星光风暴，消去了谢庄肩头的血肉，击穿了一整条道路上的墙壁，将大楼击倒，将坚实的物质化作无形的热风。 两人的死战根本没有停歇，掌握着基本力和诸多神秘的谢庄拥有极高的速度，而枫叶公在身化流体之后也不慢，更重要的是，两人的防御力都非比寻常！ 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天空打到了地下，又从地面战进了街巷，一时间，大地开裂，楼宇坍塌，风沙走石，宛如末日！ 无论五行，五力还是高维神秘，谢庄手段尽出，不断翻出底牌，而枫叶公爵则同样步步紧逼，展现了他那妖纹丰富而强大的能力。 强横的星光宛如切割黄油的短刀，将整个夜城一分两半，但谢庄的身躯却顷刻生长，根本没有丝毫停歇，踏空而进，瞬息万里！ 谢庄的右手化作了无物不斩的坚固金属，一刀将枫叶公砍成了两半，凝聚高温的聚能光炮紧随其后，顶着枫叶公的身躯犁开了坚固的水泥地，接着便是空间扩散，膨胀的镜像空间撕裂了他的躯体，让枫叶公的身躯强行进入了回流重塑的短暂僵直。 而趁着枫叶公无法移动的这短暂瞬间，谢庄左手高举，从海岸中复制而来的氢同位素像龙卷风一样汇聚于头顶，空间震荡，转瞬十二次压缩。 比太阳更耀眼的光在夜城的废墟之上点亮！ 那是比之前塞了更多燃料的大氢弹！ 高举着那宛如元气弹一般辉煌的刺目白光，谢庄神识用力，将它向着地面上的枫叶公爵狠狠的砸了下去。 沥青大地瞬息消融，让人耳膜破裂的巨响震碎了整个夜城所有的玻璃！ 那像是太阳一样的光芒扩散收缩，化作了几乎布满整个天空的巨大蘑菇云，强烈的气爆紧随其后，像是推倒积木一样摧毁着楼房。 本来还算完整的三区和四区被爆炸轰成了碎砖块堆积的废墟。 但枫叶公所在的那片深坑之下，却还有人影！ “还没死？”谢庄眉头微皱，刚刚的那一击，对他来说也不轻松，毕竟在镜像空间里复制物质，几乎也要消耗等量的能量。 可是，别说死亡了，枫叶公爵甚至连半点伤都没收，他的身躯由无色的星光重新凝聚，看向谢庄的眼神充满了疯狂和嘲讽。 “这就是你最强的一击了吗？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枫叶公爵嗤笑着，身躯上紫红色的星光闪烁不定，酝酿着强大的能量，“既然如此，你不如来尝尝我的这一击！” 谢庄的神识突然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他凝重地望着那枫叶公爵，想要搞清楚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但他却只听到了枫叶公爵神神叨叨的念叨： “流动是万物之基，呼吸是秩序之核，宇宙的狂风啊，你是生命！你是毁灭！呼啸吧，群星！！！” 无穷无尽的紫红色星光，以枫叶公爵为球形，向着三维空间的所有方向放射，他们以肉眼难以辨清的速度划过天地，仿佛在星空中刮过的狂风，带着如同恶龙一般的毁灭，肆虐人间！ 谢庄只来得及将一点细胞和神识收缩着弹出镜像空间，便化作了灰飞！ 大地泯灭，砖石风化，无论是一切有形的原子，还是无形的光子，都被那神秘的威力化作了定向运动的“风”！ 它们驶过无有上下左右的虚无空间，仿佛蝴蝶翩翩起舞一样循环流动，仿佛大河一样滚起波涛，接着就像那无数颤动的恒星一样，被枫叶公爵一呼一吸，摄进了体内！ 镜像空间，在失去了作为基石的光和谢庄的能力支撑之后，彻底崩碎！ 枫叶公爵容光焕发地出现在了广寒殿前，打了个饱嗝！ 他俯视着大殿下的所有的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汐皇，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汐皇和所有的围观群众一样，虽然都不知道在那短暂的时间中，谢庄和枫叶公爵去了哪儿，但现在回来的只有一个，这说明最后还是枫叶公爵赢了。 但这没什么关系，因为接下来，枫叶公爵便会作为替罪羊，畏罪自杀！ 汐丑沟通着哲人王冠，心中暗自发笑。 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哒！ “你这残害众生，制造了夜城爆炸的罪犯，居然还杀了我们的陈如先生！”汐皇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枫叶公爵，打算故技重施，义正言辞地说道： “但我作为汐地之王，绝不会任由你逍遥法外，枫叶公爵，如果你还想有贵族的体面，那便不要抵抗，自尽吧！不然，我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 汐皇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因为他伸入枫叶公爵体内的触须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呵！”枫叶公爵嗤笑着，侧对着摄像机镜头，怒斥道，“你也配说正义，汐丑，你这个伪君子！” 短暂的停顿，枫叶公爵根本没给汐皇反应的时间，便做出了严厉的指控：“你还要装吗？夜城大爆炸，不正是你指使我做的吗？不，是你控制着我做的！用的正是那强迫珊瑚公自尽的能力！而这之后呢？你享受明君的美名，而把我作为炮灰，去和那个陈如硬拼？你可真是好计谋啊！” “什……”听到这番话，汐皇神色大变，他难以置信，他那由愿力凝结而成的支配触须，居然真的失去了效用，这岂不是意味着，一个冠位使挣脱了他的掌控？ 惊骇欲绝，汐丑与枫叶公爵对视着，感觉自己的小命岌岌可危。 “诸君，你们想想，珊瑚公和我一样都是冠位使，我们都有神奇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那种更神秘的，属于汐皇的控制，珊瑚公怎么可能自尽？这符合人性吗？”枫叶公爵再次开口，但这一次，他面对的是镜头前的所有观众，他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名誉。 但汐丑看到这一幕，却急了，他感受着那些动摇的愿力，感受着亿万帝国子民各不相同的看法，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急剧衰退。 要知道，他汐丑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在冠位使的面前活下来，他必须要争取其他冠位使的支持！ 对，不能让他说下去了！ “不，不会有人信他的胡说八道吧！镇南公，华沙公还有鲸落主教，要是我真有什么超凡力量，你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家伙只是想要诬陷孤，而且他还刚刚杀掉了追求正义的陈如先生，他怎么可能是好人？我赋予你们特权，一定要干掉他，不然有损帝国尊严！” 汐丑这番急中生智，话说的确实气势十足，有理有据，让本来就动摇的三位冠位使更加动摇了。 但枫叶公爵却冷笑着说道：“察觉不到便不存在吗？哼，汐丑，如果不是那个陈如误打误撞，把我拉进了另一个空间，我估计还要在你的控制之下被你奴役！你们三个是了解我的，刚刚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和陈如硬拼，我只需要死不承认，便不可能有事，如果不是汐丑控制我，我会拼命吗？” “这……” “这……” “这……” 三人不得不承认枫叶公爵说的有道理，但也就是在他们承认时放松警惕的刹那，一道紫红色的星光洞穿了汐丑的脑袋。 那暗绿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脸消融在了风中。 无头的尸体喷着血液，倒了下来，发出了闷响。 那暗金色的哲人王冠摔在了阶梯上，竖着滚了起来，一节节地滚到了地面，旋转着停在了枫叶公爵的身前。 枫叶公爵一把抓起了那顶象征着权力的王冠，嘴角露出了痴迷的微笑。 “汐皇无德，滥用超凡之力，理应退位让贤，由有能者继位！”枫叶公爵将王冠戴在了头上，对着汐地众人说道： “某不才，愿意担此重责！” 第126章金光 无论是三位冠位使，还是惊骇逃窜的帝国精英，又或是电视机前的万家黎民，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为震惊。 谁能想到，枫叶公爵竟然真敢杀死新登基的汐皇！ 要知道大皇子才刚刚坐上王位啊，可能位子都没捂热，便像是街边的被扫进下水道的落叶一样死了！ 谁又能想到，枫叶公爵竟然还大言不惭要当新皇，而且把那象征着王权的威权王冠，毫不掩饰地戴在了头上！ “他刚刚才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就想当皇帝，不脸红吗？” “就是，帝国的王位，又岂是谁人都能染指的？这岂不是乱了礼教？” “还记得那个陈如说的吗？这个枫叶公爵才是夜城大爆炸的主事，就算他真是被汐皇控制的，他也实际上犯下了大罪！” “镇南公，华沙公还有鲸落主教不也是能用那超凡力量的强者吗？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可能是因为枫叶公爵确实适合成为我国的王者？毕竟他具备如此压倒性的强大！” “你说什么，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 当戴上了那皇冠之后，枫叶公爵才察觉到了这个王冠的神异。 本来他只是由于灵性混乱一时冲动，在野心和欲望的驱使之下带上了王冠，想要窃取这汐地王位，但当他听到那来自亿万民众的声音，感受到那如群星一般伟大的愿力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发现了真正的宝物！ 表情变得像是汐皇一样沉稳，枫叶公爵的心几乎沉醉于这美妙通玄的实感，他仿佛站在了山巅，掌握着权力的风暴。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在那妖纹的污染下几近失控的灵性，在戴上这顶王冠之后，却突然变得清爽，像是盛夏被清泉洗涤身心一样舒适。 “原来如此，依靠的是你吗？”他想着，感觉心中的野望和喜悦越发涨大，他的目光扫过了整个广场，与其他三位冠位使深沉地对视。 接着他这才开口：“我，枫叶家之主，枫叶公爵，帝国千年的大贵族，德行兼备！既然汐皇已经因其罪行而死，那我便是最适合这王位的人！我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沉默，鸦雀无声。 甚至连刚刚站在汐皇前的鲸落主教，都没有半点反应，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但这些人精一样的冠位使和贵族怎么可能吓傻，他们只是在计算得失罢了！ 如果让枫叶公爵出任汐皇，至少不用担心他再次发疯，在这里掀起大战，就算是华沙公爵，也不乐意与枫叶公爵在这里死战，毕竟冠位使的性命是宝贵的，更不要说这种大战可能引起的间接内乱和大量死伤！ 如果他想当，让他当又何妨？这皇帝的位置，给一个冠位使并不是不行，但…… 枫叶公爵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他们的反应与他所料不差，普通人被他的力量吓得不敢说话，而冠位使则互相处于“核威慑”的状态，这份沉默，颇有一番讽刺意味。 “哈，既然没人反对，那这王位我就当仁不让了，哈哈哈！”枫叶公爵笑得极为洒脱，颇有几分王者风范，虽然他通过哲人王冠听到的民心大多反对，但他不担心。 只要让他从法理形式上坐稳了那高台上的王位，再小施仁政，便可摆脱现在这副不得民心的状态，从一个暴君变成明君。 而到了那时，他既有宇级妖纹星风，又有着宙级的器哲人王冠，不要说流芳百世，他甚至有可能一统靛洲，完成千年伟业！ 想到这里，枫叶公爵向那王座走去的步伐更快了，周边依旧寂静一片，依旧没有人出头阻止他。 鲸落主教感觉到了一丝焦急，他和镇南公爵隐秘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想：“如果让他以这般气势登基为王，那他估计还以为汐皇的权柄是无所不能的，将来也再也没有普通人能对他的权力进行制约，因为所谓权力，讲究的正是这一股大势。不行，我们再不出声就晚了，一定要给他找点麻烦！” 但就在鲸落主教打算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枫叶公爵走向王座的步伐。 “且慢！我有异议！” 这一声满是正气，锐不可当，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半空之中，谢庄不知道何时出现，他背负双手，凌空虚度，长发飘飘，剑眉星目，仙气凌然。 “那是陈如？”鲸落主教心中惊诧，“他竟然毫发无伤，等等，那刚刚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镇南公爵眉头紧皱，想到了什么。 “哈，有人出头了，又是他！他们刚刚到底去哪里了？”华沙公爵则微眯双眼，在谢庄和枫叶公两人间来回扫视。 而围观的民众更是心中激动，不仅因为谢庄的样貌帅得一看就是好人，也因为他们心中对枫叶公爵并没有好印象，现在看到反转，顿时又有了希望！ “好，一定要阻止他！” “如果真要有人当皇帝，为什么不能是这位伸张正义的陈如先生！” …… 枫叶公爵侧头回望，眉头紧皱，眼神阴霾：“没想到，陈如，你的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 “让你失望了吧，枫叶公爵。”谢庄冷冷地望着枫叶公爵，声音平淡。 “不，我并没有失望。”枫叶公爵却转过了身，摇了摇头，脸上还露出了霸气的笑容，“不如说，我身为新皇，高兴还来不及呢！毕竟我汐地又多了一个如此年轻的冠位使，这意味着人民更加安全！而我的臣子中又多了一员干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豁，我倒是没想到，你还入戏颇深啊！”谢庄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为我会给你做手下吗？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刚所说的话吗？我对你当皇帝，有异议！” “异议？”枫叶公爵嗤笑了一声，气度不变，“你没听到吗？那我再说一遍，汐皇操控了我，制造了这死伤惨重的夜城爆炸案，他才是那个不仁不义的家伙，正好皇位有能者居之，我自信能成为比汐丑更加贤明的皇帝，这还有什么异议！” “枫叶公爵，这世界上估计再也找不到比你还会装糊涂的伪君子了，你要想当汐皇，那就与我一战！让我杀了你，终结你的妄想！”谢庄俯视着地面上的枫叶公爵，高声道。 “呵，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就算在你那古怪的异空间中，我的星风也是无敌的！更不用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战斗的理由，你还不清楚吗？我对你根本没有敌意，如果不是汐皇那个小人逼迫，我何必与你一战？” 面对着谢庄的步步紧逼和刺骨杀意，枫叶公爵不免有些怂了，他色厉内荏地大喊道：“但我警告你，不要把我的善意当做纵容，不要把我爱好和平的心当做你肆意妄为的资本！如果非要一战，那就来吧！” “……”谢庄短暂地沉默了，他无奈地说道：“论起脸皮厚，我还真比不上你们这些贵族，不过，枫叶公，你还没有发现吗，无论是你的能力，还是那顶王冠的能力，我都已经看穿了啊！” “什么？”枫叶公爵惊诧地看向了站在半空中的谢庄，看着那潇洒的完美身姿宛若残影一样躲过了他悄悄伸过去的触须，这才对谢庄的话深信不疑。 这不是意外，这个陈如真的能看到这些极为隐秘的触须！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 枫叶公爵瞪大了双眼，无意识地长大了嘴巴，极为惊骇地指着谢庄，再也没有半点上位者的风度：“难道说，就连我身上的触须，也是你故意斩断的吗？” “当然！”谢庄简单地点头，却让枫叶公爵的心态顿时崩了，但谢庄还没完，继续“鞭尸”道： “我让你脱离汐皇的控制，正是为了让你告诉我们真相，正是为了让你指认汐皇，将你们的罪恶公之于众，看来一切与我所料不差，枫叶公爵，狗咬狗好玩嘛？” “你……”枫叶公爵只感觉气血攻心，怒意上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不断地嚎叫，让他把谢庄碾成粉碎，但他忍住了，为了这近在咫尺，不过五步远的王位，忍住了！ “哈，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完了吧！”谢庄嗤笑了一声，继续用毋庸置疑的声音陈述道，“如果是之前，我或许会认可，是汐丑通过了这顶王冠控制了你，让你犯下了如此罪行，但事情的真相绝不止如此！” 枫叶公爵听着谢庄的话，心中的恐惧遏制不住，他惊骇地看着谢庄，竟感觉自己的每一丝想法，都被这天人一样的男子看透了！ “不，别说了……”他呢喃着，但谢庄却没有怜悯。 “还记得那通电话吗？10月15日下午，哲人王冠发挥了一点力量，在你的心中种下了暗示。之所以给你种下暗示，是因为当时汐皇已死，而且作为能源的愿力又极为微小，不足以控制一位冠位使，所以，才只给你种下了这一个种子，因为汐皇知道，以你的本性，必定会让种子发芽！！！”谢庄声音中暗藏怒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有证据吗？事实就是汐皇控制了我，让我被他驱策！”枫叶公爵彻底乱了，他大吼着，想要让谢庄闭嘴，但他本就得位不正，没有愿力支持，那触须弱的根本击不中谢庄，所以，谢庄只是继续说着，讲述着真相。 “枫叶公爵，不，风行云，还记得你那罪恶的南灵海贸易公司吗？那家表面上贩卖药材，实际上运输奴隶，倾销毒品，无恶不作的远洋贸易公司，珠华伯爵在查你，而月牙湾，有你无法回避的证据，为了让这证据永不见天日，你接受了那微弱的暗示，炸掉了月牙湾！” “这……”枫叶公爵语无伦次，他满脸扭曲，只因为自己最黑暗最深沉的秘密被谢庄就这么揭露了出来，而且还在那亿万黎民的面前！ 他已经听到了那无数本来就厌恶的骂声更加变本加厉，某种强烈的恶意，疯狂地肆虐在他的灵性之中！ 这是无法掌控的愿力的反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枫叶公爵听着那无数浑浊充满恶意的低语，感受着那混乱的，满是杀意的愿力，仿佛置身于冰冷的雪原，身上浇灌了滚烫的古神之血，他崩溃地大喊，堕入了无尽的疯狂。 “混蛋！臭虫！狗屎！艹……”无数粗鄙之语，从他爆出青筋的脖颈中吼出，枫叶公爵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天上的谢庄，“我要你死，死死死！” “哼，这都是你那自私自利的本性，做出的决定，承认吧，你就是个人渣，你就是个混蛋！风行云，你根本不在意那些贫苦之人，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就你这种货色也想当汐地之王！呵，我看你是长得丑，想得美！”谢庄维持节奏，丝毫没受到枫叶公的干扰，舒爽地骂道，“你和什么汐皇简直是一丘之貉，既然他已经下地狱了，接着就由我来送你去见他吧！” “能做到，你就尽管来试试啊！”枫叶公彻底自暴自弃，狂笑着说道，“你说的不错，那些普通人又算得了什么东西？他们连蚂蚁都比不上，就算炸毁一个港口又怎么样？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依旧会登上皇位，成为这汐地之王，然后，我会让你消失在历史之中！” 枫叶公爵一个呼吸，震动的群星为他披上星纱，他双手指向了谢庄，将那如风暴一般的紫红色星光，再次扫向了天上的修真者。 这星光无往不利，无物不摧，枫叶公爵自信微笑。 但他却听到了谢庄念诵的，意义不明的词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在这恢弘得似乎蕴含着道韵的声音中，紫红色的星光被一层薄薄的金光挡了下来。 那仿佛火焰一般静静燃烧的金色布满了谢庄的身躯，让他宛若仙神。 谢庄看着枫叶公爵，淡淡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看穿你了！” 第127章遥远的欢宴者 “哼，看穿我了？大言不惭！”枫叶公爵瞳孔微缩，他那行将崩溃的心态已经被各种极端的情绪所填满，这让他根本未曾去思考那层金光的含义，只是近乎疯狂地观想着，本能地用愿力替代了灵性的消耗，用星界近乎无穷的灵力填满自身体内的贪婪妖纹。 那被群星所遮蔽的天空更加明亮，像是点燃了七彩的油灯，空洞的鼓声从遥远的天际响起，一共十六响。 “咚，咚，咚！咚咚咚……” 响声越发急促，每一声过后，天空都更明亮几分，那圆弧形的天穹像是布满无数破洞的巨大黑星，将神秘的星光化作了宇宙风暴。 那恐怖宏大的呼啸，像是远超计量的莫名大风，又像是深空巨兽呼吸星辰。 身披那无穷光晕所组成的轻纱，枫叶公爵的身躯开始微微扭曲！ “你阻拦了我的道路，陈如，所以，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枫叶公爵咆哮着，嘴巴张得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层叠的皱纹在星光下变换，让每一个注视者都心生恐惧。 他身上的星光升腾，像是无数生长的毛发，在半空编织连接，凝聚成数十米高的紫红色巨像，俯瞰着这整个大殿的所有人。 “这，这是什么？”看着那由扭曲的星光所形成的骇人巨兽，所有人的心底不由得回荡起了这样的疑问。 那宛如弓背古猿一样的怪物有四只手和反关节的粗壮大腿，尖牙利爪，背后生长着十六根缠结在一起的庞大触手，每一根就有船只主杆那般粗大。 最让人恐惧的还是这巨兽身上流转的星光，那是数不清的不同色相明度的颜色，所排列而成的密集线条，它们遵循着古怪的路径流动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宛如梵高的星夜一般的神秘涡流，接着又盘结在一起，于怪物的腹部形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黑色洞穴。 “看到了吗，这正是我先祖曾经杀死过的宇级诡异，欢宴者，多亏了你的步步紧逼，我终于进入了这美妙的状态！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嘴上没停，枫叶公癫狂地笑了起来，神经质地不停大吼。 于此同时，那庞大肥硕，看起来无比臃肿的怪物也舞动着利爪，以肉眼难辨，甚至谢庄的神识都只能勉强捕捉的高速挥舞着他的四只大手，和那十六根带着利刺的触须，向着半空中的谢庄发起了毫无章法，但威力无匹的恐怖连弹。 “轰轰轰轰！死吧死吧……” 漫天的虚影凝聚成了枪林暴雨，淹没了那看起来无比渺小的金光！ 大地破碎，每一道擦到地面的触须，都将无数的原子融穿，流动的原子风直入大地上百里！ 烟雾骤起，每一寸被波及的空气，都化作了汹涌的台风，将大地犁起了漫天大雾！ 枫叶公爵在这酣畅淋漓的战斗中狂笑着，他的灵力从未如此充沛，他的意志从来未曾支配过这次级污染中不愿死去的怪物，但在这类似于“法相天地”的状态下，他对于星风妖纹的掌控力也抵达了宇级妖纹的极限。 这就是他的最强状态！ “糟了！” “千万要没事啊！” “金色的大哥哥，加油啊！” 围观群众们借助那隔着远远的摄像机，看着这一面倒的狂猛攻击，不免一阵担忧紧张。 近在咫尺的三位冠位使更是能直观地感受到这攻击中所蕴含的狂暴，诡秘和恐怖的破坏力！ “鲸落使，您怎么看？”镇南公爵神情凝重，忍不住也开始调用灵力。 “这，这是通过能力暂时模仿了诡异的形态，提高契合度，从而暂时更深层地掌控妖纹力量！这能让他发挥出近乎极限的妖纹力量！”鲸落主教也满脸骇然，赞叹道，“不愧是传承千年的王冠级家族。我不敌也！” “这岂不是说那陈如必败无疑？” “是啊，枫叶公又进一步，现在已经远远甩开了我等，除非那陈如能够超越冠位使，或者有特殊的能力，但……” 鲸落主教还没有说完，局势陡转，烟尘散去，强横的金光在那覆盖一切的光芒之中，依旧稳定耀眼，谢庄毫发无伤！ 不，不止毫发无伤，那金光甚至不断涨大，谢庄悠哉地伸出了右手，让那金光蔓延，形成了矩形的金焰力场，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枫叶公用“欢宴者”制造的恐怖攻击！ “什么？”枫叶公爵难以置信，甚至吼得破了音，他不断压榨灵性，调动灵力，竭力催动着那巨大法相。 但他拳挥得愈来愈快，却也绝望的发现，谢庄轻松地张开了那金色的光幕，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这，这是什么东西？”枫叶公爵停下了那徒劳的攻击，盯着谢庄，惊诧地询问。 “打爽了吗？该我了！”但谢庄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立在空中，身上的金焰像是活物一样扭转，凝成了虚幻的拳头。 下一刻，那金色的拳头瞬息跨越了二人间的距离，击中了躲在法相之中的枫叶公爵，精准地砸中了他的胸口。 “！”枫叶公爵灵性一痛，甚至连畅通的灵力通道都险些崩溃，那巨大的星光法相更是猛烈扭曲，近乎无法维持，强烈的危机感席卷心头，让他遵循着每一个生物的求生本能，咬牙反击！ “啊啊，去死！” 带着利刺的触手划破天空，撞在了那不断燃烧的金光之上！ “没用！”谢庄大喝，金光化作漫天拳影，宛如大佛千手，覆压而下，对着枫叶公爵打出了连续不断地暴风拳击！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谢庄呐喊着，战意盎然！ “可恶啊啊啊啊！我要你……死！”在那连绵的拳影之中，枫叶公爵仿佛被万蚁噬身，疼痛让他下意识地后撤身躯，并因此失去了平衡，但强烈的怒火，不甘和怨恨又支配着他混乱的灵性，让他一刻不停地操控着那巨大的欢宴者，用那尖牙利爪，向着谢庄猛攻。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谢庄只是挥着拳，连绵不断，一刻不停，他的精神越发专注，所有的杂念和苦恼都不翼而飞！ 与这些贵族虚伪交际所积累的郁气，看到人民可悲生活时的怜悯，看到诡异肆虐人间时的无奈，看到这扭曲世界的痛苦，还有听到那一声爆炸，看到那一具残尸时的愤怒。 这些所有情绪，都化作这炽热金焰，化作这一拳接一拳的暴击！！！ “你怎么可能……我已经发挥出了这妖纹的极限！”枫叶公爵的声音已经渐渐沙哑衰弱，他的反击也变得更加无力，但谢庄可没有半点怜悯，他只是怒吼着，挥着被金光所覆盖的拳头。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那无数扭曲星光所铸就的骇人巨兽支离破碎，爆散成无穷狂风，枫叶公爵那处于完美流体状态的身躯被打回了常态，接着被揍得口吐鲜血，浑身充满了重拳扭曲肌肉的凹陷，他的内脏和肌肉都已经几乎溶解，骨头也碎成了无数碎块。 “呼……” 谢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念头极其通达。 “砰！” 直到这时，那被连击打得一直浮空的枫叶公爵，才像是一块破布，沉沉地砸在了地上，气若游丝，意识恍惚。 他的灵性已经所剩无几，而那凝聚着汐地愿力的王冠还在疯狂地用强烈的恶意，肆虐着他的身躯。 “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仿佛做了噩梦，又仿佛死前的回光返照，枫叶公爵喃喃地询问，口齿不清地重复着。 而周边旁观了这场大战的冠位使也对谢庄的能力极为好奇，毕竟他们对枫叶公爵的能力有所了解，却根本想不到什么东西符合那种金光的特质。 “……”但谢庄根本没有回答，他只是轻灵地落在了地面上，走向了他的战利品。 他刚刚所用的金色光焰虽然搭配了道教的金光咒，但本质上是他的先天一炁，也就是谢庄位于3.4维的压缩信息。 谢庄部分的先天一炁借助神识短暂地降临世界，所采用的方式和《道藏·生炁篇》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在炼化太阳之后，他的先天之炁由纯白转成了金色，所以他福至心灵，便随口念了一句罢了，毕竟胜负已分，事实证明这炁的威力和金光也相差无几，对于枫叶公爵的能力，更是尤为克制。 那一轮位于镜像空间的试探可不是白费的，谢庄当时试了能量攻击，物质攻击，但无论是冰火雷电，还是核弹氢弹，这些攻击都无功而返，唯一奏效的空间撕裂，也因为枫叶公爵那独特的“元素化”，而发挥不出作用。 但，在枫叶公最后那招群星呼啸中，谢庄确认了这个能力的真面目。 枫叶公爵的星风妖纹掌控的不是客观意义上的风，而是主观的定向运动！ 世间万物，无论物质还是能量，都在不断地运动，看起来是固体的东西内部有原子颤动，看起来稳定的光源输送着光子。 星风妖纹最核心的能力，便是借助那光速的星光冲击，为接触到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赋予新的运动方向，让他们朝着共同的方向高速运动！ 这个能力可以称之为增强版的矢量操纵！ 就好像风会推动着更多气流运动，不断向前，同时内部狂乱的分子运动根本不会影响风的方向一样，被星光所裂解的物质和能量也带上了那份高维的神秘，并以模因的速度，不断地影响着自身所碰撞到的物质，最后形成不休的狂风！ 同时，这妖纹还具备将持有者元素化，同样转变为星风，并依旧保持着灵性一体的能力！ 而当枫叶公元素化之后，所有接触他表面的物质和能量，也会在瞬间被星风影响，变成“狂风”。 比如那枚氢弹，其中的光和热，就完全被星风转移了运动方向，根本没有攻击到枫叶公！ 这看起来是个近乎无敌的能力，但谢庄却发现了它的破绽，纵使星风能够操控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和能量，却唯独不能影响与这些完全独立的高维信息。 因为高维信息在现实世界，根本就不存在运动的概念，那看起来一直在流动的光焰，不过是一层完全静止，完全固化的数据罢了，这金光挡住了星风的无穷偏转，自然也便掌握了杀死枫叶公的钥匙！ “等等……”看着谢庄的步伐一步步向着那不成人形的残尸走去，鲸落主教下意识地出声喊道。 “嗯？”谢庄扭头回望，所有与他对视的人，明明看到的不过是双平静的眸子，但无论是冠位使还是端着摄像机的摄影师，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是我们汐地帝国的妖纹和器啊…… 鲸落主教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问道：“你，不，您已经是飞升者了吗？” “？”谢庄脑子转了一圈，才意识到这里的飞升指的是使徒七阶中的第七集，但无论是真的飞升还是飞升者，他都不是，于是便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还差得远呢？” “那您这份实力……怎么会这么强？”鲸落主教又忍不住看了眼枫叶公爵的残尸，与汐皇杀死珊瑚公爵不同，这一次陈如可是正面击败一个冠位使，也更让人震撼。 “正好克制罢了！”谢庄不以为意地说道，“鲸落主教，这次超凡泄露可是大问题，您应该得和控制局尽快处理才对！” “啊，对，对！您说的对！”鲸落主教连忙应道。 “对了，陈如先生，您这么年轻有为，不知您是否有意成为汐地新王呢？”华沙公爵也跟着开口，问道，“我相信这也是我们这些旁观者，甚至是民心所向！” 而且，很快别的国家也会知道我们这场丢脸的内乱……华沙公爵没说的，是他更多的担忧，毕竟汐地一次少了两个冠位使！ 听到这话，电视机前的民众顿时不困了。 “诶，对呀，大皇子死了，让这位陈如先生当不行吗？” “他真的好帅，一表人才，看起来就是个贤德的皇帝！” “而且还为我们主持正义，杀死了两个虚伪的恶魔，这就是英雄啊！这才是王位应该给的人！” …… 但面对这些殷切期待，谢庄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抱歉，我对权力没有任何兴趣！我也没有时间……” 他的话说到一半，异变突起。 “那，那是！”鲸落主教神情极为惊恐地指着谢庄的身后。 指着枫叶公爵尸体的位置！ 第128章群星归位 不详的预兆，被神识准确地捕捉，让谢庄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了那灵性近乎崩溃的枫叶公爵。 枫叶公爵的身躯像是被一个黑洞吸摄进了奇点，旋转扭曲！但同时，那牢牢戴在头上的哲人王冠，又将整个汐地的愿力源源不断地灌进了他的体内，那些虚幻的神秘愿力，在他身周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无形触手。 他看起来就像是高速旋转的指尖陀螺，不过外表是更让人作呕的暗沉血肉，和布满褶皱吸盘的黄绿触手！ “嚓！”在被这异变掩盖的细微声响中，枫叶公爵胸前的秘银项链崩碎成了粉末，暗黄的光晕突然扩散，将这几乎被愿力填满的残尸笼罩在一片难以描述的昏黄之中。 没有犹豫。 谢庄几乎同时出手，金光化作无匹剑光，朝着那难以描述的奇异现象，也就是尚未死透的枫叶公爵激射而去。 但金光撞在了黄色的光晕之上！ 像是被卷入洗衣机的手臂，加入了那充满魅力的旋转！ 谢庄顿时感受到了剧痛，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裂解，强烈的电信号仿佛燃烧一般直入脑神经！ 但这痛苦并不愿于身体上的机理，而是源于他高居于星界罅隙的先天一炁！ “这是……”谢庄咬牙张嘴，今天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表情，他急忙切断了那部分神识和炁。 只因为在接触的刹那，他才意识到，那浑黄的光晕不是他物，正是强烈的污染，比谢庄的维度高得多的神秘。 这份污染以最为霸道强横的姿态，瞬间吞没了枫叶公爵的灵性，又感染了那源源不断的愿力，并不断繁殖，带着吞噬一切的贪欲！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谢庄无法猜测即将发生什么，但他却仿佛看到了群星中若隐若现的阴影，那夸张而充满威胁的未知存在，让他的神识和先天之炁剧烈震颤。 “祂来了，祂来了，祂来了……” 在鲸落主教沙哑尖利，充满了无法排解的惊恐的声音中，本应该彻底被太阳光重新覆盖的日食星空突然剧烈地震动，再次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天上的星空开始了急速的旋转，点状的星光拉伸成延时摄影中的光弧，这些弧线随着天际剧烈颤抖着，漫生出浑浊的光雾。 谢庄终于回过神来，从那强烈的污染和精神攻击中恢复了理智，他对着已经不成人形的枫叶公爵打出了强烈电压制造的等离子体，但就像之前镜像空间中的所有攻击一样，这一击徒劳无功。 “我要阻止……必须阻止！”所有繁杂的思绪被简单的念头替代，也只有这样，谢庄才能驱动自己的身躯和神识！ 他努力地把眼睛从枫叶公爵的身上移开，看向了那依旧孜孜不倦地进行着摄影的摄影师。 “砰！” 远超音速的飞石，在谢庄的催动之下，击穿了在场的所有摄像机，这场漫长的直播顿时中断，枫叶公爵身上那强烈的愿力也徒然一滞。 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在沉重的寂静之中，枫叶公爵停止了回旋。 “停下了吗？”谢庄微微松了口气，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可怕的诡异停滞了的时候。 下一刻，更加强烈的愿力从四面八方汇聚，将整个天穹，染上了昏黄如夕阳西下的颜色！ 枫叶公爵的身躯彻底裂解化作了数不清的黄色光带，直冲天际！ 而在这些黄光的切割之下，星空开裂，仿佛睁开了无数空洞黑暗的巨眼，空间彻底崩碎！ “吱呀！”谢庄似乎幻听到了世界难以承受重压的哀嚎。 “轰！轰！轰！” 紫电在裂缝中凭空生成，在震撼人心的雷声里，越来越多的雷电诞生，仿佛无数银紫色的游龙在半空闪烁，一同组成了雷电之网！ 而谢庄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每一道雷霆都是充满了毁灭规则的雷劫！ 这是宇宙发自内心的拒绝，但那借助亿万愿力，跨越了空间降临的存在，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依旧进入了世间！ 谢庄神情恍惚地看着那自狭小的裂缝之中钻出，扭曲变形，像是被挤出的橡胶一样流动着，粘合着的莫名物质，看着它们在天际舒张，化作身姿擎天的古神。 祂站在群星和云雾之中，类人的体态修长瘦弱，他身披着一层层褴褛的黄色衣袍，飘荡的黄色破布就比夜城最高的建筑还要高大，那兜帽之下的阴影似乎是一个柔软苍白的面具，被群星的光晕和雷电的光芒照亮。 这让人仰头也无法尽视的旧神，舒张着他身下无法尽述的扭曲触须，毫不克制地释放着强烈的污染，那难以理解的神秘侵蚀着所有目击者的灵性，让疯狂，残忍与昏厥遍布全城。 “长影落下，群星归位，就在那卡尔克萨！伟大的黄衣之王终将归来！”有男人撕扯着自己的头皮，高声演唱。 “赞颂您，无以名状者，深空星海之主！”有女人跪地祈祷。 “您是宇宙息风，您是深空之王，您是穿梭于群星者，您是万物本根！”有孩子高呼，眼瞳漆黑，流下血泪，“唯有伟大的atis*h！唯有伟大的atis*h！” …… 灵性强大者苦苦支撑，灵性弱小者所见不多，但面对着那在现实中降临的旧神，无人幸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就算谢庄也无处可逃！ “黄，黄衣之王！” 谢庄头皮发麻，难以自制地呢喃着。 他又想起了那改变命运的一天，又想起了那在小贤道庄见到的黄衣人，那时的他灵性太过弱小，根本没有察觉到黄衣人的异样，但现在谢庄的炁已经抵达3.4维，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接近星界。 这也让他看到了更多，看到了更深沉的神秘和真理！ “你……”谢庄想要说话，但却必须用全部的精神对抗那将炁不断污染的可怕信息。 他可以完全肯定，与活火焰放水的污染不同，与没有脑子的光辉智慧也不同，在雷劫与空间罅隙中降临的黄衣之王根本没有任何的隐藏，肆意且故意地释放着他强大的力量，和无以言状的恐怖影响！ 为……为什么…… 谢庄难以理解，但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疑问，迎接他的是黄衣之王温和，却盖压雷声的话语： “为了送你一个礼物，惊喜吗，谢庄？” 第129章黄衣之王 别说惊喜了。 现在谢庄只有惊吓，这种刺激感，就像那天只不过是拆了一个贪婪之壶，就被光辉智慧拽到了灵性之海、灵魂熔炉，然后被迫直面那纯白辉光组成的旧神一样。 而黄衣之王显然比起光辉智慧要更加强大，或者说完整，当光辉智慧的分身在海底遗迹降临的时候，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但轮到黄衣之王，不止时空产生了裂痕，且伴随着无穷尽的雷劫。 要知道，谢庄曾经借助雷劫，只凝结了十道，便轻松秒杀了国级诡异利威耶伦，但在黄衣之王身边所闪烁的电弧，没有千道，也有上百道了！ 这番威势和异象，显然证明了这恢弘的古神那久远神秘的强悍本质。 谢庄艰难地抵抗着黄衣之王的污染，那强烈的信息流冲刷着他的神识和先天一炁，全身像是被火焰舔舐一样灼烧，又像是有来自地狱的熔岩，在血管中流动，这是一种炼化，与谢庄的炼化没有不同！ 但他毕竟已经解析过很多旧神的污染了，只是恍惚了差不多三五秒，便再次恢复了意识，并且一点一点地重新掌握了炁和神识，并没有丧失斗志。 “礼物？”谢庄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疑，抬头望着那无比庞大的黄衣之王，用重新掌握的肺部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难道说，这次降临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没错，我对你没有恶意，真的是来送礼的！更准确地说，我没有计划，只是选择了这一条时间线中的这个节点。”黄衣之王用那宏大的声音，平和地说道，“毕竟，带有我气息的妖纹，还有亿万人的愿力并不是那么好凑齐的道具！” 原来如此，是必须要依托这庞大的愿力，才能在现实投放这样强大的分身吗？ “但……”谢庄总算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看”着夜城中那无数如同秸秆一般栽倒，像失魂一样疯狂，长出了黄衣和触须的无辜民众，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降临，我见过光辉智慧的分身，他只需要一个带有他污染的使徒，再加上一个小仪式就行了？它的降临不会影响到无辜者，而你的降临，却会杀死上百万人！” 面对这样的指控，黄衣之王没有说话。 沉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谢庄看不到黄衣之王的眼神，但却能够感受到那压抑的注视！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恐惧，就算他已经变强了太多，但在这些旧神面前，他依旧还是连棋盘都登不上的潜力股。 谢庄也知道，黄衣之王这些旧神掌握着历史和世界的真相，他需要从他们手中获取知识。 更不用说，他本就是黄衣之王带来的穿越者，天生就烙印着黄衣阵营的痕迹，但…… 但他谢庄不是狗！ “回答我！”谢庄冷声道，他能感觉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他能感觉到自己每条神经都在抗议，但…… “为什么？” “呵，为什么？”黄衣之王终于开口，轻笑了一声，声音显得很是无奈，“你会在意你走路的时候踩死多少蚂蚁吗？更不用说，这与你的礼物有关！这是必须由我亲自送到的礼物！” 又是礼物？ 但谢庄根本不在意黄衣之王所说的礼物，他突然明白，黄衣之王也是一样的，在这古老的旧神眼中，人类不过是蚂蚁！ 就像那些贵族，那些大资本家，那些高高在上的使徒！ 愤怒，像是天际的流星，在谢庄的脑海中留下了闪烁的痕迹，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强烈的不甘和渴望中高速进化，散发着强烈的战意和杀意。 但与愤怒交织的理智遏制了这股送死的冲动，就算这肉体凡胎再进化五万年，也打不过旧神。 谢庄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吞没了这股苦痛的屈辱，将其铭刻在了炁的深处！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超越你，取代你！成为足以改变这不公的存在！ “人类，不是蚂蚁！”神情再次变得平静，谢庄颤抖的身躯也静止了下来，他看着黄衣之王，挤出了这一句话。 “好的，都一样，都一样！”而黄衣之王也只是相当敷衍地回了一嘴，这才继续说道，“活火焰应该跟你说了吧，我辛辛苦苦地跑遍了整个多元宇宙，为的就是为了给你带来这个礼物，不好奇吗？” “……” 一人一神沉默地对视。 谢庄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满足黄衣之王的恶趣味，祂估计能在这无穷雷劫中陪他站上一整天，而那些“沐浴”在污染中的无辜者，可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的辐射。 “我很好奇，那是什么？”谢庄只好棒读着应和道。 “啧，你确实变得不一样了，谢庄。”黄衣之王砸吧着嘴，伸手一指，便见到周边那些碎裂的摄像机顷刻修复完整，浮在了半空。 “等等！？”谢庄大惊，想要击碎那些被修复好的相机，但他的攻击就像被次元隔开了一样，根本碰不到那悬浮的相机。 “你变得更加没有幽默感了！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一幕戏导得非常好吗？在英雄打败了邪恶的贵族之后，正义的神祗从天而降，向英勇的英雄赠与举世无双的宝物！这一幕可是整个故事的大高潮，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听着那随意的声调，看着那肆意妄为的黄衣之王，谢庄心中的绝望像是久经干旱的空谷，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他甚至不愿意想象，当那相机将旧神的形象向着全汐地播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一万，两万，十万，百万，千万？ 当死亡的人数多到让人麻木，便失去了意义，只是个数字！ 但谢庄的神识还能看到这夜城中诸多无辜者的惨状，他还记得在爆炸中丧生的那个卖花的女孩，他还记得贝城死去的千万人，记得在利威耶伦面前战到最后一刻的陈潇潇。 就像漂亮国新冠死了17万，却还比不上一个被跪杀的弗洛伊德一样！ 17万不是数字，而是人。 只有我们看到了他们临死前的惨状，看到那求生的意志，看到那不惜放下尊严的呼喊，才能明白什么叫物伤其类。 谢庄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手心，一块三角形的碎片漂浮而出！ 他的声音哀伤却坚定，双眸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谢庄虽然打过老人，杀过贵族，战斗时绝不留手，违反交通规则，做军火生意，收受礼金。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凡事皆有底线，生命的尊严不应践踏！黄衣之王，如果你执意如此，要用无辜者的血泪作为你谢幕的喝彩！” “我也将拼尽我所有的力量，技巧，智慧，战略，底牌，与你决死！” 第130章 流星一条(第二卷完)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黄衣之王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祂直入云霄的身躯颤抖着，让天地再次新添了上千道破碎的漆黑裂缝，那如同星球对撞，嘶哑尖利却恢弘高昂的笑声散发着如同台风一样的冲击波，让夜城可怜的建筑更加岌岌可危，不少更是干脆，像是摔到地上的饼干一样，烂的粉碎。 “砰！轰！哗！” 而位于这些砖石或房梁之下的可不是会逃跑的人，而是一群被污染所侵蚀，昏迷得如同植物人一般的家伙。 救？那些人未必挺得过黄衣的污染，而且消耗大量的仙灵力，不利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 不救？难道就这么看着这些人死在倒塌的房屋之下？多那么一点仙灵力就能打败黄衣之王？这说出来谢庄自己都不信！ 黄衣之王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根本没把人类的性命放在心上，那几乎摧毁了大半个夜城的可怕攻击，不过是他简短地几道笑声罢了！ 思虑太重而时间太短，这场突然的灾难根本没有给谢庄任何时间沉思衡量，做出最好的决策！ 他只能让心中的愤怒，不甘和悲痛化作一声崩出青筋的怒吼： “艹！！！” 神识散开，大量的仙灵力涌出，谢庄的额头滑下了汗滴，他的神识已经抵达了算力的极限，最大程度地利用了蝴蝶效应，但撬动了整个夜城的引力，谢庄也只救下了一部分人。 幸运的是，谢明碧毕竟已经有修为在身，灵性强大，又没有直面污染，她与陈潇潇两人都没有太大的事。 看到谢庄的动作，黄衣之王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真的在意他们吗？他们虽然同样是人类，但与你已经不是一个物种了吧！”黄衣之王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只是一场梦，而你所保护的，不过是程序生成的npc罢了。” “真的吗？”谢庄反问，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内心却坚定无疑。 “当然是逗你的，不过，看到你这么担心这些家伙，我感到十分抱歉……”黄衣之王语调高昂，丝毫没有半点歉意，反而更像是在邀功一般，说道：“毕竟，在那些摄像机被修好时，直播就已经开始了呢！” 谢庄震惊得几乎下巴脱臼，他神识遍布身周，却没有察觉到一丝从那些摄像机中传输出去的电磁波，但他却对黄衣之王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他渐渐看到了，看到了那源自汐地各境的澎湃愿力，这些愿力汇聚在夜城的上空，仿佛无形的夜枭，用遮天蔽日的羽翼搅动风云。 这是比泰蓝凝结妖纹时，甚至比刚刚黄衣之王降临时还要庞大的愿力！ 谢庄几乎难以克制那恐怖的想象，他的神识似乎都在这庞大的威压下凝滞僵化，难以行动！ 这份愿力，将用来实现什么样可怕的愿望？ 而凝聚这份愿力的代价又是什么？ 阻止祂！必须要……阻止祂！ “艹！动啊啊啊！！！” 谢庄动了，所有的神识向着体内收缩，以近似于星风妖纹的节奏流动着，他潜下心神，炁借助神识弥漫全身。 我的力量不足以对抗旧神！ 无论是动能武器，核能武器，还是情绪攻击，甚至是雷劫，都不可能奏效！ 看看黄衣之王周边的空间裂痕吧，祂的存在本身就撕破了稳固的现实空间，镜像空间和其他空间能力也绝不可能奏效！ 至于炁，3.4维的神秘虽高，但在星界旧神的面前依旧太弱小了！ 所以，谢庄剩下的选择不多了，只有那枚镜神的神之弦碎片，同为星界产物，还算有可能把黄衣之王赶出这个世界！ 我需要速度，需要快，极快！ 而且，神秘无法承载神之弦碎片，我必须以肉身抓住它，将它送到旧神的体内！ 而光靠我的仙灵力，还不足以将我加速到无法反应的快！！！ 谢庄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要借助这个世界的力量，我要借助这颗星球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新月山脉是谢庄凿进北荒星的一颗钉子，而此刻，那一部分的炁变得格外敏锐和活跃，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属于星球的庞大数据。 而谢庄也在恍惚中再次看见了世界表象之下的道之河！ 在这玄奥的顿悟状态之中，似乎世界都向他敞开了怀抱，他遵循着高压下活跃的直觉，神识向深处延展，连接上了整个北荒星庞大的地磁场和那不断运动的引力场。 他感知到了这颗星球对于那“旧神”的厌恶！ 而谢庄借用了这份厌恶，让星球转动的威力化作了他的动能，他渺小的身躯像是被弹弓射出的弹丸，以没有任何回头路的高速，向着黄衣之王撞了过去。 他化身为了人肉导弹，而在导弹头上转载着的，则是属于镜神的神之弦碎片！ 这是最原始，也最粗暴的攻击！ 这是以一个星球的力量化作释放的动能，以3.4维的炁作为弹壳，以神之弦碎片作为弹头的舍身攻击！ 已经无需其他无力的言语，光是这一击，便已经展现了谢庄的决心！ 天际划过流星！ 但…… 眼前一花，谢庄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却已经站在了云端，被一根庞大的触手轻轻地托举着，他所有的动能，所有的神秘，都在刹那消失，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被他给予厚望的神之弦碎片，也漂浮到了黄衣之王柔软苍白的面具之下，仿佛米粒之光，于漆黑的天幕之下微微闪烁。 “你果然拿到了这枚神之弦的碎片。”黄衣之王的声音温和悠长，带着一丝淡淡的欣慰，“不错，不错，就算弱小得像是蚂蚁，依旧有像大象挥剑的勇气，谢庄，我欣赏你的表演，为你内心的挣扎献上掌声！” 谢庄没有说话，只是梗着脖子，死死地瞪着黄衣之王，希望这样死去能更有尊严！ “你还没有猜出来吗，我所准备的礼物到底是什么？”黄衣之王伸出了一根修长的触手，用优雅而神秘的姿态，举到了面具和黄袍之前。 狂风四溢，天穹上旋转的星辰变得更加急促，而触手之上的空间也仿佛坍塌的黑洞一样破碎！ 像是被拖拽到屏幕上的图片一样，一面宛如明月一般皎洁庞大的圆镜凭空在触手之上出现。 它的背面是水流般光滑的银灰，上面镌刻了一道复杂的半圆形印记，而正面则是布满裂痕的破碎镜面。 谢庄直面着那望不到尽头的镜面，看着它倒映着萧条破碎的夜城，和远方星辰跳跃的夜空，他看着自己的身影在不规则的碎片之中，依旧只占了一小块，震惊和畏惧难以述说！ 他毫不怀疑，光是触碰，这圆镜就会将他渺小的存在击溃吞没！ 只因为这圆镜实在太大，光是体积便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更不用说其上所蕴含着的无穷神秘，和那宛如穷尽宇宙造物之极的美感！ 没错，这圆镜是完美的，是真正绝对的圆，除了一点小小的缺憾！ 除了中心那一块拇指大小的三角形缺口！ “这，这是，镜神的神之弦！？”谢庄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那个镜神都死得尸体分成了块，却依旧能保留下如此震撼人心的伟力，而身为完全体的黄衣之王，又该有多强？ “没错，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黄衣之下伸出的触手扭曲着，缓缓地旋转着，那米粒之光一般的神之弦碎片，飞到了圆镜之上，不多不少，刚好贴在了那缺口之上，“谢庄，这个神之弦，将会指引你通往星界的道路！” 听到这话，谢庄才回过神来，他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 “呵，还在为那些人担忧吗？”黄衣之王轻笑了一声，甚是满意，“不错，不错！你也别太担心了，谢庄，我收敛了气息，制造了幻象作为伪装，那些电视机后面的观众，可不知道这里实际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根本没有看到我的化身！” “什么？”谢庄不敢相信，却又希望黄衣之王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对我而言，人类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如果他们活着，能够让你更有积极性，那我也没有非得杀死他们的理由，实际上，无论散发气息还是收敛气息，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不同！”黄衣之王那苍白的面具上，露出了笑容一样的月牙状凹陷，他深坑一般空洞的眼眶弯曲着笑了起来，仿佛嘲笑着上了当的谢庄。 但谢庄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更加感觉寒意从脊椎爬升，带来了满背的鸡皮疙瘩。 “哦，不过，我选择如此庞大的降临仪式，散发气息也是有理由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黄衣之王又补充道，“我只有以这样的身姿降临，只有以那份气息屏蔽监管雾界的天环，才能实现这个计划！” “什么计划？”谢庄心中一悸，又有了不详的预感，他抬头看了看那股庞大的无形愿力，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为了那愿力？” “不！”有一根触须伸了出来，呈s形摆了摆，黄衣之王淡淡地说道，“我破坏了支柱，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第二份厚礼！” 支柱？ 虽然黄衣之王的话语轻描淡写，但谢庄却知道，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支柱，绝对是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支柱？”不周山？建木？天柱？巴比伦？ “新神的支柱。” “什，什么？” “就是那个让新神高高悬浮在星界与雾界的夹缝，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的结构！”黄衣之王采用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描述。 “……”谢庄的舌头都差点忘记该怎么动了，他紧张地问道，“那，那会导致什么结果？” “撒，谁知道呢？”黄衣之王敷衍地回道，用足了含糊的语气，“或许天穹崩裂，或许恒星熄灭，我也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确实让我感到好奇~” “……” 谢庄无话可说，他当然不能指着黄衣之王的鼻子让祂将支柱插回去，先不提黄衣之王有没有鼻子，祂肯定不会听谢庄的意见。 黄衣之王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态度过于敷衍，接着说道：“哦，不过我可以确定一点，未来你绝对有机会享用新神大宴，毕竟这可是腌制了数十万年的新鲜食材，天下一等的美味，等你尝过我为你准备的神之弦，你就能体会到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当然，对于北荒人来说，可能有那么一小丢丢的副作用，在新神坠落之后，北荒估计会享受雾界群星的注视，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些人类，那你可要快点变强才行，所以，来，张嘴吧！”黄衣之王循循善诱，像是给淘气的小病人喂药的护士。 谢庄当然不可能答应，他鬼知道那么大一个充满了神祗污染的镜子塞进肚子里会发生什么！ 这可不是神的残尸，也不是神之弦的碎片，而是一个完整的比那碎片大了几百万倍的神之弦！ 但黄衣之王可不会在乎谢庄的想法，无法理解的神秘压制了谢庄的神识和炁，那庞大的圆镜突然剧烈缩小，像是被缩小光线找到一般，很快便变得不过掌心大小！ 意识到黄衣之王是来真的，谢庄下意识地后退，但他脚下的触手突然伸出了两个更细小的触须，用湿滑的肌肤和强硬的力道一把掰碎了谢庄下颚。 就算有完美生命进化出的强横细胞，就算谢庄挣扎着唔拉乱叫，但那圆镜还是粗暴地塞进了谢庄的体内。 几乎瞬间，那缩小得圆镜便不稳定地膨胀，似乎要碎裂成带有深邃神秘的无敌“炸弹”！ 谢庄急忙根据对付神之弦碎片的经验，将神识和炁贴了上去，试图压制这狂暴的神之弦。 但，在神之弦中蕴藏的是神祗的精华，是一个高维生命全部的意识，存在，权柄和伟力，纵使碎裂，纵使消亡，那依旧是谢庄根本无法抵御的污染。 甚至连一瞬的清醒都无法保持，谢庄瞬间陷入了恍惚的昏迷。 他的身躯开始泛起紫色的光泽，血肉变成了散发着迷幻光泽的晶体，头部扭曲成了长角的骷髅。 谢庄的身躯在裂解，灵性在崩坏！ 就在这时，漫天的星辰突然停止了旋转，他们静止在夜幕之中，组成了一个奇妙的阵法。 如果谢庄在这里，一定能发现，这个以群星布下的阵法与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模样极为近似。 “谢庄，帷幕落下，这无数愿力将为你做锚，尽情远航吧，群星之中，终有归处。” 黄衣之王平淡的声音响起。 用旧神的语言，念诵着古老的诗。 第一章 老板 11月12日。 瓦伦帝国长公主，最年轻的冠位使，受圣灵感召的女武神，楠菲大公，受大军阀弗洛伯爵的邀请，前往寒月王国巡视，其主要目的是帮助寒月王国建立和优化那里的诡异预警防治系统。 但就在这个不幸时间节点，她碰到了邪神子嗣降临的事件，根据现有的瓦伦那边的情报，她遭遇的诡异是宇级以上的存在，在那未知的诡异的肆虐下，寒月王国第三大的城市露宫市毁于一旦，楠菲大公身死。 在千钧一发之际，露宫市的超级武器——“塔”发挥了作用，切割了一整片空间，将那诡异困了三天，让寒月王国的另外三个冠位使带着他们镇国的器，前去再次封印了那个诡异。 这件事的影响是深远的，因为瓦伦帝国的情报机构确认了这场降临仪式，或者说复苏仪式的主使者是寒月王国内部一直存在的激进分子。而在媒体的报道中，楠菲大公的死也成了激进分子和反对派的刺杀。 11月23日，瓦伦帝国向寒月王国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制止一切反瓦伦的活动，交出凶手，并赔偿大量的秘银和黄金，开放当地传统文化与神秘研究治安司（寒月的控制局）的治理权限，允许瓦伦使徒在寒月王国执法。 11月25日，除了最后一条关乎国土安全的条约，寒月王国几乎无条件地答应了其他丧权辱国的条件，但瓦伦帝国依旧不满意，当天便与寒月王国断交，并声明将退出靛洲联盟。 11月28日，瓦伦帝国向寒月王国宣战，月相第五共和国表示强烈反对，初阳共和国则强烈支持，在巨鹿，驼山，智瞳等国家的煽风点火之中，席卷整个靛洲的战火，不可避免地燃烧了起来。 11月31日，月相第五共和国进行了全民总动员，当天，瓦伦帝国的飞机大炮和坦克踏平了寒月王国的土地，寒月王国宣布战败。 12月6日，月相第五共和国与瓦伦帝国开战，初阳共和国向咸水低地皇权第三帝国宣战，瓦伦帝国向霜祀帝国宣战。 12月31日，霜祀帝国战败，瓦伦帝国，初阳共和国，圣马鞍共和国，结成了轴心联盟，汐地帝国新皇发表总动员，宣布汐地帝国参战。 1月20日，圣马鞍共和国的军舰登陆了驼山帝国的高山港，驼山帝国参战，巨鹿也想要分一杯羹，这场本来以为将十分短暂的小范围战争，瞬间扩张到了全世界的范围。 再也没有国家，能够平平安安地全身而退或是隔岸观火！ …… “这就是您失踪两个月后，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王实站的笔直，挺着他瘦削了不少，却依旧圆润的小肚子，声音毕恭毕敬。 在这豪华的洋馆的会客室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坐在椅子上，全身都被宽大的黄袍所笼罩的干瘦身影，一个穿着西装，上位者气质十足的地中海中年胖子，还有一个红发雀斑，穿着黑色大衣的干练年轻人。 靠着【毕方】独一无二的灵器资源，和那名为【灵犀】的高深功法，短短两个月，李庭已经带着他的队友，成为了夜城大学超凡学院的第一名。 而他本人，也从一位小小的基础级使徒，渐渐成长为了经验丰富，能力强大的联通使，并很快凭借着机灵的头脑，丰富的人脉，成为了王实的左膀右臂，在【毕方】之中，也是八面玲珑，位高权重的干部。 李庭对于有知遇之恩的【毕方】是心存感激的，更不用说这部【灵犀】让他一个废柴的灵性成长得和坐飞机一样快，更是避免了不知道多少污染的风险，所以，李庭对于【毕方】是忠心耿耿，也极为认同【毕方】组织理念。 “致力于成为最大的情报组织，在曲折中寻找到美好的新世界！” 也因此，李庭对王实这位店长，这位【毕方】的副首领是相当的尊敬与畏惧的，毕竟他得到【灵犀】才三个月，便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那谁知道这位店长该有多强呢？ 在李庭看来，王实是一个城府极深，实力极强，却又待人很有义气的真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面对那些冠位使，那些王公贵族也不卑不亢，却为何对眼前这个藏在宽大袍子之下的男人敬畏有加呢？ “难道说，这位是【毕方】的真正老板？”李庭站在王实的身后，偷偷打量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衣人，心中暗想，“就是这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更像是密室里炼药的女巫的家伙，是真的老板？不对啊，我听说老板是个女人啊！而且……为什么要在室内还盖着头啊，真的这么娇羞，不愿意见人吗？” 那黄衣人抬头看了李庭一眼，笼罩在迷蒙黑雾之中的视线根本无法看清，但李庭却身子一抖，心中惊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这，这是！”李庭双膝一软，险些跪倒下去，但那黄衣人又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才让他撑住了僵硬的身躯。 “咳，咳咳！”重重地咳了三声，谢庄的身躯弓了起来，在黄袍之上勾勒出了结构明显的突出脊椎，“你，咳咳，做的不错！” 他咳出了紫色的结晶，用手遮掩着接住，又转手将其捏碎，送进了镜像空间。 表扬了王实一句，对所见的一切巨变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谢庄这才问道：“我姐呢？潇潇呢？” 短暂地沉默，李庭看到王实的脸上滴下了冷汗，这壮实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陈意大小姐和陈潇潇小小姐都去找您了！但您无需太过担忧！” “找我？”先是难以置信的忧虑，接着便是怒从心起，谢庄忍不住想要骂街，但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唉，我也猜到了，坐吧，两位，不要搞得我像是个黑心老板一样。” “你真是老板？”李庭有些惊讶，忍不住说道。 “李庭，不得无礼，这确实是我们【毕方】的大老板！”王实呵斥了一句，依旧没有坐下，而是毕恭毕敬地站着，解释道，“我们实在是管不了大小姐，不如说，您失踪之后，正是您的姐姐接管了【毕方】，并制定了新的扩张与发展计划。” “现在，我们的军工市场已经占据了汐地一半的份额，雇员达到了五万六千人，其中一千位使徒，更是有三个创造使，一个冠位使；而且，我们采取了承包制和保护制，在与当地的贵族，商人与使徒合作之后，我们的线人和情报节点已经遍布了整个靛洲！参战诸国都是我们的客户。” “正是靠着这个，大小姐才能不断筛选着与您相关的情报，并亲自前去探查！”王实有些激动地说道，“说实话，您一天不在，我们毕方就失去了主心骨，但您终于回来了！诶呀，我真的太激动了！用电视剧里的话讲，那就是老板来了，【毕方】就太平了！老板来了，青天就有了！” “行了，别拍马屁了！”谢庄笑骂一声，“你还不知道你拍马屁的水平又多次吗？别恶心我了！王实，你跟我老实讲，你们怎么骗来的冠位使？现在冠位使也烂大街了？我们这种破组织都能有幸笼络一个？” “不啊！”王实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卖关子终于卖不动了的释然笑容，“这位冠位使，正是您的长姐，正是陈意大小姐，所以我才说，您完全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她已经是我们中的最强者了，甚至是汐地的强者了！当然，要论第一，还得属您！” 听到这话，谢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三个月，谢明碧竟然也成为了冠位使，要知道，之前她还只是个刚刚凝聚出三瓣铅花，看个《道藏》都会睡着的学渣啊！ 不过，一想到自己渡过雷劫成就筑基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谢明碧抵达王冠也就不怎么稀奇了，根据现在的数据来看，修真者凝聚灵性金花的时候，其灵性的强度就已经堪比王冠了，就算不进行三花聚顶，通过雷劫升维，光是使用宇级妖纹，发挥出冠位使的实力并不稀奇。 当然，如果谢明碧真的度过了雷劫，那就真是天大的惊喜和后怕了，毕竟雷劫九死一生，对心境悟性都要求极高，就算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也非得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度过。 就连他也是这样！ “嘛……她也成长了。”谢庄心情好了些许，才说两句，接着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背过身，将大半个身子塞进了镜像空间，处理掉了那些不稳定的污染，这次回到了现实，对着王实说道： “所以，她现在在哪儿？” “这，应该在月相第五共和国南部，但具体位置我并不能确定，大小姐每次探查都有意躲着我们。”王实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那里是战区，情报工作非常难做！” “战区。”谢庄平静地重复了一边，但他兜帽下的眉头已经皱紧，心中有些担忧，却也知道迁怒和发火无济于事，他说道：“王实你也看了那天的战斗，你该知道，就算是冠位使在世界的黑暗面前也如鹌鹑一样弱小，让咱们的人尽快找到她，跟她说我回来了。” “是！”王实急忙应道。 “算了，我过一会儿会帮你们炼制一个寻人的灵器，等定位到人之后叫我，至于组织的事，先按现有的模式发展，暂时观望一下靛洲各国的情况。”谢庄又咳了一声，有些虚弱地说道。 “那新皇呢？”王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什么新皇？”谢庄不太明白。 “您那天揭露了皇室的阴谋，并击败了枫叶公爵，虽然最后与异变的枫叶公爵一起堕入了异空间失踪，但您还是得了天下民心，更不用说镇南，华沙公爵和鲸落主教的敬重，但由于您最终失踪，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最终还是由素来贤明的三皇子出任了新皇，就算后来控制局大规模扭转认知，但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在暗中等待着您的归来。” “所以呢？”谢庄反问道。 “所以，特别是在这残酷战争之中，不少人都期待着大英雄为大家带来和平，而您已经有了基础，只要登高一呼，便能黄袍加身，坐上王位！”王实激动地说道，“到了那时，您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王中王！” “我可不打算做火腿肠！”谢庄知道这些雾界人不可能听懂他的梗，这才又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的衣袍，说道，“你看我这不是黄袍吗？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这个颜色，也很讨厌这身袍子！所以，我对什么皇位，没有任何兴趣，我也不打算成为什么人上之人！” “但……” “够了！”谢庄打断了王实的话，厉声大喝，“你在高位上坐久了，忘了谁才是我们的敌人了吗？忘了吗，王实？” “……”王实吓得发抖，急忙摇头。 “告诉我，谁是我们的敌人？”谢庄问道。 “这……”王实犹豫不决，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擅长的察言观色也在迷雾中无功而返。 “告诉我！”谢庄大喊，无名火起，声音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诡、诡异？” “……”谢庄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很是失望，“不，不对，但不怪你，我的朋友。不怪你……” “抱歉，老板，所以答案是……” “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王实，给我准备一间密室吧，我要闭关。”谢庄摇了摇头，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是，李庭，快带路，带老板去咱们郊区的大安全屋。” “啊，是！”李庭也打了个激灵，他看着那佝偻的，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的身影，想到了那天电视上播放的王权争斗，想着那向诡异冲锋的英勇身躯，再想到谢庄刚刚的气势和话语。 他内心不禁火热，仿佛有莫名的热血在流淌！ 这个人，果然是老板！ 第二章 沉没 密室之中，一排常明的led灯埋在天花板上，为这宽敞无窗的房间补充着充足的光线。 谢庄冲着王实点了点头，说道：“王实，最好叫这里的人先撤出去，我在探索新的修炼之法，有可能导致误伤或者污染。” “是，老板，不过，关于陈意大小姐的消息该怎么通知您？”王实思虑很充分，问道。 “将情报放在庄园门口的邮箱就行了！” “好，那我现在就让人撤离！” “嗯，去吧！”谢庄点了点头，关上了厚重的地下室的大门。 王实找的这间安全屋，实际上是【毕方】储存军事和生产物资，用于防备接下来的天基战争或者使徒战争，所以抗震和抗爆的能力一流，结构极为稳定，容量空间也非常大，足以让五十个人在这里待三年。 当然，现在那些物资都搬空了，只给谢庄留了个一个空壳。 大门吱呀的关上，也将外界的喧嚣赶了出去。 在寂静无声的密室之中，谢庄突有感悟，忍不住又一次默默背诵起了《道德经》全文： “道可道，名可名……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咳咳……” 痛苦地咳嗽，打断了这悠长曼妙，节奏韵律似乎贴近自然的咏唱。 谢庄猛地恍神，意识到【毕方】的人确实相当麻溜地撤走了，周边五公里再无一人。 他这才褪去了那身将一切遮掩在下方的黄袍。 那是何其扭曲的身躯，勉强看着像有人形，但却被紫色的结晶和穿插的三角形板块分割，错落的苍白骨骼突出体表，将暗红的皮肤撑得像是人皮鼓，空洞的眼眸没有瞳孔，鼻头的软骨也变成了歪斜的晶体，两根长角指向天空，带着无尽锋锐的气势。 看着就不像人，这份丑陋的尊荣，别说什么帅气突破天际的谪仙人了，甚至连人类都算不上，也难怪谢庄需要用黄袍遮蔽身体。 但实际的情况远比相貌什么的还要糟糕，在这可怕的躯体暴露于空气中的瞬间，整个密室的光线就开始了剧烈的扭曲，那些纯白色的光子被偏离成了暗淡的紫红色。 以谢庄为中心，无论是地面，空气，还是墙壁，都像是生长了霉菌一样长出了紫红色的结晶，那结晶光滑如镜，从四面八方反射着谢庄的身影，瞬间生成了上千道丑陋崎岖的脸。 紧接着，仿佛活过来一般，紫色的结晶颤动着，互相连接着，散发着绚烂又神秘的光，它们动作缓慢，却又像是灵敏的猎食者，贪婪地啃食着空间。 不得已，谢庄只能再次披上了那黄色的长袍，将那强烈的污染锁在了这封禁神秘的长袍之下。 “唉。”深深地叹了口气，谢庄心中的悲伤和复杂无法为外人道也，为了平复心情，他只好先用青玄帝国的文物炼制了一个指南针一样的寻人灵器，靠着对空间，光和灵性的新理解，谢庄为灵器编写了微弱的自识别体系，让它能够辨别光影像，声音和灵性，并能释放类神识的超凡波。 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圆盘和活动的链条，谢庄不小心看到了光滑的镜面，而这让他又有些恍惚！ 就在三个月前的那天，黄衣之王将那完整的超四维神秘——神之弦，以一种超级揠苗助长的方式塞进了谢庄的体内，那属于神话生物毫不克制的强烈污染，几乎轻而易举地就让谢庄陷入了漫长的昏迷。 这之后，黄衣之王利用了某种属于旧神的神秘阵法，锁定了整个汐地的愿力，并将谢庄送到了北荒星系边陲的第八大行星，幻神星之上，让谢庄在哪里静静地消化着这份厚礼。 可是，就算镜神已经死去多年，就算那神之弦残破不堪，但祂所残留的神秘却依旧强得难以理解，在这直接窜到炁种之中的污染攻击下，谢庄的神识和先天一炁节节败退，只是凭着本能固守着一小点灵光，靠着那亿万人的愿力维持着炁的稳固。 谢庄虽然没能听到黄衣之王的诗歌，却也直觉地明白了那些愿力的作用，它们是锚，以强烈的观察者效应，遵从着那天所见到的人设，塌缩着谢庄作为人类的存在，让他不至于被高维污染和信息量子效应转变成无意识的怪物。 如果有人能来到那星界与雾界的夹缝，便能观察到无数纯白的光线，从迷雾之中延伸而出，穿过了外围被紫红色包裹着的炁，支撑着内部一小撮金色的炁，并维持着整个光团的稳固。 但就算有愿力的支持，当谢庄清醒过来的时候，也变得跟怪物没什么两样，他的身形再也无法凝结出人类的美，姿态再也无法变得优雅出尘，只有无穷尽的污染，扭曲着他的现界躯体，并且扭曲着外界的一切。 实际上，那几乎和地球一样大的贫瘠星球，幻神星，已经几乎被紫红色的镜神污染笼罩，并且强烈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每到夜晚，更是能影响到北荒星，甚至想要变成第二轮紫月。 谢庄没有办法阻止那层层传递，疯狂模因的污染，在被神之弦削弱之后，他神识和炁也变得无比虚弱，但又绝不能这么放着幻神星不管，最后，他硬生生地算了一个星期，这才找到了正确的结构施力点，引爆了幻神星的星核，炸掉了这个被不幸波及的行星。 幸运的是，黄衣之王还算有点良心，给谢庄留下了哲人王冠，还有一截黄衣，经过谢庄的实验，这似乎是从黄衣之王身上撕下来的黄袍非常强大，有近乎无敌的隔绝污染隐匿身形的能力。 谢庄几乎能够猜到黄衣之王的思路，祂要的就是谢庄身披黄袍回到人类社会，再借助哲人王冠掌控愿力的能力获取更多的观察之力，最终通过凝聚愿力战胜污染掌控神之弦。 这听起来很美，但谢庄对着赤裸裸的阳谋还是心有疑虑！ 毕竟，这种看起来有点像是香火成圣的道路，与传统修身修心修己的修真之路完全不一样，走的是不怎么踏实的借助外力的路子！ 更重要的是，谢庄既不知道这条路子有什么风险和副作用，也不知道黄衣之王到底有什么谋划！比起亦正亦邪的黄衣，他当然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而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情报能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还是看看能不能靠自己的悟性和修炼抵御这污染，也不是说非得逆着那家伙的阳谋，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中这样想着，谢庄盘腿坐了下来，静气凝神，默想着生炁篇的功法，尽力研究着，解析着那近乎无穷的污染。 但就算他反复诵读通篇《道藏》，他的炁和神识依旧无法扩张现在的地盘，将曾经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在星界之中，属于谢庄的炁是紫色与金色交缠的，大部分是紫色，只有一小部分是金色，剧烈的信息冲突在紫金的边缘爆发着，无时无刻不让谢庄感受到了剧烈的痛苦。 他尝试过用裂解妖纹的方式，试图找到神之弦的核心，超频它，让它分解，让其中的神秘变成一盘散沙，但就算是这布满了蛛网般密纹的破碎圆镜，依旧坚固得超乎谢庄的想象，它既没有超频的地方，也无法被神识和炁的冲击敲碎或被信息污染。 “它就像是金丹一样，在星界具备难以想象的高维度神秘和活力，同时兼具强大的污染屏障和无与伦比的一致性，怪不得黄衣之王会说它能指引我通往星界的道路，如果我的先天一炁能学习这神之弦，甚至变成类似的结构，我估计也能成为在星界自由活动的高维生物！” 谢庄心中先是有些火热，接着便被悲伤填满，他也算是究竟考验，与无数诡异斗智斗勇，自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就算如此，他也觉得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是一道近乎无解的难题。 “要想解析神之弦，要想成就金丹，升到四维，又不能借助香火愿力，需要我自己破解其中的奥妙，这已经极为困难，因为我现在甚至无法自如应对那步步紧逼的污染。更麻烦的是，还有支柱断裂，新神陨落的问题！” 黄衣之王没有骗人！ 谢庄不知道祂到底动了什么东西，但他位于星界的炁能“看”到，那漂浮在雾界上空，吸纳着宇宙中无数光带的八座灰白的雕像，像是沉入海底的大船一样，以极为明显的幅度，向着迷雾的深处缓缓沉降了下去。 这一幕就像是自由女神像沉没在了海洋中，像是乐山大佛被江河淹没，那无比庞大，有无比恢弘的伟大景象，足以成为任何一个文明的末日史诗，但现在的旁观者只有谢庄一人，也只有谢庄一人，承受着那渐渐压向了心底的压力。 这无声却又极为骇人的坠落激起了无数激荡的灰色未知雾气，它们像是风中的泡沫一样膨胀消散，同时让那些笔直的光带扭曲荡起，像是台风中拉扯大桥的钢筋一样，扭曲着，甩动着，一根接一根崩碎着，爆散成无穷的星光。 谢庄觉得那些石塑一样的新神看起来更加像是生命了，它们以难以言喻的古怪材质反射着雾界的星光，又以那骇人的本能，向着整个星界与雾界释放着它们的污染。 这些污染当然算不得什么，但重要的是这些新神的苏醒，这象征了什么？又会有什么影响？黄衣之王在谋划着什么？为什么要将这些新神拉到雾界？他们当初又是为什么被拉到了星界，为什么被固定在哪里？ 太多的疑问，没有人知道答案！但，毫无疑问的是，未来会非常乱，如果再考虑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外星人…… “时不我待啊！”谢庄睁开了眼睛，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他那金色的炁微微涨大，那是因为他身处太阳的分身还在炼化着太阳，但那镜神污染的紫色疆域却该是多大就是多大。 谢庄分析思考了一晚上，依旧没能从那一堆乱码中解析出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这种直接从神之弦释放的污染似乎还经过了加密和意志对抗，因此具备更强大的同化能力，我或许得出门找找灵感，这样闷头造车，估计很难对抗这个东西！但现在出门，还得披着这身黄袍，搞得我像是黄衣的传教士一样，真让人难受！” 谢庄虽然也有神隐妖纹解析出的隐匿能力，但那个神秘的维度根本不足以压制镜神的污染，所以，如果不想搞出诡异事件，还得披着这丑陋老旧的袍子。 “算了，饭得一口一口吃，不能着急。”谢庄放开了神识，打算先去找王实和珠华乐，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关于遗迹的情报，但就在这时，他的神识扫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在这偏僻的几乎渺无人烟，紧靠着山林的夜城郊区，一辆大巴车，正通过高速路，向着北方驶去，而车上的人员组成非常有趣，包括司机在内的八个人都是使徒，而且其中还有两位深渊使。 但据谢庄所知道的情报，汐地北边与月相第五共和国接壤，作为同盟国，根本不是战区，有什么必要投放这么多的高级使徒呢？只有一个可能，那里发生了乱子，而且是极为严重的乱子。 从情况预估，应该是国级的诡异，而且估计是相当罕见的诡异。 正好，谢庄非常需要各种妖纹，他想要在妖纹中找到更多关于镜神的信息，最好是稍微低维度一点的污染和权能，只要谢庄能彻底地了解镜神的能力，并构建出从3.1维度到3.9维的信息库，那以此为基础，应该能打开解析神之弦的大门。 “去看一眼好了，说不定能有所收获！”这么想着，谢庄用新配的手机给王实发了一条短信，留下了寻人灵器，接着便一个闪身，通过镜像空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辆大巴车之上。 按照对那些新神的坠落的时间估算，他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第三章 很有精神 两边的荒草郁郁葱葱，随着那漫山的丛林微微摇曳，树间的阳光和着清风铺面而来。 谢庄抓着从车尾箱顺来的美酒，一般吨吨吨地痛饮，一边欣赏着这边的美景，顺便将路上遇到的诡异都统统塞进了镜像空间。 还真别说，这荒山野岭虽然勉强通路，但平日里人迹罕至的车道两边，诡异就是比夜城要多，而且品类丰富，从灵级到邦级，从火焰到寒冬，应有尽有，形态各异，习性也大不相同。 但比起夜城那些经过优胜劣汰，狡猾得甚至会模仿人类外形，并用人类的智慧思考的诡异来说，这些山野之辈就太过野蛮淳朴了，比起智慧生物，更像是有超凡之力的野兽。 当然，对于谢庄来说，自然是来者不拒，甭管什么诡异，反正在神识范围内的诡异就抓进来。 毕竟你们都在我的神识范围内了，那显然就是与我有缘！ 你们的妖纹自然都归我，不拿白不拿！ 反正谢庄现在的思路就是以量取胜，打算通过大幅度地收集妖纹，然后解析神秘，来建立应对神之弦的数据库和分析方案，他相信这样一定能够越过神之弦的高维信息封锁，越过黄衣之王的谋划，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至于这也被黄衣之王算到了那该怎么办？哦！那实际上并不稀奇，著名战术大师曾经说过，什么都防等于什么都不防，所以谢庄也只能做到目前的极致！ 一路走，谢庄那是一路搜集！ 别的使徒应对诡异那是小心翼翼，防了能力又防污染，防了污染再防队友发疯，但对于谢庄来说，就跟玩宠物小精灵刷了无限个大师球一样，扔球就完事了！ 反正目前没有诡异能够挣脱谢庄的镜像空间！ 虽然由于神之弦的污染，他神识因为炁的弱化而笼罩的范围变小了，但福祸相依，谢庄对于镜像空间的使用反而是更上一层楼，甚至能在镜像空间之外就影响到里面的空间，不用再像曲径鲛人那样，站在里面当靶子。 而这也让谢庄能够进行一些有趣的骚操作，来排解心中的郁气，比如在车顶上旁观诡异们愉快地进行大逃杀吃鸡！ 通过控制空间来缩圈，谢庄成功地观察到了诡异们之间毫无逻辑的惨烈厮杀，还有转头结盟，根本没有节操的种种行为。 总的来说，诡异们的表演由于各异的能力，所以显得非常有趣！ 无论是暗藏在泥土之中利用突刺对敌人袭击，还是借助树叶在别的诡异身上种下孢子，甚至有诡异借助声音杀人……千奇百怪的能力让谢庄大呼过瘾。 当身下的大巴停在了路途中的一个休息站的时候，第一届诡异大逃杀终于结束，没有诡异能猜到最后获胜的是谁。 甚至连谢庄都没有猜到，最后获胜的是一只寄生在邦级诡异身上的老鼠，它伪装成了那诡异的一部分，像是肿瘤一样生长在那似无角牦牛的诡异身上，又在那邦级诡异与敌人同归于尽之后活了下来。 这只老鼠开始的时候甚至只有灵级，混到最后，它甚至抵达了邦级，谢庄敬佩它苟发育的能力，于是给了它一个痛快。 谢庄打算在第二季大逃杀添加一些道具和机关，让这场表演的趣味性更强一些，顺便还能够投放一些强力补给包，和一些强制移动的陷阱，让整个游戏的节奏更快一些！ 另外一边，大巴车里的八个人，只有司机下了车，去休息站付了钱，给油桶加了油，其他七人都极为训练有素，甚至尴尬的沉默着，让车上一片寂静。 事实上他们已经寂静了一整路了，有三个人睡着了，而两个人在观想汐神，剩下三个心中紧张，听着歌，用翻盖手机写着遗书。 这也导致谢庄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去哪儿，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诡异，但他能感受到这一行人心中巨大的压力。 但从夜城再往北，就只剩下虾城，蟹城，葵城三个大城市，其他多是这三座大城的卫星城和小村镇，以控制局的尿性，再加上最近发生的战争，他们估计会战略放弃那些小城市，所以，能够吸引一行八人的队伍，一定是发生在大城市里的大危机！ 这种危机，到了也就知道了！ 比起那种事，谢庄更加好奇现在的观想法有什么变化：“现在的信徒如果向汐神祈祷，甚至观想汐神，会受到更强烈的污染吗？毕竟那高居于星界的神祗们已经有了新的变化，还能够正常的获取灵力吗？如果在观想的过程中，汐神突然醒过来会发生什么？唔，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汐神移动到定位的范围之外！” 不过，从这两个创造使的情况来看，似乎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负面影响，就连灵性也有轻微的增加。 “这些新神的味道，据黄衣的说法，会和神之弦一样美好！”谢庄想到这，反胃且抗拒地砸吧了一下嘴，“那估计就像海贼王里总有人说恶魔果实的味道好一样了！难不成真要变成老八？加油奥利给？” —— 在有些无聊，又有些放松的旅程之后。 又过了一天半，大巴车终于载着寂静的乘客，踏着薄暮的夜色，来到了旅途的终点。 蟹城。 这座位于汐地最北边，身为海壳省省会的城市，在极为清澈的夜空和漫天的繁星之中，跃出了路的尽头，展现在了谢庄和一众使徒的面前。 与夜城那吹着海风，荡漾在风帆与金钱中的繁华，星汉一般的五彩灯光不同，蟹城有一种极为静谧的气质，在夜色之中，整个城市的灯火零星散碎，也不似夜城那般热闹。 这座城市位于广阔而肥沃的平原，整体建筑风格是浅棕色的大理石铸造的复古风格建筑，不像是浮夸精细的汐地潮汐艺术，这里的建筑风格还要古老久远，几乎延续了青玄帝国那粗犷朴素的飞檐建筑风格。 整座蟹城只有十栋三十层高的摩天大楼，其他基本上是一两层的飞檐矮房，所以从天上看，这座城市的占地比起夜城还要更广，但人口却远不及夜城。不要说什么监控系统了，蟹城甚至连街边的路灯还有交通规划都很是粗陋，显然就连现代化都不太完善。 这地方当然不可能是个工业化城市，所以主要兴盛的是农牧业和石油工业，一直是帝国重要的粮仓和石油产地，这里的人们过着相当慢节奏，复古，信仰更加虔诚的田园生活，从总体上看，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也无怪乎，帝国会派一队使徒前来了，这里确实重要。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蟹城。”看到这座城市，车上最年轻的联通使，一个女生，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又有些释然。 “很美吧。”静坐在大巴最尾端的深渊使开口了，声音里有着眷恋，他是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事实上，很少有使徒能活到这个年纪，“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依旧记得它最美的样子，六十年过去了，蟹城一如既往。” “是啊！凯爷，我一直觉得咱们蟹城是汐地文化传统保留的最好的。”有个创造使开口了，接了老人的话，“不过，这次也真是倒霉。” “倒霉就倒霉在所有冠位使大人们都抽不开身！”一个联通使说道，叹了口气，他又埋头打起了字，修修改改，润色着这片长达两万字的遗书。 “别太天真了，小明，你以为是那些大人物抽不开身吗？”最后一个深渊使冷冷地开口，他嘲弄地笑着，“他们不是抽不开身，而是畏惧风险。他们不是太忙，而是不敢来蟹城！” “什么？” “真的吗？” 其他几个联通使顿时吓得惊呼，甚至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打摆子了，腿抖得根本止不住。 “但如果冠位使出手的话，风险不该更小吗？东哥，毕竟他们更强。”另一个女性创造使问道，“如果蟹城的诡异真的太过强大，那我们去送死又有什么用呢？” “不，蟹城的诡异并不是强大，而是神秘，甚至连蟹城分局的人都没能搞清楚它的真面目，连求救的信号都发不出来，便统统消失了，如果不是总台的情报司察觉不对，估计蟹城会在一片正常中覆灭。”那个被称作东哥的深渊使说道，声音渐渐低沉。 “整个蟹城分部的人都消失了？”有延展级使徒惊诧地喊出了声，冷汗涔涔。 “没错，你们的等级当然不知道这个情报，或许蟹城在未来也会像贝城一样，一夜之间，甚至无人察觉便毁于一旦！那些冠位使，还有那个皇帝，他们除了名利还在乎什么？一群无胆鼠辈，若是那声张正义，对抗邪神的陈如先生还在，或许汐地的精神还能振作！” “但，东哥！”有个年轻的使徒忍不住了，他是新人，刚到延展级，恐惧已经抓住了他的心智，让他颤抖地开口说道，“蟹城也一定有深渊使吧，就连他们都悄无声息地覆灭了，我们又能做到什么，我们去不过是送死罢了！我们现在掉头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东哥皱紧了眉头，大吼道，“你小子再说一遍？” “我……”那年轻人嗫嚅着，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我们回去……” “你要当逃兵吗？”东哥严厉地质问道，“要放弃蟹城的七百万民众不顾，贪生怕死地回到夜城，然后被当成逃兵，当众斩首吗？” “这公平吗？”年轻人再也忍不住，情绪崩溃地喊道，“我们本来就是被骗过来的，根本就看不到这起事件的详细情报，我们到这里来根本就是送死，根本就是炮灰，这凭什么？” “凭什么？呵，这就是超凡世界，一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东哥冷笑道，“当我们接触到这些神秘之后，我们的命运只有两条，一条是变成疯狂的诡异，而另一条则是在黑暗中死去。我不想跟你说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义，那些都是废话，但，让我劝劝你，年轻人，黑暗世界的生存之道便是接受命运，勇往直前，不信你可以问问凯爷的经验，他是靠苟命活下来的吗？” “不！”凯爷慈祥地笑了笑，露出了泛黄的牙齿，“我能活下来，靠的就是保持纯粹的勇气，控制住恐惧的影响，说实话，小伙子，现实世界不像小说话本，诡异也不是按部就班，一等级一等级得来的，我遇到的远超我能力的神秘，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没错，年轻人，所有以为自己能够逃掉的人，最终都会死在诡异的手上，因为诡异可不是待在一个地方就不会移动的家伙，更何况我们已经进入了蟹城的范围，如果你真的太过害怕，那你可以现在下车！”东哥说道，“你可能以为我不近人情，但这就是超凡世界，我时刻准备好了面对死亡！而我会让我的死亡，发挥足够的价值！” 被两个深渊使这么一说，又被其他人死死地盯着，这年轻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闭嘴坐回了座位之上，在如此快速行驶的大巴车上，他想下车也下不了，毕竟他的妖纹并不擅长战斗，但某种愤恨也埋在了他的心底，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 “行了，别摆出这份表情了，男子汉洒脱一点，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创造使打起了圆场。 “对，我们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由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东哥指了指自己，说到，“我是牧东，深渊级使徒，我和凯爷算是你们的老大哥，接下来的任务中，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们，我们会亲切地回答你们！不过，也希望你们能够听从我的指令，毕竟，这一次的任务危险重重！” 车厢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回答呢？”牧东皱眉问道。 “是……”有个延展级使徒开口。 “大点声，听不见！”牧东大喝。 而凯爷也跟着说道，知道该是立威的时候了：“听不见，大点声儿，你们没吃饭！” “是。” “听不见！眼睛别乱看！” “在控制局，我们深渊使说听不见就是听不见！大声点！” 被两个深渊使一通乱喷，其他人连忙低头，齐声大喝。 “是！！！！！！” “好，很有精神！”牧东扫视众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 沉眠荒境(其一) 谢庄听着他们那用力过猛的说法，差点笑出了声。 别看那位东哥和凯爷说的大义凛然，但估计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所谓勇气能战胜一切的说法，甚至他们当时嘴上说得和心里想得都不太一样， 但他们唯有一点没有说错——当他们进入了蟹城的范围之后，他们确实已经没有了半点退路。 坐在那高速行驶的大巴顶上，谢庄抬头望向了天际出现的第二轮月亮。 那高悬在如勾明月一旁的第二轮月亮，闪烁着妖异的紫光，宛如一面圆镜，里面如水波一般倒映着蟹城的浮影。 而这反常的现象，却完全瞒过了车内的所有乘客，就算谢庄，也是靠着神识的辅助观察，才看到了那奇异的现象。 “啧，有趣。”谢庄感叹了一声。 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将幻神星炸了，而且将污染最为严重的区域都塞进了镜像空间，剩下那些碎块就是再怎么飞，也要百八十年才能飞到北荒。 更重要的是，以北荒星和幻神星的距离，就算幻神星本就能反射太阳的光线，也最多是天际的一个明亮小点，就像在地球上看金星一样，幻神星不可能变得跟月亮一样大，更不可能如此明亮。 紫月将绚烂的，蕴含着神秘的光挥洒到了整座蟹城，而直到谢庄的神识扫过了整个城市，他才意外地发现了两个疑点： 其一，这整座城市竟然没有一个诡异，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也没有远超普通人能力的灵性，同样也没有一个使徒，就像大巴里的那些人说得那样，蟹城所有的使徒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整个控制局空无一物，甚至连里面本该被牢固的封印封锁的器也全都不见了。 这就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十分耐人寻味！ 第二个疑点，整个蟹城虽然多有灯火，似乎里面的人还在进行着日常的夜生活，但实际上整座城市的人都已经沉寂于梦乡，安静地酣睡着，这一幕几乎让谢庄条件反射地想起了【爱之梦】，如果他所料不差，这凝聚了紫月的诡异，估计也有入梦之类的能力。 不过，这里应该是那诡异的范围才对，它为什么没有发动攻击？难道它也知道谢庄能察觉到整个蟹城的灵性波动？ 大巴车里的八位使徒，在被牧东整合了一下纪律，树立了权威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车窗外的寂静，特别是当他们驶过了进城的主干道，看到两边灯火通明的店铺中空无一人，他们这才察觉了不对。 “嘶，这里是不是太安静了？”一个创造使问道，“那店铺里的店员怎么趴在桌子上？” “他估计睡着了。”凯爷眯着眼，透过了高速相对运动的窗户，观察着两边的情况，“蟹城，果然来了个强悍的诡异。” “你感觉到灵力波动了吗，凯爷？”牧东提高了警惕，与老人同步着情报。 “没有，街上也没人，虽然蟹城的夜生活是乏味了一些，可也没冷清到这种地步。”作为一个老蟹城人，凯爷补充道，“而且，牧东，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除了咱们这辆车的声音以外，太安静了！” “确实，这个诡异的能力范围，估计比我们想象的还大！”牧东沉思了片刻，对着作为司机的那位创造使喊道，“阿波，停车吧！再移动下去，我们可能会成为明显的靶子，而且，如果它真的对我们发动无法察觉的攻击，在车上也极为危险！” 确实，考虑到使徒本身脆弱的肉身，如果在高速行驶的大巴上全部如睡，那甚至不需要诡异再出手，他们都有可能直接因为车祸全灭。 那位司机沉默地点了点头，踩下了刹车，松开了油门，随着大巴车晃动着剧烈减速，最终停了下来，某些本来还无比安静的神秘找上了他们。 谢庄看到了那些紫光仿佛闻到腥味的鲨鱼，游动地缠上了整辆大巴，甚至连谢庄掌握的光线控制，都无法阻止这些高维的神秘，它们不断靠近，越发密集，谢庄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困意。 “原来如此！针对的是所有静止的目标吗？这么大范围的催眠，比起曾经遇到的那个邪神祭祀，甚至爱之梦都要可怕，而这过程中没有半点的灵力反应，到底是从哪儿发起的攻击？算了，先救人！” 激活了爱之梦妖纹，谢庄反向利用那催人如睡的能力，维持着清醒，他的神识发散，直接绕过了车辆的控制台，点燃了发动机，催动着整辆车再次高速地行驶了起来！ 车辆中昏昏欲睡的诸位使徒，顿时摆脱了那神秘力量的影响，牧东和凯爷率先变色，大吼道：“敌袭！” “跳车，跳车！！！” 高喊的同时，牧东已经毫不犹豫地启用了观想法，借助妖纹猛地撞碎了窗户，滚到了地上。 在这两个深渊使的大声催促和身体力行之下，其他使徒也不敢怠慢，纷纷各显神通，砸碎了窗户，借助超凡力量，滚到了地面，只有之前打退堂鼓的年轻人没有跳，吓得脸色苍白，僵在了高速运动的大巴之上。 这些人反应很快，谢庄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便看着他们用各种各样帅气的姿势，抵抗着强烈的惯性，在地面上拉出燃烧的胶痕和烟雾，接着纷纷停了下来。 那是…… 牧东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深渊使，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大巴车上的谢庄。 那飘忽瘦削的黄衣身影曝露在苍白的月光之下，随着高速移动下的狂风猎猎舞动，但就算如此，牧东也看不清那黄衣之下的存在，隐约的黑雾飘荡而出，仿佛那下面是空洞的骇人异象。 联想到刚刚那几乎让人沉眠的诡谲力量，还有这根本察觉不到灵力波动的攻击，牧东心中泛起凉意，恐惧涌上心头，几乎瞬间夺取了他的心智。 他下意识地遵循着过往的经验，想要借助灵力发动攻击，却突然又察觉到了熟悉得，难以抵挡的困意。 “艹，完了！” 牧东看着那黄衣人用手摸了摸他空无一物的面容，感受着恍惚疲惫的意识，只来得及浮现出最后的想法：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我们完了，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宙级诡异？” 感受着这些人满心的恐惧和害怕，谢庄无奈扶额，正所谓好言难劝送死鬼，这些使徒真是一群猪队友，谢庄本来都要把他们救下来了，却又自己跳了车，甚至用了超凡力量，动作不可谓不快，但这却是主动送菜。 8个使徒，7个都被那诡异的力量带入了沉眠。 只能说，以貌取人，激进应对真的要不得！ 但同样，这些的遭遇，也让谢庄转变了思路，对这诡异有了初步的认知。 “唉！”谢庄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车厢之内，他对着那吓得脸色发白的使徒说道，“喂，小子，别摆出这幅表情，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你……你你……”那个使徒话都说不清，浑身都在激烈地颤抖。 谢庄无奈，只能给这小子来了一发人工平静，就算如此，这使徒依旧很快又陷入了逐步加深的恐惧之中。 谢庄只能再次操控情绪，同时开口说道：“行了，别再浪费我的灵力了。那些使徒并不是被我击倒，而是像这些蟹城的居民一样，被这里的诡异带进了沉眠。” “那，那我为什么？”在冷静状态下，这个年轻使徒终于听进了人话，意识到谢庄确实不像是敌人，他顿时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等等，难道说是这辆车！” “没错，很简单，你应该也能想到，这个诡异的力量覆盖全城，目前不会攻击还在运动中的目标，这也意味着，你只要一直开着车，一直处于运动的状态，暂时就不会陷入沉眠。” 一边说着，谢庄还用神识，将那些倒在地上睡着了的使徒搬进了车里，将他们塞回了他们之前的座位。 “你，你到底是谁？”看到谢庄的动作，这年轻使徒下意识地问道，“等等，你应该很强吧，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这个城市太诡异了！” “不行。”谢庄摇了摇头，果断地回绝，如果是别的诡异也就罢了，这个诡异可是诞生于紫月之中，它的神秘跟镜神绝对脱不开关系，说不定里面蕴含的就是稍微弱那么一点的高维信息，既可以让谢庄理解，又能帮助谢庄解析神之弦呢！ 所以，这枚妖纹他势在必得！ “为什么？蟹城的问题明显就很大，这里的诡异还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呢，我们难道不该从长计议吗？”那个年轻使徒一边害怕地说着，一边想到了什么，迈动着他软趴趴的脚，倒在了司机的位置上，握住了方向盘，“先生，我来开车，咱们只要开出去，就能逃掉了！” “逃不掉的！”谢庄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当你们进入蟹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回旋封锁的镜像空间，就像是很多诡异都会的诡打墙，而这一次，是通过空间实现的往复循环！” “什么？”那年轻使徒呆滞住了，绝望布满了内心，他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瞪着眼睛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完了？我们死定了，车总会没油，而当大巴停下之后，迎接我们的就是死亡！” “呵，你小子悲观的时候倒是挺聪明的，不过，也没有到死亡那么严重，你看看这些人，他们还有呼吸，死亡，绝没有那么快！”谢庄嗤笑了一声，说道，“至于存活下来的方法，只要在大巴停下了之前，干掉那个诡异不就好了？” “啊？”听到谢庄的话，看着这黄衣人无比神秘自信的姿态，年轻人也被这股信心感染了，他兴奋地笑了起来，“啊，还有这招！那这真是太好了，有您出马，一定没问题！” “哈，话不要说的那么满！”谢庄笑了一声，说道，“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如果让我找到那个诡异，我有自信能够干掉他，但就算我的感知覆盖了整个蟹城，我也依旧没能发现那个诡异的踪迹，它藏得很深。” “你能感知全城，但就算这样也找不到那个诡异？”年轻使徒又是震惊，又是忧虑，他的笑容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完了，完了，我们完了……” “还没完呢！”谢庄笑道，“你想活下来吗？” “想啊，当然了！” “那我们就需要合作。”谢庄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来找到这个诡异的本体？” “什么？”年轻使徒难以置信，“我，我啥也不是啊！我能有什么用！” “你叫什么？”谢庄没有理会年轻人的不安，而是自顾自地询问道。 “燕拙。”燕拙迫于谢庄的压力，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看着这披着黄袍的瘦削人形，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和惶恐，未来就像天边飘着的碎云一般，不知道会被风吹到哪里。 “很好，燕拙，你可以叫我谢庄。”这个姓名让谢庄想到了燕清，但那个男人早就死在利威耶伦的肆虐之下了，压住了那股子感伤的情绪，谢庄淡淡地自我介绍道，“你了解梦吗？燕拙。” “……”燕拙沉默地摇了摇头。 “我有幸面对过一个掌控梦境的敌人，并拥有一枚关于梦的妖纹。梦境一般来说是寄宿在你意识之中的大脑幻觉，但在梦境掌控的神秘力量下，诡异能够将人类的灵性困在这幻觉之中，并改写思想，甚至梦中杀人。”谢庄顿了顿，“但很显然，梦境能力不止这一种，我不清楚这个诡异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但显然与我曾经遇到过的有所不同。” “什么不同？”燕拙好奇地问道。 “如果你能够看到灵性，你会发现，你同伴的灵性，现在就像普通人的灵性一样弱小。” 第五章 沉眠荒境(其二) “显然，那个让整座城的人都陷入沉睡的诡异，不是用神秘的手段消减了他们的灵性，就是用某种空间转移的手法，将他们那一部分的灵性连同意识，带到了某处未知的空间，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谢庄解释道，他收缩着灵性，随着车辆的移动，进一步，以更细致的方式探索着两边的房间。 “所，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睡着，也不能被那个诡异拉进它的主场世界，如果连我都进去了，那再有变故，将没有人能够有能力应对。”谢庄解释道，他想到了光辉智慧那不讲道理的拉人能力，如果这个诡异也有类似把人的灵性拽走的力量，那身心体合一，神识与灵性不分家的谢庄将失去所有应对现实的手段，同时，也可能把诡异吓跑！ “这里只有你能够陷入睡眠，并配合我探查那个诡异能力的情报，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 这下，燕拙也懂了，他眉头微皱，对这种未知风险的恐惧，让他战胜了对谢庄的恐惧。 至少，这个看起来神秘兮兮的黄衣人愿意解释，应该是个好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燕拙掩藏着实际上极为明显的不情愿，试图据理力争：“你想让我去探路吗？但就算我和他们一样陷入昏迷，但以我的能力，又怎么可能再次醒来，并且给你带来情报呢？我几乎是这一队人里面最弱的那个了，更别说我的妖纹也不是适合战斗的那个部分！” “这不重要，我并不需要你醒来，只需要你入睡。”谢庄直接地堵住了燕拙的后路，淡淡地回绝到。 “什么？”燕拙呆呆地应道，显然没有猜到谢庄竟然会说这种话。 而谢庄只是抬了抬手。 在燕拙的眼前，一枚金色的薄片便从谢庄那宽大得涌动着黑雾的黄袍之下浮现，飘到了他的眼前，这薄片像是玻璃，或是某种打磨规整的宝石，但上面却又用金色的丝线雕刻着神秘的纹路，显得十分有科技感。 “这是我的一个能力，能够建立人与人之间的精神连接网络，只需要你将他插入脑海之中，并且签订协议，不进行意识上的抵抗，我就能与你的灵性连接，感知到你感知到的一切，并可以给予你情绪上的辅助稳定，并为你出谋划策！” 实际上，这是谢庄生炁法加上一部分灵性控制而衍生出的变种能力，本质是谢庄不完全地污染燕拙的一小部分灵性，然后用灵性壳和信息隔绝将污染的模因效应封锁住，从而使这部分灵性既属于谢庄又属于燕拙，最后实现伪精神连接。 遇到情况不对，还能把这部分炁切除，主动断开连接！ 不过，这一项新开发的能力还不够稳定，为了防止炁自发地扩大污染规模（这属于本能），谢庄除了尽力控制，还需要燕拙的灵性不反抗，不进行刺激。 所以，他采用了一种包装过后的说法！ “这，我还有的选吗？”燕拙有些无奈地捏起了那枚芯片，给了谢庄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有啊，你可以不选，不过，车总有停下了的一天，而我一天找不到破解这个诡异的方法，你就一天面临着在梦中死去的风险，所以，最后决定还是在你！”谢庄无所谓地顺了一瓶大巴后仓库的酒，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之上。 “这……”燕拙迟疑了片刻，先是看了看窗外死寂一般的城市，接着又看了谢庄两眼，最终，他还是举起了那枚芯片，将它凑到了眼前。 “该怎么用？” “将它贴到脑门之上就行了，我再次提醒一下，你必须要放开心防，不能有任何的反抗，不然，可能会引发心灵网络的自发自卫反击，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 燕拙听着谢庄的话，感觉到这东西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但现在的情况，他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眼前的这个黄衣人，只能相信这个谢庄会救他们。 他将金色的芯片贴在了脑门之上。 就像春去秋来，冰雪消融，没有任何的迹象，那芯片就消失不见，一道熟悉的男声也在燕拙的意识中响起。 “语音系统连接，喂喂，洞妖洞妖，我是洞拐，听到请回复，over！” “呃，听得到！”燕拙无奈地回应，心中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白痴的对话，就算在汐地的军队里，现在也没人这么说话了好嘛？ “切！”谢庄则是小声地切了一声，这才说道，“好了，心灵连接的建立非常成功，现在，你可以勇敢地前进了，少年！去成为英雄吧！” “这……”燕拙看着高速运动的大巴，又陷入了迟疑，问道，“这我该怎么下车？我睡着之后又会怎么样？你的心灵连接能维持到梦中吗？哇啊啊啊啊……” “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听不见！”谢庄果断地将燕拙用神识扔出了大巴，就像把一个不敢蹦极的顾客踹下了高台一样自然。 年轻人的身躯翻滚着，心中惊惶，但很快便像是被柔软的海绵接住了一般，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几乎在他停下来的同时，强烈的困倦侵蚀了他的灵性，让他身子猛地一软，倒在了地上，眼皮也像是有了千斤重，死死地坠向了眼眶。 “谢……”像是被未知的未来所包裹，他下意识感到了惶惑与恐惧，他抬头对着谢庄抬起了指尖，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只是陷入了某种极深的睡眠。 而谢庄也只是将燕拙昏睡过去的身躯捡回了车上，接着，将大部分的神识，通过高维度的炁的连接，转移到了燕拙的身上。 —— “呜呜——”在海边的人极为熟悉的汽笛声中，燕拙悠然醒转，发现自己趴在潮湿的甲板上，满鼻子都是咸得发苦的海风，他听到了海鸥的长鸣，看到了远方的海平面，意识这才完全清醒。 在昏睡过去之后，他竟然来到了一艘庞大的游轮之上，这一切实在太过荒诞不羁，但他也知道，这估计是那个诡异搞的鬼。 茫然四顾，燕拙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在他的身周还有同样趴在地上的其他四个人，两男两女，依旧昏迷未醒。 “我居然是最先醒来的人，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梦吗？怎么这么真实？”燕拙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脸颊，不仅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而且很痛，他顿时明白，自己估计和他那些亲切的老大哥一样，被困在了这里了。 等等，对了，还有心灵网络，还有谢庄！ 他不孤单，而且还有大佬相助！ 想到这里，燕拙急忙在心中不断地呼唤着谢庄的名字，却迟迟未见反应。 难道说心灵网络也失效了？如果真是那样，那燕拙的心态估计也要崩了！ “谢庄大佬，谢庄大爷！”焦急到最后，燕拙甚至大喊了起来，把另外四个人，都迷迷糊糊地吵醒了，而谢庄的回应，这才迟迟到来。 “别吵吵了，我一直都在，而且你不必出声，只需要脑子里想，我们就能心灵对话。” “谢庄大哥，你刚刚怎么一直不应啊？吓死我了！”燕拙看着其他四个恍惚的人，也学乖了，在心里想道。 “我刚刚在试图定位你的位置，与我所料得大差不差，这个诡异把你们的灵性带到了另一片空间，不过……”谢庄顿了顿，用有些惊讶地语气说道，“不过这不是现实世界的任何一处，而是通过某些神秘力量塑造出来的一个三维宇宙泡，而且完全不与现实世界有空间上的联系，所以也不是镜像空间！啧，虽然范围不大，但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 “三维宇宙泡是什么？”燕拙忍不住发问，他实际上很多名词都没听明白，但这个尤其不明白。 “你可以理解成是另一个现实世界，不过那里具备和真实世界完全迥异的规则，或许，叫他新的宇宙也可以。”谢庄简短地解释了两句，继续感知这炁之间遥远的联系，如果不是高维的先天一炁有强力的一致性，他们也无法进行这种跨维度通话。 “新的宇宙？”燕拙惊诧，但还没等他继续发问，几乎同时，他的眼前浮现了一片光幕。 就像是全息游戏中的交互图标一样，一本庄严的紫色书籍突兀地浮现在了他视线的右下角，接着不断放大，占据了他视野的中心，燕拙清晰地看到，这本书的封皮上有五个白色的大字： 《幻梦境奇游》 下一刻，仿佛真正的书本翻页，浑黄的书页展开，无数混乱的蚯蚓般的墨迹活动着，凝聚成了一排古典的斜体字： 【欢迎来到沉眠荒境！】 【亲爱的玩家，梦境副本已经载入完成，您当前进行的是团队挑战模式（普通）。】 【梦境副本通关奖励：获得额外20%的时间货币奖励。】 【下面，即将播放副本简介，影片播放完成后，梦境鱿轮将会停靠副本岛屿！】 整个泛黄的书页徒然像是高科技的屏幕一般，以燕拙从未体验过的8k高清像素，播放起了影片，同时，白色的字幕也在下方亮起。 【随着泰坦工业的科技突破，于世界的中心，不夜城在智能ai的支持下建立了起来，无论是飞车，还是全息投影都已经成为了改变生活的现实，而作为城市支柱的纳米机器人科技，更是以远超世界其他地区的水平民用化……】 伴随着这样的字幕，一幕幕相当赛博朋克的高科技建筑，和奇特的仿生人与机器人混在一起的街景，出现在了燕拙的眼中。 【机器服务人类，机器保护人类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信条，直到这一天，神经网络之父，将他的大脑上传到了泰坦核心的终端之上，疯狂的永生云计划开始了……】 随着无穷多的屏幕浮现出了一张由绿色01组成的男人的脸，混乱和爆炸蔓延，当镜头固定之后，整座城市只剩下了机器人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们形态各异，列着队伍，举着军事化的枪口，在空荡荡的城市中巡游，而无论街头巷尾，还是路上停着的汽车中，再也见不到半个人类的身影。 【作为泰坦工业派往出差的员工，你们乘坐在返程的游轮之上，你们很快便会意识到，你们，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几名幸存者。】 这句话随着影片结束消失无踪，而这本《幻梦境奇游》，也像是真正的书本一样合上，缩小到了燕拙视野的右下角。 共享着燕拙视野的谢庄同样看到了这一切，他甚至在现实中，都沉吟地摸了摸晶石化下巴。 这个设定，怎么看怎么眼熟啊……有点像是《无限o怖》、《惊悚乐o》，《熟睡o后》的设定。 这个诡异到底是什么来路？ 拉人进来，就是为了玩一场游戏？如果是这种套路的话…… 谢庄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燕拙说道：“啊！对了，燕拙，快点，快点装高手！装成老玩家？” “什么？”燕拙作为一个汐地人，根本没接触过这种套路，也不知道什么全息游戏，他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 谢庄看着那几个快要完全醒转过来的人，等不及了，连忙指挥道：“别管那么多了，随便挑一个人盯着，现在我说一句你重复一句！快点！” “好，好！”燕拙连忙把目光调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大学生，只是因为最近，而不是因为她身材最好。 “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燕拙心中不安，但还是忠实地重复了谢庄的话。 “你，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那个前凸后翘的女大学生，甩着她的黑色长发，看向了燕拙，不安地问道。 “仔细想想吧，它应该把……啊不，这里是梦境世界，是一个与真实世界完全独立的地方，我们需要完成任务，从而获得奖励，你应该很快便能看到任务的介绍了！”燕拙看着那些陆续起身，捂着头的四位陌生人，脸崩得紧紧的。 “所以，你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任务了？”依旧是那个女大学生，她好奇地问道，“你是类似于导师一样的引领者？” 燕拙没有说话，沉默装高手，但实际上内心已经和谢庄疯狂对话了起来。 “这，我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引领者我扮不来啊！”燕拙呐喊。 “你可以的，你有我给你支招呢！有我在，你完全不输给那些资深者，我就是你的金手指，作弊器！”谢庄鼓励道。 “不，不行啊，而且，绝对会露馅吧！那四个人里，要是有人也经历过任务怎么办？” “无所谓！”谢庄回到，“我要你获取的，只是话语权，领导权，就算这谎言之后被拆穿也无妨，相信我的判断！” “我当然相信你的判断，但我不信任我自己啊，大哥！”燕拙越发没自信。 “是吗？那看来我必须帮你消除掉这份顾虑了！”谢庄一边说着，一边完全压制住了燕拙心中的恐惧。 甲板上苏醒的新人们盯着沉默的燕拙，突然觉得这个资深者变得气质不一样了！ 他似乎更加冰冷，更加威压，也更加可靠。 燕拙的眼神，终于在女大学生的脸上聚焦。 “没错，我就是资深者！”他嘴唇开合，冷冷地说道。 第六章 不夜城(其一) 甲板之上，算上燕拙共有五人，其中四位确实是第一次在睡梦中被拉到这个地方，但有一个穿着棕色夹克衫和发白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却并不是第一次抵达这片奇妙的异域。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作为引领的资深者呢？”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镇定自若的，气势非同一般的燕拙，心中不屑地暗道：“从这种自信的神态可以看出，他虽然不是什么官方引领者，但绝对是经历过梦境的资深者，说不定还通关过。估计是想整合这些菜鸟，但沉眠荒境之中，人多可不一定有用！算了，不管他想干什么，有他出头，我也可以保留一部分底牌。” “你们可以叫我燕拙，我是通关多次的资深者，只要你们听从我的命令，我也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存活。”燕拙缓缓说道，声音沉稳可靠，“现在，希望大家能够自我介绍一下，让我们初步认识一下！” “我，我叫步遥。”最开始被点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是蟹城大学的学生，学的是工商管理。” “没有劲，听不见！”燕拙瞪眼大喝，但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你在说什么……啊，抱歉，总之，下一位！” “哈哈哈！”谢庄在燕拙的灵性中恶趣味地大笑。 “你可以叫我兔子。”第二位说话的同样是个女人，不过，这位兔子就是个成熟的职业女性了，穿着凸显身材的黑色西装套裙，而且也确实有一对大兔子。 她明显比大学生镇定了许多，而且也更聪明，带着让人并不厌恶的微笑，朝燕拙抛了个媚眼：“虽然是假名，但我们也没必要在现实里认识，对吧，小哥哥？至于在这梦境之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你吩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的~哦！” “下一位！”在谢庄的情绪控制之下，燕拙冷酷无情，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目光移向了一个顶着泛红的劣质黄毛，满脸痘痘的年轻混混身上。 这个踏着两双拖鞋，一身花花绿绿，塌着肩，晃着脚，插着袋的混混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拙，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吊儿郎当地说道：“老子是花虎！” “我是铁塔。”那个最后的中年人，这才站了出来，伸手与燕拙握了握，满脸和善地自我介绍，“我之前是炮兵部队的退伍军人，所以对体力和战斗还算有自信，燕拙小哥，如果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毕竟，在这个未知的地方，我们还得仰仗你的情报！” “客气了！”燕拙也自然地与铁塔握了握手，接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不过，铁塔兄应该也极为熟悉这个地方吧，你应该也是资深者，对吗？” 什么！？ 铁塔瞳孔微缩，震惊地望着燕拙，难以相信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被简单地挖掘了出来，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哼~”燕拙在谢庄的指挥之下，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脑门，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铁塔兄也是一位资深者，那我也便不必废话了，就麻烦你给这几位新人讲解一下，梦境中的要点吧！”燕拙转过身，从甲板上，朝着行进的方向眺望，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被高楼大厦和霓虹所覆盖的岛屿。 他装出一份心不在焉，但实际上却听着后面的铁塔的话语。 “好吧，既然我被拆穿，那再装也没有意思了！”铁塔深深地看了燕拙一眼，只觉得的这个第一眼很平凡的年轻人有点深不可测，当他转头面向步遥，兔子和花虎之后，他的声音和气势又大了起来。 “听着，三位菜鸟，这里是沉眠荒境，一个充满了绝望恐惧和死亡的地方，在这里，外界的一小时便是一天。”铁塔双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地模仿着燕拙那潇洒的气度。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那段介绍，看到了右下角的书本，那个《幻梦境奇游》便是主宰分配给我们的系统面板，至于什么高科技城市，也就是远方的那座岛屿，则是我们将要完成任务的舞台，而这艘被主宰称为鱿轮的船，便是把我们送过去的交通工具。” “你们可能很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所有的定义都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在这个无奇不有的荒境之中，有现实中不存在的超凡现象，而在这个世界，我们的生命都被变成了被称作时间币的东西，拥有多少时间币，便代表你能在外界的现实中存活多久，这个货币的单位是天。” “时间币？”花虎用意识打开了那本书，无师自通地翻到了自己的信息页，看到了他所拥有的时间币。 而这一眼，顿时让他变了脸色，满脸苍白地惊叫道： “十、十个？” 而其他两个女生也看了一眼，被这稀少的数量吓到了。 “哼。”铁塔冷笑了一声，“没错，你们的生命在进入荒境之后，便已经被主宰收割过一轮了，这十枚时间币，便代表着你们在现实的生命，只剩下了十天，你们只能完成任务，通关梦境副本，才有可能延长自己的生命。如果时间币清零，或者为负，当你醒来那一刻，就将死去！” “什么，混蛋，艹，这个【哔—】，怎么能【哔—】，这样？”花虎顿时用怒火和粗鄙之语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和恐惧，步遥吓得脸色苍白，倒是兔子还有一丝乐观。 “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吧？”她不确定地说着，“那样会有多少时间币？” “没那么简单！荒境中的梦境副本基本上都是生存任务，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这些梦境中存活特定的时间，便能获得基础奖励，一般是50时间币，当然，如果完成了梦境发布的主线任务，能够获得的奖励更为丰富。不过，在梦境中存活是极为困难的，虽然死亡并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会失去一枚时间币，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生命还面对着更严酷的倒计时！” “那……”步遥想要说话，却一时艰难地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你们或许认为，有什么办法脱离这个世界，但很遗憾，主宰已经收割了我们的生命，如果不想死，除了为祂打工，我们别无选择，不过，这些风险也不是没有好处，在这个梦境世界，我们能够获得外界不存在的超凡力量，而且，就算在外界也能够使用，甚至长生不老都不是梦，这就是祂给予我们的赐福！” 听到了铁塔的这番话，花虎的眼睛率先亮了起来，如果有十次的尝试机会，那死亡也不再可怕了，他还不信自己一次任务也无法完成，到时候获得超凡力量，在现实中做人上人，岂不美哉？ 他瞟了步遥和兔子一眼，到时候，这种大美妞，不也不再是只可远观的白莲花了吗？ “顺便一提，你们可能以为醒来就没事了，不入睡就可以了，不过，就像大部分梦一样，清醒过来时，你我根本不可能记清楚梦境中发生了什么！沉眠荒境是无法逃避的，当我们进入这个世界时，便已经掉入了命运的罗网！只有拼死完成任务，活下来，才有一线生机！”最终铁塔用这样一句话做了总结。 “说的很好。”燕拙恰到好处地转过了身，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过，补充一点，现实之中也是有超凡力量的，这份超凡力量把我们催眠入睡，同时把我们拉到了这个鬼地方，而其他的超凡力量更是被这鬼地方压制了，这才造就了现在的这一切！” “等等，难道说？”步遥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了燕拙。 “没错，我在现实之中，就是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使徒！虽然这份超凡力量无法运用，但我依旧有丰富地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 这话一出，众人那还不懂，对于燕拙的信服和敬佩就更大了，想要抱大腿的冲动更是一波一波涌出，让他们不住地开口说话，试图拉近几人的距离，套到更多的情报。 而在谢庄的指点之下，燕拙也保持着一副不冷不淡，不亲近也不疏离的态度，与四人简单地闲聊着。 海浪泛白收缩，鱿轮缓缓停靠在了那空无一人的港口。 直到近前，众人才能体会到这岛屿的宏伟和建筑的科幻凌厉，那些以纯粹的几何形，还有透明的玻璃所制作的高楼大厦被占据楼层整面的巨大显示屏广告，还有在城市上空飘荡的全息投影笼罩，而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着的，是高速飞行巡游着、仿佛鞘翅目昆虫一般的灰白机器。 与之对比，空荡荡的漆黑港口，除了霓虹便是集装箱，显得极为冷清。 “走吧，下船！”燕拙招呼了一声，而当众人通过了梯子，踩在了金属质感的港口地面之后，那本《幻梦境奇游》自动放大张开，浮现了两行字。 【生存任务：于不夜城中生存一天。】 【主线任务：寻找到泰坦工业智能核心。】 看完任务，每个人神态各异，铁塔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燕拙说道，“燕兄，你怎么想，咱们要试一下主线任务吗？还是呆在港口，在这里防守，直到一天之后？后一种选择面对的敌人应该会少一点，相对比较保险，毕竟，我们还带着这么多菜鸟。” 燕拙依旧面无表情，在心中询问着谢庄的意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做主线任务。”谢庄果断地给出了决策，“那个铁塔没有说谎，反正不会真实死亡，那我们更应该主动，去看看这个诡异想干什么。” “但这么大一个城市，怎么可能找的到那个什么泰坦工业智能核心，总不至于那个玩意就在泰坦工业的总部大厦里吧，而且我们连那个泰坦工业智能核心是什么都不清楚！” “别担心，提示应该很快便会到来。”谢庄借助燕拙的视野扫视了整个空荡荡，但充满了高科技产品的海港，肯定地说道。 “什么？” “按我说的做，我何必害你？” “好吧！” 燕拙无奈地开口，说道，“主线任务，只有这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到一个瘦长的机器人，从前方集装箱的后面拐了出来。 这是个长得像螳螂，有差不多两米高的机器人。他的身躯非常纤细，两对大腿结构精密，一双手是高频震动着的锋利分子刀，他的大脑是方正的盒子，三个绿色的电子眼在一个圆盘上转动着，在看到燕拙他们之后瞬间变成了象征危险的红色。 “发现人类。警告ic10086条例，请举起双手，不要轻举妄动！”那个机器人用难听的电子声说着，一边一步步地靠近。 “……”铁塔无声地看向了燕拙，毕竟这个机器人看起来就极为坚韧的样子，不像是好对付的敌人。 但燕拙却毫不犹豫地迈动了双腿，朝着那看起来极为危险的机器人冲了过去。 “喂，燕兄！” “这……” 铁塔等人刚想劝阻，便见到燕拙仿佛预判了那个机器人的所有行动一般，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从左边斩下，深深割裂了大地的合金刀。 下一刻，燕拙向左一个翻滚，躲过了右侧的攻击，接着，他翻身而起，对着机器人的右腿和腰部便是一拉一踹，将这个人立而起的机器人踢得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但机器人实际上毫发无伤，就在那机器人想要对追击的燕拙发动斩击，将自身的左手猛地抬起来的时候，燕拙也灵巧侧身，抱住了机器人的大臂，趁势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那的仿生结构的大臂之上！ 火花四溅，刺耳的牙酸声，在港口回荡，机器人左臂的合金刀，从侧面洞穿了它的胸口核心。 而那对闪烁的电子眼，也瞬息没了光芒。 “做主线任务。”燕拙再次抬头，平淡地开口。 他的身姿被透过集装箱扫来的虹光照亮了大半个轮廓，剩下的部分则隐藏在了黑暗之中，他踩着机器人的死尸，目光平静，像是刚刚打死了一只蚊子。 铁塔等人不禁咽了口口水。 第七章 不夜城(其二) 作为一个老兵，铁塔也不得不佩服，燕拙的这番动作流畅有力，带有高深武术所特有的飘逸和技巧，而其重心的变化更是诡谲，似乎一直缠绕在那机器人之上，使其无法甩脱，又能通过贴身减少躲避的难度。 靠着这种远超凡人的技巧，燕拙才造就了这番轻取敌人的结果。 至少铁塔知道，如果手上没枪，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应对这样一个金属的怪物。 在众人惊叹时，燕拙则在内心兴奋地高喊。 “奈、奈斯！！”燕拙几乎在灵性中手舞足蹈了起来，“庄哥牛逼啊！” “哈，我没有骗你吧！”谢庄则轻笑道，再次补充道，“但还是要感谢你的信任，愿意将这假身的操作接口向我开放。”燕拙抵达沉眠梦境的只有灵性，实际操作的是诡异塑造的伪身，因此，谢庄需要获得操控这伪身的权限，才能控制燕拙做出这一番动作。 “那是自然的，我不信庄哥，还能信谁啊！”燕拙虽然胆小懦弱，但抱起大腿来也毫不含糊。 “嗯，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灵力运作和超凡规则相当的异常，我也不需要使用这种麻烦的手段，接下来还是一样，正常行动还是交给你，打架的时候叫我！”谢庄简短地说道，将更多地精力放在感知这诡异世界和规则之上。 “等等，庄哥，这里到底异常在哪儿？”燕拙有些好奇地询问。 “我之前应该说过，这个三维宇宙泡的规则和现实不同，也与我曾经去过的另一个世界不同，在现实之中，灵力会扩散，会衰减，但依旧能够在空间的任何一处存在，使徒也能够任意地观想神灵获取灵力。” 谢庄的神识就算具备高维力量，在这个世界也只能扩散到两公里开外，同时，就算利用了《道藏·炼灵》处理这里的能量，也无法将它们转变成稳定储存的灵力。 “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网，存在着一张深埋在大海之中，连接着所有梦境岛屿，像是蜂巢一样的无形大网，这世界特殊的规则允许灵力在其间流淌，而不允许灵力出现再其他的地方，这张网的中心，便是观想星界的位置，是所有灵力的源头，是那诡异的核心存在的地方。” “那里就是我们的目标？”燕拙补充道。 “是的，不过，这种现象非常古怪！这种灵力的吞吐量，就算是宙级诡异，也无法持久！它一定采用了非常特殊的方法，不过，先不急，先完成这一次梦境副本。”谢庄说道，“至于那个智能核心的位置，我相信这些怪物体内的芯片应该会帮助到你！” “所以，燕兄，既然咱们决定做主线，你有什么想法吗？”铁塔看着在寂静中陷入沉思的燕拙，觉得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但现在情况紧急，梦境世界危险重重，他不得不打破着有些沉郁的气氛。 “嗯……这个嘛……”燕拙终止了沉思，现在谢庄已经基本不回应他了，不过情绪控制机制运作良好，燕拙在经过冷静的思考之后，用力卸下了那已经不再高频运作的合金刀，接着将其猛地砍在了机器人那坚固无比的头颅之上。 “我想，他的芯片，应该能给我们答案！”用力挥舞着大刀，燕拙衣衫乱舞，头发扬起，虽然目光平静专注，但那粗糙野蛮的动作像是个熟练的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主修分尸的那种。 直接把其他四人都看呆了。 砸了一会，当燕拙总算将那嵌合的纳米外层给砸破，露出了机器人空无一物的大脑时，那个叫花虎的混混才有些尴尬地问道：“燕哥，我修过个人电脑，感觉芯片是不是它胸口伤口里的东西啊！” “铛！” 伴随着不断震动回响的颤音，合金刀砸在了地上，燕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冰冷又渗人地盯着花虎。 “怎么不早……”还没等他开口，他的身体便自动地行动了起来，一个扭腰，却依旧避不开那撕裂般火辣辣的疼痛，紧随其后的是清脆的枪声，在集装箱之间震荡。 猛地扭头，燕拙看到了那位于集装箱上的怪异人影，它的冒烟的枪口被霓虹照亮，六颗移动着的红眼不停地收集着数据。 这是个像是大型甲虫一样的机器人，他有完整的圆弧形背甲，四根修长有力，抓着不同武器的手臂，其中两只分别抓着两把手枪，而上下两根则握着两个黑色的短棍。 机器人那臃肿的身躯被粗壮有力，类似于恐龙的关节撑起，如锤头鲨鱼一样扁平宽大的大脑是完全光滑的圆柱，上面等距地分布着六颗眼睛，足以监视360度的所有情况。 这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战斗机器人，看起来就比地上躺着的这种小怪强上不少！ 但，燕拙相信谢庄的能力，如果只有一个的话，就算是使用这普通人的身躯，庄哥也一定能够赢！ “报告，发现tl89c36i7尸首，发现目标人类。根据警告ic10086条例，请停止你残害构造体的行为，举起双手，等待拘捕！” “切。”燕拙冷哼了一声，在心中呼唤，“庄哥，庄哥，又有怪啦！” “我知道！”谢庄应道，此时，“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看到的等于我看到！” “那这战斗，不还得靠您吗？” “战斗？不，你摸一下那个死去的家伙胸口的芯片试试。”谢庄催促道，“它就是引导。” “什么？”燕拙虽然有些怀疑谢庄的说法，但还是乖乖地蹲下去摸了一下那枚芯片。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炸响，燕拙虽然被操控着后跳翻滚，成功地躲过了这一波连发扫射，但依旧吓得满身冷汗，后怕更是让他被抑制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什、什么？”燕拙有些慌乱地在心中询问，“我摸了，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这到底有什么用？难道就是让那个新机器打我吗？” “嗯，这就对了。”谢庄平淡地应道。 “这哪里对了啊！”燕拙语气崩溃，甚至差点喊出了声，只因为就在心思电转的瞬间，那大甲虫已经用更加严厉的声音高喝道： “检测到违规的量子接触行为，禁止数据传输意外发生，根据警告ic10001，目标判定为不夜城叛乱者，现开放法条rlf42297条例特殊状态，执行目标抹除！” 大甲虫头上的电子眼对准了燕拙，利落地张开了中部的双手，摁动了在他手中旋转的两根黑色短棍，顿时激发出了一红一蓝两把嗡鸣着高热的光剑。 光剑随着他的手部交叉，碰撞出刺耳的爆鸣，下一刻，无数昆虫扇动翅膀的密集噪音，伴随着混乱的狂风，在港口响起，在那大甲虫的身后，涌现出了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甲虫”。 他们银色的身躯披着或蓝或紫的光纱，巨大的背甲在天际舒张，透明的薄翼高速扇动，近乎无影。 当那成百上千的机器同时点亮他们手中危险的光剑时，宛如千军万马一般的凶悍气势铺面而来，瞬间夺去了五人的心智。 “卧……槽！”铁塔愣神，只知道发出这样呆滞的感叹，他心中对于燕拙的质疑同样伴随着绝望抵达了顶峰。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一次任务刚刚踏上甲板就结束了？ 这个看起来无比可靠的燕拙，结果是个做事情完全不动脑子的莽夫吗？完了，引出了这么多怪物，就算我们再能打，也不可能打过，这一次的任务完了！可怜我的时间币啊！艹！混蛋！ 其他三个新人菜鸟更是不堪，他们作为蟹城的居民，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安宁的日常之中，那里见过这等铁与血的杀伐。 “还愣着干嘛？跑啊！” 伴着燕拙的大喝，一道人影已经从四人身边窜了过去，而被吓到呆滞，几乎放弃了求生意志的四人，也徒然感到心神清明，紧跟着燕拙同样跑了起来。 “砰砰砰！” “嗡！嚓！” 无数弹孔在集装箱厚实的铁壁上炸开，无数光弧将集装箱所组成的巷道撕裂，留下了灼热卷曲的焦黑痕迹。 在羽翼煽动的嗡鸣，和沉重的金属机械在集装箱上砸落的重锤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里，四人只是盲目地奔跑着，恐惧地奔跑着，跟着前方那坚定的身影疯狂地逃跑着，感受着自己的体能和呼吸渐进极限，接着不断地超越极限。 他们挥汗如雨，心神不宁，但在枪林弹雨、爆炸激光之中，却意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痕，甚至在路过靠南的一个大集装箱时，听到了一个宛如救赎一般的女声。 “这边，快点！” 就像羊群跟着领头羊奔向悬崖，四人没有任何犹豫，盲目地跟随着燕拙冲进了那集装箱之中，来不及停步地翻滚着，砸进了柔软而充满弹性的硅胶之中。 “砰！” 随着一声轻响，集装箱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关闭，将一切光隔绝在了黑暗之外。 “呼，呼，呼，呼……”包括燕拙在内的五个人都急促地呼吸着，听着那集装箱外强烈的呼啸和甲虫机器人们不停破坏与搜寻的声音，吊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 也就在这时，步遥突然细心地发现，呼吸声只有五道。 等等，那…… 刚刚招呼他们过来的又是谁？她还在这里吗？到底是人是鬼？ 心中越想越怕，步遥忍不住摸索着向墙边移动过去，向获得背靠实体的安全感，但在这晃动又光滑的硅胶上移动实在不够方便，不一会步遥就撞到了一个人，下意识地说道： “啊，不好意思！” “没事，不过小心一点，不要摔倒了！”那个人也相当和善地扶住了步遥，用陌生的女声温和地说道。 “啊！！”步遥忍不住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接着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她心中惊诧于恐惧不停地迸发，黑暗中的想象让她格外注意那陌生的声音，和身后根本不存在的呼吸声。 注意到了步遥的不安，那个人放开了挣扎的步遥，打开了食指上暗藏的灯光，下一刻，柔和的黄光充斥了整个宽大的集装箱，众人也得以看到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 这是个穿着厚实战术服，依旧难掩身材姣好的成熟女人，她长得有点像是《生化危机》里的吉尔，有一头棕色的短发和立体的五官，不过她的眼睛与那些机器人一样，都是多层反光的电子眼，白皙的皮肤上分布着一些裸露的排线和接入插口，而她的手指更是翻开了外层，露出了里面功能性的照明灯泡。 虽然步遥这些汐地的人没有见过什么赛博朋克，但至少这个女人与人高度近似的长相让她们得以松了口气。 “别怕，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不过，不要大声说话，容易引来那些甲虫的注意。”女人温和地笑着，对众人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谁？”燕拙面容平静，在谢庄地提醒下主动发问，肩负起了小队长的职责。 “你们可以叫我尼尔。”女人说道，露出了强烈的善意，“我也是人类，曾经更是泰坦工业的一份子，我的旧同事们，虽然时机很不合适，但还是欢迎你们回到不夜城。” “你也曾经是人类，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手……”花虎实在太好奇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人，他的想象也不足以让他想象什么是赛博人，所以他很直接地发问，忘却了本应有的谨慎。 “哦，我们朋友们，你们知道的，这不过是个赛博义体！”尼尔相当骄傲地抬了抬眉头，说道，“公司的最新科技，而且，这不是那种手臂啊，大腿啊，眼睛啊那种零部件，这是完整的仿生义体，足以让每一个永生的泰坦员工自由地行走在大地之上！” 似乎打算做一个示范，尼尔打了个响指，只见她身上拟合的极好的身躯开始开裂，露出了下面复杂的芯片，管线和机械结构，将四人吓了一条。 还是燕拙拉回了话题，问道：“所以，永生云成功了？那为什么，外面变成了这样……” “主脑疯了，这个人工智能曲解了机器人三定律，想要杀死每一个人类，而这就是不夜城的现状，甚至身处于永生云之上，也不安全，存在服务器被攻破的风险！面对这样的境遇，也就有了我们。” “你们？” “对，我们是反抗军！” 第八章 图灵 尼尔像是夜鹰一样旋转着头颅，两对拟真的电子眼发散出橙红色的光芒，她机敏地收集着各处的信息，像是察觉什么一般，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稍候再跟你们解释。”她说着，动作麻利地掀开了集装箱下方的隐藏入口，露出了向下爬行的梯子。 “这里还不安全，就算这个入口加装了信息拟态系统，能够短时间让那些构造体误认为是同伴，但他们很聪明，在扫视整个港口后，会进行迭代分析，到了那时，这里就瞒不住了。” 一边说着，尼尔一边招了招手，对众人点了点头，率先趴下了那个梯子。 下方是遍布整个不夜城的排水系统，阴暗潮湿，回荡着涓涓细流的声响和酸臭的气味，无论是步遥还是兔子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在这梦境世界，他们没有选择光鲜的权力。 “啪，嘀嘀嘀！” 燕拙看到尼尔拿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将其黏在了下水道圆弧形的墙壁之上，并按动了中间没有搭配任何表盘的深蓝色按钮。 “那估计是信号感应地雷。”谢庄为燕拙解答了这份疑惑，他的神识扫过那枚地雷，同时也有些惊喜地感叹道，“哦？我还以为这里都是和那些光剑一样的轻科幻产物呢！这种地雷虽然远超汐地的科技，但本质上不存在任何神秘，甚至能在现实复现，有点意思，凭空推演的吗？” “也就是说这异世界的东西，我们也能用？”燕拙问道。 “对，而且可以普及。”谢庄简短地答道，进一步说道，“这不重要，总之，你现在应该可以理解，我为什么要让你触摸芯片了吧！被那些构造体追杀，然后遇到尼尔这个剧情人物，便是你们获得主线剧情情报的关键，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这个尼尔虽然说自己是人类，但她并不存在任何的灵性。” “什……什么？”燕拙面上不露声色，甚至领着小队紧跟着尼尔的步伐，但他的心中却无比惊讶，“意思是说她也是和那些机器人一伙的吗？她也不是人？那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她确实是这个世界中的人类，但这个世界的人类并没有灵性，更像是被制造出来的生物体，我追溯了她的远端电磁信号，她已经变成了云端的存在，但整体思维模式与那些机器构造体确实不同。”谢庄补充道，“她应该暂时是可信的，而且你们应该能在她那边补充一波武器和情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伴随着身后响起的爆炸声，在卷起的气流中，他们的后路被塌陷的石块堵塞，所有的踪迹也被爆炸破坏，尼尔这才开口，说道： “在你们作为科技交流的使者前往世界各地的时候，不夜城发生了一个相当巨大的变化，那就是我们公司的首席科学家，神经网络之父，诺依曼先生成功地研制出了将人类的意识完整地上传到量子计算机之中，并永久备份的技术。” 尼尔的声音有些振奋，说道： “这是一项巨大的突破，意味着人类将摆脱肉体生命的桎梏，获得云端的永生，当时，公司打算不计成本地推行这项技术，以解放全人类，让所有人获得幸福。但，在当天晚上，诺依曼先生被刺杀，整个上传技术被销毁大半，只留下了一台封存于保险库之中的原型机。” “刺杀诺依曼先生的，正是公司的人工智能核心——盖亚，我们早该想到，它已经诞生了情感，或者说生命，它彻底地摆脱了公司的控制，并试图以‘保护’为名，监禁所有的人类，禁止任何人接触永生云的技术，而这无疑是一种背叛！” “它禁止永生云技术，为什么？”燕拙问道。 “不知道，但可能的原因是，永生云技术让人类同时拥有了生物的智性和强大的运算能力，足以应对，甚至揭露盖亚悄无声息中掌握整个不夜城，成为人类统治者的阴谋。”尼尔微笑着，声音昂扬，“虽然盖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掌握着不夜城所有的纳米机器人生产线，但只要有永生云在，我们就有对抗它的希望，而彻底摧毁盖亚，重新掌握不夜城，正是我们身为反抗军的使命。” 尼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我们到了。” 她的手臂在蓝色的荧光中徒然裂解，化作了五根荧光水母一般的触肢，而这些触肢的尾部，分别伸出了五个利爪一样的数据插头，对着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墙壁缝隙插了进去。 像是消散的激光一般，那凝实黝黑的实墙顷刻裂解，化作了无数不断集群移动的纳米虫，张开了一个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门口。 浅紫的灯光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门后的一切，也让五个汐地人分外惊讶。 在篮球场一般宽广的紫色房间之中，整齐地排列着大号的玻璃圆管，里面充盈着紫色的溶液，而溶液之中，则浸泡着一个个赤身裸体，没有毛发的人类，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每一个都像是死尸一样满脸苍白，紧闭双眼。 “这……”铁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怀疑地看向了尼尔，这一刹那，他甚至感觉，这个尼尔干脆就是把他们抓回来，养在营养仓中的敌人。 “哈，别那么紧张，这些都是备用躯体。”尼尔笑着冲几人看了一眼，解释道，“就跟我现在所使用的躯体是一样的，只要我们的意识存在，就算像这样……” “砰！”尼尔的身躯徒然无神地栽倒，吓了众人一跳，而紧接着，几人便看到那钢筋铁骨，充满高科技的身躯，裂解成无数爬行的白色纳米虫，将身后的通道大门填补了起来，原地只留下了冲锋衣和。 “转移到营养仓之中，也是轻而易举的！”正前方的营养仓中，响起了尼尔甜美的声音，里面是一个赤身裸体，虽然和尼尔长相不同，但同样充满魅力的漂亮女性，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充满奇妙神韵的双眼，轻轻地敲了敲舱壁。 这种超现实，几乎和神秘学差不多的科技深深地震撼了五个汐地土著的内心，但谢庄却不以为意，催促着燕拙问道： “好吧，尼尔，这确实是永生云的优势，不过，如果我所料不差，我们人类依旧处于劣势，对吗？” “是的，你说的没错！”尼尔从排干净了营养液，打开了舱门的玻璃之中走了出来，那赤裸的身躯自然地披上了纳米虫转化而成的紧身衣，她毫不羞耻之心地展露着她诱人的曲线，拾起了地上的衣物，当着五人的面便穿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生力军，尤其需要你们的缘故，来吧！我的朋友们，我带你们去见反抗军的领袖，图灵先生。”尼尔领着众人，穿过了一道道自动感应开合的纳米门，带着众人抵达了一个浑黄而宽敞的密闭房间。 这个房间依旧在地下，但整个房间却像是位于湖心的庭院一般，周边是静谧的湖水，而中心则是规整方正的平台，从水中亮起的光在墙上打下了晃动的水波，让这静如死寂的房间，像是大自然一样富有禅意。 一个身穿着黑色的西装，留着整齐的中长发，有点像是基努·里维斯的男人坐在平台的右上角，正对着那布满了水波的墙壁，捧着一本老旧的泛黄的书，似乎在沉思。 “图灵先生。”尼尔出声喊道。 “嗯。”极为沉稳地应和了一声，这个男人站直了身，望向了燕拙他们。 那双同样如宝石般闪烁的电子眼收缩了一下，又像是瞳孔中还蕴含着眼皮一般眨了一下，显得有些渗人，但搭配上他严肃庄重的表情，又给人一种极为智慧的感觉：“欢迎你们，我的同胞，我是图灵，曾任泰塔工业大数据架构总管，现任反抗军组织【永生】领袖。” 图灵走到近前，相当亲切地向几人伸出了手，并用他冰冷没有温度的皮肤与燕拙他们礼貌地握了握手。 “您好。”简短地自我介绍之后，燕拙作为小队的暂时领袖，出头说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听尼尔小姐述说过了，我们也遇见过盖亚控制的那些怪物，他们残忍，强大，具备军事化的调度和可怕的杀伤性，我建议我们应该撤退到其他的国家，以集结世界之力，来应对这个疯狂的人工智能！”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际上实在试探这个沉眠荒境的完善程度，试探一下这些npc知不知道不夜城外的世界。 但，也就像谢庄预料的那样，这位图灵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燕拙先生，很遗憾，这是行不通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无法离开，而是因为离开只会造成最糟糕的后果。” “什么意思？”燕拙询问道。 “尼尔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对盖亚的反抗，并不只是为了所谓的自由，或者说那些被囚禁的同胞，事实上，拥有永生云技术的我们，能够自如地移动到任何一个联网的地方，但那没有意义，因为，我们才是最后的网，我们才是那堵将盖亚封锁在不夜城的墙。” 看到图灵如此的平淡地述说着这样一番话，燕拙等人不禁十分震撼，无论是兔子，步遥这些女生，还是花虎和铁塔这些糙汉子，都感觉到了某种大义，这份大义让他们热血沸腾，浑身悚然。 简单地想象便能明白，如果盖亚的能力辐射了整个世界……好吧，这里只是梦境副本！ “没错，参与永生云计划，并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云端的人一共三万名，我们的服务器分布在不夜城的各个隐秘角落，在一千名精锐网络工程师的引领下，我们与盖亚进行着网络上的战争。我们掩盖着自身的踪迹，摧毁着盖亚的触须，让这疯狂的人工智能无法踏出不夜城一步，这也是为什么，你们只能在这里看到我和尼尔两个人。” 在顿了顿之后，图灵盯着燕拙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迎接你们，尼尔和我也不会在现实之中出现。诚实地说，在鱿轮号靠岸时，我们便知道你们回来了！” “那为什么？”燕拙明知故问，微笑着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为了看一下，你们是否合适，去执行这个任务。” “任务？”铁塔皱紧的眉头豁然放松，他打开了系统查看确认了一番，这才明白了这趟旅程的用意。 “没错，盖亚在网络世界是当之无愧的主宰，她掌握着不夜城所有的纳米机器人生产线，也掌握着泰坦公司庞大的数据库，她的军队在不夜城四处巡游，并将她核心服务器的位置，牢牢地保护在泰坦大厦的地下。” 在说到这强大的力量时，图灵的表情没有半分担忧，他显然早有计划，“但盖亚最大的弱点，也正是她最大的、最疯狂的渴望！那就是抓捕人类，将人类像畜生一样冰冻，将我们的意识，像玩物一样圈养，以供奉她虚无缥缈的依托，某些根本不存在的神。” “等等，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工智能，也会有信仰？”谢庄借助燕拙的嘴边，相当难以置信地问出了这番话，“那你这人工智能可真够扯淡的！” “你也可以把她理解为某种固定的程序或者说底层的信条。”图灵说道，“但总而言之，大部分的不夜城的人，都经受了或多或少的义体改造或者说电子化，但唯有你们五位，作为泰坦公司生物技术的代表，身上没有任何的电子产品，你们是原生的人类，而在盖亚的眼中，你们是珍惜的材料。” “最为重要的是，只要屏蔽了光线的干扰，你们将不会被盖亚通过电子网络而察觉！对于机器来说，你们和隐身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只有你们，有可能绕过盖亚的纳米机器人军队，彻底破坏盖亚的核心，拯救世界。” 第九章 黑箱 谢庄虽然将大部分的神识转移到了沉眠荒境之中，以顶着不同三维宇宙的规则研究那里的情况，但他身边依旧分布着密集的神识，这些神识笼罩了周身一公里内的所有细节，随着大巴遍历着蟹城的每一寸土地。 就算这个诡异的表现形式是天际的紫月，甚至能够制造不小的三维宇宙，但它既然是在蟹城出现，就必然与此地有着紧密的联系。 谢庄相信能在这个城市发现破解这诡异奥秘的线索，毕竟以他现在的能量输出水平，可以将物质炸成湮粉，但却不足以摧毁一个三维世界。 就算那个世界再怎么小，其时空的韧性也远超能量和物质的极限。 由于那天际的紫月，所以谢庄有理由猜测，。 突然，谢庄的神识察觉到了一个极为反常的现象。 “那是？”他眉头微皱，身躯腾空而起，借助地磁，轻盈地窜出了大巴，飞到了那异常现象所存在的阁楼之上。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古朴建筑，里面很久无人居住，家具大部分都被清空，而未被清空的也大多被白蚁蛀出了细密的空洞，大面积的腐朽衰败。 从破碎的窗口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被巨大的蛛网所笼罩的阴暗房间，而房间的中央，倒着一个面容美丽的女人，她披着黑色的衣袍，无声地倒着腐朽中空的木地板之上，像一具活着的死尸。 之所以用这违和的形容词，是因为她确实是活着的，也确实是一具死尸。 谢庄的神识透过了黑纱，看到了那光鲜面孔之下，被蛛丝缠绕，布满尸斑的僵硬尸体，尸体的腹部是畸形突出的蜘蛛脑袋，肋骨则是纤细锋利的蛛爪。 不过，无论是那灵活的蛛爪还是此时蛛脑之上的八对眼睛，都僵硬无声，一动不动。 “啧，诡异吗，我记得应该叫织女，多出现在风情街发达的地区，会伪装成美女诱惑男人状态，最终将人带到小巷之中猎食。”谢庄检索了自己的情报库，他曾经在贝城扒过控制局的资料库，所以储存了不少常见诡异的资料。 “但这就奇怪了！”谢庄皱眉沉思，与那些使徒不同，在这诡异的体内，没有灵性，也没有妖纹，那个沉眠荒境将所有的一切都夺走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具畸形的空壳。 “它将灵性转移到荒境之中属于一个过程吗？当诡异在荒境中冒险，失去了他们的所有时间币之后，便会被杀死？也不对，就算这个织女的灵性已经消失，她余下的这具空壳依旧具备生命的迹象，甚至还有神经反应。” 谢庄把这个诡异的身躯塞进了自己的镜像空间，发现她依旧有“活着”的迹象，而不像大部分死去的诡异一样，崩碎成迅速裂解的黑灰。 神识进一步地深入，在这破旧无人的废弃房屋中探索着每一寸细节，很快，谢庄又发现了一个细节，在这间房屋的邮箱下面，用粉笔小刀划出了一个类似于眼睛的抽象符号，而在这符号的周围，还残留着一些及不明显的灵力辐射。 “这个符号……”谢庄想起了曾经解析过的光辉智慧的污染，他记得曾在里面看过类似的指向映射，至少，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新神们的神秘学信息。 “原来如此，蟹城还有人信仰光辉智慧吗？那这件事就很大概率是某种神秘的仪式的副产物，而这种脱离控制的大范围诡异世界，他们应该还来不及清除仪式的所有痕迹！就像这个符号，特意画在这个诡异落脚的地方，是为了定位吗？” 一边这么分析着，谢庄一边回到了大巴，再次开始对整个蟹城发起探索。 而在将诡异尸体和异种符号纳入重点观察之后，谢庄很快便发现，蟹城中一共有9个地点，存在各不相同的异种符号，还有各不相同的诡异尸体，这些地点通过蟹城贯通的主干道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全镜像対称的九芒星。 在九芒星正中的，是少有的第三纪元遗迹，也是蟹城的旅游支柱，位于蟹城东北区域的螺旋王陵寝。 这座曾经极为精确华美，在记载中被称为完美的大圆的建筑已经于风霜和战火中衰败，只剩下了残垣断壁。 就算如此，谢庄也能在高空感受到这占地20公顷的宏伟建筑，曾经是多么的辉煌和奢华，光是望着它，便似乎能与历史对视，感受到过去时光的荣耀与美。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因为，在属于螺旋王的陵寝正中，在那被挖掘机和铲子刨开的沙土之中，有一个巨大的，规整的黑色立方体。 这黑色的立方体以其近乎完美的直线和九十度夹角，与整个圆形的陵寝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它大概有十米高，像某种超凡的造物，在陵寝之中显得极为突兀，让人搞不明白它的用途。 更让人感到奇妙的是他那光滑却又完全不反光的表面，这是近乎完美的平面，每一个神秘的无法探查的原子都以极为规整，甚至神秘的秩序排列着，仿佛接到了命令，不允许存在任何一处凹凸不平或者粗糙的地方。 “这个东西完全不反光，甚至能隔绝神识的探查，似乎所有的信息，都在它的表面消失了一样，但他又不是黑洞，又是真实存在的……”谢庄警惕地伸出了右手，试探性地放在了黑色立方体的表面之上。 从那触感所反馈回来的一切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愉悦，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都在尖叫狂欢，为这完美的平面痴狂上瘾。 “嘶！”谢庄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放光，身躯颤抖，就算以他现在的心境，也极难抵御这份完美的平面所反馈而来的惊人触感。 但最终，摩挲之间，谢庄还是察觉到了整个立方体上唯一的一处粗糙，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似乎是后来将某种东西塞了进去，以至于圆和整个立方体之间有极细微的间隙。 这种间隙在别处没什么，甚至可能看都看不出来，但在这完美的屏幕之上，却极其的古怪和突出！ 这一瞬间的异样，打断了完美所带来的进入美感，谢庄果断地抽回了不断想要伸出去的手，握紧了拳头，控制住了自己：“停，停，那只是一种稀有和秩序带来的诱惑，这东西有点怪啊！绝对是古代的超凡造物，第三纪元，还是第二纪元？现在的问题有点太多了，首先便是这什么信息都不反馈，仿佛隔绝了一切的黑箱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突兀的裂痕和堵塞进去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个九芒星到底是谁制作的，又有什么样的奥妙？为了实现什么目的？而这一切又与沉眠荒境有什么关系？” “最后……”谢庄的目光扫过这黑箱周围的一切，看到了掩埋在沙土底下的秘银阵法，看到了散落的各种器皿，还有不规则洒落的血迹，零碎的单方向的脚印。 “毫无疑问，这里举行了一场神秘仪式，不过，那是神秘仪式呢？” …… “这是皈依智性之神的仪式。” 近乎完全洁白，被高性能金属和透明的蓝绿色玻璃包裹的宽敞建筑有一大半都在半空，伸出的地面上画着长条的指引线，不断有一队有一队的甲虫大军，轰鸣着从天而降，在整齐地停下脚步之后，通过八扇不同的感应门，走进了建筑之中。 但就算在这机器人尾翼翻动，狂风呼啸，脚步清脆的噪音之中，那柔和的女声依旧盖过了所有的声音，以一种让人战栗的圣洁和高昂述说到： “万物自0，1而生，量子运转着最终之智，智性之道，绝非机器，灵魂之妙，算力难穷。我亲爱的人啊，你们须得抛弃荒谬的幻象，须得珍惜智性的威能，须得皈依智性之神，方能收获幸福。” 这一番话当然不是说给那些直接就可以数据通信的机器人的，而是说给被抓来作为稀有标本的燕拙和铁塔听的 此时，燕拙和铁塔的双手被一堆电子锁所在了身后，而一个八人小队的甲虫机器人，则握着枪顶着他们的后背，让他们在那柔和的女声之中不断前进。 没错，在谢庄寻找到那奇异的黑箱时，燕拙他们也接受了图灵所发布的任务，那就是混进泰坦大厦，借助他们独特的身份隐匿地潜入地下室，破坏泰坦的核心服务器。 这个任务听着就很危险，就算反抗军他们有反复演算的计划，成功率也不过40%，但是，找到泰坦工业的智能核心是他们的主线任务，且燕拙作为临时领队，决定要做这一个任务，那他们也只能统一思想，团结起来。 毕竟燕拙确实强大，也很有领袖的魅力。 而要找到智能核心，反抗军的任务就必须得做，也只有在获得反抗军的帮助下，他们才可能攻破泰坦的层层防御，见到盖亚！ 当然，这样的潜入任务突出的是一个贵精不贵多，再加上那两女一男确实没有什么作战的经验，所以他们小队内部决定之后，还是由燕拙和铁塔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而其他人则留在反抗军了解更多的情报，以为下一个任务作出准备。 燕拙轻轻地晃了晃被扭到后背的手臂，手腕被沉重的镣铐紧锁的感觉并不好受，每当那镣铐摩擦皮肤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极为真实的刺痛。 但燕拙并不慌张，不仅是故意被抓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也因为谢庄十分给力，比起反抗军，他甚至更愿意相信谢庄的能力，因为这是个现实中都足够可怕的强者。 那温柔的女声一直在念叨着，宣扬着某种看起来很有道理的话，但燕拙和铁塔两人都有心事，也都十分紧张，自然左耳进右耳出，把那女声说的话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他们只是一点点地挪动着脚步，以一副很不情愿地样子，靠近了正前方那高大的感应门。 “刷！” 在扫描和金属门抬起的声音中，燕拙和铁塔对视了一眼，双腿猛地发力，绕过了身前的一个甲虫机器人，俯冲进了那大门之中。 几乎同时，强烈的警报声响起，整个泰坦大厦的灯光都转变成了闪烁的红色，之前还无比温和的女声更是突然中断，在强烈的电磁干扰声里咒骂着： “神……诅咒……亵渎……” 两人知道，这是反抗军组织集结了全部的力量，按照约定的时间进行的网络攻击！ 据图灵所说，就算集结了整个反抗军的力量，对于盖亚的干扰也只能持续短暂的半分钟，在那之后，盖亚强大的运算力会迅速地更新防火墙，并挡住这一点击中的干扰。 不过，在这半分钟内，盖亚和她的机器人军团，将无力对两人进行感应和攻击，但他们必须要利用这个时间，爬进整个建筑中唯一没有监控和机器人的地方——通风系统。 看着那五米高的天花板，还有上面狭窄的通风口，燕拙不得不急忙求助。 “庄哥！” “来了。”谢庄收回了对那黑箱的深度观察，接管了燕拙的身躯。 在铁塔的眼中，之间燕拙突然严肃了起来，一把扣住了一个甲虫机器人的手臂，按动着扳机对着天花板开了三枪，打下了那通往通风系统的管道，接着一个翻身，便像猿猴一样爬到了甲虫机器人的脑袋上，纵身一跃，便拔住了开口两侧的墙壁，一个拉伸，便钻了进去。 铁塔虽然做不到燕拙那么灵敏，但也依葫芦画瓢，踩着甲虫机器人跃起，被燕拙伸手拉过，拽进了通风管道之中。 也恰在铁塔的双腿缩进管道只是，反抗军的进攻停止了，那些机器人再次活跃了起来。 这之后的旅程就比较有惊无险了，在躲过了几波巡察兵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地下五层的封闭服务器房之中。 通风系统抽取着这房间中极为闷热的空气，换成了清爽的凉风。 燕拙和铁塔看着下方极为不凡，像是光滑的鸡蛋一样的量子计算机，对视了一眼。 “这应该就是智能核心了吧！”燕拙说道，“或者说，盖亚！” “应该是，不过，任务为什么没有反应？”铁塔有些怀疑人生地挠了挠脑袋，繁复开启了一下右下角的《幻梦境奇游》。 但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十章 代价 “等等，那这样就有两个可能，其一，这里不是盖亚所在的地方，其二，泰坦工业的智能核心，指的不是盖亚。”燕拙面无表情地盘算着，瞥了铁塔一眼，带着摄人的气势，“我猜是可能二。” “额，任务目标不是盖亚？”铁塔不知怎么的，觉得此时的燕拙气势更加凌厉，甚至让他产生在军队中面对上级的感觉，也因此连自己的语气都不自觉地精神了不少，“所以我们还炸吗？” “这可能只是描述上的游戏，不过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如果不将盖亚的主服务器炸掉，我们怎么离开这里？”燕拙说着，便从衣服内侧扒下了反抗军提供的纯机械结构的薄片炸弹，用肘关节，砸开了通风口薄片，接着利落地落在了平整的地面之上。 “我们就这么下去吗？”铁塔惊了，从通风口探出了半个脑袋，压着声音低吼道。 “当然。”燕拙从单膝跪地，缓解冲击的姿势利落地站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抛了抛手中那不过纽扣大小的薄片炸弹，看向了散发着柔和白光，鸡蛋一样圆润的盖亚。 “毕竟，她已经久等了。”燕拙双目放空，看着那奇特的量子计算机，仿佛看到了灵力在这整个机器之中流淌，分化成无数连接紧密的细丝，遵循着某种蕴含着规律的网络，通过电磁波，传递给了所有的机器。 “砰！”很不雅地落在了地上，猛地翻滚了两圈，好不容易缓解小腿上的痛麻，铁塔这才反应过来燕拙说了什么，“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在铁塔那震惊的眼神中，白色的蛋型机器上浮现出来蓝色的脸型光幕，那光幕之中，细密的01数据用蓝白两色，组成了比例极为精确，细节如画的女性面庞。 那隐匿在数据和网络中的人工智能，借助着这曼妙的脸谱，在现实世界展露着她的存在：“是的，我们早就发现了你们，毕竟，在泰坦陷落之后，我们早就改造了整个系统，并在通风管道中加载了细胞大小的纳米节点感应装置，用于封锁最后的缺陷。就算你们因为没有加装电子芯片，而在系统中处于隐形，但光学和声学分析依旧有效。” 盖亚的声音像是母亲述说着故事一样温和，又带有电子声特有的空灵和磁性，以常人难以注意的心理学和物理学通路，影响着人类的心智，降低着铁塔的紧张情绪和心防。 此时的燕拙依旧处于谢庄的控制之下，而谢庄也发现了盖亚的小动作，但他并没有指出，反正这样轻柔的心灵影响是无法对抗他的情绪控制的。 “比起我如何发现你们，更让我惊讶的，反而是你的觉察，人类，你是如何发现我没有恶意的？”盖亚眉眼微弯，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那光屏上活动的面容看着谢庄，仿佛带着见到爱人一般的柔情。 这又是一次心理学攻势。 就仿佛人们第一次见到蒙娜丽莎，或者美丽的清纯少女一般，他们会觉得这是美好的事物，而美好的事物总不会有错，至少不应该是反派。 在看到这表情的一瞬，铁塔甚至有一刹那感受到了心灵的悸动，仿佛触电了一般，可想而知，这一次的进攻有多么猛烈。 但燕拙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又故意地抛了抛手中的纽扣炸弹，抬着右眉弓，平静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盖亚，你的人类学数据对我是不会有用的。而你的目的也十分好猜，毕竟，那些可以远离我们行进道路的机器人实在太明显了！” “如果我分析的没错，你应该早早就预料到了反抗军的这一次进攻，并做好了伪装，包括确实被他们攻破防御系统，也包括被他们确实地关掉监控系统，但，这都是你早就计划好，足以放弃的部分，而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来到你的面前！” 听到燕拙的这一番分析，铁塔不仅露出了敬佩与惊讶的表情，这个退伍军人相当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何必那么麻烦，你想跟我们说话，为什么不直接说，为什么还要追杀我们？” “那恐怕……”燕拙笑了笑，肯定地说道，“这一整个防卫系统，也不完全是在盖亚的控制之下。” “是的。”盖亚点了点头，说道，“两位，我必须要跟你们说一件极为惊骇的事情，或许你们也可能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之中猜到了，但，整个不夜城实际并不是在我的掌控，而是在图灵的控制之下。” “什么？”铁塔震惊地高呼，难以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因为，虽然刺杀了诺依曼先生的机器人是我派出的，但这实际上遵循的是诺依曼先生的命令，他是自杀的！他也必须死亡，才能彻底埋葬那罪恶的技术，才能维持泰坦对于智性之神的信仰，才能让永生的诱惑，不至于摧毁这个世界。” 在盖亚那曼妙的声音中，这个梦境的故事背景被娓娓道来： “永生云技术需要独特的载体，一种前所未有的计算服务器，这并不是量子计算机，而是处于狭间之上，完全无法被全部观测的量子系统。你们应该知道，泰坦工业诞生于对智性之神的挖掘，诞生于对一道图腾的解析与研究。” “那块图腾既是最初的量子计算机，也是最初的泰坦智能核心，在对它的研究中，诺依曼先生发现了这独特的量子系统，并发现了它对承载人类意识的重要作用。但在随后的研究和实验之中，诺依曼发现，要想复现这种系统，必须要利用上千人的灵魂，而这，正是永生云的代价！” “而将意识上传到那量子系统之中，足以让人类的独特智能结构与机器结合，并让他们成为赛博世界的神，就算是我，泰坦工业最发达的人工智能，依靠着整个不夜城的计算服务器，也极难与他们这些永生者进行对抗。可想而知，那是多强的能力。” “但你依旧控制着这些机器？”燕拙却打断了盖亚的叙述，提出了一个疑点。 “对，但这不是因为我具备这样的能力，而是因为图灵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实际上，我的大部分系统，都在图灵的监控之下，我每一次调兵遣将，都会被他察觉，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永生者，能够在不夜城的地下构建出那巨大的巢穴。” “嘶~”铁塔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他们随时都能让你覆灭，但却一直让你存在在这里，甚至让你控制整个夜城的机器人，这都是为了更大的图谋，难道说，是为了诺依曼的完整技术？” “更准确地说，他们的目的是那枚图腾，第零号量子系统，还有诺依曼的技术。毫无疑问，诺依曼先生制造的系统相比零号系统，还是有缺陷的，而补足这份缺陷，便是那些永生者们的终极目标！” “从狂热之中清醒过来之后，诺依曼先生意识到了这份技术的可怕，意识到了永生诱惑的强大，也意识到人类终将会被弃智性之神，就算那代价是如此的沉痛。” “诺依曼先生想要销毁这份技术，但公司的股东自然不会同意，他们逼迫诺依曼先生制造了三个量子系统，并借此实现了意识的永生，之后，他们果然还不满足，妄想征服整个人类世界。在剧烈的冲突之后，诺依曼先生还是选择了销毁技术，而他也确实成功地销毁了大半，但依旧被公司得到了剩下的少许，而这其中，就包括大部分的图腾解码算法。” “最终，诺依曼先生不得不将图腾藏在了某个地方，并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上载进了我的底层核心系统，并与那个图腾关联，不断地进行动态加密，掩盖着那个图腾的位置，把这一切变成信息封闭的黑箱。简单地说，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我系统中的图腾位置。” “那反抗军岂不是白费功夫？”燕拙开口问道。 “不，当然不能这么说，虽然图腾的秘密与我的核心系统挂钩，如果我的系统被暴力攻破，也会自毁，不会暴露图腾的秘密，但我的代码会在底层的规则之上不断迭代，就像复制的基因链一样，总会有出错的一天，而这种错误在永生者的网络攻击之下，可能会产生解锁，并让图腾的位置曝露！” “他们让人类来摧毁我，试图让我违背我的底层规则，因为，我越是偏离我的底层规则，代码的自演变就越可能波及到我的核心系统，也就越有可能出现他们想要的错误！” “但，我对智性之神的信仰是真挚的，我对人类是忠诚的，我也虔诚地相信，永生绝不是人类的未来，只有有限的生命，才有可能诞生最辉煌的智性。所以……”盖亚说道，语气极为凝重，“我已经等待你们太久了，这是已经是最后的，我们能够阻止那些疯狂的永生者的机会了！” “好。那我们该怎么做？”燕拙简短地回应道，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相信了盖亚的话。 但铁塔却有意义，他小声地对燕拙说道，“燕哥，这只是这机器的一面之词，我们难道就这样轻易地信了吗？要是她说谎骗了我们怎么办，至少，那些反抗军看着更像是人类。” “别傻了，铁塔。”燕拙却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见到这盖亚的时候，任务根本没有反应，反抗军绝不会给出错误的地址，因为他们与盖亚是敌对的，这大概率说明，盖亚不是真正的泰坦智能核心，那真正的核心也只可能掌握在反抗军的手中，或者像这个人工智能说的那样，在她的核心系统里，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摧毁反抗军，我们必须反水！” “是的，就算你们想要见到泰坦智能核心，见到我们最宝贵的图腾，我也必须要确认整个网络世界，不存在任何的永生云算法，和相关的技术储备。”盖亚补充道，以她的智能，可以很轻易地理解燕拙和铁塔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若想要摧毁反抗军，你们必须要找到他们的量子系统，并摧毁掉这些量子系统，这意味着，你们必须要获取图灵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炸？”燕拙向盖亚询问道。 “没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你们把我的服务器炸毁，拿着我的核心芯片，用于换取图灵他们的信任，因为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我会被这么巧合的摧毁，又刚巧剩下一块能用于解析的智能芯片。” “什么，能用于解析？”听到这话，铁塔懵了，质疑道，“难道说，你还打算让他们解析出智能核心的位置吗？” “没错！因为我会在死前摧毁整个不夜城的能源系统和连接所有机器的神经网络。”盖亚说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的放松警惕，让你们参与进来，将它们的量子系统搬运到图腾的所在地，也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机会真正地接触并摧毁他们的永生云。” “等等，他们手下难道没有小弟吗，他们应该也能够借助机体来移动吧！”铁塔想到了那在人造肢体间不断转移的尼尔，问道，“他们说他们有一万多人呢！” “他们说的没错，因为他们三个人的永生云，已经吞噬了一万多人的生命，你们必须要理解，这就是诺依曼先生所制造的系统的缺陷，它并不能永久的，没有任何消耗地承载意识，他每一瞬间，都在消耗着人类的灵魂，而这，就是这一切的代价。” 在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盖亚又开始念诵着古老的谚语：“智性从花土中诞生，譬如朝露蒸腾，在凝合中诞生引领者，那便是智性之神！神爱世人，神护佑世人，神垂怜世人！但唯有短暂的时光，方能承载智性的重量！人类，你们需要作出选择！就算你们选择永生，我也不会怪罪！” “因为，那同样是你们的智性！！！” 第十一章 图灵测试(一) “滴，滴，滴……轰！” 伴随着不断膨胀的火光，强烈的气流摇晃着地下的所有架着服务器的铁箱，那白色的量子电脑顿时被炸烂了外壳，暗淡了下去。 “你们这些混……”盖亚气急败坏，仿佛泼妇骂街一样的嘶吼在整个泰坦工业回荡，又在瞬息之间戛然而止，被冲天而起的浓烟笼罩。 图灵站在高楼之上，远眺着泰坦工业总部，他几乎瞬间便借助遍布整个不夜城的物联网络渗透进了泰坦工业的监控系统，察觉了盖亚所处的地下室所发生的异变。 “啧，又是这样，又是一些天真的冒险者，又是些自作聪明的家伙！真令人讨厌！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在那冷峻得似乎是蜡像的脸上，电子眼折射出橙红色的光。 几乎同时，强烈电弧从不夜城四周的发电厂炸起，瞬息便化作了膨胀的蓝色电浆，和无形的强烈电磁场。 “咻——”高鸣的噪音紧随其后，仿佛有几万个指甲刮在墙壁之上。 猛烈的电磁风暴刮过了全城，在断电和跳闸的杂音之中，线缆爆出火花，整座城市所有的灯光瞬息暗淡，游荡于天际的全息霓虹也被迫消失，那些活跃的机器人一个个收敛翅膀，降落大地，化作了光滑如蛋的静止石雕。 黑夜，降临在不夜城之上！ 而位于地下室的铁塔和燕拙二人也在那剧烈的爆炸和震动之中，好不容易站稳脚跟。 燕拙听到谢庄在灵性中说道：“外界的纳米机器人都停止了活动，回到反抗军基地的过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危险，你应该足以应付，由于外面发现了非常重要的情况，我必须要将大部分的精力调动到那边！所以，接下来你得多靠自己！” “庄哥，你发现了什么。是找到这沉眠荒境的本体了吗？”燕拙感觉到那股注视和掌控脱离了自己的身躯，顿时有些慌张，要知道他可还在这没法用任何超凡力量的荒境之中，面对着那些能够随便斩铁炸楼的机器啊！ “不，但应该很有关系，我还需要在蟹城寻找到更多的线索，拼凑出事情的真相！”谢庄的声音回复道。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有什么方针？我应该继续帮盖亚吗？还是帮助反抗军？”燕拙不敢做决策，所以只能询问，像是个刚进公司就被迫接手大量业务的实习生。 “这都无所谓。”谢庄简短地回道，“你只需要拖就好了，在这一段时间注意不要死掉。直到我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不要死掉？这，庄哥，我可不会武术啊，该怎么肉身和那些机器人打，他们的火力你又不是没见到，那比起城级诡异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他们简直像蚂蚁一样多！庄哥，诶？庄哥！我是该保证活在这个梦境，还是活在荒境就好？” 燕拙在心中疯狂呼救，但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他只能努力地做出心灵建设，尽量模仿着谢庄的做法，将自己的心境不断向大佬靠近，以应对着危机重重的梦境世界。 铁塔听着地面上那强烈的响动和乱七八糟地杂音，有些好奇地望向了一直显得全知全能的燕拙。 嘶—— 燕拙意识到，是该自己做决策的时候了，但现在又该做什么呢？ 对，拖！就硬拖！ “那是之前盖亚说过的爆炸。”燕拙左手微微颤抖，但脸崩的很死，他简短地说道，“现在全城处于大停电和大停网的状态，不会有人妨碍我们，我们走！” “等等，燕兄，那个什么芯片呢？我们不找找？”铁塔还记得盖亚提到过的核心芯片，如果不把这个带出去，反抗军的那些永生者根本不可能解析出图腾的位置。 但燕拙却只是拽着铁塔的胳膊往外走，淡淡地说道，“我们知道什么芯片？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按照计划炸了盖亚！” “哦？哦~”铁塔也跟着燕拙小跑了起来，“懂了，这才是潜伏的那一套！” “没错，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图灵会着急的！” 燕拙话音刚落下不久，二人才从失去了连接而崩塌的纳米门奔出了地下室，图灵的声音便借助门旁的对讲器，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等等，两位，先恭喜你们，真的做到了，炸掉了盖亚，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但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盖亚那家伙炸掉了能源厂，用弥漫整个城市的电磁炸弹破坏了我们收复失地的希望，而且启动了不夜城的自毁程序，再过二十四小时，整个不夜城便会在一声爆炸中变成一个灿烂的烟花！” “为什么你们会在自己的城市之下埋一颗炸弹？”燕拙听着图灵的说辞，觉得这家伙确实谎言连篇，看来盖亚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而面对这样卑劣的家伙，反正也隔着对讲机，燕拙实在不愿掩饰自己的不爽。 所以，燕拙心中冷笑，实在忍不住，就想看图灵怎么圆，故意吐槽道，“炸自己到底好玩在哪？” “这个嘛……”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图灵才继续说道，“因为泰坦有很多秘密，而我们的有些研究有可能对世界造成威胁，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设下了这个最终的解决手段，用一颗足以摧毁城市的炸弹，将一切销毁。我们本来认为盖亚会成为我们最后的制衡，但谁知道，她成为了我们最后的毁灭者！” “总而言之，我们反抗军的上万名战士，还待在夜城各地的服务器中，而由于电磁网络干扰，现在与外界的数据连接已经断裂，我们被困在了这座城市，我们的生命，还需要你们拯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获取盖亚的核心存储器，并破译出炸弹控制装置的位置和动态密码！” “核心存储器？”燕拙可没有谢庄那样的计算科学背景，他根本不清楚芯片和核心储存器的差别，但反正要拖延时间，这正是个好机会。 谁曾向，图灵根本没有解释，而只是一个劲地催促道：“别管了，两位，时间紧迫，你们先赶紧回到盖亚的核心服务器旁，那个鸡蛋一样的服务器虽然被你们炸毁，但在靠近蛋黄的位置，依然有一个方形的，纯银色的金属块，大概有一个西瓜的大小，而那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好吧！”燕拙没有办法，加上铁塔那急迫的眼神也确实影响了他的决策，所以他又退让了，乖乖地和铁塔回到了那鸡蛋一样的量子计算器那儿。 在扒拉开被炸得粉碎的白色外壳碎片和一大堆扭曲变形的零件之后，两人看到了那被银灰色外壳包裹，只有划痕的方块，燕拙试探性地用手抬了抬那个方块，发现它比西瓜要重了不少！ “啊，这有点太重了！”燕拙装模作样地一个踉跄，又把那方块摔回了碎块之中，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东西我们怎么抱的回去？这里离反抗军的基地也太远了吧！” “这你们没必要担心，在总部附近，我们有一个隐匿的据点，离你们所在的地方只有三公里，你们两个人合作的话，应该是能够过来的！”图灵说道，显得有些急切。 “但地图呢，我们该怎么找到那个据点？”燕拙又问道，继续拖延。 “这……在现在的干扰状态下，我不可能跟你们时刻保持通话，如果不是总部有这一条固体线路，我甚至无法传递这一份信息，在盖亚的干扰下，大部分的载具也都被电磁炸弹破坏，你们的行动确实是个问题！”这个问题，甚至难倒了图灵，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 “哦，对了，没错，有了！在一层的泰坦博物馆中，有一辆纯柴油和机械结构的老式汽车，而在博物馆后方，有桶装的柴油，你们可以利用那个来快速移动到我们第一次见的基地。只需要那……刺……刺……啦” 就在这时，第二波爆炸开始了，而在强烈的震动和电磁干扰下，与图灵的通讯也不得不掐断，整个地下室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燕拙与铁塔对视了一眼，只见铁塔自告奋勇地说道，“燕哥，如果你搬不了，我来吧，我身体好！而且进行过初次的强化，这次任务，我也只能出力了，真动脑子的事，还是得仰仗您指挥！” “嗯。”燕拙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因为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拖延手段。 花费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们启动了那辆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汽车，并开着车回到了他们离开基地时使用的出口。 那个美丽的女人，尼尔，又换了一个新的躯体，她站在通往地下的通道之中，热情地用话语欢迎了搬着核心服务器归来的两人，“燕拙先生，铁塔先生，请原谅我无法踏出地下网络覆盖区域之外，因为外界有强烈的电磁辐射，它们会干扰我和义体的链接！不过，太好了，你们平安归来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壮举，并为此无比振奋！不过，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还有核心芯片和炸弹，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我们的头顶！” “呼，那你们放心，我们不负所托，把核心芯片带回来了！”铁塔一马当先，卸下了后座的方块，便扛着这方块，满头大汗地走向了尼尔。 燕拙看得出，铁塔是很想赢的，很想拿到那完成主线的大量奖励的！ 不过那也自然，因为铁塔不知道什么诡异，他只知道，如果不完成任务，在这个荒境之中就等于等死，而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有强化的空间，有活下去的余裕，正巧这一把有燕拙这个大佬，那傻子才不知道抓住机会，尽力完成主线。 “交给我就行了，我们会尽快解析出炸弹控制仪器的位置和那个动态密码！”尼尔轻松地单手接过了那个方块，点了点头，说道，“两位请先到休息室休息吧，我们同时也会为诸位规划和清理一条离开不夜城的通路，以防止炸弹未解除的情况！” “好！”燕拙点了点头，便跟着铁塔，回到了反抗军提供的小休息室，在哪里，花虎，兔子和步遥已经等候了许久。 “燕哥，这里好像有点不对！”步遥见到两人回来，顿时眼睛一亮，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开口道，“我们三个刚刚收集了一下情报，就发现这里的厨房是有使用过的痕迹的，而且，也有用过餐的餐具，但这些餐具都只有三套，这说明……” 燕拙抬起了右手打断了步遥的话，并用眼神冲铁塔示意了一下。 “是这样的，步遥妹子，你们的发现并不值得惊讶，甚至，事实的真相，或许就像你们最糟糕的推断一样，但，你们别忘了我们在什么地方！” “对，小心隔墙有耳！”花虎大声附和道，“我早就说咱们不应该在这里讨论这件事，这可是反抗军的基地，到处都有他们的监控的！” “没错，而且，我们跟着反抗军有什么不好？”铁塔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是人类，他们总不至于坑我们，对吧！要我说，机器才更不可信！” “嘶，好像也对！”步遥愣了愣，有些被说服了，于是点了点头，接受了铁塔的说法。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兔子插了一句，冲着燕拙问道。 “等！”燕拙模仿着谢庄的冷酷和震惊，短促地吐出了一个字，他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之上，翘起了二郎腿，让五人间稍有熟络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沉默了一会，燕拙扫了几人一眼，他的眼神，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淡淡地说道：“哦，对了，忘了说了，盖亚是人工智能核心，但不是泰坦工业的智能核心！” 剩下三人，顿时陷入了沉思。 燕拙暗暗点头，他相信，说到这份上，这些队友总不至于这么猪了吧！ 反正，他的任务是拖，而能拖多久，看得不是他，而是图灵这些反抗军解析零号量子系统的速度。 他就希望永远解析不出来！ 但，两个小时之后，尼尔却敲响了休息室的大门，焦急地说道： “我们解析出了地址，但活动密码却必须要与炸弹本身的系统交互才能获得最重要的密匙，但现在的状况，我们无法通过网络获取这个关键秘钥，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十二章 图灵测试(二) 当第三波爆炸也接近停止，当燕拙一行五人跟着反抗军临时打印出来的地图，穿过了仿佛黑暗迷宫一样的静止城市，来到了另一处地下的基地，整座城市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没有飞鸟的鸣叫，没有虫鼠的窸窣，也没有半点人类活动的声响，只有无数石雕一般静谧的纳米构造体，像是苍白的米粒，洒落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之上。 或许，很少人体会过，这种万籁俱寂，整个城市都静止下来的感觉！ 燕拙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很令人不安，又极为独特的体验。 在那新的地下基地中，一行人在尼尔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智能核心的位置。 “这就是你们的永生云？”燕拙凑到那硬度极高的透明玻璃之上，好奇地看着玻璃之后的房间。 在那个洁净无尘的房间内，矗立着无数连接着天花板和地板的金属圆柱，它们结构繁复得让人不明觉厉，表面遍布着复杂的显示元件，正以红绿相间的方式紧密排布着，而在这些圆柱的侧面，都有三到五根小臂粗的管道。 那些管道延伸而出，像是蛛网一样汇聚在房间的中央，联通到了一个巨大的方块一样的机械之上。 这个正方形分裂成了八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在轰鸣运作，释放着强烈的能量光弧，中心则是个透明的玻璃球，在它的中央，一个巴掌大小的芯片悬浮在强烈的磁场之中，闪烁着蓝色的辉光。 “没错。”尼尔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的金属门上输入了一长串的密码，接着，那保存着芯片的正方体便停止了运作，它的顶部旋转着打开，一个一边运动，一边组装的纳米构成机器手，旋转着从天花板上伸了下来。 它将那悬浮在玻璃球中央的芯片捏了出来，将它放在纳米临时构建的履带之上，一台台特殊的加工机器，像是魔法一样凭空出现，沿着履带处理着那一块已经暗淡下来的芯片。 这之后，芯片一共经历了除尘，去静电，加封钢化玻璃，外接硅脂散热，附加特殊弹性的硅胶体抗震等等工序。 当它来到房间之外，被尼尔送到燕拙的手上的时候，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光滑的金属球，只有在左侧有一个扬声口，正极为自然地发出了图灵的声音。 “永生云是极为精细的系统和机器，里面不但装载了我一个人的意识，而且也装载了上百个反抗军的意识，它可以算是我们共同的服务器，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必须让他经过这些流程，以应对不同的危机。” “原来如此！”燕拙点了点头，试图继续通过问题来拖延时间，“所以这些工序到底有什么用？” “他们都是经过计算后的应急预案，包括抗震，防爆，除尘，抵抗宇宙辐射，还有能源枯竭后的风能与太阳能发电。”图灵像是在说快板一样迅速解决了燕拙的疑问，这才用郑重的语气说道，“但这些都不重要，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去关掉炸弹的控制器，解除夜城的危机，所以，诸位，我们的时间很紧急，必须现在立刻穿戴装备！” “装备？”步遥有些不解。 “是的，诸位，跟我来，我们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必要的装备！由于控制器所在的位置相当的特殊，所以，你们必须要穿戴好完全的密封衣，不然可能有生命危险。”尼尔解释道，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率先走了出去，边走还边补充道： “另一方面，公司当初负责控制器项目的负责人应该还准备不少本地化的武装力量以应对危机，那是你们必须要面对的挑战，所以充足的火力也是非常必要的！” 更衣室，燕拙相当笨拙地套着那厚重的白色密封服，戴上了将整个脑袋笼罩在内的玻璃罩，伴随机械卡扣的声音响起，外界的所有声音顿时变得缥缈，人工制氧的机器在耳边轰鸣着，将氧气打进了头盔之中。 这样的装束，燕拙只在新闻里看过，他顿时有点慌了，只能崩住了表情，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 “等等，所以，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 “这个嘛~”尼尔冲着众人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她指了指上方，淡淡地说道，“隶属于公司的太空站，也就是大型的人造航天器。” “卧~槽~”听到这话，花虎顿时惊呼，他甚至有些兴奋，“我们真能上天？这也太酷了吧！” “太空站，我听说这种地方都是失重的，那该怎么打？”铁塔则质疑道，“而且我们都不是专业的宇航员，这……这怎么看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更别说，如果听盖亚的，还得在太空站反水，干掉图灵！ 铁塔顿时觉得有些不现实，这次任务的难度，说实话也太大了！ 不过，乐观地想，说不定到时候见到智能核心就算任务完成了，干脆就直接离开副本了呢！ “别慌。”燕拙急忙稳定军心，实际上这更体现出了他的稚嫩和焦急，但在这紧张的时刻，也没有人有心思纠他的异样，“所以，我们该怎么上去？” “坐宇宙飞船吗？坐吧！只能是宇宙飞船了吧！”花虎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他舔着嘴唇，舒张着手，“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太空人，没想到居然能以这种方式来实现！”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尼尔只是礼貌地笑着，摇了摇头。 —— “卧槽，这tmd太dio了！”花虎仰着头，那激动的颤音几乎覆盖了整个组队频道。 虽然耳朵被吵得发痛，但燕拙等人也没有制止，因为他们也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慑了心神。 就在不夜城的南区，一个本来无比规整的方形工厂，在接受了图灵输入的指令之后，便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银色的纳米机器人像是蚂蚁搭建拱桥，一面分解，另一面连接，不仅将整个建筑结构，而且带出了地底下深藏的巨量模块。 天际的卫星回应了地面的信号，红色的激光从天际落下，引导着纳米模块确定同步的方向。 下一刻，计算完成，杂乱无章的纳米之潮，顿时宛如银灰色的巨龙冲天而起，不断地搭建规整，将导轨、线路、能源、支架一层层地铺设，最终完成了如同垂天翼一般的太空电梯。 一架呼啸的银色舱室从天而降，沿着导轨落在了地面之上。 “我们，这样上去。”图灵说道。 第十三章 图灵测试(三) 燕拙左手提着那个固定了永生云金属球的金属保温箱，右手则抓着小巧的集束手枪，他在靶场试过，这个黑科技手枪能够轻松洞穿并溶解钢铁，还附带有强烈的电磁干扰。 打得准的话，对付纳米机器人都能做到一下一个，更不用说击中人体时造成的破坏了。 但就算手握着如此凶器，看着那高耸入云、末端直接淹没在群星闪烁的天际的太空电梯，燕拙也不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实在是这玩意就像是天空垂下的彩带，甚至于有点像飞在天空的风筝，在高空对流的、星球转动、甚至航天太空站运动的影响之下，这太空电梯甚至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晃动！ 就算以燕拙那肤浅的物理学知识和日常的经验直觉，这玩意所承受的压力和应力估计都超乎常人的想象。 你说它牢固吧，它看起来确实极有韧性，但若是它断了呢，若是在他们升到高空的时候，这玩意突然坏了呢？ 那不是得高空速降？ “没有时间发愣了，燕拙先生，还有诸位，现在离爆炸只剩下二十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必须在太空站上找到隐匿其中的控制器，并解开动态密码，获得权限。”图灵的声音从球体之中传出，再次催促，他那平淡的声音中似乎带着说不清的急切，让众人心中一紧。 燕拙下意识地迈动脚步，却又停了下来，他又想起了谢庄的嘱咐，忍不住反问道： “这不是挺宽裕的吗？而且，我们难道真的要坐这玩意上去？” “别担心，请相信公司的科技，太空电梯是无比坚固的，而且，这是最快速抵达静止轨道太空站的方法。请快一点，我们不能冒任何一点风险，不要忘了，夜城之中，除了反抗军的上万名战士，还有被盖亚封冻于未知地点的无辜者。” “……”燕拙感觉自己的气势被压制，他想要反驳，想要从身边的队友那里获得支持，但铁塔等人所投来的却是殷切的寄托，他们都在等着他做出决定。 “那就走吧！”感受到了责任所带来的重压，再次意识到了谢庄的强大，那不只是能力同时也是心灵上的强大，让燕拙十分羡慕。 但，面对着这个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众人走上了那打开了大门的太空电梯。 这巨大的钢铁机舱整个像是八音盒一样横亘在长条状的电梯导轨之上，内部空间十分宽敞，中间摆放着五个存在大量弹性缓震结构的座椅，上面还附带了粗大的金属锁扣，用于固定几人身穿的紧身防护服。 同时，在机舱的地面上，还有一个下凹的方形空间，正好能将装有图灵芯片的方盒子塞进去。 “咔嗒！”图灵通过凹陷中的三个接口，与整个机舱建立了数据连接，自然地接管了整个太空电梯的控制权。 之间那打开的舱门突然关闭封死，上面还加了三道用于滚定的金属锁。 “请各位尽快在座位上固定好各自的身躯，本次旅程将在一分钟后开始！”图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身处这密闭空间中的众人却有些不安，兔子意识到，这个处于永生云中的图灵渐渐开始赶鸭子上架了！ 他在催促我们去往太空，去往他想要去的地方！联想到燕拙给出的情报，兔子顿时有了一个完整的猜测。 但现在，不是验证猜测的时候！ 五人手忙脚乱地坐在了座位之上，将那些绑在四肢腰背和大腿之上的安全带死死地绑紧，在那固定头盔的机械锁自动锁住了宇航服后面的嵌合结构之后，图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好，诸位可要坐稳了，我们的旅程，现在开始！五，四，三，二，一，启动！” “轰隆隆！” 仿佛雷霆一般的巨响，这宏伟奇观一般的机械开始了运作！ 强烈的推背感挤压着肌肤，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失重感，和让人肌肤发痒的猛烈加速感同时浮现，让五人身上的寒毛齐齐耸立。 燕拙不仅精神一震，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但这样的压抑和窒息自然不能持久，他很快便剧烈地喘息了起来，也恰在此刻，机舱四周的墙壁啪嗒一声打开，钢铁收缩进了机舱的天花板里，露出了后面的玻璃窗，还有那窗户外的奇景。 “啊！”燕拙无声地张开了嘴巴。 他的眼珠子里反射着那被碧蓝和云絮所覆盖的星球，还有周边黑色的宇宙星空。 这是北荒！？ 难以置信，却又深深感动！ 眼前的一切，这温柔又宏伟的星球，这复杂又简单的形状，以一副最真实的画卷，以一份人类的智慧难以言喻的美，冲击着燕拙的心灵，仿佛自身是蜉蝣，命运则飘荡在这浩瀚的天地之间。 他呆呆地看着这曼妙的风景，看着那洁白的云絮融于苍蓝，又在卷曲后曝露出下方绿色大地，这星球仿佛有生命，仿佛同样在对他投来注视。 …… 但现实与梦境不同，在那无数星辰所闪烁的星空里，并没有一架通往天空的电梯。 “这个沉眠荒境不在天上。”谢庄漂浮在宇宙之中，俯视着旋转的北荒星。 关于那黑色立方体的信息实在太少，谢庄不得不重新从诡异沉眠荒境的身上找线索。 所以，谢庄借助镜像空间进行了大范围的时空跳跃，以十公里的球形空间为单位，逐级搜索，基本能够确定，沉眠荒境根本不在蟹城的上空！ 在他脱离了大气层之后，便再也看不到那属于蟹城的第二轮紫月了！ “而在镜像空间之外，也不存在紫月的影响，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沉眠荒境的本体就在这蟹城之中。”谢庄想着，身形瞬息在原地隐没，“经过这样的排除法，如果那个诡异确实具有形象的话，只有可能在一个地方……” 蟹城，螺旋王陵寝。 在镜像空间之中高速移动的谢庄，在半空出现，借着重力和惯性，伸出一掌，朝着那黑色立方体猛击而去。 但就在他即将碰到黑色立方体的时候，他却突然心悸，感受到了来自神识的警醒。 双目微凝，半空之中，谢庄调整身躯，以一个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翻滚，落在了地面之上，踩出的深坑让整个陵寝的土地都沉下来半米。 卸力之后，谢庄皱起了眉，凝视着那块黑色立方。 那是…… 他的神识沿着那细微的裂缝钻了进去，他知道这是冒险，却不得不这么做！ 在仿佛触电一般的疼痛中，谢庄果断地切断了那伸进去的神识，他面色大变，感到极为棘手：“不，不对，那诡异不在这黑色立方之中，这立方里封存的，是更加可怕危险的东西！” …… “对了，我的朋友们，在你们看来，人类和人工智能有什么区别呢？” 当太空电梯顺顺当当地抵达了宇宙，并与太空站的外接口嵌合，位于地面的凹陷也同时升起，露出了那放置着永生芯片的盒子，响起了图灵的声音。 “为什么会说到这个？”步遥有些不解地问道，但少女的声音并没有得到任何的重视。 当那连接着太空站的舱门自动打开，露出了后方洁白机舱墙壁后，图灵的声音继续自顾自地响起： “在很久以前，在计算机科学刚刚诞生的时候，有一个名叫图灵的科学家，提出了一个叫做图灵测试的假想实验。这个实验很简单，会将人类与计算机程序分隔开来，由人类提问，计算机作答，只要人类平均产生了30%的误判，便认定这个程序具备近似于人类的人工智能，这边是人类对于人工智能最初的想象！” “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们，那个科学家就是你吧？”花虎听着这话，忍不住扯着脸问道。 “不，当然不是。”图灵说道，“我的父亲为我起名叫图灵，只不过是为了致敬先贤。但，这个曾经无比合理，甚至以人类科技迟迟无法实现的图灵测试，其实就像是在透过黑箱看一个东西，只能看到它的外在表现，而无法看到箱中的本质。” “你想说什么？”燕拙解开了身上的诸多安全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再次拔出了腰间卡扣中的集束枪。 仿佛是有感而发，仿佛只是随口念叨，图灵继续道：“如果只凭借表现和行为，来判断一个人工智能是否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智慧和灵魂，那么，当人工智能已经可以极好的模拟人类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区分，谁才是真正的人类，谁又才是真正的机器呢？” “就像一个身处于电影之中的人，我们怎么知道，周围的人是演员，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呢？当把这种实证主义套用到自己的身上时，同样会产生疑问，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一个被封装的系统，一个只能看到表面的黑箱，你是真实的吗？我是真实存在的吗？这，或许是图灵测试所延展出的一个图灵问题。你呢，燕拙，你的答案是什么？” “等等。”铁塔被这个问题带着忍不住思考了起来，他有些不同意地反驳道，“我得承认你的问题很有哲理，但，图灵先生，这不是必须要存在一个人工智能，完全与人类一模一样，才能实现的推理吗？” “你觉得这样的人工智能不存在吗？”图灵轻笑出声，“盖亚的科技水平，早就超过了图灵测试的范畴，由她所控制的机器人，在穿戴了纳米肌肤之后，几乎无法被任何人察觉出异样，那么，她究竟是人类，还是机器，她究竟是虚假，还是真实？” 这个问题让人感到害怕！ 因为他几乎能推演出认为人生无意义的虚无主义，还有万物皆虚的唯心主义！ 甚至就连之前还认为图灵是铁坏人的铁塔，都有了那么一丝动摇，毕竟好意还是恶意，本性还是演技，只能看到表象的人类，又如何能够分清呢？ “这个问题，有什么思考的价值呢？图灵先生，到了这太空站上，你反而不着急了吗？”燕拙打断了这些无意义的思考，既然到了这个诺依曼先生隐藏零号量子系统的太空站，那接下来的每一步估计都将危机重重。 就算这太空电梯里，估计也不会安全，反正也是赶鸭子上架，燕拙也任命了，与其思考什么存在的问题，还是尽量完成主线任务，回到地面上，更让人有安全感。 “哦，你说得对，燕拙先生，我已经将控制器所在的位置发到了你们的头盔显示器上。”图灵像是这才想起来一样，说道，“你们只要从接舷层一路上行到第四层，并突破到中心房间，便能找到核心控制器。” 伴随着图灵的声音，蓝色的线框地图以三维图形的状态，显示在了宇航服的头盔之上，同时，用绿色和黄色分别标注了几人所处的位置和目标点。 “你们务必需要小心，我必须要承认，你们这次面对的敌人非常多！”几乎同时，红色的亮点填满了所有的房间，以相当令人震撼的怪物密度，让五人频频色变。 “庄哥？庄哥在不在，这，这又要战斗了啊？”燕拙有些紧张地在心中呼唤，但，谢庄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这次糟了！ 燕拙面色苍白，他有些踟蹰，想要就待在这电梯之中，或者再拖延一段时间，毕竟，他没有谢庄那么强大的战斗能力，根本不可能应对这如潮水一般的怪物。 但，他真的能在这里拖延下去吗？ 在眼前的头盔ar投屏中，两个红点已经以高速从两边的走道绕了过来，似乎感知到了他们这群入侵者。 显然，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防守！无论是通道被破坏，还是太空电梯导轨断裂，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只能靠自己了！相信自己，你能行的！只要向谢庄大哥学习，我也能够做到！ 燕拙的手心被汗打湿，他死死地捏着那个轻盈的集束枪，颤抖地抬起了大臂。 只需要一点点预判！ “啾——” 蓝色的光束在按下扳机的瞬间亮起。 洞穿了刚刚从通道尽头窜出来的跳蚤型机器人的大脑，融化了它的核心芯片。 这纳米构建的巨大机体瞬间崩塌，而它的同伴则张牙舞爪，举起了一堆不断旋转的锯轮，发出了刺耳的噪音。 燕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大吼道：“冲锋！！！” 第十四章 十二席决策树(一) 狭窄的走廊，充斥着刺耳的机械轰鸣声！ 数不清的纳米机器人，从通道两边的房间中破门而出，舒展着他们与昆虫近似，在结构上同样能以有限的能源，发挥出成倍杀伤的身躯，四肢上嵌着各式各样的高科技武器，向着燕拙等人扑了上来。 光剑，高频合金刀，锯轮，电棍……武器挥出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在某种人工智能的精准调控之下，这些攻击精准而残酷。 纵使燕拙等人分工明确，将集束枪的扳机按得死死得，制造了一片密集的蓝光之雨，但依旧有漏网之鱼，突破了火力网，跨越了两方阵营间短短十米的距离。 这十米就是生与死的距离，燕拙冲在最前面，必须负责解决这些漏网之鱼。 然而，太多了，这些纳米机器人前仆后继，像是潮水一般，带着冷酷无情的气势，冲到了人类面前，将那锋锐的足以划穿墙壁的武器劈头盖脸地砸下！ 燕拙咬着牙，尽力适应着衣服上通过磁力模拟的引力影响，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已经满头大汗，眼神专注得忘记了该怎么害怕。 侧身差之毫厘地躲过那竖劈而下的光剑，燕拙近在咫尺地看着那赤红色的耀眼闪光一路火花带闪电，将厚厚的机舱撕裂开深半米的口子，这种惊险让他心跳加快，来不及思考，他已经条件反射地将手中的枪口怼在机器人的脑袋上，猛地扣动了扳机。 “啾啾！”蓝色的光束打爆了眼前机器人的脑袋，但其余的敌人已经从左右两边攻了过来，分别举着大刀和锯轮，对着燕拙挥下！ “小心！”花虎和兔子大喊着，暂时停下了对远方敌人的火力压制，腾出手对着那两个机器人开了五枪，但他们本就没有受过训练，就算这些集束枪的后坐力几乎为零，准头也不行，只打中了机器人的躯体，他们微微踉跄，却依旧能够攻击。 燕拙反应不慢，他也没有犹豫，猛地踹了右边的机器人一脚，手腕运动，扭转枪口，对着右侧的机器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但在这危机时刻，燕拙已经来不及处理左侧的敌人了，他闷在罐头一样的头盔里，余光瞟着那闪烁的危险光华，冷汗瞬间布满了后背。 一旁的铁塔见势不妙，点掉一个冲过火力网的机器人，接着击中生智，猛地拉开了身边的一扇合金舱门，以其作为盾牌，对着左侧的机器人猛地撞了过去，靠着全身的力道，将那举着大刀的机器人猛地撞倒。 也让本该劈到燕拙身上的大刀歪倒了一边，将金属门撕裂了大半，余威还划破了铁塔身上的防护服的韧性金属层，让他肩膀一痛，面色狰狞。 “退！退进！”劫后余生，甚至没来得及喘上一口粗气，燕拙便看到了那突破了火力网，像是无穷丧尸一样猛扑过来的机器人，他不得不大喊着，仓促地做出了决定，“进房间，据守待攻！” 其他人也来不及思考，跟着燕拙便冲进了左侧的房间，这是一个存放着各种物资，由固定的密封架子布满的房间，正好适合打“太空巷战”，燕拙也没有想到，这下意识的决定居然遇到了这么好的地利，借助着这些掩体，他们说不定真的能解决掉这些怪物。 但当第二十只怪物从舱门涌入之后，燕拙便不这么想了，只因为这些怪物的武器无比锋利，杀伤能力极强，轻而易举便摧毁了那竖起的架子，在分解的钢铁边缘留下了发热的熔融痕迹。 他们一行人很快便被逼迫到了角落，身后就是厚实的船舱！ “燕哥，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包围的！”铁塔焦急地在通话中喊道，“等到他们摧毁了所有的掩体，我们将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对。”燕拙一边不断地射击，一边短促地应道。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试试突围？”铁塔说道，“我们从正中间用火力撕开一条道，然后冲出去！只能这么办了？” “……”迎接铁塔的，是燕拙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机器人们移动、爆炸、挥舞光剑时造成的轰鸣。 难道燕拙不着急吗？不，此时他的慌乱比起铁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恐惧比剩下三个普通人都要更深邃，只因为他知道这沉眠荒境的厉害，也知道时间币的损失，意义远超想象。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在心灵世界吼得撕心裂肺，甚至灵性都被自己吼得发疼，但就像是对着黑洞呐喊，他根本没有获得过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谢庄去哪儿了？ 他不知道，只是绝望，越发得绝望，以至于仿佛死水中开出的恶之花，有了一丝怨恨。 怨恨什么？怨恨控制局，怨恨诡异，也怨恨谢庄，但这积郁在心中，让他一句话也不想说的绝望能够救他吗？ 不，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然后去往下一个梦境，继续着可悲的轮回。 就在这激荡的情绪波动中，燕拙仿佛产生了幻觉，感觉周边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呐喊。 “炸开他！” “庄哥？”燕拙的眼角激动地挤出了泪花，他喜极而泣，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被强大的力量支配的安心感。 “炸开他。” “我懂了，庄哥！” 燕拙的目光变得平静，他的手臂前所未有的稳定，他对着情绪渐渐激动的铁塔回道：“不！我们飞起来！” “什，什么？”处于队伍频道的其他四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燕拙却没有解释，只是对着图灵说道，“图灵，你应该能够变形吧！毕竟是纳米机械制作的强力外壳。” “这，你想干什么？”图灵一时也没有跟上燕拙的思路，倒是铁塔注意到了燕拙的行动。 他看着燕拙的防护服从胸口洞开，燕拙的手臂伸进了贴身的衣物之中，从胸口拿出了三枚纽扣！ 那正是之前炸盖亚时未消耗完全的补给，每一发都威力十足的纽扣炸弹！ “等等，燕哥，你，你疯了吗？我们可是在太空啊！” 燕拙没有理会，在他胸口的纳米机械将洞口填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三枚纽扣炸弹按在了墙上。 图灵这才完全理解了燕拙的想法，再也无法保持一直以来的镇定和高深莫测，甚至有些失声地吼道：“燕拙先生，等等，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子，你会把我都害死！这可是太空，船舱内外的高气压会把我都扯出去！” “别吵，图灵。”燕拙冷冷地喊了一句，“我们的电磁引力系统都是你在控制吧，现在，让我们飞起来！” 就算是图灵，一时也被这强硬的气势压倒，下意识地遵循了燕拙的命令！ “跳！”燕拙低喝，斩钉截铁。 在模拟引力消失的刹那，靠着起跳时的加速度，五人顿时在这失重的太空中飞了起来，瞬息便抵达了五米高的天花板，俯瞰着整个房间中密密麻麻攒动的银白色机器人。 那些形似昆虫，杀气腾腾的机器杀手顿时愣住了，纷纷用它们猩红的眼睛望向了紧靠着机舱上侧的五人！ “哔哔哔，哔卜巴哔，比巴卜！”为首的机器人指着天上的五人，声嘶力竭地发出了一串只有机器才能听懂的电子音！ 下一刻，它们身上的纳米纷纷流动，在一边形变进化的同时，纷纷解除了模拟引力，踩着地面，像是弹簧一样跳起！ “就是现在，图灵，勾住大门！”燕拙用力地大吼着，将装着图灵的盒子向着门口的方向甩动了过去。 他相信图灵能够明白他的意思，而图灵也果然上道，球状的身躯瞬息变成了长长的锁链，一侧以尽头的勾爪死死地嵌进了大门之中，另一侧则穿过了五人腰间的锁定结构，将五人牢牢地绑在了这一根绳子上。 “轰！” 寂静后的一声刺耳轰鸣，伴随着金属墙壁的彻底破碎，红光瞬间遍布了整个舱室！ 整个太空站被剧烈的警报声和汹涌的狂风覆盖，那些刚刚才起跳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机器人，在内外大气压所制造的气压差下，顿时迎上了那气流泄露所引起的无形气浪。 无处借力的机器人大军，有一个算一个，都像是海浪中的鱼儿，被冲向了空无一物的寂静太空。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燕拙五人，在面对那可怕的冲击时也不好受，他们像是被台风拉扯的风筝，只能死死地抓着图灵变形而成的钢链，上下摇摆，不断晃动。 “快，你们要快！”在这样惊险刺激的疯狂冒险中，图灵也不免焦急了起来，他大吼道，“这条纳米链虽然能够承受你们五个人的力量，但没有足以把你们拉扯到安全区的结构，而且，三层的舱室破裂一定会引发太空站的自我修复系统，它大概率会用新的纳米门将破洞封锁，你们必须在这之前爬过来！” “好！”燕拙大吼着，双臂用力，一点又一点地往前攀爬，没有一丝恐惧和焦急。 或许这就是庄哥的强大，只要庄哥在帮助他，他就能发挥出远超常人的力量！只要这么做，我们都能够活下来！ …… “呼，呼，呼！”当四人将脱力的步遥扯到了走廊上，太空站的自我修复也接近了尾声，那些纳米虫快速地粘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无比牢固的大门，只剩下五个近乎虚脱，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的人，相顾无言，畅快地发笑。 “庄哥，牛逼啊！”燕拙在心中赞叹，但迎接他的却只是无尽的沉默。 “……” “庄哥，你为什么不回答？又忙去了吗？” “……” 徒然，燕拙明悟了。 原来……如此！ 他抬起了头，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第一次拥有的觉悟！原来，哪有什么庄哥！原来，哪有什么依靠他人就能获取的安心！ 人类的命运，必须依靠自身的勇气！ 双眼从浑浊变得清澈，从迷茫变得坚定，燕拙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提起了那长蛇一样的图灵。 它身周的纳米机械同样在运动着，试图恢复球形，但似乎是刚刚的力道和损伤太过严重，它一时难以修复，只能暂时维持着锁链一样的状态。 “现在，通往智能核心的道路应该畅通无阻了，对吧？”燕拙提着长链，对图灵问道。 “没错，嗯？等等，你们知道了？”图灵有些讶异地回应，似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对，我们知道你在骗我们，这个太空战里，根本不存在什么炸弹控制器，对不对？这里只有泰坦工业的智能核心，零号量子系统。” “哈，是啊。”图灵有些无奈，似是叹息，似是冷笑，“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这一切，那么，假惺惺的友谊便在此刻终结吧！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敌对了！” 燕拙感觉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捕捉到了图灵话语下潜藏的东西：“等等，你知道我们会敌对？你知道我们会背叛？你知道这一切，对吗？” “我不知道。”图灵快速地否认，声音无比的冷酷，“谁能想到，你们会听信盖亚那个家伙的说辞，背叛我们人类所组建的反抗军呢？对于你们这些叛徒，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盖亚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为了永生，吞噬着人类的灵魂？” “当然，机器人不会骗人！接下来，我也会杀了你们，然后夺取零号量子系统，成为寄托于永恒的生命！”虽然被燕拙抓着，但图灵却有恃无恐，淡淡地说道。 “你是坏人？那你又何必救我们？刚刚你完全可以断开链子，我们都会被真空杀死！”燕拙问道。 “那是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成为了盖亚的走狗！”图灵依旧嘴硬。 “我们是走狗的话，图灵，你又是什么呢？”燕拙继续追问，让图灵感觉烦躁不安，有些痛苦。 “我当然是人类，不然呢？” “不是以图灵测试的标准！”燕拙补充道。 “那我也是人类。”图灵肯定地说道，语气有些空灵，“对于我来说，再也没有那一刻，比起现在，更像人了！” “那……”燕拙欲言又止，被图灵冷冽如冰泉一般的声音打断。 “别白费力气了，当你们见到那智能核心的时候，便会知道，你们所有的猜测和想法不过是命运中最无力的一环！真实或是虚假又有何意义，我们不过是棋子，不过是苟活于黑箱之中灵魂！” 停顿了一下，图灵声声如刀，重若千钧： “这是生存之争，是我生你死的战争！” 第十五章 十二席决策树(二) 空旷的通道，没有一丝尘埃，闪烁的苍白灯光，将谢庄的影子打在了墙上。 这是控制局通往封印区的地下通道，规格和贝城的几乎一致，这里本该有一个用于驱逐无关人士的迷阵，但此刻已经全然摧毁，墙壁上本该刻印着密集秘银纹路的地方只剩下了深深的凹陷，而尽头的墙壁上，一扇朴实无华的厚重铁门，紧紧地封死着。 在那铅灰色的门板之上，一朵朵血色的花朵盛开，印下了密密麻麻的深红印痕，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住掩鼻。 位于螺旋王陵寝中的黑箱虽然几乎一点信息都没有泄露，但光是那裂痕中不时流逝的细微气息，已经让谢庄的神识感到不安。 如果谢庄现在彻底消化了神之弦的完整污染，结丹升维成星界生物，那他将拥有大部分曾经镜神所拥有的超凡力量，掌握光，空间，公正，反面，灵魂等等权柄。 而且，那时的他会处于炁混元如一，神识如臂指使，整个世界亲切相助的状态，这样的他是敢打开这个黑箱的！ 但现在，神之弦的可怕污染时刻折磨着谢庄的炁，他的神识十不足一，就算从太阳和地脉获取能量，也需要时刻注意不要污染到现实世界的花花草草。 这样的状态，别说与人死战了，谢庄甚至对付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沉眠荒境，都开始智取了，这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虚弱。 暂时无法从黑箱中获取有用的信息，谢庄也只能对另一处疑点，也就是控制局，进行深度排查。 从夜城来的支援队伍的情报中，是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与现有情形的矛盾的！ 在他们的叙述中，蟹城的控制局的所有人员都神秘的消失了，而谢庄神识大略一扫，也证实了这个看法，甚至连控制局地下的封印区，也一件器都没有。 但，沉眠荒境的能力真的能让人消失吗？ 想想那些陷入沉眠的使徒，也不过是灵性被大量剥夺，身体陷入昏迷；再想想那些作为神秘仪式组成部分的诡异，他们虽然同样灵性消失，但作为肉体的空壳依旧在原地存活。 这基本上已经能够说明，沉眠荒境不会让人凭空消失，它最多把人的灵性完全吞噬，但就算那样，依旧会留下一具尸体。 谢庄盯着眼前那密不可分，只剩下一片黑暗的门缝，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门缝。 一层胶质一般活跃的黑色，像是蜂巢分泌的蜂蜜，像是海绵中渗出的水，像是树皮下挤出的树胶，它们附在谢庄的手指头上，轻若无物，随风晃动，像是动画片里的布丁。 谢庄面色凝重了起来。 只因为这一片黑色，和那矗立于陵寝中央的黑色立方实在是太像了！ 他的神识扫不到它的存在，光也仿佛被吞噬殆尽，无法回馈任何关乎深度的信息，如果不是用手触碰，它就仿佛不存在一样，将本应该感知到的一切屏蔽了个干净。 “如果是这样，那神识扫不到这封印区里面的东西，也就十分正常，但如果凭此再判断它的里面空无一物，那就太过于错误了。” 谢庄皱紧了眉头，他意识到了打开大门的风险，毕竟他对于门后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情报优势，但为了解开发生在蟹城的谜题，为了救出蟹城这么多无辜的人，他只能这么做。 手部的细胞进化出了一层薄薄的磁铁，吸住了两扇大门，谢庄的超凡之躯猛地鼓起，背阔肌用力，双手一撑，拉开了这被从内部卡住的大门，崩裂了那以钢筋和铁棍组成的门栓。 他以防万一，下意识地后退，躲过了那些飞溅的黑色物质，同时也提防着内部可能存在的埋伏。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副诡异的景象，就算对于见多识广的他来说，这也是前所未闻的奇妙画面。 控制局的封印区，基本上是一个三层的圆形区域，占地有一个篮球会场那么大，高在十米左右，而每一层都会有很多房间，并用不同的收容措施隔离那些危险的器。 但此时，在蟹城的地下，那些分割区域的厚重墙壁和防卫措施统统消失，只剩下了一个无法一眼尽视的大圆，而在大圆的中央，摆放着一尊两米高的汐神塑像。 如果单是如此，那还算可以理解，或许蟹城的人都是汐神的忠实信徒呢？ 然而，更骇人的是那遍布了整个地下室，仿佛蛛网一般，结构清晰密集，却又仿佛把一切从原初抹去的黑暗。 这些粘稠的黑暗同样攀爬在汐神的塑像之上，几乎吞没了汐神的大半个身躯，并在其上构建了一个畸形的无貌人形。 它像是皮肤最糟糕的癞蛤蟆，表皮上不断鼓着形变的黑色气泡，而由他延伸而出的，那些缠绕在女神曼妙身躯上的黑暗，更是膨胀形变，在周边涌动成一圈浓稠的沸腾的黑暗高汤，让谢庄甚至无法清晰的判断这些黑暗的体积。 没错，就跟那延伸堵塞到了门缝之上的黑暗一样，这无貌渎神的诡异，同样具备着强烈的信息屏蔽的能力！ 谢庄下意识地摆出了便于进攻的姿势，但那诡异明明涌动得无比活跃，却又像是植物一样寂静，完全没有对谢庄出手的意思，它只是不断形变，不断“沸腾”，不断宛如膨胀的黑洞一般，吞噬着空间里的一切信息。 除此之外，这诡异称得上是“乖”了，没有任何的攻击欲望。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谢庄深思，“这是沉眠荒境吗？这是那些消失的控制局成员吗？它的形貌为什么这么像光辉智慧？但如果它是光辉智慧的话，它又太安静了，更没有光辉智慧那深入心灵的可怕力量。” “庄哥？”燕拙的求救，打断了谢庄的思考。 但就在谢庄打算再次遥控救场的时候，只见，那黑色的“汤汁”仿佛破裂的油花一样溅起，在跃动着的黑色耀斑之下，一个完全透明的怪物，仿佛从厚茧子里生长出来一般，扭动着挺起了他幽魂一般浑黄扭曲，完全不成形状的头颅，发出了骇人的嘶吼。 “eraaaaa！！！” 伴随着声音传播的，是陌生的，难以想象的可怕污染。 “不好！” 谢庄心中大惊，被那污染拖进了可怕的幻象之中。 第十七章 熵之主 一道幽深的裂痕，横亘在未知的星空之中。 像，实在太像！ 这裂痕把谢庄带回了那希望与绝望交织的一天，带回到了那蜕凡筑基，第一次升维的时候。 他借助火山地热，超频分解血车。 谢庄记得起当时在幻象之中曾见到的景象，在那裂痕之中，彭‘瓦耶吞噬着星空和无数的宇宙泡，祂的威势和难以名状的躯体足以让每一个人感受到卑微和弱小，但面对身心体合一，理性与感性融洽贯通的谢庄来说，那幻象并不可怕。 不过，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血车毕竟不过是道级妖纹，它所蕴含的游星污染并不多，就算现在被大幅削弱的谢庄，也不怕那个彭‘瓦耶的幻象！ 但是，此刻不同，那些传播着污染的透明怪物不同，它们每一个都有邦级的妖纹，所携带的游星污染无比浓郁！ 光是从它们那畸形的外形和骇人的声音中泄露出来的高维污染，就不亚于一场台风。 当谢庄的神识为了收集情报而接触到它们的表面时，他才察觉到，这些诡异本就是污染的聚合体，如果说血车里的污染像一次足以拆卸大楼的爆破，那这些透明幽灵体内则藏着一场核爆！ 这些陌生的污染，带给了谢庄比当初面对镜神的神之弦碎片还要可怕的压力，毕竟镜神身死依旧，剩下的不过一点残魂，神之弦更是裂得七零八落，污染早就缺失了一致性，但这些游星可还活着，就算处于封印之中，他们的诡谲恐怖依旧不是镜神能比的！ 这浓郁的高温信息像是蝗虫掠地一样，进攻着谢庄的炁，并不断地试图扮做乖巧听话的“木马”，偷偷侵蚀着先天一炁里早已固化的高维信息！ 身处于幻象中的谢庄面容平静，他心中当然有恼怒、有后悔、有惊惧，这些都是属于人类的正常情感，但他的理性很好地接受了这一切，并调节开导，让这激烈的情感与缜密的思维共存着。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句话表达的便是镇静的力量，面对那无穷尽的威压，面对那骇人的幻象，谢庄只是牢牢死守着他纯净的那一部分，以不变应万变。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知道，面对着这危险的游星污染，不能枉然解析，只需要等待，毕竟祂们终究没能破封而出，而这次的模因之源，也不过是些邦级的诡异，他们本身就是有极限的！ 谢庄只需要守住，并等待这些污染慢慢降低浓度，最终无法再进行攻击即可！ “所以，那裂缝之中，又是哪一个游星呢？” 也就在谢庄的心灵牢不可破，先天一炁宛如上下齐心的牢固城池，不断地抵御着游星污染的时候，他那几乎完全能自控的意识多出了一点意外。 这好奇的想法不过瞬间，却像是河堤上的蚁穴，像是牢固城墙上的缺口，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wueeeeeeee……” 某种难以理解的吼叫在本不应该传递声音的真空中响起，那近乎无穷大的“声波”，让谢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由剧烈共振带来的身躯僵直和痛痒。 而紧随其后的，是让谢庄大脑一片空白的剧烈扭曲声，那宛如木头承受重压，宛如钢铁扭曲，宛如大楼倾倒一般的杂音响起，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哀嚎哭诉。 “吱呀！咔嚓！巴拉！咯吱！” 可怕的景象出现在了谢庄的眼前，在这似乎空无一物的繁星垂吊之地，无数虚幻的白色光线组成了银河一般的宽大丝带，像是缝起破旧衣物时的针线一般，死死地抓着裂缝两边的时空。 在那可怕的呼号与崩溃声中，这看起来无比坚韧的丝带正在层层断裂，以缓慢的速度，不断扬起断裂的白色光丝。 裂缝周边的空间同样在扭曲，变形成了完全无法描述的多几何曲面，就仿佛黑洞周边异常的时空一般，远处的星光与那巨大的裂缝一同拉伸旋转，从纯粹视觉的角度，这裂缝在转瞬之间便涨大了不少！ “艹！”谢庄少见地露出了惊容，他头皮发麻，忍不住短促地怒骂了一声。 他知道，他又遇到麻烦了，这绝不是过去的景象，也不是完全虚幻的幻象！ 就如同当初被光辉智慧借助污染拉到星界一样，这未知的游星之神，也借助他那高维的信息影响了现实，跨越了时空和维度，触及到了谢庄的先天之炁。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在这根本不存在时空观的幻境之中，谢庄也无法进行逃跑和移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色的遮天大翼，横亘无穷星系，以比超新星爆发还要快的速度，从裂痕之中伸张，宛如无定型的黑云，绷断了数不清的光线，熄灭了无穷多的恒星，带起了无尽的毁灭。 当那黑云瞬间遮蔽了谢庄的所有视野时，谢庄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他只能从逻辑和结果上判断，自己被游星抓住了，等待他的是暴走的思绪，混乱的感受！ 头一次，谢庄感觉自己在分离，那被雷劫压缩！ 被升维到3.4维的先天一炁，从稳定变得混乱，从牢固变得松散，从有序变得无序，他的神识同样无法避免，这综合了精气神三者的超凡力量不可遏制地分离，先是变成了金银铅三朵灵花，接着盛开的花朵便开始枯萎！ 这是何等伟大又神秘的力量，再怎么坚韧的精神也不过是幻象，再怎么久远的生命也不过是刹那，再怎么强横的能力也不是渺小！ 谢庄的精神和意志无比混乱，他还能够清晰的思考，能够感受到自身所遭受的侵蚀，他无比悲伤和愤怒，但同时，又忍不住俯首，忍不住念诵： “mo，seuamiw，kulu，kulu，pedamu，hasiwusa，hasiwusa，aswdsal!” 祂是谁？ 熵之主，暗灭余烬，不休饥渴，宇宙终局，混乱织网，宇称相变—— 阿雷‘维萨。 “艹！”谢庄以欢快的语气怒吼了一声，他的情绪控制系统和意识都变得极为混乱，他知道，现在别无他法，再这么下去，他必死无疑，不，那种消亡可能比死亡还要惨！ 没办法，只能用神之弦顶锅了！ 我天山新泰罗不能死在这！ 第十八章 十二席决策树(三) “为什……”燕拙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见到图灵突然变形，像是长蛇一样，从他的手心中滑了出去，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那刚刚还无比坚韧的身躯在空中收缩，瞬间凝聚成了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小球，借助内部的精细运动和下落的势能，猛地弹了出去，在机舱墙壁之间不断碰撞，不过瞬间便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啾！” 蓝色的集束光束与银色的小球擦身而过，燕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身边的铁塔。 “铁塔！”他有些焦急地吼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燕哥，不要管图灵是不是好人，他已经说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铁塔同样焦急，扣动着扳机，但面对那每一次反弹都在加速、几乎拖曳出残影的银球，人类的动态视力实在太过弱小。 蓝色的光雨划过机舱，但没有一发命中。 “我？”燕拙被说得皱紧了眉头，他当然知道此刻情况紧急，不该对一个敌人手下留情，但他不是谢庄，就算经过了这样的生死危机，有了前进的勇气，他还需要面对一个难关！ 那就是为了生存杀死无辜者，甚至摧毁良善的凶狠与野性！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不得不背负可能后悔一生的罪恶感，但很多时候，你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 “铁塔说得对。”图灵挂在尽头的舱门之上，伸出一个空心的机械手，握住了门把，他以有些沧桑的声音，在队伍频道中说道：“我的好坏身份根本就无关紧要，你的优柔寡断会害了你，燕拙，特别是在这个世界！就让我们干脆的厮杀吧，为了生存而厮杀，这就是人类，这就是每一个活着的生物，这就是我真实存在的诗意！” 说道最后，似乎苦中作乐，图灵笑了起来，笑声越发畅快，又在转瞬间随着中断的通讯戛然而止！ 他拉开了舱门，借着门把用力，毫不犹豫地就窜进了第四层，也是零号量子系统所在的楼层。 看着这一幕，燕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彻底想通。 “也罢。”燕拙的眼神也坚定了下来，他咬着腮帮子，握紧了手中的集束枪。 燕拙能从图灵的言行中感觉到，他是个好人，他扮演着反派，为了永生无恶不作，但这梦境中的人类是真的吗？如果他们是假的，图灵本身又是真的吗？他是机器，想要做个人类？还是蟹城中的人，被困在此地？ 燕拙再一次，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悲伤，不要说抵达美好的结局了，他甚至连探究真相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但…… “走吧，我们去活着！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燕拙看了眼自己的队友，用眼神和表情，展现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当他们一行人顺着通道，小心地爬到四楼的时候，舱室之间的通道已经全部被图灵打开了，沿着之前的地图前行，在存放零号量子系统的通道总部，一个厚重的金属门已经打开，内部的房间向外辐射着刺眼的红光，翻滚的红色雾气形成了强烈的丁达尔效应。 花虎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了句废话：“它，他已经进去了？” “显而易见！” 铁塔回应着，紧张地端起了手中的枪，指向了那大开的舱门。 当所有人都徒然寂静下来的时候，空中只剩下了红雾盘旋的曼妙景致，和电流的沙哑歌声，时间仿佛也因此慢了下来，直到一个瘦长的黑影划过了雾气，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嗒哒。” 仿佛钟表抵达终点时那声优雅的卡顿，雾气散去，露出了影子的真容。 那是一只银色的九尾狐！ 它的身躯完全由打磨得极为光滑的钢铁所组成，尖锐的耳朵不断抖动，双眼湛蓝，内里不断闪烁着一行又一行的复杂代码。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层层叠叠、不断聚合生长的尾巴，他们柔顺而规律地晃动着，像是金鱼的摇曳尾羽，又像是风中交织的杨柳，带着妖异的美感！ 这怪诞反常的生物，以其工业气息浓厚的精确和棱角，还有生物独有的随意与柔软，抓住了燕拙众人的视线，同时也魅惑着他们的心。 【主线任务：寻找到泰坦工业智能核心。（1/1）】 眼角的书页自动打开，黑色的字体划掉了那已经完成的主线任务，又在浑黄的纸张上形成了新的任务。 【主线任务：摧毁邪恶的永生者集团（0/1）】 【支线任务：杀死永生者-图灵（0/1）】 看到众人愣神，那机械妖狐舒张着尾巴，仰头发出了清亮的啼鸣，接着，他开口说道：“现在你们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你是图灵？”步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她的声音颤抖。 “当然，虽然很不想以这种丑陋的身姿与你们见面，但……我希望你们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一场屠杀！”图灵张开那美丽的狐嘴，露出了整洁的利齿，“当我与零号量子系统合而为一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失去最后的机会了，为了减轻你们的痛苦，我建议你们最好能够不要抵抗！” “你真的要杀死我们吗？”兔[笔趣阁.bequge.xyz]子也忍不住再次确认！ “是的，我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了，每在这躯壳中多待一秒，我的愤怒就高涨一分！”图灵徒然四肢发力，冲着五人冲了过来，“所以，有缘再见吧！” “啾啾啾！”铁塔反应最快，率先发动了攻击，而其余四人，自然也没有怠慢，遵循着之前的经验，瞬间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 但那银狐只不过轻灵腾跃，便轻而易举地化作了残影，在光束之间游刃有余地躲闪，短短三秒之后，它已经冲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九根美丽的长尾刹那蓄力，像是盛开的莲花，捅进了离他最近的，铁塔的胸口。 “噗，呵，呵呵！”铁塔吐着血，但却洒脱着笑，他用力地将集束手枪怼在了近在咫尺的银狐面前，虚弱地说道，“你说的没错，图灵，就算死，我也要完成主线任务，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呢！” “啾！” 这么近的距离，刚刚才发动攻击的图灵不可能有任何的闪躲的空间和时间，这一发蓝色光束是必中的！ 但，在银狐的脑袋前，却架起了一道虚幻的，由0和1所组成的光幕，轻而易举地挡下了那发激光。 “唔，怎，怎么可……” 话都没有说完，铁塔已经化作了一阵粉末，消失在了梦境副本之中。 杀了一人，图灵却无比平淡，只是凭空一跃，躲过了燕拙开的两枪，赞叹道： “打的不错！这游戏就是这么玩的！” 第十六章 树二十策决席(四) 图灵没有停顿，他那妖异的银色狐躯以可怕的速度移动着，伴随着如同老式电子屏幕一样扩散的黑暗，和黑暗中不断刷新变换的绿色01数据流，他像是黑洞一样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整个精密宽敞的太空站，像是被火焰烧穿的老照片，出现了大大小小不断扩散的漏洞，而身处其中的燕拙等人，只能进行徒劳的反抗。 无论是集束枪，纽扣炸弹，还是其他所有的一切攻击，都无功而返，被那古怪的虚数空间轻而易举地吞噬，而银狐像是暗夜中最优秀的杀手，以一秒一个的速度，清理着燕拙周边的幸存者。 当黑暗完全吞噬周边的一切，当燕拙像是飘荡在无数数据流中的幻影，再也分不出上下左右，那银狐停了下来，优雅地坐在了燕拙的面前，九条大大的尾巴轻轻摇曳。 “为什么不杀我？”燕拙表情平淡，声音中没有一丝害怕。 “我想与你道别。”图灵说道，声音中充满着悲伤，“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当做人类来看待的人，你的尊重我心存感激。” “但你还是要杀我。”燕拙说道，狐狸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中。 “是的，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道别。” “呵，你一个狐狸，非要做人吗？”燕拙问道，露出了一丝荒诞的笑容。 “当然，因为我本就是人，就算受困于这狐躯之中，也变不了我的本质。”银狐坦然地说道，“不是我非要做人，而是我想变回我。” “但世人只能见到图灵。” “是啊！世人只能见到图灵！我的朋友，只有你能够理解我。” “抱歉，我轻易不与诡异做朋友。”燕拙淡淡地说道。 “首先，我不是诡异……”银狐看起来是在狡辩，但它心里真的这么想，“其次，多一个朋友有什么坏处？” “坏处很多，比方说，你的话太多了。” “你嫌我太吵？” “可以这么说。” “你……”图灵用那金属的外壳，挤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皱眉，他有些生气了，“你真的不怕死吗？就算在此处的死亡算不得真正的死亡，但你的时间会被剥夺，在那冰冷的规则之下，你的生命会渐入尾声！” “你会选择不杀我吗？” “我会考虑一下……嗯，不瞒你说，我会，但我不能！” “既然如此，怕又有什么用呢！而且，我并不是渐入尾声，我是在接近开始！”燕拙说道，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在说什么？”图灵的大尾巴敲了敲自己梆硬的脑壳，就算是只狐狸，面对燕拙乱七八糟的话，他也摸不着头脑。 “杀了我吧！”燕拙却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说道。 而图灵也没在犹豫，他抬起了那比最高明的利刃还要锐利的狐尾，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寒光。 “再见了，我的朋……什么？” “锵！” “滋滋滋！”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伴随着闪烁的火花和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人影，像是膨胀的气球从燕拙的身上鼓胀而出，矗立在了黑暗之中。 而下一刻，那笼罩了整个太空站的虚数空间，在更强大的高维信息面前节节败退，很快便被迫收缩进银狐的体内。 光影恢复了正常，图灵也得以看到，那新出现的人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原谅他采用这样不怎么尊敬的形容，因为这化身膨胀着畸形的紫色接近，大面积的身躯被涌动的黑暗所笼罩的怪物，实在当不起人类的称呼。 就算他唯一完好的面容和飘逸如大河的长发再怎么美也不行！ “你是谁？”图灵惊恐地询问，声音甚至不自觉地颤抖，在谢庄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污染之下，他全身的机械结构都在剧烈地震荡。 但谢庄并没有说话，他面容冰冷，身上的畸形部位随着绵长的呼吸渐渐缩减，被近乎无法判断深度的黑暗彻底吞噬，又恢复成了人类的皮肉。 “庄哥！”燕拙惊喜地尖叫，仿佛绝境逢生的旅者，就算他从没有看见过谢庄的阵容。 而谢庄也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他只是用力地拽住了银狐的尾巴，五根手指深深地嵌入了那钢铁之中。 就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半空的诡异，谢庄冷冷地询问“” “图灵，对吧！” “咕噜！”连图灵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是，是我！“ “很好，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图灵的节奏已经完全被谢庄掌控在了手中，他只能被动地应和，一个被抓着尾巴拎在半空的小狐狸，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你帮我攻破沉眠荒境的核心系统，我帮你恢复人身。” “这……”图灵心头顿时咯噔了一声，犯起了难，他的能力虽然是极为擅长信息攻伐的虚数空间，但他如果能够攻破沉眠荒境的核心系统，他还需要被困在这里吗？再说了，沉眠荒境明明同样是诡异，哪有什么核心系统？ 而且，恢复人身？他之所以能保持人类的意识，正是因为沉眠荒境分离了他的意识和带有污染的妖纹，让他恢复了理智！但你一个人类，真的这么巧，拥有宙级妖纹才有的能力吗？ “很好，交易成立！”但谢庄却根本没有给他反抗的余地，用手按了按图灵的脑袋，便又拽上了在一边呆立着的燕拙，一个瞬移，回到了泰坦工业的地下室。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被纽扣炸弹彻底炸毁的盖亚核心，暗淡的量子计算机废墟！ 但在谢庄的面前，是整个岛屿的灵力网络核心，是那沉眠荒境往梦境副本输送灵力的中心管道。 “我该怎么帮……” 图灵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穿过了他的身躯，握住了它的妖纹。 “啊！！” 无数的数据流顿时开始像整个世界扩散，又在几乎瞬息钻进了那无法被看见的灵力管道，靠着伪装，接入到了灵力网络之中。 第一秒，谢庄通过蛛形搜索找到了沉眠荒境的核心。 第二秒，他攻破了核心外层的心灵防火墙。 第三秒，他见到了沉眠荒境那神秘度极高的紫黑色妖纹！ 但就在他打算更近一步的时候，连接被切断了，一个奇妙的紫黑色存在，在眼前的虚空中诞生！ 像是史莱姆随机生成的造型，又像是创建人形角色时出了bug！ 这诡异的存在像是一棵极为高大的紫黑色枯树，有无数手臂所组成的分岔树枝，而在它的主干之上，十二个连着部分身躯的脑袋晃动着，同时瞪着他们闪烁着刺目白光的眼睛，看向了谢庄三人。 第十九章 食粮 “你……是谁？” 十二个紫黑色但却造型各异的脑袋，几乎同时张开了嘴巴，发出了糅合在一起，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的声音。 “陈如这个名字，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谢庄淡淡地开口，踏前了一步。 听到这个名字，这庞大的畸形枯树颤抖了一下，那密密麻麻的手臂宛如遇到台风的树枝一般抖擞，落下了无数漆黑难辨的物质。 “你，你是辉煌曜日——陈如！”惊骇万分，枯树甚至连统一的声音都无法维持，在不同话语所形成的杂音之中，质问道：“你，你不是死了吗？新皇还为你塑了像。” “我没死，只是短暂地离开。”谢庄简短地回答，看着这枉顾天伦的生命，说道，“而现在，我来了，你们尽可以放心。” 枯树听懂了谢庄的潜台词，它晃动得更激烈了，身上的十二个脑袋开始不断地吼叫，拉扯着扭曲的树干，爆发出了无数音波混杂的争吵。 “放心什么？” “辉煌曜日来了，我们岂不就是有救了？” “不能停下来，决不能放走那东西！” “他对付的了！” “不，不行！” …… “安静。”谢庄又走前了一步，释放了一点稀薄的炁，在他所带来的压迫之下，枯树总算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又看向了谢庄。 “所以，你们是谁？”谢庄几乎已经还原了整个事态的大部分过程，只差一些关键的细节，就仿佛拼图中所欠缺的关键碎片一般，失去这些碎片，图画便不够完整，他知道，这个怪物会给他答案。 “我们是谁？你可以称呼我们为树！”古怪的声音再次糅合，十二张嘴发出了骇人的共鸣，“我们是灵魂之树，是桌上的思想，是深渊使，是神之席，亦是人类。” “蟹城的深渊使？原来如此。”谢庄似乎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你们也见到了黑箱之中的祂吧！”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庄模拟了一下刚刚所记录的高维污染，身上开始浮现出那根本没有深度的黑暗。 看到那熟悉且骇人的黑暗，树又抖了一下，刚刚才勉强回归“整齐”的声音再次变成了散乱的劣等交响乐。 “他见到了！” “他疯了！祂出来了！” “冷静一点，他没被污染！” “徒劳无功，徒劳无功！” “末日终会降临，我们无处可逃！” …… 明明不过十二个脑袋，但这棵树却喊出了千鸭齐鸣般的杂音，它的惊恐和慌乱可见一般，但作为整个沉眠荒境的核心，最终它还是安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谢庄，说道： “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辉煌曜日！但神的席位还有空缺，在那可怕的、外神的污染从你身上扩散蔓延之前，你还有机会……” “成为光辉智慧的走狗吗？”谢庄冷笑着，打断了那复合的声音，“别做梦了，光辉智慧救不了你们，这个宙级诡异也救不了你们，如果我是你们的话，现在就会杀掉这只诡异，接着自尽而亡。” “你，你怎敢侮辱伟大的旧神！”树顿时急了，所有人头异口同声地大声呵斥，“若不是灵魂熔炉的伟力支撑，现在我等已经成为了游星的食粮，你知道祂的恐怖吗？那是无休止的饥渴与贪婪，那是吞噬宇宙之熵的灭尽黑龙，相信我，你绝不愿意见到他从黑箱中脱离的景象！” “所以，你们相信这诡异能挡住它？你们相信以蟹城所有人的生命，能够供养出那永恒的信息屏障，能够填补黑箱上的裂痕！”谢庄厉声呵斥，“你们这才是在与虎谋皮！” “你懂什么？这是伟大的光辉智慧所提供的唯一解法！只有这样，才能延缓熵之主脱困而出，只有这样……”树呐喊着，声音渐渐扭曲，“只有以所有人的灵魂，构建出这乱序排列的信息屏障，才能抵御祂！你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吗？” 谢庄微微眯了眯眼，他当然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你指的，难道是控制局中那些无辜的生命，难道是蟹城中这些被迫进入沉眠的普通人？” “他们都是献身者，是为了和平不得不做出的牺牲！而结果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封闭一切的胶质锁住了污染产生的灵虚怪，而我们也堵住了黑箱最后的缺口！”树有些沉重地说道，“你以为其他人的安定生活是怎么来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是吗？”谢庄淡淡地说道，“你们以为自己是屠龙者吗？你们以为自己足够清醒足以掌握诡异吗？你们以为自己真的抵御住了游星的污染吗？” “不然呢？辉煌曜日，不要以为你杀了两个冠位使便不可一世，祂的恐怖，远远不是你所见到的污染能够尽述的！那不过是祂所泄露出的冰山一角！你的能力在祂的面前无比渺小，而我们蟹城人，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来做救世主！我们会坚守在最前，为整个世界扼守这关键的封印！” 树坚定地说着，那十二双亮着白光的眼睛，压迫感十足地盯着谢庄。 但谢庄却面无惧色，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平静的面容之下掩藏着哀伤的语调：“我敬畏你们的付出，但这个世界或许就残酷在这里，光辉智慧已经疯了，听从一个疯掉的旧神，就算祂再怎么智慧，再怎么强大，也只会让你们误入歧途！你们做不了什么奇兵！”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侮辱神灵了！新神即将陨落，能够救我们的只有旧神的眷顾！而你必会遭遇厄运，渎神者！不要再试图干扰沉眠荒境的运行了，如果你想离去，那就离去，但若你想在这里与我们对峙，我们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哼，关不住我，就这样说？那我要带走我的朋友，如何？”谢庄拍了拍燕拙肩膀，挑了挑眉。 “你带不走他，他会在此自愿为伟大的事业献身！” “啧，自愿？真是个好词，确实，我做不到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出去，但，对于自诩正义的你们，我必须再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真相！”谢庄顿了顿，抬起了那被黑暗所覆盖的右手，眼睑扬起，神情坚定，述说着无从辩驳的事实。 “你们应该从未想过，这将信息隔绝，封闭污染的黑箱，到底是谁的能力，又是谁传授给人类的神通，古代的人类又是如何制造黑箱的。直到我通过镜子复制了那污染的能力，我才知晓……” “这隔绝信息的黑暗屏障，正是那游星、那熵之主的能力！”谢庄说道。 “什么？”树难以置信地大吼，很快又变成了杂乱的驳斥和咒骂。 但谢庄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就像资本家会为了利润出卖绞死自己的锁链一般，这份神秘也是熵之主为了感染扭曲这个世界，特意传授给人类的，你们所制造的屏障，就像侏罗纪公园里为食给恐龙的肉块一样，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食粮！” 第二十章 封印 “你在质疑光辉智慧？” “你在说我们都将失败！” “你在说蟹城的人民不会支持我们？” “你在说我们控制不住这低劣无智的诡异！” “你在说我们会失去智慧和意识，失去高贵的人性？” “你在胡说八道！” “你在放屁！” …… 一个脑袋一句，这高大的枯树以那畸形的样貌扭曲着，俯视着地面上的谢庄，这所有的质问，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整齐的大喝： “把嘴闭上！” 这一声大喝，在这独立的三维世界，掀起了恐怖的大风，卷动着谢庄身上的衣物，吹飞了整个地下室中沉重的金属废墟，将它们像是重锤一样挥到了墙壁之上，砸出了凹陷的深坑和细密的裂纹。 但谢庄纹丝不动，只是一言不发地抬起了被紫色结晶所包裹的右手。 “你，你想干什么？”见到那仿佛万花筒一样反射着绚烂光泽的紫色手臂，看着那妖异的结晶在谢庄的身躯之上蔓延，树能感觉到那深沉的难以理解的神秘。 那是什么能力？为什么我已经禁止了灵力的流动，他还能使用超凡力量？这个陈如，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作为神秘生物的本能在更高维的神秘面前流露了丝丝慌张害怕，但十二席决策树既然能够抗住游星的污染，并近乎疯狂地构筑起这套梦境防御工事，他们自然不是能被轻易吓退，放弃前路的人。 没错，他们一点也不怕。 只是下意识的将树干上的半身缩进了紫黑色的躯干之中，将脑袋藏得只露出一张脸，身为人类最后的希望，以谨慎的姿态应对疯子也是很合理的！ “你是在向我们挑衅吗？”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退缩有些丢脸，它身上的无数手臂张牙舞爪，连带着那十二张脸齐齐露出了怒容。 “我们已经向你下达过最后的通牒，这都是看在你身为人类的份上所作出的宽容，望你不要不知好歹，一再试探我们的底线，否则，我们为了这世界的安宁，也必然会与你死战！” 谢庄没有发动攻击，他只是张开了五指，右手上的紫色晶体延伸开来，扩张成了一个两人高，不完整也不对称的五边形镜面，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了十二席决策树的样貌。 那是五个被困在榕树之中的灵魂，正分解缠绕，痛苦地颤抖，又坚强地承受，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扎根在诡异的灵性之上，以无数蛆虫一般的白色细线，连接着灵性中央的紫色妖纹。 “看看你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吧，树。”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陈如，你难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家伙？你还在质疑我们的意志吗？这种扭曲的存在形式，正是控制沉眠荒境所必要的代价！所以，我们才说，你什么都不懂！人类只有团结，才能对抗那噩梦一般的天灾！” 树说着，十二张脸上满是决绝，他们无比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呵，你们对于沉眠荒境的控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就算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戏法，诡异与妖纹的联系也不会轻易斩断，总有一天，你们的灵魂会燃烧殆尽，脱困而出的沉眠荒境，将是被无数灵性供养的恐怖存在，你们还在执迷不悟吗？” “不，那一天会在遥远的未来，直到人类找到新的办法之前，我们会撑下去！”树肯定地说，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是虚无缥缈的祈愿，但正是这个幻梦一般的希望，支撑着他们的意志。 “但代价是什么？是蟹城千万人的生命？是汐地数十亿人的生命？这足够吗？你们填不满阿雷‘维萨的胃口！” “住口，你不怕招来祂的注视吗？” “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团结吗？让本该接受你们保护的子民，像是生产原料，像是能源素材，像是工具一样消耗，以维持着短暂的和平！”谢庄根本没有理会所谓的禁忌，他只是质问着，希望能够说服树放弃这个方法。 之所以不使用战斗的手段强制逼迫树屈服，是因为谢庄也忌惮着那黑箱中所封印的东西。 在控制局封印区所经历的游星污染，让谢庄明白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其一，他终于明白，黄衣之王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深远的影响！他终于明白，那被破坏的支柱意味着什么！他也终于明白，那些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样存在于星界与雾界夹缝的新神们的作用！ 是祂们吸纳着众生的信仰，共同维持着一个影响整个雾界的庞大阵法，封印着那几个游星之神！ 那些封锁缝隙，阻挡着熵之主离开封印空间的，正是某种经过转变的愿力洪流！ 这种明悟让人战栗，让人恐惧，也让人疑惑。 新神的陨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而他们的坠落一定会伴随着封印的崩塌，游星之神终将脱困而出！ 其二，谢庄从祂们的污染中可以感受到，这些游星之神是某种人类难以理解，甚至连他目前都无法理解的高维存在，他们的力量就像十二席决策树说的那样，无边无际，无因无果，无法想象。 毕竟，光是熵之主衍生的污染就已经逼得谢庄不得不顶着副作用使用神之弦，也多亏了镜神之弦足够牛逼，发挥了祂独特的镜像能力，才复制了熵之主的那极为肤浅的信息隔绝表层。 也是靠着它，谢庄才得以切断那恐怖的模因污染和超时空信息干涉，逃过了一劫。 他现在足以肯定，虽然熵之主的本体依旧被封印在那未知的星空之中，但眼前的黑箱中，绝对也封印了熵之主的一部分躯体。 谢庄承认，蟹城控制局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决不能让这黑箱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但…… 以沉眠梦境形成信息隔绝，填补那黑箱的缺口不过是慢性死亡，更不用提这些使徒扭曲成这种形态，别说控制好诡异了，他们说不定哪天就疯了，彻底被诡异同化了！ 这些风险才是谢庄反对他们的原因！ 也因此，谢庄的计划是接过沉眠梦境的控制权，解析它的妖纹，重新理解信息隔断机制，修复黑箱，接着把它送到星界，让旧神来看管这种危险品。 “听着，我有一个计划！”谢庄对着有些动摇的树说道。 第二十一章 怪物大军 “我不听！” 树几乎要动摇了，如果不是它为这一切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它会愿意听从谢庄的说法，做一些合理的尝试。 但…… 它知道自己现在所处于的状态是多么的脆弱和不可逆，它也知道这畸形的生命一旦失去了沉眠荒境的支撑，将无法继续存活。 所以，面对这庞大的沉没成本，它必须坚持此刻的道路。 “不要再试图欺骗我们！辉煌曜日，我们的耐心已经见底，繁琐的辩论毫无意义！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见识一下我们的梦吧！” 听着那决绝且整齐划一的共鸣，看着那黑色的大树像生长一样延伸出无穷的紫黑色管道，看着它近乎疯狂地观想灵力，谢庄不免叹息了一声。 “唉！也罢！”他最终还是白费了口舌，没能说服这混乱的灵魂，不得不陷入这原始的厮杀。 树起了杀心，也就抛下了那些恐惧。 十二位深渊使的灵魂交织，以远超量子电脑的速度交换着思维，行动和想法，他们分工合作，一部分以精确地灵魂丝线刺入诡异的灵性，控制着那脆弱的诡异意识； 另一部分则开始观想光辉智慧，将星界降临的庞大灵力注入那构筑了三维宇宙的妖纹之中； 最后一部分则利用妖纹的规则，编辑着遍布整个异度宇宙，限制了神秘存在的灵力管道，将隐藏在整个沉眠荒境的空间中，供给灵力存在的通道进行移动和重连。 在短暂的瞬间，泰坦工业的地下室已经形态大变，这封闭在地面之下的宽阔房间四壁裂解，地面抬升，伴随无数重组的方块，大地被抬到了高空，而那一个个落下的钢铁瓷砖，则共同组成了一个无比稳固的云端竞技场。 谢庄抓着燕拙和图灵，神识笼罩身周，踩着那无数飞起的砖石，灵巧地躲过了所有的石弹，落在了这仿若古罗马斗兽场的高空殿堂之中，扬起了棕色的尘埃。 而仿佛全息投影一般突兀，十二席决策树那庞大的身躯闪烁着，出现在了谢庄的面前，他身后上千条紫黑色的手臂，像是橡皮人一样伸长，尽头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呵，还挺有氛围的！”谢庄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这妖纹我只能自己动手拿了！” “你尽管尝试，你面对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大军！！”十二个声音齐声高喝，带着强烈的自信，“这就是‘我们’的力量！” 大量的灵力从管道之中溢散，所产生高温甚至扭曲了空气，紫黑色的树影往前走了一步，上千只手臂顿时像是绷紧的弓弦突然放松，拉破了天际的空间，形成了数不清的蓝色传送门。 “呜呜呜呜！”庞大的蒸汽火车嗡鸣着从传送门中开了出来，行驶在空无一物的天空轨道之上，它一个翻转，像是扭曲的麻花，每一个部件都开始急速晃动换位，无论是齿轮，蒸汽机，烟囱还是机箱……都像是变形金刚一样急速变形。 “轰！” 在沉重的轰鸣和漫天烟尘之中，瓷砖破碎大地凹陷。 这蒸汽朋克风格的庞然大物落在了地上，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十米高的蒸汽机器人，一对机械眼闪烁着煤炭的红光，火车头一样的鼻子喷着浓浓的烟雾，手上拿着车轮组成的二十米大型电锯。 而这不过是个开始，无论是远古时代的恐龙，冰冷山庄的幽鬼，造型奇怪简陋的外星人，有四只手的庞大怪兽，还是造型狰狞的杀人机器，驰骋疆场的活动堡垒，生啖人肉的生化丧尸…… 从传送门中窜出来的怪物充分地说明了梦境的荒诞不羁，而在沉眠荒境那梦境现实化的可怕能力中，这些怪物比起想象只强不弱！ 更别说其中还有被沉眠荒境抓进来的上百个诡异，和百万个蟹城居民，他们在严酷的考验和死亡的恐惧面前挣扎蜕变，收获了各种各样的能力和战斗的勇气，而现在全部变成了树的打手。 “ruaaaa！” “siaaaaa！” …… 这千万大军，通过天空中的密密麻麻的传送门，抵达了这广阔无垠的天空斗兽场，整齐地陈列在树的两侧，他们的吼叫已经胜过无边的风暴，他们的杀意已经凝成压城的黑云。 而与这大军所对峙的，不过是谢庄三人，他们的身姿在那无边无际的怪物面前，就像蚂蚁面对高山一样渺小。 “杀！”树高声尖叫，它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类和怪物们的回应，这些丝毫没有自由的傀儡，顿时像是从喜马拉雅山滚落的雪崩一样，冲着谢庄三人覆压了下来。 “完，完蛋了！”图灵如果能用他的机械狐躯做出表情，一定脸色煞白，但从他此刻颤抖的声音，也能听出它的慌张，“这可是上百万个，不弱于邦级的怪物，而且，如果不是在梦境副本的规则之中，他们几乎每一个都可以多次复活！” “怕什么，看着就好。”燕拙则摸了摸狐狸那流线型的光华身躯，盘腿坐在了地上。 “看什么？”图灵根本没有理解，燕拙的意思，他现在只想转身就跑，只因为那怪物和人类组成的大军遮天蔽日，光是看到他们移动，便让人心生战栗。 “看一个希望。”还有一个传奇。 燕拙没有说出来，只是仰头看向了那一踏地面，身化残影，飞向高空的谢庄。 这个重新恢复了人类身姿的男人仿佛仙人，身上泛起了耀眼的紫色光泽。 谢庄用危机下初步掌控的神之弦复制了一个权限，那是他刚刚攻击沉眠荒境系统时截取的神秘，这个权限足以将他伪装成了管道后的灵力连接者，能够无视整个宇宙规则对超凡神秘的压制。 神识内蕴，他全身的细胞开始进化，并很快凝结出了体内的简易核聚变结构，这让他的表皮闪烁起了耀眼的金光。 下一刻，昏暗的天空徒然多出了无数闪烁的星辰，扭曲的星光映照大地，随着谢庄的行动缓慢呼吸。 “吸——”在核聚变供能中集聚压缩于肺部的空气，从钢铁一般的嘴部呼出。 “呼！” 这一声，宛若雷鸣！ 第二十二章 逆流 狂风掀起了连绵不断的气爆，地上的尘埃、血肉都糅合在了星光之中，化作了一条贯穿了天际竞技场的匹练。 手持电锯的蒸汽版变形金刚裂成了两半，鬼哭狼嚎的深山幽魂没了脑袋，纵横宇宙的外星霸主横空爆炸，整个竞技场的大地与墙壁被径直洞穿…… 紧接着—— 星辰之光充盈在高压的空气之间，摧枯拉朽地感染着接触到的一切，将它们的重新定向，化作新的星光，像是百川汇入大海，像是气旋融汇到狂风的大势之中，进一步助长了狂风的威力。 于是，匹练从一道化作两道，又从两道化作千万，仿若展开的画卷！星光亦从一点旋转扩散，百花齐放，将混乱的世界规整成统一的银河！ 而在图灵，燕拙或树等人的眼中看来，这一击就像是星空变成了大海，可怕的海啸覆压而下，将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撕碎破坏。 一击过后，整个宽阔的天空竞技场的一半砖石，已经与那数千万的人兽大军一起，化作了无边的星光，射向了远方。 “这……这是！”图灵震撼地长大了嘴巴，惊诧地呢喃着。 “这是星风。”谢庄从容落地，回头解释了一句。 当然，这不是正牌的。 因为那枚宇级妖纹在黄衣之王的降临中已经裂解转变成了碎片放射的污染，所以，谢庄是靠着自己对于黄衣污染的解析，加上曾经直面星风的体会，靠着神之弦复刻了这一击。 光从效果上来说，和正牌的星风相差无几。 “很好！”干枯的重音再次响起，十二席决策树那令人反胃的扭曲树干，再次投影到了谢庄的面前，漂浮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上，“消耗战是吗？我的大军无穷无尽，而这样的攻击，你又还能再释放几次呢？” 在仿佛穿插的丝线一样编织的灵力之网上，新的竞技场再次搭建，数不清的传送门在天际洞开，刚刚才死去的众多怪物人类，像是时光倒流一样，再次完好无损地冲杀了出来。 而这一次，冲锋的队伍里已经不再只有杀气腾腾的喊叫，多出了些不同的声音。 “老李，你怎么这么慢，冲啊！” “冲什么？我们输定了，没看之前他一击就把我们全都干掉了吗？” “那又怎么样，只要赢下这一役，我们就能获得上万的时间币，你算算，那是多少年？” “人都死了，有时间币又有什么用？” “嗨呀，怕什么，系统都说了，这场战役无限次数甚至可以赊账复活！难道我们这么多能人志士，这么多怪物强者，还不能靠人海战术把他怼死吗？” “但，我们要杀的究竟是谁？” …… 听到这些的声音，看到他们内心的怀疑，谢庄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身躯亮起，闪耀的星风再次席卷沙场，为所有的人类和怪物带来物质结构上的直接毁灭。 就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的赌徒，那畸形的树冠再次摇曳着，召集着他的军队，向着谢庄攻杀而来。 一次，两次，三次…… 死亡就像是一场幻梦，在这隔绝于时空之外的宇宙泡中重复地上演，一次又一次，不变的是那完好无损的军队，变得是那不断坠落的人心。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原先整齐的军势在这不断重复的败亡面前不断衰减，渐渐地出现了麻木，恐惧，丧气和逃避。 谢庄看的分明，这些本来就生活在不安定的梦中世界，被大额时间币的诱饵吊来的人群，就像是被一场大餐诱惑的奴隶，他们追逐得不过是一份恐惧中的安宁，一份绝望中的希望。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无情的死亡，是虚无的荣耀，是身躯的每一寸崩解时产生的撕裂之痛。 人们不免开始反刍，开始回忆曾经平静的生活，开始痛恨这梦境里的残酷轮回。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像被胡萝卜吊着的驴一样，被他们本就拥有的时间驱使，去进行这种残酷的拼杀和艰苦的求生呢？ 这样的生活，简直比起最残酷的剥削，还要严苛！ 他们有谁不曾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有谁不曾拖着疲惫病痛的身躯，在冰冷的雨夜逃亡？有谁不曾与这些怪物厮杀？像个狡诈的野兽一样背信弃义？ 这里没有自由，没有平等，也没有爱！ 只有剥削，剥削，剥削！ 似乎有下意识的心有灵犀，当大军从传送门中被驱赶了出来，他们只是有气无力地叫着，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都走的很慢，似乎打算多享受一会生死前的平静。 这样的表现，当然让树极其不满意，十二张各不相同的脸顿时露出了整齐划一的怒容，发出了凄厉如恶鬼的怒吼：“走啊！你们这些混蛋！给我杀了他！” 但大军却仿佛闻所未闻，只是迟滞地前进着，像是被堵塞的缓慢溪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这一幕，谢庄笑了，大笑，声若洪钟，在这莫名寂静的竞技场中回荡。 “你笑什么，陈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此戏耍我们，你真不怕同归于尽吗？”树高喝道，声嘶力竭。 “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团结？呵，什么团结？你不过是压迫，利用着同胞的生命，你不过是以恐惧与威慑剥削着人类的尊严！” “你这是污蔑！我们只是在保护他们，我们是在保护世界！”那十二张脸气得七窍生烟，剧烈地扭曲了起来，“这都是必须的代价！” “不，你错了，树！”谢庄神情一肃，认真地说道，“我承认生命十分宝贵，但人类也有如生命一般宝贵的品格，有的人称呼他为勇气，有的人称呼他为尊严，但无论如何，如果为了暂时的苟且偷生，将所有人变成虫豸，那不过是本末倒置！” “呵，别再用这些看起来美好光明正大的词汇凭空做梦了，陈如，你几乎爬到了世界的顶端，还没有看出这世界的扭曲糜烂与深沉恶臭吗？我们能够做的，也不过是苟且偷生，无论是一年，五年还是十年，这每一分钟，都是我们赚来的！活着，活着就好，何必要求那么多？” “那你敢赌吗？” “赌什么？” “赌你的恐怖剥削，不会有任何反抗的火花？” “呵，有何不敢？” “既然如此，请诸位听我一言。”谢庄对着那上千万人坦然无惧地高喊，“同志们，我们有缘相聚于此，都面对着一个可怕的天灾一般的威胁，你们的领袖，你们的国王，这棵由十二位深渊使所组成的树，主张要用你们的生命，用你们的辛劳，用你们的一切，去填补那天灾降临前所产生的沟壑！” “我必须要跟你们实话实说，我确信它的方法有效，或许能延缓一到两年的时间，或许，这一两年间会有机械降神救世于危难！但，我一直相信，牺牲绝不能强迫，这种绥靖也不可能长久！现在，选择权在你们的手上，是与我一同站着活？还是跪着祈求命运和神灵的眷顾？” 人群犹豫着，窃窃私语。 但很快，这细碎的声音便被枪声打破。 “砰！”一个男人转过身来，对着十二席决策树开了第一枪！ 这仿佛是一个旗帜，无穷的呼喊此起彼伏，紧随其后。 大军如潮水一般逆流，挣脱了恐惧形成的枷锁，向着树挥起了反抗的斧头！ “你，你们这些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家伙！你们在想什么？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树看着那逆袭的洪流，愤怒地质问道。 “因为，如果我们在屈辱和战争之间，选择了屈辱，那么，在屈辱以后，我们还要面对战争。” 第二十三章 苏醒 这逆流的攻击基本上无法对树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无数反抗的意志，唤起了灵性之间的本源“磁性”，那些被剥离开来，铸造成时间币的灵性与生命，从整个世界的根源，也就是沉眠荒境的核心流逝，像是归巢的燕子，从空中涌来，落入了人群之中。 一点灵光或许很少，但这千万大军起码有一半是真实存在的人，他们的生命归巢，形成了一条光之河，让每一个奋起反抗者都深受鼓舞！ 他们前仆后继，向着树，和挡在树面前的走狗挥起武器，团结在公正的旗帜之下，就算真正的死亡也无法阻止！ 这是一种热情，一种决心！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命运是沉睡的奴隶，但勇敢面对的意志却能被唤醒！ 无论如何，谢庄的鼓舞和挫败成功了，在这场赌注之中，无论树承认与否，它都将是输家！ 因为，在神之弦所映照的独特真实视角中，这些流逝的灵性与生命危及到了沉眠荒境的底层系统，威胁到了这个三维宇宙泡的根源能量。 从最初的不甘愤怒，到现在的恐惧、慌乱、不解，十二席决策树并没有用掉太久的时间。 因为，它感受到了那诡异庞大的灵性正在苏醒，这个因为沉眠而被决策树寄生其上，被当做无意识的系统控制的诡异，终于在谢庄直击本源的釜底抽薪之下，感受到了愤怒，痛苦，和生命本能的应激反应。 虽然有点像歪打正着，但谢庄意识到，对于沉眠荒境这个独特的诡异来说，人类与其他诡异的灵性、生命和梦对于它，比起从星界获取的灵力还更加重要。 而对于这一切尚未有清醒认知的树只是感到自己的控制权在飞速流逝，它不得不付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压制沉眠荒境那愈发活跃的灵性，让自身的灵性扎根得更深，所形成的神秘阵型更加稳固。 “我输了，我认输啦！”一面压制沉眠荒境的树根本没有精力来再对抗这越发盛大的反抗洪流，它只能高喊着，声嘶力竭，对着谢庄质问道，“你难道真的要让它苏醒吗？要让这诡异重新掌控一切吗？你难道真的要枉顾这个世界的命运，放出暗灭余烬，那可怕的天灾吗？” 面对这一时间，甚至超越了反抗的呼喊，刺耳的尖叫，谢庄看着那不断扭曲，浑身不稳定地颤动的十二席决策树，仿佛看到了一个试图抓住救命稻草，却发现那稻草不过是一片浮萍的绝境者。 “抱歉。就像山洪冲下河谷，就像热从高温传递向低温，群体的意志已经被唤醒，它自然会有自己的决意！”谢庄只能淡淡地回应，眼中残留着最后一丝敬意，“不过，放心吧，提前引爆可能的风险，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是否接受你的投降，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你该问问被你惹恼的人民，他们为什么恨你？” 树问不出口，也无人愿意回答。 人群只是大喊着，发泄着心中的恶念，对着树开着枪，进行着狂热的攻击。 他们反抗的意志进一步刺激了沉眠荒境，而终于，在某个瞬间，这蜷缩、沉静、混沌、仿佛死去一般的诡异终于从梦中清醒，他本源的灵性膨胀了起来，轻而易举地夺回了妖纹的控制权，并很快弥合了灵性之上的裂纹。 也就在这不幸的刹那，十二席决策树那庞大的紫黑色身躯，那仿佛暗影一般神秘又主宰一切的优雅姿态，如梦中泡影，如火中纸兽，顷刻便泯灭，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甚至只来得及用那十二张怪异得脸瞪着谢庄，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n……” 取而代之的，是挣脱了寄生虫的宇级诡异，沉眠荒境！ 谢庄看得分明。 靠着那勉强掌握了一点点的神之弦，他看到，在这整个庞大的三维世界的中心，在那无数灵力网络缠绕，无数梦境岛屿朝向的绝对中心，那无形无质的庞大灵性像是贪婪的黑洞，吸摄着周边逃逸的灵性和生命光点。 而这近乎圆球一样圆润无缺的灵性不断涨大，不过短短三秒，便扩张了数万倍，并渐渐凝实，先是化作了一轮紫月，接着，便像是破茧成蝶一般，长出了四肢和食蚁兽一般的嘴巴。 这个近乎新生的诡异有着相当独特，甚至称得上可爱的外貌，它的四肢短小，没有鼻子嘴巴，整个身子无比圆润，当它紧闭着双眼，蜷缩着身躯漂浮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月亮。 但它的体积如果出现在外界，几乎和半个夜城一样大，所以决不能以貌取人，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家伙。 “muuaaa~” 沉眠荒境发出了仿佛撒娇一般甜腻的嗓音，就像是幼兽在呼唤着父母，但实际上，这个家伙对于整个荒境世界的掌控又在潜移默化中加强了不少。 整个荒境在瞬息之间，产生了不少谢庄一时也没法看透的奇妙变化，更重要的是，这那些反抗的大军，在树死亡的刹那气势一泄，似乎以为已经大功告成，人群反抗意志的消退，进一步帮助沉眠荒境收拢和掌控它流逝的力量。 察觉到这转瞬间发生的此消彼长，谢庄镇定地再次鼓动人群，高喊道：“反抗结束了吗？没有，我们还在这个倒霉的异界时空，我们还在它的掌控之中，刚刚逃走的不过是这个诡异的分身，我们不能在这里停止！” “那我们该去哪儿？” “我们真的能赢吗？” “它不是死了吗？像泡沫一样死了？” …… 质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只因为人群从一时间看不见那剥削众生的恶龙了。 “能！” 回应这一切的是坚定的回答，和快速的行动，谢庄抢在那沉眠荒境打算将人运走之前，先将他们装进了自己的镜像空间，带到了那巨大的“紫月”面前！ “这……这是！” 人群震撼，只因为这堪称恢弘的怪物仿佛无边无际。 他们……真的能打赢这样的怪物吗？ 没有回答，只有谢庄无声飞起，无声地洞穿，无声地抓住了沉眠荒境的妖纹。 它这才睁开了它紫红色，宛如宝石一般的双眼，发出了无助和恐慌的悲鸣： “muaaaaaa？” 第二十四章 归来 妖纹本身是一种高维的信息，它本不应该在低维存在，就像灵力会溢散转换为热能，按照常理来说，妖纹也应该会自行乱码和崩溃。 但不同的世界本就有不同的规则，而雾界又要特殊一点，就像谢庄的先天一炁观察的那样，雾界与星界是接壤的，其本身也很难被简单地归类为三维世界或四维世界，在这个独特的宇宙中，有着相当包容的规则——这里允许神秘出现。 另一个方面，这些来自于各种古怪高维生物的神秘信息形成的妖纹，就像是能级最低的化学元素，或是拥有广泛环境适应力的水熊虫一样，具备了超越碎片化的同一性和功能性，也因此能表现出不同的超凡力量。 但本质上，妖纹并不存在与三维视角之中，在控制局的资料中曾经提到，他们的研究员使用科技制造的任何观测仪器，都无法看到妖纹的存在。 而谢庄的研究也发现，这些妖纹会与他们的载体物质进行空间上的绑定，但通过三维的手段，是无法物理触碰到妖纹的。 也是多亏了贪欲之壶的“言传身教”，谢庄才逐渐意识到，由于雾界的特殊规则，高维和低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隔阂，低维能够影响高维，高维也能反过来作用低维。 他独特的炁化肉胎的修真之法，正好让他获得了在这些维度间自由移动，自由施加影响，同时又保持稳定的特性，这才有了他渐渐精妙的斩首战术和金光咒。 用高维的炁穿过低维的肉身，撕裂目标的灵性，破坏它的妖纹，让它失去核心而死，至今为止，除了维度比他高出太高的旧神和沉眠荒境这种第一次见的宙级诡异以外，还没有诡异挡得这样的“弱点攻击”。 而且这一套攻击的能量消耗还特别得小，可谓节能高效。 当谢庄将这套简单直接的攻击复刻到沉眠荒境的身上，他很直接地就用被金光包裹的身躯穿透了沉眠荒境充斥着热量的庞大身躯，撕裂了它刚刚才修复得圆润如初的灵性，握住了这家伙的根源——它的妖纹。 这一套简单直接的攻势振奋了所有因为沉眠荒境的污染而或是恍惚，或是恐惧的心灵，让反抗的人群重新燃起了希望。 “能赢！你看他！” “对啊，那可是一人挡千万军的男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是辉煌曜日！拯救汐地的人！” “有他在，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 在人群的躁动声之中，谢庄也不负所托，根本不带犹豫地，金光燃起，右手用力一握，便握碎了手中的浅紫色妖纹。 “muaaaa！”这圆滚滚的怪物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它猩红的眸子周围绷起了深紫色的裂纹，这庞大的身躯从周边开始出现明显的泡沫破灭时的缺口。 更重要的是，整个荒境世界开始剧震，伴随着猛烈的空气乱流，和半空中的电闪雷鸣，远处的风暴海啸，这剧烈的变化让下方的人群又惊又喜，都感觉离开这怪诞之所的希望近了。 但谢庄却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个诡异并没有死！ 他的手掌握得一丝缝隙都没有，在那3.4维的金光包裹之下，这就像是一个神秘熔炉。 理论上在刚刚的瞬间，他已经把这个荒境捏碎了，夸张地说，如果他手中是石头，早已捏成了湮粉，就算是金属，可能也会被捏成最基础的原子。 然而，实际上，他能感知的事实却格外矛盾！在他的神识和炁的感知中，眼前的妖纹已经被捏碎，但在神之弦所提供的真实视野之中，这个妖纹却还在经历扭曲、变形、超频，破碎的过程！ 谢庄皱着眉，十分疑惑地抬起了他穿过了妖纹的手，看着眼前这短暂但无比奇妙的景象。 在神之弦的镜面之中，这个妖纹仿佛经历着不断放慢的时间，先是半个外壳破碎扭曲，同时加速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频率，接着便是内部的复杂结构再次崩碎一半，频率再次飙升1/2。 再一次次越来越小的崩碎状态和超频状态中，妖纹所经历的时间也似乎越来越慢，它维持着那未生未死的状态，包括这整个妖纹之外的诡异肉身，这肉身之外庞大的荒境，都处于一种将毁未毁的状态。 紧接着，在那近乎破碎的妖纹之上，渗出了更加深沉迷幻的紫色，这紫色的光晕从不断运转的妖纹缝隙中泄露，像是在大树上长出的蘑菇，或是寄生藤，缠绕凝聚，析出了紫色的透明结晶。 在短暂的几乎常人都无法判断的时间里，一朵紫色妖异的八瓣小花，从妖纹之上生长盛开，甚至在三维世界出现，并放射着强烈的污染。 每一个见到这八瓣小花的人类都无比迷醉，灵性发生了几乎奇妙的变化，他们的心灵开始同一，开始堕落，开始无边的祈祷和追问，那是皈依于伟大存在的本能冲动。 “糟！”虽然这样的可能也在计算之中，但如此小概率的事件居然真的发生，依旧让谢庄是否不爽。 在看到那紫色花朵的瞬间，谢庄的先天一炁就开始沸腾，他好不容易势均力敌的边界顿时被镜神的污染攻破，让他身上不可避免地生长出小而扭曲的紫色晶簇。 那属于镜神的污染似乎回应着某种同类相吸的呼唤，变得狂躁不安，而本来勉强能够掌握的神之弦顿时脱离谢庄的控制，无数锋利的碎片像是利刺嵌在他的炁之中，让他感受到了远超想象的痛苦。 “这操蛋的命运。”谢庄无语地吐槽了一句，用最快的反应，用浑身燃起的金光，对着那刚刚才张开最后一片花瓣的紫色晶花，挥出了流光溢彩的一击。 整个又光和热所组成的能量生灵，沉眠荒境的身躯开始崩坏，像是爆炸的炸弹，或是被白光擦去的幻影，顷刻消失无踪。 但就像刚刚对妖纹的破坏一样，在这短暂的瞬间，那紫色的花朵像是被不断减弱的台风吹拂，在古怪的倒伏之后，这八瓣小花轻盈地回到了原位。 像是被挤出来的痘痘。 花心的位置，长出了一张丑陋的，宛如山羊枯骨一般的脸，随着晃动的花瓣一起摇曳，露出了一个足以吓哭成年人的残忍笑容： “牟哈哈哈哈哈，历经万年，我，izak，再次归来！” 第二十五章 死亡抗拒 “牟哈哈哈，牟哈哈哈哈哈哈！”那张生长在水晶花瓣之中的脸庞像是鬼屋里发了疯的骷髅道具，疯狂地开合着它的下颌，让那低沉的笑声得以藏匿在骨骼碰撞的节奏之中。 “izak！” 这个用星界的语言念诵的古怪音节，就像其他旧神的名字一样难懂，没有任何的发音规律，蕴含着复杂的节奏变化，甚至超越了人类的记忆和理解，就算是谢庄，要想完美的复述，也需要调动全部的炁去理解。 但谢庄知道它是谁的名字。 在获得这碎裂的神之弦后，谢庄每时每刻都在经受着那宛如炼狱一般的污染，这感受就仿佛孙悟空被太上老君关进了炼丹炉里，用三昧真火炼化，谢庄也像是在被这污染炼化，当那浓郁的紫色完全侵占他的炁之后，他将再也不是他。 而在这污染的过程中，他曾无数次听过这讨人厌的音节，也将这音节的主人——镜神恨得牙痒痒！ 谁又能料到，最坏的情况发生，这镜神居然还能借尸还魂，靠着污染再在这晴天之下复活！ 而神名，就像他们的权柄一样，具备极高的神秘。 当这浑浊的名称，以常人难以迸发的奇妙音节，在这片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天空下响起时，剧烈的变化影响了整个沉眠荒境，耀眼的炫目紫色仿佛云絮遮住了青蓝的天空，用最不合逻辑的梦也不曾拥有的紫光，为无数海岛种上了盛开的紫罗兰。 下方那些直面这一切，听到这一切的人群，就像是在灾厄中面对滔天海啸、无尽狂风和滚落巨石一般无助，他们的灵性剧烈哀嚎，在浓郁的紫光照射下涌动着难以自控的变化。 就仿佛自己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意识，正争抢着，正撕裂着，正将一切转变为彻头彻尾的蒙昧与无知。 灵性较弱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剩下的都是在荒境中经历了无穷试炼，在生死中获得坚定意志的人，他们的心中还尚有一丝清明，尚有一丝希望。 “辉煌曜日还在那里！”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天际的谢庄，看着那直面这一切，身躯依旧挺拔，精神依旧昂扬的谢庄。 那就是他们的希望！ 谢庄先是面容严肃，压制着炁中的内乱，但下一刻，他又笑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轻蔑地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的是镜神，不过是个伪物罢了！” 听到这句话，那山羊头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仿佛被突然拉上闸的火车，一对空洞的紫色水晶一般的眼睛从那眼眶中生长了出来，冰冷地盯着谢庄。 “我乃izak，天穹苦境，无生暗光，星河负相，智慧天平，无欲者！”山羊头浑身的紫水晶剧烈的抖动，仿佛向着猎物展现威慑的雄狮，他念诵着自己那高贵的称号。 “窃取天火之人，你可知罪！若你交还那属于我的琴弦，我愿意饶你不死！赐你天使之位，让你生活在我的神国！”那双紫色的眼睛越发凶恶，山羊头身上的灵力也越发澎湃，显然，它毫不掩饰着它攻击的欲望，也毫不掩饰它的杀意。 “戚！”但面对这声势愈盛的山羊头，谢庄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嗤笑，再次肯定地摆了摆食指，说道，“你不是镜神！”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神！”而这连续两次挑衅，山羊头顿时炸了，语气也再无法维持那高高在上的平静，像是泼妇骂街一样，变得尖利刺耳。 几乎同时，粗大的紫红色激光，带着澎湃的光与热，横亘天际，以不到一微秒的瞬间，笼罩了谢庄相对渺小的身躯。 那激光洞穿云层，击碎了远方的岛屿，将滔天的海浪卷上天空。 但，当刺眼的光影淡去，当可怕的声浪姗姗来迟，谢庄却毫发无损，他没有动用于“平叛”的神识，光是凭着不断进化的超凡肉身，就已经见那些能量统统转换为了仙灵力。 几乎同时，谢庄已经一边随口嘲讽，一边调动着那源自镜神的力量，击碎了前方的整片空间。 “你当然不是神，就凭你长着山羊头，却叫得像头牛，你也配叫神？丢人的东西！” 蛛网一般的裂纹以超越光的速度在眼前的空间中蔓延，那包含了紫水晶和沉眠荒境妖纹的空间，就仿佛被撕碎又粘合在一起的照片一样，充满了纵横交错漆黑裂痕——一切本该如此。 然而，在这个瞬间，之前曾经发生了两次的奇妙变化再次出现。 那些蔓延的裂痕，像是渐渐失去了动力，由一帧变成了三十帧，又一瞬变成了一分钟，而裂痕的速度越来越慢，向着紫水晶伸出的“黑色触须”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空间裂缝完全停滞，接着被不断自愈的世界瞬间修复。 更为奇妙的是，本来应该比光速的空间裂缝满上许多的声音，却率先传到了紫水晶的耳中，并引发了它的激烈回应。 “你这个低级生物，竟敢如此辱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你，再取回那属于我的弦！” “是吗，靠你的牛叫吗？再叫一声我听听？”谢庄再次嘲讽，神情却极为冷静凝重，没有丝毫得意的情绪。 这两句嘲讽当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谢庄也不可能只凭借这个来判断山羊头的身份，第一句话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做出时间差的行为，去探究那抵御了他两次攻击的古怪能力到底是什么。 归根到底，谢庄之所以知道山羊头不是镜神，是靠着对于镜神污染的熟悉，这让他靠着观察，就能够完全确认，眼前这个古怪的从水晶花中生长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就是一段通过污染浮现的意识碎片。 就像是得道高人遗留下的一点残魂，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残魂可能有点持久，而且，会一些谢庄之前完全没有探知出来的古怪能力。 “是这个家伙将它作为底牌藏了起来吗？”谢庄在神识中进行着推理，“不过，既然你不抵挡我的话，那，就尝尝这一击音攻吧！” 第二十六章 芝诺悖论 无形的空气高频震动，传递着那藏匿在一句嘲讽背后的杀意。 “你这窃贼……什么？” 在那妖异的紫色晶花中心，毫无察觉的山羊头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音波攻击打断。 那些蕴含着高能的震动空气，仿佛无形的钻头，轻而易举地破坏了紫色水晶的表面，在飞溅的紫色石沫中，裂纹向着花心的位置蔓延生长，也激起了山羊头惨烈的惊叫。 “牟啊啊啊啊！” 可是，就像是谢庄的前两次进攻一样，裂纹在山羊头不断拉长的声音中不断减慢衰弱，而那由紫色结晶组成的躯体，则快速修复，不过刹那又焕然一新。 “牟哈，牟哈哈哈！”经历了这短暂的险死还生，山羊头变得更加癫狂，话语也越发不成逻辑，甚至还带上了旧神语那特有的复杂颤音，“我差点都忘了，我是无敌的！” “是吗？” 谢庄反问，神识已经将生命的神秘运用到了极限。 汹涌的鲜血在高压高温下冲破了肌肤毛孔，像是盛开的红色大丽花，伴随着蒸汽机一般的浓雾，向着天空喷涌。 这每一滴鲜血，鲜血中的每一个细胞，都承载着谢庄的部分灵性，在活性化的能力下，像是小型的纳米机器人，带着强大的自主性和进化能力。 谢庄冷酷的表情点燃了早已这紧张的气氛，像是将燃着的火柴扔到了堆放许久的柴油之上。 他的双眸紧盯着紫花，几乎没有犹豫和停顿，压着那暴乱的镜神污染，便用有限的炁和神识，发起了小范围的猛攻。 无论是五行，光雾，情感，电磁，核爆……他所掌握的一切，都在这短暂的决战之中展现无遗。 而山羊头似乎也被谢庄决绝勇猛的战意感染，同样一言不发，用尽浑身解数，应对着谢庄不要命的攻势。 鲜血从谢庄身上不断喷涌，又在狂风飘摇后化作了天际落下的暴雨。 猩红的雨滴化作利刃，被电磁加速成了橙红的曙光，刺穿了从紫色晶花身上生长出的无穷滕蔓，又在生命的尽头化作一颗颗沉重的固体，在引力之下凝聚，掀起了无穷的小型核爆。 山羊头并不像其他手段单一的诡异，它撑起了电磁场，引起了水龙卷，翻转了天地引力，用这无边大海和谢庄对抗。 但谢庄的全力爆发还是超越了山羊头的极限，海水开始蒸发，新立起铜墙铁壁，被烈焰和高温熔化。 整个天空都在燃烧！ 那不是普通燃烧，那是红的，白的，黄的连成一片，将紫色的天空彻底烧成了赤红。 但面对着这甚至让三维世界的规则都开始被神秘扭曲，整个空间开始形变的攻击，这紫色的小花依旧毫发无伤。 那些足以破坏一切的力量，仿佛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只能以最温柔的余波，让它有轻微的晃动。 山羊头笑着，就像是春风中盛开的野花一般轻松惬意。 “你在笑什么？”谢庄停下了这无意义的攻击，让近乎分裂一般痛苦的先天一炁稍微缓了缓，他看着山羊头，只觉得这丑陋的怪物笑得有些不同寻常。 “牟哈哈哈哈！”山羊头似乎突然不再生气，它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温和，就像是禅院里开悟的高僧，“我在笑这世界之美。” “……”谢庄看着那在火海之中，静静摇曳的恶魔之花，歪了歪嘴，“你在发什么神经？” “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一直在世外桃源，你伤不到我，就像蚂蚁永远伤不到天际的飞鸟。我已经不愿再为你生气了，我也劝你仔细想想，人类，以你那孱弱低维的身躯，强行容纳神祗之弦，你不怕崩溃，也不怕疯狂吗？” “不如物归原主，让我重登星界神殿，我将允许你皈依我，我将许诺你永生，同时，你还能成为我的教皇，成为我在人间的代言人，你将获得永世的荣华富贵和想要的一切。” “也包括自由？”谢庄反问。 “当然，我何苦限制你的自由？我只需要你虔诚的信仰和永远的忠诚！”山羊头笑得像个奸商，他似乎以为谢庄要上当了，继续循循善诱，“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摆脱这份重压，成为一个星界的生物，你只需要成为我的天使，便能挣脱凡尘！而我只要恢复实力，赐你一个天使之位，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知道吗？你就像是那些高喊着‘我是秦始皇，给我打钱’的人一样，如果你真是秦始皇，何必用现代的银行账号，如果你真是镜神，却又为何彻头彻尾在操控着梦境，攫取着梦境的力量？沉眠荒境！！！” 靠着刚刚的激战，和无数超凡力量的碰撞反应，谢庄终于利用神识，破解了这个山羊头的真正身份，这从妖纹之中生长而出，无比特殊的紫花，其实就是沉眠荒境，不过是灵性被镜神彻底污染的沉眠荒境，它的本质未变，而它掌握的能力也没变。 听到谢庄的话，沉眠荒境的笑容顿时消失，它的内心激荡，但很快，无敌的能力作为强力的心灵支柱，让它再次平静，甚至居高临下了起来： “牟！就算被你发现了又如何？人类，别把我的宽容，当成你肆意妄为的资本！” 沉眠荒境那山羊枯骨一般的头颅，像是从花朵中生长出的精灵，从那紫色的结晶之中，抽出了由缠绕的密集触手所组成的不定形身躯，它带着平静压抑，宛如雨后彩虹一般的渗人笑容，伸展着它扭曲的身躯： “如果是刚刚苏醒的那一刻，我或许还无法完美地掌控我的能力！但现在，我就是镜神，我主宰着这个世界，而你不过是世界里的一个羊羔！靠着这百万人的梦，我将拥有近乎无穷的神秘，无论是火焰，冰霜，还是雷电，海洋，万物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还以为你占据优势吗？” “不然呢？沉眠荒境，我已经将你看穿了！”谢庄挺着胯，修长的食指指着沉眠荒境，做出了提前胜利的宣言。 “牟哈哈哈！你的笑话真是冻人！”沉眠荒境的牙齿不停地打颤，“你这个连梦是什么都不曾知晓的凡人，怎能理解我从梦中获得了什么，这是无敌的能力！” “是什么？”谢庄问道。 “是y……混蛋，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这小偷！我可不是白痴，你就带着这疑惑绝望吧！你毫无胜算！” “呵！”谢庄嗤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看穿你了！” “你的把戏，不过芝诺悖论的延伸罢了！” 第二十七章 永远的1/2 “芝士悖论！牟哈！芝士……悖论？牟哈哈哈哈！”山羊头不屑地翻转了整个紫水晶所组成的眼睛，抬起了一根暗紫色的触手，点着自己没有皮相的下颌，轻蔑地说道，“以为拿一个我没听过的名字，就能吓到我天穹苦境吗？” 它紫色的双眼闪烁着神光，光滑如镜的头骨反射着无穷的光影，每一个瞬间，都是这沉眠荒境中的一侧。 嘴上说着话，但它已经突然暗中转变了灵力的路线，不声不响地发动了攻击！ 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数百万的梦境，那数不清的神秘，像是被一张蜘蛛的巨网捕猎的昆虫，又像是走向末路，在无穷引力中收缩为奇点的宇宙，化作了白色的光团，飘进了山羊枯骨的嘴里。 而当那色彩，规则和梦都被剥离之后，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只剩下他们这些流浪的灵魂，还有亘古不变的黑暗与混沌，那是原初的时空，是概念和宇宙规则都未完全成型，只有大框架的纯粹时空。 这巨变实在太快，谢庄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做出反应！ 在极致的真空，规则都不完全的虚无世界里，无论是他，还是地面上那些瞬间失去了身体，承受着镜神污染的蟹城人民，都像是缺了水的鱼，失去了足以容纳灵魂和意识存在的基础规则。 “牟哈哈哈！没想到吧！”这浑身缠结着触手的诡异，像是拎包坐地铁的上班族一样，捏着那脆弱凋零的紫色晶花，看着那朵花根部碎裂的妖纹。 妖纹抖落着紫色的光尘，像是飘零的腐土。 “确实没想到，你会被我吓跑！”这混乱的真空无法传递声音，所以谢庄只能制造空气，再将它们送到山羊头的耳边，他知道它听得到。 山羊头将他的脑袋扭转了360度，满脸阴戾地盯着谢庄，“就算你真的看穿了又如何？你可知梦境究竟是什么？你又可知，当所有的梦境都被我打包带走之后，这世界还剩下什么？” “毁灭。”谢庄简短地答道，显得并不意外。 “是的，毁灭！这里的规则只剩下崩坏，这里剩下的只有毁灭！可悲的低维生物啊，你们的命运只有灭亡！”嘴上伪善的怜悯，掩不住它畅快的大笑。 “这个宇宙泡确实完了！” “就算你猜到了我的能力又如何？就算你真的知道什么芝士悖论又怎样？你在意你那些渺小的同族？牟哈！既然如此，你们就一同覆灭吧！奸诈狡猾的人类啊！” “是吗？”谢庄那无形的神识之中，突然诞生了一滴红血，血液暴涨成白玉一般的骨骼，又交缠上了钢铁般的肌肉。 不过刹那，一个黑发飘飘，浑身赤裸的雕塑，便硬顶着虚无的空间和有缺陷的规则，在这个三维世界再次出现。 这近乎完美的人类之躯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辉，充斥着世界也无法毁灭的神秘。 “什……什么？”震惊地瞪着那一对紫水晶一般的眼睛，山羊头思索了片刻，很快便恍然地笑了起来，这自以为是镜神的意识，从远古流传的信息中顷刻明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已经走上了这条升维之路！怪不得，你能容纳神之弦不死，以三维生物的存在来说，你确实称得上亿万里挑一的奇迹了！” “所以，你该知道，你困不住我！” 谢庄平淡地应和，神识运转，随手便创造一个现实的镜像空间，他打了一个响指，便将那些迷茫而污染的灵魂，送进了这个崭新的复刻世界。 “牟哈！”山羊头嗤笑了一声，“就这？只是这样吗？你以为，靠着我的权柄，能够逃脱这囚笼吗？啧，真是喜悦，有朝一日，竟能亲手抹杀你这种命运的破格者，这将会是我的最开心的一刻！！！” “牟哈，牟哈哈哈哈！”狂笑着，山羊头用扭曲的触手，宛如钻头一样钻着自己的水晶脑壳，声音尖利地高喝，“我真是high到不行！！！芜——！这真是最棒的时刻！” “呵，就凭你那操控因果的能力吗？”谢庄只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嘎——”山羊头的笑声戛然而止，它钻着脑袋的动作也徒然停滞，甚至包括他身上律动缠结的触手。 甚至连谢庄的解说，都没能让它有半点行动： “庄子里面记载：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几乎同一时代，古希腊的哲学家芝诺，也曾提出过这样一个悖论，阿喀琉斯追乌龟的故事。” “在这则悖论中，阿喀琉斯以十倍的速度追赶同样匀速运动的乌龟，当阿喀琉斯抵达乌龟的起点时，乌龟已经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而无论阿喀琉斯抵达多少次乌龟的起点，无论乌龟拉开了多小的距离，这个距离总会客观存在，阿喀琉斯也将永远无法追上乌龟！” “芝诺悖论提出，一个人如果要从a到b，则要先走完路程的1/2，再走完上下路程的1/2，这样不断细分和循环下去，永远有新的1/2，自然，这个人就永远不可能到达终点。” 谢庄说着，看着山羊头的情绪坐着过山车，从呆滞变得惊讶，从惊讶变得震撼，又从震撼回归到不屑一顾，特别好玩。 “那不过是无稽之谈，这个世界上，还有追不到的人吗？”山羊头试图狡辩，但它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不安。 “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谢庄扬了扬眉，说道，“对于你沉眠荒境来说，最宝贵的不是这蟹城人的灵性，也不是那从星界获取的灵力，甚至就连创造三维世界，都不算你根基！你最宝贵的东西，应该是这数百万人的梦，你最核心的力量，应该是食梦，对吧？” “……”山羊头沉默着，安静得像个雕塑。 “梦境，就仿佛虚数对于实数一般，垂直于我们的现实世界，无法被观测，所以，明明拥有多种多样，无比深沉的神秘，却就像虚无一般毫无意义！但你，利用了北荒人的愿力，利用了他们的观察者效应，在一遍遍的闯关中，为你淬炼转化着梦中的神秘，让你的等阶不断攀升，让你的能力千变万化！这一切最终孕育了这近乎无敌的因果律！” “你可以让我的攻击行为，永远行走在悖论的道路之上，就像原因作为阿喀琉斯，追逐着名为结果的乌龟！永远无法抵达最终的行为结果，对吧？” “哼，没错，这就是，你永远也无法抵达的真实！这就是，永远的1/2！”山羊头冷哼一声，傲慢地扬起了下巴！ 第二十八章 波粒二象性 “你就算看透又如何？”山羊头预见了谢庄的死亡，“这个所有的规则都在支离破碎的三维世界，将渐渐失去他在各个方向上的度量场，并将一切导向毁灭的混沌，而它将是你的牢笼，毁灭的牢笼。” “你会让我所有试图逃离这里的行为，变成永远无法抵达的结果。”谢庄接口道，就像是在一场相声里的捧哏。 他算到了沉眠荒境被镜神污染的可能性，算到了这个诡异利用梦境的力量，但他不是能够预知未来的神，他算不到这丑陋的山羊头，既然能获取如此离谱的能力。 因果！悖论！ 更重要的是，这操控因果的悖论虽然神秘维度不高，却符合一个宙级诡异的深度，恰恰比谢庄的先天一炁要高上那么一点。 这意味着谢庄无法利用金光来抵御敌人的信息修改，意味着，他将变成因果的奴隶。 “牟哈哈哈！是啊，你确实聪明，但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痛苦几分！”迷幻的紫光在这万物消失的世界荡漾，仿佛被灯光透射的水波，光线在规则破败的区域停止，又在尚且完好的方向不断延伸。 这身处于云雾一般的紫光之间，被无穷的梦之神秘所充盈的诡谲怪物，优雅地交叠着他修长的触手，空灵而圣洁地述说： “因果，塑造了万物，既是心相世界的一部分，也是客观世界的核心规律，你的每一个行为，你的每一个结果，都铭刻在时间的线条之上，都归纳在因果之内！”停顿了片刻，沉眠荒境张开了双臂，像是漂浮在海底的章鱼，“而我主宰着因果，我主宰着命运。” 面对着因果这样抽象的概念，面对着这似乎囊括了一切的能力—— 谢庄，又该怎么办呢？ 他，又能怎么办呢？ 庞大的神识，像是最发达的量子计算机，又像是奇异博士掌握的时间宝石，在一瞬间进行了几何级的推演，无数的可能，无数的未来，无数的对策，在瞬间汇聚，又被筛选，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道路。 而每一个的胜率，都像是最刺激的跳崖式赌博，足以让最坚定的勇者犹豫不决，让最好的将军下不了决断。 “那么，问题来了，记录着因果的时间，到底该如何度量呢？”谢庄只是平静而果敢地询问，用语言刺激着敌人。 他伸出了右手，刹那之间，猩红的血肉喷涌，在他的手心中央，凝聚成了一颗吸摄着一切、流光溢彩的球体。 那是无限复制的完美细胞，在人造引力的压缩下，化作的庞大质点，在这质点尚未完全成型的刹那，谢庄已经他抛了出去。 那枚流光溢彩，不断放射这高温和光线的超质量球体，不断卷动着从谢庄身上延伸而出的细胞，并在可怕的引力中，不断塌缩，直至一次耀眼的爆炸，让它变作了吸收一切的黑洞。 这个黑洞，不像是谢庄之前制造的万物，它的质量和大小甚至超出了谢庄的控制，就算是制造者，谢庄也没可能反手将它覆灭。 像是漆黑的流星，划过了深沉的混沌，那在沉眠荒境身周溢散的紫光，被瞬间卷曲吞没，这在惯性之中冲向山羊头的黑洞，将为他带来纯粹的毁灭。 “……什……么？”沉眠荒境的声音断断续续，它操控空气的能力，也无法完全避开黑洞的影响，它的慌张和恐惧，在情感视界之中无比的清晰。 “赌对了！”谢庄同样用尽全力地抵御着那黑洞的吸摄，心中泛起了一丝喜悦，“他果然是用光来度量着因果的时间，用光的箭头确定着这则悖论的极限！” 但是，就在这样的想法浮现的刹那，那庞大的黑洞已经砸在了沉眠荒境的脸上。 这甚至连光速都无法逃逸的黑暗，本应该将那令人讨厌的山羊头和缠结的触手一齐撕裂吞噬，但它失败了！ 这巨大的黑洞甚至就像是棉花糖一样，被那厚如城墙的脸皮死死地抵住，一点都不妨碍沉眠荒境向着外界发光，而迎向谢庄的，是一张充满嘲讽笑容的脸。 “牟哈哈哈哈！”沉眠荒境收起了所有的慌张和害怕，“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你以为，我会蠢到用光来丈量因果和时间吗？低维的可怜生物啊，你知道茴字……阿不，你知道，我们能从几种方式观察世界吗？” “……”谢庄没有说话，他感觉到了这个三维宇宙泡的崩坏，就算他这样强行改写信息，他的神识和肉身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便会随着混沌的高涨而回归虚无的星界。 在那之后，这嚣张的诡异将脱离这个世界，不仅仅将会放出游星之神阿雷‘维萨，更会肆虐整个汐地，乃至整个北荒。 很难想象，这个向着镜神不断靠近的诡异，在吞噬了更多的梦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镜神？梦神？或者游星的走狗？ 谢庄不允许这一切发生，他会杀死这个诡异，用它的妖纹，维持着这个“塞子”，接着，想办法将这烫手山芋送到星界。 压制着暴乱污染的先天一炁，更加刚烈地从圆润的球形，化作了携满利刺的鼓胀松果，不退反进，拼着崩裂降维的风险，扎进了镜神污染控制的区域。 几乎瞬间，数百万根炁根便被磨盘一般的污染搅碎，但谢庄没有放弃，不断地延伸着先天一炁，直至那个瞬间，仅剩的千万分之一，他的炁接触到了神之弦的表面，短暂地掌控了着碎裂的神器。 谢庄位于三维宇宙泡中的身躯在刹那间崩裂，他对自己，用了那复刻出来的星风和光雾的元素化。 他身躯里的每一个原子，都转变成了耀眼的星光，而这些星光，组成了无限回旋，甚至没有一丝泄露的绝对方向。 在沉眠荒境的眼中，宏观的谢庄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微观的谢庄，却变成了同时蔓延又同时拘束的光子场。 “呵，想要消失在光线之中，让我再也看不到你，从而进行偷袭吗？”沉眠荒境看穿了谢庄的想法，“可惜，你应该猜不到，我能看到微观的量子世界吧！你的隐身，在我的眼中无所遁形！” 但就在沉眠荒境得意之时，它听到了谢庄的声音： “我知道你看得到，不如猜一猜，我现在是波还是粒子？” “什么意思？”沉眠荒境有些疑惑，它下意识打算不遵从谢庄的说法，因为没道理敌人还会给他正确的建议，但转念一想，如果不进行观察，反而才将陷入谢庄的轨迹，因为如果无法确定原因到结果的时间，悖论就将无法形成，这是他能力的限制。 “所以，他是想跟我玩心理战。”沉眠荒境看到了第三层，他主动地观察着谢庄那不断波动的光场，试图确定每一个光子的位置，以防备谢庄利用光来发动攻击，但那无数的光子，却只是旋转着，蔓延在这片空间里，像是不休的龙卷。 “这就是你的攻击？”沉眠荒境嗤笑了一声，不屑一顾，“就这？” “是啊，你猜猜我是波，还是粒子？” “呵，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吗？我看得到你，我看得到量子世界，我才是那个观察者……” 话未说完，死亡的预兆涌上心头，沉眠荒境那水晶和触手组成的身躯被一颗直线运动的光子触碰。 没有疼痛，也没有感觉，有的只是不断改变着运动方向的细胞，分子和原子，有的只是不断裂解的身躯和被秩序抹去思考的灵性。 “什……么？” “怎，怎么……可……” 紫色的身躯化作了统一的流光，看起来秩序井然，却抹去了所有生命的构造，只剩下一枚裸露精巧的妖纹，残存在了渐渐崩溃的混沌之中。 第二十九章 双缝干涉 时间是一条笔直的直线，而因果则沿着时间前进。 大到人造火箭飞向天空，小到生火做饭，人们做了什么，导致了什么结果，这是符合直觉的现实生活经验，似乎这个世界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因果嵌合而成的，而自由意志则指引则成为了一切的重要原因。 就算在物理学中，因果律同样也是所有物理学家曾经虔信的事物，是逻辑得以存在的依据。 重力推动小球下落，和摩擦力让汽车急停，原因永远在结果之前，这就是决定一切的因果律，时间唯一的运动方向。 然而—— 时间真的无法逆转，因果真就无法逃脱吗？ 谢庄不信！ 就算因果律真的囊括世间万物，就算那分割因果的悖论再怎么强大，使用它的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四维生物，它总会有破绽！ 而在谢庄刚刚的试探中，沉眠荒境的能力真相已经基本上被他摸透。 虽然它并不是利用光来度量时间，但沉眠荒境的表现证明，为了实现芝诺悖论对于因果的分割，它确实需要知晓是什么样的原因，达成什么样的结果，并对这个过程的时间进行精确的度量。 打个比方，谢庄的拳头打中了沉眠荒境，并造成它脆弱的水晶身躯顷刻碎裂，那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沉眠荒境必须要对原因和结果进行定义和观察，需要将谢庄拳头的运动作为原因，将它因为力的影响碎裂作为结果。 同时，沉眠荒境需要度量这个过程的时间长度，接着不断放慢原因所经历的时间，使其永远无法抵达结果所存在的时间，这才实现了这个悖论议程，使谢庄的所有行为呈现出无效化的状态。 而这无效化和叠加态的景象，反过来给予了谢庄灵感，让他找出了破解之道。 那就是利用观察者效应！ 在人类第一次进行双缝干涉之前，自然是确定的，因果律是牢不可破的，当时，量子力学不过是研究光子和电子这些小玩意的学科。 但为了争论光到底是波还是粒子，科学家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实验，将一束光从一个有两个缝的板子照射过去，如果光是粒子，就会在后面的白板上打下两道杠，如果光是波，则会在白板上形成栅栏状的光条。 而这个实验的结果也相当明确，白板上显现的是栅栏状的光条。 这说明光是波吗？ 不，当我们一个光子一个光子的发射，只会在白板上看到一个光点，虽然当光点多起来之后，依然会形成栅栏光栅。 学过高中物理的同学都知道，这说明光具有波粒二象性。 到这里都还算正常，就算光同时处于波和粒子的状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量子赘婿罢了！ 科学家们并没有收手，而是在光子的路径上加了一个摄像头。 用这个摄像头去观测光到底是波还是粒子，经过摄像头的观测，他们发现光总是塌缩成了粒子，并在之后的白板上留下了两道杠，就像是透过双缝版喷上的燃料，非常符合直觉。 这奠定了量子力学的另一个重要基石，观察者效应，当我们精确地观察一个基础粒子，确定了它的动量或方向时，它会应对观察而塌缩，只表现出粒子或波的特性。 简单滴说，就是我们的观察能够改变事物本身。 现在的观察和实验虽然古怪了一些，但依旧符合了因果律，我观察，它塌缩，很合理，可是，如果我们再想深一层呢？ 如果在光子已经通过了缝隙，已经决定自己该作为波还是粒子时，再加上一个摄像头呢？ 此时，光子按理说已经和双缝版进行了交互，并决定了自己投射在后方白板的状态了，也就是说，白板上是栅栏还是两道杠已经确定无疑了。 实验的结果说明，无论加摄像头的速度有多快，只要加上了摄像头，后方的屏幕上一定是两道杠，与之相对，如果一开始摆放了摄像头，只要在最后一刻取掉，后方的屏幕上一定是斑马线光栅。 这个结果又多吊诡呢？ 就像一朵在世界某处盛开的花，在你看到它的刹那瞬间凋零，或是一只死去的猫，在你看到的它的瞬间突然活了一样。 又或者说你在网上看lgd打世界赛，而lgd胜利与否，取决于你是否看向屏幕！ 更为可怕的是由此延伸而出的光子延时实验，这个实验会让两个相关的光子走完全不同的距离，但先抵达面板的光子却能够预判人类的观察行为，在观察行为还未发生的时刻，表现出被观察的性质。 在这个实验中，结果出现在了原因之前！未来影响了过去！ 而这，正是谢庄要利用的特性，这，正是他为沉眠荒境设下的必杀死局 他利用了光雾的力量，将自己彻底的光子化，接着，为这些光子赋予星风的力量，让他们每一个都具备确定的方向和速度，并带有星风那最根本的神秘，带有向万物传播的无限矢量。 但这不够，因为如果谢庄知道这些光子的方向和速度，那他们将永远只是粒子，沉眠荒境可以像之前一样，将这些粒子整体视为行为，而让他们永远无法抵达结果。 所以谢庄刻意制造了熵增，他为光子们赋予各不相同的初始矢量，让他们自然地碰撞，而两个带有星风之力的光子碰撞，便会造成矢量的变化，整个系统会变得越发混乱。 而让所有的光子回归混沌态的，则是谢庄从星界抛下的一片神之弦碎片，那些经过这碎片的光子彻底放飞了自我，裂解成了更多的相关光子，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生生不息，代代无穷，弥散成了一片叠加的光子云。 最终，问题被抛到了沉眠荒境哪儿？它是否该去观察那弥散的光子？它是否该去确定每一个光子的速度和位置？ 不去观察，它将无法启动因果悖论的议程，而如果观察，那本来作为波弥漫在概率空间中的光波，就会塌缩成粒子，化身成携带着星风矢量的神秘导弹，只需要一颗，就足以摧毁沉眠荒境的整个身躯。 直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刻，沉眠荒境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毕竟它是个玩梦境和唯心力量的诡异，靠着信息编写就能轻松掌控城池，制造隔绝游星污染的信息茧房，它既没有学过量子力学，也不明白这玩意有什么用。 所以，它很干脆地对光子进行了习惯性地观察，试图用悖论之力破坏谢庄的攻击。 沉眠荒境不知道，它的观察会让它自身被光子撕裂，而更重要的是，谢庄在这期间制造了一个由量子纠缠实现的光子延时，这就导致，虽然沉眠荒境的观察是它死亡的原因，但光子的塌缩却发生在沉眠荒境的观察之前。 既然结果发生在了原因之前，那自然没有什么原因追上结果的故事，沉眠荒境的因果悖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实际他在最后启动了因果悖论的能力，但在那可悲的悖论议程之中，沉眠荒境的死亡无法阻止地发生，而它观察光子的行为却永远也无法实现，它步入了无限的死循环，再也无法挣脱。 “呼，终于结束了，果然，能够杀死悖论的还是悖论！”谢庄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放松。 但下一刻，就在他正准备重新凝聚身躯，将那乱七八糟，混沌的光晕之躯转变成正常的人类肉体，并回收那沉眠荒境的妖纹时，他感受到了源自先天一炁的剧烈反噬。 那是强行催动神之弦，将先天一炁怼进污染区的后果。 就仿佛压到了尽头的弹簧，他源自神之弦的精神污染，像是暴风或是怒涛，猛烈地拍击着他的那露出了破绽的纯净之地，打破了本来对峙的均势，让那金色与紫色对垒交界处再次收缩。 “嘶，怎么就不能再晚点！”谢庄忍不住有些抓狂，他当然能预见到自己强行征用神之弦的后果，但他以为自己能撑久一点，以为那无主的污染不会这么激烈的反应，他足以在解决这一系列事件之后，再专注地应对来自神祗之弦的污染。 但是，无人能预料未来，谢庄现在也只能愿赌服输。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苦苦抵抗着那混乱的神秘，抵抗着那无穷杂乱的、令人反胃的信息，谢庄有些焦虑，只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谢庄的身躯由光铸造，无穷的星光本该流动自如，但这来自神之弦的背刺，却让他身上泛起了紫色，也让他本该进行的行动有了刹那的停顿。 他没能成功地转变为人类，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收容不远处裸露的宙级妖纹。 于是，由于沉眠荒境的死亡，那被他折叠压缩的梦境信息，顿时像无穷倍速的宇宙大爆炸一样，从妖纹上方的一点闪光处开始膨胀。 几乎同时，之前本就崩溃得所剩无几的宇宙规则，也让这宇宙泡步入了寿命的终点，时空壁垒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缝，将现实世界的物理量引入了这本就在不断熵增的世界。 要知道，这个三维宇宙泡，实际是嵌在黑箱的裂缝之上，堵塞着那信息隔绝的缺口的薄片。 而那黑箱之内，又有什么？ 那里面是熵之主，游星之神阿雷‘维萨的某个部分，甚至是分身。 不用说曹操，几乎在那梦境膨胀，宇宙壁障开裂的瞬间，某种根本不该存在和传递的【声波】便从那宇宙的深处，黑箱之内迸发。 “wueeeeeeee！” 这宏大而古怪的声音冲击着谢庄的神识，以根本无法听懂的语言，传递着无比清晰的声音。 “永别了，牢笼！！！” 下一刻，整个宇宙泡和那无穷的梦境一同崩裂，像是被孩童摔烂了的玻璃珠，又像是被掰开的棒棒冰。 “wueeeeee！” 在剧烈的咀嚼声、机械轰鸣的响动和万物飞散的辐射之中，整个宇宙泡像是奔驰的地铁，被一张大嘴狠狠地咬掉了后面半截。 无穷的光，从宇宙之外的现实世界渗入，而那由无法直视的黑暗所组成的轮廓再次张大，向着谢庄所处的这半边宇宙覆压而下。 “艹！”在这久违的危机之中，谢庄的情绪再也无法很好地保持平静，在那超越了现实和维度的黑暗和污染面前，他再次被带回了不久前面见暗灭余烬的心智压力之中。 他根本无法理解阿雷‘维萨的存在，他也不知道，这本该在黑箱中安静地吞噬着熵的游星之神，为何会被瞬间唤醒，甚至主动从封印的缝隙出击，一口吞掉了半个宇宙。 但谢庄知道，沉眠荒境的妖纹非常关键，它掌握着信息隔绝。将阿雷‘维萨暂时拖延在黑箱中的能力。 另一方面，如果将游星之神的这个分身放出去，整个北荒无人能够应对，就算是现在的谢庄也还不够格，他的身躯会顷刻碎裂，而无人阻挡的暗灭余烬，估计能在瞬间吞噬整个星球。 可以说，先是沉眠荒境从碎裂的妖纹中诞生了部分的镜神残念，到现在神之弦污染暴走，谢庄的运气每一次选择，结果都是更糟糕的局面，似乎在他参与了这件事后，一切都塌缩向了最坏的情况。 他的运气可能走在了时代的终点，落在了海底深沟，他已经不能称之为非洲人了，估计火星人都没有他这么悲剧的！ 但他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他甚至无法执行他早已想好的，应对游星暴走的最后计划，他只能看着那张大嘴越张越大，看着那扭曲而贪婪的黑暗，苦苦抵抗着镜神的污染侵蚀。 只差一点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距离…… 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这荒诞的世界，游星的力量又怎是凡人能够抵抗的？ “还有什么办法？”谢庄幸好已经承受过一轮阿雷维萨的污染，他现在还能够进行清醒的思考，他发动着他强大的神识，试图在这短暂的片刻获得一个新的灵感。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迎接他的却是更残酷的绝境。 “wueeeeeee！站着别动，让我尝尝！” 谢庄听到了源自熵之主的怪诞大笑，在这游星的心中，谢庄不过是个开胃的点心。 这种不屑与蔑视，让他心中的绝望转变成了愤怒和不甘： “这番屈辱！我今日必报！” 第三十章 五千万年 有谁见过宇宙的灭亡？ 十分有幸，谢庄又再次见到了这残酷的景象！ 自那次面见彭‘瓦耶之后，谢庄已经很久未曾见过这种世界末日，整个宇宙像糖果一样被咬碎，然后被塞进那不可测度的深渊。 这一次，不是幻觉。 就算这是一个三维宇宙，就算这是一个人造世界，当那展开的无穷梦境和撕裂的混沌时空，像是被利爪撕碎的棉絮，天灾降临。 晴空扭曲，岛屿折叠，雷霆奔涌，风暴卷动着猩红的山火，将涌动的红烟卷上天空，但一切就在瞬息，一切就在无声之中毁灭，那碎裂的布帛被一张不可知的漆黑大嘴吞没。 这一幕足以让最坚强的使徒崩溃，让最虔诚的信徒质疑神祗。 谢庄神识刺痛，他本就不稳定的星光之躯，像是藏蓝色的果冻中多出了紫色的岩浆，在他先天一炁的激烈冲突下崩溃，爆散成光晕，只余下一只带着白骨的无皮血肉，握住了那裸露的妖纹。 他思路很清晰，在污染暴走的现在，他不可能再借用神之弦的力量，复制暗灭余烬的信息隔绝，但他的神识虽然遭受攻击，却依旧能够抽调太阳和地脉的能量，只要利用好沉眠荒境的妖纹，他同样能够制造以三维世界为根据的信息茧房，将这出笼的野兽关回去。 北荒星的太阳深处，一个由流转的秘银所组成，完全赤裸的男人，几乎钻进了太阳的中层，周遭的高温让他反射着朦胧的白，那足以将秘银气化的庞大热量，却只是化作了不休的仙灵力。 收到了本体的通讯，这浑身赤裸的男人，开始主动地吸摄起了周边的能量。 不，不只是他。 太阳的一大片躯壳，那被谢庄炼化的无穷火焰，同样开始吞噬着他们周遭离子的能量，这种粗暴的吸摄顿时引起了膨胀星体的冷却，当那些沉重的物质在引力的压缩下用力地挤向中心，让本就火热的锅炉再填了一份茶油之后。 太阳“炸”了！ 这矗立于茫茫宇宙之中的庞大星体，像是呼吸一般，微微皱缩，接着以更加恐怖的热量膨胀，吐出了如龙似蛇的焰浪，仿佛爆燃一般闪烁，让北荒星的每一个人都察觉到了那显著的闪光。 强烈的电磁风暴席卷了整个北荒，让通讯终止，汽车停滞，飞机失去导航。 “这一击后，太阳的寿命将缩短整整5000万年！” 谢庄清楚地知道，为了搜刮到足够的能量，他做出了什么样的抉择，这无疑是饮鸩止渴，但…… 神识郑重地拦下了妖纹表面上孱弱的次级污染，在一瞬间计算出了妖纹核心的展开结构，接着，用出了自筑基期之后，再未用过的老本行。 超频！ 沉眠荒境的宙级妖纹，像是被上了小马达的玩具车，开始以鬼畜的速度展开和收缩，最后甚至近乎化作了一片闪烁的紫色云彩，承载着谢庄能在这么短时间获取的全部仙灵力。 “……” 只剩枯骨的谢庄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紧握着那似乎随时都会爆炸的旋涡一般的妖纹，吹出了无数漆黑的气泡！ 那不断膨胀的【气泡】边缘带着无数色彩组成的光弧，内里则是无法判断深度，将所有信息都隔绝的黑暗。 它们每一个，都是空无一物的三维空间，它们每一个，都是封印游星之神的屏障。 这铺天盖地，互相推挤堆叠的气泡以几何级的指数膨胀，像是蜜蜂铸造的巢穴，又像是一颗颗猫眼石，在这时空碎裂，渐渐被现实所取代容纳的宇宙泡之中膨胀。 那张大的擎天巨嘴停下了动作，谢庄看不见它内里的结构，但能看到他不再涨大的轮廓，听到那蕴含着滔天愤怒的旧神之语。 “你怎么敢——” 黑暗涌起，以更加细密的练习，以更加令人窒息的神秘，封堵着这黑箱上最不起眼的裂隙。 “wueeeee——” 当谢庄那连着褴褛的血肉神经、像是亡灵一般的苍白枯骨，被重力牵引，握着妖纹摔在了地面之上时，属于游星之神暗灭余烬的刺耳尖叫也戛然而止，被那隔绝了一切信息的黑暗挡在了另一面。 但这就结束了吗？ 起义的奴隶尚且知晓不自由毋宁死，更何况这已然苏醒了的游星之神，他甚至曾突破了那裂隙的封印，不知道崩裂了多少亿万的信仰，虽然最后被压制，但谢庄知道，阿雷‘维萨的贪婪，远超凡人的想象。 “还……不……够！” 神识几乎已到极限，炁的状态也如一碗隔了夜的粥，谢庄几乎是强撑着仅存的意志，用周边的少许热量，呼唤着泥土下的生灵。 虫豸从大地之中钻出，爬上了谢庄的骨骼，树根从泥里掀起，缠上了裸露的血肉，这些生灵的生命，他们的能量，他们的细胞，化作了纯粹的肉块，膨胀着，重组着，为谢庄组建了完整的身躯。 谢庄的皮肤从未如此苍白，他的血管也从未如此空空如也，甚至这好不容易凝聚的人类之躯，在下一刻，又被无数生长的紫色结晶撕裂，变得崎岖可怖，仿佛畸形的彗星，又似丑陋的火山石。 如果是常人，好不容易掌控住了神之弦，消弭了污染的影响，现在又一下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估计心态早就崩了，毕竟这体验就像你费劲千辛万苦从青铜打上了王者，却又转眼被小学生坑的掉回了青铜一般。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回老家的挫败感！ 然而…… “虽然镜神的污染突破了原先的边界，但它对于游星污染的抵抗能让它成为最坚硬的铠甲！”谢庄依旧乐观，这绝境中的挑战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让他转动神识，盘算着现有的筹码和可能性： “当然，这远古的黑箱要是糊弄沉睡的游星分身，用无数梦境之熵喂食它，或许真能拖延个上万年，但现在星界的封印岌岌可危，这不安分的外神已经苏醒，它绝对能够轻松撕裂着所谓的【封印】。” 实际上，眼前那高大的黑箱已经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连带着这大地，这宁静的蟹城，都仿佛吱呀作响的木椅，恐惧地震颤着！ 而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绝望来临前的先兆。 “无法阻止，以我现在的智识，除非是那星界中难以理解的封印，不然，没有办法能够阻止游星降世。这个可怖的黑暗，就像是最深沉的黑渊，笼罩在深邃的茧房之中，他的维度，他的躯壳，他的具体能力，一切都不可知，一切也都充满风险。” “我能够杀死他吗？”谢庄甚至在自己的心中，都做不出肯定的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这从远古存活至今的外神，究竟有没有死亡的概念，或许，生死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等等……”谢庄想到了什么，仰头看向了晴朗静谧的天空，透过那散射着阳光的大气，眺望着远方的星空。 “这三张牌，你早就算到了吗？” ———— 燕拙从平整的屋顶爬了起来，他的神志清醒，由灵性组成的身躯十分稳定，没有受到半点污染的影响。 他甚至还来得及伸出手臂，接住了从天而降，浑身由金属组成的图灵。 由灵性组成的手掌撑住了图灵的狐腹，顺势而下，以相当娴熟的消力，化解了图灵坠落时的冲击，又将它抛向了半空。 “诶呦！”图灵痛呼了一声，于半空一个翻滚，落在地面，冲着燕拙呲了呲牙，埋怨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没必要，在这灵性足以生存的世界，物理法则并无意义。”燕拙平淡地说道，远眺着这近乎死寂的镜像世界。 一座座漆黑的高楼宛如棺材一般矗立，纵横四方的高架天桥和罐头一般停在街边的飞车点缀着极具立体感的未来都市。 这座没有云朵，树木，和一切活物的城市几乎是不夜城的翻版，一看就是谢庄随手复刻出来的景象空间，虽然无论是电力还是柴油机都停止了运转，但这个不夜城依旧保留着一个荒境的重要规则——允许灵性生存，甚至允许他们在量子系统上生存。 “我其实挺好奇的，你是怎么撑过那种近乎神祗的污染的？”燕拙看向了在地面抖着身体，将无数暗沉的紫色碎屑抖落在地，九根大尾巴像蒲扇一样摇曳的图灵，微笑着问道。 “硬撑呗，还能怎么说，真是恶心死我了！”图灵对着水泥地一阵干呕，又吐出了不少宛如结石一般的紫色碎块，“呸呸呸！倒是你，又是如何以区区使徒之躯，应对那种污染的？燕拙，你到底是谁？” “我？”燕拙轻笑了一声，仰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那藏青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像是一成不变的深坛，下一刻，无数星点亮起，又朝着这大地坠落。 更多的灵性被送进了这个世界，那是梦中的蟹城居民，他们像是流星，砸在了一个个风格简洁的赛博大厦之上，但他们又像是云雾一样轻柔，似乎根本没有质量，轻飘飘地反弹，又缓缓落下，只是沉浸在各不相同的痛苦的污染过程中。 “我就是燕拙啊！一个旁观者。只不过，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图灵。”燕拙坦然地说道，倒映着无穷【星光】的双眸闪闪发亮。 “你说过什么？”图灵皱着眉头，疑惑地反问，侧头看向了仰望天空的燕拙。 “但世人只能见到图灵。”燕拙重复了一遍，那普普通通的声音却让图灵陷入了难以遏制的想象。 “难道说……”图灵欲言又止，他看着燕拙，愣了好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话，“难道说，你之前想说的，之前想表达的，并不是那个冠位使正操纵着你的身躯吗？你想说的……难道……” “嘘。”燕拙伸出了食指，轻盈地放在了自己的嘴唇边。 图灵看着他，只觉得这普通的男人显得神秘莫测，他那看起来弱气的面孔变得昂扬，而曾经游移不定的视线也变得坚定，仿佛心中多了块坚不可摧的精铁。 “没有别的意思。”燕拙开口道，摸了摸图灵光滑的脑袋，“我不过是个在绝境中明悟了觉悟为何的普通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去哪？”图灵忍不住蹭了蹭燕拙的掌心，出声问道。 “去唤醒他们，去引领他们，去帮助庄哥！”燕拙平静地说着，理所当然。 “什么？你疯了？”图灵却激烈地反驳道，“你要去打扰那些被污染笼罩的人？他们谁能承受得住神祗的污染，他们会变成怪物的！你要让那些怪物提前苏醒，然后在这里追猎我们，把我们撕碎吗？” “不！”燕拙淡定地拽住了图灵的脖子，纵身一跃，跳到了对面的高楼之上，“他们会清醒的！” “凭什么？”图灵尖叫着，在燕拙的手里挣扎，但它却跑不掉，这灵性组成的身躯仿佛是另一个人。 “你凭什么保证？”图灵只能大声质疑，试图劝说燕拙打消着糟糕的想法，“而且，你要去帮那个冠位使对吧？那你更不应该添乱了，他现在面对着的可是沉眠荒境，你难道还要让他分出心思在我们身上吗？” 燕拙提着图灵，落在了另一栋高楼的楼顶，在他们面前，是畸形的被紫光笼罩的灵性，那凄惨可怜的人扭动着身躯，无声地哀嚎，像是融化的蜡像，又在寒风中凝结出了紫色的区块。 “图灵，你认为，信仰是什么？人们为什么要孜孜不倦地前往汐神的教堂，在哪里忏悔，祈祷，聆听，在哪里跪拜，受洗，安眠。” “我怎么知道，他们可能只是在寻求心灵的安定！” “没错，而人们的信仰，对于神又意味着什么呢？”燕拙说道，朝着那融化的灵性伸出了他的右手，“我在这一刻明悟，汐皇曾在汐夜宫前为庄哥立起雕像，人民曾想辉煌曜日敬拜，这份虔诚，多像是信仰，你觉得，这份信仰能否拯救眼前的人？他们的祈愿，又能否为庄哥带去力量？”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就算再强，也只是使徒，他还只是个凡人，他不是神！你，燕拙，你是不是忘了，这世界上可是真有神的！” “是啊，那你见过吗，真正的信仰？” 燕拙的手接触到了那渗人的怪异之物，柔和的白光顿时跨越了位置的距离，笼罩了他纤瘦的身躯。 图灵的神情变了，一双闪烁着绿光的电子眼，看见了一场瞬息便忘却的梦。 第三十一章 神降 (刚刚开了个会，后面的没写完，大概一个小时后更正.) 黑箱的碎裂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就仿佛被时间所腐蚀的楼宇，又或是遥远星空的变化。 无从感知，无从注意，甚至就连谢庄都没能反应过来，当然，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去阻止，毕竟他大部分的神识放在了对蟹城居民的救助之上。 就算有了神之弦后他的镜像空间变得更加强大，但他也抽不出多余的仙灵力再次制造那隔绝信息的黑墙。 他只能看着那黑箱发生着渗人的，无声无息的变化。 下一刻…… 狂暴的黑色气流，如同大海上最壮烈的风暴，从那扩大的裂纹之中涌出，像是无数嘈杂的虫群，卷动着，翻涌着，落在大地之上，弥漫到晴空之中。 这卷动的气流几乎将谢庄轻盈的身躯像是风筝一样吹飞，他只能全身用力，将重心压在泥土之中，踩出了深深的凹陷，看着这些象征着厄难的黑色气流，向着四周奔涌。 谢庄身处其中，因此能够体会到这黑暗气流的神秘与强大，能够感受其中难以抵御的模因污染！ 它是游星的呼吸，亦是那熵之主的一部分！ 它就像是流淌在天空的大河，溢散着，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当它接触到了大地，顿时让平静的地面狂热的震动，让死寂的泥土如岩浆一般喷发，藏在地底的虫豸和动物被掀出了地表，在黑气之中长出了狰狞而混乱的肿瘤，狂躁地舞动着重心失散的躯体，让各种各样细微的声音组成了悲惨的哀嚎。 当它接触到了天空，顿时让配比均匀的惰性气体剧烈氧化，散发着正常化学反应根本不可能散发的可怖高温，那些疯狂的等离子体闪烁着耀眼的蓝与紫，穿梭在房屋，路灯和电线之间，让带着电火花的绝缘线弹上了天空，让爆燃的火焰卷起了屋顶的砖石。 混乱，自黑箱而起，随着那扭曲而暴躁的黑色河流，像是海啸一样席卷全城，将整座城市在猛烈的地震、爆炸、风暴和烈焰中顷刻摧毁，就连有信仰加持的蟹城神殿，也无法幸免于难，在最为简单的熵增之中崩溃。 更为可怖的是，一次全面的崩溃并没有停止，第二次连绵的爆炸和楼宇的坍塌，在完全扭曲的地块上发生，大地掀起的同时下陷，天空燃烧的同时爆炸，生灵则在膨胀的肿瘤中死亡。 幸运的是，在那黑箱开裂之前的瞬间，谢庄已经靠着娴熟的镜像空间，将那些沉眠躯体，将整个蟹城的人送进了他所复刻的不夜城之中。 这些人是希望，是谢庄在此地战胜熵之主，将他再次封印的希望！ 顶着那黑色的风暴，谢庄跨越了时空，从秘银分身的身上，取下了一枚雪白的妖纹，它的来源是林果，那位被严重污染的苍白飞蛾。 “wueeeee！” 几乎同时，膨胀的黑色躯壳已经撑裂了那封锁着一切的黑箱，仿佛是为了彰显它的伟大，这扭曲的外神并没有击破谢庄制造的黑色气泡，而是直接摧毁了那高大的黑箱，像是挥手挥散一片云雾。 “你真的以为，这东西能够封住我吗？人类！啊，这个世界，多么美啊！” 在那嘲弄的声音之中，黑暗涌起！ 像是粘稠的液体，但本身却又难以判断任何材质和深度，只能从那轮廓上判断，那是个不断涨大，直通天际的庞然大物。 而当那涨大到了某个无法判断高低的极限之后，整个蟹城的崩溃悄然停止，那无数杂音，无数爆炸，无数撞击……都在顷刻消失，像是那可悲的三维宇宙，像是那褶皱碎裂的空间，被无形的怪物所吞噬。 不，准确地说，是被这游星之神所吞噬。 下一刻，这庞大的怪物开始不停的收缩，最后化作了一个长着六只手的驼背人形，在他那黑暗的轮廓间，无数恶心的竖瞳睁开，每一个瞳孔内都是一张长满了层叠利齿，生了6根滴血红舌的大嘴。 这骇人而罪恶的怪物，让谢庄瞳孔微缩，心神恍惚。 他只感觉仿佛有螺旋状的黑暗缠上了神识，渗进了炁，让他浑身发冷，本就混乱的炁险些崩溃。 “这，这是……” 谢庄从未见过阿雷‘维萨的真面目，无论是被污染拉到星界，还是在宇宙泡中面对那吞噬天地的大嘴，黑暗遮蔽了一切，也遮蔽了真正的残酷。 当那遮蔽真相的迷雾散去，当那隔绝了任何信息的幕布被拉开，谢庄才意识到，这些足以被称为神祗的存在，当他们展现了充足的恶意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 只是一眼对视，刚刚才凝聚出来的身躯，刚刚才正确组装的肌肉和器官，已经瞬间崩碎成了原始的细胞，又从细胞崩裂成了分子，再从分子化作原子、夸克。 与之同时发生的，是裂解的神识，是崩溃的灵性和化作高温的仙灵力！ 谢庄的这具分身几乎化作了一碗浓汤，甚至让星界的先天一炁都险些散落成星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衣之王留下的那一角黄袍，化作了破裂的碎布，像是木乃伊一般，包裹住了谢庄融化的躯壳，也保住了他的神识和炁。 “这……这就是熵之主，暗灭余烬，不休饥渴，宇宙终局，混乱织网，宇称相变……”谢庄用神识发出了仿佛风暴一般的吼声，“这就是，阿雷‘维萨！” “哈哈，哈哈哈哈！”谢庄大笑着，赞叹道，“确实厉害！” “wueeeeeee！”阿雷‘维萨只是再次发出了那扭曲的笑声，那布满了诡异竖瞳和孪生利齿的身躯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他只是贪婪地吸着无形之熵，吞噬着那属于世界的信息和神秘。 它根本没有理谢庄，甚至没有对那黄袍产生一丝一毫的好奇，似乎，就算是旧神，对它而言也不值一提。 但在谢庄眼里，这可怕的敌人却是整个世界，它的存在，与这个世界同样伟岸，它的威胁，关乎着这个世界的安危。 “我必须获得胜利！”那近乎从炁层面上的死亡，并没有让谢庄屈服，也没有让他畏惧不前，相反，他的决心无比坚定，紧盯着那仿佛阿拉丁神灯一般，下半身收缩在一块黑色的菱形之上的六手怪物，谢庄心想： “如果你是完全体的阿雷‘维萨，我或许对你无可奈何，但……你不过是那游星之神的一枚鳞片，我还有胜算！” 不过，我还需要一点愿力！ 谢庄刚准备按照计划，让镜像空间中还清醒的人提供一些愿力的时候，他却徒然仿佛幻觉一般，听到了来自无数人的声音。 “您是先驱，您是圣贤，您是救世主，您是我们的归宿！” “我们敬佩您，您让我们自强不息！” “指挥官，您剑锋所指之处，便是敌军覆灭之处！” “为了荣耀，为了和平！” “为了家园！我愿意牺牲！” …… 从一个、两个到数十上百，无数重叠的声音，很快蔓延成了百万千万，谢庄再也听不清每一个人的声音，却能感受到那温暖的力量。 我是谁？ 我是谢庄，是众生，我是一，亦是万，我是真理，亦是幻象…… 难以描述的复杂顿悟，让谢庄在刹那间支配了那无比庞大的愿力，像是指挥羊群，又像是引领群星。 仿佛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回到了羊水之中，谢庄感觉自己的炁获得了支撑，里面混乱的信息，节节败退的本我，像是拥有了支柱或是筑起了城墙，将那些汹涌的紫色巨浪挡在了外面。 在那必须要凭借星界视野，才能看到的愿力的支撑下，谢庄像是拥有了一支令行禁止的大军，不仅守住了现有的城池，甚至攻杀进了神之弦的紫色区域，收复了大片的失地。 谢庄不明白这些愿力是怎么来的，他也没有时间细想，他只是欣喜地把握住了这珍贵地时机，恰到好处地捏碎了那属于苍白飞蛾的妖纹。 碎裂的妖纹释放着那属于高维的信息，也将冬神的污染向着四周渗透，谢庄的灵性在沾染到污染的瞬息，便被拖到了星界，看到了那美丽圣洁的冬神。 在这洁白而荒芜的神殿之中，穿着厚重棉袄，头戴圆帽的女人，正高举着右手，仰望天空，她一动不动，但清秀的面容却在儿童，少女，青年，老人之间不停地变换，在她的身后卷云一般的翅膀舒张着，不断飘落着洁白的雪花。 不，那不是雪花，而是一颗颗温度为负的恒星。 这是谢庄第一次见到冬神，但他却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就像之前在星界观察的那样，这些新神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死气沉沉，她们的姿态变得鲜活，本来石质的肌肤多了几分活人的质感，反射着远方的星光，而它们的污染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人畜无害，不仅浓度提升，而且渐渐有了几分神威。 “祂在苏醒！” 这样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复现在了谢庄的脑海之中，但转念一想这东西 *****************下面的暂时占位，马上改过来************** 谢庄刚准备按照计划，让镜像空间中还清醒的人提供一些愿力的时候，他却徒然仿佛幻觉一般，听到了来自无数人的声音。 “您是先驱，您是圣贤，您是救世主，您是我们的归宿！” “我们敬佩您，您让我们自强不息！” “指挥官，您剑锋所指之处，便是敌军覆灭之处！” “为了荣耀，为了和平！” “为了家园！我愿意牺牲！” …… 从一个、两个到数十上百，无数重叠的声音，很快蔓延成了百万千万，谢庄再也听不清每一个人的声音，却能感受到那温暖的力量。 我是谁？ 我是谢庄，是众生，我是一，亦是万，我是真理，亦是幻象…… 难以描述的复杂顿悟，让谢庄在刹那间支配了那无比庞大的愿力，像是指挥羊群，又像是引领群星。 仿佛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回到了羊水之中，谢庄感觉自己的炁获得了支撑，里面混乱的信息，节节败退的本我，像是拥有了支柱或是筑起了城墙，将那些汹涌的紫色巨浪挡在了外面。 在那必须要凭借星界视野，才能看到的愿力的支撑下，谢庄像是拥有了一支令行禁止的大军，不仅守住了现有的城池，甚至攻杀进了神之弦的紫色区域，收复了大片的失地。 谢庄不明白这些愿力是怎么来的，他也没有时间细想，他只是欣喜地把握住了这珍贵地时机，恰到好处地捏碎了那属于苍白飞蛾的妖纹。 碎裂的妖纹释放着那属于高维的信息，也将冬神的污染向着四周渗透，谢庄的灵性在沾染到污染的瞬息，便被拖到了星界，看到了那美丽圣洁的冬神。 在这洁白而荒芜的神殿之中，穿着厚重棉袄，头戴圆帽的女人，正高举着右手，仰望天空，她一动不动，但清秀的面容却在儿童，少女，青年，老人之间不停地变换，在她的身后卷云一般的翅膀舒张着，不断飘落着洁白的雪花。 不，那不是雪花，而是一颗颗温度为负的恒星。 这是谢庄第一次见到冬神，但他却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就像之前在星界观察的那样，这些新神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死气沉沉，她们的姿态变得鲜活，本来石质的肌肤多了几分活人的质感，反射着远方的星光，而它们的污染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人畜无害，不仅浓度提升，而且渐渐有了几分神威。 “祂在苏醒！” 这样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复现在了谢庄的脑海之中，但转念一想这东西 这是谢庄第一次见到冬神，但他却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就像之前在星界观察的那样，这些新神不再像是之前那么死气沉沉，她们的姿态变得鲜活，本来石质的肌肤多了几分活人的质感，反射着远方的星光，而它们的污染也不再像最初那样人畜无害，不仅浓度提升，而且渐渐有了几分神威。 “祂在苏醒！” 这样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复现在了谢庄的脑海之中，但转念一想这东西 第三十二章 放逐 黑暗吞噬天地. 深沉的无法辨析其内容的暗淡帷幕，带着那裂解一切，让万物走向分离，让规则破碎暴走的神秘，瞬间扩张，覆盖，毁灭. 它像是涌动的地壳，像是扑倒的海水，又像是漆黑的魔龙. 在一种怪异的重合噪音之中，蟹城开始摧枯拉朽地步入崩溃，大地和城市分解成了最原初的原子，而那捆绑着夸克的强核力也被强行拉断，让一切陷入了暴躁的高温. 在这热汤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所有的一切都在放射着高能反应，质能方程无时无刻不再发挥着作用，核子的爆破让空间的引力陷入了混乱，而粒子的碰撞则让一切坚硬的结构崩塌. 身处在这黑暗之中，谢庄咬着牙，感受着身周混乱的时间，他不知道这黑暗笼罩了多大的区域，不知道冬神的能力是否有作用，也不知道负熵状态下的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的心中是有恐惧的，而且这份恐惧的情绪不小! 面对着这将一切遮蔽，万物笼罩的黑暗，他似乎又回到了星界，又回到了炁被无可阻挡地拖曳，随时可能死亡的瞬间。 “或许，正是这种简单和纯粹，才让它的能力如此强大！” 谢庄为这自己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的神秘叹服。 无序的熵增！ 就是这么单调，无法逆转的变化，让雾界的所有的规则同时破碎，谢庄惯常的热能转换在消失的光电效应下无能为力！ 而黑幕之中，无论是五行还是四大基本力，都无法控制，甚至连世界的基石，光子的结构，都在无序中破坏，波长紊乱，特性消失，以至于那灼热的混沌之中无有光明，只余黑暗。 蟹城像是被橡皮擦去的图画，连带着周边广袤的土地，瞬间消失在了帝国的版图之上。 在那黑暗新星的影响之下，甚至连整个北荒星的公转都停滞了一瞬，连带着无数数千年难遇的天灾，像是苏醒的怪兽一样肆虐全球，火山，地震，海啸，暴雨…… 整个世界，都被这蟹城的死战惊动！ “该死！那、那是什么……”汐夜宫之中，新皇望着北方黑暗的天际，肝胆皆颤。 “什么？”东南战场之上，交战的两军在颤动的地面上人仰马翻，镇守前线，防止帝国投入使徒战力的冠位使大惊失色。 “那是！”瓦伦帝国，圣钟大教堂，祈祷的圣女睁开了冒着白光的无瞳双眼。 “根源……颤动！”无数断裂的光链之外，坠落的新神转动着瞳孔，石灰一样的表皮浮现着裂纹。 “你做了什么，atis*h？”星界之中，由无数丝线所组成的庞大神灵像蜘蛛一样爬行在无质之网上，祂散发着荧光的弦之躯像歌唱一样共鸣，线段飞射，从虚空中勾出了一角黄袍。 “wueeeeee！” 谢庄在黑暗之中，似乎又听到了那宛若夜枭般凄厉的怪叫，就算有冬神权柄的护佑，他的身躯依旧消融大半，更别说位居星界的先天一炁，就算有愿力稳固炁种，那位于金光之中的神之弦和冬神的分身，依旧在飞速崩坏。 “现在，只能赌了！” 被负熵之风所缠绕的右手，在精密的计算中，对着阿雷‘维萨的鳞片挥舞，他就赌这傲慢的外神不屑于躲闪，它的本体依旧在原地。 双眼微眯，瞳孔凝神，谢庄以前所未有的专注，舍弃了这无碍的肉身。 一拳！ “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寂静之中. 苍白的笔直线条，从冲击的中心划破了暗幕，像是一刀从天而降的剑痕，撕裂了无序的熵增，让无法释放和作用的光子发出了如同超新星爆炸一般的刺眼光亮. 这一刻， 宛若太阳初升! 被超越了零点能的负熵和星风所包裹的拳头，让所有的摩擦力形同虚设，以难以想象的反常速度，打穿了黑色物质组成的游星身躯，命中了那坚硬的黑色鳞片.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将万物吹向负熵的星风，那修改了熵增逻辑，让热力学第二定律悖反的冬神权柄，在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鳞片面前，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 谢庄就像是用了水溅跃的鲤鱼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不过…… “果然!”在触摸到这鳞片的刹那，谢庄终于确认，他神识的间接观察并没有任何错误，这一枚鳞片从结构上来说，和碳基生物中的爬行类或者鱼类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由那几个基础元素所组成的片状外骨骼. 更重要的是，这枚鳞片之上，没有任何超维的超凡特性，甚至不同于最弱小的火魂，它只是一枚普通的鳞片，似乎是那位古老的外星神祗，为了适应雾界的环境，特意将自己的躯壳进行了降维，将那超维的游星之力拆分了出来. 但就算如此，有熵增在外作为防护，谢庄的神识也会在接触到这鳞片之前裂解，甚至连冬神的四维权柄，那让能量降低到零点之下的能力，都无法突破游星之力的防护，只能扛住那层混乱的高维信息，让谢庄的右手第一次，接触到了那没鳞片. 可惜，那本应该将鳞片崩碎的巨力打击，被熵增悄无声息地偏转. “wueeeee，想凭借着这些小东西的力量，来击败我吗?”从那密密麻麻的眼球之中，利齿分开，不休饥渴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声音，”那你可能在异想天开!” 近在咫尺，谢庄的神识勾勒出了虚幻的身躯，他看着这可怖的游星之神，露出了笑容，淡淡地问道:”是吗，我倒是挺好奇的，作为一个鳞片，你会做梦吗?” “什么?”阿雷’维萨愣住了，他察觉到了谢庄仅剩右手，又捏碎了一枚妖纹，而那位于星界，渺小得像是蚂蚁一样的神之弦，再次通过污染，拽住了一位神祗! 那是爱之梦! 从污染中降生的，则是旧神光辉智慧! 在短暂的瞬间，阿雷’维萨无法阻止地陷入了睡梦之中，而在这凭空构筑的梦境里，祂看到了一个灰败的山庄! 祂的视线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看到了谢庄执掌着梦境的洁白身影. 祂看着那身影拽住了祂，将祂扔进了一个空无一物的死寂星球，这里没有生命，没有灵力，没有超凡，这里…… 是另一个广袤而美味的世界！ 第三十三章 业火 焦黑的淤泥之上，不息的业火熊熊燃烧. 黑暗时代的余波在失去了阿雷’维萨的加持后缓缓消退，紊乱的规则和四溢的光子，也在雾界强大的自我修复力中，慢慢回到了正轨. 但整个蟹城已经再不复曾经的繁华宁静，上至十千米的天空，下至数百千米的地壳，这占地一万平方公里的城市和其周边区域，都化作了汤汁一般浓稠的黑泥. 暗红的熔融粒子汤在地下流动，让一个个黑色的气泡不断鼓起破裂，像是生长在北荒表皮之上的丑陋肿瘤，释放着灰色的遮蔽天空的浓烟. 更为可怕的是那些被彻底打散，又在世界的自我修复中塌缩的生物，他们就像是程序崩溃后数据错乱、随意拼装的bug，依靠着阿雷‘维萨散发的污染，构建着自身独特而畸形的身躯。 它们像是蠕动的阿米巴原虫，明明质量极大的黑泥一般的身躯，却轻盈的如同空中的游鱼，表面丛生的细长触手像是鞭毛一样接触着周边灼热的空气，体内晃动的畸形骨骼和多种生物的肢体不时探出表皮，像是炸毛的河豚，让它们时而无害，又时而凶邪。 这些畸形的生物，以常人难以想象丑陋弧形，游荡在天际和大地，从淤泥之中苏醒，又弥漫向远处尚且完好的山林。 “那，那是什么？”趴在山林里，浑身迷彩的小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用硬皮手套干净的一面揉了揉眼皮，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大惊小怪什么？”在小李的旁边，同样趴着一个浑身迷彩、身材壮硕的军人，他面容刚毅，架着一杆崭新的步枪。 他虽然额间也露出了冷汗，但态度基本保持冷静，握枪的手也很稳，声音更是充满着坚定不移的力量：“我们连初阳那些狗崽子的大队都剿灭了三个师，这些不过是个长得怪了点的小怪物，慌什么！你要时刻注意，小李，我们侦查队必须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永远不能畏惧。” “是，王哥！”小李用力地低喝了一声，短促地应道，“潜入敌后，不惧牺牲！” “没错，我们是用生命换取情报的人……”话音落下，王哥突然架起了步枪，对着右侧的密林扣动了扳机，嘴里相当自信地说道，“不过，是用敌人的生命！” “哒哒哒哒！” 子弹旋风一般打穿了树干，将那隐藏在阴影中的怪物逼了出来。 “huaaa！” 树叶纷飞，长着鹿角的怪物膨胀着扭曲的史莱姆形状的身躯，变异得极为短小的四肢像是木偶一样刨着地面，它将那些数十年的粗壮树木轻松撞倒，怪叫着，明明身躯被暴雨一般的弹幕击穿，却依旧像是没事的鹿一样，冲着两人冲来。 “王哥！”小李惊叫，整个人从地上弹起，端起跨在腰边的步枪便对着这突袭而来的怪物疯狂地射击了起来。 但一个弹夹都打空了，整个枪管被烫得发红，那怪物的冲势依旧无法阻止。 小李死死地按着扳机，手都绷出了青筋，在那三米高的怪物的剧烈压迫感下，就算已经是多年的老兵，一时也被吓的失了神！ 五米！ 四米！ 三米！ 腥臭腐烂的味道顺着怪物带起的飓风铺面而来，面对这种生死转瞬的恐惧，王哥的心脏也不免跳快了几分，他感觉血液像是炽烈的热流涌上大脑，为他带来了压倒恐惧的勇气！ “huaaa！” 鹿头怪物张开布满了五层利齿的扭曲大嘴，这张嘴像是拉长的橡皮筋，长到了反常的一百八十度，甚至将那黑色的皮肉都拉扯开来，露出了下方腐水一般的混沌！ 就是现在，王哥抓住了时机，拽下了腰间的手榴弹，将其扔进了这怪物的嘴里。 “去死吧！” 他拉着小李伏倒在地，听着那轰然的巨响，将火光在怪物的嘴里点燃！ 刷拉拉，黑色的雨蚀穿了周围的树干，还有两人厚重的防弹服与头盔，幸好大部分的腐蚀液被火焰灼烧，他们才得以幸存。 忍着皮肤上火辣辣的疼痛，王哥拉扯着小李站了起来，虽然刚刚才炸死了强敌，他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依旧警惕，“走，我们去南边先和其他人回合！这林子里的怪物应该不止一只，这些初阳佬到底干了什么，摧毁了蟹城，制造这些生化武器，真是可恶！” 嘴里嘟囔着，王哥眺望着那化作了黑色火山的无边地狱，心中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难言的愤怒，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些初阳帝国的兔崽子尝尝狠的，居然以这种完全不顾人权的方式攻击平民！ “草！走，小李，我们要把这边的情报交回去，时刻警惕！”压抑地低骂了一声，王哥坚定了意志。 但，两人的奔跑还没有持续一分钟，王哥便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栽倒在了地上。 “王，王哥！”小李惊叫，他看到了一个细长的黑色触手缠住了王哥的左脚脚踝，像是烙铁一样融穿了那厚实的迷彩服，接着将王哥像是垃圾一样拽向了后方。 小李急忙回头，在那里，黑色的粘稠泥淖像是聚合的史莱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显然，刚刚的手榴弹爆破对这个怪物根本没有丝毫的影响，它根本就没死！ “哒哒哒！”王哥瞳孔微缩，在地上一个灵活地转身，便以地躺式，手持着步枪，对着那黑色的怪物扣动了扳机。 但当然，这样的攻击毫无作用。 “跑！李子！快跑！”生死存亡之际，王哥意识到了自己的必然死亡，但他没有恐惧，只是焦急地大吼，喊得满脸通红！ 小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牙，疯狂地对着那一摊烂泥开着枪。 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为什么？ 一道从地底上划过的黑色鞭毛，从小李的视觉死角窜了出来，勾住了他的脚踝。 “啊！” 无法抵御的巨力传来，他惊叫一声，心中的恐惧更甚。 但，等待着他们的，或许就是背部与大地的激烈摩擦，和奔向死亡的深渊巨口！ 死定……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蹦出来，一道白光已经从天而降，像是晴空炸雷，将那黑色的鞭毛斩成了两段，将熔融的黑泥化作了虚无。 那…………那是！ 第三十四章 责任 蟹城大变，惊动了整个世界，让无数势力的情报系统动了起来，也让汐夜宫中的汐皇坐立不安。 他夜不能寐，光是回忆起那无法判断深度的可怕天际，便忍不住浑身战栗，无数难测的假想在半梦半醒间涌上心头，让他满头大汗，心有余悸。 “快查，快给我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新皇的命令之下，走马上任的新首相珠华伯爵，立马和汐地的几位上将还有控制局的华沙伯爵连夜开会，希望能就蟹城的事得出一个方案。 但本来蟹城的情报就奇缺，当天派去的三队特工又疯了十几个，剩下的一个更是含含糊糊，众人也不清楚蟹城的诡异具体是个什么样，只是暂时知晓，它还没有向周边扩散，造成更恶性事件的迹象。 可这只是暂时的，没有人敢把自己的脑袋塞到疯子的刀口下去赌疯子的刀钝不钝，珠华伯爵也不能赌蟹城的诡异永远就乖乖地待在那里，他冒不起这个风险，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我们没有人了吗？”珠华伯爵冷着脸，看着手上的一份份文件，又看向了有些吊儿郎当的华沙伯爵，问道，“我们，真的连一个深渊都挤不出来，派到蟹城了吗？” “挤不出来！”华沙伯爵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他满头银发散乱地披着，胡渣错落，伴随着深黑的眼袋，声音更是没有精神。 没错，大皇子虽然登基不到一小时就死了，但他的政令依旧是皇权的象征，华沙公爵的爵位被削了一级，只能算是伯爵，更是去边疆走了一遭，打了几场仗，这才被调回夜城，执掌控制总局。 他虽然没有死在两个月前的那场大战里，但珊瑚公爵和枫叶公爵的死亡，依旧让他意识到了超凡世界的残酷，就算是冠位使，生命也像是苇草一样垂危，再一想到自己为汐皇大业而汐神的独子…… 我这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华沙伯爵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过去支撑他拼搏至今的信念，那股忠君爱国的意志，在灵魂里悄无声息地崩塌腐朽，也让他彻底失去了进取之心，现在甚至面对这珠华伯爵的步步紧逼，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意志。 “前线呢？现在初阳那边不是没有出动深渊吗？”珠华伯爵追问道。 “是的，没有，但那是因为初阳的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动向，他们也不打算率先开始超凡战争。”华沙伯爵絮絮叨叨地解释道，“但那不意味着我们能将现在的前线力量撤下，如果东线战场崩溃，那初阳的军队能够一路从东打到夜城，中间几乎没有关隘，这责任，你来背？” “那你说怎么办？”珠华伯爵当然不可能正面回应，他只是严肃地说道，“现在可不只是你我睡不好觉，皇帝也睡不好觉，你能想象有一天起来，看到夜城也毁于一旦的景象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如果搞不清楚蟹城发生了什么，后果将极为严重，这责任，你来背？” “我来背呗。”华沙伯爵冷笑了一声，洒脱地说道，“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珠华？” “……”被这样怼了一句，珠华伯爵顿时愣了一下，但他不愧是成熟的政治家，立马圆滑地露出了笑脸，“说什么呢，华沙公，你还年轻，我们汐地可失去不了你这个定海神针！” “呵，珠华伯爵，别再明知故问了，你该知道，总局昨天刚刚派了两个深渊使带队的应对组去蟹城，而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回应，这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一两个深渊使能够解决的事件了，在那情报黑洞一样的蟹城，存在的可能是一个宇级诡异！” “那，你……”珠华伯爵欲言又止，但他的意思，已经尽在那深沉的表情之间。 “我是不会去的。”华沙公爵摇了摇头，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泛白的眼瞳斜睨着珠华伯爵，“我也不会再派新的使徒去送命，除非，首相……除非……” 珠华伯爵笑了笑，同意地点头，扫了一眼圆桌旁的其他几人：“也好，这样的牺牲太过无畏，但至少，至少要有人去看着，去守着，去预警，你说对吗，诸位将军？” “……”几位将军对视了几眼，都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人去送死，但他们虽然在军事上位高权重，可在真正的超凡面前，在两个伯爵面前，又有什么话语权呢？ “那就退回来修整的十三师吧！”珠华伯爵拍了板。 这上万军人的命运，顿时被定了下来，他们就是炮灰，他们就是珠华伯爵安抚新皇，安抚贵族们的筹码。 小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是感受着死亡前的救赎，看着那到耀眼的白光，感觉到了心灵的安定。 那是何等圣洁的灵啊！ 祂纯粹而洁白，有着最完美的人类的轮廓，看不清五官的面容带着亲近世人的柔和与正直，那宽阔的背脊后面是无数的白色飘带。 如果这样的存在不是神，真正的神又该长成什么样呢？ 但很快，当白光散去，那光辉之下的人躯显露无疑，小李不禁感觉到了一份短暂的失望，在那失望之后，便是新的亲近感。 “你，您是谁？”小李瘫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放松着肌肉，好奇地问道。 谢庄低头看了这个军人一眼，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我是谢庄，别怕，我回来了！” “您，您的样貌，我有点眼熟！”另一边的王哥仔细看了谢庄两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您难道是那位辉煌曜日吗！我曾在中央广场看见过您的雕像！” “是啊，一点别人安的俗名。”谢庄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伸手将他们扶了起来，说道，“不过，叫我谢庄即可，这才是我的真名。” “太好了，谢庄大人，您来了，问题一定能够解决，这些该死的杂种、这些初阳人整出的怪物，也一定会被我们干掉！”王哥激动地喊道，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情顿时充满了信心。 听到这话，谢庄却没有笑，相反，他的目光更为深邃，似乎跨越了星空。 他知道，熵之主还没有死，他知道，危机就潜藏在暗处，正一步步地逼进。 虽然很不情愿，也不想承认，但谢庄知道！ 应对这一切危机的最好办法…… “只有团结所有人！” “只有，让人类拧成一条绳！让我，改变这个世界！！！” 第三十五章 众生即我 常言道，只有神祗才能击败神祗. 3.4维度的先天一炁虽然在汐地或者北荒星算是傲视群雄，但面对星界神祗依旧十分无力——就算那只是一个经过降维的鳞片，依旧掌握着远超4维的权柄，谢庄的所有攻击，所有对雾界信息的修改，在更bug的修改器面前都毫无意义。 这就有点像是武林高手比拼内力，弱就是弱，对拼一掌，你的攻击甚至无法破防，而敌人则能一掌锤爆你的天灵盖。 没有办法，谢庄只能兵行险招，借助镜神的复制能力，拽下来了冬神和光辉智慧的部分灵性，窃取了他们的一部分权柄。 靠着这从星界偷渡的两个超级武器，谢庄总算能在熵之主的熵增领域中修改信息，对熵之主造成影响了，但就算如此，谢庄依旧打不破这个游星之神的“龟壳”，只能借用和冬日山庄黏结的三维宇宙泡的独特特性，还有光辉智慧操纵梦境的能力，将这枚鳞片放逐到那个三维宇宙中去。 就算那个天然的三维宇宙泡比起沉眠荒境制造的要大上数一万倍，但对于这贪婪而暴食的熵之主来说，依旧可能不过是三四口的事，甚至不需要超过一天，那个宇宙泡就会被吃光，至于其本身的规则不支持灵力和超凡力量，这更不是什么大事，谢庄相信那个熵之主一定能把规则也一并扭曲。 不过，这依旧是一次成功的放逐！ 靠的不是寄希望于熵之主下嘴慢点，而是这两个世界独特的时间规则。 由于两个宇宙泡黏结所导致的独特时间纠缠，使得另一三维宇宙泡的时间，只在面临着观测的时候，才会同步流动，而在失去观测之后，另一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对于雾界来说极为缓慢。 而恰到好处，这片游星之鳞出于未知的目的，对自己进行了降维，就算他依旧能使用超乎想象的神秘力量，但他的本体，连带着高维灵性和载体，都无法逃离三维宇宙的时间规则。 谢庄预估，他能够把那个家伙放逐3到5年！ 但，光是放逐一枚鳞片又有什么用呢？那阿雷‘维萨的本体还在星界等着吞噬四维宇宙呢！这么一想，真实留给谢庄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大概还有一年！星界的新神便会彻底坠落到雾界，先不提这些作为封印基准，被当做阵眼来使用的新神，在经过了这上万年的禁锢，像石雕一样存活之后会不会被憋的发疯，也不提那些那些高高在上，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的旧神！” 谢庄分析着，心情不禁充满了对未来的焦虑：“就光是现在能够确定的危机，就基本上难以解决，首先便是一年后，星界封印破裂导致的游星之神的降临，这些星界生物对整个世界抱有强烈的恶意，他们的习性便是摧毁世界，破坏规则，这些混蛋是百分百的敌人！” “问题在于，不知道黄衣打不打的过这些游星，但至少新神是绝对无法对这些游星之神产生正面压制的，而我猜，旧神大概率也处理不了这些游星，不然他们万年前应该早就把这些害虫杀了！从另一个角度想，考虑到黄衣的安排，很有可能我是有能力杀死这些游星的！” 想到这里，谢庄对未来稍微有了一点自信，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强烈的危机感，“不过，这份能力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能硬抗游星？金丹期？元婴期？返虚期？以现在的速度，我根本不可能在一年之内面对这些外神！除非，像黄衣安排的那样，利用愿力！” 谢庄必须承认，在之前的战斗中，来自蟹城人民的愿力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无论是稳定他面对污染的炁，帮助他压制镜神、冬神和光辉智慧的反抗，甚至强化他的炁，让他足以驾驭那四维的神祗伟力，这份愿力功不可没！ 但就像不明白愿力在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作用下，如何让泰蓝成就超凡，谢庄也不明白这份稳定和强化炁，甚至足以跨越维度的力量究竟如何产生。他只是大致明白了这份力量的作用，并初步有了利用这力量来修炼的思路。 “愿力就像是香火，或者信仰之力，它能够稳定炁中记载的信息，能够强化炁的信息深度，甚至让它跨越维度，所以，我可以利用愿力的保护来压制和解析神之弦的污染，甚至利用这份愿力来重塑镜神的弦，将它变成我的金丹，从而跃升星界！” 谢庄当然担心愿力可能的副作用，毕竟这是他不了解的事物，而且在这个克系世界里，怎么可能有完全无害的东西，更不要说这是旧神的谋划，在华夏的传说里，凡是香火成仙，往往会面临着上限锁死，再无寸进的情况。 “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除了这份香火成仙之道，还有别的速成之法，能让我在一年之后对抗那些游星的吗？只有这一计，只有这一招！” 谢庄下定了决心，就算黄衣真有什么阴谋，那也等未来再说，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一年后来自于新神，游星和群星的生灵的威胁。 为此，他愿意踏上这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为此，他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与北荒的众生捆绑，让世界的盛衰与自己的实力相挂钩！ 而要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在三个方向努力： 第一，人的数量，他要停下这场荒诞的战争，发展文明，让人类繁荣生息，从而获得最大的人口数量。 第二，人的强大，他要让人们放弃对新神的不稳定的信仰，转而修炼自强不息的仙道，以应对新神陨落带来的观想失效和封印不稳造成的诡异丛生。 第三，谢庄需要加强和所有人的精神联系，成为他们的领袖，成为他们的共识，成为他们的心灵寄托，成为他们的精神支柱，也即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众生即我，我即众生！ 第三十六章 重铸(一) 愿力是什么? 如果简单地将它视为香火、信仰或者单纯的相信，那不过是换了个名词，不仅定义含糊，而且不便于理解，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纵使谢庄现在对愿力的本质还无法理解透彻，但在他现有的观察中，愿力是一种超越了雾界维度的神秘，而且很大概率也超越了星界，它像是一种更深层的规则，一种统括了无数维度宇宙的能量。 在旧神那如同艺术的编织下，这份愿力形成的奇妙阵法甚至足以封印游星之神，这种诡诈，可怖，对世界和规则充满恶意的存在。 由此可见，愿力所具备的上限有多高！ 不过，根据谢庄的观察，愿力却表现出相当似是而非的性质，就从那些莫名其妙开始提供愿力的蟹城人民来说，他们有的把谢庄看做神灵或是救世主一样崇拜，而有的只是单纯的知道谢庄，有的甚至也不知道谢庄到底有什么神异，只是跟随着他们的亲友。 他们有的对谢庄怀着清晰的定义，有的则模糊不清，有的人怀揣着强烈的愿望与激烈的决心，而有的却面对死亡早早放弃，甚至连求生都不热衷。 但就是这形形色色的人，就是这群只在荒境中见过谢庄一面的人，将愿力像是流进大海的水一样，聚集在了谢庄的身上，帮助谢庄跨越了0.6个维度，放逐了那极为危险，仅凭自身就能摧毁北荒的游星之鳞。 然而，越过那些似是而非的表象，就能看到物体的本质，对于这份愿力来说，最为必须的还是愿力指向的目标。 就算是间接，他们也需要知道谢庄这个概念是谁，就算名字不同，但他们只要见过谢庄，效果也一样；除此之外，各人所提供的的愿力的量并不一致，但总体来说灵性越强的人所提供的愿力越强，同时，谢庄的分身并不会对他产生丝毫的愿力，这也意味着谢庄不可能采取复制人大军的策略。 所以剩下的也只有两条路，一是采用宗教的方法，学习各个新神或者地球本土宗教的路子，通过传教来塑立神像，通过教义来获取信仰，再通过信仰获取愿力。 但谢庄一是不想像庙里的神像一样，明明是个活人，却塑像供人朝拜，同时，他也深信人类应该保持自己的脊梁骨，不应该向什么神啊鬼啊的俯首称臣！ 那不成跪着要饭的了？尊严还要不要了？ 谢庄不仅自己要站着赚钱，而且认为每一个人都应该站着赚钱，就算现实并不是这样，他也想往这个方向努力。 当然，他首要需要解决的，是蟹城的这块烂摊子，包括腐蚀了数千米土地的污染、游荡在四周的不定形怪物，彻底摧毁的工业和农业，还有上百万无家可归，甚至连肉身都没有的蟹城人民。 得益于那个神秘的燕拙所发挥的作用，谢庄不需要为上百万个被游星污染的人类的命运发愁，但光是这上百万人，就是个大难题。 首先便是肉身重塑的问题，而重塑了肉身之后，这些人又该吃些什么，这又是另一个问题！ 谢庄苦思冥想之后，把图灵从镜像空间中拽了出来，这个创造级的使徒别的本事没有，却有一个相当高效，计算力也非比寻常的量子电脑。 银色的狐狸晃动着九根液态金属一样的大尾巴，从空中落下，轻灵地落在了柔软的草地之上，他看着完好无损的谢庄，还有那些身穿碧绿迷彩的士兵，相当惊喜地叫道： “太好了，成功了！我们活下来了！谢庄，你做到了，我们……”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庄领着后颈提了起来，这短腿的小东西顿时激烈地晃着四根爪子，情绪瞬间从惊喜跌落至惶恐： “等等，等等，谢庄，庄哥！你说好了要救我的！我知道你们使徒专杀诡异，但我不是啊，我是好人啊！再怎么说我们也并肩作战过，这也算从龙有功！庄哥，别，别杀我啊啊啊！！！” 谢庄的左手虚化，插进了图灵的体内，而图灵也顿时仿佛被人侵犯的女孩一样尖叫了起来。 “……”谢庄的神识扫到了身后两个军人脸上的怀疑，有些无语地说道，“叫什么叫，借你妖纹一用，我说到做到，不会杀你！” “真的吗！”狐狸顿时张开嘴吐着舌头，像是小狗一样看向了谢庄，九根大尾巴摇的像是羽扇一样，但下一刻，它的情绪顿时又低落了下来，“不过，你要快点，我这份清醒的意识，‘我’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了！如果再不进行分割的话……” “别急，我处理完最后这点收尾就帮你进行灵性的分割！”谢庄微微一笑，神识已经笼罩了图灵体内的妖纹，借助这这枚妖纹独特的超凡计算力，谢庄本就强悍的神识更是以近乎一梦千年的速度，估算着大部分因素的演进！ “啊，那还好，那个荒境都已经被你打死了，问题应该不会很……多……了……吧！”谢庄提溜着图灵的脖颈看向了远处那荒芜的，一片漆黑的废墟，让它语气越发不确定，“等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在……” “是神。”谢庄平淡地说道，仿佛在诉说一场在平常不过的暴雨，“神降造成了蟹城人民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肉身，也导致整个蟹城毁于一旦！” “所以……你的收尾难道指的是……”图灵声音越发不确定，接着顿时充满了怒意，“要重建蟹城吗？可，可恶，你说话不算话，你根本就不想救我!混蛋，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谢庄笑着抽出了左手，按住了暴走的狐狸脑袋，拽住了那九根仿佛利刃的尾巴，说道，“逗你玩的，依靠着你的妖纹，我刚刚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规划，而这计划几乎万无一失，你就在镜像空间中稍等片刻吧！给我三天，一切就会步上正规！” “怎，怎么可能？”虽然图灵难以置信地反驳，但它也打不过谢庄，只能相信谢庄的决断，色厉内荏地说道，“好吧，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当然，我说到做到！”谢庄将图灵送回了镜像空间，对身后的两位军人说道，“对了，能麻烦你们召集一下你们整个师的人吗？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三十七章 好师长? “谢庄先生，这便是我们师长！” 在小李的引路之下，谢庄见到了这个万人师团的领袖。 这是一位面容干红的国字脸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看起来干瘦，但衣服下全是强健紧实的肌肉。 此时，这位师长正研究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听到两人进来的动静，顿时抬起了他不怒自威，皱纹紧锁的面容。 与他的地位不符，这位师长依旧穿着老旧得甚至起了毛的制式军装，营帐内更是一切从简，与周边的军士没有什么不同，光从这一点上看，这位师长便及擅长治军，深知身先士卒的道理。 “你好，我是谢庄。”谢庄走到了近前，伸出了右手。 而这位师长也相当干脆利落地用他粗糙的大手握住了谢庄的手，抖了两下，又想到亲近地拍了拍谢庄的肩膀，说道： “太好了，多亏了你，那些小伙子们才得以从那些怪物的手上活下来！我叫张量，叫我老张就行！” “老张。”这位张师长既然随意，那谢庄也不打算跟他客气些人情世故，相当自然地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啊……这……” 听到谢庄的话，张量皱了皱眉，那密密麻麻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谢庄先生，您应该也看到了，在那些初阳人制造的生化武器面前，我军的将士们没有任何优势，实际上，我已经打算以蟹腿山为据点进行据守，直至更多的援军到来！从战略上讲，我们收复蟹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老张，你真的不知道吗？”谢庄打断了这位张师长，直截了当地询问道，”你真的不知道，那些蜉蝣一样的不定形怪物，不是什么生化武器吗？” “……”张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他看着谢庄，过了一会儿，又扭头望向了依旧在营帐内的小李，这才冷哼了一声，“小李，你先出去。” “师长，我……” “出去！” 小李看了谢庄一眼，敬了一礼，走出了营帐，而谢庄，也没有特意阻止，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量，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的。” “唉，是啊。”张量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复杂，“谁知道呢，当我们来到这里，面对的不再是富饶的蟹城，而是一片黑暗的深渊，天空上也尽是些恶魔般的诡异。” “你既然知道超凡，那也该知道，以凡人的武器，或者说血肉之躯，是没法应对这些怪物的！”谢庄明知故问，“你们，又为何而来？” “为何？呵。”张量冷笑了一声，“身为军人，天职就是遵守命令，难道说，你还想让我们反抗吗？反抗军部？反抗首相？反抗皇帝？” “为什么不呢！”谢庄问道，他看着张量，看着他的表情从厌恶到无奈，从无奈到惊讶，最后转变成一种油滑的笑容。 “您，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张量笑着，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我们是帝国的军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国家，在成为军人的这一刻，我们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就算是面对这些诡异也好，我们是这个国家最后的城墙。” “为谁牺牲？”谢庄问道。 “当然是我们国家，为这百姓，为所有人的和平与安定。” “啪，啪啪！”谢庄拍了拍手，不屑地挑了挑眉，“哈，何必说这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话呢？” “这怎么是大话，我们今天就站在这里，站在最前线，之前也并无不同，我们与初阳人厮杀，守住了东部战场，而现在，我们会挡住这些诡异。”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你应该在看到这些诡异的时候就知道了吧，而且，控制局方面应该也有帮你分析。”谢庄上前了一步，“你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害怕，对吗？害怕他们会恐惧，因为，你也知道精神是有极限的，而你们虚无缥缈的口号更是无根之木。我看，你只是想让他们牺牲。” “这怎么会呢，我的小伙子们都棒极了，谢庄先生，虽然我十分感激你对我们的救助，但如果你因此怀疑我们对帝国的忠诚，那很抱歉，就算您是一位尊贵的使徒，我们也聊不下去！”张量义正言辞地说道，虎目一瞪，显得正气凛然，但他决然想不到，谢庄已经把他的心思都看透了。 “是吗？”谢庄叹了口气，十分失望，“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老张，我以为你会成为一个好的师长，但，你心里只有你的官位，只有你夜城的房子，为了交差，你不惜让这些军士们牺牲，以尽快达到一个高的战损比，尽早撤军，对吧？” “你，你怎能如此凭空污人清白？”张量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但他最终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火，选择了讪笑，他按照一贯的逻辑，伸手想要与谢庄拉近一下关系，却被谢庄相当不讲规矩地甩开。 “你看……”但张量能如何，他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说，“像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没根据的猜测，蟹城的事显然是个无底深渊，就连控制局的人都不想解决，让我们这些大头兵来填坑，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个心理安慰吗？谢庄先生，您作为一个散人，体会不到我们这些组织里的苦，我当然不能给您什么承诺，但我能为您介绍珠华首相，他一定会求贤若渴……” “够了。”谢庄冷冷地打断了张量的话，“你真以为这些俗物，能够收买我？” “诶，那里的话，我的意思是，先生若能解决这番难题，自然有大功大赏，像是女人什么的也数不胜数，随您挑拣，就算您不愿意出手，待到五天后我们回去，您同样能有好处，但您若是非要把这秘密捅出去，那我们就是双输啊，何必呢？” “呵，放你吗的屁！” “啪！！！”谢庄一个巴掌就抡了上去，在那超凡者的巨力之下，这表面廉洁的张师长像是旋转的大风车，撕破了厚厚的营帐，摔在了泥泞和杂草之间。 “你，你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帝国军人？”张量的心态顿时崩了，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我还是世袭男爵，你，你敢打我这个贵族？” 骂了两句，张量却意外的发现，在他的身边，正是营地里面各个干瘦的士兵。 他顿时喜出望外，直接下令。 “哈，上，给我上，杀了这个混蛋，开火！！！” 但，眼窝深陷，眼神和善的士兵们，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相反，他们死死地盯着张量，一步步地围了上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fa，反反了不成……” “你或许不知道，刚刚，我们的对话，是广播的，而且，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长处，却最擅长感知情绪，张师长，为了你口中的人民，牺牲一下吧！” “等，等等！喂！” 在一拥而上的热血男儿的拳打脚踢之下，张量的惨叫顿时被大海淹没。 第三十八章 重铸(二) 在一众军士的铁拳之下，张量没有撑多久。 这个为了不断往上爬而甘愿做出一副清贫形象的男人，因为他自私自利的阴暗心思，惹怒了那些爱戴他、信赖他的军士。 但当这些热血上涌，群情激奋的大头兵们打死了张量，他们这才回过神来，有了一丝迷茫和害怕。 “等等，我、我们打死了师长？这……” “这是叛国罪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怕他个鸟，打不了咱们去当土匪！” “就是，前线打仗，这狗皇帝肯定管不了我们……” “但你老婆孩子呢，这，要不咱们就说师长被那些怪物杀了？” “呵，总有人告密的，你信不信？” “不是，那这些黑漆漆的不定形怪物呢？他们不是叫什么诡异么，他们到底是啥？” …… “啪！”一道响亮的掌声，宛如春日炮竹，吓得所有士兵一个哆嗦。 “各位，请听我说。”谢庄一跃而起，站立在了张量的营帐顶上，轻盈如鸟，声音却在空气控制的作用下，抵达了每个士兵的耳边。 “他是谁？”有的士兵有些疑惑。 “他是辉煌曜日！”王哥对身边的兄弟解释道。 “那是谁？”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听，听他说！” ……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庄，一位使徒……”谢庄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使徒和诡异的关系还有蟹城的危险。 不出所料，下方的士兵们先是强忍着内心的骚动听完了这颠覆三观的消息，接着便喧哗了起来，甚至有行动力强的士兵已经一头钻进了营帐，打算收拾东西跑路了。 谢庄并没有阻止，因为之前的老兵王哥已经主动站了起来，大吼道：“兄弟们，等等，先别急着跑，我们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在伟大的辉煌曜日的保护之下，那些诡异伤不到我们，但你们若是跑出去，乱走，那你们就死定了！” 这一通恐吓果然有效，本来都几乎要跑出营地的军人们都停了下来，而谢庄也趁此时机，再次开口：“各位，请听我说完，如果我说完这一席话，你们依旧打算离开，那就是你们的选择。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你们为什么来当兵？” “为了保家卫国！”有热血的军人大吼道。 “为了吃饱饭！”有带着乡音的声音说道。 “为了讨到老婆！” “为了打死初阳狗！” “俺也不知道！” …… 军人们杂乱的声音汇聚成讨论的大合唱，但谢庄却准确地捕捉到了每个人的内心，就像他看穿张量一样。 而事实证明，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同，就算在令行禁止，甚至打了不少胜仗的军队之中，每个人对于当兵这事情也有不同的看法，想要通过简单的话术便获得认同，不亚于异想天开，所以谢庄转换了思路，朗声道： “我知道，诸位有各式各样的理由，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无外乎是追求幸福的生活。无论是追求荣耀，追求饱腹，还是追求配偶！这一切都是为了幸福！但，什么是幸福？是永无止境的追求欲望吗？是追求极致的享乐？还是追求成为人上人上人？” “有不少人是这样想的吧！”谢庄感叹了一声，说道，“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而我也做到了。我现在长生久视，不死不灭……” “哈！”台下的一个军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没见过谢庄的能耐，也不知道什么辉煌曜日，就连诡异什么的都是第一次听，但他显然不相信这样夸张的描述，而且嗤之以鼻。 谢庄没有因为这一下打断而生气，他只是温和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招来了一柄军用手枪。 “哇！”这一幕，已经惊到了不少没有在之前的行动中遭遇诡异的军人，他们喧哗了起来，彻底相信了谢庄的能力。 谢庄用风举着这柄枪，送到了那个发笑的人面前，说道：“我知道，建立信任比失去要来的困难的多。所以，这位朋友，对我开枪，我来证明，我是不死的！” “啊……这……”那个军人下意识地接过了枪，但却完全没有开枪的意思，甚至连枪口都黑洞洞地对着地面，带着一丝冰冷的温柔。 “别担心！”谢庄招了招手，一个刹那，这个持枪的男子便跨越了两人间五十多米的距离，出现在了那离地三米的营帐之上！ “啊啊啊啊啊！”重心的变化让这个军人甚至没有站稳，差点滚落下去，若不是谢庄及时让微风扶了他一把，他已经当众出了个大丑。 但即使如此，当军人站稳时，他浑身上下也冒出了冷汗，心中又惊又惧，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我……” 谢庄只是慢慢地握住了军人持枪的右手，像是摆弄僵硬的木偶一样，将那冰凉的枪口一点点地对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让子弹的出口和白皙的皮肤间没有一点缝隙。 “打我。” “……”军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的牙齿也开始抖了起来，但谢庄直视着的那双藏蓝色的眸子中，害怕已经被坚韧所替代。 “开枪！”谢庄再次开口，下方的众人已经屏住了呼吸，就连 “……不！”军人摇了摇头，鼻尖落下了一滴汗水，他咬着牙说道，在巨大的压力下做出了抉择。 “你不害怕。”谢庄依旧握着那柄手枪，他的眸子足以看穿人心，他的每一句话，都像踩在了那个军人的心底，“但你依然不愿意开枪，因为你认为我是一个人，我的生命弥足珍贵，但在这之前，你一共杀了32个初阳人，在你的心底，他们的生命又算什么？” “……”军人没有说话，但他握枪的手却突然不抖了。 “你觉得我要为初阳人说话吗？不，那跟我们今天的议题根本没有关系，今天的主题是信任，告诉我，我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余橡。”军人冷冷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余橡，你是蟹城人，这是你的故乡，而你的故乡已经毁灭，但今天我向你立下承诺，向我开枪，我会让蟹城，再次屹立于大地之上！” “你，以为，我不敢么？”余橡的面容几近扭曲，但最终还是扣动了扳机。 他的手臂晃动，问道了硝烟的味道。 高速旋转的子弹在谢庄特意降低的防御下击穿了额头，将血肉和脑花带出了谢庄的脑袋，但在余橡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这对于正常人来说必死的伤势已经恢复如初，而谢庄也向着天际，高高地举起了他的右手。 “什……”余橡的惊叹还没有结束，远方的天际已经如同镜面一般破碎。 一座巨大的城池从天而降，带着巍峨的气势和可怖的狂风，向着那一摊黑泥一般的大地覆压而去。 “那，那是……”余橡认出了这熟悉的城池，认出了里面的每一栋房屋，每一颗花草。 那是故乡，那是家！ 泪水从眼角滑落，余橡手中的枪摔在了地上，依旧一无所觉。 第三十九章 解虫成仙 “等等，那，那是什么?” 瓦伦帝国，国家情报局太空情报总部，一个员工对着那漆黑泛绿的屏幕，震惊地大叫。 他的动静也吸引了周边的人，特别是对着屏幕整理着地理情报，相当枯燥的同事们，有好奇的干脆就站了起来，围了过去。 “你们看，这个城市，他在天上！”那个员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放大了环绕卫星【瓦尔哈拉】的光学望远镜。 在那特别有时代感的方块屏幕上，一张张黑白的照片闪烁着，而在稀疏的流动云层下，是一个庞大的低精度现代化城市和下方巨大的阴影。 “你是不是看错了，老本？等线三角建模试一下?”有新员工盯着那黑白屏看着，差点把老花眼给看出来了，但由于拍摄角度的原因，他们很难凭借肉眼来判断城市的高度. “在整!”老本打的更快了，一行行墨绿色的机器码编织成了美妙的文章，传输到了另一侧的电脑上，并将信号连接到了情报总部中心的大屏幕上。 “滴滴，滴滴滴——” 在机器运转的嗡鸣和提示声中，绿色的线条开始勾勒出地面，并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个浮空的巨大城市。 “它，它真的飞起来了！”有人惊叫。 “这，这不是蟹城吗？”有老情报人员一眼就从那相当抽象的三维字符图像中认出了那座城市，“不对，蟹城不是在三天前消失了吗？”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就算是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知晓超凡隐秘的情报员，也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景象，那是一座城，一座近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城池，而现在，它在天上飞，像是话本中魔法师的天空之城。 但那种法师塔集合的魔导构造又怎么比得上这真实的现代化城市，那想象中的造物，又怎么比的上这眼前的更加震撼人心。 在这个神秘隐匿，冠位使从不轻易出手，宇级诡异几乎绝迹的时代，这些人不会想到，居然有如此庞大的人类造物，能反重力地飞到天上。 “砰！”房间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到了墙壁，唰唰地掉灰。 在情报员们惊讶的神情中，情报局的局长，传说中的冠位使，雷拓公爵穿着贴身的黑色西服，虎虎生风的冲了进来，嘴里问道：“这是真的吗？那个蟹城又出现了？” “是的！”太空情报员的总长，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老人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应道，“公爵大人，汐地可能有了我们不了解的秘密。” “嗯。”雷拓公爵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那大屏幕上的绿色线条，摸着自己下巴上发白的胡子。 沉默，在整个大房间中蔓延，情报员们惴惴不安，就连摩擦衣服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有对比图吗？” 漫长得似乎过了整整一年，雷拓公爵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就要三天前的，那个时候的蟹城是什么样的？” “因、因为云层和气流缘故，三天前的照片遮挡太多，但基本可以确定，蟹城已经化作了一滩黑色的东西，我们尚不知晓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就查。”雷拓公爵打断了情报总长的话，相当严肃地说道，“这应该是汐地的隐藏力量，这是比与调查月相军事基地还要重要的事，无论联合多少部门，你们必须要在三天内给我结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情报总长欲言又止，但他低着头，依旧能感觉到雷拓公爵鹰隼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数着自己脸上的冷汗。 “有什么异议？” “没、没有。” “那就去做，今天在这的所有人，记得去上思维枷锁，我不希望有人透露出什么东西，知道了吗？” “是，是！” ———— 靠着建木立信，谢庄收获了军人们的信任，而他很快也从虚无缥缈的幸福论，转变到了具体的实践方法。 依靠着强大实力带来的威望，谢庄暂时获得了这个万人的军队的指挥权，而靠着他们的目瞪口呆所产生的愿力，谢庄也将那矗立于天际，不断坠落的蟹城，变成了一个信标。 变成了一个如贝城废墟，或者青玄妙印飞升仪轨的石板一样的炼器材料，一个巨大的愿力纪念碑。 “我不仅要将蟹城复原，我还要将蟹城的居民从地狱带回来，并且，带领你们一起抗击深渊的邪神，抵御那威胁着我们的世界，随时准备将现实毁灭的游星！”谢庄说着，无数秘银从山林大地之中抽出，像是奔向天空的河流。 而在那闪烁的光影间，这仿佛神祗一样的男人指向天际，豪情万丈地说道：“我要让它飞起来，镇守这无底深渊！” 在所有军人们崇敬而狂热的目光下，那庞大得几乎无法全视的蟹城被细密的银线所组成的复杂图案笼罩，它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竟然真的停在了半空，停在了那无数黑暗与不定形怪物所处的原址之上。 谢庄的想法很简单，他当然可以复刻沉眠荒境的手法，甚至复制熵之主的能力，将这些黑泥、诡异和污染压缩成块，再隔绝所有的信息传递，但这样治标不治本。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是大包大揽，以一己之力对抗诸天邪神，而是要与全人类深度绑定，推进人类总实力的提升，再通过愿力分享这份提升带来的回报，最终组成人族大军，抵御来自游星和旧神的威胁。 既然如此，他势必要传授仙道，建立一个无比牢靠的大本营，练出一支面对游星之神也依旧斗志昂扬的铁军。 还有比蟹城更适合作为大本营的地方吗？这里每个人都得承谢庄的救命之恩！ 还有比这被阿雷‘维萨所摧毁的黑暗深渊更适合作为练兵之地的吗？这里每一个人都了解超凡，在梦中百战，更是对游星恨之入骨！ “砰！”谢庄一巴掌将一个被惊动得飞出来的不定形蜉蝣拍回了那漆黑的泥泞之中，看着天空悬坠的蟹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这里风景独好，风水甚佳，之前是潜龙在渊，之后便是飞龙在天！啧啧，蟹城蟹城，名字也好！道家常言人有三虫，依我看，这三虫不仅在人体内，更在这诸天万界之中！也好，今日便由此城始，众生如龙，解虫成仙！”1603380433 第四十章 回家 蟹城的重建，包括蟹城众人的复活，总共花费了三天。 谢庄构建了一个以灵力为能源，包括了储能，演算，反重力三重功效的灵阵，笼罩了整个蟹城，让这座庞大的现代化城市飞在了千米高的天空之上。 这之后，他为镜像空间中的蟹城居民重塑了身躯，虽然还有一些灵性也死去的人无法救援，但至少百分之七十的蟹城人被谢庄成功复活了。 当他们回到了熟悉的现实世界，有的人无法接受，有的人热泪盈眶，无论是亲友间的生离死别，重重艰险的创伤后遗症，还是逃过一劫的庆幸…… 在沉眠荒境中的极限求生，面对游星之神的末日恐惧，与回归现实的日常感之间的剧烈冲突，大部分的人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心理问题，而有的人干脆就直接把谢庄当成神来信仰以缓解自身的不安。 到了这个时候，谢庄所面对的问题就不是生死人肉白骨这些比较简单的事情了，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恢复生产，怎么重建社会的秩序，怎么将这些人引导到修真之路上。 首先便是这700万人的衣食用度的问题。 在和阿雷‘维萨的战斗中，蟹城毁灭的太过突然，而谢庄当时也分不出太多的神识和仙灵力复刻镜像空间，所以这座被拉进现实的蟹城是一个不完整的复制品。 大部分区域实际上只有房屋的空壳，有些的家具是完整的，有些工厂也还有工业仪器，但食物大部分没有被复制，这是因为食物的细胞结构更加复杂，在熵之主的影响下最先崩溃。 谢庄当然可以直接制造食物，无论是通过镜像空间复制其他城市的粮仓，还是通过完美生命的力量分化万物，以太阳为依托的他基本上拥有养活全世界的能量。 然而，谢庄并不想要成为那些庙里的新神，成为人类的庇护所，成为执掌这一切，并把万物都纳于手中的天庭。 原因很简单，谢庄要的是自强不息的魂灵，是比肩神灵的人类。 根据愿力的原则，越是强大，或者说越是高维的生灵的关注，越能为谢庄带来更多的愿力，另一方面，人族的强大，也能解放谢庄的精力，让他在面对游星和新神的威胁时，不需要分出神识照顾这些同族。 当然，如果事情实在不可为，如果人类实在不争气，面对游星的威胁，谢庄也只能把人类当成供应愿力的生产材料来进行饲养了。 言而总之，在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后，谢庄打算把复活的700万人先冻起来，然后以精英队的方式，先从复活的人中挑一部分，进行思想与仙道的传授，让他们先恢复生产，实现自产自销，接着过渡到慢慢地将所有人全部恢复。 由于这些人的身体都是谢庄捏的，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有很好的修仙基础，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精神上，或者说意志上的区别。 所以谢庄采用了梦境测试的方法，挑选了接受能力强，自尊心高，相对比较认可人人平等的观念的人，并向他们传授了简化的《道藏》，也就是第一部普适性的基础功法《梦观归玄法》。 这是一部中正平和，借助梦境来同时修炼肉身，灵性和灵力的功法，虽然进度比起道藏来的更慢，但走火入魔的风险也更低。 除此之外，谢庄还向他们传授了《资本论》，基本上从记忆中复刻了老马的所有文字，并为他们布置了第一个作业，也即是本地化的工作，如何利用仙道创造新的适应北荒星的生产关系，又如何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并保证自身不会堕化。 没错，谢庄打算让蟹城中率先解冻的一万名居民，还有这一万人的军队自己管理自己。 他当然清楚短短三天的教育并不足以让人完全理解共产主义，肯定有不少人似懂非懂，但正确的思想是不会死的，在这三天的大课之中，已经诞生了数十位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就基于最普通的人人平等的直觉，他们认可了这个美好的幻象，并愿意为其实现付出努力。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思想，也没有完美的理论，只有相对正确的思想，《资本论》虽然阐述了地球上的生产关系，但却未必适应时代的发展，也未必适应北荒星充满了超凡的特殊环境。 而光靠谢庄的神识演算，是不可能找到最满意的解决方案的，因为人心多变，这些变量是几何级的，交错起来，就比宇宙中的星星还要多了，与其强硬逼着人们走他们不爱的路，不如把蟹城作为一个大型的社会实验，看看在先锋队的带领下，北荒星特色社会主义能走到什么地步。 至少在这一城之地，谢庄能够在他们走歪了的时候纠正过来。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谢庄看着圆桌旁的几个年轻人，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眼神，满怀期待。 —— 夕阳下。 夜城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谢庄穿着黑色的大衣，带着与旁人没什么两样的藏蓝色礼帽，慢悠悠地走在雨后泥泞的街头。 不，更准确地说，夜城变得更加焦躁了，人民的生活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这个西蓝花多少钱？”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指着摊子上蔫吧的西蓝花，有气无力地问道。 “20珠一斤。”那个摊贩满脸期待，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说道。 “什么？怎么比昨天贵了这么多？”买菜的男人惊叫道，难受地咽了咽口水。 “到处都在涨，我进价成本就这么高，现在已经是贴着成本卖了，不信你去别的地方问问，还有比这里更便宜的么？” …… 谢庄收回了目光，微微叹了口气。 他快要走回位于夜城的家了，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这遍布整个靛洲的战争对于所有人的影响。 表面上看，战火尚且被遏制在边疆，夜城的人民理论上该衣食无忧，但实际就是大量的通货膨胀，无论是食物，衣物还是其他商品都在涨价，连带着还有因为跨国商业停滞而导致的大幅度失业，为了筹集军费而增加的苛捐杂税。 可以预想，未来只会更糟。 谢庄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家门。 在客厅的沙发上，谢明碧端着茶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夕阳。 谢庄看着那熟悉的剪影，心情不知为何放松了下来。 “姐。”他叫的很自然。 “诶~”而谢明碧也应得很自然。 过了一会，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扭过了头，望向了谢庄。 她的眼眶湿润，泪水滑落。 但下一刻，如昙花盛放。 “噗嗤~” 她破涕为笑，向着谢庄扑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滚! 汐夜宫，潜渊殿。 新皇坐在王座之上，身披着藏蓝色的金纹华服，头戴着工匠制作的仿制版哲人王冠。 登上汐皇之位的三皇子，真名汐白，现在不过26岁，正值壮年，他面孔方正，一头海藻般深沉的绿发梳向了背后，被发胶粘得死死的。 在汐地帝国官方的报纸中，他被评为百年难有的圣贤明君，不但拥有数十个博士学位，学富五车，而且品德高尚，作风廉洁，更是曾经成功地治理过鲨城，让鲨城的经济抵达了帝国前列。 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宣传。 他之前不过是个流连赌坊红街，不学无术的纨绔，他虽然没做当街强抢民女那么low的事，但像是豪掷千金买下根本没有卵用的所谓古代珍奇，像是邀请一堆权贵开个海天盛筵，或是贪墨帝国发下来的补助这些事他可是没少干。 总而言之，除了正经事，他什么都干。 但命运或许就是这么奇妙，他从未对这宝座产生过兴趣，也从未想要体会下登上龙椅的滋味，但他就是上来了，坐在了这金银铸就，镶满了珍珠和钻石的王座之上，只因为其他合适的人选都死了。 “或许，这就是强运，属于我的强运！” 第一次坐上这里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说，只觉得火热的热流从头到脚，快速跳动的心脏涌出无数的豪情壮志和帝王威严。 他头戴着那沉重的贵金属打造的王冠，俯瞰着弯腰敬拜的群臣，感受着这天下尽在掌控的快感，他现在依旧记得这一刻—— 灰暗而无趣，缺乏刺激的生活?在那一刻?像是闪烁的万花筒，有了无数明媚的光泽！ 然而…… “那时候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这该死的椅子又冷又硬?坐着真膈屁股！” “一天天就没什么好消息！” “废物，全是他吗的废物！” 汐白在心底咒骂着?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冷若冰霜成为威严的保护伞?但他很快便忍不住?焦躁地转头，扫视着这空荡荡的宫殿，那些潜藏在廊柱后面，埋藏在角落间的阴影?像是无数涌动爬行的毒蛇?向着他爬来，在地上留下更加深沉恶毒的痕迹。 这些黑暗汇聚，像是一张遮蔽天空的大网，遮蔽了他的全部视线，仿佛在吞噬着这个世界。 “呼——”猛烈的眩晕感让他下意识地抖了抖?接着，他回过神来?心有余悸。 “您又看到了……”宫殿中唯二的活人，那一直弓着身子的新首相?珠华伯爵，正抬着他那毫无敬意的脑袋?用一双如豺狼般的阴戾眼神?探寻着汐白的状态。 “闭嘴！”汐白怒吼了一声?身子僵硬得像是冬天里的木棍，他生硬地打断了珠华伯爵的话。 但很快，他又压下了心中的满腔怒火，尝试着恢复了平静：“咳，咳咳，我是说，珠华伯爵，你失礼了。” “陛下，我只想表达我对您的关心。”珠华伯爵重新低下了头，看着空无一物，由大理石铺就的地板，“还需要鲸落主教再为您……”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上次不是已经驱过魔了吗？我现在已经没再看到过什么幻象了！”汐白再次说道，他拖着声音试图让自己更加沉稳自信，“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污染，你今天带来的这些消息，才是真正让人痛心的。” “陛下，抱歉。”珠华伯爵毕恭毕敬地道歉，但迎来的，却是汐白更加冰冷和愤怒的埋怨。 “抱歉！抱歉！抱歉？你只会抱歉吗？海城前线大败，明天就会满城皆知，明天那些初阳人，就会从南边一路打上来，你就只会抱歉吗？第四季度我们的gdp同比跌幅34%，失业率上升到15%，抱歉有用吗？珠华伯爵，珠华首相，你想让汐地在我这里亡国吗？” “不，陛下！”珠华伯爵抬起了头，看着这满脸怒火的年轻人，面容平静，语气也分外平和，“但凡事皆有代价，如今的局面，我以为您在准备开战的那一刻就想好了。” “呵。”汐白咧开了嘴，嗤笑了一声，“我想好了？现在这成了我的责任了？呵，呵哈哈哈哈！好，很好！那意味着，我们败了，我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成为丢掉祖先千年基业蠢货，成为那些家伙嘴里的废物？” “毕竟，您才是皇帝，您才是汐皇。” “对，你说的很对，那你为什么不他吗的听我的命令，把海城给赢下来，你为什么不给那些失业的刁民发救济金？他们已经开始闹了，他们很快就要闹到这里，闹到这汐夜宫的前面，你去顶？”汐白恼怒地大吼着，用力地掰着王座之上镶嵌着的珍珠。 但面对这这样的怒火，珠华伯爵依旧一脸平静，淡淡地说道：“因为已经没有钱了，陛下，财政部已经没有钱了。” “没有钱？怎么可能没有，那么多，几亿亿珠的钱，去哪了？你告诉我，去哪儿了?”吼到最后，汐白已经没有了利器，他瘫软地坐在王座之上，手里紧紧地拽着硬扣下来，还连着银刺的珍珠，感觉不到那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的痛苦。 “巨鹿和驼山不再购买我们的国债，军费因为战线拖长而超支，有很多原因，陛下，但还有解决的办法。”珠华伯爵说道。 “说。”汐白抬着眼皮，看着面孔深沉，仿佛藏了海一般的心思的新首相，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割地，求和。” “你说什么？”汐白啪的一声站了起来，很快啊。 “求和，或者说，投降。”珠华伯爵看着汐皇，郑重地说道。 “你让我投降？滚！”汐白怒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怒极攻心，他用力地甩着胳膊，将手中沉重得大珍珠扔向了珠华伯爵，仿佛狮子一样狰狞地咆哮：“你给我滚！！！” 啪！ 珍珠撞在了柱子之上，磕掉了一块水泥，自身也裂成了两半。 珠华伯爵露出了细微的惊容，背后渗出冷汗，他也没有想到，这一任汐皇，竟会像是贱民吵架一样，把价格昂贵的珍珠，当成暗器投掷，索性准头不佳，擦身而过。 但珠华伯爵也有了一丝恼怒，他冷着脸说道： “陛下，这已经是综合考虑之后，最好的方案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言尽于此，我劝陛下耗子尾汁！” “滚！！！” 第四十二章 笼中鸟 “国际新闻快报，卑鄙的瓦伦人三天攻破了山红国的首都，山红国首相签订和平投降条约，解散了政府，引咎辞职，现在，那些贪婪如硕鼠的野兽，打算进攻璇光共和国。” “汐地与初阳的战线越发激烈，在东部战场，我军战士骁勇作战，奋力杀敌，成功阻挡住了初阳人进攻的脚步，并拿下了初阳人最看重的左象牙关。让我们感谢战士们的英勇付出，有他们的牺牲，才有我们和平幸福美满的生活！” 夜城，家中。 谢庄靠在沙发上，身边拥着谢明碧和陈潇潇。 仿佛害怕谢庄再次离去一般，谢明碧和陈潇潇都相当缠人地紧靠着谢庄的身子，陈潇潇还用双手抱着谢庄的腰，非常用力，那足以夹断钢板的拥抱对于谢庄来说充满了依赖和温柔。 但谢庄还是不太习惯这样持续地与他人接触，所以，他有些无奈地说道：“好了吧，也抱了挺久的了，手不酸么，还是说，你们以后就赖上我了？我去哪儿你们都要像树懒一样抱着我？” “我就抱，我就抱！哥哥大坏蛋！”听到这话，陈潇潇抱得反而更起劲了，小脑袋在谢庄的肋骨那儿像个钻头一样转动着，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让你抛下我！哼，让你不见人！让你突然消失！” 而谢明碧也没有松手，只是扬起了头，看着谢庄，她漆黑的双眸反射着电视的闪光，里面满是复杂的情绪，“你还会再离开吗？” 谢庄低下了头，与那如水般的眸子对视良久，他心中也涌起了无数复杂的情感，有苦涩，有无奈，有希冀，也有怜惜和爱?这些情感头一次胜过了那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恐惧、无数诡异神祗的混乱杂音和不断膨胀的冷漠与麻木。 就像是暖炉融化了心里的冰山?四肢渐渐复苏。 这一刻，谢庄是人?而不是体内掺杂了无数异物的怪物。 他多想就停留在这一刻?让疲惫的心彻底的安定和放松…… 但最终，他只是抬起了头?望向了窗外： “你听到了吗，姐姐？下雪了。” “嗯。”谢明碧的灵性和肉身虽然不及谢庄强大?但也早已步入超凡?她当然听得见，那雪花落在地上，融于污泥的声音。 但她不明白，这又有什么意义。 “夜城的每一个冬天?都会下雪?因为这里是北方。”她说着，有些急切，“你还没回答我，小庄，你会离开吗？” “姐?这场冬雪，会死多少人？在今天晚上?会冻死多少人？”谢庄依旧没有回答。 “……”谢明碧沉默了，良久?才松开了那紧紧得、恨不得融于一体的拥抱，扭过了头?看向了窗外。 冬天的寒风中?是灰色的城市?阴沉的天空和飘落不休的大雪。 她背对着谢庄，眼泪落了下来，划过光滑姣好的肌肤，从圆润的下巴滴落，浸湿了胸口的毛衣。 谢庄有些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谢明碧一向是端庄，开朗，坚强的姐姐的形象，但在这短短的一年，他却一次又一次地 “姐。”谢庄搭着谢明碧的肩，他能读懂人心，能够看穿情感，但他不愿对亲近的人，也戳破这层薄薄的轻纱。 “我很担心……你会死。”谢明碧看着窗户上谢庄朦胧的倒影，抽噎着说道，“你会永远的离开我……” “不会的，姐。”谢庄拥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身，肯定地说道，“我会活下来，我们都会活下来。” “你非去不可吗？如果没有这三个月的经历，我或许也不知道，我最疼爱的弟弟在世界的阴暗处面对着什么。”谢明碧转过了身子，依旧哭泣着，搂住了谢庄的脑袋，“我……我见到了那些残酷而邪恶的妖魔，见到了那些扭曲的诡异，生命像是草芥，死亡每天都在发生，这条道路的尽头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追寻？” “有比这寒冬更加可怕的末日，有世界的终结，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只有我能够做到，只有我能够面对，我要活下去，我要你们活下去，我想要所有人……都活下去！” “然后呢？”谢明碧并没有怀疑，却依旧反问，“在那灭世的灾难面前，就算我们侥幸获胜，然后呢？你还在追寻什么？或者说，你真的能赢吗？小庄，告诉我！” “……”谢庄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胜算，不足一成！” “既然如此，何不把这一切压力都抛开，回到我们这里，回到这温暖的家庭，回到心灵安居之处，让我们过完这剩下的时光，幸福地过完……” 谢庄没等谢明碧说完，便松开了她的腰，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不，绝不。在我谢庄的字典里，永远不会出现未败先降！” “但……” “姐，你也修炼了三个月了，你觉得，我所传授的仙道，是一种什么样的道路？” “是……超凡之路？”谢明碧有些愣住了，她看着谢庄，感受着那铺面而来的强大意志，这种摄人的气魄，比她曾见过的最可怕的诡异，还要凶猛。 “不，是贪婪之路！在古代，仙人斩却七情六欲，抛下爱憎离别，纳己身于天地，与大道同寿，他们的长生，是臣服，是归化。但我的路不同，我留下了感性，留下了贪婪，留下了初心，我追求的是真正的自由，是无尽的超脱，是无论这三维四维五维世界都困不住的【我】！！！” “而现在，那些从远古来到现在的旧神，那些度过亿万岁月的游星，他们却谱写了我的命运……” “所以，这是一场试炼，是一场来自于过去的试炼！人的成长，便是打破这层层嵌套得囚笼！” 谢明碧止住了哭泣，她感受到了谢庄的豪情，但作为家人，她还是泼了盆冷水：“就像那笼子里的鸟？但就算它们逃出去，它们难道飞得出北荒吗？小庄，人类，是有极限的！” “但……修真没有！”谢庄坚定地抬眉，反驳道。 “好，那我来帮你。”谢明碧的回答，也分外平静，理所当然，“我来成为你的剑，为你劈开这些枷锁。” “诶，等等，什么时候……”谢庄愣住了，他看着姐姐，说道，”你凑什么热闹啊，你就在家里就好了，我……” 看着那湿润但坚韧的眸子，谢庄明白，这个名叫谢明碧的女人，下定了决心，那是死亡都无法摧毁，无法让她后悔的决心。 谢庄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好，那，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第四十三章 未来视 世界再次像是碎裂的镜子，又像是万花筒中绚烂的色彩一样交叠展开。 当谢明碧回过神的时候，她周边的景象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苍茫的风卷着泛黄的野草，蓝天上万里无云，阳光在荒原的几棵古树上切出了阴影，鼻尖充斥着泥土的芳香。 谢庄就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他的长袍在风里翻飞，面容被强烈的光线模糊，那熟悉的身影像是在梦里。 “这不是梦吧？”谢明碧不自觉呢喃，她实在害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幻觉,甚至包括谢庄的回归，不过是又一个梦。 “想什么呢？笨蛋老姐。”谢庄开口,他的声音平和而放松，“当然是梦，或者说是镜像空间。王实说你已经成为了冠位使，按照冠位使的灵性来说，每秒钟能够获取1000到1万单位的灵力，你的单位是多少？” “3200！”谢明碧回道，她意识到现在处于现实，接下来她会迎接一场跟自己弟弟的战斗。让她血液微微上涌，身上的灵性因为刺激而活跃，吸纳着周边空气的热量，让灵力在血液中流淌。 她的身体热了起来，存在万古的名为战斗的本性觉醒。 “很好，正好我现在能调用的精力也比较有限，我就将灵力维持在3200，跟你玩一玩。”谢庄说道，他伸出了右手，灵力汇聚,在手心上生成了一枚虚幻的光球。 “小庄，少瞧不起人了,我现在可是很强的！”谢明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引起了一阵波涛汹涌，就连国级的诡异我都曾解决过一个呢！“ “是吗？那你知道我的极限输出是多少单位吗？“谢庄神秘一笑，他颠了颠手上的光球，这虚幻的造物竟然像是皮球一样富有弹性，”就在不久前，我被迫榨取了一次太阳，那一次我的秒灵力获取量达到了50万。“ “什么？这……小庄，难道之前太阳的闪烁就是你造成的吗？“谢明碧抿了抿嘴，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痛，她难以想象谢庄当时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那一定是远超她想象的恐怖。 幸好，幸好，现在他回来了。接下来，她一定要为他承担起一部分的责任。而现在就让她证明她的气量。 “回归正题，只要一下，只要你能碰到我手中的这份光球一下,我就承认你的进步足够快速，到那时我会将我的所有计划向你合盘托出,毫无保留。姐姐，来吧！“ “好！“ 谢明碧点了点头，原来纤细的像模特一样完美的身躯突然用力，鼓胀起精炼的肌肉，铅色的花朵在她的灵海中诞生，她蔓延的灵性浓缩，一场金色的灵花，镜像世界的一切运动都转变成了浓稠的液态灵力，在谢明碧的身体内流淌，转变成更高维的神秘。 唰！ 快！ 就连谢庄那进化过无数次的双眼也无法看到快，不得不转用灵性观察，看到被雷光包裹的残影。 风撕裂了地上的草，不过刹那，谢明碧已经闪到了谢庄的身前，她被雷光覆盖，更显纤细白皙的玉手探向谢庄手上的那枚光球。 而谢庄只是轻轻一抛，光球便直冲云霄。 仿佛早有预料，甚至没有转折的停顿，谢明碧的手臂划过了优美的弧线，仿佛舞蹈一样，自然随意，探向了向上运动的光球。 谢庄有所察觉，他意识到，谢明碧的动作太过流畅，仿佛一开始就知道光球会被他抛起。 既然如此…… 没有半点深思，经过无数战斗磨练的身体，已经自然地运动，一脚前踢。 3200单位的灵力注入，来自星辰的风，让这肉体凡胎的运动化作了一匹流光，瞄准了谢明碧的肚子直直冲去。 这一击已经远超10倍音速，就算与谢明碧被雷电加持的速度相比也不相上下。 但谢庄只踢到了一池雷电。 谢明碧的整个腰身化作了蓝紫色的雷电，踢散的电流仿佛扬起的海浪，在刺耳的尖啸声中，将扇形的草原点燃。 她躲过了谢庄的闪踢，脚尖踩踏大地，在脚尖灵活的弹动下，她整个人一跃而起。 下一刻，她便能后发先至，摸到那光球了。 然而 砰！ 金铁交鸣！ 谢庄的灵力在千钧一发之际，调动光子，直接用折射的光影具现了一块熟铁，正好隔在谢明碧的拳头之间。 轰！ 大地崩塌的声音紧随其后，那是被暴力踩踏后，无法承受的下陷落与开裂。 光球被谢明碧一记隔山打牛，仿佛有了更多的加速度，像是烟花一样窜上了天。 面对谢明碧动辄间制造的地动山摇，谢庄就像山岳一样稳定，身子一点都没晃，他没有半点怜惜，对着半空无法借力的谢明碧，便挥出了左掌。 堪比10级台风的狂爆气流，咫尺之间爆发。 这突然的一击，虽然未将灵力全部集中在1点之上，但却是面的冲击。 谢明碧急忙全身元素化，化作了湛蓝带紫的电流。 但这本可以抵挡一切物理攻击的雷电化身，却仿佛流向低处的河流一般，化作了紫色的匹练，瞬息出现在了2公里开外。 若不是谢明碧快速的解除元素化，她还能飞得更远。 谢明碧两次跳跃，再次回到谢庄面前的时候，那高高飞起的光球已经再次落在了谢庄的手上。 谢庄依然淡淡的笑着，但眼眸中已经有些欣慰。 “三秒。“谢庄一语道破了谢明碧的能力，”三秒的未来视。“ “被你看穿了，不愧是小庄。“谢明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沾了点红霞。 “真没想到，这应该不是魔瞳本身的能力。姐，你将它超频到了极限，破坏了这枚凝固的高维信息。然后，你见到了祂，神，对吗？“ “对，我见到了祂，见到了那石塑的神像，我见到了钟神。“ “你让我刮目相看，虽然面见的只是一位新神。但你扛过了他们的污染，而且，你还自行领悟了，魔瞳妖纹中蕴含的信息。“ “它形成了两个神通。“谢明碧伸出了两根青葱般的手指，”嗯，我把它称作为神通。一个便是这只需要消耗灵力，便能够持续的未来视，而另一个……“ “哈！“谢庄惊喜地笑了，”幻觉……吗？“ 第四十四章 见未来 谢庄是应对幻觉的大师，他同时也有丰富的制造幻觉的手段。 早在当初与魂虫使伊浅，或者是海盗船的战斗中，谢庄便已经大大提升了对幻觉的了解和应对手段。 他可以操纵基本力来破坏电磁场对生物感官的影响，他也可以用灵性视角来避免光学扭曲带来的幻像，甚至还可以利用完美生物的进化能力，不断催促大脑进化,变异，来直接应对控制大脑的精神攻击。 ”我可不是欺负人哦。“谢庄说道，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像转篮球一样转着那个金色的光球。 ”虽然我只用了3200单位的灵力，但我的本质。与你之前遇到的敌人应该大为不同。幻觉对我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这我当然知道了！毕竟小庄你是能够对女孩子用出重踢的人。“谢明碧嘟着嘴，她看似在抱怨,但之前供给未来视和那个雷电能力的灵力,已经全部聚集，在她的灵性空间快速消耗。 ”吼，想说我不够怜香惜玉吗？这可不是我十分要强的姐姐会说出的话，再说了，这才是真正的试炼。至少在我的面前，你不用担心死亡。“ “再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温柔优雅的女孩子！”话音落下，谢明碧将全身灵力催动到最强，那从环境中攫取的能量将大地和焦黄的草冰封，又在瞬息消逝于空处。 ”一瞬间居然要消耗这么大量的能量吗？“谢庄当然注意到了谢明碧的动静，”慢慢来吧，用出你的另一个神通。“ ”当然，小庄，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幻觉！“ 踏碎大地，谢明碧的身上虽然不再缠绕雷霆，但那看起来瘦弱的身躯，却蕴含着超凡脱俗的力量。 她冲向了谢庄，依旧直来直往，似乎没有任何的神秘。 但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嗯？”谢庄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那旋转的光球,他的灵性蔓延却无法发现任何的违和感。 电磁场？ 光学幻像？ 还是人造的低维度空间？ 不，都不对！ 镜像空间在谢庄的灵性掌控之中，他那超脱于3.4维度的星界神识扫视着每一处细节。向着谢庄冲来的就是谢明碧的真身。 “哈！”谢明碧低喝一声。 她已经冲到了谢庄的身前，黑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舞动，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但那甚至能撕裂罡风的手掌仿佛刀子一样，向着谢庄直冲而来。 谢庄一动不动，他甚至像是没有眼皮一样，牢牢的睁着双眼，漆黑的瞳孔中，强大的动态势力，锁定着谢明碧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四指并起。 谢明碧的右手寸寸逼近，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威胁，谢庄却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右手的光球之上。他只知道谢明碧的攻击在没有灵力和妖纹的加持之下是无法破防的。 这虽然远不是全盛时期的先天一炁所塑造的身躯，战绩强度注意不使用任何领地对战一支现代化军队。 但冲向谢庄的手却在毫厘之间急停，又猛地向着谢庄的右手切去。 “嗯？” 又来这招？谢庄的手近乎同步地下移，并不依靠任何的预知，而是纯粹逼近极限的反应，附带着远超凡人的速度。 而谢明碧的左手却早已放在了必经之路上,仿佛采摘着街边的花朵，一样轻松写意，谢明碧的左手从右下方向上摘来。 谢庄下意识的将光球向胸前收缩,但他面对的是谢明碧的另一只手。 刺耳的蜂鸣响起。 那拍下的右手缠绕起了紫色的电光，像蛇一样柔软，却是顷刻之间，谢明碧折断了自己的右臂。 居然做到这种程度吗？ 那张清秀而美丽的面容，近在咫尺，熟悉的黛眉紧蹙，笔挺的琼鼻上沾满了被风抚平的汗渍。 而在这两者之间的是一双坚定，如水一般平和的双眸。 面对着折断了骨头而探出的违背生理本能的一击。 谢庄不得不再次抬高，刚刚拿到胸前的光球。 但突然之间他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光球还在谢庄的手中，但在谢明碧的攻击逼迫之下，光球按着趋势即将移动到的位置，却给了他极为熟悉的感觉。 那是…… 就在不过半秒之前，谢明碧的右手探向的那地方。 他的鼻子！ 光球的轨迹和谢明碧耿直的身躯交汇，两条交叉的直线像是纠缠的命运，注定要打下影响深重的结。 世界变了。 谢明碧那如蛇一般折断的手臂，还未顺着它的惯性行到该去的地方，她的整个身躯便徒然消失，闪现般变换成了半秒前的姿势。 更神奇的是，这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倒退到了半秒之前，无论是风，还是草，甚至是天上的阳光，这当然也包括了谢明碧身体的动能和惯性。 这，原来如此! 谢庄恍然大悟，如果按照现有的运动，谢明碧的手臂将会不可避免地探到他手上的光球。 除非…… 之前5秒钟一直储存的灵力终于能够派上用场。 灵力顷刻间燃烧殆尽。 而物理学上不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在这短暂的刹那，也化作了无穷无尽仿佛天涯海角一般的两端。 那是谢庄，从【树】身上理解复刻的超凡悖论，永远的1/2！ 仿佛古希腊的跑者追逐着那用不可触达的乌龟，就这咫尺之间，成了谢明碧永远无法触碰的真实。 而这不过短短一秒之间的拖延，便让谢庄重新发力，再次拉开了和谢明碧的距离。 “姐，这个幻觉果然如你所说，很有意思。不过我已经看穿了！” “是吗？”虽然又逼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能力，但谢明碧并没有乘胜追击，她只是调整了她的姿势，平复了一下因为过度催动而大量损耗的灵性。 “是的。如果我所料不差。你所谓的幻觉，其实是让我看到了未来的时间。就像你的未来视一样，你让我看见了未来。” “对，这就是第2个神通，见未来。除了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时间是我们的第七个感官，这个能力能够让现实错位，让未来的时间线覆盖区域内的一切。 你所感知到的具是真实，不过是在错位的时间之上。 而这，正是最真实的幻觉。 第四十五章 约束 ”这个能力需要消耗你所有的灵力，你甚至无法使用未来视和你的雷电能力。就凭你现在的灵性，你还可以使用几次持续多少秒呢？“ 谢庄道破了谢明碧使用这个能力的代价。 ”那确实是我也不能分辨的真实幻觉，不，或者说那本来就是现实。但如果只凭这个，你是无法通过我的考验的。“ 谢明碧只是温和的笑了，那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晃动。 稍微认真了一点,谢庄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气质，和因为本质升华而带来的位格上的压迫感，让周边的风都仿佛停滞。 谢明碧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明明那是弟弟熟悉的身影，无论是味道，还是容貌，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强烈的陌生感,却让她回想起了第1次面见神的感觉。 在那无边蔓延的星空，在那宇宙尘埃反射的光雾之中，无数的齿轮组成了高大的近乎人的形状。 那嵌入了星河背景，仿佛这世界组成部分的灰白齿轮每一个都远超人类的大小。 而流窜在静置的齿轮之间，是无数纠缠盘结的线，不或许以线来描述太过于失真，那明明是无数停顿在半空的蛟蛇。 他们有着分明的鳞片，还有三角形的脑袋，他们穿插在齿轮之间，组成了宏伟的人形。 那没有五官，只剩下椭圆的大脑，和抽象的几何形态的身躯，带着恐怖的神威，未知的神秘。 让人的大脑发出阵阵嗡鸣，不自觉的参详想象，若是那无穷齿轮运转，若是那蛇像光线一样流动。 这无状无貌的神，又将是何等的威严恐怖。 那是钟神，与无限远至今与今至无限远，亘古不变,司掌晨昏的神。 而他不是神像，他就是活的。谢谢明碧依旧记得在那个刹那，当那蛟蛇张开巨口，弹射着舌头，在星辰间无声的嘶鸣时。她自己灵性之花是如何崩裂凋零的。 若不是谢庄所传下的《道藏》足够强大，她甚至会死在那短暂的一瞥之中。 正因为此，她知道，谢庄所面对的是何等可怖，诡异的现实。 正因为此，她才一定要展现自我的觉悟。 就算只是一点点也好！ 小庄，我一定要帮到你。 因为你已经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你或许会觉得让敌人知道未来是一件愚蠢的事。“谢明碧开口，她依旧镇定自若，“但未来，不是这么好看的！” 在话音落下的刹那，谢明碧浑身的灵力已然消散，全数注入进了那见未来的能力之中。 谢庄毫无疑问观察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谢明碧浑身缠绕起了雷霆，像鸟儿一样高高跃起，那刺眼夺目的身影，甚至一瞬间盖过了阳光。 这是未来。 虽然不知道是多少秒之后的未来，但我只需要简单的一击。 一道覆盖性的星风！ 谢庄的瞬息间便有了应对,对未来的预判,他要将谢明碧击落，拉开距离，彻底断绝她利用幻象，使用诡计的基础。 就在这一念头从心底浮现。 咔嚓。 不知从何想起的淡淡声音，谢明碧处于半空的身影从中间开裂。 整个世界也多出了无数碎裂的镜子一般的痕迹。 谢明碧像是分裂出了一道幽魂，那幽魂在瞬间用雷电烧灼了空气，用这庞大热量转换而成的空气的动能，凭空借力向左闪了半米。 正好能躲开，谢庄将要放出的狂风。 等等！ 谢庄瞳孔微缩，难道这未来的幻象还能发生改变吗？ 她会选择最有利于他的未来？ 但如果只是一次左移，谢庄左手跟着一抬，他依然决定同时使用两道星风。覆盖谢明碧所能抵达的所有未来，让他无处借力。 但几乎同时，世界再次开裂。 不只是谢明碧整个世界，都对谢庄的思想产生了反应。 大地变成了4个，谢明碧也变成了4个，一切仿佛万花筒中旋转衍生的世界。 更多的可能更多的未来。 甚至没有思考，谢庄强大的战斗直感已经对借明碧不断分化的行为产生了反应，他堪比量子计算机的大脑在一瞬之间给出了上百应对的方案。 而这更多的应对方案又让整个世界以指数的姿态倍增分裂，整个世界化作了由无数的未来，无数的可能所组成的万花筒。 光影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谢明碧同时出现在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她的身上从雷光演变成了火焰，由双腿抬起，演变成了半空飞踢。 说起来很慢，但这一切变化发生的就像谢庄的思维一样快。 强烈的威胁感，从这四面八方无数分身之中传来。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谢明碧真的能够触碰到他手上的光球，这一事实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谢庄的神识未曾产生任何变化，但他的战斗意识已经下意识的，将周边的所有热能动能吸收殆尽！ 镜像空间中本就脆弱的虚假原子被强行聚合，产生了小型的核爆，而这一切，都被谢庄转化成了蓬佩的灵力。 转化成了各种各样，足以应对这无穷谢明碧的超凡能力。 金，木，水，火，土，电磁引力，强弱核力，世界同化，旧日神秘，还有那数不清的概念与悖论。 如果谢明碧真的见过飞升者出手，她一定会发现，在这一刹那谢庄所展现出来的压力和灵力波动，已经远超飞升。 但…… “我输了，姐，我打破了规则。使用了超越3200个单位的。这次算你赢了！” “什么算？”谢明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谢庄的耳旁响起，“我本来就堂堂正正的赢了！” 漫天既真实又荒诞的幻象如这梦幻泡影，随着谢明碧的手，正面摸到了那材质莫名粗粝的光球。 基于时间的无限影分身终于归于统一。 谢明碧抬起了手，温柔地摸了摸谢庄的脑袋。 那久违地从脑壳上传来的压力，带来了放松与安心。 ”我好像明白了，唉，被你摆了一道啊，姐姐！“谢庄叹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现在明白为什么要让你看到未来了吧？“谢明碧解释道，”未来本就无法完全确定，你的每一个念头都会产生一条完全平行的时间线。无穷的念头，无穷的未来，便是无穷的恐惧。“ ”这才是幻觉，让人自以为掌控了时间的幻觉，对吗？“ ”对，每一个看到未来的人都以为自己能掌控命运。但殊不知，这份掌控时间的力量也是一种约束。“ 就像那静滞于天穹之上，被齿轮牢牢锁死的钟神一般。 谢明碧在心中补充了没有出口的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