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明义》 第一章、新班级辩赛缺人，意难平承言应名 赵承言一回到寝室，就把自己一下子丢在了床上。 军训实在是太累了，他在家里也很经常锻炼，不过那都是在教练的指导和规划下，十分科学地进行的运动，并不会像军训这样，在太阳下疯狂暴晒，透支人的体能和意志。 不过好在，这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他就可以搬到学校旁边刚刚租的大房子里住了。 那间房子的大床，很舒服。席梦思的床垫，不特别软，又很有弹性。浴室里有浴缸，还有按摩的功能。其实他想买个木桶，听说那个泡澡，比浴缸还要舒服，主要是质感比较好，而且方便打扫。 想到这里，赵承言闭上眼睛，拽过枕头，侧过身子，整个人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睡上一觉。 就在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这寝室的门有些问题，如果不抬着点儿开关，响声就非常大。 “赵承言，就你一个人在寝室啊？你室友他们人呢？” 进来的人是何振鹏，赵承言所在的建筑二班的代理导员。 代理导员是很多大学都会采用的制度，大学新生入学的阶段，每个班级的事件和突发状况都会很多，在班委会没有选举出来的时候，整个小团体没有固定负责人。大学的辅导员也没精力同时顾及好几个班级，于是通常会委托值得信任的高年级学生，作为代理辅导员，帮助新生们适应学校生活。 赵承言从床上坐起来：“鹏哥啊，他们去吃饭了。有什么事情吗？” 何振鹏递过来一张纸：“不好意思，给你吵醒了。没别的事情，这个给李欢，我电话没联系上他，他要有啥不懂让他找我。我就先走了，你接着睡吧。” 李欢住在赵承言上铺，基本确定是未来的班长了。 赵承言接了过来：“行，鹏哥再见。” 何振鹏：“你少管我叫哥了，岁数比我都大。行，走了。” 说完，何振鹏关门走了出去，门又大声地怒吼。 赵承言这次彻底醒了，他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纸，上面写着——“能源动力工程学院‘动力火车’杯辩论赛建筑1642班报名表”，建筑2班几个字是手写的，写的蛮丑。 他感觉有些好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发到了朋友圈。 “打辩论是不可能打辩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辩论的。”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个满脸汗水摆手的自拍，配图在旁边。 —————————— 最后一下午的训练结束了，等明天上午检阅之后，长达一个月的军训将正式结束。 春城理工大学所有的学生都松了一口气，新生们不用再被毒辣的太阳摧残，高年级的学长姐们也不用被绿色的人海围住，每个中午都抢不到饭。 或许是因为兴奋，今晚，新生们的寝室，比往天吵闹。赵承言所在的125也不例外，四个室友在开黑打英雄联盟，喊叫的像一群二八月的公鸭子。 李欢推开寝室的门，有点急，不过门的声音没有屋里面喊的大。 “兄弟们，先别玩了，有没有人能报名辩论赛啊，现在就这一个活动少人。” 赵承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逛淘宝。 上铺的刘强龙说：“撒辩论赛啊……诶，有人了来了，赶紧跑！” 李欢：“是咱们班级的辩论赛，和别的班级打，能得德育分，还不用上晚自习。” 下铺的王宏宇说：“拉倒吧，上去说不出来话多丢人。” 刘强龙：“还能说不出话？主要是上去和人吵架，女朋友以后都找不到。丧失大学择偶权懂不懂？” 正要出去上厕所的杨帆回过头：“李欢，你跟我说说，咋加德育分啊，我这两天都快扣二十了。” 李欢：“这个辩论赛就能，赢一场加五分，一共能有三四场。” 杨帆：“那要是第一场没赢加不加啊？” 李欢：“肯定也加一回的。” 杨帆：“那可挺好的，给我报上吧。” 李欢：“你把这个表填了。” 刘强龙在一旁喊：“杨帆你别磨叽，快点去，你这挂着机呢！” …… 赵承言上下滑动着某宝界面，耳朵一直竖着。 听起来，在这个学校，辩论赛并不是什么被极度扶持和尊敬的活动，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需要敷衍过去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只有这个学院是这样的，别的学院有所不同也说不定。 正想着，李欢已经拿着表格又出去了。 赵承言的眼睛又回到淘宝上，继续挑选着出租房子里需要的工具：打扫的工具还是要有，就算请保洁公司清扫也还是自己的工具干净些；动感单车要买一个，上课大概率没空去健身房；茶具也要有一套，还有那个之前看上的古法琉璃烧制的茶杯，那个屋子挺大的，这些放下其实还有些空。 如果买点儿隔音的东西，最大的客厅，正好可以用来讨论辩题。 想到这，赵承言鬼使神差一样点进去一家店铺，毫不犹豫地下单买了够房间用的隔音棉，顺手付了款。 等店家私聊验证地址时，他才愣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了，我，不打辩论了啊……” 杨帆刚上完厕所回来，正好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你也要打那个辩论赛？一起呗，现在还差俩呢。” 赵承言：“啊，我考虑考虑。” 刘强龙：“杨帆你赶紧的，别bb了！” 杨帆：“催命呢！来了。” 赵承言看着他们又吵闹着打起了游戏，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微信，找到了一个备注“师父“的聊天框。 “奉先，你说我还打不打比赛。” 师父：“我都和你说了，自己决定。” “我觉得不太好，有点会和以前一样。就是那种，你懂吧，能理解吗？” 师父：“理解个鬼，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去。” 师父：“问我就是想去，自己搞去，我忙着呢。” “哦哦，你先忙。” 放下手机，赵承言有点想抽烟。 可是他不会抽烟，他爸爸赵国强经常抽烟，害的他从小就很怕烟。 不过他觉得，这个时候的感觉，应该是最适合抽烟的，随手拿过来，吸一口，吐出去，顺便纠结点什么， 躺下，闭上眼睛，舒服，却也不舒服。 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李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顺着床边的梯子爬上床。 赵承言：“辩论赛还缺人吗？” 李欢：“啊？你和我说话？缺啊！你想打吗？” “人不够的话，我凑个数吧。” 第二章、论全专是非对错、谈辩题承言灌论 军训刚刚结束，建筑二班就在班长李欢的带领下开始了辩题讨论。赵承言还没来，此时教室里只有三个人在讨论。 除了班长李欢和杨帆之外，参加这次比赛的另一个成员是班级刚刚选出来的学习委员，名字叫薛涵，是个长得比较小巧的女生。 别的活动，诸如唱歌、跳舞、演讲、主持人大赛之类的，都是人员爆满，大家都挤破头皮要去。唯独辩论赛，靠什么都骗不到人，只能班长和学习委员都来凑数了， 此时，这个没有别人的小小教室里，三个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李欢：“我觉得我们很好说，就直接说全才什么都会，他们说专才，只会一个就行。” 薛涵：“那如果他们说袁隆平呢？” 李欢：“袁隆平爷爷研究杂交水稻，也不是只会这个，而且那个学科里，很多别的，也是全才。” 杨帆：“我觉得有道理。” 薛涵：“那对面要是说马云呢？” 李欢：“马云更好了，对方辩友，马云在商人之前，是个英语老师，这是真正的全才啊，对方辩友你在证明我们的说法。” 薛涵：“我觉得不能这样，专才里肯定有成功的，那怎么解释呢？” 李欢：“我们就说还是没有全才好啊，今天这个是比较啊，对方辩友。” 杨帆：“嗯嗯，这个好！” 薛涵：“好什么好，怎么比较，赵本山演小品的，冯巩什么都演，那也不是就说冯巩更厉害啊。” 李欢：“赵本山也演电视剧的。” …… 这时候，赵承言推门走了进来，一进屋就看到了黑板上写的字：“全才和专才谁更能适应当今社会，我们正方，全才。” 赵承言把随身的背包放了下来，说：“不好意思啊，我收拾房子久了一点，才来。” 李欢说：“没事儿，哥你来这儿坐着。薛涵我跟你说，赵哥可牛了，原来是帝都大学的，大三退学回来，重新考试才来的这儿。” 薛涵：“哇，学霸啊。” 她伸出手来和赵承言握了一下。 赵承言：“继续讨论吧，我能跟上你们，你们聊到什么了？” 李欢说：“我们刚刚聊到赵本山。” 赵承言：“？” 薛涵：“我们在说赵本山和冯巩这种怎么比较？” 赵承言：“？？” 李欢：“我都和你说了，他们都是全才，所以全才才更适应社会。” 赵承言：“？？？” 薛涵：“还是不对，专才肯定那个方面更厉害啊。” 李欢：“全才能每个能力相互印证的。” 杨帆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争吵，时不时点个头。 赵承言：“你们等一下，你们在聊什么？辩题不是讨论全才和专才，哪个更适合当今社会吗，你们是怎么聊到赵本山冯巩的？” 李欢和薛涵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从头描述。 旁边一直在记录的杨帆翻起了本子，把刚刚的对话和赵承言描述了一遍。 赵承言听得有点头疼：“是这样，你们的讨论是不对的，我们现在第一要务是做立论，不是攻击，也不是检证。” 李欢、薛涵、杨帆：“啥意思？” 赵承言走上讲台，拿起一根粉笔，一边在黑板上写，一边进行讲解。 “辩论赛里，正方、反方被称为‘持方’，分到一个持方的队伍，需要维护自己这一方的观点，比如，我们是正方，我们要维护‘全才更适应当今社会’这样一个观点，去攻击专才那一方。在攻击他们之前，我们要有我们支持自己观点的想法，这个东西叫做立论。我们的赛制是什么？” 李欢打开了手机，找到了一个文件：“正方一辩立论，反方一辩立论，都是三分钟，之后有个攻辩，四问一，三问二，二问三，一问四……” 赵承言：“等等再看吧，有点乱。先说立论，我们要有一个立论，这个立论是我们整体要去维护的，它包含我们的一辩稿，也包含后续的所有攻防。你们两个刚刚的讨论，就是在没有立论下的口嗨，没办法真正准备到比赛，接下来，我带大家出论。有谁想打一辩嘛？” 一直在记录的杨帆举起了手，说：“我来吧，是不是读稿子就行了。” 赵承言：“不仅仅是读稿子，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要融会贯通。我先告诉你们论是怎样的，之后我再说具体的立论稿怎么写。” “首先，我们这道辩题有三个重点，你们之前只聊了全才和专才，实际上，第一个应该讨论的，是当今社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社会。当今社会，是一个竞争压力很大的社会。这一点上，我们可以从每年大学生的就业率，以及失业率的数据去证明。其次，我们要找到，什么是‘更适合’的比较标准。” 薛涵：“什么是比较标准？” 赵承言：“所谓比较标准，就是在很多的辩题中，我们都需要比较，哪个是更好的，更合适的、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比较到什么程度，我方的观点才算论证成功呢？这个比较到的程度，就是比较标准。” “今天我们这道题的比较标准，就是全才和专才，哪个更加有利于我们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更加能让我们适应社会的竞争，通过社会的考验。” “实际上，这里隐藏了一个前提，就是我们的辩论，并不讨论每个个体例子的纠缠，类似于你们刚刚提的那些，都是不用管的。因为我们讨论的是，要对当代大学生未来的发展，做出指导意义。也就是，你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才，才更能适应社会。” “第三个你们刚刚也聊到了，就是全才专才的区别，在定义上，全才一定在专才擅长的方面没有专才那么厉害，但是专才没有全才更加全能。” “而在这个社会中，酒香也怕巷子深，专才只在专业的技术层次强大，就没办法推销自己，只在推销自己强大，就没办法真正参与工作，搞好专业。这就是我们的立论。我的表达够清楚吗？” 李欢、薛涵和杨帆三人面面相觑，赵承言说的太快了，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赵承言：“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写立论。” 杨帆连忙拿起纸笔，说：“咋写啊，大佬。” 赵承言：“辩论圈里大佬是骂人话，我说，你写。开宗明义……” 第三章、赛场上队友软脚，赵承言力挽狂澜 能动院的院际新生赛，在学校正式上课的前一个周末在教室举行。 第七教学楼第五层六层都被占据了，院学生会的大一同学们，在不停地挪动各个教室的桌子椅子，以便于腾出供辩论赛使用的比赛现场。 桌子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楼层准备考研的学生都纷纷逃到了别的地方。 院学生会今年还没换届，不过学生会主.席人选老师都确定了，就是建筑二班的代班何振鹏。今天的比赛，也是他在组织。 “鹏哥，我们来了。” 李欢四人穿着正装就走了过来。 何振鹏：“呦呵，好小子，穿上正装人模狗样的。” 李欢笑着说：“哥我本来就帅。” 何振鹏拍了他一下：“夸你两句还上天了，你们准备怎样？” 杨帆：“放心吧鹏哥，我稿子都快背下来了。” 李欢：“肯定没问题！” 何振鹏：“真的假的，这么自信？” 薛涵：“鹏哥放心，肯定能赢，我们有大腿。” 何振鹏：“谁大腿啊。” 薛涵：“赵哥啊，他是真大腿，可厉害了，他以前在帝都大学也是打辩论的。” 赵承言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他，多少有些紧张，14年退学的时候，他毅然决然选择了不打辩论赛。14到15年这一年里，他除了赚钱就是在师父的推荐下，看一些书，网络上本来年年不落的网辩赛，也没有参加。 这次算复出赛。 不过，这次复出没有帝都圈那些朋友们的复出光彩，辩题烂，队友菜，大概率对手也菜。 但也还好，赵承言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双手间那种微微颤抖和酥麻的体验，心脏略微有些颤抖，胸膛隐约感觉到一阵空洞。睁开眼，他的手稳稳地拿住了今天比赛要用的手卡，一股热流从胸口冲上了头顶。 紧张这种感觉，还真是比赛才会有。 真好啊。 “赵哥，赵哥？”薛涵用手在他眼前扇了两下。 赵承言回过了神：“不好意思，怎么了？” 薛涵：“鹏哥有事儿先走了，我们入场吧，到座位上等着。” “行。”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这场比赛的主持人学生会艺术团的一个小姑娘，长得很清秀，念主持词也很清晰： “同学们，请安静一下，我们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在比赛开始前，请将您随身携带的移动通讯工具调整到震动或静音状态。在比赛过程中，请您配合我们保持赛场的安静与清洁，谢谢您的合作。首先请允许我介绍本场比赛的评委，他们分别是……” 此时正方建筑二班的座位上，杨帆死死地盯着稿子，用手掐大腿防止自己出丑。 李欢：“你tm掐我干啥！松开！” 杨帆：“紧、紧张。” 主持人：“请正方同学做自我介绍。” 李欢：“自我介绍，起来！” 杨帆站了起来，大声说：“不紧张，正方一辩李欢！” 全场哄堂大笑。 李欢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正方二辩李欢。” 大家笑的更开心了，三个评委都没忍住。 “三辩，薛涵。” “希望各位保持安静，尊重比赛。正方四辩，赵承言，代表建筑二班，问候在场各位。” 主持人：“我们同样有请反方……” 李欢有些埋怨地说：“你说我名字干嘛！” 杨帆低下头，嘴里小声地说着对不起。薛涵拽了一下李欢，让他别出声。这时候对方正好介绍到四辩。 “大家好。我是反方四辩，希望待会正方辩友能不要紧张。” 全场又笑了起来，杨帆的头埋的更低了。 三个评委坐在中间的是个学生会的干部，平时专门查晚自习的，他站了起来，喝止了大家的笑声，惊慌失措的主持人才得以将比赛继续下去。 “请大家保持安静，接下来让我们进行第一个环节……” 赵承言甩出一张手卡，丢到了杨帆那边，上面写着“别管，按稿读。” 杨帆接过手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谢谢主.席，大家好，今天我们的观点是全才比专才更能适应当今社会，开宗明义，全才是指……专才是指……” 赵承言一边听一边冒冷汗，果然还是要多打辩论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自己方读立论听的胆战心惊的。 他们的立论很简单，主要就是讲，这个社会，酒香也怕巷子深，细化的社会下，更要学会成为一个把自己推广出去的人，完成更多的创造，而不是单方面的钻研什么，成为螺丝钉。 按赵承言的想法，这个立论基本一出去，对面新生的水平，除非也有个退学重读的，或者什么辩论赛厉害的高中出来的辩手，否则基本就稳了。 哪里知道队友还带背刺的！ 杨帆磕磕巴巴读着立论，本来台下已经测试了不下十次的立论稿，硬是读了一半就时间到了，表述出来的意思只有“全才对比专才，更容易找到工作“，深一层次的为人处事方式，根本没有讲出来。 “接下来有请反方进行立论。” 反方一辩：“对方辩友的发言十分精彩，但是漏洞颇多。我方认为，还是专才比全才更适应社会竞争，原因有三。首先:社会的需求决定哪种人才更适应竞争。现今社会分工日趋细化，社会分工的直接要求就是专才……” “第二:……人才对知识的跟进显得尤为重要。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第三:……只有专才才能更好的运用自身强悍的专业知识与技能，来成就其所在领域的成果……因此我方认为专才更适应社会竞争。我的发言完毕了，谢谢大家！” 太好了！之前准备的那几个方向，都可以用！赵承言一边想着，一边在手卡上写，他要把具体问题写下来，他不相信这帮队友了！ 社会细化，因此企业就会要一个只会拧螺丝的专才，而不要一个精通各种工种的全才嘛？ 对方辩友说人的精力有限，成不了全才，就是说全才更好，但是你做不到，是不是？ 这两个问题有点偏，没事儿，赶紧给他们！ 赵承言刚要递纸条，李欢已经站起来了。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比赛的赛制不知道是哪里借鉴的，十分扯淡，立论之后，是包括一辩以内的辩手，轮流和对面进行“提问”、“回答”。 并没有能很有效率的质询环节，也没有继续的申论环节。 李欢：“对方辩友，你们说通才更好，请问马云身为全才，是不是比很多通才都要好呢？” 正方四辩：“对方辩友，我们开始就说了，不谈那些十分厉害的人，我们要谈的是大学生......好的我发言结束。” 赵承言此时摔笔的冲动都有，双方的论点前提都是针对大学生谈，怎么还自己打自己脸呢！好在，薛涵看到了他的字条，情况好了许多。 终于，对方一辩提问到了他。 “对方四辩，请您回答我，一个全才在技术上没有专才厉害，他谈何适应社会呢？” 赵承言宛若一头脱缰野马，蹭一下窜了起来。 “这一分钟，我解释掉你所有疑惑。首先，你们认为社会是分工细化，对，但是也不对。因为我们都承认，今天我们是对大学生说话，大学生眼中的社会，不是分工细化，而是压力山大。重点不在于你手里的金刚钻，而在于你能不能找到瓷器活。” “我们是理工科学校，出去一个毕业生，说我就会磨锤子，我磨制的锤子天下无双，闪闪发光。面试官问我，你会不会机床，不会滚蛋，还得重新教。” “再来，你们说人才要跟进知识，我请教你，我学会了机床操纵，系统更新了，我用深入挖掘吗？我用把机床拆了研究研究吗？我使用的时候是不是还是会用就行了！知识是有主次的，是有不同的，全才是要用知识的力量，而不是成为所有知识的奴隶。” “还有，你告诉我专才才能用好知识，还是那个例子，我一边用机床加工，另一边磨锤子，怎么就加工的不比你更好，谢谢！” 赵承言语速飞快，压着时间坐了下来，和以前相比，没那么从容，不过作用还是很大的。三个评委都微笑的看着他。 还有一轮提问。 “我有三个问题，希望您做一个记录，一起回答。第一、竞争压力巨大的社会，你只会一种技术，如何把自己推销出去。第二，如果您方专才指的就是科研人员，请问社会上大多数的大学生，应该何去何从？第三，您方今天立场背后的价值倡导，是不是让我们大学生只要学习某一种东西，别的都可以不用考虑？回答吧，不要漏掉。” 反方一辩有些慌了，拿起稿子，重新把立论读了一遍。 接下来的自由辩论，赵承言按住了三个队友，以自己曾经的拳击手直觉，以快打慢。反方毕竟是刚接触辩论的新手，在这种攻势下，只顾着自己解释，平白无故浪费了大量时间。给正方留下了大概一分钟的陈词时间。 赵承言又站了起来：“评委们好，我今天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和对方对抗，我清楚的知道，评委会认为我一个人显得团队没有整体。” “但如果，我已经在内容上击败了对方，我希望你们能把票给我，辩论赛，内容是最重要的。总结下我们双方的战场，从概念上，对方辩友对于社会的理解，是错误的，想必大家都意识到了，对于我们来说，社会的压力才是需要适应的。而不是社会的运作模式。” “从观点上，他们认为专才能跳过面试的重重壁垒，让企业直接接受人才最好的一面，包容人才不好的一面，这十分不现实。从价值倡导上，他们想让大学生都只顾着一件事情，这不符合我们所有人常识中，大学生应该多方面发展的期待。谢谢。” 这样一套的攻击下来，对方的结辩三分钟，只说了一分钟。 而赵承言的结辩，说回到了对人的倡导，详细讲述了，人为什么要多方面发展，我们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各位，重点就在于，我们不是在以一颗螺丝钉的形状，去迎合社会的螺母。这是错的，我们应该，也正在，以一个完全的我们，以一个完全的、优秀的自己，成为社会的栋梁。 如果我们为社会做出了贡献，那不是因为我们在某方面恰好对社会有用，而是因为，全才的、优秀的我们，加入了名为社会的游戏，为这个社会创造了真正的价值。” 三位评委带头站起来鼓掌，全场掌声雷动。 第四章、胜比赛队员沉闷，看复盘奉先支招 赢得满堂彩的赵承言平静地坐了下来，砰砰跳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一些。这是他辩论生涯从未有过的刺激体验，要是来这么一出还是输了，那他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肯定输不了，评委都鼓掌了。 不过接下来评委的点评，让他觉得这场比赛，好像真有可能输…… “刚刚这场比赛很好，双方辩手都很优秀。不过我发现，反方的辩手没有穿要求的黑袜子，你们穿的那个黑色的皮鞋、黑色的正装，露出个白色的袜子，是真的丑。更有甚者，你那个脚脖子就搁那漏着，好看难看自己不知道嘛！下次一定要改正！另外，反方几辩来着，一直在抖腿，抖的我心烦……” “刚刚上一位学长已经说了，你们要注意礼仪，尤其之前，反方礼仪就不太好，然后这个正方四辩小学弟很不错，我还是听懂了你说什么的，很有道理……” “反方今天是犯了几个原则上的错误，我认为，全才你们根本就定义错了……” 薛涵小声说：“赵哥，你说我们输了赢了啊。” 赵承言：“你要能从他们点评听出来输赢，我给你一百块钱。” …… 最后，建筑二班还是赢了，赵承言力挽狂澜，完成双杀（即赢比赛，并且拿到了最佳辩手）。 “握手去。”赵承言带着心情各异的三个队友，走过去和对面一一握手。 回去的路上，李欢似乎想要找点儿话说，但是看着自从下场就没说话的杨帆，和一直看手机的薛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向来大条的赵承言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不过他向来不擅处理这些，以前在帝都大学，都是同届的刘苏槿处理，听说她考了本校研，现在应该都当了辩论社社长了。 “我先走了，辩题下来告诉我，约时间一起讨论、” 说完，赵承言脚底抹油，先溜了，李欢三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站在教学楼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李欢犹豫了一会，说：“大家都饿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薛涵说：“好啊，开心点儿，咱们赢了！” 李欢：“去门口小吃街，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我请客！” 薛涵拉了一下杨帆：“行行行，走！” “你们说……”杨帆说的很小声，不过让人听得很清楚。 李欢和薛涵都看着他。 “是不是很丢人啊。”杨帆说：“我是说我.……” 薛涵：“怎么会，大家都紧张的。” 杨帆：“可我，说名字都说错了。” 李欢：“行了，大老爷们的，走，先去吃饭。” 杨帆：“该不会真像强龙说的，失去大学择偶权吧……” “少鬼扯了。” “放宽心，也许你本身也没有呢、” “滚蛋！” “哈哈哈！” 三个人很快在欢声笑语中，去校外吃饭了。对绝大多数大学生来说，辩论赛，不过是一个活动，是青春里一段小小的插曲，无论演奏的如何，过去的都很快。 但显然，赵承言不在这绝大多数大学生中。 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的第一时间，他就把录像机里的录像转到了电脑里。 对于辩手来说，记录自己的录音录像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录音录像，一方面见证人的成长，一方面可以通过复盘来提升自我。 赵承言比较幸运，他第一次接触辩论赛的时候，就有热心的室友帮忙录像。后来有了师父督促，他更是买了个专门的录像机，用来录比赛。 这次比赛，他随便找了个学生会的同学录像，也不知道效果怎样。 赵承言一边把视频转到电脑里，一边拨通电话。 “干嘛，比赛结束了？”电脑那边传来奉先的声音。 赵承言：“刚结束，你有空带我复盘不，我这场比赛挺多疑惑的。” “上q，屏幕共享。” “好。” 这次的比赛视频，录制的并不是很好，录像机的架子并没有固定好，总是晃来晃去的。而且录像的同学好像有个导演梦，总来回调转镜头对着人。 杨帆读稿磕巴时候，还给来了个特写。 录像看到一半，奉先让赵承言先暂停下。 赵承言：“怎么了，还没听到我的环节呢。” 奉先：“用不着到，我得给你把你这个富人思维给你掰一掰。” 赵承言：“咋又富人思维了，普通家庭好吗！” 奉先：“你看啊，你之前和我说的是，你们的队友，都是你来灌论，然后去执行的，对不对？” 赵承言：“是啊。” 奉先：“现在还没看到自由辩论，但是我估计，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脱离了你说的想法，直接自己打自己的，你不得不纠正；第二种是，你自己被迫打满了全场。哪个？” 赵承言：“……你看剧本了？” 奉先：“看个锤子，你们队友这个状态，明显是没有理解你想法的状态。他们能够知道要跟着你走，但是，不懂你到底要说什么。你的队友要是想表现，就只能脱离主题；要是不想表现，就只能自闭不说话。” 赵承言：“不能吧，他们之前理解的都挺好的，我觉得是紧张了吧。” 奉先：“你灌论时候，怎么确认的他们理解了？” 赵承言：“就，复述一遍啊。你带我比赛时候不也这样。” 奉先：“能一样嘛！这就是我说你的‘富贵病’，你总觉得人家别人都和你一样，直接什么东西说一遍就懂了，实际上，很多人说懂了，是为了让你别接着说了。你这三个队友，包括你对面的四个对手，他们都是真正意义的新人。” “你之前在帝都大学比赛时候，也是很少遇到这个程度的新人的。这个层次的新人，通常天赋很低，热情也很低。他们被迫打比赛，随便应付比赛。这种情况下，你拿着带有天赋有热情的人的方法去带队，那不是纯白给。” 赵承言：“那怎么办？” 奉先：“你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心里有底。与其去讲什么论点论域，都不如你去给他们几个‘把对面问住’的问题。” 赵承言：“啊？这也太蠢了吧。” 奉先：“也要看情况，特事特办。而且，你觉得这蠢，只是因为我们现在时代进步的快。很久以前，咱们国家这边刚刚辩论赛雏形的时候，研究出来的王牌战术就和这个类似。那时候，还有个特别霸气的名字，叫‘排炮’。这也是后来辩论比赛当中‘战场’这个概念的雏形。” “你现在要意识到，你是在带新人，要做的不是端着架子，而是把他们的短板，变得看起来没那么短，你才能更好的支配比赛。懂吗？” 赵承言：“大概明白，你说的那个意思，是不是就是老国辩那种。给他们问题，之后连着站起来问，不论层次，直接随便说？” 奉先：“基本就是那样，区别是，你需要是明白人。你不能随便说，你只是保证，你们在评委看起来，整体也很强。你们的评委，我都不用猜，肯定是一群连你都打不过的。” 点评还说袜子脚脖子，还打过我。赵承言没多说什么，点了几下鼠标，有些丧气地点了点头。 “行，我会尝试一下的。先不说这个，帮我看看我的环节，我觉得我这次陈词，很紧张，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 第五章、课迟到晓妍遇赵，勤准备二场来临 夜晚十点半左右，建筑二班拉起来的辩论队小群里，李欢截图了一下团委的通知。 上面写着新下发的辩论赛辩题和时间。 环境一班对阵建筑二班，辩题是“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一道非常老的题目。 欢哥不欢乐（李欢）：辩题已经下来了，比赛在下周五晚上。 憨憨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做爱吃的小蛋糕（薛涵）：什么时候去讨论啊？ 欢哥不欢乐：不知道，看赵哥意思吧，我打听了一下，好像都说赵哥厉害的。基本抱大腿能拿冠军。 起航（杨帆）：大腿在队，冠军一定！ 憨憨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做爱吃的小蛋糕：也不能让赵哥一个人想吧，我们还是要加油的！ 承言（赵承言）：我这次会帮你们把东西都弄好，周三讨论吧。 欢哥不欢乐：我没问题，谢谢赵哥！ 憨憨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做爱吃的小蛋糕：大腿辛苦了！ 起航：大腿辛苦了。 …… 相比于辩论赛，上课和无聊的琐碎日常才是大学生活的主旋律。 每天超长时间的大课，会把每个大学生的一整天，划分成无数细小的块。这些细小的块，又会被无数琐碎的事情再次割裂，变成更加碎片的时间。 大一新生的遭遇往往是最痛苦的：出观众、出活动、打扫卫生。 好一些的组织连哄带骗，许诺根本不重要的德育分，诓骗你干这干那。恶劣些的组织早就去黑帮进修过，一旦你不来，便一顿找你约谈，一重重大帽子扣的你前仰后合，仿佛不来做这个观众、看这个演出，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放在古代恨不得都要千刀万剐。 聪明点的学生学会了逃避，有钱的学生选择了找人替。 又聪明又有钱的赵承言，倒是过得最舒心。 学校大一年级的课本，他都已经看过了，高数和线性代数的教材，他都是学过的，英语的四六级，他也早都考过了，英语课可以不上。 大一他基本上属于可以划过的阶段，往后的大二大三……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他选修了工科，以后就要去当建筑师吗？上次退学之后，他就一直炒股、玩基金，赚的钱也不少了，一般工程师都赚不到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个爸，一定要让他有个学历。 第一周的课程开始了，赵承言准备老老实实跟着上完两周，熟悉了情况之后，看看怎么能更舒服点。 开学的第一堂课，就是绰号高等数学的催眠课。 高数是大课，两到三个班级一起上是常态。能动的建筑专业，一共两个班，所以是建筑一班和建筑二班一起上课。 八十多个人，塞在一个阶梯教室，老师根本看不过来，也不想看，听不听课全靠自觉。 赵承言身为一个学霸，十分自觉地选择了教室最后排靠后门的地方，不打算给老师留下任何印象。 高数课的开始还是比较有趣的，老师们一般会选择用风趣的方式讲解，在一开始拯救潜在的挂科同学。 赵承言拿起手机开始看小说，正在他看的津津有味时，后门突然被人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正小心翼翼地看。 赵承言回过头，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门后的人蹲下。 确认那个人蹲下了之后，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了。现在是夏天，开个后门通风，合情合理。 “一会儿再进。”他小声对门口蹲着的女生说。 过了大概十分钟，迟到的女生蹲着一点点蹭了进来，坐到了赵承言旁边的座位上。递过来一张字条，娟秀的字写着“谢谢你。” 赵承言其实想直接说话，不过还是字条上回了一句，不用谢。 他把字条递回去，偶然一瞥，那女孩已经抬起头听课，她梳着马尾辫，鬓角有几缕碎发，鼻梁很高，眼睛很大，嘴唇有些薄。阳光从侧面勾出线条来，有青春的芬芳，刺的人心痒痒的。 女孩接过字条，小声说：“你刚刚开门，给我吓到了，我还以为你是听课的老师呢，” 赵承言想了想，不知道该接什么：“你要是下次迟到，下课了再进来就行。” 正说着，下课铃声响了。 课间休息五分钟，旁边的女生站起来去找自己班级的人去了，赵承言又看了她一眼，觉得还是挺漂亮，而且一站起来，还挺高的。不过……还是书好看。 赵承言正在追的小说名字叫《从零开始创造世界》，是一个名叫竹盐的作者写的，主要讲一个男子误穿越到了虫洞，并且和一个宇宙的新生创世神结为伙伴，合力创造世界的故事。 这本书写的很好，好到他都打赏好几个盟主了。 就算他自己出了本小说，估计他也不会给打赏那么多的。 “你也在看这本书啊？” 悦耳的女声，出现在了赵承言耳边，抬头一看，是刚刚那个迟到妹。 赵承言：“我看的是从零创世。” 女生坐了下来：“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赵承言：“挺好看的，你也喜欢吗？” 女生说：“我肯定挺喜欢。我叫朱晓妍，建筑二班的，你呢？” “赵承言，建筑一班。” —— 两天的上课时光，很快就过去。白天上课看书，晚上准备比赛，赵承言的日子过得蛮充实。 周三的辩论队伍集合商讨，或许并不能叫队伍集合，而应该叫赵承言进行任务分配。 赵承言按照奉先给的办法，首先是把每个东西都弄好了，在这个赛制下，一二三四辩都只有两个环节，分别是三十秒的提问和一分钟的陈词。 虽然，提前准备的东西，可能到了现场词不达意，但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关于自由辩论，赵承言准备了二十五个问题，分成三份，交给了三个队友，还特意找来了班级里的四个人，进行了一场模辩。 这次的辩题准备中，三个队友完美的扮演了挂件的角色，李欢负责买水，杨帆负责带电脑打字，薛涵负责买饭。 就这样，很快到了周五晚上…… 第六章、早准备缺席审判，暗谈天班祥调侃 新生赛的第二场，比第一场要简单很多。 这场比赛之前，赵承言给三个队友把他们的环节都安排了一下，并且分别写了大概十个左右的问题。 他们自己的环节里，立论是写好的，提问是一个一个写在手卡上。 至于被提问时候的回答，除了自由发挥的部分，赵承言另外准备了几个万能语句： 对方辩友，今天我们讨论英雄和时势的关系，并不是讨论一个英雄是怎么做的，而是探讨一种宏观层次的时代规律，这种规律，体现了我们在当今社会，应该把英雄更看重，还是更加看重整个世界的趋势。个体在社会中应当尽的作用，不应当是兴风作浪，而应该要为时代贡献自己的力量。 对方辩友，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我们当然明白，您方觉得小说故事里，那些能够成为人上人，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才是英雄。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也是在定义，什么才能被我们称作英雄。那些救灾救难的人民子弟兵、那些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他们都没有造时势，可依旧是英雄。 …… 这些“万能用句”，本身相当于把自己的立论简单的重复一遍，并不具备攻击性，也并不具备解释的效果。 不过在三个队友背熟了之后，最起码，他们在尝试迎接提问的时候，已经可以不怯场了。 大学的新生比赛里，能够不怯场，在生源一般的高校，就已经算是很高的标准了。 哪怕这种高标准是演的，在评委看起来，也是比对面强出来不少。 自由辩论的一套高效率的组合拳，更是直接就让对面各种解释，和第一场一样，让对面提前用完了自由辩论时间，给自己方留下了很长的“缺席审判时间”。 和第一场不一样的是，这次的缺席审判时间，赵承言早有安排，他把不同的问题写在了三个人的手卡上，在缺席审判时间，一个一个站起来说， 现场呈现的效果就是：正方一个个坐在凳子上，面如猪肝。 反方四个辩手，从一到四，分别站起来。 “对方辩友这个你怎么回答呢？” “对方辩友这样你怎么看呢？” “对方辩友如果是这样你怎么解决这个呢？” “对方辩友…….”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了一分半钟，期间正方的四辩，一度想要站起来说点儿什么，被旁边的三辩小女生压住了。 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反方建筑二班取得了胜利。 不过有趣的是，赵承言在结辩内容很好的情况下，最佳辩手反而由薛涵拿到了。 点评的三个评委，有两个仍旧延续着谜一样的风格。其中一个甚至还说“你们反方可太不礼貌了，这个时候就要让这点对方嘛。” 不过最后一个评委，点评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东西。 他穿着很时尚，头型更时尚，留着一个向后梳的小辫，不长，但是显得特别显眼，颇为叛逆。他点评的内容说不上好，但起码还都是在比赛里发生过的内容。 “……最后这个最佳为什么给反方三辩呢？其实我在反三和反四纠结了很久，反方四辩确实是实力非常强。我衷心希望你可以继续打下去，不过犹豫之后，是因为反方三辩的那一句‘那些治病救人的医生，没有造时势，但也是英雄’，这句话特别打动我，于是我决定还是给了反方三辩……” 这场比赛结束后，所有参与复赛辩论比赛的队员，被单独叫到了一个教室里，大概二十几号人。 薛涵和李欢都是班级干部，和建筑一班的比较熟悉，于是大家就坐在了一起。 和赵承言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晓妍，也在建筑一班的辩论队里。而且听说，他们也赢了，朱晓妍还拿到了最佳辩手。 “大家安静一下！” 一直负责辩论赛组织的何振鹏走上了台。 “把大家都找过来，主要有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是我们要先抽取复活的班级。” 能动院的大一有十个班级，每个班出一个队伍。 第一轮淘汰后剩余五个队伍，但这样就不够打了，于是复活了一个队伍。 所以，复赛是六个班级分三组在打，经过胜负后，胜出了三个。还是不够打，所以还要复活一个。 三个输了的班级，兴冲冲地上去抽签。 薛涵、李欢这边和建筑一班的队员们聊的热火朝天。 薛涵：“莫语，咱们好好抽签哈，最好决赛见！” 和大大咧咧的薛涵不同，名叫莫语的女生很文静，笑的很收敛：“嗯，最好是都决赛见。要是遇到了，兄弟班内战保底进决赛一个也行。” 李欢：“对，我听说，要是进决赛，都有奖状的。” 莫语：“好像还有钱拿呢。” 薛涵：“没多少！不过也挺好，这么多年上学，第一次见到回头钱。” 台上：“好了，大家安静！” 何振鹏站在讲台上，拿出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环境一班。 “复活的是环境一班，另外两个班级的同学，可以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 “那接下来，让班祥学长上台，给大家讲几句。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台下的掌声雷动，那位梳着小辫的叛逆学长，走上了讲台。他没穿西装，看起来也不怎么像正经人，但让人觉得很潇洒，有魅力。 班祥虚手压了压：“行了行了，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就随便说两句，希望别耽误你们别的事儿。首先呢，非常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辩论比赛，我知道你们平常的学业非常的轻松，能抽出打游戏的空来参加比赛，非常的不易。” 台下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总的来说呢，我们这一届到现在剩下的队伍，还都是挺不错的。说来也奇怪。我评的两场比赛，都还可以。但是问题也是很多的，首先从你们的论点来说……” 赵承言拿出了录像机，说什么也算是在这个学校的第一次辩论培训，虽然看起来内容不怎么样，但是录一下挺必要的。 旁边的朱晓妍凑了过来，小声问：“你这是干嘛，录像吗？” 赵承言点了点头。 “你也加辩论赛了？你打的怎么样？” 赵承言：“还行吧，凑合。” 朱晓妍：“你打几辩啊？” 赵承言：“结辩。你呢？” 朱晓妍：“我也是四辩。” 班祥：“台下那俩大姑娘小伙子的，说话小点声啊，搞对象一会儿微信自己说去，先听我说完你们再聊。” “诶，好嘞哥。”朱晓妍应了一声，教室里的人又大笑了起来。 第七章、敌辩手口出狂言、朱晓妍天赋首现 抽签的结果很有戏剧性，建筑二班对阵能动二班，建筑一班对阵环境一班。 环境一班就是刚刚抽签复活的那个班级，而这个环境一班，正好上一场是被建筑一班淘汰的。 环境一班抽签之后显得很兴奋，一个个在屋子里嚷嚷着“复仇局”，建筑一班这边的两个队员也在呼应着“手下败将”。 总体来说，两边气氛还不错。 朱晓妍没多掺合，只在一旁小声说：“还复仇，就那个实力，多少次都白给。” 赵承言收拾起录像机，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 本以为，短暂的辩论赛过后，又是准备辩论赛、上课、看书的无聊循环，没想到这次还弄出了些新奇的活动。 赵承言不怎么随便加人微信，所以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多么热闹的事情。班级辩论队第一次聚集讨论，他才从薛涵口中听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涵：“我跟你们说，那个动二的杨子煊，是真的烦人。之前好像是我们两个班级，打篮球赛出了点儿事儿，然后不知道谁在他那里说了几句，就发朋友圈，说他想到了绝妙的论点，要赢我们，” 李欢：“有这事儿？” 薛涵：“他和我都是院记者团的，有微信，我现在还没删他，就等着怼他。你们来看看，这个朋友圈。” 薛涵把手机放在了中间，杨帆和李欢都凑过去看。 阿飘：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高中生上了大学，顿时就变得幼稚了起来。 打个篮球赛，明明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东西，没人拦着你争胜，但是手怼人脸上还能行吗？ 真不幸辩论赛又抽到了，希望我辩过你们的时候，不要站起来打我。 【自拍-侧颜对镜头，手扶下颚】 底下的评论区比较精彩。 xxxxx（动力某同学）：你可小心点，到时候再挨打了【滑稽】 阿飘回复xxxxx：没事，我带了防身工具。 *****（动力某同学）：辩论赛不推人改吐口水， 阿飘回复******：你说的对，得戴口罩。 何振鹏：同学，这么说不太好吧。 黄梦情（建二体委）：请不要造谣好吗！当时对抗激烈，不小心碰到了，也道歉了，怎么就不友谊第一了？ 阿飘回复黄梦情：是是是，道歉了怎么还骂我，就该骂。 阿飘：我感觉，以建筑二班这点儿来和我撕逼的人的水平来说，辩论赛我想输都难。 …… 李欢问：“这个阿飘就是那个杨子煊？” 薛涵：“对呗，可气人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杨帆说：“其实应该没咋样，我们就和上一场一样，抱着赵哥大腿，继续把他们轮一遍不就得了。” 薛涵：“我现在不暴露我是辩手的身份，等我一赢了，我就给他一顿喷。骨灰我都给他扬了！” 李欢：“小姑娘不要这么凶，他们不用的骨灰不要丢，可以用来抹墙。” 杨帆：“赵哥，你来看看。” 赵承言带了新买的办公本，正在查资料，听到杨帆说的话，头也不抬：“我先查资料，待会再说。” 薛涵：“赵哥辛苦了，咱们也别闲着，好好准备，我第一次这么想把他们捶到土里。” 一个少年的年少轻狂，把一场普通的辩论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半决赛当天，安排发生了改变。 本来学生会是打算和往届一样，两个教室，各自举办一场，一起也就下来了，省时省力。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儿，导致两场半决赛都是“恩怨局”。 于是，三个院队的主力成员，高泽，王博和班祥，打算两场都他们一起来评，避免出现太大的乱子。 两场半决赛的时间就错开了，同在一个教室举行，一场打完休息十分钟进行下一场。 建筑一班和环境一班先打，建筑二班和能动二班的辩手穿着正装，坐在观众台下等。 两场的辩题是一样的，都是：五十步可不可以笑百步。 建筑一班持正，环境一班持反。 赵承言还是拿出了录像机准备录像，反正内存是够的，省得待会上场还要忙着开镜头。薛涵和李欢给场上的建一辩手挤眉弄眼，顺便小声讨论讨论另一边坐着的能动二班。 杨帆则拿着立论稿一遍遍地看，嘴里默默咕哝着。 随着比赛的进行，双方的论点都缓缓展开。 正方认为五十步笑百步可以，主要是因为要满足自己失败者的心理需求，毕竟已经失败了，除了能可怜的嘲讽更失败的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反方认为，五十步和一百步的都是逃兵，只是程度之别，你嘲笑比你程度更深的，是不尊重。 就论点而言，赵承言的耳朵听起来是一样的差。不过看三个队友的态度，应该是觉得正方好一点。 互相的攻防中，双方都打的很散碎，反方问“你难道要嘲笑一个更可怜的人嘛？”正方就敢接着问“所以你就不可怜那些可怜人吗？” 一般来说，反驳一句“甲是乙”的话，一般有三种方式。 比如这比赛里，正方说：跑五十步的可怜人，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可怜，嘲笑一百步的人是正确的。 这可以拆成两个“甲是乙”的句式。 逃跑五十步的人是可怜人。 嘲笑别人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可怜。 假如反驳“嘲笑别人可以让自己显得不可怜。应该用“嘲笑别人并不能让自己不可怜”、“回去直接好好反省也能让自己不可怜”或者“让自己不可怜哪有那么重要。”这三种句式反驳。 可反方只会说“嘲笑就是不对的”。 这就让整场比赛，显得七零八落，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那个迟到妹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首先是说话的风格，从语言的运用上，给人一种“老家伙”的安心。流畅、表达通透、引人入胜，这样的语言，在辩论环境好的学校，也是被捧在手上的好苗子。 其次，她结辩内容非常好。 “……对方今天通篇说逻辑，丝毫不谈尊重，当我询问他们，没有逃跑的人可不可以嘲笑逃跑的，他们觉得理所应当。仿佛只有弱者的笑，是罪大恶极的。这就是我们的不一样，他们认为，这个世界，强者就该拥有一切，包括对弱者的不敬，而我方觉得，恰恰是强者才不应该嘲笑，而弱者要有这部分权利……” “……鄙视链在这个世界是无处不在的，但我们会禁止和喝止那些处于高端的人士，去鄙视弱者，这是对弱者的保护，是这个世界的仁慈。但我们不会禁止弱者对更弱者的小小嘲笑，东家的寡妇笑西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们不会说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对他们已经很不好了，你再去要求他们以强者自居，保护弱者，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是对君子的要求，是对理想状态的向往。但它不应当成为，对每个人的苛求，那将是一种道德绑架，谢谢。” 啪啪啪！啪啪啪！ 三个评委又起来鼓掌，带动了全场的掌声。 这下赵承言发现，原来这里评委不太一样，他们真的很喜欢起来鼓掌，大地方的辩论比赛，很多都是不允许在正赛环节鼓掌的，避免影响辩手。 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挺不错，语言好，逻辑稍微有点，重点是，组织起来的东西，非常精彩。有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 人长得也挺漂亮，嗯，这也是辩论赛天赋。 赵承言拿出了比赛记录的本子，把这个朱晓妍记在了本子上。这场赢了之后，他们就会到决赛，再之后肯定还有校赛、外赛。今年的一年，课程没有新东西，都没什么事情，多半就是打比赛为主。 有天赋的辩手，还是多多益善的。 想了一会，他有把那个叫莫语的姑娘也记了下来。 薛涵拍了赵承言一下：“赵哥，我们待会上场了。” 赵承言：“别急，还在点评呢。” 薛涵：“你紧张吗？” 赵承言看了她一眼，发现了她手在无意识抖动。再向另一边看，李欢不停地刷着手机；杨帆一遍又一遍检查稿子。 他稍微大了点声音说：“别怕，有我，能赢的！” 第八章、赛场上对手奇论、无名火承言逞凶 评委的点评很快就结束了，主持人故意没有公布投票结果，不过第一场半决赛的结果还是很明显的，建筑一班肯定是赢了，朱晓妍大概率是最佳辩手。 如果评委可怜失败方两次都让双杀，说不定会商量着随便给个反方的谁。 第二场很快就开始了。 辩题依旧是五十步可不可以笑百步。 正方是能动二班，观点是五十步可以笑百步。反方是建筑二班，观点是五十步不可以笑百步。 赵承言调好了录像机，并且交给了朱晓妍帮忙看着点，就和队员们依次入场了。 入场之前，本来是交叉上场，有个握手环节。 但这次闹的比较欢腾，所以就没有这个环节，直接入场了。 那个赛前口出狂言的杨子煊坐在一辩的位置上，戴着眼镜，看起来是个挺清秀文静的小男生，丝毫不像赛前会去挑衅别人的样子。 坐在座位上之后，杨帆小声问旁边的李欢：“他不是要打爆我们，干嘛要一辩。我这不是划水位吗？” 李欢：“谁知道咋想的，不过他要面对的是赵哥的提问，有好戏看了。” 薛涵：“别说了，好好打。” “请允许我介绍双方的队伍，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正方，来自能动1642的同学，他们的观点是五十步可以笑百步。让我们有请他们做自我介绍。” 正方四个人带着职业的假笑站了起来，仿佛和世界宣告，他们要整个活儿。 一辩：“逃跑一百步的惊慌！” 二辩：“走五十步的不匆忙！” 三辩：“从容的嘲笑你匆忙！” 四辩：“嘿！无妨！” “正方一辩杨子煊”、“正方二辩王瑜”、“正方三辩李宗念”。 “正方四辩王忠磊，正方能动男子天团，问候各位！” 全场安静了几秒。 随后，掌声和善意的笑声一同爆发了出来，后排不知哪个男生还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三个评委也都在笑。 薛涵小声问：“哥，这不会出事儿吧，我有不好的预感。” 赵承言摇了摇头，心想，比赛出不出事儿不知道，对面这四个人如果以后还打辩论，多年以后看到录像机里的视频，估计大概率会尴尬到出事儿， 这场的主.席是个高年级的学姐，见得多了，拥有比之前的小姑娘们高到不知哪里去的人生经验。她妥善地处理好了这个现场的突发事故、 “好的，请各位安静，坐在我左手边的是反方建筑1642班的……男女子混合天团，他们的观点是五十步不可以笑百步，也有请他们做自我介绍。” …… 台下的朱晓妍帮忙管着赵承言的录像机，她发现，从摄像机屏幕里看比赛，和肉眼直接看现场，完全不同。 如果一直盯着摄像机看，突然看一眼现场，真是恍若隔世。 台上的反方没有料到正方整了个活，只是正常的做了自我介绍，只是四辩赵承言的眼神里，似乎带了点儿什么。 朱晓妍和旁边的莫语说：“你感觉到有杀气没？” 莫语白了她一眼：“顶多有傻气。” 此时，台上的一辩杨子煊站了起来，非常自信地开始了立论。 “谢谢主.席，大家好……” 随着他立论慢慢的展开，在场能够听懂辩论赛的人都察觉到，原来，整活还在继续。 这个立论的意思十分简单，大概就是在说，五十步确实可以以正当理由笑一百步的，因为跑五十步的比跑一百步的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啊，他们在网上查到一个冷知识，就是以前孟子和梁惠王说这句“五十步笑百步”的时候，正是春秋战国时期。 那个时候，非常的讲究礼法，打仗也要讲究礼法，要有个先礼后兵。 其中的第六条，叫做“不追北”，什么意思呢？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一方失败逃亡，倘若逃出去五十步了，那就不能再追了。 所以，逃五十步就安全了，可以不用跑了。你们那些吓坏的跑出一百步的真是怂，看我们就跑五十步的，根本不慌，你们吓成那个德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要可以笑话你了。 台下的三个评委彼此似乎在交流对这个论的看法。 原本一直记录着什么东西的莫语，又凑到了朱晓妍旁边，问：“小妍姐，咱们决赛不会遇到这个队吧。” 朱晓妍：“不知道，不过就算遇到，如果是这种论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莫语：“怎么对付啊，我觉得挺麻烦，虽然感觉是在诡辩，可是不知道错在哪。” 朱晓妍：“对付是挺好对付的，我觉得有两个方向，一个是说他们违背汉语词典里的意思……” 这时候，反方也已经读完了立论，论非常普通，基本就是说，不嘲笑是一种尊敬，不仅五十步不应该笑百步，无论是战败或者逃跑，都不应当嘲笑，错误该改正，而不应该被各种笑话。 反方二辩也已经开始了提问，李欢拿着赵承言递过来的纸，问：“对方辩友，你们说五十步笑百步天经地义，所以，你们觉得五十步笑百步这个成语，在常识中，是鼓励胜利者嘲笑弱小的吗？” “并不是的对方辩友……” 朱晓妍小声说：“我感觉这样是不太对的。就算不问词典意思，也是要去讲如果允许五十步笑百步，其实就是允许每个人去嘲笑别人了，” 莫语点了点头。 朱晓妍：“我觉得大概率，我们要打能动这帮二货了。” 台上，薛涵开始了提问：“对方同学，你们开场白说的内容，从容的就是可以笑不从容的，所以，就和上场正方四辩说的一样，这是不是就是允许强者肆意凌虐弱者了呢？” 莫语：“台上还cue你，这个学习委员有点东西的。” 朱晓妍笑了笑。 这场的正方，实力还是可以的，整体队伍的语言都很流畅，直到攻辩个大环节，整体都没有怯场，甚至从评委的视角看，似乎显得比反方还是要强一些的。 直到…… 杨子煊：“对方辩友刚刚话语漏洞颇多，我先不一一指出，先询问您的四辩。请问你，为什么你方一直不听劝告，执意要认为逃跑五十步的士兵，不是更加从容的呢？你们就是这样的否定历史辩论的吗？！” 赵承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带。 “两件事，第一，篡改和否定历史的都是你。孟子和梁惠王的意思，就算加上春秋战国时期战场的约定俗成。‘五十步笑百步’这句话的意思也是，逃跑多少步，都是失败者，没资格相互嘲笑。这句话的本意，和你提出的背景，并不冲突。反倒是你提出背景之后，就想把‘五十步笑百步’替换成一个春秋时期的打仗规矩，好像我跑了五十步的活该笑你百步，所以，去曲解和否定历史的，都是你。” “第二，从论点层次上，你要不问到我，我都懒得指出。你说五十步的比一百步的强，观点无非也就是恃强凌弱，而我方论证的是不要恃强凌弱，理由是这会让大家觉得活着就是要强大，会导致社会达尔文，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恶性攀比。” “我方的论点，对你们是正向冲突，而你们的攻击和质疑，根本不会伤害到我们论点。但是你问了，出于尊敬，我也就告诉告诉你，时间到了，自由辩论见。” 这段话，赵承言用了一分钟说完了，并且吐字清晰，停顿及其利落，没有多余的口头语，把“效率”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放在哪里，这段高效率高语速高清晰度的陈词，都是近乎满分。 此时台下的朱晓妍愣住了，她刚刚听的时候，一直处在“我刚刚想到这一层，你直接讲清楚并且把我带入下一层”的状态。 旁边的莫语倒是没那么大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个地方不太对。 莫语：“小妍姐，你觉不觉得，这个人说的，造成恶性攀比不太对。” 朱晓妍没听到一样，只是疑惑地说：“你说，那个三辩小女生，是怎么拿到的最佳？” 莫语：“啊？薛涵不是挺强的嘛。” 朱晓妍摇了摇头，继续看比赛。 主.席：“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比赛最精彩的自由辩论环节了……” 随着主.席念诵主持词，刚刚陈词疯狂输出的反方四辩，此时，把领带卸掉了，西装扣子被解开，胳膊上的袖子也都撸了上去。 看起来，他好像要……发力了。 第九章、承言晓妍皆双杀，闲言戏语踏红霞 “自由辩论由正方首先进行发言，有请。” 杨子煊：“对方辩友，为什么我方说了那么多次，您还是不信。我请您看一下今天的辩题，我们今天在谈的是，五十步可不可以笑百步，请问您，我事实上，不那么惊慌失措，可不可以笑那些惊慌失措的呢？” 赵承言：“应然实然都聊，实然层次，你们的意思就是，我跑的更加平淡，所以可以笑那些惊慌的？” 杨子煊：“诶！对方辩友，不要用那些专业的词语，我们直说可不可以，我笑话那个不如我的人，可不可以呢？” 赵承言：“不可以，所以……” 杨子煊直接站起来打断，“对嘛，你还是认为跑五十步和一百步的没有区别嘛！为什么不看看我们的例子呢？” 赵承言：“第一，你不能打断我，我希望主席控制一下，第二，我正面回应你了，你也正面回应我，强者笑话弱者，是不是活该？” 杨子煊：“对方辩友，活该太难听，如果有个考上名校的人，笑话我学习成绩没有他好，那我觉得，笑话就笑话咯。” 赵承言：“懂了，所以你要证明给大家，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有钱人可以笑话穷人；身强力壮的可以笑话年老色衰的；漂亮好看的可以笑话长的丑的。这些都是合理的，对嘛？” 杨子煊：“也不是嘛对方辩友，我们要证明的，明明就是辩题，不要脱离辩题。辩题讨论的都是战败的哦。” 赵承言：“你不仅观点跳动还自相矛盾，刚刚你说的是五十步的更高端。下个问题，被嘲笑的人可不可怜。” 杨子煊：“对方辩友，我们今天讨论的……” 赵承言坐了下去，示意其余队友开始按照准备好的问题进行提问。接下来的自由辩论环节，反方的问题如同雪花一样飘满了全场。 所有的问题，基本都是围绕着“弱肉强食”这四个字来的。 目前赛场上所呈现出的战场其实并不常规，不过也在赵承言辐射的范围之下。正方目前的所有论点，基本被约束在了“比你强笑话你很正常”上。 这其实挑战了人类社会的一个道德标准：保护弱者。 很多的辩手都觉得，如果一个持方的论点，倘若都触及公序良俗了，那应该就不用反驳了，直接顺下来，评委也会觉得你很厉害。 实际不然，辩手打辩论，归根结底，是一个表达的方式。 当你的论点，及其符合大众观念，及其符合公序良俗，其实也考验你能不能，把“常理“讲清楚。 台上的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正方基本是正方一辩打下了整个自由辩论，他在用自己的语言天赋和小聪明，疯狂的解释。 其余的正方辩手，基本处于看戏的状态。 而反方这边，在除了一开始的争执之后，回应和提出问题的，都变成了薛涵，李欢偶尔可以插上几句，提几个问题。 正方依旧是先把时间给用完了，给反方留下了缺席审判时间。 不过，缺席审判时间比起上一场来说，并不算多，主要是因为开始赵承言用过了不少时间。 台上的战争紧锣密鼓，台下看热闹的也很多。 被强迫来看两场比赛的很多观众，其实没怎么听懂都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双方在吵架，而且吵的越来越激烈，甚至还换人吵。 赛前杨子煊挑衅的事情，也不知被谁传到了场下，观众一个个窃窃私语着，打赌一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三个评委都转过身去组织了好几次纪律，但还是控制不住。 朱晓妍把录像机动了一下位置，避开旁边几个总说话的，镜头更加对着赵承言了。现在的她，很希望决赛能是和建筑二班那个四辩打。 她从小就开始参加演讲相关的语言类比赛，而且基本处于没有输过的状态，家里演讲的奖状都能摞起来当桌子用，来到大学之后，学校演讲的冠军还是她，辩论赛也是双杀了三场。 终于能有个厉害的人，这种感觉真的是挺奇妙的。 随着反方缺席审判一个个站起来鞭尸结束后，轮到了结辩环节。 赵承言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把领带系上了，袖子也规矩的回到了袖口。 “到我结辩了哈，帮大家理顺一下，这场乱糟糟的比赛，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顺便告诉大家，为什么它会乱糟糟的。” “今天这场，正方提出的东西，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个小科普。告诉我们，古代打仗时候，跑五十步就不杀了，算你缴枪了” “除开这个小科普，对方说的观点，只有一个——逃跑的很随意的兵，可以肆意嘲讽逃跑的没有那么潇洒的兵。” “而反方，也就是我们，我们讲了什么呢？立论的一开始，我们告诉了大家，要明白自己的境遇，不要往更差的方向看，要做的是向前，而非给自己找安慰。其次，我们告诉了大家，嘲笑更弱者，不会给到你尊严，只会让你更加卑鄙。” “想想看，你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他平常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总喜欢问你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赵承言拿捏起了奇怪的腔调： “你家里有多少钱啊？” “你学习学的怎么样呢” “你有女朋友了吗？” “哦，你家里没钱啊！你学习不好啊！你没有女朋友啊！太巧了，我有~” “请问各位，你们想不想砍死这个人。给他千刀万剐的心是不是都有。为什么这样的人讨厌，招人恨？是因为他爱问吗？是因为他爱攀比吗？都不是，原因是，这个人他看不得别人好，当他看别人不好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心，就快乐。” “就像那个跑了五十步的士兵，对着跑了一百步的士兵，大声说：你跑的可太不体面了！各位，你们觉得这应该吗？把自己的快乐，凌驾于他人的苦难之上——” 赵承言伸出手掌指向对面， “这，就是对方在证明的东西。那么我方呢？我方讲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结辩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分钟，赵承言并没有选择上升到太高的层次，去追求所谓的“上价值”，而是专心地用结辩的时间，把正方的立论，进行了一个归谬，把其中最荒谬的地方，展示给大家看。 结辩的最后一句，赵承言说：“对方辩友，如果我已经把你们维护的观点，拆解到了这种程度，而您待会还是不解释，照着——我已经看到你桌面打印出来的稿子了，照着念，不太好，好好结辩，完成你们一辩的诺言。” 全场的观众对前面的拆解和归谬，可能没有都听懂，但这句呼应恩怨局的话是听懂了，顿时又出现了窃窃私语。 在这种压力下，正方的四辩同学，本身也不是有天赋的选手，结辩硬生生憋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拿起了稿子，开始了念诵。 不知为何，这场比赛的结辩结束后，三个评委没有点评，只是让公布了两场的胜负结果，就让所有人该干嘛干嘛去了。 第一场朱晓妍双杀，第二场赵承言双杀。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退场了，评委们直奔两个输了的队伍去了，也不知道是要交代些什么。建筑一班和二班这两个进决赛的班级反倒是被留在了教室里。 “耶！会师决赛咯！”薛涵跑过去和比较熟悉的莫语抱了一下。 莫语：“我们要不一起出去吃个饭吧，团建一下。” 李欢：“行啊！我正好知道一家附近的饭店。” 杨帆：“欢哥你咋老知道。” 李欢：“那必须的，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莫语回头叫朱晓妍：“小妍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啊。” 这时候，朱晓妍正在和赵承言一起摆弄录像机。 朱晓妍：“你们先去吧，我俩一会儿去。” 赵承言抬起了头说：“可我没说要去啊。”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朱晓妍楞了一下，问：“那你去不去？” 赵承言：“去啊。” 只有朱晓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其他人都有点无所适从，炎炎夏日里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朱晓妍：“你们先去吧，地点发我手机。” “行，那我们先去，你俩快点啊。” “拜拜，待会见。” “拜拜。” 教室里，只剩下了赵承言和朱晓妍，满屋的桌子椅子被离开的人群摆的很杂乱，还没人来收拾。浅橙色的阳光照了下来，显得很暖，但是感觉不到热。 赵承言：“你先去吧，马上就弄好了。” 朱晓妍：“等你会，毕竟我弄坏的。” 赵承言抬头正色：“不是坏，是硬件过热造成的内存不足，触发报警器之后没有调整模式，极有可能导致坏道，但是索性没有。” 朱晓妍：“行吧，怪我，我没怎么看好，而且录像录的不怎么样，旁边总有人说话。诶对了，你……” 赵承言打断说：“有人说话之后你动了地方了？” 朱晓妍：“动了一下，因为这个出问题了？” 赵承言：“没，动了一下还是对准全场吧。” 朱晓妍：“更对准你了，因为是你的录像机嘛。” 赵承言一抬头，正赶上朱晓妍蹲下来，阳光从碎发中间撒下来，隐约带着点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 朱晓妍：“啊？怎么了，脸上沾东西了？” 赵承言：“录像如果对准我，复盘就不够完整，哪天再说吧，先去吃饭。” 两人默契地拿着彼此的东西，走出了教室。 “对了，你以前也是打辩论的嘛？” “嗯，退学之前打过。” “怪不得你这么厉害。” “你也不错。” “我以前学演讲的，我还没怎么遇到过对手呢！” “但你应该打不过我。” “那可说不定，对了，你之前看的小说，其实是我写的。” “真的假的？” “我笔名竹盐啊！要不我今天晚上回去给你弄个角色写死，你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不是吧……” …… 晚霞投射下的光，把两道影子越拉越长。 第十章、聚餐会双言迟到、众鬼马拉闸嬉闹 这次建筑一班二班辩论队的聚会，选在了一家名叫“红日“的饭店。这家饭店开在春城理工旁边的商业街，距离不是很远，六个先来的人，打车五分钟就到了。 这家店的老板似乎和李欢很熟，直接给几人安排在了一个又大又安静的包厢， 李欢：“先点菜吧，我们慢慢等他们。” 莫语：“你们点吧，我不怎么会。” 薛涵：“你点，少点些，到时候他俩来的时候，再多加。” 李欢拿过了菜单，直接出去去前台点菜了。 这时候，包厢里杨帆贼眉鼠眼地说：“诶，你们说，赵哥和你们那个最佳小姐姐，是不是有意思啊。我看这俩人之前好像就说过话，现在怎么直接就……” 莫语：“她是我，室友，叫朱晓妍。她和谁都谈得来，应该没啥吧。” 一班的一个男生说：“可别，我可没见她和我这么熟。” 薛涵：“你一大老爷们这么八卦呢，把你能的。” 杨帆：“嗨，我就随便一说。” 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基本没怎么聊辩论的事情，都是吐槽下最近上课听不懂，班级里出现了什么奇葩。 过一会，李欢点完菜回来了。 李欢：“点完了，待会就做好了。诶，他俩怎么还没来，谁打电话催催？” 薛涵拿出电话，打给了赵承言。 “赵哥，你俩快点来啊，菜都要上来了。” “知道了，马上来了。” 薛涵挂了电话，说：“行，马上到了。” 杨帆正在一边，和一班的两个男生吹水，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赛前恩怨局的事情。两个班级这场半决赛都算得上恩怨局，于是就都凑在了一起，聊了起来。 杨帆：“我觉得我们那个是真的有恩怨，那小子太狂了，结果赛场上还被爆锤。” 一班的一个男生说：“我和你讲，我们这边其实也大有问题的。上一场，那边的有个男的，现场和莫语还有小妍姐表白！” 莫语拍了那男生一下，说：“少来，那是辩题问题，他们是赛场说的。” 薛涵疑惑地说：“辩题问题？我们不是都一样的辩题嘛，上一场的没记错的话，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这怎么还有表白功能呢！” 莫语：“唉，他们那边是英雄造时势嘛。然后提问的时候就说，如果现在辩论赛上，他们向我们表白了，这算不算英雄。” 薛涵、杨帆、李欢：“然后呢？” 莫语：“然后小妍就给他们怼了，说泡个妞都不知道好好泡，不知道几岁就考大学了，是不是个不了解人情的天才儿童，还把撩妹当英雄。还说你表白是英雄陈世美千古奇雄了。” 李欢：“厉害啊，还有这种骚话方式嘛？学到了！” 莫语：“滚咯，骚话也分场合，那边后来让评委训的都不行了。结果还复活了，我都替他们尴尬。” 这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先做好的炒菜放在了桌子上。 薛涵：“这怎么还没来，要不你们给朱晓妍打电话，催一催。” 莫语掏出了手机，打通了朱晓妍的视频电话。 “摸鱼，干嘛呀。我们就快到了。“朱晓妍把手机端正到四十五度。 莫语：“你们两个怎么过来的啊，这么慢？” 朱晓妍给了旁边的赵承言一个镜头，说：“走来的啊，马上到了。“” 薛涵：“你俩快点，跑两步，菜都快凉了。” 朱晓妍：“知道了，妹子，我们马上到。” 电话挂断了，李欢抱怨说：“怎么走着来的，那不是还要好久。” 莫语：“等着呗，还能怎样。” 杨帆：“待会罚他们喝酒。” 薛涵：“要不罚交杯酒吧，我最喜欢凑cp了！” 杨帆：“好啊！” 莫语：“小妍姐喝不了酒的，诶，我想到个办法。李欢你是不是和这个饭店老板特别熟悉啊？” 李欢点了点头。 “那我有个主意，整整他们两个。” …… 过了一会儿，朱晓妍和赵承言终于到了，饭菜都上了一半了，终于大家可以开吃了，一个个都饿坏了。 吃了一会儿，大家，才又开始聊聊天， 内容基本上就是，大家比赛都加油，决赛成就彼此之类。 快要吃完的时候，薛涵突然叫走了莫语一起上厕所。杨帆提议和两个一班的男生一起出去，买个西瓜回来吃。 李欢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出去打电话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朱晓妍和赵承言俩人大眼瞪小眼。 赵承言：“他们都出去了。” 朱晓妍：“我好像有不太好的预感，算了，等会吧。对了，你路上和我说，你之前退学了，为什么啊？” 赵承言：“别提了，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朱晓妍：“行吧，不过你辩论赛这个东西，是有人带你嘛？” 赵承言：“我有个师父，一直带我打比赛。” 朱晓妍：“哇，这么酷嘛！” “酷？” 朱晓妍：“有点像武侠小说那样，又有门派纷争，又有武功绝学。你们师门有什么武功嘛，太极拳还是什么？” 赵承言：“没那么神经，就是随便带带教教，比较有缘分。” 朱晓妍：“我还听说好像有什么剑宗气宗。” 赵承言：“你都从哪查到的？” “随便看看咯。” 朱晓妍是个很健谈的人，带着有些木讷的赵承言，一直聊了好久。 突然，房间里的灯灭了。 赵承言和朱晓妍默契地在黑暗里安静了一秒，随后，纷纷打开了自己手机的移动光源。 “这怎么回事？” 朱晓妍：“多半是他们整蛊咯，咱俩来太晚了。” 这时候，黑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幽怨女声：“你们，不要怕，请帮帮我。” 这个声音在昏暗的室内不断传递，显得非常诡异。 赵承言耳朵比较灵敏，顺着声音三下两下就找到了被放在凳子底下的手机。 朱晓妍无奈地接过手机，听着那边还在装神弄鬼的莫语，对着电话说：“行了行了，赶紧进来吧你们几个，别丢人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六个人一起进来。 屋子里的电闸也被拉开了。 “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害怕的哦。” “就是就是，真没劲。” “我们特意等半天呢。” 朱晓妍好笑地摇了摇头，旁边的赵承言一直没什么表情。 第十一章、决赛前赛制更易、连备战疲累迎赛 经过了吃饭和玩闹，建筑一二班的辩论队也都熟悉了起来。两个班级的辩论队还一起拉了个群，叫“我们都是冠军”。 决赛的场景，想必不会像半决赛一样剑拔弩张。 这次院新生赛的决赛，本来是定好了，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办了就可以。 但听说，上面调来了一个团委老师，这个老师非常关注辩论比赛的事情。之前因为刚刚交接，工作繁忙没有过问。到了决赛，想起了院里还有这么个比赛。 于是，他插手进行了更改。 原定的辩题没有变动，依旧是“大学生创业利大于弊/弊大于利”。毕竟，这道辩题一开始就发下去了，持方也定好了，不便更改。 不过，半决赛失败的两个持方，也要上台以同样的辩题进行比赛，争夺季军殿军。 另外，比赛的赛制，由原本的，一个一个相互问的赛制，改成了全国范围内都在用的“联赛赛制“。 赛制一更改，新规则发放下来，群里直接炸开了锅。 薛涵和莫语一直控诉整个比赛没办法进行，新的环节根本掌握不了。 就连朱晓妍也抱怨，改变的未免太过于匆忙了。 那么，这种赛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个赛制下，首先是双方立论，但是立论之后紧接着，对方的四辩，就要进行“质询“。 所谓的“质询”，其概念取自于法庭辩论，形式上就像是审讯犯人。 “你从那里走了之后又去了哪里？“ “长官，我是良好公民。” “别说没用的，告诉我你当天去了哪里？”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质询方扮演“警察”，被质询方是”犯人”。质询方可以打断发言，被质询方不鞥你反问或者反打断。 在这个质询之后，又有双方的“对辩”，也就是两个人的自由辩论。 之后的环节，又是质询，三辩需要对对方的三个人进行盘问（和质询是同一个意思），可以更换提问人选那种，一个人站起来打三个，非常壮观。 别的倒是没什么新奇的，正常的自由辩论，正常的结辩，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赵承言以前是经常使用这个赛制的，任何地区的联赛杯都是这么个赛制。他在群里告诉了大家几个注意事项，比如，三辩质询的时候，对方三个人也要站起来。打断的时候，被质询方要及时不说话。计时人员的计时，有的环节是一起计时，有的是只计算提问方的时间。 详细的介绍了一上午——两节大课。整个群聊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生活总在强暴、如果反抗不了，只能适应。 总不能，两个班级揭竿而起，直接原地造反，推翻团委老师统治， 那就只能，对着视频和手头的资料，好好准备咯。 建筑二班的讨论，本来就已经很多了。 这次的讨论，反倒不再是由赵承言一个人进行灌论，其余几个人听着了。 薛涵、李欢和杨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积极性。 李欢疯狂地寻找各类“大学生创业利大于弊/弊大于利”的视频，从海峡赛到联赛到网赛，大大小小十七八个视频音频。 杨帆则是啥也不说，一直低头查资料。 薛涵更厉害，天天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打电话，听声音好像是在练习质询。 薛涵：“……所以，我们在立论中，不能像视频里一样，只说历练的好处。大学生创业也有很多的扶持政策，而且互联网时代，会有很多的信息的。” 李欢：“但是总体成功率不高这个事情，对面肯定会说。” 杨帆：“要不我们在立论里自己就说了，反正是比较。” 薛涵：“决赛是老师评，那个新来的团委老师据说还懂辩论赛。” 李欢：“赵哥，你觉得咱们怎么办啊？” 赵承言今天讨论时候没怎么参与进去，只是在一旁看着大家讨论。对于大学生创业利大于弊/弊大于利这道题，他其实还挺了解的，无论正反双方的资料，他都查过很多。 这题他在帝都大学新生赛时就打过，联赛时也打过，八校赛时候还遇到过 之所以他没有多说话，是因为他觉得，决赛是个硬骨头，赛制的改变提升了队友的作用，这就很需要队友加入进来了。 赵承言：“我觉得你们说的没错，但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先查，再处理。” 薛涵：“还需要查什么啊？” 赵承言：“搜索知网，现在网络是学校的网络，知网是免费的。所以，到知网查几个论文。要注意，大学生创业这个课题，很多大学生都选择过。是比较普遍的课题，所以论文存在着滥竽充数的情况，要多查，之后我会筛选。” 薛涵点了点头。 赵承言：“班长（李欢），你去查数据，首先从百度查起，大概看五页之内的东西。之后要去各种专门网站，我电脑那个收藏夹里，有十多个查数据的网站，我做了排序的，梅花网、艾瑞、企鹅智库……而且，你记住，能只查‘大学生创业’这个词条，‘创业’、‘就业率’、‘社会竞争’、这些相关的词条，也都要查找。” 李欢：“明白，哥！” 赵承言：“杨帆，你和李欢一起查，先别急着搞立论，这些都是一起来的。” 杨帆：“嗯！” 小小的教室里，四个年轻人对着三台电脑疯狂地查找，企图从互联网中找到一些真实、且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从太阳渐渐落山，到天彻底黑掉，他们一直在查找和讨论。因为辩论赛，他们可以不上晚自习，然而，却比每个上晚自习的学生，都更加辛苦。 建筑一班那边的状况，也相差不多。 没有赵承言这种老辩手的带队，朱晓妍一个人扛着队伍进行讨论，从资料到各大比赛，从环节到立论，每个环节她都参与准备。 两个班级的讨论，都在第七教学楼，同一个楼层的两边。 很快，已经到了十点半，学校教学楼封闭了。 门卫大爷把两个还在讨论的班级都给赶了出来。 都在准备比赛的八个人，一起被撵到了楼下。 朱晓妍：“你们也太惨了吧。” 薛涵：“小妍姐，你连头发都没洗。” 莫语：“你们黑眼圈也太重了。” 李欢：“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彼此因为熬夜而变得疲惫的脸，一起笑了出来。 临别时，他们都劝彼此好好休息，但是却不约而同回寝室拿了身份证又出来，都去宾馆熬夜讨论了。 如果能不熬夜，当然是不熬夜最好，但没办法。 比赛，就要开始了…… 第十二章、帷幕启建一换位，剑弩张全场肃穆 决赛，终归是开始了。 建筑一班和二班的队伍，提前两个小时就排练过了入场。本来就认识的八个人，正式开赛前光握手就握了七八次。 最后几次握手，大家的脸上都见汗了，本来化好的妆也都被抹的有些掉了。 两边的辩手，包括男生都找了比较擅长化妆的女同学化了妆，没有办法，黑眼圈都太重了，都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的主了。 这场决赛的主.席，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姐，听说是学校主持人团的团长，这次来帮忙是看在院学生会主席的面子上。 “感谢各位光临能源动力工程学院的院辩论赛，我是本场辩论赛的主.席，戴琳。很荣幸能够为大家主持这场即将上演的精彩对决。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本场比赛的评委。他们分别是——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高进。” 一位地中海的慈祥老师站了起来，向台后鞠躬，台下一片掌声。 “英语学院老师，林子豪！” “能动学院老师，李翰轶。” “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建筑一班准备的这边，朱晓妍小声和旁边的莫语吐槽：“这个李老师，怎么长得和个土豆一样。” 莫语：“嘘！别瞎说，他就是那个来我们院的懂辩论赛的。” 朱晓妍：“嚯，这还不是个好土豆，乱改什么赛制！” 另一边，薛涵也在小声吐槽着改赛制的老师。 赵承言说：“这个老师我好像是听说过，忘了听谁说的了。” 薛涵：“很厉害吗？” 赵承言：“大概是懂辩论赛的吧，也许是以前在帝都做过评委。” 坐在台前的主席，示意大家安静。 “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决赛的双方辩手入场，大家同样掌声欢迎。” 入场的流程是这样的，双方本来站在对应座位的地方，之后依次从前台走过，和评委握手，这样就换到了对方座位的地方。 再之后，双方交叉共同入场，彼此握手，之后落座。 整套流程下来非常复杂，目的大概并不是体现一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而是让辩手在打比赛之前进行充分的锻炼。 赵承言和朱晓妍握手是在最后。 朱晓妍：“你加油啊，别让我问崩了。” 赵承言：“我胜率目前将近90%，希望你能让它降低。” 双方辩手落座了。 建筑二班今天是正方，位置和人选都没有变动， 不过建筑一班做了个小改变，三辩换成了朱晓妍，原本的三辩莫语换到了四辩。 李欢小声说：“他们还耍诈，之前排练朱晓妍都坐四辩的。” 杨帆：“我们该不会被小妍姐问崩吧。” 薛涵：“怕什么，对位的是我。” 李欢：“提问又不能提问你，而且赵哥那么厉害，她肯定不带问的。” 薛涵：“别说了，马上自我介绍。” 主席：“……接下来，有请正方做自我介绍。” 杨帆：“辩字双辛，十年一剑，方知大道苦中求。” 李欢：“论字一言，胜于九鼎，终悟明辨胜雄辩。” 薛涵：“以辩会友，博采众长，方能胜人胜己。” 赵承言：“以辩促学，锲而不舍，终能成长成才！” “一辩杨帆”、“二辩李欢”、“三辩薛涵”。 “四辩赵承言，携建筑1642班，问候在场各位！” 四个人同时向观众鞠躬。 李欢坐下小声说：“没想到吧，我们也藏了一手！” 主.席戴琳：“感谢正方精彩的自我介绍，接下来同样有请反方进行自我介绍。” 谁知这时候，反方的四个人也同时站了起来。 何水：“一个观点引起百家争鸣；” 林柯勒：“二者辩驳胜于龙争虎斗；” 朱晓妍：“三寸之舌可敌百万雄师！” 莫语：“四顾举目只为探寻真理。” “反方一辩何水”、“反方二辩林柯勒”、“反方三辩朱晓妍”。 “反方四辩莫语，代表建筑1641，向大家问好！” 全场再次响起了掌声。 “也感谢反方的自我介绍，今天我们的辩题是……” 薛涵小声和李欢说：“虽然我们预判了，但是他们预判了我们的预判。” 李欢：“不仅仅预判了我们的预判，甚至预判之外还有一层预判。你以为人家在第一层，实际上他们考虑到了第三层。” 杨帆：“厉害！老千层饼了。” 赵承言：“少皮，好好打。” “……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还是要先强调一下会场的纪律，请各位观众把手机调至静音模式，以免影响比赛的进行。另外，观众请不要在比赛的正式环节中鼓掌，以免影响到辩手的发挥。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进入比赛的第一个环节，立论陈词阶段。本环节中，双方一辩有三分半的时间针对自己的持方做出立论，首先有请正方。” 杨帆：“好的，谢谢美丽的主.席。” “今天，我们双方讨论的辩题是‘大学生创业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我方认为是利大于弊，理由有三。一、……” 正方的立论稿，依旧是赵承言操刀。 他的风格比较固定和模式化，基本就是以稳为主，三点层层递进，每一层都有论证。 第一点是说，大学生创业是受到国家的鼓励政策和扶持的，扶持的力度并不小，是个值得投入时间的东西。 第二点是说，大学本来就是不断试错，提升人生广度的阶段，就算创业本身带来的并不是成功，也能让人有所收获。 第三点是说，在利弊比较的层次上，没有投入到创业的时间，其实很多时候，都投入在了毫无帮助的打游戏上，而不是真的在学习。就去创业的人而言，不过是一种付出时间的活动，仅仅是机会成本会有所付出，所以是一种利大于弊的选择。 所谓的判断标准，在正方这一套立论里并不明显，很大程度上，是想要直接把对方的弊端吃掉，达到“利好有，弊端几乎没有”这样的量化利弊比较。 这套论，杨帆可以说背都背的下来，但是还是选择了读出来。 牺牲一点老师的印象，换来对数据证据的准确，是值得的。 立论之后，接下来就是反方二辩的质询。 双方为大家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新手质询。 “对方辩友，你说创业有扶持，可是是不是也有失败的。” “当然有，但是也有收获啊。” “有收获是一开始的收获吗？” “但也是有收获。” “那你收获了是不是也是失败了？” “那也是有收获啊。” …… 三个评委的脸色各异，林子豪评委和高进教授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而坐在左边的李翰轶，脸色变得煞白，握着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朱晓妍小声对莫语说：“他们这个，是不是就是俄罗斯套娃啊？” 莫语：“……” 第十三章、论创业前段尴尬，赵承言对辩发力 这轮可以说得上滑稽的质询，全程都是车轱辘话。 反方问，你创业可不可能失败。 正方就告诉你，失败也有收获。 反方接着问你，可你失败了。 正方继续告诉你，还是有收获。 俨然像是玉帝和佛祖讨论，谁被猴子打过。 现场的观众倒是都挺热情，一个个在台下小声地讨论着。好在今天决赛举办的场地是个非常大的礼堂，双方都是拿着麦克风说话的，评委距离辩手也比较近，所以现场观众讨论的噪声，基本可以忽视。 台下土木院的观众区域，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正认真地记录着比赛，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窃窃私语。 他旁边的学长看到他还在记，问：“泽华，你还记什么呢，都打成这个德行了，有啥可以记的。” 程泽华推了推眼镜：“正常的，涛哥。这种级别的新生赛，肯定前面放着的，肯定都不强，但是后面的也许很强。而且，好像有个见过的辩手。” 学长：“见过的辩手？你以前和打过比赛？” 程泽华：“没，好像视频看过，那个正四，好像是以前帝都圈的。” 学长：“到时候都不一定上场，他们上一次拿亚军的还都没毕业呢。” 很快，让人煎熬的质询结束了，到了反方的立论时间。 反方一辩站起来，也是非常谨慎地照着稿子读，以免出错。 “主.席，评委，大家好，今天我方的立场是，大学生创业弊大于利。” “首先，根据我方查证，大学生创业的失败率极高，成功率仅仅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反方的立论徐徐展开，其中数据颇多，又不是什么关键性数据，为了方便大家阅读，还是直接概括和摘录。 大概的论点只有两个。 其一是用各种数据分析了，大学生创业的失败率是非常高的，因为大学生并不知道什么项目创业好，能够真正从大学就天才的少年，毕竟是少数。大多都是不了解又没有专业技能，所以失败基本是必然的。 其二是，大学生应该更把精力投入在学习里，这个学习并不仅仅指知识，更是要从人际关系中获得内容，获得经验，为真正进入社会做准备。无论是学生会，还是加入学校活动，兼职，都是可以的。 双方就论点来看，是刚好可以交锋的，反方证明的是“创业会失败”以及“做别的是更好的”。正方说的是创业失败概率可能有但是仍然是很值得的， 从这一方面，双方是针锋相对的，正方最后的一重比较，是值得去争执和探讨的。 李翰轶在台下看着双方立论的展开，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两边还是都有些准备的。虽然刚刚那个质询确实让人听起来爆炸，不过正方这边看起来立论更漂亮，会不会质询也好点。 这么针对的立论，正二想必是有所准备的。 李欢站了起来，用事实告诉自己这个同姓老师，他想的是错误的。 “对方辩友，您认为学生创业是否符合素质教育的大方向呢？” 反一：“符合，但是……” 李欢大喊：“好！打断！” 声音从麦克风传出去，吓得全场都是一个激灵。 李欢：“所以，它符合素质教育，为什么弊大于利！” 李翰轶看着场上英姿勃发的李欢，不由得又捂住了脸。 不过台下的观众倒是挺开心的，普遍抱着一种“打起来”的期待。 反一：“不是啊，素质教育有很多，但是……” 李欢：“所以他还是符合素质教育的，继续，对方辩友，大学生创业有没有成功的？” 反一：“有，但很少。” 李欢：“很少就是没有嘛？我手里有很少的手卡，就是没有嘛？” 反一：“不是没有。” 李欢：“对！不是没有，所以还是有的，有人成功，为什么弊大于利？” 反一：“但是成功的不是很少吗。” 李欢：“很少就是没人成功吗？” …… 朱晓妍看着台下摆着的摄像头，感觉，礼堂的灯光似乎没那么亮堂了。 本来，说好的，好好比赛，友谊的班级，强大的对手，本来应该是两份的快乐，怎么会……莫非，今天注定是个套娃专场么？ 另一边的赵承言对薛涵说：“这稿子不是我给他改的吧？” 薛涵小声说：“不是，他自己又写的，你写的他要自由辩论说。” 赵承言：“你就别给我增加游戏难度，按我说的问。” 薛涵点了点头。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双方二辩纷纷开始了白给秀。 两个首质（首次质询）都玩起了俄罗斯套娃，除了看起来好像打的挺激烈以外，对于辩题讨论的作用是丝毫没有。 质询之后的质询小结，更是都开始了freestyle。 反方基本在念经，整段陈词出现了不下十次“创业终归要失败的”。 李欢也开始了念经，仿佛要和对方二辩一同去西天大雷音寺进修，一直在提“还是有人成功的”。 这下，三个评委老师脸色都成了猪肝色。 一个个开始扶着下颚，撑在了桌子上。仿佛都在思考着，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要来评这个破新生赛。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也少了，纷纷低下头去，开始玩手机。 窗户边网好的同学，甚至开始联机打起了游戏。 戴琳保持着职业的微笑，昧着良心说着主持词。 “感谢双方二辩的精彩陈词，下面有请双方四辩进行对辩，双方交替发言，不可打断对方发言，时间各计两分钟。” 赵承言：“对方辩友你好，请问你，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 莫语：“当然也可以，接下来我提问，对方辩友，大学生本身并没有什么经验，这件事基本一定不会成功，为什么还要去做，仅仅是兴趣吗？” 赵承言：“关键点就在这里，做一件事情，成功，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莫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问的是，在的大学生普遍素质低下，而且法律意识淡薄。创业，极易上来就赔个血本无归。这会让家里人担心、增加全家的经济负担。您是否同意呢？” 赵承言：“意思是这样，一件事的收益，分为，兴趣，也就是我喜欢，收获，也就是成功，再加上体验。在你们看来，是不是收获才是最重要的？” 莫语：“我方没有这么说，您回答我问题。” 赵承言：“早就回答过了，立论就和你说明白国家就业扶持有很多政策。问你，收获，是不是一件事情最重要的？” 莫语：“我方没说过。” 赵承言：“回答个问题没这么难吧，你们对于一件事的收获的态度，是不是认为，没有收获，这事儿就不做了？” 莫语：“并不是，没有收获也可能去做，要看你个人是怎么看的。” 赵承言：“很好，第一个共识，收获、体验、喜好，这三件事，都需要考虑。那我问你，创业中收获的经验，是不是一笔财富？” 莫语：“可是创业大概率失败，失败的经验，有什么好的呢？” 赵承言：“你等下，就像这场比赛，一方输了，所以经验就都是失败的经验？我们大家熬夜准备的那些经历，就不算数了吗？” 莫语：“那确实不是。” 赵承言：“很好，经历是很值钱的。接下来我检证你们数据背后，体现的到底是什么，你们说失败率很高，我请问你，什么算作失败？在你们看来，我创建公司，这个公司没有持续下去，就叫做失败了是吗？” 莫语此时已经有些慌了，旁边的朱晓妍一直在给她递纸条，可惜她没有看。 “不是啊，失败有很多种。” 赵承言：“等等，这种是不是失败，公司最后没了，卖掉了。” 莫语：“算啊。” 赵承言：“很好，那么创业出来了一个项目，交给别人运营了，算成功算失败？” 莫语：“成……成功了吧。” 赵承言：“我没问你，我问你数据里，你的那份数据的统计里，他算成功算失败。” 莫语翻了翻资料，说：“上面没写啊。” 赵承言：“那好……” 戴琳：“正方时间到，反方还有时间，请继续。” 赵承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表，感觉应该还有时间，计时也不知道怎么计算的。 莫语看着站着没有坐下的赵承言，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选择结束了环节。 朱晓妍连忙安慰：“没事儿，他是个老东西了，我待会给你报仇。” 莫语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失焦。 底下的评委终于被从桌子上叫了起来，懂辩论赛的李翰轶也终于可以记下一些东西了。 第十四章、薛涵质询显强硬，晓妍化身点名师 经过了对辩环节，场上的形式终于变得明了起来了。 在这之前的比赛，基本处于不能听的环节，现在还好，总归能听一些了。 程泽华在本子上记录着赵承言的提问和收割动作，并且打开了浏览器，查询了一下世界杯和世锦赛里的记录。 发现这个赵承言果然是记忆中的赵承言，当年也是经常被挂上某乎，被问“如何追上帝都大学辩手赵承言“的家伙。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考研了吗？还是退学。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这种人肯定打下去，那在这个学校打辩论，小地方，有强手，真是不错啊。程泽华兴奋地想着。 视线回到赛场上，对辩环节结束后，就是盘问环节。 薛涵本身是很紧张的，不过对辩里神勇的赵承言，让她稍微安心了点。 “加油，薛涵，你可以的。” 薛涵给自己小声打气，浑然不知这句话也传到了麦克风里。 薛涵：“对方一辩，请问您，我们今天说创业利大于弊，是鼓励所有人都创业吗？” 一辩：“我们是在说，创业是很好，但是大学生创业……” 薛涵：“打断，请您用是否回答，利大于弊就是鼓励所有人，是或否？” 一辩：“否。” 薛涵：“好，也就是说我们只是鼓励想创业不敢的人。接下来，创业过程中获得的处事能力，您认为有没有用，一辩，还是用是或否回答。” 一辩：“否。” 薛涵：“还是一辩，大学生不创业你觉得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一辩：“有，有很多。” 薛涵：“请问你，在寝室打游戏的大学生，去创业了，是不是也是利大于弊？” 一辩：“额……” 薛涵：“请用是或否回答！” 莫语：“具体的情景不能这样比较。” 薛涵：“抱歉我没有问四辩，一辩，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也是利大于弊，是或否！” 一辩：“是。” 薛涵：“我懂了，所以对方认为，宁可在寝室打游戏，也不要创业嘛！” …… 薛涵对于这次比赛的准备是很充足的，这份充足并不是和赵承言一样，能解释很多东西的充足。 出于自身暂时水平的原因，你不能要求每个新手都是赵承言和朱晓妍，能够好好在论点上进行打磨。大部分的新手都是“薛涵”，会尝试在小细节上动脑筋。 比如，质询时强硬地让对方回应“是或否”，比如，在质询中盯着一个菜鸡问，打出一点场面效果。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三个评委中，除了李翰轶又开始捂脸，另外两个隐约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正方的质询环节刚刚结束，朱晓妍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她个子很高，而且骨架大，看起来很威武。此时一脸寒霜地站起来，仿佛一个被触怒了的杀神。 朱晓妍这场比赛也是有所准备的，她找了赵承言的录像，看了好几场。 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货很好欺负。 赵承言是一个辩论场上及其有风度的人，这从他之前开嘲讽也很克制就看得出来。这种有风度，其实某种程度上，表现得十分病态。 他对于规则的遵守，是非常刻板的。 很多辩手，在自己剩余时间用尽时候，多半会补充两句，让语句完整，但是赵承言会无论讲到哪里都直接停下来，哪怕显得突兀也会。 被别人提问的时候，赵承言会直接回答你这个问题，不会有“您上个问题说的不对”的行为，并且被打断的时候会直接停下来。 正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正方唯一一个实力强的明白人，是个这样的人，她肯定要利用起来。 朱晓妍扭了扭脖子，说：“别急，我们一个一个来。” “四辩，成功是不是创业的目的？” 赵承言：“是的。” 朱晓妍迅速指向一辩：“好，一辩，目的很难达成对不对？” 杨帆：“是这样的，我们是要享受……” 杨帆尚未说完，朱晓妍直接手掌比向二辩：“二辩给我解释下，目的注定难达成，为什么过程还快乐？” 李欢：“因为过程中我们是会收获快乐的。” 朱晓妍：“过程的快乐，不是因为目的的达成嘛？” 李欢：“不对，我们也要享受过程。” 朱晓妍：“一辩解释，谈恋爱的两个人，开始就注定不能在一起，会很甜蜜嘛？” 杨帆：“也会啊！” 朱晓妍：“注定不在一起也开心的，那个叫约咆，不叫爱情。创业是创造事业，不是创业体验小游戏。继续，四辩。” 朱晓妍捋了一下头发，面色更加凶狠。 “你们说的好处，三个，喜好，收获和体验，对么？” 赵承言：“对的。” 朱晓妍：“一辩，给我解释创业里的喜好是什么？” 这次朱晓妍索性不用手示意了，只是抱着双臂，一只手拿着麦克，盯着要提问的人。 杨帆被盯的有些慌：“就是很喜欢创业啊。” “不清晰，重新解释，是喜欢管理公司的快感，还是喜欢用钱开公司？” 杨帆：“都……都有吧。” 朱晓妍：“二辩，喜欢就要去做嘛？” 李欢：“喜欢的当然要去做。” 朱晓妍：“喜欢玩枪呢？” 李欢：“那，那就去玩游戏啊。” 朱晓妍：“好，四辩有没有模拟经营之类的游戏呢？” 赵承言：“这种游戏是缓解不了的。” 朱晓妍没给赵承言解释的机会，直接换人：“一辩解释一下为什么模拟经营的公司缓解不了，开公司管理公司的快感，虚拟货币开公司，游戏为什么解决不了？枪明明都可以。” 杨帆：“额……因为……因为……” 朱晓妍：“大家都应该明白，游戏就能缓解爱好。所以，爱好没有必要去涉险创业。四辩，告诉我……” 戴琳：“好的，时间到了。” 朱晓妍：“谢谢！” 朱晓妍慢慢坐下，轻声对莫语说：“还行吧。” 莫语：“牛！” 这个质询从场面效果到内容，都是非常强大的。场面上，朱晓妍非常迅速地切换对手，显得在场上游刃有余。 被问到卡壳的一辩和二辩，更是给场面带来了震撼。 反方仿佛一群被逼到死角的战士，正当大家觉得，他们要被别人给围杀的时候，一个女战士站了出来。 抽出刀，指着，对面的人说“你们，一起上吧！” 随后，将对方纷纷砍翻。 底下一直在记录的程泽华，这次相当的惊喜，这个女辩手的成熟程度，完全不是个新生，这是谁？某个辩论高校出来的吗？ 他旁边的土木院学长低声说：“泽华，你说，这女的像不像下棋里的三星小法老师。” “啊？” “一个一个点名，点到哪个哪个死！” 第十五章、自由辩论成对辩、计时出错赛果谜 盘问后，双方都有一分半的时间，进行质询小结。 辩论比赛的环节设定都是尽量交替，让双方不会处于无法辩驳的尴尬境地。所以小结由正方先开始。 薛涵的盘问小结，是自己准备好的。赵承言帮忙改了一下措辞，整体结构没有更改。 “大家好，今天我们双方讨论的是，大学生创业的利弊比较。” “一般情况下，我们谈一件事情的利弊，不仅仅要看这件事情是否发生，还要看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情会发生什么，对方今天通篇告诉我，如果我们不创业，那么大学生就会有更好的前途，就会好好的学习，就会考更多的证，就会做更好的事情。” “但是我方认为大学生不创业，可能在寝室里也会非常的闲，比如，比如我们会打游戏，比如我们会在寝室里去做一些根本无关学习的事情。” “很多人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度过了大学的整个生活，对方同学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比创业要好，他们认为创业这种尝试都不如在家里打游戏……” 这段盘问小结，基本是围绕着薛涵的那段质询里的问题来的，实际上没有脱离场上发生的事情。 但是由于之前正方的盘问在“强推”（释义：强行推进，即不管对手真实意思，执意单方面把对方打成自己希望的意思。），加上朱晓妍的质询内容实在太多，所以，这段质询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脱离了现场，自说自话一般。 对比而言，朱晓妍的盘问小结杀伤力就足得多。 “对方今天自相矛盾的地方是非常多的。在我的盘问中，我首先问对方，他们认为创业这件事到底需不需要成功，结果重不重要。” “对方说还是需要成功的，并且他们也觉得目的很难达成。那么各位请思考一下，这个时候，过程还会那么快乐嘛？” “请各位判断一下，如果我们做一件事情，我们注定得不到结果。” “比如说。你追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注定不会同意你，注定不会跟你在一起，这时候你追她的过程还快乐吗？你能享受过程吗？单相思的追求，不都是苦涩的嘛！反而是，如果你追一个女生，你们两个大概率两厢情愿。” “这个时候，你追她的所有过程，都会化作你们甜蜜的记忆。” “这是今天对方观点最大的弊病，他们认为过程这个东西很重要，但又不面对结果会让过程变质的这个问题，这是第1个。” “第2个，他们说创业呀，是有个人爱好的，有的人他天生就喜欢创业，所以你就大胆去创业。” “实际上是这样吗？有爱好的创业者我们当然承认有。我就是很想创业，很想干出一番事业。” “但实际上你的那个创业想法，在经历现实的检证后，你了解到创业有多困难，了解到创业会给你家庭带来多大负担的时候。” “你还要继续吗？爱好也都要经历现实检证的，如果现实实现不了你的梦想，你又实在意难平，心难熄，去玩一些模拟小游戏不是更好嘛？” “这一点对方四辩只说游戏是缓解不了内心的。但对方一辩后来又告诉我，这个游戏能够缓解，那么还有就是，对方认为今天大学生自制力非常好……” 戴琳：“好的，时间到了，感谢。” 朱晓妍：“好的，谢谢。” 她坐了下来，看向对面的赵承言，眨了眨眼。 小伙子，姐姐秀完了，到你了哦。 赵承言没有理会，因为根本没有看到。身为一个身经百战见得多的老辩手，这几天状态找回来的差不多之后，他对于比赛的判断变得敏锐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是很不利的，对于正方来说，薛涵的质询，由于过分强硬，虽然可能会得到部分睿智评委的认可，觉得“气势强”。但是大多数人看来，都会觉得观感上很难接受。 人类从不是纯粹的理性生物，也不需要是纯粹的理性生物。 更喜欢看温柔、可靠、养眼的异性讲话，而不喜欢看粗鲁的人讲话，几乎是全世界人类的共性。 哪怕粗鲁的人说得有道理，也会让人因为观感而觉得没有道理。 更别说，从内容上看，潇洒点名的朱晓妍，明显也是更胜一筹。而且把很多的东西都限定住了。 赵承言看了一眼旁边的三个人，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选择。 “薛涵，告诉他们两个，你们自由辩论先别说了，我一个人打。” 薛涵楞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 选择一个人打，永远是一场豪赌，不过如果不选，可能真的会输。 此时，看台下的一个人，从刚刚的淡定记录，变得非常的话唠。 程泽华：“涛哥，你看，现在赛场上精彩太多了，正方本来抢夺下来非常多的东西，比如，大学生不自律、过程很重要。但是现在反方基本把过程很重要削弱的很弱了，大学生不自律这块也带过了，真不敢相信这是新生赛……” 土木学长：“行了，好好看比赛，少说点。” 程泽华：“好嘞。” 台上，主.席戴琳在介绍了自由辩论规则之后，宣布自由辩论正式开始。 赵承言拿着麦克风，直接站了起来。 “先解决你的问题，快乐和收获一不一样。” 朱晓妍当仁不让地站了起来“不懂你说的和辩题有什么关系，对方辩友，为什么模拟经营游戏缓解不了爱好。” 赵承言：“当然，你要是能去射击俱乐部用真枪，那当然还是去射击俱乐部爽快一点。问你，创业的快乐和创业的收获是不是两个东西。” 朱晓妍：“快乐和收获确实是两个东西。对方辩友是不是也承认，我去打不到真枪，玩cs也是可以让我们缓解心中对于枪械热血的向往。” 赵承言：“别急，问你的例子，和一个人爱情没结果，虽然苦涩，但是了解到自己的缺陷，更会经营感情，是不是好事？” 朱晓妍：“这和开不开始恋爱是两码事嘛。” 赵承言：“好！这里结一下，创业可能会失败，但是经历创业的失败，没有中彩票一般的快乐，可本身在创业过程中，积攒的人脉、能力、处事方式，都是很好的收获，再来……” …… 台上的朱晓妍和赵承言，把自由辩论活活打成了对辩。 赵承言是计划好的赌局，他不了解三个老师评委，只能判断懂辩论的那个，应该会被内容吸引。为此，他放弃了表现整个团队的整体感。 朱晓妍则不同，她对这场比赛的心态，其实更像是玩票。 在她短暂的辩论经历中，胜利都如此轻松，故而对胜利没有那么看重。而是被情绪所支配，俗一点说就是，有点“上头”。 这种上头，一方面是因为经历少，一方面是因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觉得赵承言的提问，其他人接会有问题。毕竟，最值得信赖的队友莫语，刚刚对辩被打的放弃时间。 两个人都把自己摆在了孤立无援的位置上。 …… 朱晓妍：“对方辩友，您一直在要求我回答，请您也回答我，为什么您方认为，大学生不创业，就一定会在宿舍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在您心中，这么不信任自己嘛？” 赵承言：“上一段攻防还是结一下，对方并不否认创业的过程是有好处的，收获是很大的。对方只是质疑创业这件事不应该提倡和开始，我确认一下可以吗？” 朱晓妍：“还是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大学生就这么不堪吗？” 赵承言：“好，看来您并不质疑这个共识，创业过程对大学生有极大的历练。那我就和您讨论您所说的判断标准问题，你们的判断是不是大学生应该成材？” 朱晓妍：“当然是应该，并且我方也看到了，很多的大学生是有一技之长的。比如我是个写书的，并且拿过很多奖。您是一位语言表达优秀的人，优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您方认为创业才是唯一路径呢？” 赵承言：“不是唯一路径，是路径之一。所以，你们是认为，大学生普遍优秀咯？” 朱晓妍：“未必，但是有很多优秀的是肯定的，而不是大部分混吃等死。” 赵承言：“数据说话，根据搜狐网15年的调查数据，就理工科院校，在有效样本为282所学校的前提下，就业率有82%。请问您，标准仅仅放到就业，就有18%的理工科大学生没有找到工作。这就是您口中的，不创业也会好好学习吗？” 朱晓妍：“哪里都是有不优秀的人，不是大多数人有找到工作嘛！” 赵承言：“想必关注就业率的老师，是懂得仅仅找到工作和找到好工作的概念的。那继续下一份数据，我统计了我校相关的五个替课企鹅群聊，每月的平均单数目为5236单左右，请问您，这就是好好上课、好好学习的大学生吗？” 朱晓妍：“……这个我并不清楚是真是假，但我放给出的创新创业大赛的数据，大学生的参与也是很多的。” 赵承言：“是的，所以创业失败的大学生也很多，证明选择创业的大学生也不少，这正是我们鼓励的……” 台上的两个人，索性不装了，根本不坐下了，直接打成了对辩。 双方的麦克风都是有两支的，两个人共用一个。 这时候双方就赵承言、朱晓妍说话，一辩二辩用的麦克风，早就关上放在一边了。反方的一二辩甚至都喝起了水。 自由辩论——或者说叫对辩里，赵承言还是能压住朱晓妍一些的。但朱晓妍本身的语言能力很强，而且，好看的小姑娘，很多时候加成比小伙子高多了。 起码，三个评委席的老师，李翰轶一个人埋头狂记，另外两个都是时不时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结辩环节，莫语拿起了久违的麦克风，先感叹了一句。 “我们六个显然都不明白，神仙打架要我们来干嘛。” 顿时台下哄堂大笑，评委也都忍俊不禁。 “那么我来为本场比赛进行结辩……” 反方的结辩依旧是准备好的居多，不过正方的结辩这里，出了点问题。 “接下来有请正方进行结辩......” 赵承言：“感谢主席，其实今天的矛盾比较简单......” 赵承言的结辩是很有节奏感的，在结辩这个环节，如果你快速说完很多东西，那么大概率是得不到人家认可的。 因为这个时候，评委已经很累了。你要照顾到他们的听觉，要尽量慢慢讲，一点一滴讲，才会有效力。 这也是为什么知名辩手会说：“结辩是要做减法的。” 然而，就在赵承言已经梳理好事实，说了足够多废话的时候。 突然，意外发生了。 负责正方计时的计时员直接站起来，举起了“时间到”的牌子。主席戴琳及时打断了正方结辩的发言。 赵承言人都傻了，他至于这么菜嘛？这明显还剩下一分钟。 低头看手机，手机上还剩下一分半。 薛涵看着表上的计时，差点直接站起来抗议，反方的四个人，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过此时，主席却并没有理会这些，她更多的是对整场比赛的进行负责，而非公平性。 赵承言的手也像薛涵一样，开始了颤抖。他结辩把自由辩论的东西梳理了，但很多东西是没有抖出来的。 小学校的辩论赛肯定不支持申诉之类的事件，所以会怎么判呢？ 赵承言在被计时搞了一波心态的情况下，第一次对比赛的判断，产生了迷茫。 学生会的礼仪小姐姐随着音乐，到评审台上，收取了三个评委的评分表，坐在反方的朱晓妍，伸着脖子，企图看到些什么，要不是莫语一直按着，肯定直接站起来了。 本可以一波结辩带走比赛的赵承言，没有发挥出内容。 一轮质询盘崩对方的朱晓妍，后续自由辩论也没有落下。 三个老师评委，出错的计时，精彩的环节。究竟…… 主.席戴琳：“由于本场比赛后，赛果要求登记，所以会先公布赛果，再进行评委老师的点评……” 谁会赢呢？ 场上场下的所有目光，都盯在了台上拿着结果的主席身上。 “本场比赛，三位评委都，且仅有一票决胜票，投给正方或者反方，根据统计结果，最终决胜票，正方比反方……” 第十六章、赛果定老师乱评，躬致歉晓妍泪崩 “……正方比反方为：2:1，正方胜，最佳辩手为反方三辩。接下来，有请评委为本场比赛做出点评，首先让我们有请马克思主义学院的高进教授进行点评。” 啪啪！啪啪！ 高进走上了台，接过了主.席递过来的麦克风。 有三个学科，是最容易谢顶的。需要法考的法学、考试严格的医学、和真的学不会的哲学。 所以，高进作为一个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教授，头上比较清凉还是可以理解的。 莫语小声和朱晓妍吐槽：“这老师头顶上都反光。” 一向爱说笑的朱晓妍却没有理会，只是盯着讲台中间的高进老师，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愣，有些怅然。 “额。这个今天这场比赛呢。啊，非常的精彩，首先要说双方同学，准备的都非常好，而且，也要感谢这个能动学院的团委能够邀请我过来，评这一场比赛。” 高进一拿起麦克风，赵承言就判断出来了，非常熟练，老社会裁了。 所谓社会裁，是辩论圈对于“非辩手裁判”的一种称呼，这种称呼很多时候意义不明确，它并不是对于身份的一种形容，往往是对于“判决的不好，且没有打过辩论赛”的评审的一种偏向贬义的称呼。 “双方的辩手啊，准备的都非常好，正方这边呢，比较的一致。配合的也非常的流畅，而反方这边呢，也是非常的好。尤其是反方三辩，非常的优秀，在这个语言的表达上，是非常的强的。当然，大家也都是一样非常好的，非常流畅的。这在大学生中，我觉得十分的罕见，那么我希望呢，双方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这场游戏的输赢无论是怎么样的，希望大家呢都能够越来越好……” 宛如经文念诵的点评，一直持续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有了上课的感觉。大家也都很佩服，这么长时间的点评，高进老师居然一点场上的形式都没有涉及，只是讲了对辩手的鼓励，以及一些……废话。 “……那么，我暂时就说这么多了，接下来交给其它两位老师进行点评吧。” 戴琳：“感谢高教授的精彩点评！” 台上台下热烈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 这次的掌声，是整场比赛最最最最最真心实意的，这货终于讲完了，再不讲完都快睡着了。 然而，显然，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戴琳：“接下来有请林子豪老师进行点评！” 随着又一次稀稀落落的掌声，一位穿着绿色格子衫，深绿色西裤的老师，走上了讲台。 他用手拍了拍麦克风。 “喂，喂。嗯，ok。” 林子豪抬起头，说：“首先啊，今天，就像是我们刚刚高老师说得那样，大家整体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个啊，反方二辩，你怎么可以穿一个休闲鞋呢？西装不能搭配休闲鞋，知不知道，你们的学长学姐没有给你们讲吗？凡事都要守规矩，小事情不守规矩，大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好嘛！” 反方的二辩显得有些紧张，连忙点头认错。 场上的其余辩手却都非常的不以为然，大家都是打过几场的了，见得多了。学长学姐不是经常这么点评，虽然也不知道这个评委老师，是怎么精准地在桌布的遮盖下，发现反方二辩的鞋子。 但，行吧，继续吧。 “然后呢，在今天这场比赛中，正方呢，是有三个点的。这个表现的非常的散乱，非常的不好，大家要想就是辩论赛这个东西它一定是什么，它就一定是让你去坚定。往往你说那么多，其实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你的不坚定，但你像反方就很好。是吧，反方就只有一个观点，正所谓这个，虽然我是教英语的，但是我语文也不错啊，正所谓咬定青山不放松嘛，对不对，所以说这场比赛呢啊，这个是从开始是这样的。” 赵承言听着这个点评，感觉就已经不用听了，他现在是真的想睡觉。熬夜好几个晚上了，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是赢了。 而反方几个人，听着这个点评，都是气不打一处来，用心的准备，努力的熬夜，都让这种人点评了。 “可是啊，你们中间的环节你怎么可以说大学生非常不好呢，这就是正方最大的问题。这个很明显，和我们核心价值观是相悖的，你们这种思想很危险，要不得的……” 莫语这时候看着朱晓妍，感觉她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 朱晓妍十分呆滞，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 “你没事吧，要是身体不舒服，现在去医院，我们这两天熬夜太多了，别猝死了。” 朱晓妍回过了神：“哦，没事儿，困了。“ 说完，她的拳头攥的紧紧的，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莫语：“你别管他说什么，就当放屁了。” 朱晓妍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自认为高见的评委老师林子豪。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 “忠良者，最冤不过岳鹏举，忠心托付......” 莫语：“什么？” 朱晓妍摇摇头。 很快，林子豪以“你们双方的自由辩论发言，都不是很错落有致。”为结尾，结束了自己的点评。 戴琳：“接下来，有请李翰轶评委进行点评。” 李翰轶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本子，一页一页检查自己记录的东西之后，又有些多余地整理了下头发，才慢慢走到了台前。 到了台上，他没有直接拿过麦克风开始点评，而是把麦克风放在一边，站在台前，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对着正反双方的辩手，各自鞠了一躬。 “对不起。” “对不起。” 麦克风并没有开着，台下的人只能看见鞠躬的李翰轶，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当那句“对不起”出来的时候，朱晓妍彻底崩溃了，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吓得莫语赶紧确认了下桌子上的麦克风关着，并且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李翰轶走到了反方的桌子前，背对着反方，挡住了朱晓妍。 “很高兴，能够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比赛。同时也很抱歉，抱歉的原因是……” 李翰轶停顿了一下：“我之前叫人更改了赛制，这个赛制会更加考验辩手，也会让辩手更加劳累地准备，尤其是对于新生而言。因为这个，我给你们道歉。” 他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两个老师，说：“刚刚，两位老师，点评的都是……都是好的，点评里都倾注了对双方辩手的期盼，我相信，这些都是你们必须要经历的。世界会更大，更好的地方，会有更好的人，给你们更好的期待。” “那么接下来，我给大家汇报一下，我在刚刚这场比赛里，听到了些什么……” 李翰轶的点评，十分详细地为场上辩手进行了每个阶段的解读，详细到每句话都要确认辩手是不是确实有过这么说。 这个点评，持续了大概三十分钟，才终于结束。 台下的人都有些感到困倦和无助，可台上的人，却都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尊敬。 后来，在反方四辩为校队撰写的队史中，曾经描述过这个故事，她这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当你已经习惯了，所有老师和同学（评委）都是不懂辩论，都把你们当做在吵架的孩子，都是随意评判和决定你们的命运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说，我懂你们，你们在做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那种感动，会让人忍不住落泪。” 决赛很快正式结束了，决赛的后面，还有一场决赛，是由两个半决赛失败的队伍进行比赛，角逐季军和殿军。 决赛双方的队伍，都到了礼堂旁边的准备室里。 双方的气氛有些压抑，胜利的建筑二班队伍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失败的建筑一班队伍，每个人也都不说话。 朱晓妍红着眼眶，坐在角落里，莫语跟在他旁边。 赵承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觉得现在这个气氛非常不好。 尴尬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还是情绪平复下来的朱晓妍打破了沉默。 “赵承言，你录下来最后的点评了嘛？” 赵承言楞了一下，说：“录下来了啊。” 朱晓妍：“待会你们有事情吗？没事的话，我们去吃饭，然后如果你们想的话，我们去复盘。” 薛涵、莫语：“没问题。” 朱晓妍：“大家怎么都这么伤心，挺好的啊，我们一边赢了，一边最佳嘛！四舍五入我们都是冠军！” 李欢：“对，我们都是冠军！” 莫语：“我们都是冠军！” “我们都是冠军！”“都是冠军！”“冠军！！” 这时候，一个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推门走了进来说：“小点声，小点声，那边能听到的。” 朱晓妍：“哦哦，对不起哦，不好意思。” 气氛终于好了起来，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研究着去哪里吃饭，说上次去吃的地方不好吃，要换一个，而且这次要让最佳辩手请客。 就在大家都在想吃饭的时候，赵承言突然对朱晓妍说：“对了，你可以到我家里来复盘。” 所有人看向了赵承言，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赵承言摊手：“怎么了？” 薛涵：“你们这么快，不是吧……” 赵承言说：“不是只有朱晓妍提复盘了嘛，我出租屋挺大的，如果你们想去，就都去呗。或者我们直接去我家里吃，还可以自己买食材。” 朱晓妍：“你……是这个意思？” 赵承言：“还可以有别的意思？” 其他人：“噫~” 第十七章、倾心或是烟云过、不过齐聚共涮锅 所有的颁奖典礼都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大家本就熬夜熬的筋疲力尽，再撑着打完比赛，等玩繁琐的典礼，都已经累的不行。 所以比赛彻底结束后，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都拿着自己的奖状证书，各回各家睡一觉，聚餐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日。 大家昨天睡的都很早，基本上都是回去就睡了，起来的也都早。 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就有人在“我们都是冠军”群里说自己醒了。 起航（杨帆）：我真的是好久没睡过这么爽快的觉了。 欢哥不欢乐（李欢）：我也是，睡的很香。都谁起来了？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薛涵）：1 竹小盐（朱晓妍）：1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所以，赵哥没起来吗？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啊？ 竹小盐：赵承言不是要安排，把他叫起来@承言 欢哥不欢乐：他没回寝室，估计在出租房里，我给他打电话。 竹小盐：赶紧叫起来，我们打土豪，分田地。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所以，我们要不要先想想吃什么？ 东方文探（莫语）：要不我们吃火锅吧，人多吃着热闹。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摸鱼鱼，你醒了，爱你~ 东方文探：爱你。 竹小盐：火锅靠谱啊，我之前看到附近有家店，里面都是卖火锅的东西。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所以打电话叫起来了没？@承言 …… 赵承言刚刚洗完澡出来，看到群里已经聊了这么多，手机上还有李欢打过来的未接电话。于是在群里把定位发了过去。 承言（赵承言）：你们按照定位来就行，快到了我下去接你们，我这有可以煮火锅的锅，你们买东西吧，多买些，我请。 说完，赵承言在群里发了个两百的红包。 竹小盐：卧槽！谢谢金主爸爸！ 憨憨真的想和你一起做爱心小蛋糕：谢谢金主！ 起航：谢谢金主！ 欢哥不欢乐：谢谢金主 东方文探：谢谢金主！ 竹小盐：金主爸爸你中奖了，再来一个！ …… 赵承言从美团上定了几大块牛肉用来烤着吃，顺便打扫了一下屋子。平常他都是找人打扫，不过昨天睡太早，没让保洁阿姨来，怕起不来给人家开门。 “之前的木炭哪里去了，要不还是用电锅吧……” 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到了赵承言的出租屋里。 李欢：“我的天啊，赵哥，你家也太大了吧。” .赵承言租住的屋子，在学校最近的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的出租屋很多的，不过大多是使用木板隔成单间，公共区域公用的合租房，价格便宜，出租给那些准备考研的学子。 但赵承言不一样，他的这个屋子，是直接整租下来的。非常大，五室一厅一卫，总体面积大概有200平方米，精装修，各个房间的设置都很全，宽敞明亮。 赵承言：“你们不用换鞋，屋子里没有买那么多鞋，明天我叫人打扫就行，都进来吧，随便坐。” 几个男生走进来，找个地方放下了买来的肉和菜，就开始在屋子里乱窜，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东走走，西看看。坐在沙发和各个屋子的床上，大呼“太舒服了”。 他们倒不是没见过这些，和这本书的读者一样，大家家里房子肯定也都差不多这么大，只是到了大学之后。离开家里住在七八个人一起的寝室里，再看到大房子，感觉很欣喜。 三个女生比男生克制多了，只是问了厨房在哪里，就开始去清洗食材。 赵承言：“李欢，杨帆，你们别看了，帮我搬一下桌子和锅。” 家庭聚会比去饭店要麻烦的多，不过开心就开心在这个麻烦劲儿。 他们先是要拼锅，赵承言买的这个锅，是个很大的铜锅，专门用来吃火锅的，中间有很大的电路板，通电就能加热，还可以调整档位。 然而锅拼装好还只是个开始，今天这么多人在客厅吃饭，平常赵承言一个人用的桌子肯定是不够，要把好几张桌子拼一起，再把锅放上，找到插座通电源。 等弄好了锅，又发现装菜的盘子和吃饭的碗都不够，一共八个人，只有三套餐具，于是大家又分工去买东西。 女生们则把所有的材料都洗好切好，薛涵和莫语负责洗，唯一会用刀的朱晓妍负责切。 赵承言自己在弄一整块大的烤牛肉，用烤箱和铝箔来烤，时间很长，大概要吃火锅吃到一半才能好。 所有人都忙的热火朝天，等一切就绪，朱晓妍切碎最后一盘羊肉，摆在了桌子上。 “好了！可以开吃了！” 李欢：“终于可以开吃了，累死我了。” 薛涵：“班长你等会，吃之前喝点酒，咱们不得感谢感谢金主爸爸。” 所有人端起来酒杯，怂恿着赵承言说两句。 赵承言拿起酒杯，尴尬了一会儿，说：“那个，就，我请客。大家吃好喝好。少喝酒，多吃菜。” 朱晓妍：“谢谢金主爸爸，干了！” “干了干了！”“谢谢金主爸爸！” 薛涵在一边起哄说：“最佳辩手不也得说两句。” 莫语瞪了她一眼，昨天朱晓妍回去，做梦都在说梦话抱怨，说为什么不是赢了，是只有最佳，还是被傻x老师评的最佳。 朱晓妍却不怎么在意：“那我说说吧，大家挺有缘分的，很高兴能和你们认识，我们这场比赛，没什么输赢，因为我们都赢了！” “对！”“对！”“说得好！” 朱晓妍：“另外，我也希望大家能一直是朋友。之前班祥学长去找我了，说，我们都是可以加入院辩论队的。” 大家刚刚喝完杯中的酒，神色各异。 除了赵承言以外的几个男生都是有些略带迟疑，他们四个在辩论赛的过程中，基本都是拖后腿的角色，当初也都是凑数上来的，让他们继续打比赛，确实有些为难。 薛涵明显有意动，不过有些不自信。 莫语和赵承言都是没什么表情。 朱晓妍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转移了话题：“吃菜吃菜，今天的菜和肉都特别好，调料要是不够递给我，我给你们加。” 莫语：“嗯，吃菜吧。” 夏天吃火锅是最爽的，开始会觉得热，等出了一身透汗，微风拂过，又会感觉到凉爽。而且夏天时候气温高，人舌头周围的温度高，味觉敏感，更适合吃清汤些的火锅，好吃又快活。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烤箱里的牛肉好了，朱晓妍被赵承言叫去一起拿牛肉，并且切一下。 看着赵承言从盘子里拿牛肉，朱晓妍问：“赵承言，你以前也打过比赛，高处的空气是清新的吗？” 赵承言知道她问得是李翰轶老师，之前点评的那段话。 “你不是看过别的地区的比赛。” 朱晓妍：“只为了研究对手，看了你的。” 赵承言：“点评没看？” 朱晓妍：“没看。” 赵承言：“那你看看就知道了，越是大的比赛，评委越靠谱。” 朱晓妍：“真的吗？这种小圈子，不是越高处，有矛盾的可能性越大吗？” 赵承言：“并不是，辩论圈高处的人们，都性格很好，也没什么矛盾。” 朱晓妍：“确实吗？” 赵承言：“确实，就像是群星辩论赛一样，已经很多届了，那么多大神一起打比赛，也没见因为什么红过脸。” 朱晓妍：“我怎么老觉得你在骗我。” 赵承言：“没骗你，起码我所知道的，所了解的，都是那些厉害的人，会一起告诉你，该怎么办比赛，会一起维护这个小小的圈子，并且发扬光大。” 赵承言转过头，认真地说：“别的我不知道，起码在这里，是这样的。” “是……是嘛？” 赵承言：“好了，切牛肉把，还要放一点冠军烧烤红酱。” “切多厚？” “一厘米左右吧，大块点儿好吃。” 赵承言买的这块牛肉，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火锅配烤肉这种奇妙的组合，让八个人吃的都非常开心。 愉快的聚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除了赵承言之外的四个男生，吃饱了聊了一会儿就借故离开了。他们知道，昨天就说好了，吃完饭还要“复盘”，看起来，就是还要打比赛。 简直是开玩笑，打院赛都这么难了，还继续打？ 辩论赛就到这里吧，玩会游戏什么的，多舒服。 也许在十多年之后，他们会在某次的酒席上，多喝几杯酒，回想起自己当年拿学院辩论赛奖项的雄姿，和别人吹嘘一下自己的口才。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对留下的三个女生，还有赵承言来说，则不太一样。他们的辩论生涯，不过才刚刚开始。 赵承言：“我们去里屋，昨天的视频我都转出来了，我们开始复盘吧。我带你们复盘就可以，如果你们觉得别人带好一些，我找我师父。” 朱晓妍：“好，我们进去吧，不过，东西不用打扫吗？” 赵承言：“我待会找阿姨收拾一下就好，复盘比较重要。” 第十八章，初复盘如同酷刑、觉尴尬皆欲逃避 赵承言收拾出来的这个复盘专用屋，看起来像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刑讯场。 整个屋子铺满了隔音棉，窗户被贴上了黑色的贴纸，屋子里面有一个九寸的液晶屏，旁边还连着一个发着光的主机箱，主机箱一旁有个超级大的喇叭。 朱晓妍：“你这个屋子……” 赵承言：“是不是挺好的。” 朱晓妍：“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挺丑的。” 薛涵摸了摸墙上的隔音棉，说：“赵哥，这是干嘛用的。” 赵承言：“隔音，这样看电影和录音的时候，屋子里不会有任何的回音。这个海绵是特殊的，你看一个个凹凸，其实是类似雪地的效果，能够让声音在不断的折射中，损失能量，最终达到让环境安静的目的。” 莫语：“我觉得这些都是我高中学过的，但是好像都忘了。” 朱晓妍：“这里就是用来复盘的吗？专门的？” 赵承言：“不是，还可以录歌，还可以用来配音。做一些asmr视频也是可以的。” 朱晓妍：“你爱好还真多。” 赵承言走到了屋子里面，打开了电脑的主机箱，巨大的屏幕上显示出了电脑的桌面。 赵承言解释说：“屋子里本身都用着一个局域网，上传到一个电脑里，其余的电脑都是可以的查看的。” 薛涵和朱晓妍两人说：“你们觉得，我们像不像被带到了什么快乐星球之类的秘密基地。” 莫语：“你这什么年代穿越过来的比喻。” 朱晓妍：“是不是秘密基地我不知道，待会如果前面出来个3d投影我都不会太大惊小怪。” 薛涵：“只要不是蹦出来几个外星人给我们切片了就行。” 赵承言控制着鼠标找到了昨天晚上刚刚导入的视频，并且将其点开。 赵承言：“我忘了，这屋子里就两个凳子，等等我，我去拿进来几个。” 朱晓妍：“你调视频吧，我去。” 等朱晓妍搬进来两个凳子时，赵承言已经点开了视频，并开始了关于“复盘”的介绍。 赵承言：“……所谓的复盘，这个词语取自于围棋。当围棋手们下完了一盘棋，都会两个人再次落座，相互回顾整场棋局的关键点，回顾的过程中，总结经验教训。进行类似于‘这一步我该怎么走’，‘如果是这样该如何应对’之类的讨论。由于围棋基本都是在棋盘上进行，所以这个词最开始的意思，就是复习棋盘上发生的内容。后来，演变成各种活动中复习总结经验的意思，辩论赛中的复盘也是如此。凳子搬过来了，我们坐下看。” 几个人坐在了椅子上，正对着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暂停在昨天决赛录像的开始。 赵承言拿出一个遥控器，快进到立论的环节。 “我们大概回顾一下立论，你们可以用本子先记录一下。” 赵承言把视频从开场介绍开始播放...... 莫语：“我感觉我们都挺阴险的，偷偷准备自我介绍。当时你们也有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薛涵：“你们更阴险，还带换位置的。” 立论和质询环节结束后，赵承言暂停了视频。 赵承言：“正反双方的论点都是比较清晰的，正方讲的是创业有国家扶持、能让年轻人去锻炼。反方讲的是，失败的概率很高，更应该去学习。” “仅仅从立论来讲，双方其实开出来的东西，都不是特别的好。和这道辩题的讨论范围很窄也有关系。质询都是很不好的技术动作。既然人不在这里，还是不总结了。继续、” 接下来的环节，是赵承言和莫语的对辩。 对辩刚刚开始，场上的对话才刚刚出来一句，莫语突然说：“等一下！停一下！” 赵承言暂停了视频。 朱晓妍：“小语，怎么了？” 莫语：“没什么，我，我想上厕所。你们先往下听。” 说完，莫语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朱晓妍：“这…….” 赵承言：“没事，正常现象。复盘的一开始，总是会感觉到尴尬的。” 薛涵：“啊，这有什么尴尬的？” 赵承言：“这种尴尬来源于两点，第一个是因为，镜头中的自己会和平常的印象非常的不同。镜头一般是正面而非镜面，从视觉上和照镜子不同。另外，视频里的声音，和平常自己听自己说话的声音有极大差距。平常听自己说话是骨传导，视频里的声音是空气传播。这也会让人觉得尴尬。”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人们对于自己的表现很不满的时候。往往会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越是真实越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朱晓妍：“薛涵，你待会看到你自己的时候，也会有这个感觉的，我平常听我自己演讲也是，后来慢慢我自己厉害了，也适应了，就没事儿了。所以……我们是等小语回来吗？” 赵承言：“当然要等，过程中可以放一点音乐。” 过了一会儿，躲在厕所里的莫语在门口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推门走了进去。 朱晓妍：“莫语你回来啦，快坐下吧，都等你复盘呢！” 莫语：“啊？还等着我。” 赵承言：“对的，还是这个环节，不能落下。” 朱晓妍：“薛涵你搭把手，按着她点儿，要是不行的话，找个绳子绑上。” 莫语：“你们干嘛！真就刑讯室呗！” 对辩的视频一秒一秒地从视频上开始播放，莫语听着视频里传来的声音，恨不得变成一个木头人，听不见也看不见。 视频里 赵承言：“对方辩友你好，请问你，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 莫语：“当然也可以，接下来我提问，对方辩友，大学生本身并没有什么经验，这件事基本一定不会成功，为什么还要去做，仅仅是兴趣吗？” 赵承言：“关键点就在这里，做一件事情，成功，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莫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想问的是，在的大学生普遍素质低下，而且法律意识淡薄。创业，极易上来就赔个血本无归。这会让家里人担心、增加全家的经济负担......” 播放了几句话之后，赵承言点击了暂停。 赵承言：“这里我们两个都是有问题的，对于你来说，问题大一点。我这边的提问是‘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这是我表面的问题，但是并不是我实际想要问的意思、” “当你听到这个逻辑，结合我立论里，‘大学生创业是一种历练’的观点，就应该判断出，我实际想要推进的东西是‘不成功的事情也可以做－因为不成功也有收获－不成功的收获让成功没有那么重要’。那么在这条逻辑中，你的回应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回应成功本身很重要。第二种就是，像之后朱晓妍提出的观点那样，用‘不成功很难让过程有价值’消解我的观点。第三种则是，回应成功概率特别小，就像赌博的事情，是最好不做的。尽量偷换掉正方观点中，人生历练的好处。” “听明白了吗？” 莫语愣愣地点了点头。 赵承言：“那你自己回应一遍。我提问你‘对方辩友，不成功的事情可不可以做？’” 莫语憋了半天，说：“嗯，不成功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赵承言：“不是，是这样，你要先理解，这句提问结合正方观点的意思……” 赵承言给莫语讲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让她明白，这一步的提问到底应该怎么做。这个复盘的效率是非常的低下的，原因有很多。 莫语是个新生，本身并没有经历过这种高强度的细致复盘，自然很难直接适应。 而赵承言本身是个智商很高的辩手，他从一开始打新生赛，被带着复盘的时候，就是悟性极高的。所以他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带领复盘的时候，就非常的急躁。 好在朱晓妍在中间调节，才缓解了赵承言咄咄逼人的教育方式，给莫语带来的压力。 对辩之后的环节，就是薛涵的盘问。 莫语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非常明白薛涵即将经历什么。 于是，她十分可怜自己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并牢牢地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莫语：“哥，你快点往下放视频吧。” 视频里，薛涵的一句：“加油，薛涵，你可以的。”传到了麦克风里来，直接让她闹了个红脸。而接下来的视频，更是让她也感受到了复盘这个刑罚的痛苦。 薛涵：“对方一辩，请问您，我们今天说创业利大于弊，是鼓励所有人都创业吗？” 一辩：“我们是在说，创业是很好，但是大学生创业……” 薛涵大声说：“打断，请您用是否回答，利大于弊就是鼓励所有人，是或否？” 一辩：“否。” …… 薛涵挣扎着要从凳子上起来，但是被莫语死死按住：“赵哥，你先暂停，我也要上厕所。每个人都有上厕所的权利和自由！！摸鱼，你丫别按着我了！” 第十九章、复盘观评吐心思，夏夜送美观月色 薛涵的复盘，和莫语的一样惨烈。 她盘问的最大问题，其实是并不熟悉新更改的赛制的流程。 赵承言：“你这段盘问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你没有结合场上的情况，盘问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薛涵：“赵哥，我觉得这些不能是我的错，我刚刚接触这个赛制。要赖那个李老师。” 赵承言：“问题和成因都需要在复盘中看到。” “你在提问里，一直执着要求对方回应‘是或者否’，这是很多地方的错误理念，或者说一种错误的盘问方法。” “要求用是或者否回答，这种形式，其实初衷是好的，主要是想要获知对面的态度。同样也符合大家对于‘质询审讯’的直觉。就警察叔叔问犯人，‘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当时在不在。’这种。” 赵承言按了几下，回放了一下视频的内容。 赵承言：“你看，比如这里就很体现问题。我们在辩论赛当中，最最重要的其实是语言表达出来的含义，而不是表达出来的形式。因为辩论赛要说服评委，评委认同的，才是你表达的。很多时候，我们非要让对方回答‘是或否’时，往往都出现了表达效果上的问题。” “比如你看这一轮，你提问是说‘在寝室打游戏的大学生，去创业了，是不是也是利大于弊’。对方四辩其实想要回应，不能这样比较。而你严格要求想让人回应正反。” “从你这边出发，你想的意思很明确，其实就是推进我们论里的‘不创业的大学生可能无所事事’。” 赵承言把进度又调了回去这一句。 薛涵连忙说：“别！赵哥，继续说，我记住我说了什么了。” 赵承言果断地又播放了一遍，之后说：“好，停。你看，这个问题的表达效果其实不好。为什么不好呢，因为你隐藏的前提，大家能听出来的。在你的视角里，如果对方承认就是认同，如果不承认又是认为创业不如打游戏。但无论怎么回答，其实都认同了你预设的前提，就是大学生不创业就是在寝室打游戏。” 朱晓妍：“这就相当于隐含了一个前提咯，比如你问一个人当猪的生活是否快乐，让他回复是否。实际上，怎么回答他都是猪。” 赵承言点点头：“对，这是这个问题逻辑上的谬误，不过不仅仅如此，就算是没有预设前提，这种提问的表达效果，也是不好的。他会让提问者误以为自己具有决定和解释答案的权利，从而忽视要更加仔细向评委阐述归纳出的结果，这样一个过程。” “换句话来说，就是觉得第三方（评委）会直接认同下你提问的‘是否’回答，并不做继续的解释。所以，不能一味限定是否，起码一开始是不要这样的，要慢慢摸索提问的方法。听懂了吗？” 薛涵连忙点点头。 赵承言：“那你试一遍。” 薛涵：“啊？？” 赵承言：“啊什么，质询一遍啊，我当你对手。” 薛涵：“……可以换人吗？” 朱晓妍：“我来也行。” 薛涵：“我想上厕所。” 莫语：“才几分钟，都三次了、” 薛涵：“……” …… 复盘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三个小时，莫语和薛涵都有些学生会周末的晚间活动，类似例会什么的，先复盘完她们的环节之后，就一起回学校了。 剩下的环节，基本就是那个被朱晓妍和赵承言打成对辩的自由辩论，还有赵承言自己的结辩。 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五点了，夏天黑的晚，所以还有阳光。 朱晓妍：“所以，你觉得中途我还有什么问题？” 赵承言：“最大的问题就是你没有‘结’的技术动作。” 朱晓妍：“就类似于你那种‘我结一下’？可是那样真的好尬欸。” 赵承言：“这个不是一定的词语限定，只是我比较习惯于使用‘结一下’，曾经也被吐槽过很多次。实际上是一种对当下的一种总结，比如自由辩论你继续追问我，大学生是不是那么不堪。其实那个时候，我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了，你就可以直接去说。‘对方真的就是认为大学生那么不堪，但实际上如何如何’。从而直接进行对冲。” 朱晓妍：“我理解一下，所谓的结一下，就是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的收割吗？” 赵承言：“对的。” 朱晓妍：“那我懂了。” 赵承言：“要试试嘛？” 朱晓妍：“等等。” “等什么。” 朱晓妍拿过了遥控器，调整到了评委的点评。 秃头高进、绿色西服林子豪的点评，都被她跳过了，只调整到了李翰轶刚刚上场的时候。 赵承言：“你看这个没啥用，他点评的东西不多，只说了交锋，对复盘的帮助并不大。” 朱晓妍摇了摇头，说：“你之前打比赛，也被很多评委这样……点评嘛？” 赵承言：“没有，帝都圈评委质量还不错。网辩倒是有不少。” 朱晓妍：“网辩？” 赵承言：“就是用yy打比赛，和实体赛没什么区别，寒暑假打。” 朱晓妍点了点头，认真地听完了李翰轶的点评、 听完了之后，朱晓妍又调到了李翰轶点评的最开始，并暂停在了那个鞠躬上。 “你说……这种多吗？” 赵承言：“什么多吗？你说鞠躬啊，很多的。” 朱晓妍：“他说了对不起。” 赵承言：“他不是解释了，因为他改赛制了。” 朱晓妍摇了摇头。 “对了，之前祥哥一直没联系到你，你不在寝室。我想你是肯定要继续打的，所以填表我之前给你填了。” 赵承言：“行，是校赛吧。” 朱晓妍：“嗯，祥哥带我们打，就是那个梳小辫的。” 赵承言：“好，那我们接着复盘吧。” 孤男寡女的独处，最适合的活动，就是两个人都专心地复盘了。在这种复盘的交流中，往往能诞生出比一起去宾馆看电视，更加厚重的革命友谊。 复盘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两人除了复盘以外，还对比了很多的比赛录像。朱晓妍的学习能力，和赵承言新生时期是相近的，作为文字工作者，她独特的语言组织方式，也让赵承言受益匪浅。 哪怕是夏天，太阳也不会加班到太晚。 赵承言本想让朱晓妍自己回去，毕竟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而且，治安还是比较好的，女孩子走走短的夜路，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朱晓妍还是把他拽了下来。 “大哥，有点儿绅士风度，以后好找女朋友。送我回去，走吧走吧。” 赵承言不太情愿地被推下了楼。 春城向来四季如春，不过这几年有所变化，此时正是三伏天，晚上还是有些闷热，路上的植物在白天是很青翠的色泽，甚至有些闪闪发光，但是到了晚上，一个个就都耷拉了下来，仿佛也被热的失去了力气。 朱晓妍说：“你听，夏天蝉鸣就特大声。我很不能理解那句‘蝉鸣山更幽’，从观感上确实是那样子。山谷里，只有蝉鸣。可是想想，蝉鸣本来就是求偶的声音，山谷里就只有求偶的声音，哪里有什么幽静。” 她摘了一片旁边树上的叶子“你要是类比成人类，那就很有趣，就好像你去山谷，里面一群人，天天喊‘小哥哥小姐姐快眼熟我’。想想就啧啧啧……” 赵承言：“你们写书的都是这样吗？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朱晓妍：“没去过别人脑子里，大概只有我这样。” 赵承言：“我妈也是写书的。” 朱晓妍：“哦，什么类型啊。那种以前时代的小说家么？贾平凹铁凝迟子建那种？” 赵承言摇了摇头，说：“我十岁时候她就死了。” 朱晓妍：“对不起。” 赵承言：“少来了，每次我说时候，都有人和我说对不起。我小时候和我同桌吵架，我说我妈妈走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说‘对不起’。” 朱晓妍突然拍了一下赵承言另一侧的肩膀。 赵承言：“你干嘛？” 朱晓妍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干嘛，不是我拍的。” 赵承言：“你几岁啊，幼不幼稚……” 朱晓妍：“真不是我拍的，说不定是什么别的东西。” 赵承言：“神经病。” 朱晓妍：“真不是！” …… 很快，赵承言就把朱晓妍送到了女寝的楼下。 朱晓妍：“今天挺谢谢你的，带我们复盘。以后估计也要一起打辩论赛，多关照！” 赵承言：“行、” 朱晓妍伸出手，赵承言楞了一下，还是伸手和她握了一下。 朱晓妍：“我应该也会经常打比赛，大学生活很无聊的，这件事比较有挑战！” 赵承言依旧是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不知道应该回应些什么。鼓励她坚持加油？还是发起类似辩论场上那种无聊的挑战？ 算了，那就点点头吧。 朱晓妍：“我走了！” 赵承言：“好，拜拜。” 朱晓妍本来都走进了门口，突然又跑到了赵承言旁边。她拍了拍他，指着天上。 “你看，月亮很好看的。” 赵承言楞了一下。 朱晓妍：“你觉得呢？月色美么？” 赵承言下意识抬起了头，再一看，朱晓妍已经跑回寝室楼了。 第二十章、正色权谋如稚童，金钱开路奔前途 院新生赛结束后的下个周末，几个学长叫朱晓妍和赵承言到第二教学楼的三楼的一个教室里。 春城理工的第二教学楼就只有三层，在设计上很传统，门口是那种中国传统建筑的拱，屋顶也是古代房子的那种仿瓦片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这栋教学楼夏天非常舒爽，虽然肯定是没有空调这种奢侈的东西，但凉爽的程度，和空调房相比一点不差。 炎炎夏日，从门口进入一楼，感觉就像走到了冰箱里。 在学生们的口口相传中，这栋教学楼是当年二战的时候，小太阳国建的战时医院。里面不知道当年死过多少人，所以里面冷的阴森。 “据说，每当夜晚的时候，会有一个巡楼大爷到每个教室门口默默看着；半夜的时候，楼里有飘来飘去的太阳国兵，有的屋子还时不时会传来哀嚎……” 就在班祥讲到阴森的地方的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承言：“抱歉，来晚了。” 此时，屋子里已经有四个人了，分别是之前半决赛点评的三个学长，高泽、王博和梳着小辫的班祥，还有早就到了的朱晓妍。 班祥：“来啦，快坐下吧。王博你先讲？” 王博：“行，我说说吧。”他走到了讲台上，拿起了一支粉笔。高泽和班祥两个人，从讲台上走下来，也找了张座位坐了下去。 王博：“今天呢，把你们两个叫过来，主要是因为我们校赛的事情。校赛是这样的，我们每个院要出一支队伍，之后抽签进行比赛。我们学校有两个校区，一共是十八个院，有两个院不会参加，比赛的是十六个。” 朱晓妍：“四场就冠军了呗。” 王博：“对，都赢了就是冠军。然后我强调一下哈，咱们能动院，在辩论赛这一块是很强的。过去的五届，我们是得到了两冠两亚。去年是亚军，不过去年我们遇到了一个院。当初啊，比赛的问题很多，那场输但是输的是不应该的。 “校赛的时间安排是很坑的，我们时间上本来是有准备挺多的，先告诉我们八号打，之后又突然说，八号不打了。于是我和高泽就出去包宿去了。结果又突然通知说，上午十点就打。” “我们刚包宿完，每个人都神志不清。当时你高泽学长，他最经常的套路就是‘对方辩友，你说的很对，但是……’，可是那一天，他直接站起来说‘对方辩友，你说的很对！’然后就停下了，愣住了。再有，就是国防生。这一届国防生不会有了，之前国防生是有研究生的，所以……” 这时候，赵承言插了一句：“研究生又不一定厉害，输了哪有那么多借口。”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教室里的三个学长都看着赵承言，朱晓妍把头转过窗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班祥：“你可太狂了，咋就研究生都看不起了。” 赵承言：“不是看不起，输比赛找任何场外理由，都不对。赛前本就应该控制，甚至打游戏都是不要的，只有投入辩题。” 三个学长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赵承言感觉自己说得不是很完整，所以补充了一句：“嫌对方辩手年级问题，更是没有任何道理的理由。” 空气更加安静了。 朱晓妍只能出来解释：“学长你们别理他，他随便说的。” 赵承言：“我不是随便说的，这事挺重要的。失败不能找理由！” 尴尬的气息，已经快要飘出屋子。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正在讲台的王博把粉笔放到了一边，摔门走了出去。高泽站起来说了一句“这啥玩意啊。”也走了出去，顺便还拿走了俩人的手机。 班祥：“唉，我和你们两个说吧，咱们院还是挺重视这个比赛的……” 在短暂的闹剧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赵承言、朱晓妍和班祥三个人。班祥基本没说什么别的，以往的战绩也没有谈，只说，院里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的。 很多老师会过问，因为这是能动院为数不多的可以为院拿来成绩的项目了。 “……你们要知道，我们学院在很多地方都是不受待见的，这个原因很复杂。但是每一场比赛，我们都要尽量打对面打的惨一点。如果打成五五开，我们一定输，如果打成六四开，我们不一定赢。” 班祥介绍了大概半个小时的相关情况，随后，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赵承言和朱晓妍两人，屋子里凉飕飕的，黑板上还有些写得挺丑的字。 赵承言：“现在要干嘛？他们都走了？” 朱晓妍白眼都快上天了，“为啥走你心里没数？” 赵承言：“不知道，感觉有点莫名奇妙，不是应该要培训或者训练之类的。” 朱晓妍：“你直接给人家怼了，能给你训练么。” 赵承言：“其实不训练是最好的，我觉得，他们之前的点评，看得出来也不是很厉害。我带你们打，应该拿冠军没什么问题的。” 朱晓妍：“你要带谁啊，之前他们和我说的，是他们三个要上，咱两个争一个位置。” 赵承言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院赛不是锻炼新生嘛？” 朱晓妍：“他们说一定要赢，所以他们上。” 赵承言：“一定要赢不是也是我上。” 朱晓妍：“问题是人家是学长咯，说老师要赢嘛。” 赵承言：“什么意思？学长更被老师信任？” 朱晓妍：“不清楚，也许是他们自己想上。总之，现在的情况，估计最后就是，他们三个带我上。你说你何苦呢？” 赵承言：“如果是这种事，那还挺好解决的。” ———— 两天之后，建筑一班班长和建筑二班的班长，就收到了团委老师的短信，莫语、薛涵、朱晓妍、赵承言这四个同学，晚自习的假期继续，因为他们要继续为学院准备校辩论赛。 晚自习的时间，四个人聚集在了二教的教室里，由于假条还没有开出来，所以他们不能离开上晚自习的第二教学楼。 朱晓妍看着手机上的院队任命通知，问赵承言：“你怎么做到的？” 赵承言：“挺简单的，我找我爸同学了，我爸原来是春城人。” 朱晓妍：“就随便说一句就把院队换成我们了？” 赵承言想了想，说：“没，我还拎了两瓶茅台酒。” 薛涵：“这大概就是土豪的世界吧。” 赵承言说：“大学生是最幼稚的团体，经常有人会说这是个小社会，没错的。它小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要论资排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大学里这点小小的权利和关系，是非常坚固非常有用的。但实际上，一些小小的做法，就可以瓦解那些所谓的权利。我这次还要到了主管学生部门的老师的电话，我过两天去拿点礼物找找他。” 朱晓妍：“干嘛，你想直接当校队队长咯？” 赵承言：“我想搞个辩论社，而且，以后校队队长，如果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研究生之类的来，那就肯定是我。我多请他点好处，以后出去比赛，要学校批示就容易一点。” 薛涵、莫语：“膜拜有钱人。” 朱晓妍：“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也可以。” 赵承言：“暂时不用吧，不过如果辩论社以后有了规模，训练上如果有些金钱奖励，肯定能克服生源的问题。” 莫语：“我真的是感觉，自从认识赵哥，人生观改变了不少。不过讲道理，贿赂学校领导这种事，真的没关系吗？” 赵承言：“这是普通社交啊。” 朱晓妍：“我最近打字需要一个静电容的键盘，如果可以的话，你带来和我社交一下。” 薛涵：“我笔记本电脑坏了，求社交。” 莫语：“刚出的苹果那个耳机，可以社交嘛？” 赵承言：“……少来了，这些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一些训练。这次的院队我是队长，院赛的赛制和通知我也受到了，明天周三就会抽签，在这之前，我们就今天一天的训练机会。” 三人：“训练什么？” 赵承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四本书，放在了四个人面前。 第二十一章、辩论训练初实验，校赛初赛正袭来 赵承言拿出来的四本书，名字都很……奇怪。分别是《如何处理同事关系》、《墨菲定律》、《狼性企业竞争》和《养成二十一个好性格》。 朱晓妍拿起那本《狼性企业竞争》，翻了几下，说：“这不都是，鸡汤商业文……这种书，我以前当枪手时候还接到过单子，基本就是瞎拼凑拼出来的。” 赵承言：“不重要，我们要用这些书本里的东西，来进行观点归纳的训练。” 说着，赵承言走到了讲台上，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黑板字：步骤一、互相指定一页书中的观点。 赵承言指着说：“这个训练方法是我自己独创的，原来我在校队，校队的训练方法是十分不科学的，基本就是一群人，打比赛-复盘-打比赛-复盘。而且，复盘都是学长学姐带着，基本上，自身的实力发展，全靠天赋，且训练十分麻烦，费心费力。” 赵承言拿起笔在黑板最上面写下了“观点归纳快速训练” 赵承言：“针对这些，我特意想出了这个办法，这个办法是比较新颖的，经过我当时在辩论队的测试，也确实是最快能让新手变得滔滔不绝的。” “首先，在步骤一开始前，我们要先通过小游戏来选出一个失败者，失败者将成为这一轮的评分人。评分人在这一轮是没有分数的，要负责给其余三个人的训练过程打分。” 薛涵：“什么游戏！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赵承言：“游戏很简单……” 在简单的游戏之后，薛涵成为了输的那一方。 薛涵：“爷吐了，这啥啊！我咋都是这破牌！” 赵承言：“好了，你拿着这个评分表。” 赵承言抽出了一张已经打印好了的评分表，一张a4纸上印了一张表格，表格上面分别写着“队员”、“环节1”、“环节2”、“环节3”和“加分扣分”。 薛涵：“这怎么用啊。” 赵承言：“别急，我慢慢讲。接下来，身为失败者的你，虽然这一轮不会有分数，但你获得了支配我们的权利。你可以从我们的三本书里，——朱晓妍你手里那本给我，那个是用过的，上面有写写画画的——从这三本书，每本书找一页。” 赵承言翻开了从朱晓妍手里要过来的《狼性企业竞争》，随便翻开了中间一页。 上面写着：一、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商场如战场，市场竞争是残酷的，市场竞争的游戏规则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在市场竞争中除了这一条游戏规则，其他都是没用的。在员工中要深入持久的宣传这一理念，全体人员都要有危机意识，要把市场规则引入企业管理中，绝对不能干好干坏一个样，特别是管理人员…… 二、面对浪费、心狠手辣 企业里随处可见浪费的现象，浪费不光是指支出、成本和费用，无效的劳动、混时间、磨洋工、效率不高的会议等等，都是浪费。企业家或老板对普通职员要和气，但管理干部一定要心铁面黑，一定要有杀气，没有杀气的主管，是无法控制成本的…… 三、爱憎分明、宽厚善待 在管理实践中，对违章行为一定要爱憎分明，要狠，不能手软，要培养干部员工的“狼性”，对待浪费和安全隐患要象狼一样团结，自觉去抵制。但同时，也要培养干部员工的慈祥仁义，要时刻关注员工的精神状态，完全“狼性”也是不行的。决定员工的精神状态的因素有很多，有些来自于工作的压力，有些来自于家庭的烦恼等多方面，作为人力资源管理者，一定要了解员工的思想动态，要用宽厚的心态善待每一个人，尊重每一个人，让员工感受到一种温暖。 …… 赵承言把这一页放在了众人面前，说：“我拿这个做事例，首先，我要做的东西是，把这个观点，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概括清晰。” 赵承言看了一眼三个点，说：“对于企业管理，既要杀伐果断，也要对人给予一定关心。” 朱晓妍：“啊，这就完了？” 赵承言：“没错，第一点这就完了。我对这种训练是轻车熟路的，我个人大概经历过不下于一百次这种训练，大多数是自己来的。所以，我概括的能力非常强，阅读速度也很快。你们待会实际操作就知道了，不是那么的简单的。” 赵承言走到讲台，写下第二步的标题“步骤二、观点反驳”。 赵承言：“刚刚的第一步，我们是要在三十秒之内，概括完观点。那么这第二步，是限时两分钟的反驳。所谓的反驳，是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东西。反驳最基本的逻辑有三个，以后如果有课程，我会细讲。现在只做练习，所以简单讲。a是b，这个命题来说，有三种反驳方式。” “a不是b。c也是b，和b不重要。举例来说，男人是狗。三种反驳就是：1.男人不是狗。2.女人也是狗啊。3.狗怎么了，狗狗很可爱啊。” “你们可以大概理解一下，这些我不是很喜欢总讲。我觉得那个李老师应该会，到时候让他讲吧。那么这第二步其实就是，根据反驳方式，去反驳这套观点里的东西。那我还是做个示范。” “在这个观点中杀伐果断是主体，他们认为管理公司杀伐果断是一定要有的，这不对，员工不是奴隶，把所有人都绑到一个利益共同体上才能真正迸发出干劲……” 朱晓妍这时候打断了他：“你先等下，你直接先讲训练方式，之后你先来计分，帮我们纠正，行吗？这样我们效率高点，直接看你的成品，模仿不来。” 赵承言说：“好，也有道理。第三个点就是，我们在反驳后，要用三分钟，复述他的观点，而且，要做到更加有条理，更加清晰，更加具有说服力。我表述明白了吗？” 莫语、薛涵：“没有。” 朱晓妍：“行了，没事儿，我们先试一遍，这段时间，辩题没有下来，能提升就提升一点。” 凉爽的教室里，窗户开着，四个年轻人一同为一个看起来并不大的目标，而努力的训练。 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 校赛的初赛辩题和对阵安排很快就下来了，初赛能动院要打电信院，这是一个在校园活动里不怎么出名的学院，但是其中有很多的专业都有硕士点，对于一个二本院校来说，这就属于王牌专业，基本是用来拿出去提升平均师资力量的。 电信院学风比较正，但活动基本就是划水。 这场的辩题是“治理雾霾是法律更重要还是道德更重要”，比赛时间是十一月十号。 能动院在这场比赛里，持正方。 这时候，能动院院队——也就是朱晓妍、赵承言、薛涵和莫语这四个人，终于可以在晚自习时间，离开教室，到真正训练辩论队的地方去训练。 第二十二章、校赛将启备赛热，奉先劝慰晓妍虑 赵承言的家里，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最开始，四个人晚上过来讨论辩题，还多少有些拘束。丢垃圾什么的，都会小心翼翼地丢在垃圾桶里，鞋子也会在刚刚进门的地毯上擦一下。赵承言自己平常也邋邋遢遢，但是在女生面前，也多少端着一点。 然而，在临近校赛初赛的这几天，几个人彻底混熟了之后，就都开始原形毕露。 垃圾随处乱丢，吃完的外卖盒子堆成一堆，屋子里到处都是鞋印子。 打扫屋子的家政阿姨的工资，都涨了两百。 明天就是初赛了，几个人在刚刚买来的白板上讨论着辩题：“治理雾霾是法律/道德更重要”。 朱晓妍：“我觉得不对，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有没有什么能直接证明，法律执行下去，就产生效果的事例或者数据。” 赵承言：“怎么可能，数据和事例很难直接就证明某个逻辑。我们还是直接按‘法律能从规章制度上，控制人的欲望’这一块，直接讲出去就行了。” 朱晓妍：“我还是感觉不对。” 赵承言：“这有什么不对的。” 一旁的莫语一直在查着资料，而薛涵也拿着早已经准备好的立论稿在一遍一遍地看，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薛涵这场比赛打一辩，她的稿子是在队伍出完论之后，朱晓妍帮忙写出来的。 这次的比赛准备，和院赛准备时赵承言需要直接灌论完全不同，整个的讨论过程，完全不是赵承言这个“老油条”来主导。 朱晓妍对辩论赛的热情实在是太高了，次次讨论第一个来，回回晚上拖到最晚，每个攻防和观点都疯狂推敲和质疑。如果不是赵承言对任务进行了明确分工，从出论到立论稿到资料查找，她都会亲力亲为。 朱晓妍过人的天赋，给这个四个人组成的小小院队带来了无限活力。 新生里有天赋的孩子，往往都是朱晓妍这样，他们拥有很强的表现欲和领导欲。 究其原因，是因为辩论赛本就是一个筛选表现力的活动，辩手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口才和思维，而是一颗想要表达看法的心。而这颗心最火热的时候，也就是新生阶段。 在辩论不成熟的院校里，辩论队里都有一个怪现象，大二大三的学长随便说说就各忙各的，大一的新生里会有几个十分热情，主导着队伍的讨论，一次次催促着别的队友进行准备。 然而，朱晓妍的热情，也是把双刃剑。 比如现在，她对于比赛过多的担心，就让除了赵承言以外的几个队友都陷入了紧张中。 朱晓妍：“我们需要先停一下，你们没感觉我们现在太顺了吗？” 莫语抬起了头，薛涵把立论稿放到了一边。 朱晓妍：“我们是不是把论立的太死了，如果按我们这么说，法律能够靠规章制度的强制力，而道德并没有强制力，提倡解决不了那些企业问题，不会解决任何问题。那对面会说什么呢？“ 朱晓妍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所有道德上能够治理雾霾的可能都被我们限制的死死的。但对方就一定会这样吗？就直接按我们设想的去说？如果对面不按这么说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一些让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这是一道辩题，辩题，他不可能是我们全对的！这不合理！” 薛涵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想想自己是划水的一辩，还是没说。莫语看了看朱晓妍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赵承言：“你别转来转去了，烦不烦。” 朱晓妍：“能不烦嘛？对方一旦没有按我们想的，我们就可能输了！” 赵承言：“输了就输了呗。” 朱晓妍：“干嘛？你还想社交要黑幕？” 赵承言：“我意思是没必要担心这些。” 朱晓妍：“那你告诉我反方会怎么说？” 赵承言：“就那么说咯。” 朱晓妍：“你不能把对面当傻子吧，他们真能傻x到说‘道德上就能让人低碳生活’？” 赵承言摇了摇头，拿着手机走出了客厅。 朱晓妍：“莫语，你电脑帮我查一下，有没有这题的视频。” 莫语：“网上没找到。” 朱晓妍：“不可能啊……我也找找。”她拿起了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下载了一个科学上网的软件，墙内墙外都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这道题的视频，急的她不停拽头发。 这时候，赵承言又回到了客厅，走到了朱晓妍面前，把电话递给了他。 “干嘛？” 赵承言：“我师父，让他和你说。” 朱晓妍接过电话，捂住听筒清了清嗓子，声音从刚刚暴躁的怒吼，一下子变成了温柔清脆的少御音：“喂，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烟嗓的男声：“诶，你好，是朱晓妍同学是吧。” 朱晓妍：“是我，您是赵承言的师父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客厅另一边的阳台。 奉先：“叫我奉先就行，是这样，刚刚我那个傻缺徒弟和我说了，你是不是现在很担心，不知道对面出什么论？” 朱晓妍：“哦哦，这个啊，是的，因为我们这套论实在是有些太顺了。不过我懂的，如果到时候没有想到对面会怎么说，该打也是打，放心吧，不会拖累赵承言输比赛的。” 奉先：“没事，我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现在开免提也是可以的。” 朱晓妍：“不用了，哥，你就和我说就行。” 奉先：“也好，你看，你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心里没底，这种心里没底并不来自于，对你自己立论的坚定，换句话来说，你还是认同你们自己立论的对吧？” 朱晓妍：“对的，我只是担心对面会不会说什么，如果说到我们没有想到的东西，或者我们没有准备的资料，场面会失控。” 奉先：“你的这种担心我是理解的，我学生时代有一次和校队一起去打比赛，打奥瑞刚政策辩。政策辩和你们接触的这个传统辩论赛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有很多，简单理解就是，它用来讨论政策。” “我们当时在赛场上准备了一个替代的政策，什么叫替代的政策，就是我身为反方，我去反对你的政策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政策能达到目的。对面是个非常强的队伍，当我提出这个政策的时候，对方从特别厚的资料里抽出来了5张左右，全都是关于我们这个政策的资料。” 朱晓妍：“你们想了一个不在辩题里的观点？然后他们也查了资料，那该查多少啊！” 奉先：“但你不能这么理解，他们准备的多，也都是关于比赛的理解。那场比赛聊的是免洗餐具，我如果直接提了抽水马桶，他们肯定准备不到，不过对辩题也没什么用。所以……” 朱晓妍：“你的意思是，辩题也是围绕着一个相关去准备的，是么？” 奉先：“不仅仅是这样，辩题它是有一个集合的，要围绕着相关进行准备，同样要进行对于一个辩题整个的分析。比如，你们这道防雾霾的辩题，你觉得反方，就是道德的一方，似乎很虚无缥缈，如果想要赢比赛，一定要有什么东西出奇才能赢。实际上不是的，反方主张道德的一方，有很多可能打到的，比如，和你们争夺定义，去说，没有约束的条例，就是道德上的提倡。另外，再对比降低排放的低碳生活，本身可以达到的效果……” 朱晓妍忍不住又去打断了奉先：“可是这些我们读准备过了啊，无论是低碳提倡的效果，还是定义上的争抢，这些对面都没有机会啊。” 奉先：“如果你真的都做到了，那就相信自己啊。” 朱晓妍：“还是那个问题，如果对面出奇论呢？” 奉先：“我那场比赛，我提抽水马桶，我不会赢。我提替代的特殊材料餐具，人家就有准备。” 朱晓妍：“我大概懂了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有些慌，我觉得，是不是需要找人打一场之类的？” 奉先：“模辩当然要了，好的比赛，都是模出来的。” 二十分钟之后，朱晓妍从阳台走了回来。 “我们去找人模辩吧！” 看着朱晓妍又一副兴致勃勃开始搞事的样子，赵承言感觉又头疼了，他不是让师父教朱晓妍别闹么，那老家伙不是说肯定能摆平么？怎么又出幺蛾子了。 他们那个队伍，都不如新生赛，怎么还要打模辩。 有这个时间，娱乐娱乐它不香么？ 赵承言看着莫语和薛涵，希望她们能懒一点，要不临近准备一天了，估计又睡不了觉了。 薛涵：“当然要模辩啊！就今天晚上吧！” 莫语：“来，找谁啊？” 赵承言：“……” 朱晓妍：“赵承言的师父帮我们联系了一个队伍，他们晚上九点之后和我们打，今天就别走了。我去买两套被褥，大家回去拿西服和鞋子，明天早上直接从这里出发。” 赵承言：“那个……你们要住这里？” 朱晓妍：“对啊，怎么了？” 赵承言：“我……好像没说同意。” 薛涵：“哥，你要是不同意，可以回寝室住的，我们不介意。” 赵承言：“？？” 第二十三章、辛勤准备付庸手，薛涵兴起怼子煊 校赛第一场，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能动院理所当然地赢了比赛，不过四个人都不算太开心。 比赛当天凌晨，他们模辩了，并且进行了一场复盘。模辩的对方是一个帝都圈的校队，虽然也都是16级的新生，不过都是高中就开始在辩论队里的，所以实力很强。 整场模辩下来，薛涵莫语仿佛被杨帆李欢附体。 薛涵身为一辩，被差点质询崩，定义险些彻底塌陷。莫语质询对方时，整个立论底层逻辑跳动，显得场面异常难看。 到了赵承言对辩，形势才好了一些，不过也仅此而已。 朱晓妍也没了之前“点名上课”的气势，只是确认了些共识。 自由辩论中，朱晓妍和赵承言的配合极度不默契，多次抢麦。还是结辩中才让人感觉有些赢面。当天晚上，他们每个人都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个专心于自己的环节，并且找奉先磨了一后半夜的自由辩论。 大半夜不睡觉的奉先，险些遭遇家暴。 而这边的四个人，一个个也肝的身体发虚。大家顶着黑眼圈，走上了赛场。 结果，整场比赛完全不符合大家心目中的期待。 反方的电信院，几个人一身休闲服饰，半袖短裤就来参加了比赛，一个个稿子都没有一张，纸笔还都用的是现场提供的。 赛场配置也十分的简陋，整个教室除了辩手就是几个工作人员，连个观众都没有。 主.席极其的不专业，读稿子错了三四回，计时更不专业，计时记错了好几次。 朱晓妍比赵承言脸皮厚的多，你敢给我计时计错了，不给我补回来我就站着不动。整场比赛下来，正方压着反方打。 反方整体的立论，确实不在正方的预判中。 甚至都不是，朱晓妍他们想的“对方如果太蠢会说道德提倡有效力”这种论，而是蠢出了自己的风格和独特性。 他们主要说的就是“道德真好，道德可以驱散雾霾。” 对，你没看错，他们原话就是，有道德的倡导，道德的人就会更多，就能驱散雾霾。 干嘛，功德金光嘛？ 这可是本现实小说。 这边一个爱嘲讽的老油条赵承言，暗里给他们损的都抬不起头。朱 晓妍更是过分，她是三辩，盘问计时是单边的，在她问出了一系列问题后，对方陷入了没办法回答的窘境。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就继续往下问，想总结什么都可以，场面上也过得去。可朱晓妍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在辩论场上，抱起胳膊，盯着回答不上问题的辩手，一直盯着看，看了大概两分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主.席同学没什么经验，不敢叫停，三个评委欲言又止。底下的观众窃窃私语。 而那个被问到的四辩小男生，也不知道心里产生了多大的阴影。 总之，在这种闹剧一般的氛围下，能动学院轻而易举地赢下了比赛，朱晓妍拿到了最佳辩手，成功双杀。 双杀之后的四个人，迅速地收拾东西回去了，握手都没握，赵承言本来想去，看着三个女生表情不好看也就没提。 四个人默默地收起东西，一起去赵承言家里，再差的局，复盘还是要复的。 他们四个都是有些怨气的，准备了好多好久，预备了那么多的东西，针对性联系了那么多，甚至觉都没有睡好。结果就面对上这么一群对手。 回去的路上，朱晓妍说：“我总感觉我们亏了。” 薛涵：“何止是亏了，血亏好吗。质询我的时候，我一个回答他们就没敢接着问，这是什么鬼东西哦。” 莫语：“早知道昨天好好睡觉了。” 朱晓妍：“可不是，床比寝室舒服多了，好想再睡一觉。” 赵承言：“你们想去就去呗。不过，今天这码事，我以前也遇到过。” 朱晓妍：“你这么惨吗？” 赵承言：“比这个还惨，当时我们对面赛前说要来，然后我们都入场了，主.席评委观众也都到了。当时主办方确认了好多遍，都说在路上在路上。” 朱晓妍：“然后呢？到场比今天这个还菜？” 赵承言：“没，他们直接放鸽子了。来都没来。” 莫语：“你们打的该不会是之前在网上很火的，正方复读机，反方鸽子。反方就没来吧。” 赵承言：“真要是那样就是行为艺术了，我这个是正赛，要积分的，还被咕咕咕。” 朱晓妍：“所以那场最后怎么算？” 赵承言：“直接算我们获胜啊，我们倒是没啥怨言，毕竟兵不血刃。倒是主办方的好几个工作人员当时让气的够呛。” 朱晓妍：“辩论赛这个东西，还是挺挑对手的。如果没有厉害的对手，就算你准备了好多，最后不过也就是赢了，感觉和撸完了似的，索然无味。” 薛涵：“你还有这个体验的？” 朱晓妍：“我听赵承言说的。” 赵承言：“？？我说什么了？” 几个人一路嬉笑，走到了赵承言家里，期间薛涵一直在低头玩手机，除了开始说了一句就一直没抬头，期间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到了屋子里，薛涵依旧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赵承言：“薛涵你怎么了，班级里有什么事情吗？” 薛涵抬起头说：“没事啊！” 莫语一脸八卦地凑到了薛涵边上“涵涵，你爱不爱我。” 薛涵：“干嘛？” 莫语：“给我看看你干嘛呢。” 薛涵：“摸鱼，我可以暂时不爱你。” 莫语：“拿来吧你！” 莫语趁着薛涵不注意，抢过来了手机，发现薛涵居然在和杨子煊微信聊天。“哇！你谈恋爱了啊。” 薛涵：“没有，你还我，我继续和他对线。” 两个女生玩闹之后，薛涵和大家说清楚了事情，原来，那天决赛赢了之后，班祥他们凑齐的队伍，本来不仅仅包括朱晓妍和赵承言。而是先找了薛涵还有杨子煊。 当时班祥带着杨子煊在女寝下，叫的薛涵。说要让他们一起加入校队，薛涵当然不肯，她当时本来就挺生气杨子煊之前搞事，一个不爽直接就和杨子煊在寝室楼下骂了起来。 后来班祥只好拽走了杨子煊，院队这个事情，也没有再找过他们两个。 薛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找赵哥和小妍姐，反而找我们两个是干嘛。” 当时薛涵回到寝室，虽然刚刚在寝室楼下，是她先开喷的，但现在到楼上，她还是越想越气，正巧她还没有删除杨子煊好友，于是就打电话和杨子煊对喷了起来。 俩人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一直互相喷了两个多小时。 之后聊天窗里，他们两个人就有事没事对喷两句。就如同下象棋，每隔几句，双方就会同时失去好多个马。 莫语：“你是不是闲的啊，下场你打二辩。” 薛涵：“我不！我要划水！” 赵承言一边调整录入视频一边说：“对骂干嘛，你们可以solo啊。” 朱晓妍：“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表面针锋相对，其实像调情。” 薛涵：“滚啦，谁和四眼仔调情！” 莫语一伸手把薛涵的眼镜摘了下来。 几个人正调侃着，赵承言本来还在调整，一不小心点开了一个视频。 “本台消息，今日，本地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一名男子失足从高空坠落，卡在了楼下的窗台上。据悉，该名男子在被卡过程中，全程不敢呼救，在绝望和冰冷中被困十天，饥饿绝望而死……” 朱晓妍：“这什么鬼新闻，这种傻逼还配上新闻？” 莫语：“活该，死了都便宜他了。” 赵承言：“行了，调好了，我们复盘吧，之后各回各家，明天就准备下一场了。” 第二十四章、复赛谈天价酬劳，薛涵说奇妙恋情 校赛第二场的信息，也很快就出来了。辩题是：应不应该限制艺人的天价酬劳。对手是勘测学院。 春城理工一共三个校区，其中两个校区是挨着的，隔着一个马路，共同称作“西区”。另一个校区则被称作“东区”，要坐大概十多分钟的公交车才能到。 西区算是学校的“主校区”，基本一切的大型活动，比如军训最后的检阅、运动会、辩论赛、歌唱比赛等等各类全校的活动，都是在西区举行。 东区参加比赛的很多学院都得苦哈哈地自己坐车赶过来。 这个勘测学院就是东区的学院，只有军训的时候听说过这个院，据说算是理工大学女生还挺多的学院。 此时能动院辩论队的四个人，又聚在一起吃火锅。 这次的备赛要轻松很多，原因是帝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最近正好也准备这个比赛，并且已经循环打了好几次了。 于是，赵承言就联系到了一直在他列表里躺尸的帝都大学校队队长刘苏槿，要来了艺人天价薪酬的相关资料，十分全面，包括各类筛选过的论文研究、资料和网址，内容详细摘录下来，大概有两百页左右。 赵承言一边吃着火锅，一边看着手机。 三个女生正在讨论着热播的美剧。 赵承言：“对了，这次的勘测学院，好像女生挺多的。” 莫语：“他们有个叫宝石的专业，女孩子报考的多。” 赵承言：“应该对面不会出现四个男生吧。” 薛涵：“那可说不定，咱们学院女生这么少，院队里居然就一个男的。” 朱晓妍一边往锅里涮着青菜，一边问：“赵承言你干嘛，队里三个貌美如花的，还想要和对面小姐姐沟通沟通？” 赵承言一本正经地说：“认识了久了就不算小姐姐了，都是兄弟。” 薛涵：“那挺好，小妍姐你把刀拿来，我听说是兄弟就要来砍他！” 朱晓妍：“开口就知道，老渣渣辉了。” 赵承言吃的差不多了，站起来走到屋里，准备把资料都打印出来，不过发现打印机里没有纸了。 “谁下去楼下超市买点打印纸啊？” 薛涵扒拉几口碗里的菜，说：“我去吧。” 说着，她穿上衣服就下楼了。 朱晓妍：“说实话，你家是挺好的，但如果可以的话，要不我们找找学校，申请个教室。” 赵承言：“咱们学校没有活动教室这一说。” 朱晓妍：“有的，我爸的同学和我说，那个老计算机教学楼要改成大学生创业角，以你的能力，肯定能社交到一个教室。” 莫语：“就上计算机那个？那个太破了吧。” 赵承言：“破点儿可以装修，没什么，主要是社团那边确实效率太低了。” 朱晓妍：“是啊，上次去的时候，又说这周注册。感觉肯定是又被踢皮球了。” 莫语愣愣地问：“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社团？你们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赵承言：“我们申请下来再告诉你们。” 朱晓妍：“当时我想叫你们来着，不过没回我。反正，学校团委的办事效率，就算是赵承言发动了‘社交技能‘，也是该慢就慢的。” 赵承言摊了摊手：“总不能每个老师都去找。” 三人正聊着，只听见门被打开了。赵承言家用的智能门锁，刷卡开门有语音提示的。随着关门的响声，听起来似乎是进来了两个人。 还有个男生在说话。 “那我穿哪个拖鞋。” 薛涵随口说了一句“随便”之后一边走进屋子，一边说：“我回来了。” 赵承言、朱晓妍和莫语三人，看见薛涵抱着两个整包装的a4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眼镜，长得挺清秀的男生。 赵承言、朱晓妍、莫语：“杨子煊？！“ —— 屋内的沙发上，两包包装精致的a4纸被随意地丢在靠边的一侧，沙发垫子被压出了不太规则的褶皱，沙发的底下，有一只新拖鞋被不小心甩到了里面，不过并没有人想把它取出来。 薛涵、杨子煊。 一男一女两个人， 分别戴着两个眼镜， 分别翻着不同的白眼 分别被摆放在沙发的两边。 而沙发的对面，赵承言、朱晓妍、莫语三个人，各自抱着胳膊，用看动物园猴子的目光和看地上蚂蚁窝的姿态，把他们两个围住，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 好一副强势围观狗男女的姿态！ 朱晓妍：“你们说不说！” 莫语：“从实招来，快说！” 赵承言有点尴尬：“emmmm……” 朱晓妍：“不说就大刑伺候！” 莫语：“是兄弟就砍了你们！” 赵承言点了点头：“嗯。” 薛涵：“我说可以，但你们倒是先问啊。” 赵承言：“你们两个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杨子煊正想说话，被薛涵直接随手捂住了嘴。 “没什么，就是让他帮个忙。我们不是缺模辩对手，还缺跑腿的。” 朱晓妍：“所以，你们真是一对了？” 薛涵和杨子煊一起点了点头。 莫语：“所以你们天天手机高强度对喷，其实都是调情咯？” 薛涵和杨子煊对视了一眼，又点了点头。 朱晓妍：“我总觉得还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承言：“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到哪一步了？你们上过……唔！！……” 朱晓妍及时捂住了赵承言的嘴，这玩意不能乱问不能乱说的，脖子以下禁止公开讨论，牵手都会有不良影响，身为成年人居然不懂得敬畏！ 薛涵：“赵哥，我没想到居然你最八卦，说好的高冷大腿呢！” 在不算太尴尬，但是绝对谈不上舒适的气氛中，薛涵简单和大家说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大概就是，薛涵和杨子煊本来就有联络方式。 在之前的院赛，杨子煊搞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然而被赵承言一个人给教育了。 那之后，杨子煊其实还发过好几条朋友圈，大概就是一些“酸言酸语”。 评委评判不公啦，对手说的都是放屁啦，偏袒啦，之类的。 那时候，建2班辩论队正要准备决赛，正是冲击冠军的节骨眼上，薛涵就没有把这个也告诉赵承言他们，但她自己没怎么忍得住，直接私聊和杨子煊高强度对线。 决赛之后，班祥又找了杨子煊和薛涵，想说说院队的事情。这俩人本来骂的就熟悉了，这下子更有的骂了，然后，骂着骂着，俩人就觉得都互相挺对胃口的。 朱晓妍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等等，你们是怎么在互骂中，也能对胃口的。” 薛涵：“反正就是这样呗。” 杨子煊也附和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总觉得待在这个屋子里浑身不自在，屋子里除了薛涵现在和他是情侣关系，另外三个人，两个曾经看过自己比赛在线丢脸。赵承言更是当时直接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他也不是很明白，干嘛薛涵非要恶趣味地带他进屋，这不是找罪受。 院队能聚在一起准备的时间并不多，还是要以讨论辩题为主，四个人很快就进入了讨论辩题的状态，把杨子煊一个人晾在了一旁。 好在，今天因为杨子煊在，大家讨论辩题都很专心，没有总跑题，加上资料很多，很快就出完了论。 赵承言：“那今天就这样吧，莫语你回去把稿子出了，我们应该还能讨论完整的两次，下次我们就改稿子，顺便模辩。” 莫语：“好！” 朱晓妍：“这次战场我来试着总结下吧，然后发给你。” 赵承言：“行。” 薛涵：“那这回我二辩呗。到时候模辩用他么？” 她指了指杨子煊，其它三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儿。 朱晓妍尝试打破僵局：“那个……我觉得，弱一点能够模拟校赛的强度。上次对手太强了，让我们准备直接落空了，那我们这次就用——你叫什么来着？” 杨子煊：“杨子煊。” 朱晓妍：“就用杨同学帮我们模辩好了！” 第二十五章、社团路已然开辟，辩才聚校赛初遇 或许，当代大学生爱情的开始，就是如此迅猛、迅捷、迅速吧。 朱晓妍在某天的随笔里，如此写道。 事实上，薛涵和杨子煊这种莫名就对眼的情侣，还真是大学生情侣的常态。家长们高中压制着不让谈恋爱，畏早恋如洪水猛兽。可一到了大学，就都纷纷开始鼓励自家孩子谈恋爱，等一到毕业了就让把对象领家里来认一认。若是到时候还没有伴侣的，怕不是就要被相亲伺候了。 感情这种事，本就不该在某些时候禁止，某些时候催促。 顺其自然和爱情是最般配的了、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接受了杨子煊成了薛涵的男朋友这一略有奇妙的现实。 在这次校赛复赛的备赛中，杨子煊直接被当成了工具人使唤，什么买东西、取外卖、带资料等等苦力活，全在薛涵的指示下，让他去做了。 队伍训练中的模辩也是杨子煊来的，这场比赛能动院分到的是正方，应该限制艺人天价薪酬，杨子煊自然就是一个人负责备赛反方，和正方进行比赛，帮助大家熟悉立论和具体操作。 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混熟了，杨子煊这个之前好像有些搞风搞雨的眼镜小哥，也就顺势加入了院辩论队。 第二场和勘测学院的比赛，没什么亮点，基本和校赛的初赛是一个剧本。 准备认真——对手菜——自家配合强——无脑碾压——双杀。 不过这次是赵承言双杀，上场初赛居然让朱晓妍拿了最佳，他虽然从来没说过，甚至心里也没怎么在乎和思考这件事，可是比赛的时候，他几乎是拿出了曾经在帝都打比赛的状态，结辩让所有在场人员，都感觉他身上似乎在发光。 “……限制天价薪酬，根本原因在于，艺人能得到天价薪酬本身就是一出双重荒诞剧。” “它的荒诞一方面体现在对于艺人和影视圈的欺骗，看起来是给你天价，实际上却是资本背后的复杂运作，与艺人、艺术甚至与影视圈都无关。” “另一方面，它也在对社会的价值判断和民众朴素的正义观进行着嘲讽，它似乎公然的在向公众炫耀，仅仅通过当演员，就可以获得比科研探索、维护治安等行为更高的酬劳。” “它似乎公然再说，影视作品，本身代表着社会所能提供的最高价值，远胜于科技发展和民生安稳。” “所以，限制天价薪酬，即使对影视圈本身的保护，也是对社会价值的一种维护。” 精彩的结辩，让三个学生会派来的评委，在一种“虽然我也听不太懂，但是这个人好像很厉害”的心态下，把最佳辩手投给了赵承言。 这次的比赛结束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庆功宴之类的了，因为几个人都挺忙的。 薛涵和莫语都是班级团委的成员，这时候刚到十一月份，开学快两个月，各班班级的事情又多了起来，每个学生干部手里都有处理不完的表格。 朱晓妍和赵承言两个人，虽然都没什么“学校职位”，但是他们有更加正经的正事要干——申请辩论社团。 春城理工大学从来都是没有校辩论社的，学校在社团活动方面，主推的是“轮滑社”和“领航科技小组”，这两个社团，一个在省里有大型的比赛，每次都能拿到成绩，而且每次学校外出文艺汇演，都能搞出一些“高大上”的节目来，让学校领导非常喜欢。另一个社团则是学校学术申请的一大招牌，据说上一届这个社团在一个企业资助的机器人大赛上，甚至战胜过帝都的一流大学。 除了这两个“排面”社团以外，学校对于别的社团，都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你们随便搞搞，该干嘛干嘛，想申请建立就建立，申请解散就解散、但是有三点：一来别想要学校资源；二来别想要学校批条；三来别想着能加学分影响学习。 至于要学校拨款，那更是门缝都没有。 如果仅仅是按照这个程度搞个辩论社团，那么还不如不弄了。朱晓妍早就打听了，春城理工居然还有校辩论队，而且是个空壳，看起来随便要要就能要来的样子。如果社团没有什么别的便利，那直接弄校队不就行了。 所以这两天，赵承言一直在用“社交神功”开路，主管学生工作的团委主任，早就送去了不少东西。 在朱晓妍一顿撒娇加攀关系下，俩人还去这个姓林的主任家里蹭了好几顿饭，基本是被当成“自己人”了。 学校社团这边，多一点特权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什么请假条啦、外出代表学校的名额啦、创新创业楼的单独教室啦，这些统统都会有的。 不过学校校社联组织正在换届，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干部，早都接到了申请，但都是能拖就拖着，估计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等到新一届校社联上任了，社团这事儿才能彻底敲定下来。 直接在学校的单独教室准备辩题的事情，就搁置了，还是只能大家下课之后，到赵承言家里。 在这次辩题准备的过程中，还有些小插曲。 那个叫班祥的学长，又找来了。 还是略有冰冷的第二教学楼，还是熟悉的三楼教室，还是一早就等着的学长。 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找的人也变多了，院队的五个成员：赵承言、朱晓妍、薛涵、莫语、杨子煊，全都被叫了过来、 班祥：“这次叫你们来呢，也是先恭喜你们，能够进入校赛的半决赛，给你们自己鼓鼓掌！” 底下坐着的五个人有些稀稀落落地鼓起了掌，除了杨子煊之外，另外几个人都是知道班祥他们和赵承言不欢而散，赵承言自己去花钱通关系要到名额的事情。 班祥：“你们这一届新生很好，我也很放心把院队交给你们。我这次过来，不是要说什么乱码七糟（注：东北话，乱七八糟之意）的东西，那些事儿吧，不太愿意多说，这次来主要是跟你们说说，关于你们半决赛和决赛的对手。”. 班祥在黑板上写上了“水环”“土木”的字样。 “你们半决赛这次是遇到了土木学院，土木学院也算是咱们学校的王牌学院之一。而且他们在辩论赛中实力是比较强的。之前上一届土木学院输给了我们过，和你们不同，他们这次肯定是全员当年的阵容，不能小看。” 底下坐着的三个女生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杨子煊一脸认真沉重，赵承言则是一直玩手机。 “另一边决赛的对手，应该就是水环学院，另一个半决赛，水环学院面对的是英语学院，这个学院基本上没什么名气。那么水环学院呢。也是上一届的季军，当年也是败给了冠军，不过他们的一个女生很厉害，现在也是校队的队长，名叫仇沧。” 班祥在教室里为几个没怎么尽心听讲的学弟学妹们讲述着对手的情况，另一边，学校的第三教学楼里，土木学院的辩论队也正在讨论辩题。 土木学院的院队只有四个人，讲台上，一个看起来明显更老的学长，站在讲台上，黑板上写着辩题“粉丝是否应该为偶像支付情感溢价”。 他叫吕涛，此时已经大三了。 而讲台下，坐着两男一女。其中的一个男生，就是之前在能动院决赛台下不停记录的程泽华。 吕涛：“我们今天是反方，这道题其实我觉得，事实上就是让我们去说偶像这个东西，它是不是更值钱？” 底下的学弟学妹点了点头。 程泽华则抬头说：“涛哥，不着急，我们可以先从资料开始查起。” 第二十六章、土木队泽华挑梁，风暴法备赛半决 程泽华随身带了笔记本电脑，并且连上自己的热点，开始一个人查找资料。 土木学院的院队组成，是三个新生加上一个老学长。 吕涛本身是土木学院的“风云人物”，曾经在校学生会和各路“英雄豪杰“谈笑风生，据说还曾经怒斥过想搞个大新闻的某个新来的老师，并因此差点被开除。 在全校都是比较出名的，之前土木院的辩论赛，基本都是靠着他在苦苦支撑。程泽华在新生赛展露出实力之后，也是他过去直接找程泽华加入的院队。 另外两个一男一女都是大一的新生，程泽华在院赛的决赛上，虽然赢了，但是没有拿到双杀，院里的三个评委老师，一致认为，辩论赛是友谊比赛，应当以和为贵。 所以虽然他们赢了，但是对面队伍拿到了两个最佳辩手。 是的，两个最佳辩手。对方队伍的二辩和四辩一人一个。 获胜的队伍，班级会得到一个证书，而得到最佳辩手的两个人，则是会各自获得一个奖杯，树脂的，一个大概九十多块的样子。 当时的颁奖典礼简直让人尴尬到脸酸，冠军队伍四个人捧着相框里的证书拍了个照片，证书上没有写名字，这个水晶证书是循环利用，下一届还是它，拍了照片就收上去了。 反倒是亚军队伍，四个人中两个人捧着奖杯拍照，最后一路高歌去吃火锅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形，就导致了这两个被选到院队里的“最佳辩手”十分膨胀，之前两场比赛讨论都是不怎么重视，也不好好准备。 真到了比赛场上，直接就出了洋相，靠着程泽华和吕涛撑着才赢下来了初赛复赛。 这样，这一男一女才服气了一些，认清了谁才是真正的大腿。 当然，他们还是不怎么好好准备比赛。不过心理状态从“我们是大腿没必要好好准备”变成了“反正有大腿没必要好好准备”了。 于是，土木院备赛的模式变成了，吕涛出论点，程泽华查资料加完善。“最佳辩手”们安静等待喂食。 程泽华一边查找着资料一边说：“这道题是有两个层次的，刚刚涛哥说，这道题想说粉丝愿不愿意给明星付费。这个事实层面上所有的资料都是不利于反方的。” 吕涛说：“资料有多不符合。” 程泽华：“没有那么不符合，但是如果从粉丝的角度去切入，结合常识。人类为追求喜欢的东西，多花更多的价值，这件事情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如果从粉丝的角度，应然实然都是不容易赢的。” 两个“最佳辩手”点了点头，随后装着查资料，实际上一个看起了电子书，一个开始书微博。 吕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从粉丝的角度去说，那我们从哪里说呢？” 程泽华在电脑上重重敲了一下回车，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说：“如果从明星市场的角度去说，不该的这一方，胜算就很大。” ———— 另一边，能动院的五个人，聚集在赵承言家里，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看着前面的白板。 这个白板是赵承言买来的，专门用来讨论辩题，不是特别大，所以效果没有学校的黑板好。 此时白板前站着的是朱晓妍。 朱晓妍：“作为支持粉丝支付情感溢价的人，其实最简单的逻辑，无非就是告诉大家。这种对明星支付的额外费用，是我们自愿付出的，并且我们也得到了我们的所得。” 莫语：“可是如果买一个明星的周边花了太多钱，其实就感觉到不值了。” 朱晓妍：“所谓的不值，其实是因为你不够喜欢。如果足够喜欢，那么为这个东西付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莫语：“也就是说，我们要把偶像说成，很高尚，值得喜欢的人吗？” 薛涵：“对啊，为了追爱豆，花多少钱都可以的。” 杨子煊：“就一个明星，哪里值得了，那什么小鲜肉代言，一个就好几百，质量都不好。” 薛涵：“那要是让你买杰伦的专辑呢？” 杨子煊：“那能一样嘛，那叫信仰。”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屋子里顿时变得闹哄哄的。赵承言则没有加入讨论，他只是安静地、慢慢地吃着饭。 等他吃完了最后一口，小心地把餐盒放在塑料袋里时，屋子里依旧是乱哄哄的。 “明星本身就是一种价值，花了那么多钱培养，还不能多赚一点了？” “那科学家还花那么多钱培养呢！” “谁说科学家没钱了。” “……” 朱晓妍这时候已经到了电脑跟前，查找着资料，其它三个人正在进行着名为“杠精开杠”的游戏。 赵承言收拾好塑料袋，清了清嗓子，说：“等等，先别着急。” 三个人停下了讨论，看着走到白板前的赵承言。 赵承言在白板上写下“头脑风暴法”几个字，之后说：“我们现在每个人都想要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是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无规则的表达自己对于辩题的观点，就会像刚刚那样形成无谓的争执，为了防止这种争执、让讨论更具效率。” 赵承言指了指白板：“我们就采用这个方法来讨论辩题，这个方法叫——头脑风暴法。” “具体该怎么操作呢？首先，我们所有人现在坐在这里，给我们每一个人编一个编号，比如我是1你是2，你是3，你是4你是5。”赵承言一边说，一边按顺序指着几个人。 “按照这个分好的编号顺序，从1到2到3到4到5，我们每一个人，轮流发表对于辩题的观点。由我们其中一个人用本子来简单地记录。” “我们每个人都发表观点，直到我们大家都认为，我们彼此发表的对于辩题的看法，都已经被记录了下来，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了，这个过程就结束了。” “需要注意的是，在整个头脑风暴过程中，一个人提出观点的时候，其他人不能反驳，不能补充，只有到自己的环节才有发言权。这样，我们的效率，就会快上许多。” 此时，已经查完资料的朱晓妍，也都停下了忙碌，表示了对“头脑风暴”讨论的认可。 薛涵：“那么，我们谁来记录呢？” 莫语举起了手说：“我来吧。” 赵承言：“好，那我们正式开始头脑风暴，先从一号朱晓妍开始。” 朱晓妍点了点头说：“好，那就我先来，是要简略一些是吧，嗯，我觉得这道辩题，我们应该去证明，我们每个人对于偶像的花销是值得的。” 莫语在本子上记录着。 赵承言：“继续，下一个，薛涵。” 薛涵边想边说：“emmmmm……我觉得偶像本身也是有价值的，就是，我们说他是偶像，实际上他不过也就是一个在工作的人，只不过在工作的内容是他自己，他在出售的也是他自己的名气。那么这样，就是给他付钱也就是正常的，不过就是生意，” 莫语用笔敲了敲脑袋，说：“赵哥，这个怎么记啊？” 赵承言：“这个记录是要概况的，就和我们之前做的训练一样。薛涵这个观点可以概况为‘偶像本身就具有商品性’，直接这样记录就可以了。” 杨子煊说：“到我了，自古以来，出名的人都是赚钱的，以前还有和谁谁谁握手之后不洗手的，为了和谁握个手，付钱就可以，这不是挺好的。” 莫语又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赵承言，后者直接把本子和笔接了过来，记下了一行字：名气本身值得付费。 一旁的薛涵忍不住说：“不是，你这提的也太扯淡了吧，要是出名就值钱，那些出了烂名破名的，也要付钱？根本不合理、” 朱晓妍：“薛涵，这个环节禁止反驳，赵承言，到你。” 赵承言边说边写：“支付情感溢价能让人找到独特的群体依靠。” 莫语：“这啥意思啊？” “到你了，继续说。” 莫语：“哦哦，好……” “……” 校赛的半决赛，就在双方如火如荼的备赛中，慢慢来临了。 第二十七章、半决赛帷幕开启，水环院四辩显威 “请各位尽快就座，不要随意走动，并将手机调整至静音模式。” 学校图书馆的八楼大礼堂，半决赛即将开始，整个会场早已经布置好，横幅换成了“校辩论赛半决赛”，舞台上摆上了两个相对的大会议桌，每个会议桌里有四个凳子，大屏幕上也换成了计时软件。 主持人正拿着麦克风组织着现场的观众和工作人员，而在候场区，水环学院和英语学院的两支队伍的辩手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 今天半决赛是连续两场共同进行，水环学院对阵英语学院的这一场先进行，而第二场半决赛的土木学院对能动学院，在这一场打完点评后立刻开始。 此时，能动辩论队的三个人在台下一个角落里坐着，彼此小声聊着天。 薛涵说：“赵哥，妍姐哪去了。” 赵承言：“我哪知道，她说一会就过来，赶得上。” 莫语说：“是不是打印资料去了？” 赵承言：“资料都在这，你们找一找，虽然我们上场基本不会遇到需要检证资料的事情，但是还是要防备对方要出处。那个粉丝愿意花钱买认同的调查资料标记了么？” 莫语说：“都记了。不过杨子煊呢，他不是要陪着咱们。” 薛涵说：“他在观众席，拿着赵哥的摄像机呢。” 莫语和薛涵两个人，一边聊着闲天，一边一遍一遍看着自己手卡上的东西，生拍待会比赛说错了什么。半决赛在礼堂的架势，让这两个没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的小姑娘分外紧张。 赵承言看了看她们，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只能说：“没事，先看看上面的比赛吧，看下决赛的对手。” 薛涵连忙捂住赵承言的嘴：“哥，别立g，万一这场输了咋整。” 赵承言轻轻拍开她的手，说：“没事的，你们就算再坑，我都能救得回来，别紧张。” 莫语和薛涵都点了点头，手下翻动手卡的频率却更高了，看起来不仅情绪没缓解，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 这时候，台上的半决赛第一场已经正式开始了，这场的题目同样也是“粉丝是否应该为偶像支付情感溢价”。 水环学院是正方，立的论中规中矩，大概就是说，粉丝因为喜欢偶像，才去买偶像的东西。一个茶杯虽然在成为偶像周边后，要花比普通茶杯高一些的钱，但这些多支付的钱，是买了对偶像的爱，和对偶像群体的归属感，身为粉丝的独特感觉，这也是值得的，所以应该支付情感溢价。 反方英语学院给人的感觉就相对有些奇怪，在正方一辩立论之后，质询里就一直在问“所以，您方要支持这种为明星贡献情感溢价的粉丝吗？” 到反方自己的立论里，反方是这样说的“……应不应该不是一个粉丝自我感觉良好就可以里，愿意也不是应该。一个应该的事情，我们会去支持甚至鼓励，但我们不会鼓励粉丝给明星支付情感溢价。因为这样，会让其它明星生存空间得到挤压，变成对立的群体环境，让大家只顾着买粉丝的东西。” 底下坐着的莫语听到这个论点，连忙小声问赵承言：“哥，如果待会土木也这么问怎么办啊？” 赵承言说：“很简单，他们是用‘应该支持’替换了‘应该’，实际上，应该是分主题的，国家应该判刑罪人，罪人自己未必支持。这就是他们在逻辑上偷换的东西。” 莫语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了笔，在手卡上记了下来。 过了一会，莫语又抬起头，问：“哥，那万一场上对面提出了什么咱们没想到的东西怎么办？” 赵承言说：“不可能的，对面的东西也就那几个方向。我们之前都想到和归类了。” 莫语低下头，嘴里咕哝着“万一没想到就遭了……” 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直到二辩小结，双方也没有打出什么东西，都只在“应该的是不是应该支持”这一个点上。 正方水环的四辩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直在给自家二辩递条子，似乎传递着什么信息，然而二辩在阅读了纸条之后，站起来却屡次卡壳，根本说不上完整的语言段落来。 这种情况，多见于单核带队的新手队伍和新生赛中。正方二辩并不是个特别出色的辩手，临场思考能力不强。 当他接到了队友的条子时，一方面自己想说赛前准备好的东西，另一方面想着，传字条这人比我厉害，肯定她给的信息对，要不也读一读。这样的瞻前顾后，就会让本来语言表达不磕巴的辩手，出现了“卡带”的现象。 由于正方二辩的失误，导致在四辩对辩之前，场面上，反方似乎依靠着自己的定义，在场上占尽了上风。 然而，不出所有人的预料，正方四辩的这位小姑娘，确实是大腿。 正方四辩：“对方辩友，我们不打定义，粉丝喜欢付钱，我们也会支持。请问您，就算应该支持，粉丝自己花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您方有什么反对的。” 反方四辩：“对方辩友，我方不是反对，我方只是不支持，如果我们支持粉丝为偶像做情感溢价，那么市场的上升空间会被偶像挤占，不利于市场的发展。而且粉丝付钱本身也是个上头的事情，您方认为粉丝花5000块买个娃娃也值得支持吗？” 正方四辩：“5000块一个娃娃这个明星多半要完，100块我方支持，请问您方，我喜欢看书，你说一句你支持我，这是不是一种支持？还是你必须和我一起看书才叫支持？” 反方四辩：“对方辩友，请您正面回答我问题！您方认为粉丝花5000块买个娃娃也值得支持吗？” 正方四辩：“先告诉我哪里有这么贵的，继续问您，为什么粉丝买自己偶像的周边，挤占了市场？” 反方四辩：“因为这部分经济让市场不空虚，所以别人进不来。您还是没有回答我问题，您方认为粉丝花5000块买个娃娃也值得支持吗？” 正方四辩：“回答过了，你要先告诉我哪里有这种娃娃卖，继续帮我解释，如果没有明星，我是不是不会喜欢买这个明星的周边？” 反方四辩：“所以对方不敢回答问题，因为他们本身看到了不合理所以不支持，感谢对方承认我方观点！” 正方四辩：“怎么回事大家听得出来的，没这个必要，您继续帮我解释，如果没有明星，我是不是不会喜欢买这个明星的周边？我不卖，我的钱本身就不进入市场，我现在喜欢偶像，我买了，加速了商品流通，怎么就挤占市场了？这个市场不是粉丝带进来的吗？” 反方四辩：“很简单，因为你还会喜欢别的明星。但你喜欢一个，你不可能喜欢别的。这样就挤占了市场。” …… 对辩结束后，赵承言小声对莫语薛涵说：“决赛应该是打水环。” 薛涵说：“不是吧，感觉土木优势啊。” 赵承言说：“正方这个结辩基本破除了反方那个论的奇怪之处，反方说的支持，是支持粉丝你也要跟着买。他们的实力，自由辩论只会打成一团乱麻，而这样情况下的正方四辩，只要把之前对辩的内容串联起来，就能赢比赛了。” 这时候，朱晓妍从会场的另一边，猫着腰走到了赵承言三人的座位旁。 朱晓妍：“怎么样了？” 赵承言说：“都快打完了，你总算回来了，干嘛去了，都快上场了。” 朱晓妍说：“没事，我搞了搞辩论社团的事儿，咱们社团很快能成立了，现在场上怎么样了，谁赢？” 赵承言说：“应该是水环，这个女生，决赛也要注意一点。” 第二十八章、李令子类比梁祝，朱晓妍巧解心绪 赛场上的局势风云变幻，具体怎么变换呢？ 就是没什么变化， 就和赵承言预测的那样，双方基本处于了一个讨口头便宜的怪圈，你一句“喜欢偶像没错”我一句“支持粉丝就是挤占市场”。根本没有在具体论点上做一个深入的解释和继续追击，只停留在互不相让的程度。 双方说的很多话，包括正方四辩说的话，都是些废话。 这样持续的比赛下来，不太懂的观众看起来挺有意思，打的热闹火热。 但真正仔细听听就知道，和小孩子吵嘴一个套路“你过我三八线你是小狗！”“我不是，你才是小狗！”：“反弹”、“再反弹”、“终极无敌反弹”…… 直到英语学院的四辩结辩的时候，还算好些，他稿子里准备了一点“喜欢一个明星，你一直会喜欢，会导致你不喜欢别的明星，你的机会成本被浪费了，如果旁人支持你的行为，他们的机会成本也会浪费，所以就对市场不好。” 朱晓妍小声和赵承言吐槽：“这都说的什么玩意！” 赵承言说：“他们毕竟还是新手。” 朱晓妍：“我也是新手啊！” 赵承言说：“其实不能一概而论，像你这样学过七八年演讲的，辩论赛上和纯新手肯定有差距。” 朱晓妍说：“反正就是菜的原因嘛。” 很快，到了正方结辩了。正方四辩这位女孩，站起来之后，不慌不忙把正装整理了一下，端正了一下领结，拿起话筒，端正地放在下颚的位置。 “谢谢主席，大家好，其实今天对方很奇怪。他们说，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就不能喜欢另一个人了，你喜欢这个明星，这个明星演技变差、形象变差，我也会喜欢，也会支付情感溢价。这在他们看来不合理，但在生活中很常见啊！” “比如，婚姻不就是如此么？两个人永结同心，哪怕另一半不好了，也依旧愿意为ta支付情感溢价！就好像祝英台一样，祝英台喜欢上梁山伯，就想和梁山伯结婚。她也会完全堵死马文才的上升通道。爱和喜欢，本身就不是最大收益的，所以祝英台妈妈再怎么劝说祝英台，嫁给马文才更好，可我就是喜欢梁山伯。” “而支持这一点其实更加奇怪，我们支持祝英台，是要替她嫁给马文才么？支持粉丝是要替他们买东西么？都不是！” “就好像我们自愿付出时间，喜欢打辩论一样。如果我不打，那我肯定可以创造别的价值，所以有人会来批判我们。人在爱好上，总会处于弱势的，这时候我们要求的支持，不过就是一句‘祝英台妈妈，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嘛！’谢谢！” 祝英台的例子，加上女孩描述时候的叙述性，让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只有朱晓妍还在困惑，她在赵承言耳边问“她说这个和题有啥关系啊？” 赵承言说：“不是和题有关系，是因为他们纠结在了这里，所以她解释，并且解释的相当好。行了，到我们上场了……” 赛场上，评委正进行着点评，而能动院的四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候场室。 候场室直接连着礼堂的台上，等待会评委点评结束后，直接四个人就会上台，互相握手之后坐在彼此的位置上开始比赛。 几人自从到达候场室，薛涵和莫语两个人就好像屁股上有火一样，都坐不住候场室的凳子，不停走动，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手卡，念叨着场上的词儿。 相比之下，赵承言这个老辩棍和朱晓妍这个舞台经验丰富无比的老主持人，他们两个就和没事儿人一样，松弛的在椅子上都要躺下了。 赵承言轻轻戳了戳朱晓妍，说：“她俩这个状态能行吗？我刚劝过了，还是心态这样。” 朱晓妍想了想，说：“我想到个招，缓解一点是一点，把我手机给我。” 上场是不让带手机的，几个人的手机都放在包里，待会放在杨子煊那里保管。朱晓妍取回自己的手机，点开杨子煊的头像，私聊了几句。 过了一会，杨子煊到了后台。 薛涵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杨子煊说：“我来取你们的手机啊，都在哪儿呢，给我吧。 杨子煊从赵承言手里接过装手机的袋子，好好放在自己书包里拉上拉链。 “应该丢不了，要丢咱们就一起丢。” 薛涵说：“丢了你就一人给买个新的。” 杨子煊说，：“我可没钱，不过我刚刚去要了那个四辩的联系方式，那个小姐姐也太厉害了” 薛涵瞪了过来。 杨子煊自顾自说：“我跟你说，这小姑娘可漂亮了，真名好像叫李令子，我感觉我们决赛就打她了。” “而且我刚看了一眼朋友圈，小姐姐是真好看，还有些特别性感的艺术照！“ 薛涵吼道：“你tm给爷滚出去！” 说着，她抬脚要踹杨子煊，吓得杨子煊连忙逃窜。在小小的候场室里，两人展开了追逐战。 杨子煊绕着屋子跑，最终被薛涵抓获，拧了好几下。 杨子煊说：“姐姐，我错了，别掐了，我不看了，我改！“ 薛涵说：“这还差不多。“ 随着这场闹剧的结束，空气里紧张的气氛倒是确实消散不少。 朱晓妍说：“行了，别闹了，按照咱们之前弄好的整，来，一起，必胜！” 朱晓妍伸出了一只手，其它人将手叠在一起，杨子煊也跟着一起叠了上来。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朱晓妍说：“走吧，快到上场时间了，咱们上去吧，土木一辩二辩可菜了，你俩正常发挥就碾压了。” 薛涵和莫语都点了点头。 杨子煊这时候说：“那我也去给你们拍照录像了，我现在可会拍照了，准给你们都拍的漂漂亮亮的。” 薛涵说：“行，拍的丑拿你试问！“ 杨子煊突然站的笔管条直，敬了个礼，说：“耶斯，麦德姆！（yesmadam）“说完，他踢着正步走出了候场室。 几个人都被逗笑了，这时，负责礼仪颁奖的小姐姐也走了过来。 “能动学院的同学们，我们该上场了，“ 第二十九章、土木强论建奇功，能动半决陷绝境 “第二场半决赛的比赛双方，分别是能动学院和土木学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支队伍入场！” “啪！”、“啪啪！”、“啪啪！” 经历了刚刚一个小时的比赛，现场的观众们都“啪啪”的有些疲惫，有一搭没一搭地鼓着掌。伴随着并不热烈的掌声，双方队伍走上了大礼堂的舞台。 礼堂的舞台很大，正顶上有四个亮黄色的舞台灯，赵承言首先走上台，正被舞台灯照在脸上，四个明晃晃的光球在眼前交错。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新生赛决赛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结辩，也是第一个上台，也是这样刺眼的灯光。 朱晓妍推了他一下，小声说：“干嘛呢，走啊。” 赵承言说：“没什么，走吧。” 八个人在台前走过，彼此礼貌性地握手，随后坐到属于各自的座椅上。能动院没有改变辩位，依旧是一辩莫语、二辩薛涵、三辩朱晓妍、四辩赵承言的出场安排。赵承言侧身看了看队友，莫语盯着手卡一遍一遍地翻看，薛涵紧张地整理着资料，就连朱晓妍也没有平常那么活泼，紧闭双眸，调整着情绪。 正式且明亮的舞台，总是自带低气压，就连赵承言，也感觉到手掌似乎有些酸麻。 主.席：“在比赛正式开始前，我依旧要重申一下我们的比赛规则……” 趁着主.席介绍规则，赵承言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四个辩手，一辩和三辩看起来是完全的新人，正装的扣子都勒住了脖子，看起来呼吸都颇为困难。二辩和四辩看起来则从容许多，他们两个在小声说话，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比较引人注意的是，土木院的二辩男生皮肤有些黝黑，而且他穿着纯黑色的正装，戴着一副眼镜。在舞台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得清镜片的反光。仿佛是一个拥有镭射眼特异功能的黑衣人。 “接下来，有请双方辩手进行自我介绍。” “正方一辩莫语。” “正方二辩薛涵。” “正方三辩朱晓妍。” “正方四辩赵承言，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能动学院辩论队，问候在场各位。” 四个人共同鞠躬落座，朱晓妍小声说：“这个好帅啊，下次我来念。” 赵承言说：“读道德经原文有什么意思，决赛咱们自己再想个别的，四个人一人一句那种。” 朱晓妍说：“行，那要不我想一个。” 赵承言说：“先打完这场再想，万一输了就没机会说了。” 主.席：“感谢正方，接下来同样有请我们的反方做自我介绍。” “反方一辩卜勇季。” “反方二辩程泽华。” “反方三辩陆任佳。” “反方四辩吕涛，土木学院辩论队问候在场各位。” 主.席：“也同样感谢我们的反方，接下来，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随着主.席话音落下，比赛进入了正式环节，观众们无精打采地打开了手机，对他们而言，又要继续坐一个小时是一种煎熬；三个评委也都拿起了笔尝试记录些什么，对他们而言，虽然没必要认真听，但总归身为学生会的干部，待会发言时候还是不要丢脸为妙；而场上的八位辩手，身体不约而同地微微前倾。 对他们而言，战斗，开始了。 他们的敌人，包括对手，和自己。 莫语：“谢谢主.席，大家好。很高兴可以和对方一同辩论【是否应该支持粉丝为偶像支付情感溢价】这道辩题，开宗明义，粉丝指……情感溢价指粉丝为由于对偶像的喜爱，额外为这份喜爱的情感支付金钱……” 这场比赛，能动院选择的立论方式十分朴实，逻辑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粉丝自己喜欢，所以应该支持。” 这种逻辑简单的立论，往往会比较容易操作，方便队员之间配合，也经得起质疑。当然，这种简单也有代价，如果不在场上将对方的论点彻底撕碎，那么自己这边简单的逻辑哪怕再完整，也会显得有些浅薄，从而输掉比赛。 “综上所述，应该支持粉丝为偶像支付情感溢价。谢谢大家！” 主.席：“感谢正方辩手的立论，接下来有请反方二辩质询正方一辩，质询方可以打断被质询方，但被质询方回答有五秒保护时间，有请。” 灯光下，程泽华站了起来，帅气地推了推眼镜，丝毫不知道，在对面的视角下，自己像极了柯南里的【犯罪嫌疑人】，镜片还反射着正要作案的光芒。 程泽华：“对方辩友，您好。” 莫语：“您好。” 程泽华：“在您方看来，是不是每一种爱好都是需要被尊重的？” 莫语：“是的。” 程泽华：“有些人爱好偷东西，有偷窃癖，应不应该被尊重？” 莫语：“额，不应该，爱好伤害到他人不应该被尊重。” 程泽华：“很好，确认到这里。今天如果我方证明出，当代的追星产业链所诞生的追星行为会伤害到他人，则我方得证。反之对方可以尊重。继续……” …… 赵承言听着场上的质询，瞬间猜出了对方的立论方向。他拍了拍朱晓妍示意她向前靠一靠，之后探过去拍了一下薛涵。 薛涵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哥？” 赵承言说：“他们的立论一定是说，由于粉丝追星会让产业受到伤害，产生品牌效应导致不公平。所以，你提问的时候，要让列举一些品牌，让他们知道找代言人是正常的事情。了解吗？” 薛涵说：“哥，你写下来，我记不住。” 赵承言连忙回身拿出手卡，奋笔疾书，与此同时，反方一辩也开始了自己的立论，赵承言一边写一边听，就在他快写完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的立论居然超脱了他刚刚的预判。 “……在当今的时代，由于明星可以被资本肆意包装，去维持人设，当做商品推销出来。而粉丝很多时候看似是自己喜欢，实际上喜欢被重新定义……当我们的喜欢都不能自己做主，那么这部分喜欢如果还不被叫停，伤害的就是每个喜欢明星的人……” 不对劲！不对劲！赵承言的心中拉响了警报，土木院的立论确实要主打“情感溢价”会产生伤害，可是他们主要说的不是对市场的伤害，而是对追星人的伤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手写的问题，倘若问出去，就是彻底的驴唇不对马嘴！ 怎么办？ 主.席：“同样感谢反方同学的精彩立论，接下来有请正方二辩进行质询……” 薛涵一边站起来，一边悄悄伸手，【哥，写了啥快点给我啊。】 “质询方不得打断，而被质询方有五秒保护……” 赵承言只能摇了摇头，小声说：“你直接问，和我开始判断的不一样。” 薛涵：“怎么不一样啊？” 主.席：“有请双方辩手。” 薛涵还在犹豫，朱晓妍拍了她一下，让她不用理会，直接质询。 薛涵：“啊，对方辩友好，你们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反方一辩：“我方的判断标准，是不支持。” 薛涵：“我问你判断是否支持的标准。” 反方一辩：“我在立论里已经说得很清晰了。” 薛涵：“可以重复一遍吗？” 反方一辩：“看来你没有认真听我的立论。” …… 薛涵在慌张的情绪下，陷入了反方辩手的纠缠里，情绪产生了很大的波动，整个质询环节，她仿佛头上被点了火，一次又一次追问对方的判断标准，而对方的一辩又总不给回应，恶性循环之下，整个质询仿佛是一个炸了的火药桶，让人想要快进。 赵承言低下头，整理出了反驳的方向，薛涵虽然质询完全崩了，可是她待会还要有一段小结，如果那个再崩，这场比赛就悬了。按照对方的立论，反驳的方向，应该是“市场”和“粉丝的抉择”不能一直绑定，如果一定绑定，也要论证这两者绑定的必然性。 正在赵承言奋笔疾书的时候，薛涵的质询环节已经结束了，她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椅子上开始有些呆滞。 赵承言凑过去说：“没事，你看这个，待会你直接说就行。” 薛涵说：“直接说嘛？” 这时候朱晓妍把他们两个隔开，对薛涵说：“没事，不用管，后面有我们，你放心说，说什么都行。对面刚刚逃问题那么久，你只要不骂人，随便说。” 另一边，朱晓妍对赵承言摆了个手势，让他先别和薛涵说话，她知道，现在的情况，队友的指导和干预越多，薛涵反而可能犯更多的错误。 赵承言也只能先冷静下来，准备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环节。 “下面有请反方进行质询小结。” 程泽华站了起来，依旧推了推眼镜，灯光下的表情有些冷酷。 “谢谢主席，大家好。我们双方的不同，在于视角的高低。” “对方仅仅看到了个人一时的开心，我方则看到了粉丝们支付情感溢价背后的逻辑。” “粉丝们因为公司营造的人设和设定，喜欢上了明星。而对明星的喜欢，又被当成商品一样明码标价，比如某艺人明星团体直言：如果你不买十张以上的cd就是不爱我们的哥哥。” “当这种感情被资本肆意玩弄，被玩弄的粉丝群体的行为，就一定不再值得被支持。因为他们在受伤，没有人支持受伤，哪怕是自愿的自残，也不值得鼓励。” …… “……然而，悲哀的是，市场总归会盯上明星，人设造星总能割到韭菜。由于能够赚到钱，公司又会培养更多的明星。这是一条恶性循环的产业链。对于粉丝支付情感溢价的否定，不是像对方认为的，单纯对情感进行否定，而是对这种循环割韭菜的产业链的否定和质疑。” “谢谢大家。” 说完，程泽华坐下了。 由于强调过会场的纪律，现场没有人贸然鼓掌。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段陈词逻辑性和渲染力的高超。 这位像柯南动漫【犯罪嫌疑人-小黑】的反方二辩，真的递出了一把尖锐的刀子。 近乎，杀死了比赛。 第三十章、双言全力挽颓势，赛果扑朔成谜团 薛涵接下来的质询小结，终究是由于情绪和对手的因素，失去了正常水准。她所说的方向，依旧是在重复正方的论点，讲述粉丝对偶像的热爱是出于喜欢，这种喜欢应该被尊重，所以要支持。 然而在对方的陈词之下，这样的喜欢已经被塑造成了“自残”，支持自残的观点，在场下的评委听起来，只会感到奇怪。 场上的接力棒，交到了赵承言和反方四辩吕涛的手里。 赵承言整理了很多，比起新手，有经验的他更能意识到现在场上局势的凶险。对面的逻辑几乎将正方的立论完全包纳在内，如果想赢，必须把对面的立论撕开一个口子。 那么，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主.席：“接下来有请双方四辩进行对辩，双方各计时两分钟，交替发言，彼此不可打断。由正方先开始。” 赵承言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对方辩友，因为喜欢明星而去买周边，在您方看来，对消费者来说是有害的吗？” 吕涛：“并非说是有害的，而是消费者花的这份钱是不值得的，不应该支持，那么问你们了，一个牙刷因为明星代言就由四块钱涨价成二十一支，这合理么？” 赵承言：“稍等，你的口径和你们二辩是不统一的，他说粉丝支付情感溢价是一种‘自残’，这份对自我的伤害在哪里？” 吕涛：“不是对自我的伤害，而是这个行为本身是有伤害的。” 赵承言：“有伤害是对谁的？” 吕涛：“对自己啊。” 赵承言：“所以还是粉丝支付了情感溢价会有伤害，我想知道这个伤害体现在哪里。” 吕涛：“我方已经论证过了，主动当韭菜就是一种伤害。” …… 赵承言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这个反方四辩是一个标准的“老辩棍”，他在和自己不断的在一个逻辑上绕圈，循环往复地浪费着时间。 如果是在评委比较靠谱的情况下，这种打法一定会被扣分，可现在…… 赵承言看了看台下的三个评委，他们认真地听着比赛，面无表情，偶尔彼此搭话。他们是否会因为对面在逻辑上不断来回逃避而扣分，完全无法预判 赵承言：“对方辩友，我比较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认为明星的效应不可以被标定。” 吕涛：“不是不可以被标定，而是不能像现在的饭圈乱象一样，不断塑造人设，割韭菜。” 赵承言：“那假如我喜欢的是好的明星，不是一个割韭菜的饭圈造物，您方是否支持我为其支付情感溢价呢？” 吕涛：“也是不支持的，因为市场不会选择这样的明星很多。” 赵承言：“我们直接一点，我喜欢周杰伦，所以买唱片，可不可以。” 吕涛：“对方辩友，这也不是溢价。” 赵承言：“假设这个唱片比我充会员贵，是不是溢价？” 吕涛：“您方一直在我问我，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就是……” …… 对辩环节很快过去了，赵承言的心态在这次校赛中首次出现了问题，一方面对面在不断逃避从而拖慢进度，另一方面内容上颓势依旧，评委看起来也没有因为对方的逃避而厌恶。 直到环节结束，赵承言也只从对方口中撕下来了一块利好，即“如果明星足够好，支付情感溢价就不是自我伤害”。 可仅仅这么点利好，似乎，不足以赢下来。 “……接下来有请正方三辩进行盘问，规则如上……” 朱晓妍的盘问环节，推进的是设计好的东西，她承接了对辩里“买周杰伦唱片”的例子，询问对方。 “周杰伦是一个比较优质的偶像，我喜欢他，有坏处么？一辩。” 反方一辩：“没有。” 朱晓妍：“二辩告诉我，仅就喜欢周杰伦这一件事，是不是我自主的选择？” 程泽华：“对方辩友，大多数时候不是这样的，追星现在……” 朱晓妍：“周杰伦不是明星吗？” 程泽华：“是明星，但是……” 朱晓妍：“是明星我就是他粉丝，我喜欢他也许和我性格有关，可是是我自己的喜欢没问题吧？” 程泽华：“但是你的喜欢也是……” 朱晓妍：“我问四辩。” 吕涛：“是你自己喜欢的，但是……” 朱晓妍：“是我喜欢的就好，那请告诉我，这个喜欢和我喜欢吃锅包肉，所以多吃一顿好的锅包肉，区别在哪里，一辩。” 反方一辩：“额……” 程泽华：“我可以解释么？” 朱晓妍：“不可以，一辩告诉我。” 反方一辩：“我……我没听清。” …… 听着朱晓妍的质询，赵承言松了口气，好在，关键时刻，朱晓妍保持住了冷静，并且将对方所说的“追星喜好是被塑造的”这个观点，削弱到了普通的程度。赢面肯定是有的，那么赢面在哪里呢？ 他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仅仅现在场上的形式，对面的论还是有基础的。就算有一部分喜欢明星是被当了韭菜，那粉丝的情感溢价都是对粉丝的伤害。 该怎么，去应对这一点呢？ 反方三辩：“谢谢主席，有请对方一、二、四辩。” 朱晓妍拍了他一下，示意他站起来，面对对方的质询。 反方三辩是个小姑娘，提问问的十分强硬，有些像之前薛涵盘问的风格。不过她似乎了解赵承言的实力，提问的时候，只在一、二辩两位辩手之间转换，不给赵承言这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回答问题的机会。 而恰恰是反方三辩的战术选择，给了赵承言灵光一现的机会。 “我想到了！”赵承言低下头，对朱晓妍说。 朱晓妍小声问：“想到什么了？” 赵承言弯腰凑到朱晓妍耳边，说：“现在对面的观念，本质上是反对粉丝对明星的喜欢被标价。这其实是一种消费降级的倡导，那对应的，我们去交锋时候维护的，就是消费升级的好处！” 朱晓妍：“什么意思？” 赵承言：“以前的国企，服务态度很差，后来慢慢改善。服务也被纳入了可消费的范畴。服务的扩张，对于消费者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自我满足过程！” 朱晓妍：“对啊，海底捞的例子可以用。” 赵承言：“对！” 朱晓妍：“可是这样逻辑接不上，凭什么粉丝在买明星周边上消费升级就是好事情。” 赵承言：“没事，这里自由辩论交给我！” …… “接下来有请正方三辩对盘问环节做小结，时间为一分三十秒。” 朱晓妍：“谢谢主.席，问候各位。对方今天的立场，我方终于明白了，他们其实是反对粉丝的消费升级。以前作为粉丝，我只能买我偶像的唱片，攒钱去演唱会。而现在，我可以去买周边，寄托我对明星的喜欢。” “对方认为这样不好，因为对明星的喜欢，标价了似乎就会被割韭菜。” “各位，以前的饭店，服务质量没那么好，都靠食物和做法征服受众。有一家店铺不这么想，他们找到了新的商机——卖服务。这家店铺叫海底捞，我们都知道海底捞价格比一般饭店贵，当服务被这家店铺加上了更多的价格，这会给人一种割韭菜的感觉吗？” “不会，因为他们的服务真的非常周到。喜欢接受服务的人，可以在海底捞买到服务，这恰恰不是割韭菜，而是一种消费细化、消费升级。” “想普普通通吃饭的，依旧可以去吃饭。想有周到的服务的，去海底捞，哪怕钱多，服务也是值得你付费的。” “同样，今天我能买周杰伦的周边，哪怕我知道普通买个娃娃，甚至买个同款的盗版娃娃，都是比周边便宜的。可那又怎么样，我花钱就是要买喜欢的周边啊。我想我生活里有周杰伦的元素，因为我喜欢，就和去吃海底捞的人一样。因为喜欢服务。” “为喜欢去付费，是一种权力，谢谢。” 随着朱晓妍的一段陈词，让评委放下的笔，前排的观众放下了手机。所有人都在她的陈词下，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在了赛场上。 不仅仅是因为她在表达上的优势和在语言上的技巧，更因为她所说的内容，第一次让胜利的天平，倾向了正方。粉丝对明星的情感溢价，被描述成了一种新兴的，有优势的商品。这种描述，和反方针锋相对。 不过，如果仅仅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很快，在反方三辩照本宣科的小结结束后，比赛进入了最为激烈也最为混乱的自由辩论环节。 赵承言抢先站了起来：“对方辩友，我喜欢温文尔雅的女士，恰好我看到神仙姐姐温文尔雅仙气飘飘。如果是在以前，我只能闭门写诗，求而不得，郁郁寡欢。可是现在，我可以去买一个她的写真集。对我来讲，购买这个写真集，值不值得？” 说完，他坐了下去。他这段话花费的时间不短，足有十五秒左右。之所以他要这么问，其实带着点狡猾。 朱晓妍刚刚确认了粉丝支付情感溢价是一种消费升级，但后续还有一个逻辑要证明，那就是这种消费升级，合理且美好，所以要支持。 怎么去证明合理且美好，无非两点： 1.符合粉丝购买力； 2想要就能买到的自由所带来的美好。 正方没有准备粉丝有足够购买力的相关数据，所以赵承言选择问第二点。这是个一石二鸟的举措，一方面推进自己，另一方面，让对手没办法去纠缠“情感溢价究竟是不是消费升级”。 从现场情况来看，反方果然落入了赵承言设计的陷阱里。 吕涛：“对方辩友，你不买这个写真集，同样可以喜欢神仙姐姐。现在你可以买，要多花钱，有什么必要么？” 朱晓妍：“所以，买到了，是不是会更开心？” 程泽华：“不对！你购买的需求，其实是因为有。想想看，喜欢一个女孩子，就买写真集，是谁传递给你的观念呢？” 赵承言：“并非谁给我传递的观念，古时候，喜欢一个人，也是想要一个画像，多看看喜欢的人，这个需求是人需要的。现在的市场可以满足这个需求，该不该支持？” 程泽华：“不该，本质上……” …… 自由辩论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程泽华扛起了反方的进攻大旗，他没有意识到对方不敢讨论前面的逻辑，只是下意识维护自己的立论，尽量将粉丝的购买欲望，描述成市场去塑造和捕捉的。 程泽华火力全开，灯光下的他，颇有几分杀手本色。 而正方也渐入佳境，朱晓妍明白了赵承言的方向，也开始跟进了起来。 然而，由于赵承言解释的成分很多，最后，双方并没有彻底分出明显的胜负。程泽华的操作依旧给人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 程泽华：“对方辩友，如果我的爱好不是被市场捕捉和塑造，为什么会出现男团女团这种规模化训练割韭菜的事情？” 朱晓妍：“喜欢男团女团怎么就成了错事？” 程泽华：“错不在喜欢，错在规模化。你的喜欢被人用模子去塑造，这合理么？” …… 双方的时间，很快都用完了。激烈的交火，也让全场的目光，彻底都被集中了起来。无论谁输谁赢，至少，这不是一场无聊透顶的比赛。 主.席看着双方辩手的紧张程度，莫名觉得有些热血，她对着话筒说：“虽然我们的比赛不允许鼓掌，不过如此精彩的比赛，我提议，我们大家为双方辩手，送上一次掌声！” “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现场掌声雷动，双方辩手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程泽华看着场下鼓掌的学生，突然觉得，在大学投身辩论赛，也许会比参加模拟联合国更加刺激。 尤其是，还可以有这样的对手。 程泽华看向赵承言，希望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惺惺相惜。 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赵承言此时此刻内心正在骂娘。 淦！鼓什么掌！我还有结辩呢！ 主.席：“接下来有请双方辩手进行结辩，时间为三分三十秒，首先有请反方。” 吕涛：“谢谢主.席，对方一直没有回答我方的问题，你以为你喜欢流量明星，喜欢小鲜肉，直接就给钱，就支付情感溢价。实际上，你被市场操纵，你只能喜欢小鲜肉，你只能喜欢小仙女。哪里的韭菜多，哪个种类的明星就多。你也就越没有选择……” 吕涛的稿子里有很多准备好的东西，不过很凑巧的是，由于正方和他们正面交锋，这些准备好的东西，并没有脱离现场的情况。 三分半过得很快，压力，给到了赵承言。 主.席还没有介绍，赵承言就自己站了起来，他没有时间装酷和耍帅，胜利与否，全押在接下来这三分钟里。 “各位好，想先请大家思考一件事。主流，是不是世界的一切？” “前段时间，周杰伦被某明星的粉丝点名，说他没什么粉丝。无数的老粉熬夜苦功微博刷热评，硬生生把周杰伦刷到了第一。在这个都是小鲜肉，流量满屏的时代，我们的确会有困惑，是不是世界被流量占领了。不是的，只是，那些逆主流的东西，没有发声。” “追星是没有强制力的，一个人再好，也会有人讨厌，一个人再小众，也会有人追随。不会有人强制你喜欢小鲜肉，反而是喜欢小鲜肉的人无穷无尽的发声，让你逐渐关注有演技的明星。” “重点在于，这个时候，你的喜欢，没有必要像谁证明。它只需要你能感受到。粉丝对偶像的情感溢价，并非被单方面收割，而是花钱买到了一种感受。这个感受可能来自于一个手办、一个写真集、甚至一本书。” “那就叫喜欢、叫惦念，叫尊敬。” “……” “不是所有的市场都是在收割韭菜，重点就在于，你能不能买到你想要的。粉丝想要的很简单，就是那份惦念，那份尊敬，那份喜欢。可以买到，所以应该支持，谢谢。” 赵承言的结辩结束了，他坐在了座位上，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他做到了自己想到的一切，没有太大的失误，近乎将场上剩下的两个矛盾全部梳理好了。 他将手中的手卡轻轻整理了一下，缓缓放在了兜里。 朱晓妍凑过来，小声说：“你这结辩可以啊，应该赢了吧。” 赵承言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反方的座位上，刚刚听完结辩的吕涛传给程泽华一张纸条。 “咱们能赢吗？” 程泽华看了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了一句。 “但凭天命。” 第三十一章、半决赛尘埃终落定，建社团晓妍出妙招 半决赛后的第二天。 星期六、上午10：00。 “喂，什么事啊？” 赵承言用一只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朱晓妍的声音。 朱晓妍：“你起床了吗？” 赵承言：“打游戏呢，什么事啊？” 朱晓妍：“没事。”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赵承言当场尼克杨问号脸，正当他准备再打个电话问问“朱老师，发生甚么事了”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口密码锁的声音。 “等灯蹬登~” 门口传来了朱晓妍的声音：“你要是不着急，帮我接一下呗。” 赵承言走到门口，发现朱晓妍一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另一只手扛着三四个旗杆，上面还卷着一些红色的横幅，地下还放着一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快递袋。 “我去，这都什么啊。”赵承言一边过去帮忙，一边说：“你个小女生，这么多东西怎么搬上来的。” 朱晓妍气喘吁吁地说：“什么小女生，我们无产阶级有力量好么。哎，那个快递小心点，怕摔。” 两个人费了半天力气，把东西都搬进了屋子里。 朱晓妍没有找到剪子，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把快递拆开了，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告示板，后面连着一个插头。如果用自带的彩色笔，在告示板上写字，再连上电的话，写出的字就可以发出七彩的光。 赵承言：“……” “你要在我这里开夜店？” 朱晓妍：“不，我用它记东西，看到绿色的笔了么，用来记以后的对手名字。” 赵承言：“也没这么大仇吧……不是，到底是干嘛用的。” 朱晓妍：“下周期中考试之后，学校允许社团第二次招新，晚饭之后人流量比较大，用这个写牌子。” 哦，是这样啊。赵承言点了点头，原来是社团招新，所以用这些东西，嗯……等一下。 “什么社团？我们什么时候有社团了？” 赵承言翻开了放在地上的红黄色条幅，上面写着【春花演讲社招新】。 朱晓妍说：“我之前比赛时候就想告诉你来着，不过昨天吃饭吃到太晚忘记了。团委老师是不同意学期中组建社团的，无论说什么都不肯，于是我就想了另一个办法。” 朱晓妍接过条幅，叠放在桌子上。 “我去校社联翻看了一下注册的社团，其中有很多社团，人员几乎都不变动，也不进行招新，总成员也不过五六个。” “这个【春花演讲社】就是其中一个，我打听了一下里面的七个成员，都是大四的学姐，并且住在一个寝室。” “我也找她们‘社交’了一下，请了两顿饭，昨天比赛的时候，我们之所以迟到，就是和她们一起去校社联，把社长替换成了我。” 赵承言张大了嘴巴，愣愣地说：“所以说，【春花演讲社】现在就是我们的辩论社了？” 朱晓妍说：“别瞎套近乎奥，【春花演讲社】现在是我的社团，我是唯一社长，你们想加入都要来参加招新，懂不懂？” 赵承言说：“懂懂懂，我靠，你这一手鸠占鹊巢也太厉害了，我把队里人都叫来，咱们一起弄。” 朱晓妍说：“别的，你帮我放屋子里，等下周我自己弄，给他们个惊喜。” 两人一同将买来的东西拼凑了一下，等下周社团招新的时候，搬到操场上直接用就行了。期间，朱晓妍也说了一些问题，社团暂时是没办法改名的，只能在下个学期改名，所以这学期只能凑合用【春花演讲社】，这个颇具乡土气息的名字。并且，由于纳新必须使用社团名，所以他们必须要和每个要报名的成员都解释，为什么一个演讲社主要搞辩论。 赵承言没怎么听进去朱晓妍说的这些，自从知道已经有了社团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当年赵承言在帝都大学的时候，学校的辩论队和辩论社是一体的。 当时，他就很想按自己的思路建设校队。他想要更好的教练，更多的训练模式，更多的队内对抗氛围，以及更多的队员默契训练。 不过，因为他懒得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没有竞争队长的位置。队长刘苏槿也不是很同意按照他的设想建设校队。所以，他也只能自己想想而已。 现在，在春城理工，他有了梦想中的机会。朱晓妍可以帮他去协调人员，他只需要出谋划策，就可以在这样一个白纸一样的学校， 按照自己的思路，建立属于春城理工的人才流水线，培养出一个无敌的强队。 那之后，拳打坡国大，脚踢汉城大学。（两个辩论顶级强校）不再是梦想！ 想着想着，赵承言愣了神，连朱晓妍说话都没听到。 “喂！干嘛呢！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朱晓妍拍了好几下，赵承言才缓过神。 “什么事？” 朱晓妍：“我问你，要不要复盘一下昨天的比赛。” 赵承言说：“哦哦，好。” 两人去到了黑乎乎的复盘室，仔细地复盘着昨天半决赛中的每个环节。 场上的时候，赵承言觉得自己基本没怎么犯错，不过场下冷静下来看，还是有很多可以提升的地方，最后的例子的选择，前面对辩时候的上头，都让他摇头连连。 一个多小时后，比赛的正式环节复盘结束了。 但视频还没有结束，三个评委的点评，也被录了下来。 前两个评委，分别是学生会主席和学生会副主席。 他们的点评和比赛内容虽然说不上是互不相干，但可以说是毫无关系了。 不过第三个评委颇有水平，视频里的她，对比赛的环节侃侃而谈，复盘的十分清晰。 朱晓妍说：“这个学姐叫杨子淼，是水环学院的，也是现在校辩论队的队长。” 赵承言问：“我们学校有辩论队吗？” 朱晓妍说：“有的，我问过班祥，他也是校队的。” 班祥，就是之前那位单独给他们讲解比赛的学长，留着一个小鞭子，看起来颇为桀骜不驯。 赵承言皱起了眉头，说：“那会不会影响社团？” 朱晓妍说：“不会的，咱们学校的校队，和雇佣兵一样，都是省团委组织的比赛，才去打一打，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视频里，主席拿到了赛果。 她促狭的地看了看双方，说：“刚刚我说最精彩的环节是自由辩论环节，那么，最刺激的环节，应该就是现在了。我将宣布比赛的结果。” 看视频的赵承言甚至紧张了起来。朱晓妍冲她翻了个白眼，准备把视频关了。 “别关，我看完的。” “让我们恭喜反方……二辩，获得了本场比赛最佳辩手。” “本场的票数比为，2:1，正方能源动力工程学院获胜！” 视频里，随着主席宣告了比赛的结果，正方四个人站起来，兴奋地彼此击掌，庆祝着比赛的胜利。 看视频的赵承言，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逢考试校赛推迟，初招新社团畅想 当天下午，能动院辩论队的每个人都收到了消息： 【因学校期中考试集中在下周进行。原定下周周末进行的校辩论比赛决赛，推迟两个星期，改在下下个星期的星期六进行比赛。】 【辩题待定——】 收到消息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紧张刺激的赛程当中，大家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在这个小【小考试周】里，赵承言也没有要求大家在期中考试的这一周里进行训练和复盘，一方面是占用考试时间不太厚道，另一方面，上一场比赛里，莫语和薛涵的发挥一般，如果直接复盘，也容易让她们自我怀疑，影响下一场的发挥。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校辩论赛决赛…… 的上一周周末。 这个周末，大家的期中考试都考完了，校园里洋溢着放松的空气，篮球场上到处都是不知道累的运动青年；网吧里总能看到带着小伙伴开黑的大学生；一对对情侣拉着彼此的手，在校园内卿卿我我。 伴随着这份青春的荷尔蒙，第二次社团招新也即将开始。 .三食堂和图书馆的对面，分别被划分出了两个区域，头尾被用校社联的红字招牌标注，便捷展示板上写着各个即将招新的社团的名字。 【春花演讲社】招新的具体消息，最终还是泄露了，朱晓妍忍不住对同在一个寝室的莫语说了一声。 莫语知道了，薛涵也就知道了，薛涵知道了，又告诉了她的情侣杨子煊。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班祥、程泽华、吕涛甚至连水环院的校队队长杨子淼都得到了消息。 于是招新当天，大家都趁着有空来帮了帮忙。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春花演讲社】在两个社团招新的区域，分别搭建了两个招新棚。 每个棚内有一个led屏幕，是班祥帮忙借来的，可以用来放招新视频。另外还有一个行李箱式的喇叭，是吕涛从土木院拽过来的，由于数量有限，只能两个招新棚轮转着用。 两个招新棚都布置差不多之后，才刚刚上午十点。 大家在忙碌之中，也很快熟络了起来。 此时，吕涛、班祥和赵承言正在图书馆对面的招新棚里坐着，随意地闲聊。 吕涛说：“不是，那你是咋想着退学的啊？” 赵承言摇了摇头，随意敷衍说：“没什么，就是得罪老师了。” 班祥说：“那你真挺刚，得罪老师都退学。” 吕涛说：“我也得罪过老师，不过运气好老师调走了。” 班祥拍了拍吕涛的肩膀，说：“我听说过你，你挺虎的。” 吕涛说：“那必须的。”说着，他掏出了一包烟，给了班祥一颗，顺手递给赵承言，在后者轻轻摆手的姿态下，收了回来。 班祥拿出火给俩人都点上，随意吐了一口烟气，说：“退学属实没啥的，那个水环院，有个男生，比我还大，现在还是大一，年年留级，然后也不走。” 吕涛问：“不走留着干啥啊？” 班祥说：“他卖答案，卖西装，在学校赚的比出去都多，自己还买了房子，走了才是脑子烧掉了。” 吕涛：“那也太der了。” …… 赵承言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人说着校内的趣事，时不时点点头。私下里，他更愿意用这种倾听的态度，对待这些真正的社交。 正当几个人聊着天的时候，朱晓妍走了过来。 朱晓妍拍了拍桌子说：“干啥呢你俩，万一有新生，影响多不好。” 班祥和她比较熟，挥了挥手说：“老爷们儿抽烟，老娘们别管。” “嘿！”朱晓妍抄起旁边的空水瓶：“让你感受一下老娘们的社会主义铁拳。” 众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走过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 班祥和吕涛一见有人来了，连忙把烟掐灭了。 班祥说：“同学，辩论要不要了解一下？” 眼睛男生疑惑地问：“唔……这不是演讲社？” 班祥说：“我们是叫演讲社，但是主要是搞辩论，都是一样的，锻炼口才，而且会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眼镜男生问：“辩论…辩论会不会吵起来啊？” 朱晓妍温柔地说：“不是的，我们的辩论比赛是一种在规则之内的讨论，和吵架完全不一样，我们虽然也会面红耳赤，但那是为了我们背后需要我们去发声的人们。” 眼睛男生说：“会影响学习么？” 班祥说：“不影响，辩论社里的人学习都可好了，学弟你想报个名不？” 眼睛男生点了点头，随后掏出手机扫码付了五块钱，在报名表上留下了姓名和联系方式。随后便去逛别的招新棚了。 赵承言看着自己手机账户里的到账提示，疑惑地问：“干嘛非要收钱，这钱收了干嘛？” 吕涛经常在学生会混迹，像模像样地解释了起来，大概就是说，校社联这个团体，是有资金的，不过这些资金通常会被好几个王牌社团和学校队伍申请走。 如果他们资金不够，就要老师垫付。为了缓解老师的压力，他们不得不招新的时候出此下策，每个社团招进来一个人收五块钱，一块用来印一个成员本，四块钱直接充当资金。 …… 短短一上午时间，就有二十多人报名。 不过在班祥的介绍下，这些报名的学生，通常不会怎么坚持，往往是来过一次之后，就不再参与了。 学校的很多社团，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有雄心壮志的。 不过一来高层建筑不稳定，大家通常都有学业压力，加上新生又不坚持，往往过了几届，就会变成一个空壳社团，等待解散。 赵承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社团的定位要改变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广撒网，不在乎质量，实行一套阶梯化的培养，筛选出好的辩手进入校队。” 班祥看了看他说：“你想的挺好的，不过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薛涵这时候走了过来，告诉大家一起订了炸鸡，刚好听到了班祥的话。 “学长，我们能坚持好久好久呢！” 班祥点了点头，说：“但愿！” 第三十三章、社团培训显参差，决赛辩题话西游 【春花演讲社】的招新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人流量多的时候，吕涛的手推大喇叭对周围的社团简直是降维打击，又能连麦克风又能连电脑，想放什么放什么，配合led屏，那真是： 任你吹拉弹唱多种多样，我自金钱辩论循环播放。 除了对面民乐团的唢呐，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朱晓妍也是一大招新利器，女孩子本身就显得高挑，她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加上一个高跟鞋，看起来像是个模特来到校园走秀。 无数学长学弟纷纷凑过来，看看这里是干什么的。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招新的唯一阻碍，就是这个还没来得及改的社团名。 想要报名的学生们，一开始都会被安利辩论，被告知辩论不是吵架，再看看国辩里的前辈们的激昂慷慨，再听听学长学姐们通过辩论对于真理的探索。 正当他们心潮澎湃，想要签了这一纸“卖身契”，为辩论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社团名。 “为什么……叫春花演讲社？” 朱晓妍：“这个，我们下学期会改名字的。” “所以加入了就是春花演讲社的成员了？” 朱晓妍：“是的，但是我们……诶，别走啊同学！” 赵承言、班祥、吕涛等众人纷纷翻出白眼， 颇有乡土气息的社团名，让本来很正经的辩论社招新，变得有了一丝沙雕气息。等到了晚上，朱晓妍拿出自己的“大杀器”——闪光夜店牌的时候，这股沙雕气息更浓了。 “你特么要用这玩意写牌子？”班祥一脸震惊。 “你特么要用这玩意招新？”吕涛一脸卧槽。 “你特么要用这玩意面对众人？”后赶来的校辩论队队长杨子淼圆脸放大。 “你特么……”赵承言还没说完，就被朱晓妍捶了一下。“你就别卧槽了，你早就知道了。” 班祥说：“大妹子，咱们真要用这玩意吗？” 朱晓妍说：“用啊，肯定要用，要不多糟蹋钱。哦对了，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支架坏了，得有个人举着。” 所有人都默默拿出了手机，假装正在网上冲浪。 朱晓妍：“要不我们抓阄？” 大家顿时捂住肚子，纷纷感染了疟疾。 朱晓妍：“要不轮流来吧？” 有人掏出了手机，“喂喂喂？妈妈，怎么了，武器在偷家？好了，我这就回去！” 朱晓妍：“要不个最高的来吧！”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因为今天，朱晓妍最高。 … 晚上五点，天已经快黑了，程泽华拎着笔记本包，匆匆走到图书馆。他早就知道今天辩论社首次成立招新，很想过来帮忙，不过他有竞赛任务，直到晚上才有空过来看一眼。 他走到图书馆对面的招新棚，一眼就看到赵承言生无可恋地举着一个发光的牌子，上面写着： 【辩论社里帅哥多、美女广，进来就分配对象。】 程泽华走过来，看着这个被自己认定为“宿敌”的辩手，嘴角抽了抽。 “你这是？” 赵承言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是个子高的举牌子，没想到女孩子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同志！” 程泽华：“你说啥呢？” 赵承言解释说：“你没听懂么，就是她把高跟鞋一脱，就比我矮了。” 程泽华：“？？？” —— 招新周末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很快就过去了，不过这才仅仅是招新的第一步。 报名表上，记录了五十多人的联系方式。 倘若说这些人都会热爱辩论，并且能够坚持下来，那显然是痴人说梦。这五十人里的大多数，都只会一开始对社团的活动感兴趣，并在来了一两次之后，默默选择放弃。 星期日的深夜，赵承言在屋子里整理着名单。 他在外边住，不用担心夜间熄灯，索性揽下了这个活。 “演讲和辩论分开部门，确实不错，不过演讲部门也可能有人才，令可找错不能放过啊……” 赵承言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思考着辩论社未来的构想。 在杨子淼班祥这些学长学姐的指导下，他知道社团不可能做成严格自律，彼此督促的学堂式人才培训中心。只能做成人才筛选的前哨站，用来筛选出那些天赋异禀的学生。 如果是筛选，从几个维度去考量天赋呢？ 正当赵承言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个帝都地区的号码。 “您好，哪位？” 电脑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赵承言吧，我刘苏槿。” 刘苏槿，女，帝都大学14级学生，帝都大学校辩论队队长，赵承言曾经的队友。 赵承言用肩膀夹着手机，问：“什么事儿啊？” 刘苏槿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咱们校队有个研究生学长叫王xx的？” 赵承言：“记得啊，怎么了？” 刘苏槿：“14年时候，他有没有单独带你去打过比赛？” 赵承言说：“你等下啊，我翻一下我比赛记录，好像是有，我看下……” …… 谈完了正事儿，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刘苏槿：“你最近怎样，还打辩论呢？” 赵承言：“校赛还没打完，还在搞社团。” 刘苏槿：“你搞社团？出息了啊。” 赵承言：“别人弄的，我就负责出出主意。对了……校队那边现在怎样了？” 刘苏槿：“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半死不活，没有一个上心的，我现在比赛都得出全勤，天天忙的和什么似的。” 赵承言：“15级那几个不是说挺好的……” 刘苏槿：“好什么啊，一个二个要不进学生会，要不搞科研，都不在辩论上用心，我现在都后悔招他们了。” 赵承言一边在电脑上写下“对辩论的投入是很重要的考量标准”，一边安慰着刘苏槿。 …… 刘苏槿：“对了，你这两年能在你们那边打出来不，趁着我还没考研，到什么比赛上过两招？” 赵承言：“你这翅膀硬了，都开始挑衅学长了？” 刘苏槿：“少来，你现在是我学弟！” 赵承言：“你就等着吧，我这两年肯定打出去。到时候面对母校，必然重拳出击。” 刘苏槿：“那你快点，学姐等你。” 挂断了电话，赵承言摇了摇头，打开一罐咖啡喝了一口，继续投入在面前的报名表中。 —— 星期一中午，第七教学楼大教室。 朱晓妍和莫语一起，统计着今天会来的人员数量。 赵承言推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三份午餐。“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看。” 莫语结果餐盒，说：“谢谢赵哥。” 朱晓妍顺手把餐盒放在一边，说：“人也太多了，这里除去程泽华、李令子、吕涛这些打过比赛的，很多我一问，都是每个院新生赛淘汰下来这些。倘若都加入社团，那我们以后怎么找训练地点，总不能都带赵承言家里去吧。” 赵承言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递过来一张a4纸。 朱晓妍：“这什么？【社团教室申请表】？团委已经同意了？” 赵承言说：“我去找的人，以后创业楼的五楼就是我们的了。不过我们活动次数要够多，因为经常会有领导视察学生活动状况。” 莫语接过申请表看了一眼，说：“那感情好，要不我们今天就去那里吧！” 朱晓妍摇了摇头，说：“别，今天来的这些人，很多是奔着演讲和划水来的，还是在这里吧。” 下午，辩论队这帮老熟人一个个都来了。 薛涵、杨子煊，程泽华、吕涛、班祥、杨子淼还有下场能动院的对手李令子。加上朱晓妍、赵承言和莫语三个人，基本上就是当前辩论社……额，春花演讲社的核心成员了。 朱晓妍问：“所以，班祥，咱们校队现在不会就是你和杨子淼学姐两个人吧？” 班祥看了看杨子淼，后者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像是个不小心混入大学的初中生，此时显得更幼龄了。 “这个……其它几个成员都要考研或者找工作，我们也都理解，毕竟有事的话应该可以叫来的。” 朱晓妍说：“那班祥你就很厉害了，就剩两个人你还是被领导的那个。” 班祥说：“没事，以后你们都入队，我就是副队长。” 杨子淼点点头，说：“你们几个肯定都是加入校队的，社团以后估计也有不少人，这样我们不愁没人出去比赛了。” 赵承言问：“以前我们还对出去比赛的事情发愁吗？” 杨子淼说：“经常的，一个赛区通常有很多比赛，大家学业又繁忙，没办法的。” 朱晓妍对程泽华说：“你们学院另外两个人，不想加辩论社吗？” 程泽华说：“不是想不想加的问题，半决赛一输，他们就直接人间蒸发了，见都见不到。” 众人聊着天，拉进着彼此的距离，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之前报名加入社团的学生也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 他们当中，有的颇为开朗，询问演讲社的活动，有的看起来不善言辞，似乎想通过演讲提升自己的社交能力；还有的人看起来很“老油条”，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舒服地坐下，随后就拿出手机开始了游戏。 赵承言数了一下人头，五十个报名人员，大概来了三十多个人，已经超过预期了。 朱晓妍推了推他，说：“你讲吧要不？” 赵承言凑过去小声说：“和他们讲举证责任、反驳责任这些东西都没用，我们待会放个视频，然后你上去说说社团分成两个部分的事。” 朱晓妍问：“你昨晚弄的？” 赵承言：“刚才随便找的。” 说着，赵承言调出了平常老师用来讲课的投影屏幕，找到了一个刚刚导入电脑里的视频。 赵承言说：“大家好，请安静一下，今天我们没什么别的事情，主要是让大家了解一下社团内部的活动，请大家一起看一下视频。” 电脑上播放出了一个经过剪辑的辩论赛视频，上面的辩手激昂慷慨，看起来非常帅气英武。 “……政治已经没有神了，政治已经不需要神了，政治需要走下神坛，正确不再只是对政治的要求……” “……贪欲使你快乐，贪欲使你快乐，人类的贪念，让我们不断进步和进化，让我们一次次在自然的险恶下生存……” “……正是因为犬儒主义不被当做一回事，它才恰恰是最大的弊病……” 视频很快播放完毕，参加招新的同学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这时。朱晓妍站在讲台上，说：“刚刚的视频，想必让大家感受到了辩论的乐趣，接下来呢，我们社团是分为三个组成部分的，我们将发给各位一些表格，你们要根据自己的喜好……” “学姐！”有个同学举手提问。 朱晓妍说：“你说。” “学姐，我们以后也会和视频里一样帅么？” 朱晓妍说：“看个人努力。” 班祥在下面搭茬：“也看整容技术。” 底下哄堂大笑。 朱晓妍双手下压，说：“我简单说一下，我们社团主要是一个辩论社团，我们的辩论部门，为学校校队输送新鲜血液，如果加入辩论部，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我们的演讲部门，旨在培养大家的演讲能力，不用投入太多时间，甚至你不想来也不会强迫。” 这时候，又有个人举手。 “学姐，有没有处对象部，我看之前招新分对象。” 朱晓妍说：“这位同学说得很好，我们赞同他的建议，以后会开设一个白日做梦部。” “学姐！我想学英语可以练口语么？” “学姐！演讲有没有内部奖状，可以发我一个吗？” “学姐……” 赵承言看了看屋子里的状况，悄悄转过身，走到了门口。他一出门，就看到班祥和吕涛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正在角落里抽烟。 班祥问：“你咋也出来了？” 赵承言说：“没什么，屋子里太乱了。” 吕涛抽了口烟说：“赵哥，我看你那个计划了，让社团里的人参加比赛，比出结果之后进校队。可是这也太难了，你看这帮人，都是来调皮捣蛋的。” 赵承言说：“没事的涛哥，保证可以进行的。” 吕涛说：“啥能保证，用爱发电么？” 赵承言摇了摇头，说：“爱不可以发电，但是钱可以。” 班祥问：“你指望学校给钱？” 赵承言说：“不指望，但我有。” “牛批！”“牛批！” 这时候，赵承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 “有的忙了。” 班祥说：“什么事？” 赵承言说：“决赛题目出来了，西天取经让孙悟空失去自我还是找回自我，能动反方，水环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