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夫人才是最强大佬》 001 这个姑娘不简单 九月的清晨,毒辣的阳光依旧滔天泛滥。 连日的高温让人觉得如同塞进了蒸笼里。 此时,一条老旧的胡同里有警察和消防人员来回不断的进出。 整条弄堂里狼藉一片。旁边还聚集了一堆的人在那边指指点点。 “啧啧,这家人家可真够惨的,一把火烧得什么都没了,那女的还送进了医院里。” “这叫自作自受!”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那女人在咱们这片是出了名的酒婆子,这火啊就是她自己昨晚上喝醉了就把酒瓶子给砸了,弄火烧起来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知死活。” “要说真惨的,还是他们家女儿,天天被这疯酒婆子打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爹又是个吃软饭的,女儿还没出生就入赘到城里去,忙着傍富婆,从来没回来看过一眼。” “我的老天爷啊,这一对夫妻可真够奇葩的!怪不得这一晚上只看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忙,也不知道这她接下来没爹没妈的要怎么办活……” 正当那群中年妇女们满是唏嘘地感叹着。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周乔,你爸来了。”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人群外的那一处声音, 就见一名警察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没有想象中那般人到中年发福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也是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成功人士的做派。 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当然,最和他不搭的,应该就属他的女儿周乔了。 日光下,就看到她的t恤上脏兮兮的。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长发被随意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双腿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整个人看上去瘦削的很。 不过最惹人瞩目的还是她脸上那张口罩。 旁边的警察一看到她大热天遮着大口罩,心里就很是不落忍。 因为他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救自己醉酒的母亲把脸被烧伤了。 虽然当时急救车来的时候好像说是上了药,但是伤在脸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了疤。 真是可惜。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这才十六七的年纪,万一留下疤,以后该怎么办啊! 那警察想到这里不免就多了几分的同情,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周乔,你爸来了,跟你爸走吧。” 站在对面的女孩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眸漆黑而又幽静。 警察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了做笔录的时候了解了这家人的一些事情。 作为父母生而不管,让孩子受了如此大罪,心里越发心疼了起来, 于是,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周严俊是吧?孩子挺可怜的,受了这么一大磨难,作为亲身父亲你得担负起责任来!别只顾自己开心,对孩子却撒手不管!!” 周严俊被这么一顿呵斥,又看到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只能勉强笑着应了句,“是,我明白的。” 那警察若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后,又好生安慰了下周乔后,这才离开。 等人一走,周严俊就立刻冷下了脸。 对这从未见过面的女儿硬声硬气地说:“你妈那边我派人去看过了,情况不怎么好,就算度过危险期也是植物人,我会给她找个疗养院养着。至于你,以后跟我去海城。” 周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周严俊看她那副低着脑袋,见不了世面的样子就觉得丢人,索性也懒得再继续说什么了,就让她去车里待着,自己则去把后续的一些事情全都解决掉。 等和警察以及消防人员全都交涉完,签了字,还和旁边两栋被殃及到的居民协商完赔偿款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周严俊在这大热天里,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和那群人周旋了大半天,最回到车上,火气很大的“砰”一下,把车门给甩上。 “小市民就是小市民,就烧了那么点东西就嚷嚷着要几百万的赔偿,也不看自己什么货色!!” 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 见后座的人带着口罩低垂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那股火气就更加冒了起来,没好气地道:“你以后跟了我,别像他们这群没教养的似,丢我的脸!” 说罢,就启动车子,飞快的离开,就好像晚一秒会沾染上什么病毒似的。 * 晚上九点多,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只是车子熄了火之后,驾驶座里的周严俊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冷然地警告,“楚家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在海城可是排得上号的人家,你的一言一行都给我小心点,别给我丢人!听到没!” 坐在后座的周乔轻嗯了一声。 “还有,你也别以为跟着我进了这楚家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你不过就是我拖油瓶拖过来的,在这家你得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别行差踏错,让你阿姨不高兴!知道吗!” 周乔依旧是一声嗯。 这嗯的次数多了,周严俊就觉得她像是在敷衍自己。 当下,他就怒了,“嗯什么嗯,不会说话啊?!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坐在后座的周乔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口罩里传来了一句,“知道。” 周严俊看她那副样子,心里总觉得别扭,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让她下车,跟自己进孟家。 偌大的大厅里,有一个女人正端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她看上去保养的很好,穿着一身旗袍,完全就是贵妇人的做派。 “这就是你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 周严俊一看到那女人就立刻变了脸,态度格外的好,“来,这是林美晴阿姨,快叫林阿姨!” 周乔也没抗拒,点头喊了一声,“林阿姨。” 林美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是感冒了还是嫌我家空气不好?” “这怎么可能啊。”周严俊笑着说完后,就对着周乔低声呵道:“这都到屋子里了,还不把你那口罩给我摘了!” 他的手正要去扯,结果一路都很听话的周乔却突然身手敏捷的往后一退,那极快的下意识动作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乡下人那么简单。 但周严俊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因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乔居然敢反抗他这件事上。 明明进门前还和她说不要惹林美晴生气,没想到才半个小时都没到,竟然就这样丢他的脸! 本就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在这个时候立刻飙升了上来。 “你干什么!让你脱口罩,听不懂吗!” 正打算要动手之际,就见周乔用手捂住了口罩,声音冷淡的声音从口罩里传了出来,“我脸被烫伤了,医生说让我带着口罩。” 周严俊正半举起的手顿时尴尬的停在半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周乔这话像是无声的责怪他。 当下,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行了,我让管家清了一间房间出来,以后她就住二楼尽头那间好了。”林美晴说完就朝着周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但周乔始终垂着眼,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反倒是周严俊拒绝道:“不用了美晴,她就随便找个客房住上几天就行,等我给她找好了学校,让她住宿就行了。” 林美晴笑了一下,“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都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独立了。”周严俊不以为然地回答,显然对于这个女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林美晴嘴角轻勾了下,依旧端着那一副贵夫人的架子,说:“算了吧,不过就是一间房,家里这么大还不至于连个房间都清理不出来。” 周严俊一听,立刻走到她的身旁,“美晴你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周乔站在那里,看着他那样子,多少能够明白周严俊为什么能软饭吃得如此屹立不倒了。 “少给我甜言蜜语。”林美晴嗔怪地扫了他一眼。 周严俊被那一眼弄得心里直痒痒,不耐地对周乔道:“还不快点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周乔回应地乖巧,但语气却极淡。 周严俊最不耐烦就是她这样,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跟着王姨去看房间。” 周乔乖乖应了下来,只是在临上楼前,林美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她说道:“对了,你哥哥也住在二楼,你进出自己注意点,别打扰他。” 为表忠心的周严俊当下就道:“进出什么,除了吃饭,其他时候不要随便乱走动,免得让西霖眼烦。” 那位王姨态度不卑不亢的就带她上了二楼。 只是在路过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她却特意指了指走廊另外一端的那扇房门,不阴不阳地说道:“这是大少爷的房间,大少爷喜静,所以基本上除了打扫,没有人敢去敲门。” 周乔听得出来,这是在敲打她了。 不过这种敲打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听到也只当没听到似的。 那王姨见她没什么反应,或者应该说那口罩把她的脸遮掉了三分之二,也看不见什么,主家又在楼下,所以只能暂时作罢,把她带去了房间。 “这是您的房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王姨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先行离开了。 周乔看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后,这才把低垂了一路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把门锁上,接着就把口罩给拉了下来。 身旁的全身镜里只见那张脸上皮肤光滑细腻,哪里有半点被烫伤的痕迹。 不仅没有,整个五官更是漂亮到张扬,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藏着几分的锋利之色,眉眼间那疏淡如幽井的冷光更是让人望而生叹。 “嗡嗡嗡——” 口袋里细微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周乔拿出口袋里那只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极为恭敬的声音,“老板。” ------题外话------ 趁着七夕,蠢夏终于又开坑啦! 一段新旅途就此开启! 新文依旧热血沸腾!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 感谢,鞠躬! ——我们带着梦想和信仰一路跌跌撞撞,却始终不悔! 002周乔是个小可怜 「老闆,那个女孩儿已经送上飞机,顶尖的医疗团队已经在那边等候,急救手术做完后,会马上送去国外做康復手术。还有,您的尸体也弄好交出去了。」 「没让那群人发现?」此时的周乔再也没有刚才的唯唯诺诺的小声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眼眸里一片的阴郁之色。 「没有。」 「那就好。」 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忍不住,态度有些小心地问:「老闆,您真的不回来吗?其实咱们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没必要真替她耗在那里。」 他苦口婆心的想要劝,但最终还是只听到了一句,「所有计划全部推迟。」 那人顿时闭了嘴。 因为他知道,以自家老闆的为人,这句话一出,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给我盯着他们,有消息随时汇报给我听。」她再次道。 那手下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应了下来,只是随后又问了一句,「那时家那些人呢?您四叔不仅藉此机会想暗杀您,还放火……」 「放心,我的归期就是他们的死期。」她望着窗外,红唇轻启,那残忍而又阴鸷的气势就此流泻而出。 简单的聊完后她就挂了电话,然后走到门边索性把门直接上了锁,然后再去浴室洗澡。 不得不说,林美晴这个后妈的表面功夫做的还算不错,在这么短短的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就替她把最基本的东西和衣服全都准备好了。 浴室里水汽缭绕,她站在花洒下,水声哗哗而下。 干净光洁的瓷砖上映出她身上细密的伤口、 其中一处最严重的是肩头。 因为那处看上去不止是伤了一次。 其中是被房梁掉下来砸到后的伤以及烫伤,但是在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有中弹的伤。 那伤极深,皮肉都翻开了,周围的一圈遇到水都隐隐发白了,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但周乔对此却浑不在意。 她沖完了澡,用从急救车里顺来的绷带和消炎药仔细处理完,然后套上干净衣服就躺平睡下了。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 特别是昨夜,本就带着伤,就背着两个人从火场里出来。 她的体能已经耗尽了。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夜。 等再醒来,屋内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依旧在自己的卧室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楚家。 而她现在是周乔。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三十五分。 她错过了早餐时间了。 而管家也并没有来敲门叫醒自己。 这让她不禁觉得自己可真是中了大奖,遇上了这么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不过要没有她,这小可怜可能也不会遇上这一遭。 想到这里,起床洗漱,换了药,开门下楼给自己找食吃。 * 随后的几天她藉口自己脸上有伤,也没有下楼和他们一起吃饭,尽量在自己的房间里。 周严俊本就不待见这个女儿,见她不出来,反而觉得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一个星期后,他把转校的单子丢给了周乔。 「这是你林阿姨托人找的学校,你明天去报导吧。」估计是觉得说得有些干瘪,又想到她脸上的伤,为了体现自己作为父亲的关心和优势,他又多补充了一句,「名海高中是海城最好的私立学校,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环境都是一流的,这是你妈怎么都不能为你办到的。」 周乔抬眸,「然后呢?」 周严俊一愣,显然没想到她知道自己还有下文,顿时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说:「然后为了能让你专心读书,我还是给你选了住宿,你就在里面好好读书,别给你林阿姨丢人。」大概这样说显得有些无力和心虚,为了给自己弥补点气势,又呵了声:「听到没!」 周乔身上带着伤,精神始终不太好,淡淡地就应了一声,「嗯。」 怎么听怎么透着敷衍之意。 周严俊听了,也懒得再继续和她废话下去,反正事情都已经交代了,直接就离开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乔等人一走,眉头这才轻蹙了起来。 她本来想着不过就是待一段时间就走,却忘了周乔是一个……学生的事实! 虽然说她的年龄和周乔差不多,当个学生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问题是,要在学校这种人聚集的地方,时间一长,这口罩肯定煳弄不过去。 周乔当下拿出了自己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让手下能尽快弄一张一模一样的假面送过来。 接着又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严俊并没有出现在楼下,而是一名司机带周乔去的学校。 一到地方司机就把人放在门口,自己走了。 周乔也不在意,就这么自己进了学校,按照资料上所显示的,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找七班的班主任。 刚走到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三名老师坐在办公。 周乔站在门口,冷淡地问了一声,「请问七班的班主任在吗?」 那三名老师中的其中两名一听是七班的,马上就漠然地看了一眼后就低头,唯独一位长得瘦瘦高高,脸庞极为青涩的年轻男老师道:「我是七班的老师。」 周乔走了过去,声音虽然清冷,但却非常礼貌,「你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周乔。」 那沉稳的姿态,让这位班主任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像面见领导似得乖乖伸手,「你好,我是七班的老师,我叫俞商。」 「嗯,俞老师好。」 周乔这不卑不亢的样子,莫名的让俞商压力山大,「那什么,要不然我陪你先去宿舍整理下,等会儿过来领书上课?」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周乔拒绝了俞商的提议,自己下了楼。 不过她没有去宿舍,而是先去了一趟校医务室。 只因为当时她在急救车上拿的那些药有限,这两天在楚家闭门不出,那些药早就用完了,她必须得去医务室去弄点药才行。 结果去了医务室才发现,校医并不在。 周乔自觉地找了个地方坐等了会儿,但等了大半个小时始终等不到人出现,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为了防止上课迟到,她决定先趁着没人把伤给处理了。 她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势。 尽管养了一个星期,但到底伤势太重,伤口看上去依旧可怖的很。 她面无表情地将药水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肌肉本能的绷紧。 但在下一秒,她倒药的动作一顿,药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倾倒,只是那一双古井无波的淡漠眼眸却骤然间冷了下来,她缓缓转过头看去。 ------题外话------ 新文新坑外加一枚新人(?)哈哈哈哈,有一段时间没开坑了,其实心里很怂很慌啊,所以在这里求各种推荐票或者评价票以及收藏! 毕竟公众期数据很重要啦!笔芯!(搓手)(看在现在我烧到三十八度还在为你们更新的面子上!) 有围脖的可以关注下蠢夏围脖:萤火火火一夏 有想要加群可以戳群号:118771270 003 你丫的秦土匪 只见一男人这会儿正站在门口。 烈日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半臂,露出了精壮有力的手臂,衬衫解开了两颗,领口就这么半敞着。 相比起周乔眼里毫无温度的冷漠,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半眯着,透着几分懒散和不耐。 坐在那里的周乔恍随即起身,单手捂着肩上的伤,一步步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对方那张脸也随之变得清晰了起来。 男人俊美的轮廓立体分明,狭长的眼尾斜飞入鬓角,那双眼眸在烈日下流转着别样的华光,头髮也有些随性的凌乱,整个人散发着疏懒到甚至带着一丝颓废的气场。 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不过…… 这不是偷窥的理由! 当即,脚下勐地一踹。 「砰——」 门在剧烈的一声响动中被摔上了。 没有了那道碍眼的视线,周乔重新回到诊疗台边继续处理着肩上的伤,直到一切全都处理完,起身把东西归还原出,最后重新拉开了医务室的门。 那男人还站在门口,此时的他唇角微微上扬,原本耷拉着的眉眼里透着些许的玩味儿之意。 不过周乔连多一分眼神都没有给他。 只是径直从对方身边擦肩而过。 对于这种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偷窥女孩子换药处理伤势的男人没给他一鞭子都是客气了。 周乔自认为压了性子,却不知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这辈子头一回被这样对待。 他不过就是多日的失眠加感冒,一大早起来头脑昏沉的没反应过来罢了,谁能想到最后被吃了这么狠的一记闭门羹。 啧,这个女的,够冷也够悍。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暴躁的声音,「我靠,姓秦的!你个秦土匪,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爷子差点把我直接从三楼丢下去!」 秦匪散漫地继续靠在门框上,「我在医务室。」 电话那头叫嚣的声音一顿,「你去那儿干什么?受伤了?不可能啊,你现在不是在海城给人当老师去了么?没事怎么可能受伤。」 「一点小感冒而已。」秦匪声音听着有些睏倦,低哑偏又带了不经意的懒散。 电话那头的人唿吸一窒,明显是被噎到了,当即怒道:「你一大男人感冒还要去看医生,你娘不娘?!等等!你不会借着感冒的名义,看上了医务室哪个小姑娘了吧?」 一说到这个,秦匪不由得想到了刚才的事,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笑,「还真有一个小姑娘。」 这下,电话那头就不淡定了,「我靠!真的假的?铁树要开花了?你居然要追小姑娘了?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他的心病要除了,还不得高兴的飞起来啊?!行了行了,我准备好了份子钱,到时候我预定个伴郎的位置。」 「不是我要追……」 「那就是她要追你了?哟!果然长得帅就是方便啊!怎么样,漂亮不漂亮啊?是不是一眼就惊为天人的那种?身材如何?贊不贊?」 听着电话里那不着调的话,男人只是懒懒地一句,「遮着口罩,没看清。不过我看到她的肩膀。」 「啧,是不是细腻白皙如凝脂?」 男人嘴角微勾,「她的肩上有弹孔的贯穿伤。」 「靠,这还是个有故事的女生啊?」可说完后瞬间电话那头的人心头一凛,声音都不自觉地压沉了几分,「不会是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没甩掉的小尾巴吧?不对啊,你是被赶出……咳咳,我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也不可能会被人跟踪才对。」 男人没在意他言辞中的停顿,只是笑着问:「我现在还需要被人追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 对方话还未说完,秦匪就径直打断道:「挂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不愿意,连忙喊道:「别啊,这事儿透着古怪,你得查一查才行!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真图谋不轨,那你岂不是亏大了!咱不能什么亏都吃啊!」 相比较对方的警惕,秦匪显得极为地散漫和不在意,「没什么好查的,我现在已经被逐出家门,那些人对我避之不及,哪里会有兴趣对我做什么。」 「你不要胡说八道!老爷子明明就很关心你,逐出家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也知道那是为了应付……一下而已。」 「沈昂,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如过来陪我?」秦匪懒懒靠在门边上,笑着问道。 沈昂立刻拒绝:「我才不要,京都那么多妹子,我跑你那个犄角旮旯干什么。」 「不管你要不要,我劝你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 他这话里透着深意,让电话那端的沈昂只觉得浑身一紧,「你、你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我从离开京都到现在还没和老爷子联繫过。」 「什么?!」沈昂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靠靠靠!!!!我就说嘛,秦老爷子怎么今天来我这儿火气那么大,那阵仗你是没看见,我就差给他跪下来了!他肯定认为咱两是一伙儿的,在演戏呢,所以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天啊,我特么太冤了!就你家老爷子那性格,肯定得把我流放了!」 「所以,我这不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让你过来。」 「什么为了我的小命,明明这一切就是你害的!秦匪,我特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损友!」 但电话这端的秦匪却恍若未闻,「挂了,我要睡了。」 沈昂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得他在电话里就憋不住直接骂了起来,「秦匪!你丫的还真是个披着绅士的土匪!你坑了老子,你简直就是个牲口,你……」 电话那头骂骂咧咧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位就已经直接理直气壮的挂断了电话。 他又朝着那个已经彻底淡出自己视线的那抹背影方向看了一眼,继而走进了医务室拿了点感冒沖剂,就此离开。 ------题外话------ 我家女主真的脾气又冷又悍,偏偏还要一本正经装乖孩子~~哈哈哈~难为她了 004 原来是个丑八怪 周乔解决完了自己的伤势又就马上去宿舍后勤处领了东西,然后去宿舍整理了一番,才重新往教学楼去。 正巧这个时候俞商也要去上课,两个人在楼梯口碰上,索性就带着她一起过去。 七班教室在五楼走廊最里面,她背着书包,乖巧地跟在了俞商的身后。 「那个,咱们七班的学生啊都是非常活泼开朗的,你不用太拘谨。人也都非常的不错,你和他们好好相处。」 喋喋不休了一路的俞商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推开教室的大门,倏地眼前一个东西极快地从屋内飞了出来。 周乔下意识地敏捷闪避。 结果那东西就这么「啪」一下,正中红心的砸在了身后那位班主任的鼻子上。 周乔看着这位俞老师被打得眼冒金星,蹲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顿时觉得这群同学真的挺……活泼开朗的。 随即,一男生马上沖了出来,笑着把人馋了起来,说道:「兄弟……哦不,俞老师,不好意思啊,手滑,手滑。」 俞商缓过神来,揉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斥责道:「上课还胡闹!这幸好砸到的是我,要砸到转校生,看你们怎么办。」 教室里的人听到这话,原本乱糟糟成一团就更加的乱了。 「啊?有转校生啊?男的女的?」 「漂不漂亮?」 「帅不帅?」 「是学霸还是学渣啊?」 从门外走进来的俞商听到这话,不免又斥了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位女同学。」 教室里顿时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哇塞,那是不是像小说似的,转来一个大美女啊?」 「然后成为咱们学校的校花?」 「再和个校霸谈个甜甜的恋爱?」 那些人一搭一唱的说着小说里的剧情,把俞商给气的,「不许胡说八道!我们学校风气良好,哪来的什么校霸。」 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说完后就笑着沖门外的周乔说道:「来,快进来吧。」 瞬间,七班那些小鸡仔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外看去。 只是梦想中大美女校花没看到,却看到了那巨大的医用蓝色口罩。 「哎哟!美女怎么还带口罩啊?是不是太美,怕吓着别人啊?没事儿,咱们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口罩就摘了吧,多美咱们都顶得住。」 「是啊是啊,美女,把口罩摘了吧。」 「摘了吧,摘了吧,让咱们也看看未来新晋校花的美貌。」 面对众人那七嘴八舌地起闹声,站在讲台边的周乔疏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来,「我脸上有伤,医生不让摘口罩。」 为了撑到假面,她也只能暂时用这个藉口了。 但原本乱闹闹的教室却因为她这句话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连俞商都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这姑娘是怕晒,所以带口罩。 结果是脸上有伤?! 「原来是个丑八怪啊……」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这么一句,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女生不耐地骂咧道:「有完没完!那么喜欢看美女,就去娱乐城玩儿啊!」 站在讲台边的俞商听了这直白的言辞不禁咳嗽了一声说道:「行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大家好好听课,别总是说些题外话,下个星期可就考试了,都抓紧点。」 一听到考试那两个字,这些人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了。 不过这所谓的转移也不过是引得那些学生无谓的嗤笑罢了。 「周乔,你坐在顾欣岚身边的空位上吧。」俞商这时开口对她说道。 周乔点了下头。 那个顾欣岚就是刚才为她打抱不平的女生,此时正向她招手。 说实话,如果刚才不是她出声,周乔乍一眼会认为这个名叫顾欣岚的是个男孩子。 因为她半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头髮剃成了板寸,穿着男款的校服,裤子捲起,两条腿大喇喇伸在过道上,吊儿郎当的靠在那里,活脱脱的像个女混混。 不过这个女混混虽然看上去混,事实上人倒是不错,一看到她坐在下来后,就哥俩好的拍了拍她肩,说:「放心,以后我罩你。」 周乔淡淡地应了一声,可很快又补了一句,「谢谢。」 这迟钝的样子落在顾欣岚的眼里就造成了一种莫名地呆萌感。 殊不知周乔刚才只是觉得自己现在正扮演着那个善良懂事的小可怜,这才补了一句道谢而已。 结果没想到就是这一声道谢,挽救了她接下来一个星期因为没钱而无法在学校里生存的窘境。 是的,没钱。 周严俊一心只想着把这个拖油瓶的女儿尽快从自己的眼前踢开,哪里会想得那么周到还记得给什么生活费。 也怪她疏忽,忘记周乔这个小可怜身无分文这件事。 以至于才刚进学校就成了个没钱买饭的穷光蛋。 正当她准备从食堂离开的时候,正巧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岚姐。」 周乔转过头一看,就见她的同桌很是威风的带着自己那几个小妹从远处走来。 顾欣岚一见她,就立刻大步走了过来,笑着道:「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傻站在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没办学生卡所以没饭吃吧?走,我请你吃饭。」 周乔摇了摇头,「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不吃饭得饿死啊,赶紧的,别再傻乎乎的。」 说着就要抓着她的手往食堂里走去。 结果就听到周乔说:「我没钱。」 顾欣岚脚下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傻妞开玩笑? 能进这个地方的学生,除了那些尖子生是免费特招进来给学校撑门的之外,大部分家里都是非富即贵。 海城这个地方,虽然比不上临海郡那些一流大豪门,但是老牌的地方豪门世家也不算少。 特别是那几家地方豪门门更是互相制约着一方天地的经济。 而档次最低的应该就属于暴发户了。 可如今,她居然在这个学校听到一个学生说,没钱。 而且还是七班的学生。 如果一班、两班有人说没钱,那还说得过去,免费特招生大部分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但七班那都是砸钱进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随后想想这人这么傻,还又毁了容,说不定还真是哪个豪门里夹缝生存的小可怜,于是豪气万丈的顾欣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极为仗义地道:「我给你。」 周乔想下了,觉得如果撑一个星期不吃饭,可能会饿死在学校里,所以点了点头,「钱算我借你的。」 顾欣岚无谓地摆了摆手,「说了我罩你,就是罩你,我还能缺你这点钱?走了!」 随后就不由分说地拽着人往食堂里走去。 在吃饭的时候,顾欣岚竟然已经让自己手下的人给她办好了一张学生卡,里面还充了钱。 周乔拿着那张卡立刻又道了一声谢。 只是这声谢比之前清冷的态度要真诚很多。 毕竟顾欣岚替她解了围。 顾欣岚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道谢的样子,越看越好玩,「行了啊,谢字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题外话------ 周乔:有人罩的感觉真好。 秦匪:我也想要有人罩~ 沈昂:我来! 秦匪:呵。 005 猪一样的队友 下午第一节课,大部分的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就连她的那个大姐大的同桌也趴在那里睡大觉,唯独几个精力好的就坐在最后一排组团插着耳机打游戏。 七班的任课老师在进班级之后,对于这一状况像是司空见惯了似的,自顾自地翻开书本讲课了起来。 周乔这会儿没空去关注这些,只因为她此时正盯着书本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些知识她全都学过。 但又说陌生,则是因为时间太长了,这些基础的东西她真的有些生疏了。 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掌握这些基础,避免出现漏洞。 于是乎,很快所有人就发现了向来以垃圾班命名的七班里居然有个人在认真学习、写作业! 这简直就是七班一大奇观! 再仔细一打听,哦,原来是个新转校生。 听说这位新转校生,是个要用口罩遮住的丑八怪! 这下那群人就清楚了,在这个豪门世家里没了容颜的丑女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别说联姻了,就是私下用来当物件来玩儿都不够资格。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条路,能力。 没有颜值,那就当家族的智囊团。 只有足够聪明,能为家族筹谋,甘心做个军师,辅佐家主,也不失为一条办法。 但问题就在于,当月考成绩出来贴在那里的时候,一看到新来的转校生的成绩时,其他班的人不禁都讥笑出了声。 「嗤!我还当是什么学霸人设呢,原来是个装认真的学渣啊。」 「我还真以为七班能出个了不起的呢。」 「看上去高冷的不行,啧,我白期待了。」 这些话顿时引起了正路过的顾欣岚注意,她难得也走到人群外扫了一眼。 周乔在班内排名是班里前十。 就是这个前十水的很。因为在她之后七班那些人全都交了白卷,论零分处理。 这才有了她这个前十名。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显得她这一个星期的认真是那么的可笑。 听着那些人的话,顾欣岚眼角无意间瞄到了站在最外围神情看不出悲喜的周乔。 当下就不耐烦地一声冷呵,「都哔哔什么哔哔,当自己是哔哔机啊!」 说完,就走到周乔身边把人给拽到了走廊的尽头。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顾欣岚挠了挠自己那刺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最终只憋出了一句话,「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家教补一下?」 这一个星期她可是亲眼看见这小可怜有多么的用功努力。 一天八节课外加自习,眼睛就没从书本上离开过。 本来她也以为这小可怜是真的要用成绩在自己家里混个一席之地。 结果没想到翻了船。 「再不然,我给你出钱去修復下脸?」顾欣岚觉得这小可怜之所以这么用功努力读书,无非就是脸毁了,没钱整容呗。 眼下她出钱,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没必要。」 周乔接着就重新回教室里看书了。 那漠然的态度落在顾欣岚手下那些小太妹的眼里,立刻让她们有些火大了起来。 「岚姐,你干嘛对她这么好啊?借钱给她也就算了,还要给她找家教、整容。」 「就是啊,这个丑八怪给脸不要脸,之前借了钱就再也不和咱们吃饭的装高冷,现在又驳你面子,摆明就是过河拆桥,按我说就该给个教训才对。」 「要不然我放学去堵她吧?反正今天星期五,她肯定得出校门。」 「我觉得行!就应该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正当她们那几个女孩儿正兴致勃勃的开始打算周乔一个教训的时候,就见顾欣岚冷冷地瞥了那群人一眼,警告了句,「我没说话,你们最好别他妈擅自做主,小心我打歪你们的脸。」 话音刚落,就听到班主任俞商走到班级门口喊了一声,「周乔,来我办公室一趟。」 教室里的人自动地安静了下来。 只是随后等人一走,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毕竟七班这种垃圾班能被班主任单独叫出去的,除了打架斗殴之外,基本上是不怎么管的。 可如今叫这个一没打架、二没斗殴的转校生去办公室,显然就有些奇怪了。 在这种不平凡中,众人一致认为周乔肯定闯了弥天大祸! 顾欣岚越听越担心,当下扭头就朝办公室跑去。 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恐怖,反而办公室里俞商一脸笑呵呵地正盯着她。 那笑真是笑得周乔感觉有些渗人。 「这次你的考试成绩和之前的相比……」 周乔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是不知道那个小可怜之前的成绩的,如果两者相差太远,只怕是不好应付了。 正当她想着用这次家庭遭遇做藉口来表达自己这次的发挥失常,结果就听到他来了一句,「考得挺好啊。」 周乔:「???」 她是不是幻听了? 就那点分数还挺好? 难不成那小可怜之前的考试成绩更糟糕? 「这几天我问过所有的任课老师,他们说你态度很认真,每天也都认真上课,从来没有怠惰过。」俞商先是又一顿夸,只是夸完后话锋徒然一转,「所以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对我们老师不太满意?」 周乔被他这一个急转弯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我看过你的试卷,虽然有很多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但是只要你写的那都是对的。所以就有点不太明白,你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这才不愿意多写?」 周乔:「……」 「我算了下,如果当时你要是把后面的题给写了,一百五的卷子你最起码能拿一百一,这还是保守估计。」 周乔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我不会。」 结果惨遭俞商的反驳,「胡说,你这几道判断题的题型和后面一模一样,就换了几个数字而已,你怎么不会了?」 周乔:「……」 她不得不说这老师的眼睛还挺毒的。 其实,她的确不是不会,而是不能写。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这种浅显基础的题目了,这一个星期尽管她每天把自己埋在书堆里,想要努力把这些东西全都捡起来,但毕竟时间太短,她实在要是来不及。 如果要用她的方式来写过程,那肯定是超纲的,到时候必然会惹来怀疑。 因此她只能写填空题和选择题,至于后面需要详细步骤的题目全都空了下来,一字没写。 「我瞎矇的。」周乔随意地瞎扯了一句。 「你瞎矇能瞎矇出真么准确的答案来?周乔,你没说实话。」俞商一脸『我聪明着呢你别煳弄我』的表情看着她。 周乔顿时默了。 还没等想到更好的理由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勐地被撞开。 刚跑过来在门外隐约听了一句就自己脑补出一堆的顾欣岚这会儿义正言辞地大喊了一声:「老师,答案是我给她的,你别为难她!」 周乔:「……」 俞商:「……」 ------题外话------ 周乔:传说中的猪队友上线,昨天什么真好都是浮云…… 006 不走寻常路 俞商有些不相信似地问道:「你借给她抄的?」 顾欣岚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俞商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沉默了片刻,最后极为艰难地憋出了一句,「你交的是白卷。」 顾欣岚:「……」 周乔:「……」 这下就特么有点尴尬了。 顾欣岚想也不想,就再次随口扯道:「我是懒得抄,就把答案直接给她了,想逼她替我抄的,结果谁知道这人大概被我吓傻了,抄完答案后写了她自己的名字。」 俞商有些不信,「那你哪来的答案?」 顾欣岚浑不在意地道:「我……我们班那么多人,弄个答案还不简单。」 「可是咱们班级的人大部分都交了白卷。」 「……」顾欣岚第一次觉得七班这群人真的是太没上进心了,不由得轻咳了几声,「我找人去一班把答案给弄来了。」 「一班?」 这回不仅俞商被惊到了,就连旁边的一班班主任唐清茹都惊得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们班的人怎么可能会和你们七班的人有联繫!」 一班和七班不和是众所有周知的,一个是优秀班,一个是差班,前者觉得七班就是个垃圾,拖后腿的存在。而后者觉得一班的人太装,是个死读书的傻子。 再加上一班班主任又是个势利眼,信奉成绩至上,两班早已交恶已久。 顾欣岚自然也乐意给他们泼点脏水,就龇牙一笑,极为恶劣地道:「这谁知道,说不定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毕竟每天都像个苦行僧一样读书实在是太憋屈了,只能偷偷和我们玩儿咯。」 唐清茹被这话气得脸色铁青,「读书是你们现阶段最应该做的事,什么叫憋屈,哪来的憋屈?你们七班自甘堕落,可别扯上我们一班的同学!」 俞商听了这话顿时拧起了眉头,提醒道:「唐老师,我们七班的学生只是还没有感受到学习的乐趣,并不是自甘堕落。」 「都考试作弊了,而且还欺负新生,这不是自甘堕落?那什么是自甘堕落!杀人放火吗?」 唐清茹言语中的讥讽没有丝毫的遮掩,让俞商这下有些不悦了起来。 双方就七班的孩子到底是学校的蛀虫还是启蒙太晚,心智不成熟这一议题辩论了起来。 周乔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反倒是顾欣岚像是看惯了似的,吊儿郎当站在那里,恨不得能拿个小板凳,再拿把瓜子嗑嗑。 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这个讨论不得不暂时结束。 一班的班主任拿着教案气哼哼的就离开了。 而顾欣岚和周乔也打算一併离开时,却被俞商给叫住了。 「周乔,这次考试……」 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顾欣岚迫不及待的出面打断道:「真的是我逼她给我作弊的,和她无关!」说完就用手肘捅了下身边的人,「是不是我逼你作弊的?」 被点名的周乔眉头轻蹙起。 人家学生都是努力自证清白,怎么到她这么不走寻常路,居然努力自黑?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认下的时候,就听到俞商冷哼了一声,「顾欣岚,你别把老师当傻子。你们交白卷我信,但是考试作弊,我不信。你们虽然读书不好,但是我信你们的人品。」 说完也不等顾欣岚再说什么,就转而对周乔说道:「周乔,你才来这个学校不久,一切就意味着重新开始,我希望这对你是一个好的开始,未来也会越来越好。」 周乔知道他是不追究下去了,便点了点头,「我明白。」 随后俞商就放她们离开了办公室。 在往教室方向走去时,旁边的顾欣岚看她一言不发,以为还为这事儿不高兴,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行了,反正这事儿算是煳弄过去了,你算逃过一劫。」 周乔是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说顾欣岚多管闲事吧? 可如果没有她这么一搅和,自己的确要被俞商给逼问个不停,甚至可能无法圆谎。 但要说没有多管闲事吧? 经过她这么一说,莫名其妙的背上了被迫作弊这个罪名。 尽管俞商并不相信,可问题是这不代表别的老师不相信。 在这个班级里待了一个星期,她现在基本上算是对七班有了个大概了解,用两个来表达就是:差班。 所以考试作弊、霸凌同学这些字眼要放在七班这些人身上,基本上没有人觉得会有问题。 周乔一想到这里,就眼神微沉。 原本是想着如何替那个小可怜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演下去,结果没想到才来一个星期就给演砸了,让她不明不白的背上了这么一个黑锅。 考试作弊,哪怕是被迫,多少也是难听的。 只希望这件事别传出来就好。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可墨菲定律往往告诉世人: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这件事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就从一班里传了出来,说是七班有人逼同桌考试作弊,还泼脏水到一班,说一班有内应给他们传答案。 瞬间其他六个班看向七班人的目光就越发的鄙夷和不耻了起来。 七班和其他班向来就不对付,听到这话当场就炸了。 可不知为何,他们又突然想到了中午班主任把周乔叫走的事。 难不成是……她? 这下,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七班的人虽然的确不爱读书,特别爱玩儿,但是他们向来都是明着来,从来不屑去作弊之类的。 一是麻烦,二是他们不需要。 他们这些人有的是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等高中毕业了就去国外待个三年,再回来就能直接接手家里的生意,哪里需要成绩这种东西。 眼下周乔闹出这种事,虽说是被迫的,但的确是她闹出来的,害得他们连光明正大怼那些人的底气都没了,多多少少对周乔是不满的。 只不过因为有顾欣岚罩着,所以那些人倒也没有在明面上为难她。 但事情却在年级里彻底传开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这么一件破事,从年级传到了整个学校,甚至连隔壁几个学校也略有耳闻,以至于七班这下真更是臭名远扬了。 * 不过相比起学校里那沸沸扬扬的传言,学校的某个教学职工宿舍里却是一片死寂。 漆黑昏暗的窗帘被重重的拉上,屋内的空调安静的工作着。 躺在床上的人正陷入沉睡中。 自从那天去了一趟医务室拿了感冒药吃后,他的这场感冒拖拖拉拉了一个星期也不见好。 每天懒散地躺在教师职工宿舍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闷头睡觉。 直到过了几天沈昂的到来,这才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就见他手里提着个行李箱,横冲直撞的闯进那间单人宿舍后,看也不看,嗷一嗓子就道:「你个秦土匪,老子……」 然而话还未完,被吵醒的人周身的气压极低地缓缓抬起了头。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蕴着一层薄薄戾气,就让原本还咋唿的沈昂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题外话------ 周乔:别人努力自证清白,我努力给自己自黑,心好累……当乖学生,太难了…… 007 不要脸的大龄孤儿 不好,土匪头子居然在睡觉?! 作为发小,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位祖宗的规矩。 再重要的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绝对不能打扰他睡觉。 谁打扰,谁死。 完了,他才刚来就要成炮灰了! 当下,沈昂立刻乖乖如小猫一般的站在门口说道:「我……那我……那我等会儿来。」 随即提着行李箱就一熘烟儿地跑了。 不过他也不敢跑得太远,就把行李搬进了走廊第一间职工宿舍。 沈昂真是一点都搞不懂这位祖宗心里在想什么。 明明是个洁癖到令人髮指,睡觉也需要在极致安静情况下才能入睡的人,居然会愿意留在这种职工宿舍里。 就算这里整层楼面为了这位祖宗已经全都清空了,但关于他的睡眠障碍有多严重,作为发小可是非常清楚的。 一旦发病起来就是吃再多的安眠药都没有任何的效果。 以至于这些年来他的脾气性子越发的乖戾难辨。 沈昂就这样乖巧地在自己的宿舍里这么候着。 结果没想到这一候就候了三天。 为了能被随时传唤,他硬是没敢随便离开,喝了三天的水、吃了三天的饼干度日。 就在他粮尽弹绝,以为自己只能喝凉水来维持生命的时候,那位祖宗总算打电话召唤他了。 他激动得差点痛哭流涕了起来,「你丫是不是药嗑多了,也不怕被尿憋死!」 睡得还算不错的人此时神情松懒地靠在墙边,单腿支起,漫不经心地回了两个字:「肾好。」 沈昂:「……」 那可真棒棒哦。 要不要在夸你一句? 你个凑不要脸的! 沈昂在内心默默吐槽了一番后,又想到了什么,冲着他神秘地道:「等会儿你得请我吃顿饭。」 「你只要敢吃,我能亲自给你做一顿。」 沈昂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就觉得他没安好心,立刻把怀里的牛皮纸袋塞给了他,「这个给你。」 秦匪眉梢轻挑,却没有想要打开的想法。 坐在对面的沈昂看他不动弹,反倒忍不住了,「你快看看啊!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在他三催四请之下,秦匪这才慢悠悠地打开。 闯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照片,和一份个人资料。 秦匪看着最开头的姓名,「周乔?」面对这陌生的字眼,他随口问了句,「你的相亲对象?」 原本大喇喇坐在那里的沈昂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 「什么相亲对象!这是我给你查得资料!」 秦匪歪着头,懒懒散散得像是没骨头似的,「给我查的?」 「对啊,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个有故事的女生。我怕有问题,就特意提前做了功课,也幸好你要给我一个带口罩的这个特点,我才能那么容易查到。」沈昂滔滔不绝地继续道:「原来她是这里新来的学生!而且还是超级小可怜!家里火灾,她脸烧伤,妈又成了植物人,爹早几百年就入赘了海城楚家。这不,就转校过来了。」 「她妈经常打她?」一直漫不经心翻看的秦匪在看到这一行字时不由得挑了挑眉。 沈昂砸吧了两下嘴,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不是经常打,是天天打,一日三餐外加宵夜打的那种。」 「这么可怜吗?」 秦匪想到那天她对着自己那干脆利落的一脚,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从小被虐待的小可怜。 沈昂没听出来他这言辞间那份意味深长,只回答道:「谁说不是呢,这姑娘好不容易逃脱她妈的虐待,出了那狼窝,结果现在又掉进了楚家的虎窝里。」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我这两天听说她好像在学校被霸凌了,说是被逼着给人作弊,反正挺惨一女的。」 秦匪头也不抬地问了句:「所以呢?」 「所以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许她身上只是普通伤?」 沈昂这话让秦匪缓缓抬起头,语气幽森地问:「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连是不是普通伤都分不清?」 瞬间沈昂就怂了,连连求饶,「口误,口误!」 秦匪当下指了指最后一页的资料,问道:「这场火灾是那女人喝醉了自己放火的?」 「对啊,那女人自从被那个贪慕虚荣的男人给甩了后就天天喝酒度日,把女儿当出气筒。」沈昂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消息全盘告诉给了他。 但秦匪心里却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所说的那么简单。 至少,周乔这个人的性子就和资料里所描写的不太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沈昂嘿嘿一笑地问。 秦匪斜睨了他一眼:「我让你查的?」 沈昂立刻道:「能让你秦祖宗留意的人必然不是凡人啊,我肯定得查啊。再说了,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必然要把你身边可疑的人一查到底。」 「你怎么不把她十八代祖宗都查一遍?」 沈昂像是没听出来这话里的讽刺,拍着胸口道:「你要的话也可以啊。」 秦匪懒得搭理,将那份文件随意地丢到了旁边,「我饿了,去买饭。」 沈昂有些不服气了,「你丫个秦土匪,我给你这么跑腿,你不请我一顿也就算了,还压榨我劳动力。」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所以为了防止别人在饭菜里下毒,你得亲自去。」 「……」 面对秦匪的理直气壮,沈昂竟无言以对。 只是看着又一次准备闭目养神的男人,他忍不住地问了句,「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秦匪散漫地勾唇一笑,「以后当然就看你努力了。」 「关我什么事?」沈昂有些莫名。 「毕竟要靠你养嘛。」 「……」 「我现在可是一孤儿,没爹妈疼的那种,你好意思让我干活?」 「……」 我去!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龄「孤儿」! 沈昂被成功气走后,秦匪依旧靠在床边,那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风流不羁的纨绔子弟。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资料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一小姑娘面色恹恹,目光里透着胆小和无措。 但又想到那天在口罩的遮掩下,那眉眼间透着的锋利感。 呵,见鬼的小可怜。 随即他就将照片重新塞回了牛皮纸袋里,丢在了一旁。 ------题外话------ 周乔:我就是一悲惨小可怜。 秦匪:我就是一没爹没妈的孤儿。 沈昂:啊呸!一对凑不要脸的夫妻! 008 爱钻狗洞的大姐大 而此时,被那两个人讨论的主角周乔同学刚睡醒,打算下楼找周严俊要钱。 作为一个没有生活费,同时还欠债的普通高中生,她现在的重中之重不是学校那些流言蜚语,而是——钱。 但下了楼随便问了个佣人,才知道周严俊带着林美晴出差去了。 没办法,她只能暂时先去厨房找点吃,打算等下个星期再说。 只是刚打开冰箱,都还没来得及找食材,就听到门口突然响起一声严厉呵斥,「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周乔抬眸,被用口罩遮着的眉眼透着一丝冷淡。 站在厨房门外的王姨在看到周乔之后,才像是回过神似地笑着道:「原来是小姐啊,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在翻冰箱呀。」 那演技真是要多假有多假。 明明就已经看出来是自己了,却还要装模作样。 「有吃的吗?」周乔沉冷的声音透过口罩响起。 这位王姨一听,没了之前的不卑不亢,眼里全然透着几分轻蔑之色,「咱们楚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一日三餐、睡觉出门都是有时间规定的,错过了就没有了。」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在责怪她不准时起床,导致错过了早餐时间。 对此,周乔只是眉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王姨总觉得那一眼让她心里如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这小姑娘不是乡下出身吗? 怎么那双眼睛那么戳人心?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些冷,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给她做点吃的。」 王姨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楚家大少楚西霖,不由得皱了皱眉,「少爷……」 楚西霖从门外走了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听上去很是冷淡,「我们楚家还不至于连顿饭都给不起。」 既然自家少爷开了口,那作为下人的王姨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重新做了一顿早餐。 不过全程都盯紧了周乔,似乎是怕她对楚西霖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周乔懒得搭理,就这么站在一旁,等到早餐都做好了,就径直端着东西上了楼。 站在那里的王姨看在眼里,不禁撇了撇嘴,只觉得她没规矩。 但实际上,周乔只是不方便脱口罩罢了。 在风捲残云般吃完了一顿后,她带好口罩,这才重新端着餐盘下了楼,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王姨的声音。 「少爷,您也真是太心善,那小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您可不能煳涂啊。那对父女,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您都要生点心,防备着,这楚家将来必须得在您手里才可以,绝对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楚西霖的声音依旧透着凉,「王姨,我知道。」 那王姨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叮嘱着,「光知道可不行,必须得谨慎着点,听到没!王姨可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绝对不会害你……」 「叩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交谈。 周乔站在门口,声音疏冷,「抱歉,打扰一下。」 随即,目不斜视地走到水池边,将餐盘洗干净,放在了桌上就此离开。 只留下王姨那一脸吞了苍蝇般难受扭曲的脸。 「她……这是全听见了?」 站在一旁的楚西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门口那抹背影目光有些许的复杂。 * 从头听到尾的周乔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想了片刻,觉得还是自己赚钱解决了比较好。 周严俊本来就很嫌弃她,如果再问他要钱,只怕徒惹他不快。 而且楚家人也会认为她这是贪图楚家的钱财。 这对「周乔」将来的处境可不好。 于是,她立刻换了一身衣服,带好了口罩,就打算出去找一份工作,至少得把欠顾欣岚的钱得还了才行。 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周乔作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局限性太大,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高薪的工作。 就算是她自己本身有能力为自己赚钱,但一个连基本生活费都没有的人,谈什么启动资金。 于是折腾了一天,最终只得到了一个洗碗的工作。 要知道她这辈子没洗过一只碗。 在碎了十几个碗,赔了好几天的时薪后,她终于踏着夏末的暮色从那间餐厅后门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赚到钱,反而赔了钱的缘故,口罩下那一双眉目间越发的冷肃了起来。 但好在她学的快。 除了第一天摔碗之外,第二天她就开始渐入佳境。 但新的问题也就此出现了。 她是住校生,一个星期只有双休日才能出来,打工的时长根本没多少,钱自然也就赚不了多少。 所以…… 当她在晚自习上看到顾欣岚又打算逃课的时候,难得把人给叫住了。 「你要出去?」 顾欣岚一愣,见从来不主动说话的人居然竟然主动开了口,啊了一声,回答:「今天有个局去玩儿玩儿。」 周乔立刻道:「带我一个。」 正想往后门走去的顾欣岚身形一顿。 什、什么? 她没听错吧? 周乔要逃课? 这个唯一在班级里认真听课的乖学生居然也要逃课了?! 顾欣岚突然觉得自己有种把好孩子给带坏的感觉。 「……你就别出去了吧?好好读书,才是王道。」 「没事。」 周乔收拾好了书桌,率先起身往后门走去。 顾欣岚看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样子,真是觉得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虽说七班的人是浑,但是该给老师面子的时候还是会给的,比方说逃课的时候,基本上还是安安静静退场的。 就连她也都向来按照这一规矩行事。 结果这位呢,瞧瞧这正大光明的样子。 顾欣岚觉得还好这小可怜有自己罩着,不然真在这个学校里混不下去。 当下就立刻上前把她往下一拽,很是低调的把人给带了出去。 一行人偷摸着下了教学楼,顾欣岚就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往僻静的后门方向走去。 已是暮色时分,此时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在自己的教室里上晚自习,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等到了后门口,周乔看着那堵坚固的高墙,觉得这群小姑娘还挺厉害的,居然能翻过这面墙。 想到这里,她也没看不远处那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样子,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助跑,起跳,在那一瞬间双手抓着墙沿,最后借着力翻墙落地,动作流畅得几近完美。 只是当她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就见顾欣岚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爬了出来,头上全是枯草。 这让眼底一贯清冷漠然的周乔染上有了几分愕然。 顾欣岚好歹也算是七班的大姐大了,在学校里横着走的人,竟然逃课不翻墙,而是——钻狗洞?! 而好不容易爬出来的顾欣岚看见周乔已经稳稳噹噹站在那里的样子,顿时怔住了,「你……怎么出来的?」 周乔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这位大姐大一眼,回答:「翻墙。」 顾欣岚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你身手挺利落啊。」 要知道她们当初为了翻墙吃尽了苦头,最终没办法,只能凿墙弄了个狗洞,方便进出。 结果没想到这位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就翻过来了。 对此,周乔的动作微微一动,然后语气非常平静地说:「嗯,爬树爬惯了。」 顾欣岚:「……」 她是真不知道从这间学校里走出来的人为什么会有爬树的习惯。 是酒吧不好泡吗? 还是娱乐城里的那些不好玩儿? 非要爬树玩儿? 顾欣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就看见周乔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连忙把人给拽住,「你跑错地方了,那酒局在东边的一个新开的酒吧里。」 「我有点别的事,不去了。」 说着周乔就转身朝着另外一处方向走去。 顾欣岚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在昏暗的路灯下远去的背影,眉头有些拧了起来。 旁边的几个人看到周乔这么个冷淡样子,越发觉得她欠揍。 终究其中一个人没忍住地道:「岚姐,这人根本就是在耍你!」 但顾欣岚却在沉默了几秒后,说了句,「你们去玩儿吧。」 然后也朝着周乔的方向跟去。 ------题外话------ 以后基本上都是早上九十点更新,公众期间一天一更,有推荐会两更、甚至三更,到时候会题外。 放心,每章的字数我都会尽量多一些的~! 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收藏,公众期间数据很重要,推荐票、评价票也请不要吝啬的来一波叭,谢谢~! 009 对搬砖的执念 暮色渐深。 路灯全都亮起。 顾欣岚就这么远远地跟着。 心里实在好奇到底什么事值得这位乖了一个星期的学生会做出逃课这种事。 大概兜兜转转了小半天,终于就看见周乔进了一家餐馆。 餐馆? 去吃饭吗? 顾欣岚皱了皱眉,偷偷跟了进去。 只是当她看见周乔往后厨的方向去的时候,心里似乎隐隐有些答案。 她没有再进去,而是在门外等着。 两个小时后,就看见那个带着口罩的熟悉身影从店内走了出来。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把人叫住,周乔就已经在踏出店门口的第一时间内察觉到了她。 那一瞬的冰冷平静眼神扫过来时,莫名让顾欣岚只觉得周身的温度有些冷。 好在很快那目光就淡了下去。 顾欣岚脑子里都是她逃课来餐馆,也没想太多,只是快步走了过去,直接问:「你打算以后每天都逃课来这里?」 周乔没想到她会跟着自己过来,还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就为了问自己这么一句。 「没逃课。」她回答。 没逃课? 当她顾欣岚是傻吗? 晚自习时间翻墙出来,这叫没逃课?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怎么会沦落到需要打工这一地步呢? 虽然之前就就知道她穷,但真没想过她会这么穷。 「他们每天给你多少钱?」顾欣岚有些烦闷地问。 「一天五十。」 相比起周乔的平静,顾欣岚却炸了,「五十?靠!这老闆他妈良心被狗吃了吧?现在工地搬砖的一天都不是这价了!」 周乔眼里顿时起了一抹波澜,「多少?」 顾欣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周乔不得不再次重复地问:「工地搬砖多少?」 顾欣岚也没多想,脱口道:「我听我爸说他公司名下的工人一天两百吧?要是天热,还得加降温费,最起码三百块一天。」 周乔沉默了片刻后,问了一句,「……你家还招人吗?」 顾欣岚:「???」 「你疯了吧?你还想去搬砖?」 顾欣岚是真觉得这小可怜疯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就这身板,她一拳头下去能煳在墙上,撕都撕不下来。 而她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去搬砖! 别到时候砖没搬起来,最后自己摔了个跟头。 不过周乔对此却很认真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欣岚嘴角微抽了下,当即没好气地道:「去你个头,你好好读书,将来不比搬砖差。」 「我没钱。」 面对周乔如此直白的解释,顾欣岚不禁一噎。 「要不……」 她借钱的提议还没有说完,周乔就已经打断道:「但我能挣到钱。」 顾欣岚:「……」 我可谢谢你啊,每天挣五十算什么挣啊,连个搬砖都不如。 「那你现在赚多少了?」她问。 周乔又沉默了一下,才回道:「负债一百。」 顾欣岚:「???」 「昨天摔了几个碗。」 「……」 这他妈还能说什么?! 顾欣岚现在算是基本了解,这个小可怜不仅穷,还不会干活,「算了算了,我到时候给你找几个合适的工作。」 「不用,搬砖就行。」 「……」 顾欣岚立刻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周乔,显然不太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对搬砖那么的执念。 不想下一秒周乔就给了她答案。 「我搬十天就能把钱还给你。」 顾欣不由得皱眉,「就两千块而已,我真不在乎。」 就他们这种人一顿酒局都不止两千。 但周乔却说:「我在乎。」 夜色落在她清冷的眼底,如同坠入了无垠的深海,顾欣岚原本那些话彻底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片刻后,才听到她略有些憋屈地提问:「你打算以后都不上晚自习了?」 周乔嗯了一声,语气淡淡,「晚自习上不上都一样。」 她看了下时间,确定快关宿舍门后,抓紧时间往学校方向走去。 顾欣岚不认同地跟了上去,「这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学习,一个是打工,这就意味着你每天缺少两个小时的读书时间。」 「没缺,我洗碗的时候也会学习。」 「……」 怪不得会打碎碗。 * 当然,到最后顾欣岚还是没给她找搬砖的工作。 那建筑工地上全是大老爷们,眼下天还热,那些人光着膀子,周乔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和那群人一起,实在不方便。 她利用自己家里那些关系,想给她找个高薪的工作。 可惜,周乔拒绝了。 顾欣岚很不理解,明明她是那么急切的需要钱,却还要拒绝的这一工作。 但人家拒绝,顾欣岚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随着她逃课的次数越多,各科的老师也注意到了。 好几次他们都明里暗里地劝,就连俞商这个做班主任的也提点了好几次。 毕竟对他们来说,七班能有这么一个认真的学生,真的很不容易。 可惜,周乔我行我素,依旧每天旷课。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顾欣岚那个大姐大给逼得,毕竟当初考试那事儿在年级里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很。 但后来发现,并不是。 很多次顾欣岚懒得出去在晚自习上睡大觉,周乔也同样旷课。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七班的人向来不喜欢去管别人的闲事,也不爱说别人的闲话。 因为有那个空,不如大傢伙一起去酒吧蹦迪,或者是开个狂欢派对。 可问题是,七班的人不爱做的,不代表其他班就不爱做。 特别是其中有一次被一班的人发现后,一些流言蜚语就此传了出来。 周乔是七班的人,七班又是臭名昭着的很,再加上上次考试那盆「脏水」莫名其妙泼在了一班,不难想像一班那些人借着这次机会说的话有多么的难听。 从『果然是垃圾班,出来的都是垃圾,大晚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旷课偷熘出去』渐渐就开始演变到『七班都这样,女的喜欢四处勾搭,男的就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说不定男男女女都有一腿』。 七班的人听到这话怎么可能还忍得下。 其中属脾气最沖的就是顾欣岚。 本来她就一直都在尽力忍耐着,结果那群找死的人时不时的就把周乔拎出来说上一遍,当场她就把桌子给掀翻了。 「砰——」 那一声巨响后,就见她直接从手边的窗口翻了出去,然后一拳打在了那人的鼻子上。 那人在这番措手不及之下鼻樑骨就此被打歪,鼻血涌了出来。 周围的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全都傻了眼。 整条走廊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了一声呵斥。 唐清茹看到自己班的人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的指缝间还淌着血,再加上顾欣岚站在那里,气得快炸了! 「顾欣岚,你简直无法无天,竟然殴打同学!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010 神他妈误会 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顾欣岚都没有再回来。 班级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顾欣岚突然爆发的原因。 从宿舍午休回来的周乔因为错过了刚才的事情,而和这群人格格不入。 不过她也无所谓。 她现在一心只沉浸在了学习上,争取抓紧把那些基础全部打好,免得再出现上一次的意外事故。 所以很快就把这些抛之脑后。 以至于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忽略了身边的顾欣岚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这件事。 而对于这样的不闻不问,顾欣岚的那几个姐妹们都看在眼里。 她们没想到,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这么大,这人居然能无动于衷到这般地步! 这实在是让人愤怒! 也为自家的岚姐而感到不值! 要知道她们岚姐会闹出这样的事,可全是为了这个女人。 当时她们就在旁边,所以非常清楚自家岚姐是听到窗外那傢伙在说周乔坏话,这才突然爆发的! 可如今岚姐被学校勒令回家思过,周乔却不闻不问,这怎么能忍! 碍于当初岚姐的警告,她们不敢亲自动手,索性就找了学校外面的人找给周乔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周乔没有意外的在隔天从学校翻墙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那几个一直在墙边蹲守的人。 为首的那个男生嘴里咬着烟,口齿不清地问了句:「你就是周乔?」 周乔眉眼冷淡,没什么情绪。 但事实上身体已经微微绷紧,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被发现了? 对方看她不吭声,还以为是吓傻了,咧嘴一笑地道:「从这么高的墙上翻下来,手脚挺有劲儿啊。」 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 周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也不动神色地摸向了腰间。 那是她准备攻击的姿态。 身旁的人撺掇着道:「大哥,别和她废话了,咱们抓紧时间把事儿给解决了。」 几个人立刻齐齐朝前走了几步。 站在对面的周乔倏地眼底深处有冷意掠过。 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住手!」 那几个男生的动作一顿,齐刷刷地往对面的马路上看去。 就看到一个多星期没出现的顾欣岚从对面一路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 她挡在了周乔的身前,厉声呵道:「你们干什么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就敢来撒野!是不是想死!」 为首的男人一看到来人顿时笑了,「哟呵,这妹子够个性啊,居然剃个板寸?够味儿哈!」 身后的几个人也立刻闹笑了起来。 顾欣岚皱着眉,「你们滚不滚,再不滚我叫人过来。」 「叫?来来来,叫一个听听,哥儿几个最喜欢听了。」 那几个男人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手也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把小刀,在夜色里泛着幽冷的光芒。 看得人心惊肉跳。 顾欣岚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嘴里低咒了一句,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是紧张的。 但哪怕她在紧张,还是站在周乔的面前,没有动。 因为她觉得这个小可怜肯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估计腿都软了。 所以…… 「跑——!」 趁着那群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欣岚勐地一把抓住了周乔的手,拽着她就往热闹的地方跑去。 夜风唿唿从耳边刮过。 说实话,就连周乔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她从来没有过临阵逃跑的经歷。 因此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顾欣岚跑了一段路。 看得出来她逃跑挺有经验的,专门挑小巷子里跑。 「总算把他们甩掉了,吓死我了。」又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顾欣岚总算停了下来,靠在墙边不断地大喘气。 周乔看她那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向来淡漠的嗓音里染着几分温和,「没事了,人已经甩了。」 「真是吓死人了,那群人拿着刀,差点就……」顾欣岚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咳了几声,「那什么,我这还不是怕伤到你!行了行了,赶紧去打工吧,人已经甩掉了,你已经安全了。我去找人看看,这几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来路!」 说完就匆匆跑了。 周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了下,最终转了个身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 * 「妈的,这两个丫头片子跑的还挺快!」 那几个人在顾欣岚逃跑后马上也反应过来,只是追了大半条路,架不住这两个女孩子太会跑,这七拐八拐了一路,人就不见了。 害得他们几个人靠在巷子里护持唿哧地粗喘着气。 旁边的人忍不住问道:「大哥,我们还追吗?」 结果被那人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后,「你特么这不是废话!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带人跑,说出去我还混不混了?!我还怎么给人一交代?」 「你要给谁一个交代?」话才说完,冷冽的声音倏地横插了进来。 众人下意识地朝着那处看去。 为首的男人一看到周乔,眉头高高地扬起,呵笑道:「你倒是有种,居然还敢回来?」 周乔没搭理,只是再次问:「谁派你们来的?」 「你管是谁派我们来的,总之你既然选择自投罗网,那哥儿几个也不为难你,你乖一点,我们呢也速战速决。」 周乔听着这话,认为他们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别挣扎,一刀给个痛快的意思。 这下,薄冷的眉眼间有浓重的杀气掠过。 「这里有监控吗?」她红唇轻启,冷冷地问了一句。 为首的那个男人误以为她是在警告自己,嗤笑道:「这种地方你就别想着什么监控不监控了。」 周乔点了点头,「那就好。」 众人的笑微顿了下。 好? 好什么?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乔已经把肩上的书包拿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安全地带,然后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在这昏暗的小巷子里,远处朦胧的灯光透过来,仅露在口罩外的那一双眉眼里不见丝毫的惊慌,反而一片幽冷平静,看得人遍体生寒。 接着就听到她说:「没有监控,我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语毕,她周身的气势倏地一变。 就见凌厉的一脚直接踹向了为首的那个男人的腹部。 「砰——」 那人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就飞了出去,撞在了小巷子的那些废弃木箱上,继而连人带箱子地摔了下来。 一口血就此蓬勃而出。 狠。 太狠了。 那一脚几乎是废了对方半条命。 胃说不定得碎了。 旁边剩下的那几个人向来只是打个架、勒个索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一个个都像是被定格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生居然能把人打成这样。 周乔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冷看着倒在地上正吐血的男人,带着无形的压迫,又问了一次,「到底是谁?」 那男人为了保小命,也不再敢随便逞英雄了,马上坦白:「是……是你们学校一女的,她说我只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可以给我很多钱。」 「……?」 学校一女生? 所以不是时家人下令追杀,而是一简单的学校霸凌? 把问题想复杂的某人立刻松开了手。 为了挽救「周乔」的人设,她立刻将气势敛起,态度极好的认错,「抱歉,我误会了。」 众人:「……???」 神他妈误会? 谁误会能成这样?! 但他们没人敢开口,生怕这位大佬一个不小心又把他们给「误会」了。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乔深藏功与名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巷子的转角处。 而此时在街角对面一辆车缓缓降下了车窗…… ------题外话------ 周乔:其实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真的……要相信我 011 冤家路窄 车内。 秦匪姿态懒散地靠在后座椅内,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的手正握着手机,玩味儿地勾起了唇角,问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小可怜?」 显然刚才街对面发生的一切都纳入了他眼中。 原本想要下车救人的沈昂此时趴在车窗边还久久没有回过神,随后才吶吶低语道:「我大概当时眼瞎了吧……」可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勐地转过头看向秦匪,「不是,她怎么会这么彪啊?资料上明明说她天天被打,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啊!所以你是早就知道她很彪吗?」 他自认为自己手下送过来的消息不可能出错。 除非是有人事先就动过手脚了。 但为什么要动手脚呢? 这个女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在眼下秦匪被逐出家门,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间点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人,实在不得不让人警惕起来了。 但秦匪对此却浑不在意,头也不抬地继续按动着手机说了句,「你问我,我问谁?」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沈昂问道。 「不好奇。」 沈昂顿时急了,「那你就不怕她对你别有居心?」 秦匪的手一顿。 他缓缓抬头,车内黯淡的光线里看不清他的眉眼,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紧绷感。 沈昂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等了几秒后就听到他漫不经心地一句:「那很正常啊,我长得那么好看,她对我没居心才奇怪吧?」 「……」沈昂气得简直想咬人,「滚!你个臭不要脸的!」 等了大半天最后就等了这么句话。 他发现秦土匪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 可看秦匪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那里,一副玩世不恭的匪样,心里那股气又慢慢散了。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知道,秦匪如今这样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形成的,也知道他这浑不在意的面具下是被什么束缚着。 他挣脱不开。 「你真打算放弃了?」沈昂终究没有忍住地问了一句。 这应该是他来海城第一次正面的提问。 秦匪斜睨了他一眼,笑了,「不放弃也不行啊。」 这话听得沈昂莫名心头一酸。 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宽慰,随后就听到他嘆息地靠在了椅背上,吊儿郎当的又道,「这姑娘才高中,太小了,不适合我。」 「……」 沈昂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差点给憋过去。 虽然知道这人是故意打算逗逗自己,想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但说这话实在太气人了! 长得帅了不起啊! 简直不能忍! 正打算爆粗口,不想秦匪这王八蛋反倒先开口嚷嚷了起来,「到底走不走,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十点之后入睡,伤身体。」 本来就已经气成河豚的沈昂直接就地爆炸,「你一个睡眠障碍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十点后睡觉伤身体这种话!」 秦匪神情松懒,「就是有障碍才更要早点,医生让我酝酿酝酿。」 酝酿个屁! 「你有什么可酝酿的,天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说好来这里教书育人,结果也没见你去过一次。」 更何况,当年熬夜通宵的时候他眼里有半点医生吗? 这小子是忘记当年那些医生为了求他睡个觉都快跪下来哭了这件事吗?! 沈昂气得想挠人,可真的要说出来,却又替他心疼。 当下他没好气地道:「走走走,送这个养身达人回家睡觉!」 车窗摇上,车子很快驶离了那个马路。 *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暴露的周乔正快步朝着自己打工的餐馆而去。 为了那几个小混混,她快要迟到了。 一旦被老闆发现,说不定就要被扣钱。 本来小时工的时薪就比按天计算的要少,这再扣下去,基本上就没了。 周乔觉得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再次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当下,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许多。 但无论怎么快,她还是迟到了。 那老闆站在门口,似乎就是在专门等她似的。 一看到她出现,就噼头盖脸地训,「你怎么回事!说好八点到,这都八点半了,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周乔笔直地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淡漠的声音从口罩里传了出来,「抱歉。」 那老闆却有些不依不饶,「说一句抱歉就完了?知不知道后厨有多少碗筷堆叠在那里?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他喋喋不休的声音在这片热火朝天的餐馆里显得很是惹人注意。 来往的客人不免沖周乔这个可怜的小员工多看了两眼。 对于这些周乔原本是无所谓的。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有人喊了一声,「楚少,你在干嘛呢?大家都在包厢里等你呢!」 周乔立刻抬头看去。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楚西霖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周乔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小餐馆里遇上这位楚家的大少爷。 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在老闆骂骂咧咧的话语中神色平静地朝着厨房后门走去。 反倒是楚西霖依旧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比起周乔的没想到,楚西霖其实内心更为震惊。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不应该是在学校里上课吗? 她竟然逃课? 一系列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就此冒了出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等了他许久的同伴有些急了,直接过来把人往包厢内拽去。 「你发什么呆呢,快点吧,就等你了!」 被动的楚西霖又朝着后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想算了,不管是不是逃课,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便跟着人进了包厢内。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那群人就结帐离开了。 被周乔拜託的服务员趁着来端菜的时候把这个消息送过来的时候,周乔多少心里放心了一些。 她真心觉得今天太点背了! 先是迟到,结果又遇上楚西霖。 她不得不多心,万一他去和周严俊打小报告,该怎么办? 会不会给「周乔」又造成什么后果? 有了这样的想法,周乔决定暂时先请假几天,安分一下比较好。 于是一连几天她都乖乖在学校里上晚自习。 特意为了这件事回学校想要保护她的顾欣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误以为她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害怕了。 于是私下里便加快了调查的步伐。 其实查这种事非常简单,大家都是学生,范围也就设定在学校,再加上周乔在学校里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也不爱怎么和人交往,所以真查起来并不困难。 然而,当她看到手机里传来的消息时,脸色却巨变,倏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随即就转过头去,冲着她那几个手下看去,眼里满是冷怒之意。 012 去找老师谈谈 午休时分,走廊上基本上没有人,女厕的门上挂着正在维修中的牌子。 可里面随后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以及顾欣岚压制地暴怒声,「你们是不是想死?!居然找外面的人来对付周乔,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吗?!」 她真是打死都没想到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对周乔下手。 如果那天晚上她要是晚那么几步,周乔很可能就完了! 一想到这个,当场又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那力道打得几乎把人给打翻在地。 站在她对面的那几个女生吓得瑟瑟发抖,捂着被打歪地半张脸,眼里含着泪光。 顾欣岚看着那几个人,手心被震得微微发麻。 沉默了半晌最终闭了闭眼,语气艰难道:「去道歉,去给周乔道歉。」 她想着这件事终究是没发生,闹出来对所有人都不好,还不如私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个被打的女生却梗着脖子拒绝道:「我不!我才不会给她道歉!明明就是她不对,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你特么是不是……」 顾欣岚气得立刻就再次抬手,不想这时厕所门被推开。 她不耐烦地正要扭头沖对方骂去,却在看到来人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进来的?我门外明明挂着牌子……」 无意闯入的周乔:「没有牌子。」 顾欣岚朝着门口看了下,牌子的确不见了,估计是被摘掉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忙,打扰了。」 周乔说完就准备走人,却被顾欣岚给及时喊住了,「等一下!」 她似乎看上去神情有些沉重。 周乔静静站在那里等着。 沉默了几秒后,顾欣岚才开口道:「那天晚上围堵你的人,是她们花钱雇来的。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她们,给你惹麻烦了。」 那女生急了,怒声道:「岚姐,你凭什么给她道歉啊!要道歉也是她给你道歉!要不是她,你也不至于被受处分!」 顾欣岚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 那女生不甘心地闭了嘴。 相比较她们那副群情激昂的模样,周乔只问了一句,「什么处分?」 顾欣岚呵呵地笑着打圆场,「没事,你别听她们瞎说。」 那女生不屑地哼了一声,「岚姐,你也不用那么费尽心思的隐瞒,这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你这几天不在学校,她根本就没问过一句,班级里都闹成这样了,她也无动于衷!你为她去打架讲义气,可人家只拿你当冤大头!」 「闭嘴!」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她们两个像个斗鸡似的,说了半天也没有重点,周乔向来清淡的眉眼终于透出了几分燥意。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现实逼得她不得不收敛起来,她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用理她们,午休快结束了,走吧,去教室了。」 顾欣岚想把人带走,但周乔却始终站在那里,径直问:「她为什么要替我打架?」 见拽不开人,顾欣岚只能用眼神暗自警告。 那女生不得已,只能不甘心小声嘀咕道:「你根本就不把岚姐当自己人,现在在这里装什么!」 「不是装,只是想弄清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岚姐为了你背了处分,记了过!」那女生被周乔那副冷淡的模样给逼得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闭嘴,我让你闭嘴!」 顾欣岚冲过去就要捂她的嘴,可刚冲过去脚下一停。 她的后衣领竟然被周乔轻轻松松给拿捏住了。 并且,语气一贯平静,「说下去。」 那女生看自家岚姐竟然被周乔像小鸡仔一样提熘着,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不由得愣住了。 莫名间,她横生出一种这才是她们老大的错觉感。 「继续说。」 那女生被这一声提醒,这才继续道:「那天有人在窗口说你坏话,说你旷课是去外面和男人勾勾搭搭,想男人了。另外个就说你这样丑,带着口罩,就算躺床上张开……反正就是倒贴都没有人要,然后岚姐听不过去,就一拳把人的鼻樑给打断了,最后导致岚姐受了处分。现在一班的人各个拍手称快,说处分的好,还到处宣传。」 周乔一愣,有些讶异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显然对于这件事非常的意外。 顾欣岚对此讪讪地挠了挠头,「他嘴太脏,我替他爸妈教育一下。」 这算是承认了。 周乔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身边的人,随后松了手。 「走吧。」 顾欣岚忙不迭地点头,「对!走走走,赶紧去上课,免得迟到被老师罚。」 那女生不屑地嗤了一声。 像是对于周乔的态度早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就当她们都跟着往班级里走去的时候,周乔却站在门口说:「不去教室,去老师办公室。」 顾欣岚怔了下,「去那儿干什么?」 「去和老师谈谈。」周乔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后,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只留下小鸡仔们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和老师谈谈? 她这是认真的吗? * 此时的俞商正站在一班班主任唐清茹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试卷说道:「唐老师,你这道题是不是做错了?」 他说得直接,又当众这么说,唐清茹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俞老师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我当竞赛老师那么多年,什么竞赛题没见过,你才进学校半年都不到,而且这次两个学校比赛你们班级也不参与,你还是别管这些,好好管管你们班的学生。」 俞商被她突然间这么不阴不阳的一刺,神情很是尴尬。 他本来只是想来交流一下题目而已,不明白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女老师。 还想开口,恰巧被进办公室的周乔给打断了,「老师。」 俞商一看到人,也顾不得题目了,放下了手里的试卷问道:「是周乔啊,你有什么事吗?」 周乔走到他办公桌前,声音虽然淡,却很有礼貌地问:「我想来问一下,关于顾欣岚打人这件事。」 旁边的唐清茹听了这话,皱眉,插话道:「这件事不都早就处理完了么,还有什么好问的。」 周乔抬眸,看着她,「我想知道她以什么理由去打人。」 唐清茹口吻轻蔑,「七班打人不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么,还需要理由?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作为七班的班主任,俞商神情尴尬,但碍于自己学生在旁,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其实我也问过,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说。」 周乔眉目沉稳,「因为不肯说,所以你们就给她处分,会不会太仓促了?毕竟拒不画押不等同默认。」 「不是默认,而是人证物证俱在,所以并不仓促!」唐清茹对于她这样的纠缠不休地行为很是不耐烦,甚至还在最后刻薄地嘀咕了句,「简直可笑,七班的人居然也配说什么律法。」 这话让俞商脸色一变,「唐老师,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说错了吗?」唐清茹不以为意地道。 「说错了。」周乔顿了顿,又怕这样不礼貌,善解人意地补了一句,「律法第一条明确表示,法律保护每个公民的权益。」 办公室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就连唐清茹都愣住了。 ------题外话------ 美好的一天从追更新开始~吼吼! 今天的乔姐依旧认真且一本正经的教学! 013 宝藏女孩儿 「噗嗤——」 此时,追过来的顾欣岚站在门口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心觉得周乔是个宝藏女孩。 居然在这种时候教人法学,还那么认真的教。 知道的她只是单纯的回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故意嘲讽呢! 显然唐清茹就认为是后者,当即脸色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们七班人的错,殴打同学,情节恶劣!还说什么公民的权益,你不觉得可笑吗?」 周乔很认真地问:「打人的理由呢?」 「理由?打人就是不对,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可前段时间校长在演讲的时候格外强调,要关心了解学生的每个时段的心里变化,发现问题要尽快梳理。」接着又恭敬而又淡漠地补了一句,「所以我觉得应该需要需要理由,您觉得呢?」 唐清茹顿时一噎。 她没想到这新来的转校生居然把校长推出来。 不过她到底是老师,反应很快,「那你的意思是,顾欣岚不肯说,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得天天围着她转,把其他学生都丢一边了?」 周乔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突然的沉默让站在门外的顾欣岚心头一沉,觉得要完了。 唐清茹继续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 周乔语气淡淡,「我以为您应该明白我的沉默才对。」 唐清茹冷笑了一声,只觉得她这是在故弄玄虚,「我不明白,你有本事就反驳我!如果不能就给我写一万字的检讨,认错!」 「我想,她应该是对您没有信任感,知道自己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帮她,所以才会不愿意解释。」 唐清茹的脸色倏地一红。 周乔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暗指她为人师表对学生偏心,无法做到公平。 这个指控对于老师来说,已经上升到了职业道德的高度,是非常严重的。 「我相信,顾欣岚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她说什么我都信!」俞商在这个时候连忙开口道。 周乔看了他一眼,才对门外的人喊了一声,「顾欣岚,你进来和老师说一下。」 被突然点了名的顾欣岚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在周乔那教导主任的气势下,鬼使神差地就真地交代了,「其实那天是一班那小胖子在我们班级门口说周乔坏话,所以我才一时间内没忍住,动了手。」 俞商眉头一皱,「你是说,是他们先……」 「你们说讲坏话,就讲坏话了?万一是你们凭空捏造的呢!」唐清茹当下就打断道。 「那很简单,我们找他对质下就好。」周乔一反常态的对这件事格外坚持,对着身边的顾欣岚道:「你去把人带过来。」 顾欣岚哦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那乖巧听话的样子让俞商看得一愣一愣的。 毕竟从接收七班开始,顾欣岚这位大姐大真的是让校方伤透了脑筋。 如今这个转校生居然能制服得了她,实在是大跌眼镜! 难道顾欣岚转性了? 但五分钟后,看到她像犯人一样掐着一班那位陈浩磊同学的脖子,又带着一大批看热闹的人浩浩荡荡过来时,他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干什么!谁让你掐着陈浩磊脖子的,这是你同学,不是犯人!你简直无法无天!」唐清茹在看到自己的学生被这样带过来时,立刻就炸了。 顾欣岚耸了耸肩,「谁让他不愿意过来的,我只能这么做。」 「你!」 「老师,现在的重点是了解这件事的始末。」周乔平淡地打断,转而对一班的陈浩磊说道:「我想问问关于顾欣岚打你这件事。」 陈浩磊揉着自己的脖子,满是委屈地道:「这件事不是都结束了吗?我鼻子都被打断了,你们七班还想怎么样!我都认倒霉了,还不行吗?」 他越是这样宽宏大量的说,在别人的眼里顾欣岚就显得越发蛮不讲理。 别人或许看不懂,可周乔怎么可能看不懂。 「一码事归一码事,她打你,的确是错,但为什么打要弄清楚。她没有精神问题,也没有反社会人格,所以打人一定有原因。」 周乔一句话就把责任的界限全部划清,陈浩磊再想以退为进已经不行了,只能含煳地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要打我!七班打人哪里会讲原因!」 门外那群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七班同学听到他一口一个七班,心里早就不爽了,当即忍不住地就骂咧了起来。 「七班怎么了!」 「七班打你只能说明你欠打!」 「你小子长着就是一张欠揍的脸!」 陈浩磊这会儿也不甘示弱地质问:「我怎么就欠揍了!我好好的走路,结果就被你们七班的打了一拳,是你们太过分!」 「你好好走路?我呸!你那天站在我们七班门口嘴里嘀咕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顾欣岚立刻加入这场战斗中。 「我嘀咕什么了!你说啊!你有本事就说啊!」 「我……」 顾欣岚一顿,突然沉默了下来。 陈浩磊看她那样子,眼底不禁浮现出了得意之色。 因为他知道顾欣岚不会说,这其中牵连到周乔旷课这件事,她怎么可能说。 但…… 「你说我想男人,旷课是为了去外面和男人勾搭,但是因为带着口罩,长相丑陋,所以就算倒贴都没有人要。」周乔淡漠的嗓音从口罩下就此传了出来。 一瞬间,原本连唐清茹都无法掌控的局面在这一句话后,就此安静了下来。 七班和一班不对付整个年级的学生都心知肚明。 但用这种话来说女孩子,显然是恶毒了。 七班的人虽然对周乔没多大的好感,但如果对方是一班的话,那事态就不一样了。 班级里自己人内讧怎么乱都没关系,可对敌人时,必须一致对外! 而这时的陈浩磊神情明显有些紧张了起来,「你别瞎说!你、你有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诽谤!」 「周乔,把证据甩他脸上,让他心服口服!」 「没错!弄死他!往死了弄!」 「让他看看咱们七班人的厉害!」 在七班那群人的助威吶喊下,周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 014 他欠我一个交代 那些人一愣。 唯独陈浩磊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正要开口,就听到周乔说:「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问你一句,你说过这些话吗?」 陈浩磊嗤了一声,「我当然没……」 「唐老师说一班的学生是整个年级最优秀的班级,从来不说谎,从来不骗人,所有七班会做的,她的班级都不屑去做,怕被沦为同类。」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唐清茹。 「那是自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助攻了一把的唐清茹得意洋洋地应道。 「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说过。」 被反将一军的陈浩磊顿时愣住了,「我……」 看他那副样子,顾欣岚这时候难得智商上线了,立刻激道:「陈浩磊,你要是男人你就坦白!免得牵连了整个一班,毕竟一班可是不容亵渎的,是不是啊一班的同学们?你们可都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啊。」 「是啊,要是骗人的话,那你们一班和我们七班并没有任何的差别。」 「就是啊,你们一班不都向来都高人一等的吗?可别最后沦为同类啊。」 七班的人也立刻反应过来,不断地叫嚣挑衅着。 陈浩磊被逼得面色渐渐通红了起来。 一班也没人敢开口。 因为当时顾欣岚在收了处分后,陈浩磊还得意的把这件事四处宣传,所以一班的人都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七班的那些人的声音依旧不断。 那些嘲笑和讥讽让陈浩磊这会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承认这件事,那他自己就完了。 但如果否认这件事,那一班的名声就完了。 而且一班的人到时候必然会把这笔帐算在他的身上,到时候他在班级里也是完。 可随着耳边那讥嘲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陈浩磊被逼得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呵一声道:「是,我说了!我说了,那有怎么样!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你天天晚上旷课出去,到很晚才回来,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大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好好上晚自习,偷熘出去,能干什么好事!」 顾欣岚气得恨不能上前打人,「放屁!晚上出门就是不干好事了?你特么脑迴路有问题吧!」 陈浩磊现在也是破罐破摔了,「那你说你晚上出去干什么!」 顾欣岚当然不会正面回答,「她出去干什么用得着和你打报告吗?你算哪根葱啊!」 陈浩磊冷冷一笑,「说不上来,就是有猫腻。」 「你放……」 顾欣岚当下就要冲出去动手,陈浩磊吓得直接捂住脑袋。 只是想像中的疼痛感迟迟没有到来。 反倒是耳边传来「嘶嘶」地一道道抽气声。 他微微睁开一条细缝,随后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 他没眼瞎吧? 周乔那个新来的居然揪住顾欣岚的后衣领,那样子看上去就跟提小鸡仔似的。 那人可是顾欣岚啊! 名海高中让各个老师头疼的角色之一啊! 居然被这么一个人给揪了衣领?! 这人怕不是嫌自己活命太长? 对于这个疑问,不仅他这么认为,窗外的吃瓜群众也同样认为。 当然,除了那三个手下之外。 因为在女厕见过一次,所以这次显得非常平静,甚至还对于那些人的惊讶态度略有鄙夷。 只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靠!周乔你吃菠菜长大的吧?怎么力气那么大!」这时,挣扎着的顾欣岚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时在厕所里她没多想,可现在她再次被抓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特别是这次她故意用力了几分,但还是没有挣脱开。 实在是丢脸。 而被提醒的周乔手上的动作一顿,只是声线始终平稳,「可能是打工锻鍊出来的。」但说完之后就松了手,转移了话题,对陈浩磊说道:「你所谓的猫腻,只是我去打工而已。」 但陈浩磊却完全不买帐,「你骗谁啊,能进七班的基本上都是花钱买进去的,还能缺那点生活费?」 「我父亲喜欢我自立更生,所以我需要自己赚生活费。」为了防止「周乔」和周严俊之间将来关系的恶化,所以她特意美化了一下,并且同时还非常认真的毛遂自荐道:「如果你们有搬砖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我,谢谢。」 众人:「???」 顾欣岚:「……」 这孩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现场投简歷。 对于这一点,周乔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毕竟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钱,甚至在自荐完后,重新将话题拽了回来,「既然陈浩磊同学已经承认你出口造谣,那学校是不是也应该给出处分?」 陈浩磊神色一僵。 旁边的唐清茹更是立刻跳了起来,「这怎么行!」 周乔平静淡然地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这只是一点口舌之争而已!反倒是你,周乔!你居然在晚自习旷课出去打工,你简直无视校规纪律!」唐清茹找到了反击的理由,立刻火力全开,「你现在马上把家长喊过来,必须要就这件事按校规处分才行!」 一旁的顾欣岚心里一沉,最担心害怕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她正想替周乔解释,却听到她说:「按照校规第十六条,除了高三晚自习是硬性规定外,其他年级都是自愿的。」 也就是说,唐清茹的处分师出无名,根本不成立。 顾欣岚张了张嘴,傻在了原地。 校规还有这一条的吗? 她怎么不知道! 想到那次在餐馆门前她说自己没逃课。 当时以为她是瞎扯,结果没想到她是真的没旷课。 而是钻了学校校规的空子。 这个真的很有周乔的风格。 规矩中不走寻常路。 「……」 唐清茹这时也愣在那里。 显然是没有料到这条校规居然被人给发现了。 没了筹码的她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但是……但是……」 唐清茹但是了半天也没下文。 她发现,这学生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没办法,直到最后,她不得不退让了一步,对俞商打起了同情牌,说道:「俞老师,就孩子们一点口舌之争罢了,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了吧?更何况我们班的陈浩磊也挨打了,如果再挨个处分,那他岂不是要受两次罪了?这对他不公平。」 「凭什么!明明是他搞事情,凭什么他可以免罚!」 「就是啊!要不是他嘴贱,谁会闲着没事揍他玩儿啊。」 「老师,你这摆明了就是偏心啊!」 门口七班的人立刻就炸了起来。 唐清茹当下就一声吼,「干什么,干什么!造反啊?!马上就要上课了,赶紧回自己教室去!」 顿时惹来了一片嘘声。 这时,俞商也婉转地表态道:「唐老师,我觉得也不妥……」 结果话还没完,唐清茹就压着声音警告道:「俞老师!陈浩磊是咱们班竞赛的好苗子,这次我们要和一中做交流赛,他可是头号种子选手!而且接下来的竞赛学校也有意培养他!这处分一旦出来了,他肯定是要取消资格的。」 「学生的处分怎么能和竞赛混为一谈!唐老师,你这样是不行的,为人师表,该怎么样就应该要怎么样才对。」俞商拧着眉说道。 唐清茹急了,「但现在我的学生已经挨了揍,还要再处分,这也太过分了!」 「不过分。」周乔笔直地站在那里,嗓音寡淡,「您的学生挨了打,我的同桌挨了处分,这只能算扯平。」 唐清茹听了这话,自以为有了转机,没好气地呵道:「那既然扯平了,那你还说什么!」 「但我和他之间没有扯平。」周乔将目光转移到了陈浩磊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道:「他空口造谣,对我的名誉造成了损失,他还欠我一个交代。」 原本被刻意敛起的锋芒在那一瞬间隐隐流露出了些许。 唐清茹顿时被镇住了。 「……」 就在这时,人群外响起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嬉笑声,「这话的确没毛病,校长,您说呢?」 倏地,原本热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就安静了。 015 来救媳妇的场 校长? 校长! 办公室内外的人立刻转过头朝着人群外看去。 就见校长和一男的站在那里。 比起校长那铁青到极点的脸色,旁边那个样貌清贵,脸上分明带着看好戏的笑。 特别是在看向周乔的时候,那目光里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周乔眉心轻蹙,自己认识他吗? 或者说「周乔」认识他吗? 还没有想出什么,神情严肃的校长压着怒气,开口道:「你们几个全都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说完,自己率先离开了。 唐清茹心头一沉,总觉得这回要完。 陈浩磊更是这会儿被吓得腿在发软。 一群人就这么心事重重的进了校长办公室。 还留在原地的沈昂趁此机会偷偷给某人发个消息。 【你家小姑娘不仅能打,还能说,以一敌十,把那些人杀了个片甲不留,我都快被她圈粉了。】 可惜,这条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沈昂不死心,又接着发了一条。 【就是可惜啊,被校长抓了个正着,只怕就要英勇就义,被请家长了。】 然而,对方依旧没有迴响。 沈昂也不急,收起手机,跟着那群人就晃晃悠悠地进了校长办公室。 其实对于刚才的事校长看了全过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全都知道了,把他们弄进办公室里,不过是不希望让别的学生看戏! 这群混蛋,竟然偏偏就在他给沈公子介绍学校环境的时候,给他丢这么大的脸! 在办公室里,盛怒之下的校长立刻重新做出处理。 原本是受害者的陈浩磊被做了相应的处分,以及写检讨一千字,同时贴在栏上一个星期,以儆效尤,并且取消了他的竞赛资格。 顾欣岚虽然做事冲动,但是其目的是为了保护同学,处分撤销,但也要写检讨一千字。 两位老师,各自管理不善,扣除一个月的奖金,同时在教职工大会上做出自我检讨。 至于周乔…… 校长原本想一视同仁,也想对她做出处分。 可仔细想了大半天,发现这学生太贼了,根本捉不了她一个错处。 说她旷课吧,人家把校规丢出来。 说顶撞老师吧,人家从头到尾态度都挺好,说话更是有理有据。 说她闹事吧,人家以受害人自居,想要一个交代。 可如果就这么放过了,在经过今天这一场闹剧后,老师和学校哪还有威信可言? 就凭这一点,周乔也得处罚。 校长想了半天,正准备开口,谁料办公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径直推开了。 一个瞬间,他就这么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就像是被定格了似的。 众人疑惑的目光不禁朝着门口聚集而去。 周乔侧头一看,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就看见秦匪垂着眼眸,头髮稍稍有些凌乱,神情倦懒的很,整个人靠在门框边上,看上去散漫又不羁。 他声音里有几分的哑,「这是在开集体批斗会?」 没缓过神来的校长张了张嘴,「秦……」 秦匪懒洋洋地站直了身体,「既然如此,我还是等会儿再来。」 这时,校长回过神,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忙,我一点都不忙。我、我这都忙完了,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说着,就对办公室里那些人说道:「那什么,事情暂时就先这样吧,回去该写检查的写检查,该检讨的就检讨,不要煳弄了事。」 态度那叫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趁着校长在赶人,沈昂偷偷摸摸地跑到了秦匪身边,暗搓搓地道:「还说对人家没意思,这不是来救场了?」 秦匪找个沙发靠坐了下来,看上去还没有睡醒似的,「想太多了,我只是被老爷子轰炸得受不了而已。」 「……」 沈昂心想:你少胡说八道,老爷子轰炸了你那么多天,你都无动于衷,怎么偏偏就今天被轰炸得受不了了? 特别是接下来他看见秦匪眼角不动声色的朝着门口的人瞟了一眼。 而这时,周乔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两个人一个对视。 秦匪那土匪居然还勾了勾唇,啧,怎么看怎么像是情人间在暗送秋波。 那满屏的粉红泡泡都快溢出来了。 沈昂就越发确定,这两个人有猫腻! 不过他乖巧懂事,知道什么叫做看破不说破,就这么默默地在一旁喝茶看戏。 * 但如果沈昂的心理活动被周乔知道的话,只怕会赏他一个冷漠的眼刀。 他们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口罩下露出的眉眼里满是冰寒之色。 一个嘴角微挑,似带着挑衅的意味。 哪来的粉红泡泡? 分明是刀光剑影才对! 她真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校长刚才对他的态度还挺殷勤的,连他进来不敲门这件事都可以忽略。 这人是什么来路? 带着心里那份疑惑,周乔跟着其他人就这么出了校长办公室。 只是刚一踏出门口,身旁的顾欣岚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把人给死死抱在了怀里,激动得不行,「哈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小宝贝啊!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心里还装着事的周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硬生生被她抱了半分钟,这才得以挣脱开,很是无奈道:「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周乔」的名誉,她哪里会闲得慌,去找老师谈这些。 但已经被胜利沖昏头脑的顾欣岚才不管这些,「反正你就是牛!」 一路上就听她兴奋在那里喋喋不休。 周乔原本以为回到班级她可以消停下来,结果没想到回到班级里反而更热闹了。 那群人一看到她回来,立刻一个个敲着桌子掀起了一阵欢唿着凯旋之歌。 「周乔,牛叉啊!」 「看不出啊周乔,口才那么了得!」 「我他妈人生第一次看到一班的人吃瘪成这样。」 「周乔,你是这个!」其中一个人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另外一个更是拍着胸口,说道:「周乔,你放心,你的工作哥哥给你包了!明天我就让我爸在公司找个最轻松的活儿给你,双休日上班,一个月三千够不够?」 被他这么提及,其他人也想起来刚才周乔毛遂自荐这件事,立刻怼了过去,「三千你也好意思?哥五千一个月。」 「我七千!」 「我九千!」 看着那群人一个个像个斗鸡似的,被忽视的顾欣岚有些不乐意了,「行了吧你们,周乔是我罩的,要给也是我给,用得着你们在这里献殷情么!去去去!」 那些人听完后,集体唾弃,「你罩个屁,明明是人家周乔罩你,好不好!今天要不是周乔,你能让那个灭绝老尼吃瘪?开玩笑。」 顾欣岚哼哼唧唧地揽着周乔的肩膀,扬了杨下巴,「咱哥俩好,互相罩,怎么了!」 那几个人懒得搭理,对周乔说道:「反正,周乔,你以后有事就和哥说,哥挺你!」 「没错,咱们七班向来一条心的很,我们都挺你。」 面对七班那群热血的小学鸡,周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就低头看书去了。 016 人好,以德报怨 有了中午周乔这一闹,几乎整个学校都知道晚自习除了高三是硬性规定之外,其他年级属自愿这一条。 以至于到了晚自习的时候学校里好多学生都跑了。 特别是七班的人,一放学那群人就闹哄哄的往外沖。 本来还想进来说上两句的俞商看着他们一个个像火烧屁股似的,不免觉得奇怪,拽住了一个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那男生拿着书包,火急火燎地回答:「放学回家啊。」 「还有晚自习呢!」 听了这话的男同学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俞老师,你就别诓我们了,晚自习那是给高三的,我们高二的可上可不上。」 说着就窜了出去。 俞商看着已经彻底空荡的教室,站在门口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哟,这是一听到不上晚自习,全都跑了啊。」正巧唐清茹路过,怀恨在心的她当下就讥讽了起来,「俞老师,你们班的周乔可真够厉害的啊,自己跑就算了,还带着其他人一起跑,这样有号召力,落在你们七班可真适合。」 「她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怪不得她。」俞商有些不同意地道。 唐清茹翻了个白眼,「你就护着她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多长时间。」 俞商皱了皱眉,「不过是孩子罢了,更何况她是为了同学才这样出头,讲情义,是个好学生。」 唐清茹暗自冷笑了一声,好学生? 就这种顶撞老师,还钻校规空子来逃课的学生也算好学生? 明明他们一班的学生才是好学生! 可惜,都被这个周乔给害得,现在连竞赛都不能参加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憋着的那股火气就噌噌噌的冒了上来,「等数学竞赛输了,哦不,也不用到数学竞赛,就下个星期学校的竞赛交流,要是输了,你看校长会不会放过她,到时候你有本事就拿自己的工作来护她!」 看着唐清茹气汹汹的离去,俞商面色忧愁了起来。 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一闹出来,影响极大,万一真的交流会失利,唐清茹肯定会把责任推卸在周乔身上,到时候校长肯定是不会放过周乔的。 听说这小姑娘的家庭并不太好,是个可怜孩子,怎么就……就那么冲动呢…… 唉。 带着那一声嘆息,俞商又看了一眼被夕阳笼罩着的教室,然后默默离开。 空旷的走廊上很是安静。 慢慢的,楼梯的转角处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傍晚的余晖倾洒而来,将影子拉得长长。 秦匪的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懒洋洋地靠在了墙边。 不过是想找个地方抽根烟而已,居然还能听到关于那姑娘的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见鬼的巧合。 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中午的时候沈昂那傻缺一次两次的发简讯打扰他睡觉,原本他烦得打算把手机直接丢出窗外,结果在拿到手的一瞬间看到第二条简讯时,鬼使神差的就换了衣服,带着睏倦神色颠颠跑过去了。 其实他知道,就以小姑娘那性格,估计吃不了什么亏。 但最后还是跑过来了。 可到头来,人家最后给了他一记眼刀。 啧,真是好心没好报。 不过抱怨归抱怨,一回想到最后小姑娘那冰冷的眼神,他的唇角还是很诚实的上扬了起来。 也不知道瞎他妈愉悦个什么劲儿。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又是沈昂那傻缺。 秦匪下意识地想要挂断电话,但随后一想,还是按了通话键。 刚一按下,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轰炸,「你人在哪儿啊?把我一个人丢校长室你好意思吗?你个大骗子!」 秦匪随口瞎扯了句,「上厕所。」 「放屁!上两个小时的厕所?你怎么不掉厕所里?前几天不是还说自己肾好吗?尿不尽算什么肾好!」沈昂像个哔哔机似的,哔哔个没完,眼看着秦匪的耐心就要耗尽,打算挂电话的时候,突然那头传来了一句,「你不会跑人家小姑娘班级里偷窥去了吧?」 秦匪挂电话的手一顿,但语气平稳得滴水不漏,「你觉得我很闲?」 沈昂哼了哼,「我看你就是很闲啊。」 秦匪想了下,掀了掀眼皮朝那间空无一人的教室。 算了,抽就抽吧。 反正也抽过一次了。 谁让他人好,习惯以德报怨呢。 也算是对上次看人小姑娘换药的赔罪吧。 「明天你和校长说声,竞赛交流我打算去看看。」他说。 沈昂很是奇怪地问:「你不是不愿意,刚还拒绝了校长吗?」 秦匪语调懒散,「你不是说我很闲?」 沈昂嗤了一声,「我说你很闲,你就去了?我还说你很欠揍,怎么不见你让我打两拳。」 「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 秦匪从墙边站直,一字一句道:「我说,今晚上咱两在宿舍里可以比划比划,满足你。」 电话那头的沈昂当即浑身一紧,秒怂道:「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胡乱说的,我完全没这个意思。」 秦匪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低笑出声,「可惜,我有。」 沈昂:「……」 秦匪一笑,世界不妙。 * 九月的下旬,数学竞赛交流会如约而至。 这次学校格外重视交流会,不为其他,只因为这次交流的对象是一中。 如果名海高中以贵着名,那么一中就是以优异着名。 但凡进了那所高中,基本上考大学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这次学校对于这件事严阵以待,希望以此能够为明年招生能够添点话题。 为此,把整个高二都拉去礼堂观看。 就连七班都包括在内。 其实竞赛交流会和他们七班这种层次的学生来说,基本上无缘。 一般学校是不会要求他们去看的,而他们也不会主动去参加的。 毕竟,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打打篮球,蹦蹦迪,多好。 何必傻坐在那里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晦涩难枯燥的数学题。 更何况还要给一班那群二货加油助威。 那更是不可能了。 但这次学校大张旗鼓的硬性要求,他们作为学生也没办法。 不过大部分都打算等到上半场交流赛结束后,他们就跑了。 反正俞商对他们的管教向来不严。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去了学校的礼堂里,打算睡个上半场,养精蓄锐完后正好可以出校门吃个晚饭,然后去酒吧浪一圈。 比起那些人大大咧咧地睡觉,只有周乔躲在角落里,拿着一本本子和一支笔……闭目养神。 这一幕落在刚进礼堂的秦匪眼里,嘴角不禁掠过一抹轻笑。 装得还挺像回事。 「走吧,秦少。」此时,身旁的校长极为恭敬的对秦匪说道。 他的态度引起来周围学生的目光,秦匪原本弯起的唇角淡去,提醒道:「在这里我只是你的职工而已。」 校长这才反应过来,但心里却为难。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是特别清楚这位的来路,但能和沈家的公子成为发小,而且沈家这位还愿意为他忙前忙后,那地位肯定是只高不低了。 他哪里真敢把这位祖宗当职工啊,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坐这个位子坐太舒服了? 可问题是,现在人家都发了话了,他也不敢忤逆啊。 只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是是是,那什么……秦老师,秦老师,请。」 称唿虽然变了,但是那态度是怎么都改不掉了。 沈昂在一旁暗暗偷笑,被秦匪一眼扫过来,连忙打起了马虎眼,「行了行了,要求别太高。」 最终,秦匪还是在众星拱月中被请去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题外话------ 秦土匪同志居然认为自己是好人?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 妹子们,早安呀!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ps:蠢夏卖萌打滚求各种票票~! 017 只是一个小人物 直到秦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后那群学生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这人谁啊?好帅啊。」 「我听校长刚才好像喊他老师,难道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 「我去!这么帅的老师?咱们学校这是下血本了啊?就这老师,要是给我上课,什么开小差做小动作、睡大觉,根本就不存在的。」 「谁会睡啊,少看一眼都是损失好吗!」 「也不知道他教什么学科,教哪个年级。」 「不管教什么,他哪怕站在讲台上,我都乐意。」 那群人在底下热切的讨论着。 甚至就连隔壁一中的女生们在看到秦匪的那一瞬间,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也马上变得鲜艷明亮了起来。 有几个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材,趁机把自己的裙子不露痕迹地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双双白皙的长腿。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昂不禁笑着调侃道:「这些女的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看看那一双双的腿,有些好像的确不错。」 秦匪歪在椅子内闭目养神,听到后不由得嗤了一声,「这种就不错了?」 沈昂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刻意压低地声线里是控制不住地激动,「难道你还看过更好看的?看不出啊,秦土匪,在京都看你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原来是假正经啊。」 「你想太多了。」 沈昂一脸不信,「是吗?」 秦匪笑而不答。 是吗? 当然不是。 他闭着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的修长笔直的双腿,特别是一剎间裹挟着劲风袭来的那一脚,哪里是这些女孩儿所能比拟的。 啧,怎么感觉自己有欠虐倾向? 在秦匪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着时,交流赛终于开场了,礼堂里那些讨论的声音也随之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实这场交流赛很简单,就是两个学校的人各出十道题为难双方,看谁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出最多的题。 除了那些尖子生对于台上出现的题目有兴趣之外,基本上大部分人对于这些如同天书一般的题目提不起半点兴趣。 一班和二班的人还好,那些没上台的人大部分都在台下看着题目自己默默的算着。 另外的几个班,特别是七班,那完全就是把那些题目当催眠曲入睡。 就连周乔也躲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眯着眼假寐。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原本台上双方的接近的比分开始越来越拉开。 名海高中虽然挖了一中很多墙角,但架不住人家实在太优秀,时间一长对方的优势明显就显现出来了。 但这一切唐清茹却全都怪罪到了周乔的身上。 如果不是周乔,他们一班不会放弃陈浩磊这个培养了整整一年多的种子选手,而派一个备用的选手上场。 更不会分数拉开这么大! 上半场结束后,校长那张原本笑得像花的脸早就萎了,眼神扫过来看向唐清茹的时候分明带着沉沉的警告。 唐清茹做了这么久的一班班主任,从来没有被校长用这种眼神看过。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一巴掌打过来。 她当即把俞商给扯出了礼堂,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充斥着怒意,「瞧瞧,都是你班周乔干的好事!」 俞商皱着眉头,「是这次一中出的题目偏冷门。」 「你少给我找藉口!要不是你们班的周乔把我们班的陈浩磊给撤下来,比分怎么可能拉得那么大!我当竞赛老师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这样烂的分数!都是你们班的周乔!」唐清茹现在一股脑的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了周乔的身上。 对此俞商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唐老师,你讲点道理,你给竞赛学生出的题我都看过,这分明是题目偏了,怎么能怪到周乔身上呢?」 唐清茹怒极反笑,「我不讲道理?好,好,我不讲道理!希望等交流会结束后,校长能愿意听你讲道理!」 「这次的题目……」 「我不管题目!我只知道周乔害我损失了一个竞赛的学生,如果校长因此责怪下来,到时候后果由你来承担!你不是很想护着她吗?那你就护着吧!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护!」话说到这里,唐清茹突然冷笑了一声,「我听说你母亲好像生病了吧?不知道家里少了你这笔经济来源,你母亲的病会如何!」 说完,她就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踩着高跟鞋重新回了礼堂。 只留下俞商一个人站在门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 此时,礼堂内的中场休息已结束,马上迎来了下半场。 俞商作为七班的班主任需要管理班级的秩序,所以只能重新跟进了礼堂内。 这会儿下半场才刚开始,七班的人还没有离开,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顾欣岚原本已经和周乔说好,等她上完厕所,在坐个十分钟就找机会偷熘。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 就在她打算去洗手间去找人的时候,就看到周乔从礼堂外走了进来。 她连忙把人扯到了一旁,小声地问:「你怎么才回来,掉厕所里了?」 「没有。」周乔重新落座。 旁边的顾欣岚看她不仅不急着去打工,反而还坐下来,不由得问:「不是,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意思,不打算赚钱还债了?」 周乔看着台上的比赛,语气淡淡,「等看完比赛再去。」 顾欣岚不理解为什么刚才还在那里偷摸睡觉的人这会儿突然说要看比赛了,「这个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你也看不懂。」 周乔没回答,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台上的题目。 顾欣岚看她突然态度上的转变,只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乖乖坐在了她的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看那些题目。 但到底是学渣体质,根本看不懂,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偷摸着玩儿起了手机。 只有周乔依旧坐在那里,盯着大屏幕上的题目看着。 因为她是看得懂的。 只是以「周乔」的人设,她应该是看不懂的,再加上看懂了也没用,她自己也不是参赛选手,所以这才躲在角落里睡觉。 但当她刚才从洗手间出来,无意间听到唐清茹和俞商的对话后,她才知道自己给这位班主任惹来了什么麻烦。 她一心只想让「周乔」这个人要干干净净,不要背上任何负面的东西,却忘了自己这样强硬直接的做法到最后反而自食其果。 毕竟,她现在只是周乔,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没有父母的贫穷小可怜。 她只是一个小人物。 而现实中的小人物是没有资格反抗的。 她应该活该的被那些人、那些事压着。 因为她没有任何的用处。 甚至还会拖累到不该拖累的人。 比如,那个需要用工资去治母亲疾病的班主任。 018 撑媳妇儿的场 如果说上半场只是局势紧张,那么下半场的分数可以用惨澹来形容。 在高手云集的一中面前,名海高中几乎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坐在第一排的两位校长,一位高兴的合不拢嘴,喜笑颜开的很,另外一个脸色多云转阴,大有雷电之势。 身旁的唐清茹看着自家校长那副神情,局促不安的根本坐不住。 特别是对方的主持人在看名海高中的学生没有人回答的时候,调侃地说了一句,「名海高中的学生似乎在经歷了一场头脑风暴后,陷入了低迷期。我们可以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唐清茹对于俞商的怨恨几乎到达了最高点。 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陈浩磊在这里,情况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坐在台下的陈浩磊也同样苦着脸,做不出来。 不仅是他,在场的一班学生基本上是全军覆没。 坐在前排的沈昂凑到秦匪身边,压着声音道:「这题挺有意思的啊。」 随意靠坐在那里的秦匪懒懒地瞥了一眼题目,「障眼法而已。」 说完,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扫向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明明上半场在偷偷打瞌睡的人这会儿竟然一反常态的端正坐在那里,手上的笔时不时的在纸上划动着。 这是在画画打发时间? 「看来名海高中的学生的确是被难到了,不如场内求助一下?」这时,台上的主持人玩笑了一句。 一中的人在看到比分后,也有些飘了,得意地道:「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是名海高中的学生做出来的,不管是高一还是高三,不管什么样的解题过程,我们都认。毕竟,这比分实在是太悬殊了。」 这话立刻引得名海高中的学生不爽了起来。 特别是打算要半路走人的七班。 「靠!什么玩意儿啊!装什么装啊!」 「一群就会死读书的玩意儿,瞧把他们给嘚瑟的,不就是会做几道破题么!有本事去操场上干一架啊!」 「就是啊!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来比!」 唐清茹听着那些越来越离谱的话,觉得学校的脸都被这群纨绔子弟给丢光了,压着声音斥责道:「吵吵什么!」 主持人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笑着道:「所以到底名海高中有没有人来回答一下?再不加油,就真的要输咯。」 坐在后排的顾欣岚听着这话就气得咬牙切齿,「靠!这个主持人怎么那么欠呢!」 旁边的那几个女孩子也脸色难看的很,「应该说是贱才对!」 「没错!」 可无论七班的学生有多么的气愤,解不出那道题却是事实,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生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校长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用黑如锅底这一词语来形容了。 礼堂内的气氛压抑而又躁动。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一道清晰而又冷静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答案是7。」 瞬间,礼堂内一道道目光齐齐地朝着角落望了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七班的人发言。 七班? 当众人一看到是七班的人开口说话,原本惊奇的神情立刻变得不屑和轻蔑。 毕竟,七班的人连高中的数学都没学会,哪里会这种竞赛题。 所有人都觉得周乔是在胡闹。 就连顾欣岚都觉得如此。 所以立刻捂住她的嘴,对那群人干笑了几声,「那什么,她打了个嗝,不好意思。」 顿时,所有人嗤了一声。 唯独原本因为太过无聊而打算出去透透气,抽支烟的秦匪在看到她发言的一剎那挑了挑眉,缓慢又懒散地重新靠回到椅子里。 「周乔,你瞎胡闹什么!」这时,本来就因为丢人而格外恼怒的唐清茹在周乔的搅和下彻底被刺激到了,她咬着牙冷冷地瞪着俞商,一字一句地道:「俞老师,请你好好管理一下你的学生!」 顾欣岚向来是不服这位一班班主任的,即刻就反驳了回去,「老师,我都说了周乔是打嗝,你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 「你当我是聋子?听不到她刚才说什么?」唐清茹说完这句还嫌不够,又对着周乔训斥了一顿,「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真是给名海高中丢人!」 如此没有顾忌的当众训斥,可以说完全没有给周乔丝毫的脸面。 坐在旁边的顾欣岚听到后气得恨不能站起来给这女人一拳。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有人懒懒地开口,「全场没人敢举手才是丢名海高中的脸吧?」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地齐刷刷地朝第一排看去。 就连周乔都不禁朝他看去。 只有愤怒的唐清茹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就道:「她是七班的,她懂什么!」 「不懂不可怕,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埋着脑袋自动认输才是最可怕的。」 那满是讽刺的意味唐清茹被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觉得对方是在嘲讽她班级里的人连举手的勇气都没有,是个缩头乌龟。 当即大怒,脱口而出:「你懂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一旁的校长听了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斥了一句,「唐老师!」 随即忙不迭地对秦匪极为恭敬地抱歉道:「秦……老师,她不懂事,您千万别介意,千万别介意。」 旁边的沈昂这会儿已经笑疯了。 本来只是想看英雄救美这一齣戏,结果谁知道来了个不怕死的。 要知道他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来和这土匪说话。 秦匪对此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反倒是校长如临大敌似的,趁着这位还没翻脸,擦着额前的冷汗马上就说道:「我看唐老师累了,不如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校长,我不要,我……」 「出去!」校长这会儿已经懒得再找藉口,冷着脸直接命令道。 很快,唐清茹就被人半请半拽地拉了下去。 好在礼堂很大,他们名海高中这里的一些小动静并没有影响到旁边的一中和台上比赛的学生们。 反倒是台上等了许久的主持人有些耐不住了,催促道:「既然这位同学举手发言,那么请你上台写一下过程吧?」 没了唐清茹在旁边搅局反对,又有了秦匪那一句帮衬,周乔很顺利地朝着台上走去。 只是在路过第一排的时候,她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去。 就看到秦匪坐在那里,神情倦懒,半张脸藏在光影下。 两个人一个简单的对视。 直到周乔上了台。 所有人对于她的上台都持迟疑的态度。 其中最不相信的就是名海高中的人。 她一个七班的能做竞赛题? 这不是开玩笑么! 吹牛也不能这么吹啊! 其实就连七班的人都有些不相信。 他们可都还记得,她给顾欣岚考试作弊,自己门门不及格的事。 于是,那些人就当猴戏似的看着她表演。 她的字很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 她的字里藏着锋芒。 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虽被压制着,但依旧透出几分掩不住地凌厉和杀气。 礼堂里的灯打在她的侧脸上,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干净而又清冷。 秦匪看着她一笔一划,条理清晰的将一道题被剖析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这道题超纲了很多,好几个公式的台上台下的学生根本就看不懂。 他们在台下不断窃窃私语着。 他们都认为周乔是在瞎写! 听着那些人的奚落声,名海高中的学生、特别是一班的学生只觉得难堪到了极点! 觉得周乔真是丢光了所有学生的脸! 等到最后她把最后的答案写上,那些人的脸上还是露着嘲弄的眼神。 只等着一中的学生将她轰下台。 可等了半天,一中那些竞赛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反而,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突然三声不轻不重的鼓掌声突兀而又清晰的响起。 「啪、啪、啪——」 就看到秦匪倚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拍着手,嘴角微勾。 在场的人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意思? 夸奖这学生勇气可嘉? 没做缩头乌龟? ------题外话------ 秦匪:我媳妇儿字好看,人肯定也好看,啪啪啪大家一起鼓掌! 019 骨子里就不认输 不过随后就看到俞商和沈昂也跟着一起拍了手。 特别是俞商。 那脸上的兴奋和激动肉眼可见。 顾欣岚虽然不懂这题目,但是既然老师都鼓掌了,那肯定是说得没错了。也紧接着站起来「啪啪啪」地不断鼓掌。 而七班的人在她的带领下也立刻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总之乱成一团。 「周乔,好样的!」 「周乔,七班之光!」 「乔姐就是牛叉!」 坐在第一排的校长一脸懵地也跟着瞎鼓掌。 毕竟两位大爷鼓掌了,他不敢不鼓啊。 以至于引得在座的老师们也跟着一同鼓掌。 莫名的一阵鼓掌浪潮从礼堂里响起。 在那群人的喧闹声中,站在台上的周乔始终笔直地站在聚光灯下,眼神清冷,没有任何的波澜。 就好像一直游离于这方天地之外。 感觉她就不属于这里。 秦匪一想到那几次明里暗里的见面,她所意外的表现时,薄唇立刻勾勒出一个笑。 或许,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礼堂里七班的人还在闹腾。 一中的人这会儿总算慢慢缓过神来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做出来了? 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一中的人始终不敢相信。 毕竟这道题,当初可是难倒了一中众多的优秀生,只有几个尖子生才勉强做出了一个思路而已。 他们名海高中的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做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 这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名海高中的学生做出来了,那这一局……」 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上一中的学生就马上站了起来,「等一下!」 在场的闹声一停。 「虽然她的答案是对的,但是过程里好几个公式我们根本就没见过,所以……」 一中的学生才说了一半,一中的那名竞赛老师却出声打断道:「行了!」 那名看上去已人到中年的男老师站在台下,语气严肃地道:「这一题是我们输了。」 一中的学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高老师!」 那名高老师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在镜光的一瞬折射下,他眼里透着审视地望着台上的周乔,「我没想到名海高中还会有这样深藏不漏的学生。」 周乔眸色淡淡地掠过,点头算是示意了下后,就朝台下走去。 坐在第一排的沈昂立刻不安分地站起来,把人拽住,「周同学,来来来,坐这里。」 周乔一看到坐在那里的秦匪,就表示拒绝,「不用。」 但架不住沈昂看热闹不嫌事大,「用的用的,你可是咱们学校的有功之臣啊!要不是有了这一把的胜利,他们哪儿还有信心比下去啊!」 他不由分说的就把人一把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位置就在秦匪的身旁。 对此秦匪只是姿态懒散地坐在那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身侧的椅把,并不在意的样子。 周乔觉得自己要是再百般抗拒,反而会惹来别人的注意,索性也就坦然地坐了下来。 沈昂乖巧地坐在后面,路过秦匪身边时一副求表扬的沖他眨巴着眼睛。 秦匪只当没看见。 台上的主持人因为一中老师的认可这会儿宣布,「这一局名海高中加一分。」 随着这句话,七班的欢唿声如炸锅一般。 但名海高中其他班的人却神色各异地坐在那里。 虽然是他们学校赢了。 可实际上,却比一中的学生更觉得难堪。 他们原本以为周乔会闹出笑话,给名海高中丢脸。 可结果,不仅没有,反而还给他们长脸了?! 这是七班啊! 他们向来看不起的七班!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之前她考试不是还统统不及格的吗? 一班的那些人和七班的向来积怨已久,他们更愿意相信周乔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会写出这道题。 对! 就是误打误撞! 七班那种垃圾班怎么会懂这种题,她肯定是在哪里看过,所以才会趁着这个机会想出风头一把! 「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题,看看名海高中的学生能不能乘胜追击呢?」这时,主持人将题目公布在了屏幕上。 一看到那道题,一班的那些竞赛生们不由得心头一沉。 如果说刚才那道题还能有点头绪,那这道题根本就无从下手。 题目的意思能看明白,但是仔细一想,就复杂得让人头疼,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解这道题。 乘胜追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些竞赛生们在纸上不断的反覆演算和解析,可无论怎么解,始终是一团乱麻。 看着那些人愁眉苦脸,眉头紧皱得恨不能夹死蚊子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又陷入困局之中了。 一中的学生一改刚才的不甘和打击,得意地坐在那里。 等了片刻后,眼看着名海高中这边不行了,台上的主持人又打算搞事情了,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下的周乔身上,笑着问:「不如再让那位同学试试?」 一中的学生神情微变,立刻反对道:「她又不是这次竞赛交流的学生……」 「可以。」台下的那名一中的高老师径直答应了下来,目光落在周乔的身上,带着几分期待和探究。 身后的沈昂这时也凑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去啊!再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乔姐,快,再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身后也随之传来了七班加油助威的吶喊声。 那声音响亮得丝毫没有顾忌这里是礼堂。 「是啊,乔姐!我看好你啊!」 「乔姐,来一个!」 「……」 听着七班那群人的话,周乔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要去耍猴戏似的。 就连坐在最后几排的俞商也忍不住放弃管理班级,猫着腰跑了过来,低声问道:「周乔,你要不要再去试试?」 显然对于这个学生,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要知道七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花钱进来的,能有这样一个学生,简直就可以算得上是奇蹟了。 在那些人的吶喊声中不为所动的周乔却在俞商说这一句话后,侧头,竟主动开口问:「你希望我去?」 俞商点头,「当然了!如果你能解得出来,那给学校和你自己都挣了好大的面子!」 周乔声音清冷,「那你呢?「 是不是也给你挣面子了? 然后校长是不是也不会为了之前的失利而责怪于你,甚至开除你呢? 其实周乔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反常态的主动举手发言,为的也不过是俞商罢了。 她已经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牵连了一个,并不想再连累第二个。 俞商是无辜的。 他不应该为了保护自己而受到那样的对待。 对此俞商愣了下,憨笑地挠了挠头,「那肯定啊,学生那么厉害,我这个当老师肯定也是与有荣焉啊。」 听着他那话,周乔眉眼轻浅地点头,「可以。」 她再一次的起身,朝着台上走去。 坐在她身边的秦匪看着她的背影扬了扬眉,黑沉的眼眸里透着兴味。 明明之前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却在这个老师的一句话里就改了态度。 小姑娘还挺尊师重道。 身后的沈昂耐不住孤独和寂寞地把脑袋凑了上来,暗搓搓地问:「你觉得她行吗?」 秦匪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睨看了一眼台上的人,唇角勾了勾,「行吗?呵,她赢定了。」 当她从容不迫地站起来的那一刻,秦匪就知道,她不可能输。 这姑娘的骨子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 沈昂听着秦土匪那个语气,心里暗暗吐糟:嘁!又不是你赢,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自作多情什么啊你! 020 是个竞赛的好苗子 事实上,不得不说秦匪的预感还挺准。 最后那一道题,周乔真的做出来了。 不仅做出来,而且她还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 那种流畅度感觉像是在变相的鄙视着出题人的智商。 坐在那里的一中学生在看到那完美得如同标准答案的板书时,那张紧绷的脸算是彻底垮了下来。 这个解题完整过程他们只有在高老师的那里见过。 这女的到底什么来路? 为什么连最后这一道题都能轻轻松松解开? 还有,她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上场? 难道是嫌弃他们的等级太低的意思吗? 看着台上那几位一中学生面如死灰一般的脸色,以及周乔那沉稳自若的样子,虽然正确答案没有公布,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一局名海高中又稳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比分被追平了! 顿时之间,礼堂内气氛暗涌,一时无人说话。 一中的学生打死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名海高中打成平手,而且还挖掘出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名海高中的其他班级也没有想到在千钧一髮之际逆风翻盘的竟然会是七班的学生。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 也太打脸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能找理由的认为那道题她是误打误撞,那么这道题已经完全证明了她的能力。 周乔,她是真的会做竞赛题。 而且能力绝对比在场那几个竞赛生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以至于之前那些诋毁和轻蔑的言辞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可笑。 说什么人家旷课不学好,甚至还造谣她在外面勾勾搭搭。 可现在呢? 人家用事实来证明来自己就算旷课,能力也完全在你们之上! 那种滋味和感觉可想而知。 当然,滋味更不好受的还属于坐在台下的陈浩磊。 他的脸色难看到近乎扭曲。 手里那支笔更是因为他用力过度,「喀」地一下,被硬生生给折断了。 他觉得,这是阴谋! 这就是周乔的一场阴谋! 她一定是嫉妒自己能参加竞赛,而她身在七班没有这个资格,所以就设计了那个圈套,取消了自己的参赛,然后好方便她自己上位! 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贱人! 居然这样搞他! 看着一中的人颓丧的认命点头,以及七班那高唿的吶喊声,陈浩磊滔天的怒意从心头席捲而来。 这一切明明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 他才是应该站在那里,接受所有人瞩目的那一个! 可现如今全都变成周乔那个丑八怪了! 都是她! 都是她害得自己失去了这一切! 感觉被摆了一道的陈浩磊用极为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台上那个眉眼浅淡的人,在心里暗暗咒骂将来要把这一切全都双倍奉还给这个贱人! 而与此同时,台下那名一中的高老师也盯着周乔。 这道题是他亲自出的。 当时一中的那几个人拿到后想了很久都没有思绪,还是他提供了解题的方向,那群人才费整整三页的草稿纸,一点点的演算出来。 可这个女生居然连草稿都不打一下,就这么利落的将解题思路有条不紊的写下来。 是个潜力无限的苗子! 作为一个时刻想要挖掘竞赛的好苗子的老师,自然是坚决不能放过这样的学生。 等交流赛一结束,他就马上亲自跑到了周乔的面前。 「你是这次参加数学竞赛考试的学生?」 周乔抬眸,回答:「不是。」 说完就打算离开。 但被这位高老师再次拦了下来,「你是名海高中哪个班级的学生?」 周乔碍于自己现在学生的身份,只能回答:「七班。」 「七班?我记得七班向来在名海高中是没有资格参加竞赛考核的。」高老师没有问以她的能力为什么跑去七班,在他的眼里这样的苗子落在名海高中一班都是可惜的,所以毫不犹豫地道:「你有兴趣来一中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学生们都一愣。 去一中? 他们没听错吧?! 向来只有名海高中挖一中的墙角,还从来没有一中主动来挖名海高中的墙角! 这是第一次! 而且挖的还是七班的人!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还没等那些人缓过来,就见原本还因为和一中打平而笑容满面的校长这会儿紧张得像护崽子的老母鸡,「你想得美!高亚民,你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你好意思么你!」 高亚民冷哼了一声道:「你挖我们学校的墙角还少吗?更何况,这孩子有天分,在你们七班只会埋没她的数学的才能,但在一中我可以培养她,甚至能让她拿到全国冠军。」 最后那四个字砸得在场的人头脑一片空白。 全国冠军? 这个女生居然能得高亚民这么大的肯定? 要知道高亚民在竞赛这一块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能被他看上的,基本上都是保送进了全国顶尖的学府,最后都各自在专业里有着不菲的成绩。 唐清茹和他比,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 当下,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校长站在周乔的前面,瞪着对方,「我们名海高中也一样能培养她,能让她拿到全国冠军。」 高亚民不屑地嗤道:「就那个唐老师?她不亲手斩断这孩子的天分就算不错了。」 虽然别人没注意到刚才的小插曲,但不代表他没注意到。 校长脸色一红,不甘示弱地回击道:「我们学校多得是老师。」 「可他们从来没有培养出一个全国冠军,而我……培养出三个。」高亚民提醒道。 这是他的绝对优势。 名海高中的老师无论多优秀,但他们都没有培养出一个冠军。 别说冠军了,就是赢一中的可能性都没有。 只有这次,在周乔的出现后,他们名海高中才勉强和一中打了个平手。 但问题是周乔并不是经过他们培养的。 而是她个人本身就拥有的能力。 对此校长不禁一噎,「……」 在事实面前,他就算再怎么争辩,也是徒劳而已。 就在校长吃瘪得无力反击,陷入一片沉默中时,身后传来了沈昂一句贱兮兮的玩笑话,「秦老师,那不如你培养一个玩儿玩儿呗,当打发时间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朝着秦匪看了过去。 所以这个帅气地老师也是竞赛老师? 还培养一个玩儿玩儿? 好大的口气啊! 在众人的视线下,坐在那里的秦匪依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礼堂内的光线明明灭灭的,让他的五官看起来立体而又深邃,在感觉到其中一道清冷视线后漫不经心地抬头。 和她一个无声地对视。 站在旁边的高亚民却在这时皱眉呵道:「胡闹!竞赛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怎么可以用来玩儿!」 其实沈昂这句玩儿玩儿明显是用来暗讽高亚民的,但高亚民的重点压根不在这里,他反而觉得这人的态度有问题。 在训斥完后,就转过头对周乔很是严肃认真地道:「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来我这里,我会……」 周乔的视线从秦匪的身上移开,「我没兴趣。」 高亚民神情严肃,「你有很好的天分,不好好发挥,可惜了。」 周乔对此却神色平平,「不可惜,我还有别的天分。」 这时,早就站在门口等好久的顾欣岚忍不住沖她喊了一声,「周乔你好了没啊!你再不准时去店里洗盘子,又要被老闆骂了!你别忘了你打碎了好几个盘子,还在负债中!」 众人:「……」 所以姑娘,你所谓的『别的天分』就是打碎盘子吗? 「抱歉,我失陪了。」 周乔嗓音清淡的从口罩下传出,紧接着就从那几位老师和校长身边擦过离去。 完全没有丝毫的留恋。 徒留下一干儍瞪眼的众人们。 唯独坐在那里的秦匪这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021 追妻路漫漫 从礼堂出来,一路上收穫了不少各色的目光。 只有七班的人看到周乔时,一个个真心实意欢唿迎了上去。 「乔姐,厉害啊!那些天书一样的题你居然都做得出来?!深藏不露啊!」 「乔姐,我以为之前你怼唐清茹已经够牛叉了!没想到你还能干翻一中啊!瞧瞧刚才一班和一中那些人的脸色,我的天!简直太爽了!」 「乔姐,以后为咱们班争光这件事就落在你身上了,我们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 「对对对!靠你了!」 「努力吧,乔姐!」 听着那群人的夸赞声,周乔没什么反应,神情依旧清冷淡漠。 反倒是顾欣岚在这个时候出声道:「你们别光嘴上说啊,有本事拿出实质行动来支持啊!」 「什么行动?岚姐你说,咱们班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只要你敢说,咱们就敢做!」 「就是!咱们七班这些人,做什么不成?就是明天註册个公司玩儿都行!」 顾欣岚嘿嘿一笑,「有你们这句话就成!那什么,周乔打工的那餐馆最近生意被别家新开的店抢了不少,都没人去吃饭,你们去捧捧场呗!」 自从那次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就一直陪着周乔去餐馆打工,顺便晚饭也在那里吃了,算是捧场。 她出手阔绰,那家店的老闆很是高兴,甚至还给周乔涨了十块钱的工资。 对此,周乔挺满意。 只有顾欣岚觉得这妞儿真的是傻得令人无语又可爱。 完全和在学校里怼人是两幅面孔。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这孩子在外面会不会被人拐了,还给人一本正经的数钱。 说不定价钱出错了,还会和人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辩论一下。 天,一想到那个画面,顾欣岚就感觉会心一萌! 太他妈可爱了! 谁能受得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事出现,她就自动当起了保镖,来替这傻姑娘保驾护航,顺便还替她吆喝拉场子。 七班的人一听,「就这啊,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是啊,花钱我们最拿手了!别说捧场了,直接捧乔姐当老闆都没问题!」 「要不这样,今天咱们乔姐为七班干了这么漂亮的一票,我们就去乔姐那里消费庆祝怎么样!」有人提议了一句。 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行啊!」 「没问题!」 于是乎,七班的人就这样自说自话的、很是热情的就朝着那家餐馆浩浩荡荡的进发。 从头到尾没有发言过一句的周乔:「……」 * 七班的人虽然成绩差,但是集体意识还算不错。 顾欣岚原本只是想让那十几个人去捧捧场子,结果那些人在群里嗷了一嗓子,居然整个班都来了。 那热闹程度差点没把整个餐馆给踩塌了。 老闆看到后,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忙不迭的迎他们进去。 周乔则又去了后厨又开始新一轮的洗碗大业。 只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大概是有了这么一大批的人坐镇,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瞬间餐馆就爆满了。 忙起来的时候连老闆都亲自下场来招待,但可惜人手还是不够。 实在没办法,他就把周乔给推了出来。 虽然当时因为她带着口罩的问题,所以才不让她去大堂送菜接单,但今天大部分来的都是她的同学,那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为此,老闆使唤起她来完全没有任何的负担。 什么点菜、端菜都使唤她去。 在来来回回的两趟后,她正收着盘子往后厨赶时,一个熟悉而又热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乔同学,真巧呀。」 周乔转过头,就看到沈昂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冲着她打招唿。 身后还带了一个拖油瓶,正双手插口袋的斜站在那里。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路边昏黄的灯已经亮起,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出长长的一道,暮色下他垂着眸,五官有些模煳,不辩喜怒。 「周乔,冰箱那边我翻了下没酒了……」这时,已经把这里熟的当自家厨房的顾欣岚在没有找到酒水后,跑过来正说话呢,发现了门口的那两位,不禁咦了一声,脱口就道:「你不就是那个跟着校长的帅……老师……」 那哥字到底没有说出来。 但老师那两个字却成功让喧闹无比的大堂在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沈昂像是没发觉似的,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你们好呀,同学们。」 七班的小学鸡们虽然不学无术,也喜欢胡天胡地,但是在日常看到老师的时候还是会老实一会儿的,「老师好。」 沈昂笑眯眯地走到其中一桌,道:「不介意我们拼桌吧?」 那群人面带菜色,极为不情愿地点头。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打算提前开熘。 可沈昂多聪明的人,当下就道:「不用拘束,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你们的老师,就是一个来混时间的,比你们大不了几岁。来来来,要不要酒?我请客啊,我高中的时候喝酒划拳可熘了,谁来和我比比啊。」 一听到这些话,气氛总算缓了下来。 等到酒一上桌,沈昂把在混京圈的那些手段全招唿在了这些小屁孩儿的身上,没过一会儿那群人就和他称兄道弟了起来。 其中一个更是揽着沈昂的肩,带着酒意地问:「不是,沈哥,咱这另外一个兄弟怎么不喝酒啊?」 沈昂随意朝着身边瞥了一眼,「哦,他啊,他有洁癖,从来不在这种小餐馆吃饭,宁愿饿死都不吃的那种。」 那学生茫然地啊了一声,「那你们干嘛来这里啊?」 「还不是有些人想看自己媳妇儿么。」沈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沖秦匪扬起了一个贱兮兮地笑。 顿时,桌上那些小学鸡们一个个吱哇乱叫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秦匪靠在墙边,歪着头,慢条斯理地露出了一个笑,幽幽地道:「沈昂,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沈昂在看到那个笑容后,浑身一个寒颤,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正要开口求饶,结果角落的一桌就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响,「靠!你们店什么情况啊,找个戴口罩的病秧子来端菜?这菜还能不能吃了!」 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桌上有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老闆在听到声音后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连忙训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只让你去给你同学端菜吗?!」随后也不等周乔解释,就忙不迭地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不是有病,只是脸上有伤,怕吓着人而已。」 「有伤?我才不信呢!拿下来让咱们瞧瞧,到底是有伤,还是有病?如果是有病,我非得砸了你的店不可!」 说着那人就把手伸向了周乔。 不过脸上那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明摆着是占便宜。 偏偏那老闆听到那句砸店后,就怂得不行,立刻催促道:「你快脱口罩啊,快点啊!」 但周乔只是眉眼冷淡的往后退了一步。 坐在角落里的秦匪在看到这一幕后,眯了眯眼,对沈昂说:「你去帮忙。」 身边的沈昂一脸看好戏的压着声音贱嗖嗖地调侃道:「急了?之前不是挺耐得住吗?人家小姑娘一个打十个的时候,你可都没下车帮一把。」 秦匪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声音有些沉,「不一样,在熟人面前她不会动手。」 这小姑娘生来有两幅面孔,暗地里脾气又冷又悍,能一脚把人给废了,但在明面上却有尽量保持着乖巧的学生模样。 看着那边周乔被动的样样子,他不耐地催了句,「快点去!」 沈昂不解地问:「那你自己干嘛不去?这可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秦匪侧头,「懒,不行?」 「嘁!什么懒,明明人家不待见才对,连坐都不愿意坐你身边。哎,兄弟,你这可真是追妻路漫漫哟。」沈昂在旁边欠揍地感嘆完后,结果被秦匪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吓得赶紧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正准备去搭救,就听到二楼有人率先冷呵了一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022 暴露了! 那熟悉的声音让周乔立刻抬起了头。 看到那张脸,她不仅没高兴,甚至还蹙起了眉头。 居然又是楚西霖! 这人没事又来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是特意来等自己的? 看他冷着一张脸下了楼,站在自己身边,周乔觉得这个地方是不能再留了,得换个地方打工才行。 否则迟早会出事。 「小子,你很有种啊!是不是皮痒,想挨揍啊!」那人看到楚西霖一副年纪轻轻的样子,立刻举了举拳头威胁道。 楚西霖没有搭理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对周乔说道:「你跟我走。」 说着就拽着她往门外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沈昂看到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秦匪,「喂!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争一下啊。」 但秦匪不仅没上前,反而还坐了下来,懒懒地一句,「都有人去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沈昂替他急了,「你真不打算英雄救美一把?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秦匪挑眉,扯唇一笑,「出了这个门,到底谁是英雄、谁是那个美人还不一定呢。」 沈昂突然回想到那天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到这位周乔同学一脚把人给踹飞的景象。 顿时觉得秦匪说得有道理。 他也不再着急上火了。 可结果还没有等楚西霖把人带走,那几个闹事的人就主动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想逃跑啊!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搞清楚这人到底是有病还是有伤,谁都不许走!」 楚西霖是楚家未来的继承者,看到这种人自然是打心眼里的不屑,「你有什么资格来搞清楚。」 那人气笑了,挑衅地问:「那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替她打抱不平?你是她谁啊?」 楚西霖的神情一顿,半天没有开口。 那人看他说不出话来,轻蔑地嗤笑道:「小子,我警告你,想泡妞最好搞清楚情况,别妞没泡到,反而被我这帮兄弟揍一顿。」 「喂!说话文明点!」在一旁看得早就已经不耐烦的顾欣岚暴脾气地拍桌而起。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里的人刷的一下齐齐看向了他们。 那眼神叫一个整齐、划一。 与此同时,和楚西霖一起来吃饭的几个人也被这大堂里的阵仗给弄得有些懵。 「不是,关你们屁事啊!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那几个闹事有些搞不懂了。 因为一出校门就脱了校服,所以穿着私服的他们在那群人眼里,以为是单纯来吃饭的路人而已。 因此他们搞不懂,这一群陌生人好好吃饭不好吗? 玩儿什么团结就是力量啊?! 顾欣岚走到他面前,说了四个字:「打抱不平。」 为首的人愣了下,就连说话都结巴了下,「……你、你们难道还想以多欺少啊!」 顾欣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欺呢我们是不会欺的,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 结果这话不知道戳中了谁的笑点,就听到大厅里传来「噗嗤」一声。 「笑个屁啊!」顾欣岚当即扭头骂咧了一句。 那暴躁的一声呵反而把那几个闹事给吓了一跳。 随后就看到她又笑眯眯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来来来,咱们和气生财。」 那人看顾欣岚就跟看个神经病一样,「谁他妈要和你们喝了?你们谁啊,我认识你们吗?」 「相逢就是缘啊!兄弟们,咱们陪哥儿吃点儿呗。」 随着顾欣岚这一声召唤,七班那群人搬起椅子,自动自发的坐在那里。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硬是把人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嘛!算威胁吗?」那群人被迫困在其中,有些急眼了。 顾欣岚很是无辜地道:「我们哪儿威胁了?不就是想和你一起吃一顿吗?」 闹事的那人一看这架势,灵机一动,就喊:「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是黑店,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们开不下去!」 但顾欣岚却说:「谁说强买强卖了?今个儿我请客,哥儿几个畅吃畅喝,我全包了!不过……」她顿了顿,随后就笑了起来,「必须得吃到我满意,喝到我高兴为止。」 说完,七班的那些人就连续不断的把成箱的啤酒给搬上了桌。 那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听的人心头髮颤。 这是喝酒? 这他妈要打算弄死吧! 「来!」 顾欣岚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 其他人也随之站了起来,开始进入了劝酒模式。 这群傢伙从小耳濡目染,那劝起酒来小词儿一套又一套。 那些人不想喝,几次挣扎着要骂娘,但架不住那群人热情,直接把人按在椅子上。 整个场面一度闹腾到不行。 周乔好几次想要出去,但怎么都挤不出去。 甚至陷在人堆里,差点给挤成肉饼。 这辈子没把自己陷在这样窘境之下的她只能不断地挣扎。 直到那几个闹事的居然趁乱还想来拉她的口罩时,她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毕竟「周乔」那沉闷淡漠的性子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因为她怕多说多错,会出现漏洞被人怀疑,所以她尽量压着自己,努力向那个小可怜的人设靠近。 但不代表她本人真的那么好脾气!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把那几个人给踹飞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人群里伸了出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勐地一拽,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处在暴躁边缘的周乔下意识就要动手。 结果,下一秒就感觉到耳边传来了温热的鼻息,散漫的音调也随之钻进了耳朵里,「跟我走。」 她抬头。 一剎那间,那淡淡的菸草味道扑面而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几乎能从对方漆黑如墨般的眸子里看到自己露在口罩外那清冽淡漠的眉眼。 不远处的沈昂看到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说好的不多此一举呢? 靠! 这个土匪大骗子! 竟然略过英雄救美这一步,直接趁乱抱得美人归了?! 就按照这节奏和思路,接下来是不是就得找日子办结婚、再办满月酒、周岁酒、孩子成年礼了? 那他是不是得准备好各种红包? 毕竟这孩子得叫他叔叔啊。 嗯,希望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可爱,软软糯糯,像个小糰子似的。 男孩儿不行,皮的很,特别还是秦土匪的孩子,能好到哪儿去,说不定到时候能拆家。 就在他脑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远处应该被「踏入婚姻殿堂」的女主角没有丝毫波澜的对秦匪说:「松手。」 秦匪微扬了扬眉,正准备松手,却被身旁的楚西霖看到。 他误以为秦匪是对方的人,当下就立刻伸手把人抓回来。 但就在这时,身后不知道谁撞了他一下,手的方向一偏,竟不小心挥到了周乔的脸上。 口罩就这么被……挥掉了! 就连耳边的头髮都被勾了一下,就此全都散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周乔神色骤然一变,她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同时窜入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否则就全完了! 当即,她勐地一把甩开了秦匪的手,大力地推开了周围的那群人沖了出去。 被猝不及防甩开的秦匪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黑眸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刚才那短暂的剎那,虽然只是非常短的几秒时间。 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她的脸上…… 似乎并没有所谓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 秦匪当下就在混乱中就追了出去。 023 人狠话少做事绝 不得不说周乔跑得是真快。 秦匪从餐馆内追了出来后,才追了没一会儿,对方突然一个急转,趁着路边一辆打着大灯的车迎面而来之际,就钻进了小巷子里。 等他从那道刺眼的光亮中恢復过来,再追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秦匪看着那漆黑而又空荡的巷子,眉梢就此轻挑起。 大意了。 竟然被一小姑娘给算计了。 已经初秋的季节,晚上的风没了夏季的闷热,风拂动过他额前的碎发。 光影掠过。 一边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街头,一边是寂静无声,漆黑而又空荡的巷子,他所在地位置如同一道分界线,将两个世界剥离开来。 秦匪就这么懒懒地靠在那里,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刚才那匆匆一瞥到的白皙肌肤。 虽然之前因为弹孔的问题已经感觉到她这人可能有问题。 但没想到连那张脸……都有问题。 这个小骗子。 不过一想到向来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小姑娘难得出现惊慌失措的神情,他不禁垂眸笑了起来。 其实还挺可爱的。 秦匪在那边站了片刻后,就打电话让沈昂开车过来送他回去。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阵阵喧闹到刺耳地声响。 秦匪等了一会儿,等到里面的声音没了,他才开口,「你在哪儿,把车开过来,我想回去了。」 那头的沈昂啊了一声,「回去?这才几点啊,你不是才抱得美人归吗?这么快就撩完了吗?」 秦匪淡淡一句,「把人跟丢了。」 电话那头的沈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秒,才道:「哈?你会把人跟丢?我的天,我没听错吧?」 秦匪懒得和他废话,正打算直接挂了,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背景声又闹腾了起来。 他不由得问了句,「那男的没把人给解决掉?」 沈昂嘁了声,道:「且闹着呢,那群人闹事的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哪里是那些小年轻能解决的。」 秦匪想到那男人手脚不干净的对周乔伸手的样子,安静了几秒,声音有些沉,「找人清理掉。」 「哟呵,这是吃醋了?一怒为红颜了?」沈昂揶揄道。 「想太多了,只是好歹被叫一声老师,总不能袖手旁观吧。」秦匪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他整个人浸没在光影里,又恢復成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 沈昂气得鼻子一歪,「秦土匪,无耻和睁眼说瞎话这几个字在这一刻被你表达得到了淋漓尽致。」 「谢谢。」 沈昂:「……」 我真特么不是在夸你啊!!! 他当下就挂了电话,但还没来得及打算去解决那些闹事的人,店里的人已经打电话报警了,那些闹事的已经全都被警察带去了警察去。 至于楚西霖作为当事人之一,也去做了个笔录,了解了下过程。 再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楚西霖身边的一同学拍了拍他肩,笑着道:「我说你小子之前坐在二楼没事总往楼下盯,原来是看上人家了啊。不过楚少,你这口味有点重啊,喜欢一个脸上带伤的?」 「怕不是这伤就是为咱们的楚少伤的吧?」另外一个立刻附和地问。 「哟,那可不得了啊,楚少得多心疼啊。」 在众人的调侃下,楚西霖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她是我妹。」 瞬间,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众人:「……」 妹? 谁都知道楚家只有楚西霖一个孩子。 楚家唯一的继承人。 怎么会平白多出了一个妹妹了? 难道是私生女? 这他妈就尴尬了。 求时光倒流,让他们把那些屁话给重新咽回去吧。 「咳咳,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是是,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宿舍就该关门了。」 那群人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在楚西霖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学校。 * 至于周乔,她在甩掉了秦匪之后就马上坐车回了学校宿舍。 那会儿还不到八点,学校的晚自习还没有结束,正好避开了和那群学生遇上。 她低着头,躲过了宿舍阿姨,就匆匆地回到宿舍里,坐在漆黑得房间里,终于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惊险了!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完全暴露在了那么多人前。 周乔越发觉得用口罩挡脸这件事已经不安全了。 而且有时候在宿舍里也格外的不方便。 虽说名海高中的宿舍是两个人一间的,还有独立的浴室,再加上和她同住的那个女孩儿性格内向,到现在为止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但她总是24小时、连睡觉的时候都得带着这个口罩,实在不舒服。 为此,周乔马上趁着宿舍里还没有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弄好!」一接通,她就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的手下很是恭敬地回答:「已经好了,过两天就能送过来。」 周乔沉冷的言语里带着几分的躁意,「抓紧时间!」 显然对于今天所发生的意外很是不满。 手下的人忙不迭地应道:「是,我明白。」 周乔这时候语气才放缓了下来,问:「她现在如何了?」 手下人如实地回答道:「手术挺成功的,就是人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周乔眉头一拧,「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醒?」 「这姑娘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本身就很虚,又受了那一场大罪,所以医生说得需要时间让她慢慢养过来。」 这些话让周乔的语气再次沉了下来,「也就是说,她得养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感觉到自家老闆不悦的情绪,那手下硬着头皮回答:「是。」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响。 那手下心头「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要完。 自家老闆什么脾气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人狠、话少、做事绝。 要么不干,要干必定就干得惊天动地。 否则时家人也不会被逼到要杀她的地步。 为此,他有些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那老闆,你要不要改变计划,回时家?」 周乔坐在窗边,目光沉冷地望着夜色,「暂时不回,你……」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走廊里由远渐近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回来了! 当即,她压低了声音匆促说了句,「把东西尽快送过来,至于她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发消息告诉我。」 就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秒,宿舍的门被打开了。 024 室友太胆小 走廊明亮的灯光随之照进了屋内。 在光线触及到她脸上的剎那,周乔反应极快的将口罩戴上。 那位舍友大概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会在宿舍里,毕竟周乔每晚打工回来基本都是踩点进宿舍。 所以当她看到有人在屋内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你……」 周乔看她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淡漠的声音从口罩下闷闷地传出:「是我。」 那位舍友才缓过神来,低着头,重新走了进来。 周乔这位舍友叫方糖。 当时在宿舍门上看到这个姓名的时候,还觉得这名字很甜。 但后来才发现,她一点都不甜,相反这个女孩子非常沉默寡言,总给人一种胆小阴沉的感觉。 听顾欣岚说,这女孩子是一班的学生,因为和宿舍里的舍友不和,所以被赶了出来的。 直到自己住进来前,她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和她住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完全没有交集,刚才算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流。 不过也仅限于此。 周乔起身,正准备拿衣服去浴室洗澡,却听到方糖小如蚊子般的声音,「你……今天很厉害。」 周乔情绪很淡地回了句,「谢谢。」 方糖低着头,「那个,你能……能不能……能不能……」 周乔看她磨蹭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完整,不禁问了句,「什么?」 「就是……你的解题过程我没记全……能不能……麻烦你……」方糖越说声音越轻,还没等说完,周乔就径直起身离开了。 方糖神色一黯,原本鼓足的所有勇气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 她也觉得自己刚才提出的要求过分了。 于是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没过一会儿,一只白皙而又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帘前,指缝间还夹着一张纸。 「给。」 纸张轻飘飘的落在她的面前。 方糖原本迷茫的视线在看到白纸上那些字后立刻瞪圆了眼睛。 这……这是那两道题的全部解题过程! 她居然把两道题的过程都写给自己了! 方糖「噌」地一下抬头。 但周乔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拿换洗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了。 她连忙站起来,磕磕绊绊地道谢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周乔头也不抬地回淡漠回答:「没事。」 方糖站在那里,看她一直带着口罩说话,想了又想,手捏着衣角,鼓足勇气地结巴道:「其实,你……可以在宿舍里摘掉口罩的,我不介意的……」 周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嗓音微凉:「不用。」 方糖这个小姑娘虽然不多话,但是对于别人情绪上的细微变化却非常的敏锐,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周乔不高兴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到了周乔的伤疤,惊慌得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是我……是我说错话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说完之后,就吓得赶紧坐了回去,带上耳机,把声音放到最大,企图粉饰太平,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周乔蹙了蹙眉,显然没想到这姑娘会胆小到这个地步。 她不过是听到这话,想到了刚才在餐馆的意外,所以心里头一时觉得烦躁而已。 但这并不是针对她的。 周乔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了过去,刚伸手,还没触碰到,对方瑟缩地站了起来,又开始不断地鞠躬道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我下次肯定不说话了,我肯定不乱说话了……你……」 周乔一把将她按在了衣柜门上,由于修长高挑的身形,乍一看两个人地姿势有点像是壁咚。 方糖愣愣地被压在那里。 然后听到周乔淡淡开口:「我只是伤口不能曝露在空气里,仅此而已。」 她不喜欢误会。 而且还是同宿舍的人闹误会。 这样可不利将来周乔的宿舍生活。 「看题吧。」她解释完就拿着衣服去了浴室,也没管方糖是什么表情。 * 第二天一早,周乔还没来得及进班里,就被俞商给半路拦截了下来。 看得出来他在楼梯口等了很久。 一看到周乔出现,赶忙就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周乔抬头看了下走廊的挂钟,平静地回答:「我没迟到。」 俞商顿了顿,「……不是迟到的事,是因为昨天的竞赛你的表现很好,所以我想问问你之前是不是特意受训过?」 周乔眼底深处有情绪一闪而过,立刻否定,「没有。」 俞商有些奇怪了,「那你怎么会做竞赛题?」 周乔为了杜绝有漏洞,索性就说:「自学过。」 「自学?」俞商惊讶了,昨天周乔那算法根本就是专业数学系的算法,如果没有人教,只是单纯自己学就能学到那种程度,那这个人在数学这个领域里的天分非比寻常! 一想到这里,他就立刻兴奋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数学竞赛?」 结果被她无情的一口拒绝,「没兴趣。」 这让俞商很是不解,「怎么会没兴趣呢?你肯自学,那一定是因为有兴趣才自学啊。」 「自学了些皮毛,深的就不懂了。」 周乔这样说原本是想凸显下自己能力不足,却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反而让俞商觉得她潜力无限,「周乔同学你太谦虚了,你能把那两道题解出来,怎么可能只是皮毛!这样吧,你再回去考虑考虑,老师觉得你真的挺有天分的,要是不参加可惜了。」 看着俞商那激动的劝说,周乔很是无奈。 竞赛她是肯定不会参加的,先不说竞赛根本不符合「周乔」的人设,就算符合她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以她现在的处境,与其竞赛不如打工多赚点钱好还债。 但是看俞商那么苦口婆心的样子,她也只好先点头敷衍一下,表示会考虑,然后趁着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回了班级。 七班的早自习还是那样的吵闹。 似乎经过了昨晚,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好了。 顾欣岚一看到她更是拉着她抱怨了好久。 「你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我都打算今天看不到你,就去报警了。」 周乔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我怕你们闹得太兇,万一砸碎了什么,老闆找我赔钱,跑了。」 「……」 这话可真够诚实的。 「放心吧,我们就给他们灌酒而已,然后警察来了,也就结束了。」 周乔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顾欣岚:「……」 她还能说什么。 话都给被堵死了。 这傻姑娘简直就是聊天杀手。 好在这时候老师走了进来,顾欣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就是双休日了,再加上昨晚上他们闹了那么一场,班那些本就没有什么心思读书的人更是放飞自我。 原本上课还睡觉的人这会儿一个个在下面开小会,热闹的不行。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对此也是习以为常,自顾自的继续讲课。 直到下午放学铃声一打,那些人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 周乔也收拾了下书包,只是她没有回楚家,而是去了宿舍整理了下后,直接去了餐馆打工。 自从第一个星期回去后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后,她就索性双休日也不回去了。 反正回去也只是走个过场,白天她也要在餐馆待上一天。 还不如留在学校里。 这样大家互相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当她刚到餐馆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汽车喇叭的声响。 025 成了香饽饽 周乔侧头,朝着街口看去。 就看到楚西霖从一辆黑色的轿车内走了下来。 似乎是特意在这里蹲点守她的。 对此周乔的反应很平静,因为早在这里第一次遇上他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看着楚西霖从街口走过来,果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替你辞掉了这里的工作。」 虽然周乔心里已经多少有了准备,但在听到的时候依旧心理非常的不爽。 如果不是碍于现在自己的人设,估计会找人和他聊聊人生。 「嗯。」她声音低冷地应了一句。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楚西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言语里透着几分不耐烦,「你不嫌丢人,楚家还嫌丢人呢!这是楚家名下的医院院长,你去找他治。」 周乔有些莫名。 什么院长? 治什么? 她低头一看到那张名片,上面写着整復外科、高级专家等字眼就明白了过来,他应该是误以为自己打工是为了去治疗自己脸上的伤,所以才给自己找了个医生。 原来这还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大少爷。 周乔那点不悦刚要褪去,接着就听到他又说了一句,「还有,不会洗碗就别洗,笨手笨脚的,害我还替你倒贴了五十六块钱。」 楚西霖很是嫌弃的丢下这句话后,就直接开车离开了。 被戳到痛处的周乔神色平静地将那张名片捏成一团,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反向离开。 * 没了工作的周乔立刻开始重新踏上了找工作之旅。 毕竟没有钱就不能还债,也不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虽然顾欣岚好几次想给她介绍进她家的公司里做个助理,但是被周乔给拒绝了。 她觉得和其他人之间的羁绊越深,将来对于「周乔」的回归就越不利。 好在这回她求职的还算比较顺利,在商业圈里找到了一个穿着玩偶衣服发传单的工作。 这次不用再看脸,也不会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这次肯定不会再打碎任何东西了! 真当她打算重整旗鼓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天天堵在了放学的路上。 每天放学她一从校门口走出来,就准时准点的看到一中的那位高亚民老师守在那里,然后对她各种游说。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么闲。 听着他不断说着自己那些歷史,什么曾经培养出三个全国冠军,还有无数优秀数学系的学生,以及不能浪费她的数学天分等等一系列的话,顿时就头疼不已。 她是真的不能参加。 如果参加了,那让将来的「周乔」怎么办? 她万一回来,那就全穿帮了。 所以面对高亚民的邀请,她只能不断的拒绝。 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校长的耳朵里。 校长当场就急眼了,在会议上要求俞商马上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绝对不能让一中的把人给挖走! 「她可是我们学校未来的一块金字招牌!接下来三年的招生可就全指望她了!俞老师,你必须要给我拿下她!」 俞商点了点头,「我知道。」 「光知道不行,得立刻去执行!现在一中的高亚民可卯足了劲儿想把人挖走,我们要不努力,不就是把这金字招牌拱手让人了吗?!我告诉你,这是个好苗子,是个香饽饽,必须要好好培养!用咱们学校最好的老师来培养!」 这句话让同样坐在会议室里的唐清茹脸上一阵火辣辣。 她低着头,脸色难堪极了,总觉得周围那些老师若有似无的正看着自己,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天从礼堂请出去之后的事情她在当天就已经从各个老师和学生的嘴里听了个大概。 当时她在办公室里还想着这回俞商死定了。 校长肯定会因为周乔的丢人,把俞商给解僱了! 她还想着就坐在这里等着看好戏。 可谁知道,等到结束后,那些老师居然告诉她周乔竟然真的把最后两道题解开了! 而且不仅解开了,一中的老师更是想要趁此机会把人给挖走,说是要培养出个全国冠军出来! 顿时,如同惊天一雷炸响在她耳边似的,脑子里嗡嗡嗡的! 她打死都没想到周乔会真的为名海高中逆风翻盘了一把! 更没想到这个七班的学生竟然能被一中的人看好到这个地步。 全国冠军? 就是她一班的学生,她都没敢想过能出个全国冠军。 这几天那些老师明里暗里的嘲笑自己,说她有眼不识金镶玉,说她差点让学校损失了一个竞赛苗子,让她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更重要的是,据说那天那两个坐在校长身边的男人来头不小! 她一想到自己得罪了那两个人,每天就陷在被辞退的噩梦里,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好在这场会议到最后校长也没有提及到她,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周乔参加竞赛这件事,一个劲儿的盯着俞商。 俞商其实也很希望这样的好苗子能留下来,所以会议一结束立刻就去找了周乔。 「周乔,关于竞赛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两天被这个问题烦得不胜困扰的周乔一听到这个问题,周身的气压就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度,但碍于人设,她耐着脾气,语气清冷地婉拒道:「我还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不想让学校丢脸。」 俞商对于周乔是有一种期盼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察觉出周乔的那份不愿意,以为她还是谦虚,「你怎么会能力不够呢,从那两道题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你的能力完全已经超出了高中的范畴才对。」 「那不过是我误打误撞而已。」周乔垂着眼,睫毛压低,看不清眸光。 「你这是谦虚。」 周乔平静地提醒:「我数学考试不及格。」 俞商哈哈一笑,「所以这才叫天分啊,天才一般都是不同凡响的。」 周乔:「……」 什么不同凡响,那道题不过就是数学系的一道题而已。 只是被那个高老师给改了一下,变成了一道低配版的竞赛题。 再加上对方心思太飘,说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为此她做了弊用的是超纲的专业算法。 可实际上,如果按照高中的数学竞赛范围,她那种算法是不太会过关的。 周乔抬眼,索性直截了当地拒绝道:「老师,我没兴趣参加竞赛。」 俞商很是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打工赚钱。」 「……」 「竞赛太耽误我的时间了。」 「……」 026 装什么大尾巴狼! 没办法,在周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之下,俞商也只能把这个结果传递给了校长。 本来正在和沈昂说话的校长一听,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愿意?是不是因为答应了一中的老师?她可是我们名海高中的学生!」 俞商连忙回答道:「不是的,一中那边她也一直在拒绝。」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校长对此很是不理解,「这竞赛对她来说,可是一个保送的机会,难道她不想去那些顶级的学府吗?」 俞商顿了顿,才开口:「……她说没兴趣。」 校长皱眉,看上去有些不悦。 接着又听到他又补了一句,「也没时间。」 「没时间?她一个学生,能多没时间?七班的学生不都从来不做作业的吗?」校长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周乔的藉口。 但俞商却说:「她做作业的!每天的作业她都是认真完成的,而且凡是她写了答案的,全都是对的,是个非常好的孩子,就是……」 「就是什么?」校长问。 「就是她除了做作业,每天放学之后还要去打小时工。」 校长大吃一惊,「她还真去打工?」 那天在老师办公室门外他隐约是听到了一些,但当时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俞商点头,「班级里的学生好像还专门去她打工的地方给她捧过场。」 校长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能进七班的,家里金山银山都不够她花的吧?!用得着她打工吗?」 「说是她父亲让她自立更生。」 「她要是能竞赛拿奖,那是多大的荣誉,将来还怕她赚不到钱吗?」校长简直觉得十分的荒唐,「去给她爸打电话!这都是什么煳涂父母!」 一直坐在旁边听完全部的沈昂这时候眼珠子一转,立刻自告奋勇地举手,「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校长一听,忙不迭地摇头,「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沈公子呢,这不行的,不行的……」 「没事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嘛。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她聊聊,一定让她乖乖答应下来。」 在沈昂自信的保证下校长也无可奈何的放手任由他来。 毕竟自己也阻拦不了,更不敢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少爷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 沈昂离开办公室后哪儿也没去,也没派人去找周乔,反而去了教职工宿舍楼里。 竞赛结束后,秦土匪就又一次的归隐,天天躲在宿舍里睡大觉。 好几次想踹门进去把人给提熘出来,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但碍于这位祖宗的脾气,最后还是怂怂地把脚收了回来。 毕竟小命只有一条,且行且珍惜。 这次正好,趁着周乔这件事,他非得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不可! 只是得用什么理由来把人叫醒呢? 他要随便冲进去的话,估计能被那位同志给直接弄死。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理由的时候,却发现秦匪居然已经睡醒了,正懒洋洋地坐在躺椅里晒太阳,安详得像一位老爷爷。 沈昂赶紧走了进去,酝酿好了情绪,开口第一句就是,「你猜我今天遇上了什么事。」 「没兴趣。」 一句话把沈昂所有准备好说辞全部给打了回去。 他噎了下,最后还是没憋住,主动道:「是关于周乔的!你知不知道,她居然以打工为理由拒绝了参加竞赛,把校长给气的当场就要请家长!结果……」 沈昂故意留了个悬念,果不其然躺在那里晒太阳的某人还真就上钩了,他终于眯开了一条缝,问:「结果什么?」 「你不是没兴趣嘛。」沈昂故意用他的话激他。 秦匪没说话,只是彻底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那种沉默,让沈昂立刻举手投降,「行行行,我说我说,结果就是我说我来解决,把这事儿给暂时压下来了。」 秦匪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嗯。」 「明天我就去找她聊聊,但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她,要是她还用打工这个理由,我估计校长还得找家长。」 「嗯。」 沈昂凑过去,一笑,「要不然你明天陪我去?」 秦匪掀了掀眼皮,散漫地瞥了他一眼,「我去有什么用。」 「就帮忙一起劝劝呗,你也知道我嘴笨,不怎么会说话。」沈昂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劝。 最终只得了秦匪三个字:「看心情。」 沈昂看他那副傲娇脸,心里不禁嘁了一声。 明明就很想去,装什么大尾巴狼! 等到了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沈昂就特意带着秦匪去了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他原本是想把周乔带过来,然后自己就找个机会偷熘走,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最好再来点门锁坏了这种戏码。 到时候……嘿嘿嘿…… 可惜,结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俞商就打电话过来说,找不到人。 「……」 得! 白白浪费那么多精力和时间了。 「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窗外发呆的秦匪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沈昂看他要走,不由得问了声,「你去哪儿?」 「饿了,吃饭。」 秦匪头也不回地丢下了这么一句,就下了楼离开了学校。 名海高中周围有很多不错的餐馆。 因为学校里都是有钱人,所以无论环境还是餐饮都非常不错。 只有一家店非常的奇葩,既不是星级厨师做饭,也没有任何米其林的资质,偏偏价格比周围的餐馆贵了十倍不止。 以至于门庭冷清,压根就没有人会在这里出现。 只有秦匪每天都会进出这里吃饭。 而里面的人一见到他就会恭敬地喊:「秦先生好。」 因为洁癖,而完全接受不了用别人用过的碗筷,和别人吃同一盘菜,所以他就干脆买了一个店。 不过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吃饭地方而已。 他和这家店的老闆约定好,不过问店内一切运作,只有两点,一他吃的碗筷厨具必须是专属的,二要清净。 他可以不在乎吃什么,哪怕只是白馒头就着白开水都可以,但一定要干净。 至于环境也不要吵闹得让人头疼。 为此,店内的老闆在想了好久,就想了这么个招。 把价格提高了,人就少了,也就清净了,偶尔呢时不时的来两个冤大头来打发时间,再赚点外快。 对此秦匪没有任何的意见。 反正只要他的要求能达到,其他的他不会去插手。 然而,就在他熟门熟路的往自己的包厢内走去时,却在路过之际无意间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有一道熟悉的背影。 他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周乔! 而且和她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 似乎……是个男人? 那人很隐蔽,故意挑了有盆栽挡住视线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他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周乔,随即就匆匆忙忙地带上鸭舌帽,压低了帽檐就此离去。 而周乔拿到东西后也马上起身去了洗手间,看上去也非常的急。 那人是谁? 周乔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将这一切落在眼里的秦匪就此眼眸轻眯了起来。 继而大步跟了过去。 ------题外话------ 你们猜猜看秦匪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ps:今天开学啦,你们还不赶紧收藏、票票刷起来,让我看到你们激动的小手?!学习路漫漫,大佬夫人陪你们呀! 027 用钱钓媳妇儿 秦匪在洗手间的门口守了大概没几分钟,门就被打开了。 周乔还是带着那个蓝色的医用口罩。 一出来,在看到秦匪站在那里的瞬间,她不禁怔了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的时候有看到刚才那个人吗? 是因为看到了才在这里特意等自己的? 还是说只是单纯上个洗手间偶遇? 一系列问题从她的脑海中急速地冒了出来。 可最终她只是收回了目光,神色漠然地打算就此离开。 被忽视的秦匪扬了扬眉,「名海高中应该不允许中午出校门的吧?」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时,秦匪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在她的口罩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你连吃饭都带这个口罩,不难受吗?」 自从那天晚上她的口罩被无意间挥下来之后,他对于口罩下的那张脸多了几分的好奇心。 他甚至有个想法,口罩下的那张脸或许不是不能见人。 而是,根本见不得人才对。 被秦匪用漆黑眼眸看着的周乔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一样,浑身不自在,神情越发的冷淡了下来,「与你无关。」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医生,可以帮帮你。」 周乔冷冷拒绝:「不需要。」 「不需要吗?我看你带了一个多月了,挺难受的。」秦匪微微上前了一步。 在这狭窄的通道里,他这样的靠近立刻让周乔无形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和危机感。 「离我远一点。」 她在冷呵后马上往后面退了一步。 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厕所旁的清洁车,整个人往后仰去。 「小心。」 秦匪果断伸手,一把将人给拽了过去。 只是力道没掌握好,周乔的脑袋结结实实砸在他怀里,触及到胸膛的余温,让她有一瞬的懵。 但很快,当她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和他抱在一起,还是以一种极为亲近的姿态,立刻眉心拧起。 正想命令他松手,结果一抬头,就感觉到耳边飞快擦过一道温热而又柔软的触感。 同时口罩也被蹭掉了下来。 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四目相对。 秦匪因为比她高一个头,一垂眸就正好看到她因为被自己拉拽而有些下滑的领口,精緻的锁骨在走廊的灯光下透着一种苍冷的白。 不过这会儿他并没有心思看这些,只因为此时此刻周乔的那张脸正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的遮掩。 秦匪眼神微沉,语气缓缓,「你的脸……」 周乔被一提醒,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里捂住自己的脸,用力推开了眼前的人。 但不小心用力过勐,往后退了两步,直接撞到了那个工具车,发出了不小地声响。 站在那里的人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原来真的没有伤啊。」 那张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伤口。 甚至连瑕疵都没有。 可问题是,也没有他所想的见不得人。 那就是一张普普通通、不出众、但也不丑陋的脸。 也的确是,周乔本人的脸。 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但秦匪却觉得那张脸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没毁容,那为什么要骗人?」他问。 周乔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已经贴上了假面! 她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的手下刚才及时的把东西送过来,让她在洗手间里把假面贴好。 不然的话,刚才那口罩一掉,露出真面目,一切就全完了。 周乔压着心里的汹涌,脸上表现的滴水不漏,放下捂着脸的手,眼底渗着冷漠,「和你有关系吗?」 随后捡起地上的口罩,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秦匪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转移了话题,突然一句:「听说,你拒绝参加竞赛。」 周乔没搭理,继续往前走去。 随后就听到他又说了一句,「如果有高额的奖学金,你有兴趣吗?」 周乔脚下一停。 站在那里的秦匪唇畔就此上扬了起来。 因为,鱼儿上钩了。 其实要说服周乔一点都不困难,根本不需要说什么你有天赋、为校争光这种话,只需要说一句,有钱。 万事搞定。 「只要获奖,就有十万元。」他走到周乔身边,说道:「不如再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有需要,可以提前预支五万。」 说完,他就率先离开了。 把陷入金钱而不可自拔的周乔留在了原地。 十万块…… 还可以提前预支五万。 真的吗? 不是在开玩笑? 说实话,不心动那是假的。 她现在的情况,几乎可以用动弹不得四个字来形容。 这小可怜爹妈不疼,自己能力又不足。 成绩、颜值统统不过关。 她根本没办法在保持这样的人设情况下,还额外去做些什么。 甚至按理说就连竞赛也不应该在「周乔」的能力范围内。 但问题是,她现在是真穷。 要不是顾欣岚那些钱支撑,她估计真能饿死在学校里。 因此,在左思右想一番考虑下,也在金钱这强大的魔力下,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反正只要获奖就可以。 那参与奖应该也是奖吧。 带着这样的自我安慰,在沈昂来找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怜沈昂想了一晚上的说辞,才刚开始说了个开场白,就这么结束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 「真的。」 「你没开玩笑?」 「没有。」 「但是你为什么这次又同意了呢?之前你不是都不太感兴趣吗?」 沈昂不明白,明明俞商和高亚民那么恳求,那么费劲口舌的去劝,都没有劝服她,而自己居然才刚说了个开场白,她就答应了下来。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口才好到只需要一个开场白就能把人说服的地步。 难不成真的和他当初所设想的一样,这人真的有问题? 正当他暗暗戒备起来的时候,就听到周乔地回答:「因为奖学金。」 沈昂听了不禁一头雾水,奖学金? 什么奖学金? 周乔看他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视线不由得转移到了身后那个瘫坐在沙发上的秦匪身上,「他说,只要获奖,学校奖励十万块钱。」 沈昂吓得差点窜上天,「十万?!」 他这下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姑娘那么痛快答应了。 合着这土匪头子是用钱来引妹子上钩的啊! 看沈昂那反应,周乔不由得眉眼一沉,「难道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秦匪起身,走到了沈昂身边,冲着他微微一笑,「对吧,沈老师?」 被笑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沈昂吞咽了口口水,勉强地笑着点头,「对,是……是真的……」 「那能不能现在提前支给我一万。」 沈昂:「???」 这是什么操作? 秦匪却痛快地点头,「可以。」 沈昂碍于身边这个丧心病狂的祖宗,也为了自己那一条狗命,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 谁知他的话还没讲完,秦匪已经径直从沈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给,密码是原始密码。」 「谢谢。」 拿到了钱,周乔也就不废话的离开了办公室了。 沈昂:「……」 ------题外话------ 沈昂:土匪抢钱啊——!我的血汗钱啊——!凑不要脸啊——! 土匪:你那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白白嫩嫩的糰子侄女。 沈昂:给,给,给!都给你!快去生! 028 土匪就是土匪 沈昂十分僵硬地扯着笑把人送走之后,门一关,倏地就炸毛了起来。 「你疯了?!十万块奖学金?谁家奖学金设得那么高!而且还提前预支?你知道我那张卡里有多少钱嘛你就这么送出去?那里面可不止十万啊!」 秦匪懒散的重新坐在了沙发上,拖着音调,「这么好的苗子,不亏的。」 沈昂气得想打人,「合着不是你付钱!」 说是土匪,真是一点没辱没了这两个字。 行事作风真和土匪没两样。 连妞儿都是抢别人的钱来泡。 看沈昂那副气炸的样子,秦匪笑得极为欠揍,「你不是说让我帮忙劝劝么?」 「我是让你劝,没让你烧钱!」 十万块啊!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 好肉疼! 「就这点钱,对你沈公子来说不是事,这所学校每年光为你赚得都不止十万。」 秦匪不走心的安慰让沈昂到瘫倒在沙发上,如同一条废咸鱼似的吶吶道:「我总觉得把你送到这里,是给我自己挖坑。」 秦匪笑了,「挖坑算不上,最多替你散财。」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啊。」沈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客气。」 「……」沈昂懒得继续和他说下去,他怕再说可能会直接气死在这里,索性发挥商人本色,说道:「行吧,这十万我也不是不能掏,但前提你得给我当老师,砸了十万块下去,我怎么着也要弄出个全国冠军才行啊!否则我不是亏大发了!」 秦匪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道:「那记得给我工资。」 沈昂直接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住了,「我都包你吃住,给你一个避难所了,你还好意思问我要工资?」 「好意思。」 「……」 沈昂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窒息死了。 * 有了钱的周乔第一时间取出了两千块还给了顾欣岚,又拿了一千块出来买了几件换季的衣服和日用品。 并且还把工作给辞了。 既然决定要参加竞赛,那高中数学这一块她必须得完全掌握才行,这得花时间。 同时她还特别有礼貌的在校门口等了下一中的高亚民,告诉他自己已经答应参加竞赛了,让他不要再浪费时间来回折腾了。 高亚民神情顿时变得严峻了起来,「名海高中的老师能力根本无法把你培养出来的,那是在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也没想拿冠军。」周乔非常实诚地回答。 高亚民有些不太懂,「那你为什么会答应参加?」 「他们说给我奖学金,十万。」 「……」 被金钱给打败的高亚民就此自闭,再也没有在名海高中门口出现过。 解决完了这位老师的周乔开始彻底完整的学习高中数学。 于是,七班的学生就会发现周乔放学后不再马上离开了,反而留在教室里乖乖复习了。 甚至就连吃饭时间她都用来看数学书。 那认真劲儿又恢復到之前刚来班级时候的样子。 这样的反常让班级里的人有些觉得奇怪。 他们忍不住地趁着午休时间,像小鸡仔找妈妈似的凑到她身边,问:「乔姐,你不打工去吗?」 「是不是又被辞了?」 那些人后来还想给周乔捧场的时候发现她早就从那家店里辞职了,转而去发传单了。 他们本来也想去捧场,反正七班的人最拿手的就是花钱。 花钱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但周乔却说她是临时工,哪儿需要她,她就去哪儿,发完就结算工资。 这下他们没办法捧场了。 「乔姐,不是我说,你就来我家的公司做个助理呗,再不行给我当私人助理,在学校给我打打饭,跑跑腿,我也给你工资。」其中有一个人就这么说了一句。 然后话音刚落,就被周围的一群给揍了,「你找揍呢吧,敢让乔姐给你打饭跑腿,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 「乔姐是要为咱们班争光的!是有功之臣!你敢让有功之臣给你个小辣鸡跑腿,你怕不是想折寿?」 「使唤七班之光,老范你说吧,想怎么个死法。」 被称做老范的男生叫范禹,被围殴得不行,吱哇乱叫地求饶,「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就是意思意思嘛,我还能真让乔姐打饭跑腿啊。」 「意思都不行。」 「就是。」 「行行行,哥儿几个,小弟我错了,求大哥们高抬贵手。」 那群人嬉闹了一番后,也就忘了一开始要问周乔是不是被辞职这件事。 直到过了几天后,不知道是谁流传出了一个消息,说周乔要去一中读书了。 「听说了吗?七班那个好像答应一中那边,打算去一中读书了。」 「真的假的?」 「有什么真的假的,人家有这个能力,难道一直七班那个垃圾堆里耗着啊。」 「你说的倒也是,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很快七班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流言,他们立刻去找周乔求证。 对此周乔自然是否认了这一说法。 那群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们放心了,听到这些流言的校长却不放心了。 好不容易那学生被沈家那位大少爷给搞定了,可不能到时候被流言蜚语给搞砸了,他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公布了这次数学竞赛的学生名单,以正视听。 其实这也没什么。 周乔本来就答应参加竞赛,而整个名海高中也都知道周乔在交流赛上的表现。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单才公布了一个上午,中午午休结束周乔再回来的时候,班级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太对了。 她刚坐下,身后的范禹有人冷哼地喊了一句,「叛徒!」 另外一个男生冷静地说道:「老范,不要乱说话,那可能只是个谣传。」 范禹立刻怼了回去,「什么谣传,人家一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就是个叛徒!」 「范禹,你够了啊!」顾欣岚站了起来,暴脾气地呵了句。 「我说错了什么!人家现在要飞高枝了,看不上咱们这小破七班,打算进一班了!」 他指着周乔刚说完,七班的门就被人勐拍了两下。 众人往外一看。 是一班的那个陈浩磊。 他指着周乔,语气不善,「喂!你被调去一班了,赶紧过去。」 随后二话不说就走了。 范禹冷冷一笑,「谣传?哼!人一班的都来下达命令了,赶紧走吧,咱们的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一旁的顾欣岚立刻瞪了那人一眼,随后重新坐了下来,勉强一笑地劝道:「周乔,你别搭理他们,你该去还是要去,一班虽然那群人不怎么样,但是学习肯定比咱们这儿强,你去那儿了好好学习,为咱们学校争光。」 从头沉默到尾的周乔这时候终于抬头,「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顾欣岚皱眉,「你不知道吗?学校说把所有的竞赛生全部都放在一班,你是唯一一个在其他班级的竞赛生,所以以后你得去一班了。」 这下周乔明白了。 怪不得范禹说自己是叛徒呢。 以一班和七班那水火不容的地步,她进一班,的确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叛徒」了。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顾欣岚有些不太明白。 周乔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才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去。」 029 被打了一巴掌 「啊?你不去?可是通知都下来了,你不去行吗?」顾欣岚很是诧异地看着她。 「没事,我先去找老师谈谈。」 顾欣岚愣了愣。 啊? 还谈? 别谈了吧? 一想到那次的谈谈,顾欣岚就觉得自己脖子隐隐有些勒得慌。 算了,这次她还是不去了。 反正就周乔那谈判手法,连唐清茹那个灭绝老尼都不是对手,基本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她没什么好担心了。 于是,周乔就这样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了办公室,和俞商又一轮亲切友好的交流。 事实上,周乔被校长作为重点保护对象,她有什么要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但唐清茹却接受不了了。 只因为周乔居然说:「老师,我不想去一班。」 唐清茹作为一班的老师,她这样当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说不去她的班,那摆明了就是要打她的脸啊! 这学生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肯定为了之前在礼堂上的那件事怀恨在心,所以故意让自己这样出丑! 正当唐清茹要开口训斥时,周乔再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竞赛训练和日常上课不一样,我跟不上一班的学习进度,去了反而得不偿失,所以我想留在七班。」 唐清茹的脸色顿时缓了下来,但言辞间依旧忍不住尖酸刻薄,「既然知道自己能力不行,那还参加什么竞赛。」 周乔碍于之间在礼堂外听到她为难俞商的那些话,强忍着只当没听见。 继而对俞商继续道:「老师,我希望参加竞赛的同时不要和日常的课业相冲突。」 俞商很是认真地点了下头,「你说的的确是有道理。但是,现在所有的竞赛生都在一班,你如果不去的话会不会跟不上竞赛训练啊?」 虽然他也不想把人送走,但是学生的前途更重要啊。 更别提周乔是有这个天分的,不好好训练一把,真的是太可惜了。 「训练都是用课下额外的时间。」周乔说道。 「谁说的!我们一班的学生上课很乖也很聪明,进度比七班不知道快了多少,因此我们经常会利用上课时间做训练。」 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周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望着她,很是平静地说:「没关系,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再怎么训练我也跟得上。」 被碰了个软钉子的唐清茹:「……」 怼完了唐清茹,周乔随即态度有礼的对俞商说道:「老师,麻烦您替我和校长说一下,如果行的话最好,不行的话我退出也可以的,尽量不让学校为难。」 这两者之间的变化太明显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感觉的出来。 那群老师们坐在那里就这么看好戏似的,看着唐清茹那张五彩斑斓的脸。 坐在那里的俞商觉得这事儿都不用说,校长肯定会同意,但直接这么说,唐清茹肯定没面子又要闹,所以只能点头,「好,我会和校长商量出一个完美的答案的。」 周乔很有礼貌的再次到了一声谢,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期间没有给唐清茹半点眼神。 一班,她是肯定不会去的。 哪怕把钱退回去,也不能去。 就现在她和唐清茹这状态,她真怕将来那小可怜回来了,到时候跟不上一班的学习进度也就算了,还处处被老师和同学冷嘲热讽。 而相比起一班,七班的学习进度不快,俞商作为班主任很爱护自己的学生,同学们也算友好,很适合那个小可怜。 所以综上所述,周乔绝对不能去一班。 回到教室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盯上了她。 顾欣岚首当其中地问:「怎么样?俞哥同意了吗?没说你吧?其实你也没必要,范禹这傢伙说话不走脑,你压根就不用理他!又不是你自己主动要去的,是学校要求这样做,哪儿有什么狗屁背叛啊,难道埋没掉你的天分,才算对七班忠贞不二了?这什么见鬼的理论!」 「是啊,你别搭理范禹,他就这么个狗脾气,该走还是要走,这事关你前途。」 「反正乔姐,去了一班,别忘了我们就成。」 「还有,不许嫌弃我们。」 众人们虽说不太甘心把人这么送出去,但人家这天分摆在那里,没道理因为两个班级的恩怨,就放弃掉吧? 再者说了,周乔也为了留在七班特地去争取了一番。 有这个心思,足够了。 「我不走。」周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很是冷静地说。 顾欣岚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说服俞哥了?」 周乔嗯了一声,「算是吧。」 顾欣岚哇的一下,「你也太棒了吧!」 「乔姐果然最牛逼!」 「七班之光真不是随便吹吹的!」 众人们忍不住欢唿了起来。 恰巧这时候俞商从教室外走了进来,看到有几个踩在椅子上快要窜上天了,立刻训了一番。 等说完了,才走到周乔身边,对她说道:「你爸刚打电话过来,说让你晚上回家一趟,宿管那里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她爸? 哦,是周严俊。 有那么一瞬间周乔差点没想到这号人。 不过他打电话让自己回去干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周乔在放学后背着书包,走出了校门。 她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终于到了站, 等走进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别墅时,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 别墅的窗户里透着明亮的光线。 周乔走进去后,发觉周严俊早早的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而且浑身好像都湿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一看到她进门,那张脸的表情立刻又阴沉了几分。 周乔眉头拧了拧。 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春分得意吧?」 周严俊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让周乔有些搞不明白。 索性就沉默着,没说话。 周严俊见她又没反应,气得勐地一拍桌子,「说话啊!哑巴了啊!在学校里不是听能说会道嘛!」 周乔一听,觉得大概是在学校和唐清茹起冲突这件事被告家长了。 但俞商一般不会这么做啊。 「我让你说话,你聋了吗!」 在周严俊又一声暴怒的呵斥下,周乔才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周严俊咬牙冷笑了一声,「我看你过得应该非常得意,得意到都忘记我之前和我说过什么了!」 语毕,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题外话------ 猜猜看,为什么吃软饭爹突然暴躁了? ps:我觉得你们不一定能猜到,哈哈哈哈~ 030 楚家二小姐 周乔在他举起手的一剎那就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也举手,牢牢地一把控住了,然后顺势一脚,把人直接踹飞,或者是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砸进茶几里。 伴随着四溅的木屑,将茶几一分为二。 但现在她是「周乔」。 那个胆小、又懦弱的小可怜。 她甚至连顶嘴的话都不敢,又哪里敢动手? 所以,从来没有挨过耳光,就连亲生父亲都没有敢动手过的这位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被周严俊那个垃圾打了一记。 「啪」地一下,在空荡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和清脆。 听得出来,他是下狠手了。 周乔只感觉自己耳蜗里「嗡嗡嗡」地一阵,口腔里更是很快瀰漫开一股血腥气味。 她心想,等那小可怜归来,周严俊这只手必须得留下。 看她一言不发,连声都不吭一下地站在那里,周严俊指着她,「怎么,不服?」 「没有。」 「我看你就是不怎么服!」说完,又不由分说地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周严俊对这个女儿是没有半点感情的。 如果不是血缘上的捆绑,法律逼得他不得不去接这个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女儿,他当时就根本不会过去见她。 在他的心里,这是个累赘,是个拖累! 是个极为碍眼的东西。 而如今这个极为碍眼的东西还真的给他闹出了不小的事,让他被林美晴冷嘲热讽地被直接锁在了别墅外,淋了一下午的雨。 「我供你吃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把我的话都当放狗屁了是吧?周乔,你给我记住了,你姓周,不姓楚!你给我嘚瑟什么呀!还真当自己是楚家的小姐啊?你他妈就是一个拖油瓶,懂吗!」周严俊完全不顾及厨房间的佣人,甚至可以说他恨不能让整个楚家的人都知道,在那里大声地训斥着她。 将周乔的自尊踩在地上不断的碾压。 周乔缓过那一阵,压着心里的火,和想要杀人心,回答:「懂。」 「懂?你懂?你懂给我在学校里嘚瑟?!你是不是想闹得连我都从楚家打包滚蛋,你才开心!我告诉你,我要是从这里滚蛋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周乔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息却低得不能再低。 突然,她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看去,清淡地眉眼里裹着冷意。 二楼过道的走廊上,林美晴穿着一身玫红色的丝制睡衣,艷丽无比地站在那里。 眼底透出来的不屑和轻蔑显而易见,没有丝毫的遮掩。 只是随后,她的神情一愣,「西霖?」 原本在喋喋不休的周严俊一听立刻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就看到楚西霖正站立在门口,神情寡冷地盯着自己。 周严俊浑身一僵,有些侷促地沖他笑了笑,「西霖回来了啊,怎么今天晚上回来了?」 楚西霖对于这个吃软饭的男人向来鄙夷,「我自己的家回来还要和你报备吗?」 周严俊吓得连连摇头,「不、不、不用……」 从楼上下来的林美晴赶紧走上前来,拉着他往楼上走去,「你提前回来就该和我说一声,我好让王姨给你准备点夜宵。」 「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那要不要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这跑来跑去的,别饿着。」 站在原地的周乔看着林美琳嘘寒问暖的关心背影,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 这才是有妈妈的感觉吧? 不过,无论是小可怜也好,她也好,都不曾拥有过这份感情。 所以只能凭感觉去想像而已。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时,周严俊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不过大概是碍于楚西霖回来了,所以压制了些声音。 但尽管如此,并没有什么用。 那些训斥楚西霖依旧听得十分清楚,在上楼的时候他不禁问了句,「他们怎么回事?」 「你说周乔啊?」 「嗯。」 林美晴嗤了一声,满是讽刺,「小姑娘住在咱们楚家几天,心飘了,竟然敢在外面自称自己是楚家的二小姐。」 楚西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什么?」 「这次你爷爷生日,我正打算给那些平常来往的家族送请帖呢,有几位夫人竟然来问我,说这次是不是借着老爷子的寿宴介绍楚家的二小姐,还安慰我让我别担心,一个小姑娘,就算是私生女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为家族联姻。」说到这里林美晴冷冷一笑,「真是异想天开。」 恰巧这会儿楼下周严俊的呵斥声再次传来,「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居然敢在学校里胡说八道!」 楚西霖不免朝着楼下看了一眼,「是他们亲口说是周乔说的?」 林美晴理所当然地道:「除了她,还有谁。随便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学校里和那些同学攀比的时候,虚荣心作祟,说的这些话。」 这一席话让楚西霖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再说了。 只是刚走到转角处,他突然觉得不对。 如果周乔真的那么虚荣心作祟,那为什么还要去打工呢? 而且那天餐馆闹事之后他才知道,那些围堵的人都是她的同学。 她在自己的同学面前明明都已经暴露了,那么又是哪来的虚荣心呢?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天在警察局门外的事情。 当即脸色一变,转身快步下了楼。 「西霖,你干什么去?」林美晴赶忙跟了下去。 楚西霖快步下了楼,就看到周严俊正抬手,当即一声呵道:「住手!」 周严俊吓了一跳,手停在了半空。 跟随而来的林美晴看到他居然插手这件事,不禁立刻提醒道:「西霖,你干什么!这和你没有关系,你赶紧忙你自己的。」 楚西霖看着周严俊,面无表情地道:「关于楚家二小姐这件事,是我说的,和她无关。」 周严俊愣住了。 而周乔皱了皱眉。 什么楚家二小姐? 至于林美晴更是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楚西霖看了下周乔,才淡声陈述,「那天正巧在店里吃饭,看到她……在路边被几个男的围住了,我就随便扯了一句,估计是被身边的朋友听到了,他们就说出去了。是我的失误,我不知道会闹出这种事。」 周乔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周严俊根本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是什么情况,也不是老师给他打了电话,而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误会。 但是她被男的在巷子里围住的时候,楚西霖根本没出现过。 他唯一一次出现相救,是在餐馆里啊。 难道…… 他是在替自己保密,所以才把餐馆说成了路边? 可楚家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这人说过这些话。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问下我朋友。」此时,楚西霖看着林美晴,神情很是漠然。 林美晴自从和周严俊领了结婚证之后,母子之间的感情就生分了很多,所以当楚西霖说这话的时候,她立刻笑着道:「妈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说什么,妈妈都是相信你的。既然是误会,那就没事了没事了,我到时候也好和你爷爷做个交代。」 一旁的周严俊向来会看眼色,也马上道:「是啊是啊,没想到西霖这么见义勇为,叔叔替周乔真是谢谢你了。」说完还冲着周乔呵道:「快点给楚少爷道谢,如果不是你,也不至于搞出这些事,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不用了。」 楚西霖漠然地丢下了这两个字,就重新上楼去了。 ------题外话------ 今天我这里晴天和雨天不断切换,据说是因为颱风擦肩而过,真的很神奇啊! ps:你们说,周严俊要怎么死,我听你们的!磨刀ing…… 031 疼不疼? 楚西霖不知道他上楼后厅内有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但是等他下楼的时候,周乔已经不见了。 林美晴和周严俊都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刚刚做好的宵夜。 一看到他下楼,连忙都站了起来,「西霖,来!宵夜刚做好,你吃点,到时候让管家送你去学校吧。」 周严俊也搓着手,一脸谄媚地道:「西霖啊,真的很谢谢你,周乔那蠢丫头什么都不懂,就会给你惹麻烦。你放心,我刚才在她离开前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也警告她了,肯定以后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 刚准备坐下的楚西霖眉头微拧了下,「她走了?」 「对啊,你要是不解气,我再让人把她喊回来,反正她也走不远。」 楚西霖看了下时间,都已经九点半了。 他直接道:「我不饿。」 就往门外走去。 「那我让管家送你吧。」林美晴他身后喊道。 「不用了,我开车回来的。」 楚西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开车,一路行驶出了楚家。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夜色下背着书包,正在路边独自一人行走的周乔。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的很。 他沖她按了几下喇叭。 本就憋着火的周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吵得周身的气压降了好几度,她停下脚步,在转头的瞬间黑眸里寒芒乍现,带着沉沉的杀意和不耐烦。 好在天黑,再加上她的长髮早就被周严俊打散了,所以她异常的神情坐在车内的楚西霖根本没有发觉。 他只是将车开到了她旁边。 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所以,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但好在没过几秒,楚西霖就率先开口,他没看周乔,只是盯着方向盘,声音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会闹出这种事。」 周乔蹙眉。 还没搞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这位大少爷脸色一变,满是不耐烦地抬头,「行了,赶紧上车,我时间很紧的。」 周乔挨了那两下,心情很是阴戾,语气也冷了很多,「你可以先走。」 坐在车内的楚西霖皱眉,「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让你上车就上车!」 他那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让周乔只觉得很烦。 正要开口,她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想法。 楚西霖刚才的解释不会是道歉的意思吧? 她不禁抬眸朝着车内的人看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大少爷的道歉方式还挺奇特的。 不过,说实话,这事儿他也没什么可道歉的。 本来就是因她而起。 楚西霖作为那个便宜哥哥,能帮她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她到现在依旧不太懂那个楚家二小姐的言论是从哪儿来的。 但他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意。 她在意的是,周严俊。 那两巴掌,必须得拿命来抵! 「快点啊!是不是要我亲自下车来请你啊!」楚西霖看她一动不动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周乔回神,看他那副烦躁到不行的样子,最终还是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可楚西霖却在这时说:「你是我老闆?坐前面!」 习惯性坐后面的周乔手一顿,关上了后车座的门,转而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随即启动,绝尘而去。 坐地铁需要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在楚西霖的专车护送下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安全到达了校门口的不远处。 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楚西霖趁着她在解安全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地问道:「你的脸没事吧?「但说完,可能觉得这话太过关心了,就马上变脸道:「小姑娘家家的一直带着口罩,你不嫌累,我还嫌看得烦呢!别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我介绍的医生价格可是很贵的!行了,赶紧下车,别磨磨蹭蹭的,我已经被你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周乔就这样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被赶下了车。 远处,校门口的路灯还亮着。 只是路边早就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 就连站岗的保安大叔也已经躲进了门卫室里偷懒打盹去了。 周乔站在暗处,正打算去后门的围墙那边,按老方法回宿舍的时候,可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远处角落里的秦匪。 他倚靠在树干下,懒懒散散,一条腿微微曲着,指缝间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看上去似乎站了很久。 这人是不是有软骨病? 好像在她的记忆里,这人就没有好好站直过。 不是瘫坐在沙发里,就是依靠在门框边。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散漫地歪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抽菸了起来。 周乔也不是多事的人,同样索性装作没看到似的就打算路过离去。 只是,她刚从阴影中走出来,从他身边擦过之际,秦匪却突然站直了身体,将她挡了下来。 他低垂着眼,视线盯着她的口罩,脸色有些冷,「你的嘴怎么了?」 周乔皱眉,想着这人是不是有透视眼,戴着口罩他居然都能看得出来问题。 正想说没事,结果就听到一句,「血都沾在口罩上了。」 周乔一愣。 看着她的反应,秦匪声音就此沉了下来,「你被人打了?」 在周乔从那辆豪车上下来之前他就一直在这里抽菸、 对于这位带着满身秘密的姑娘,无论是她在打五十块钱的小时工,还是坐在豪车里,他都已经十分淡定了。 原本他想着,既然小姑娘不待见自己,他也懒得上前自讨没趣,索性就装没看见。 可当人一走出暗影的地方,口罩上那明显的血迹,顿时让他的眸色微沉,上前把人拦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知道,除了在熟人面前,她不动手,在外面她是绝对不会隐忍的。 而且她的能力不弱,轻易不可能出现受伤的情况才对。 他刚伸手,结果被周乔头一偏,语气疏冷,「不关你的事。」 秦匪的手停顿在半空,漆黑而又狭长的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在学校你得喊我一声秦老师,你说关不关我事?」 「可你不是我的老师。」周乔重新将目光落在了秦匪的身上,眉眼冷淡,就好像深冬冰层下深不见底的湖水。 秦匪挑眉一笑,「谁说的,我现在可是你的竞赛老师。」 周乔眉头皱起,「竞赛老师不是唐清茹吗?」 秦匪将离她远些的那半截烟给直接掐了,然后垂眸看着她,「不是你嫌弃她不配给你上课么?所以下午的时候校长和我商量了一下,打算让我单独给你辅导,一对一,精英训练。」 说完还冲她微微一笑。 周乔:「……」 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看着她傻愣的样子,秦匪的心情莫名的很好,只是当视线触及到口罩上那一抹淡淡的血迹时,他上扬的唇角一点点的拉了下来,眼神深幽。 许久才问了一句,「疼不疼?」 ------题外话------ 蠢夏:甜不甜?是不是甜滋滋的那种?? 032 教他做人 初秋的夜风吹带着凉意。 天幕上星子明朗细碎地闪烁着,秦匪逆着月光,隐匿在阴影处的神情看不真切。 但那突然低沉而又认真的语气却一改他之前的散漫。 周乔轻愣了下。 疼不疼? 这三个字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问她。 小时候没人问过。 长大了没人敢问。 疼吗? 其实也还好。 不过两巴掌而已,比起小时候摔泥坑,踢木板,在冰天雪地里游泳,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不爽的是,自己竟然被人打了耳光。 对方还只是一个人渣!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道黑影倾身靠过来,脸凑近,那双狭长细挑的眼眸盯着她的脸上,「不过我看你上次处理伤势的时候好像挺能对自己下狠手的,应该是个不怕疼的。」 话刚说完后,秦匪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缺心眼儿。 只是因为看到小姑娘那难得茫然的眼神,一时心软,想岔开话题罢了。 结果说什么不好,非要说那件事。 本来小姑娘就对那件事不爽,一直把自己当偷窥狂看待。 好不容易说了几句话,他这会儿旧事重提,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果然,周乔的脸色就刷地一下冷了下来。 一言不发地就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学校后门走去。 夜色下,秦匪斜靠在那里,舔着微微有些干涩的唇轻笑出声来。 还真是个容易生气的小姑娘啊。 等人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沈昂。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沈昂最近被秦匪影响的如同一个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男孩,每天准时十点半就睡了。 因此当他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有些抓狂。 「你……」 「给我查一下,今天晚上周乔干什么去了。」 秦匪果断地把话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去了最近的药店买了点止疼药以及外伤药,从宿舍的后楼梯上一跃而上,找到了周乔的宿舍,将那个黑色的塑胶袋轻轻地挂在了门把上,就此离开。 而沈昂则因为秦匪的果断挂电话,硬生生地将那句土匪憋在喉间,憋了一晚上没睡好,总觉得话不说出口,抓心挠肺的难受。 可又不敢大半夜杀过去。 只能忍了一晚上。 等第二天一大早,他查完了,带着消息就冲进了他的宿舍里。 然后惊悚了! 因为这土匪今天居然没有睡在床上,或者是躺在椅子里晒太阳。 而是,在看书! 沈昂还以为他这是终于在颓废了那么久后打算崛起了,顿时激动得不行,连昨晚上那股郁气都随之散了。 结果刚走进去,看到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差点气得绝倒! ——《高中数学竞赛复习提纲》 再看看桌子上那些书本的名字,什么《数学竞赛该怎么训练》、《高中数学竞赛教程》、《高中数学联赛备考手册》、《经典高中竞赛习题》。 那些书本的名字看得沈昂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表达了。 「你一大早上起来就给我看这个?」 「嗯。」 沈昂气到想要发飙,「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你值得你去浪费时间吗!」 秦匪斜靠在那里,头也不抬地懒懒回应了句,「这不是得对得起你给我的工资么?」 沈昂呵呵的两声。 鬼才会相信他会为了那点狗屁工资。 明明就是为了周乔才对! 沈昂一脸早就看穿的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正要伸手去拿秦匪的杯子喝水,结果被洁癖土匪一记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他略有些不甘心地嚷嚷道:「我为你忙前忙后忙成狗,还不能在你这里喝点水啊?」 说到这个,秦匪立刻合上了书本,抬头问道:「消息呢?」 沈昂看他一提到周乔就这么紧张,又有些皮痒了,「你不是之前一直秉持着不管、不问、不插手的三不原则吗?但我看你好像次次都被自己打脸啊。」 秦匪就这么盯着他,没说话。 黑漆漆的眼神盯得沈昂自己没扛住,立刻回答:「放心吧,我去问过了,她昨天哪儿都没去,就是回家了一趟。」 瞬间,秦匪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她会受伤。 原来是回了楚家。 自家人动手,周乔自然不能还手了。 「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回去?」 「当然知道了,我是谁啊,沈昂,沈家的大公子,全天下就没有我弄不到的消息……」沈昂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废话,直到收到秦匪眼神的无声警告后,马上言归正传,「现在海城上流圈子都被传遍了,说是楚家多了位私生女,是楚家的二小姐。你也知道,楚家大少爷早就死了八百年了,弄出这么一消息,那可是奇耻大辱啊!最最最重要的是,楚家老爷子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了。」 秦匪多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信息点,他就能明白那些人在想什么,「所以楚家的人认为是她周乔在外面散播这些话?」 「估计吧,反正听七班的班主任说,周乔那个吃软饭的爹当时找她找得挺急的,拜託他一定要让周乔晚上回去一趟。」 秦匪这下更加确定了。 那伤应该是来源于周乔的亲生父亲。 「去找个人教教他怎么为人父。」他语气又阴又戾。 「啊?」 秦匪淡淡扫了他一眼,「有问题?」 在秦匪又一个眼神的注视下,他立刻改口,「行!明白!我马上找人去教,一定教得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特别是他的手。」秦匪又沉冷地补了一句。 「懂!」 * 这两天,周严俊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 好像自从周乔被迫带来楚家后,他整个人都衰了很多。 先是公司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他这段时间经常被迫出差,而且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累得像狗似的。 接着周乔的「二小姐」消息一传出来,他淋了雨一下午的雨不算,老爷子直接迁怒于他,让他打包滚蛋回了楚家。 回家就回家吧,结果还在回家的路途中,被一个醉汉认错了拉进了小巷子里一顿殴打,被打断了两只手,一只脚也骨裂打了石膏。 林美晴自然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因为这件事被楚家老爷子给训斥,她对周严俊恼恨的不行,连护工都不给他请。 至于楚西霖就更别说了。 周严俊最后只能打电话给学校,让老师告诉周乔这件事来服侍他。 可惜,那电话早已被秦匪给拦截了下来,根本就打不通。 更雪上加霜的是,学校那边打不通电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发来了消息,突然要求每位学生家长参加下个星期的家长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通消息一直发。 像是系统中毒了似得。 气得周严俊差点把手机都给摔了! ------题外话------ 哦豁,有人迫不及待替自家媳妇儿撑腰了! 033 被嫌弃的王者 对于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周乔正陷入数学的头脑风暴里。 高中的数学距离她的时间太久,就像一个大学生重新捡起拼音一样,有些生疏。 有些她觉得一个步骤就能出结果的题目,但是在要求中却要把所有的步骤全都一步步分析写下来。 在她的眼里繁琐且麻烦。 可又能怎么办呢,这是规矩,她得遵守这个规矩。 放学后,七班的学生早就已经跑光了。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坐在里面,桌上是满满地一堆草稿纸,还有各种数学习题册。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乔抬头。 看到是秦匪,不禁眉头轻蹙起,「你来干什么?」 秦匪从门口走了进来,「上课啊。」 周乔这才想起来,这人现在是她的竞赛训练的老师。 真是倒霉。 秦匪随手抓了把椅子拖到了她身边,坐下,随意瞥了一眼桌上她正在看的书,随口道:「你做高中数学?」 周乔头也不抬地诚实回答:「我数学月考不及格。」 「???」 秦匪被她这一记直球打得措不及防。 按照正常思路,她连那两道题都解得出来,应该数学不会差到哪里去才对。 怎么……会不及格呢? 可看她在纸上涂涂改改的那些痕迹,又不像是作假的,不禁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本《高中经典竞赛题》。 想了下,最后还是默默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背后。 他决定先看看再说。 就这样,一个坐在那里不停的算题,一个坐在那里盯着看题。 周乔本来觉得只要他闭嘴,自己也完全可以把他当成透明的。 可问题是,这人根本没有这个自觉性。 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才看了两道题,他就开口了。 「这题步骤太麻烦了。」 「为什么不直接用中值定理来做?」 「你这题是不是算错了?」 只是把书上那几道例题抄下来的周乔深吸了口气,忍着想要把书在他脑袋上暴扣的想法,将书本丢到他的怀里,「拿着书给我一边去!」 被嫌弃的秦匪看到她好看的眉眼间那股子「再烦、就打爆你狗头」的不耐烦情绪,又想到巷子里她那一脚把人踹飞了的景象,为了珍惜生命,他挑了挑眉,然而很是乖巧地拿着书,拖着椅子躲到了旁边看书去了。 这一看,他终于明白周乔为什么月考不及格了。 这种题目,就是他考他也不及格。 原本以为高中的竞赛题已经够繁琐了,但没想到高中数学这些基础题更麻烦。 他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考的。 为什么要写这么繁琐的步骤呢?明明可以用更简便的方法。 于是,本来好好的竞赛训练,变成了高中基础课。 两个人一人一本数学题趴在那里冥思苦想。 唯有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站在教室后门外的沈昂正扒拉着门缝暗搓搓地看着。 夕阳的余晖倾洒进来,两个人浸染在那片光线下,看上去岁月静好。 他沉浸在小糰子般的小侄女正在向自己招手的美妙幻想中。 但下一秒,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周乔冷冷地声音,「你这个算法不对,超纲了。」 沈昂连忙探头看去,就看到秦匪难得坐直了身体,正拿着笔演算着。 对于一个高中基础题一点都没有看过,只看了一天竞赛题的人来说,现在的秦匪,还不如周乔。 这估计是他人生头一回这么丢人。 他盯着那道题,说了句,「给我三分钟。」 周乔觉得,就给他三十分钟也不一定能算出来。 就这种档次,居然还来教她竞赛? 名海高中是不是已经没有好的老师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后,秦匪磕磕绊绊的总算写完了。 整体上是对了,但是有几个地方的公式还是超纲了。 她将答案递了过去,声线清冷,言语中肯,「我不认为你适合给我做老师。」 秦匪看了下答案,沉默了半晌,再抬头,「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你还不满意,我自动请辞。」 他将椅子归还,提前下课离开。 一走出教室,沈昂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问道:「你不是吧?你高中竞赛题不会?」 「是高中数学题。」秦匪纠正。 沈昂啊了一声,不解地问:「不是竞赛题吗?」 「不是,她正在从基础题开始学起来。」秦匪将自己手里的竞赛练习册丢进了沈昂的怀里,往前走去。 「……」沈昂翻了翻那本书,问:「她数学不是挺好的吗?」 秦匪转过头,说:「她这个月的月考不及格。」 沈昂:「……」 这可真是出其不意。 *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沈昂发现秦匪真是拿出了研究科研的那股劲儿在学习高中的数学。 有多久了? 好像自从来海城之后,他就像是整个人都废了一样。 虽然看上去浑不在意,一点事儿也没有,依旧可以说笑打趣,可沈昂知道他已经爬不起来,彻底失去了动力。 他以为,秦匪会一直这样下去。 三年、五年? 可能那个人不死,他永远爬不起来。 也可能那个人一死,他就彻底爬不起来。 但怎么都想不到,周乔却能让他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有了这份斗志。 简直是神奇! 「你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那你早点睡吧。」 「不困。」 说好的养生男孩呢? 说好的十点多打算酝酿睡觉呢? 有一种『我入了坑,而你却出了坑』的欺骗感。 大骗子! 这三天沈昂真的有种秦匪回来了的感觉。 但也仅限这三天。 三天过后,他依旧坐在了当时那个位置上,二话不说就拿出演算纸,就和周乔一起做题。 经过这三天的恶补,看到那些数学题,他基本上已经差不多知道那些套路,那些知识点如同一张网,只要知道它的考点,接下来就剩下用公式来解。 二十分钟后,他做完了题目,开始自行对答案。 没一会儿他就把那份答案和他所做的演算纸一同推给了周乔,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志在必得地笑:「怎么样,我能不能做你的老师?」 这次他的演算纸不再有那些涂涂写写,虽然字体依旧潦草和随意,但从解题思路上看得出来,每一步都有按照规矩来做。 完美的如同标准答案,非常赏心悦目。 三天,他竟然能这么快就把高中的知识点全部捡起来,这速度真是让人望而生嘆。 哪怕是她,也没这么厉害。 不过尽管没他那么短的时间把书本上的内容全部吸收,但却有他同样的正确率。 周乔将自己做的那份推了过去,「你觉得我还需要你这个老师吗?」 秦匪一看,一模一样的解题过程和答案。 这是打了个平手了。 他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啧了一声,「那再来。」 「不用了,你讲竞赛题吧。」周乔将那些数学练习题集放到了一边。 秦匪往后靠了靠,声音又有些懒洋洋了起来,「所以,你这是认可我了?」 周乔拿出新的演算纸,语气疏冷,「不是,只是觉得没意义,又浪费时间。」 「……」 原来还是被嫌弃了。 ------题外话------ 秦匪:反正怎么做都被媳妇儿嫌弃……有什么讨好媳妇儿的招吗?在线等! 034 开个家长会 就这样,秦匪真正的成为了周乔的竞赛老师。 只是上课期间,两个人偶尔还是会为了一道题产生歧义和争辩。 毕竟一个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一个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生。 虽然高中的课程两个人都重新学了一遍,可有些题目麻烦一些,他们的习惯性思维还是会带跑偏他们。 因此两个人的教学之路依旧磕碰。 但好在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实在不行,索性就把标准答案给记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就用这样的格式来套。 基本上也都能过关。 虽磕绊,但学习进度好歹在进行中。 只是当她沉浸在苦学之中的时候,七班的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好像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乔姐,你作业做了没?」 「乔姐你数学的卷子给我看看呗。」 「乔姐,英语的练习册你没交吧?快点给我。」 周乔本来坐在位置上正忙着做数学题,一开始听到这些话还没在意,直接把东西给了他们。 可渐渐地,看那群人一个个全都跑过来问自己要各种试卷练习册,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 看到那群人全都低着头,那股学习的热情劲儿几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一班。 周乔看了看身旁也同样抄得热火朝天的顾欣岚,「你们怎么了?」 顾欣岚连头都不抬一下,手上动作飞快,「没事儿,每个学期七班都会有这么一次的。」 「为什么?」 「家长会呗,老俞那傢伙虽说平时挺有人性的,但在家长会的时候一点人性都没有,会把所有我们所有的作业全部都交给家长,让他们看,为了家庭和谐,所以我们只能受点苦。」顾欣岚说完还嘆了口气,一副很心累的样子。 但周乔的重点却是:「什么家长会?」 「就是家长会啊。」顾欣岚说完后,抬头看她一脸无知地样子,不禁问:「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星期五下午要开家长会吗?」 周乔摇了摇头,「不知道。」 什么叫家长会? 家长会是干什么的? 她的人生里好像没这个东西出现过。 这时候顾欣岚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儿,学校会给每个家长发简讯,让他们来开会,一个都逃不掉。」 原来这就叫家长会。 周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顾欣岚看她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不由想到了周乔家庭的处境。 虽然她说过打工这事她爸锻鍊她,可这话谁信呢。 七班的学生读书不行,可豪门里那点子事儿可是门清儿。 不过是不说破罢了。 她有些迟疑地问了声,「你爸妈来吗?」 「不知道。」 顾欣岚一听,果然如此! 还真是一个悲惨的小可怜! 她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宽慰道:「来你就惨了,上个月月考成绩这次会发下来,你那点分数肯定会挨打,所以你还是祈祷他们别来。」 「嗯,希望。」 顾欣岚看她回答得那么爽快,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周乔是真的希望周严俊别来。 他们这对「父女」之间的感情可太脆弱了,再加上之前那两巴掌的旧帐,她真怕到时候闹出点什么,一个没忍住直接一脚把人从窗口踹出去。 那样可就不太好了。 * 而另外一边还没有踹就已经被躺着进医院的周严俊并不知道自己这次的「意外」保住了小命。 他现在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医院后来看到楚家的面子上,到底还是给他配了个护工,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只是这样枯燥单调的日子让他过得格外折磨。 他觉得这一切都怪周乔。 要不是她闹出那点事,自己也不会这样惨惨戚戚的待在这个鬼地方。 可偏偏又没办法打电话去骂她,只能这样自己生闷气。 不过这闷气没生多久,他的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周严俊只当是护工,所以语气不耐地回了句,「进来!」 结果等人一进来,他吓得差点摔下了床。 竟然是楚西霖! 「西霖,你怎么来了?」随后也不知道他自己想到了什么,竟自说自话地继续道:「哎呀,你这孩子……其实我没事的,你不用特意来看我的,我很快就能出院回去了,让你妈别太担心。」 楚西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打断了幻想,「我母亲那边急着要我爷爷寿宴的场地图纸,但你的手机关机了。」 「……哦,这样啊,那个图纸在小书房的那个咖啡色包里。」周严俊非常尴尬地回答。 楚西霖嗯了一声,「下次电话别关机。」 说完就转身打算要走。 连多说一句都懒得说。 周严俊急忙挣扎着解释:「不是占线,是坏了,我电话一直打不出去,然后手机像中毒似的,周乔的家长会通知一直跳出来,烦的我直接关机了。」 最后那句话让楚西霖跨出去的脚一顿,「周乔的家长会?」 「是啊,就这个星期五,烦得要命。」周严俊一提到周乔脸上明显带着不耐烦的神情。 楚西霖看他绑得像木乃伊似的,「你都这样了怎么去家长会。」 周严俊果断的用手一挥,回答:「不去,去什么家长会,这个拖油瓶自从把她带在身边,就没遇到过好事情!」 对此,楚西霖不禁沉默了。 如果周严俊不去,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没有人去给周乔开家长会了? 眼下周乔的法定监护人也就剩下他一个了。 不过听说她没来楚家前,那个酒鬼女人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她。 那岂不是从来没人去给她开过家长会? 想到这里,楚西霖徒然一顿,没人给她开就没人给她开呗,和他有什么关系? 随后他就一句,「先走了。」 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周严俊那讨好谄媚的声音还从身后不断传来,「你路上小心些,开车别太快啊。」 那殷勤的样子和刚才谈及自己亲生女儿完全不一样。 真是既可笑又讽刺。 035 给她当爸爸? 楚西霖开车回了楚家拿了东西,就赶去了老宅把设计图纸交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看。 一旁的林美晴喋喋不休的在做着各种的介绍。 楚西霖就这么干坐在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林美晴叫他两遍,「西霖?」 楚西霖才反应过来,「什么?」 「这个设计效果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大气?」林美晴将手里的纸张又向他递近了几分。 楚西霖心不在焉地低头看了下,点头,「嗯,挺好的。」 坐在雕花木椅上的楚老爷子楚齐忠看了他一眼,问道:「西霖快毕业了吧?」 楚西霖立刻起身,恭敬地点了点头,「是的,爷爷。」 楚齐忠板着脸,冷哼道:「当年我想让你学金融,这样一来正好长孙继承楚家,可你非不听,你说你学的这东西将来能对公司有什么帮助!」 楚西霖长身而立地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地回答:「这是爸的遗志。」 这话让楚齐忠脸色一变。 正要发作,旁边的楚老夫人连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来干什么。」 楚齐忠这才勉强按捺住了,但语气依旧不善,「哼!没帮助也就算了,结果还在外面认什么妹妹,简直是把书越读越回去!连脑子都给读没了!」 之前还没有等林美晴去说,楚西霖就已经亲自来说明过了,把老爷子气得不轻。 这会儿老爷子找到机会发作,自然是不肯放过了。 对此,楚西霖没有说话。 林美晴自然马上帮着儿子说起了好话,「咱们西霖也是好心,实在是那小姑娘作妖的很。」 楚齐忠勐地一拍桌子,「这种乡下来的女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估计是看到咱们楚家这些家业,就跟她爸似的,也想来分一杯羹。」 林美晴有些讪讪地笑,「爸,这是哪儿的话呀,这是楚家的东西,他们哪里敢。」 对此,老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不敢?人家现在不是已经出手了吗?这都已经成楚家二小姐了,我儿子的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私生女,我楚家的名声全都被糟蹋了!我还有什么脸做七十大寿!」 说到气急处,他拿着拐杖用力地砸了下地板,发出了「咚」地一声声响。 楚西霖依然平静地认错,「爷爷,这件事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和她无关。」 「你还替她说话!」楚齐忠满是愤怒地斥了一句。 楚西霖却觉得这件事和周乔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当时她都不在现场,明明是自己一时没注意,不想别人拿这件事调侃才撇清关系说了这么一句,「不是替她说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可老爷子怎么会听得进去,见自己的孙子如此帮那个乡下丫头,越发生气了起来,「你还实话实说?你这是被人算计了,算计了知不知道!马上把人给我丢出去!」 「这怎么行!」 楚西霖一时情急脱口拒绝,惹得老爷子当即就要站起来。 林美晴眼看事情闹大了,赶紧轻呵了一声,「西霖,你不要再惹你爷爷生气了!」 楚西霖也自知态度不好,缓了下来,「爷爷,我只是觉得现在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如果把人送走,我爸的名誉这才是真的受了损。」 楚齐忠依旧是一声冷冷地哼。 「我认为与其这样,不如趁着爷爷大寿,把人介绍一番,她既过了明路,所有人也都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拖油瓶,我爸的名誉既不会受损,她所谓的楚家二小姐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没人会当她是一回事,反而咱们楚家收留,显得大气。」 楚西霖这话说得也算是有理有据。 楚齐忠这才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 他一不说话,楚老夫人就知道自家老头子是同意的意思,随即就道:「西霖说得有道理,就按这样办吧,到时候就让那丫头过个明路,也算是证明了。」 楚西霖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等中午陪老爷子吃完一顿午饭后,他才因为学校有事,离开了老宅。 只是人一走,坐在那里的楚老爷子将手里的图纸放在了一旁,把话题又给绕了回来,语气有些沉,「你的儿子这是非要保下那个乡下丫头了。」 林美晴不太懂老爷子这话里的意思,只能笑着回答:「西霖向来心地善良。」 「善不善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兄妹,可不是真兄妹……」老爷子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但林美晴却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就是因为想过,防着有这种可能性,这才把人给送去了寄宿。 「爸,你放心,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这楚家二小姐的名分又是怎么出来的呢?」楚老爷子目光骤然迸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冷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么断了她的念头,要么断了她的生路。总之,谁敢肖想我楚家的东西,就别怪我老爷子亲自动手。」 林美晴心尖一颤,低着头,「儿媳明白。」 * 很快,家长会就按日举行。 星期五的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所有全体学生都在班级里忙着大扫除。 周乔被分配到了擦玻璃窗,正站在桌子上一点点的擦拭着。 隔壁楼的最高处一层会议室里有人正歪坐在沙发上,眺望着。 「我说你在这里偷窥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替人擦窗啊,追人都不会,笨!」沈昂在旁边刚打完电话,忙完手上那些事儿,看他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那栋楼的七班,不禁揶揄了起来。 秦匪收回了目光,问:「家长会什么时候开?」 沈昂看了看手錶,「还有半个小时吧。」 「周严俊会到吗?」 「都被打成那副德行了,估计是来不了了。」沈昂随后想到了什么,就问:「对了,周乔还不知道她爸住院的事吧?」 秦匪又往窗口看了一眼,勾唇笑,「知道她也会装不知道。」 「也是,都被打了,难道还去当孝顺女去床前伺候不成?又不是傻的。」沈昂说完以后又开始有些犯贱了,贼兮兮地凑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道:「要不然你去替她开这个家长会?正好英雄救美一把。」 秦匪挑眉一笑,语气懒淡,「你让我去给她当爸爸?」 沈昂:「……」 神他妈爸爸! 我是让你去给人救场,当哥哥好吗! 就你这年纪还占人家爸爸的便宜? 呸! 要不要你个老脸! 「爸爸就算了,为人师表还是让她多做点题吧。」秦匪像是没看出他眼里的控诉,说了这一句后就起身出了办公室。 「……」 您这追女孩儿的手段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就这种追法,能追到人才奇怪吧? 沈昂吐槽完还是跟着他一同下楼。 毕竟他还是很想看看周乔得知自己无缘无故地多增加了那么多的竞赛题后,会不会把秦匪这厮按在墙上揍。 一想到那个画面就…… 嘿嘿,好期待。 ------题外话------ 某土匪:叫爸爸! 周乔:叫谁爸爸? 某土匪:你! 沈昂:哈哈哈!!!!! 036 跟我走吧 教室里没过一会儿就全都打扫完毕。 学生家长也在半个小时后陆陆续续全都提前到达了。 俞商也是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来和这些家长见面,所以分外紧张。 早早的就换了一身西装,站在门口。 莫名有种服务生的既视感。 很快,大部分的家长都已经到齐了。 就连顾欣岚的母亲也已经到了。 这样一来,站在旁边的周乔就显得格外惹眼。 旁边的几个同学在被自己爸妈烦得受不了后,看到她正好一个人,赶紧凑到她身边,随口闲聊起来。 「乔姐,你爸还没来啊?」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啊?我看马上都要开始了。」 「对对对,还是打个电话催催吧。」 顾欣岚听到他们那些缺心眼的话,忍不住走过来一人脑后给了一巴掌,「你们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人家爸来不来,用得着你们来催?」 这话一说,在场的也都不是傻的,又想到周乔说什么自给自足打工,顿时都纷纷闭了嘴。 有人立刻改口道:「乔姐没事儿,我爸妈这次也不来,正好等会儿咱两坐一起呗,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可怜啊,求个伴儿。」 另外一个也不敢示弱,「去你的!乔姐坐我这儿,反正我爸妈从来就不来开家长会,好不容易有个落单的,我得留住。」 「你怎么总要和我抢?」 「谁和你抢了。」 看着那两个人闹成一团,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加入战局。 一群人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然而,就在个时候,顾欣岚无意间一抬头,顿时愣住了,「这人怎么来了?」 「岚姐,你说谁呀?」还在闹腾的那几个人笑着往门口随便扫了一眼,随即惊讶了,「妈呀,这不是上次在餐馆给乔姐救场的那个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周乔一看,果然又是阴魂不散的楚西霖。 这人怎么又来了? 而且还跑她学校里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 事实上楚西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甚至进了教室门口前,他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巴巴跑来这里给周乔开这个蠢兮兮的家长会。 只是回想到她爸那个德行,然后这次又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自己连累,不知不觉的就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接着又想了下,觉得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通知她参加爷爷七十岁大寿,索性下车来参加这个见鬼的家长会了。 「不会是谁的家长吧?」 「你可拉倒吧,这人也大不了我们几岁,难道还能当我们爸爸啊?!」 「那他是谁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俞商走了过去询问,「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家长?」 站在门口的楚西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周乔那张口罩上,「我给她开家长会。」 周乔原本轻浅的眉眼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而众人瞬间惊住了。 「我、去!」 「我、靠!」 「歪、日?!」 这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更是被这消息给吓得手一松,把本来勒在怀里闹腾的兄弟给直接摔到了地上,就听到「哎哟」一声。 而门外晚了一步进来的秦匪和沈昂站在走廊上。 沈昂又开始作妖了,「完咯,又一次被抢了先机。」 秦匪扬了扬眉,轻笑了一声:「没关系,跟谁走才是重点。」 说罢,就提步而去。 沈昂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种土匪要去抢亲的帅气感。 其实,要真的抢亲也不错啊。 那他的小侄女不就有着落了? 他看着秦匪就这样走了进去,喊了一声俞老师,就此打破了教室内的诡异气氛。 俞商看到秦匪出现这里,有些惊讶地问:「秦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秦匪笑着将目光也定格在了周乔的身上,「我来找周乔,放学我有事,得趁着现在午休把人带去训练会儿。」 「这样啊,但是我们等会儿要开家长会了。」俞商说着就指了下身旁的楚西霖,「这是给周乔开家长会的。」 秦匪似有惊讶,竟难得主动伸手,一改之前的懒漫和随意,很是热切地道:「你好。」 门外的沈昂作为他多年的髮小一看他那笑里藏刀的样子就知道,这厮不安好心了。 但楚西霖不知道啊,被蒙在鼓里的他也非常讲礼貌地伸手,「你好。」 「周乔这个学生挺不错的,数学方面能力非常有天赋,校长对她很看好,打算让她参加明年的竞赛。」一开口秦匪就是各种夸奖。 而俞商也非常单纯地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周乔在数学方面真的很有天分,连一中的学生都比不上呢。」 连一中都比不上? 这倒是让楚西霖有些意外。 他原本还以为周乔刚转校过来会不适应,又是在七班这种地方,肯定学习、生活都糟糕透顶。 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破罐破摔的准备。 反正他这些年没再上流社会上太过出面,七班这些家长应该不会有太多认识他的。 结果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得到老师这么大的肯定,甚至连校长都惊动了。 这倒是让他的面子上稍稍好看了一些。 然而,这个面子没撑上几秒,就被秦匪给卸了下来。 「不过我作为老师觉得,她现在处在高中这个阶段,课业比较重,还有竞赛的压力,还是别给她断水断粮,让她在外面打工自立更生了。我已经看了不止一次她天天馒头配凉白开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秦匪言辞间徒然的一个反转,让楚西霖立刻就懵了。 自立更生? 断水断粮? 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一个念头倏地闪过。 难道周严俊没给她生活费?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楚西霖觉得既荒唐又真实。 因为以那天周严俊的表现来说,他不给也实属正常。 只是此时此刻,楚西霖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周乔为什么会在外面打小时工了。 原来她根本不是赚钱给自己治脸上的伤,而是在解决最基本的温饱! 顿时,他感觉自己如同在大庭广众下被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难堪! 特别是有了刚才的夸奖之后,这种鲜明的对比,甚至让他都不敢抬头。 就怕那些家长们用一种微妙而又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面对楚西霖内心的复杂和难堪,秦匪似乎犹觉得不够,继续道:「而且我觉得这孩子可能心理有些问题,你要不要去给她去看看医生。」 被「自闭」的周乔:「???」 这下,楚西霖有些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当即抬头,皱着眉问:「她怎么了?」 秦匪一本正经地道:「她这口罩明明前几个星期已经摘下来了,但上个星期却又带上了,我让她脱,她怎么都不肯,我怕她压力太大了,有些自闭。」 「……」了解这莫名「自闭」内情的楚西霖脸色这下已经不是用难堪来形容,他艰难地道:「我知道了,这些我会转达的。」 「孩子现在在关键时刻,做家长的还是要多多注意才行,衣食住行上统统都要保证好,别以为把孩子丢在学校里,只交个学费和住宿费就算完了。」 「……嗯。」面子里子全都丢光的楚西霖一声都不敢吭,可心里的火噌噌噌地冒了起来。 他觉得今天就应该把周严俊那个混蛋抓过来才对! 这他妈是亲爹干得人事?! 学费和住宿费都是楚家出的,而他居然连给亲生女儿一点生活费都吝啬! 这不是让周乔活生生饿死在学校里?! 秦匪以为人师表的态度提醒完,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周乔的身上,「跟我走吧。」 坐在那里的周乔瞬间被所有的目光聚焦。 ------题外话------ 哦豁,为媳妇儿撑腰咯!坏坏的土匪头子~ 037 骗个人情 周乔觉得这人一定是故意在整她! 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结果给她弄出个自闭症?! 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乔清冷的眉眼里透着凌厉之色。 但秦匪像是没看到似的,只是沖她微笑,目光无限地慈爱。 「去吧,还是跟秦老师走吧。」俞商这时候出声说了一句。 有了他这话,还有这么多人正盯着自己,周乔也只能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朝着秦匪一步步地走去。 秦匪沖俞商友好地点头示意,「那人我就先带走了。」 随即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室。 在外面看戏的沈昂早早的就躲了起来,就怕自己当了电灯泡。 周乔等到下了楼,这才冷声开口,「你明知道我只是嘴角受伤。」 「所以我才特意这样对他说啊,我还以为你会谢我呢。」 秦匪这话让蹙眉的周乔一愣。 特意?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伤和楚西霖有关? 「伤好点了没?」走在前面的秦匪这时候又问了一句。 「嗯。」 「看来药用的不错。」 周乔又一愣,「什么药?」 秦匪停下了脚步,「挂在你宿舍门口的药你没用?」 周乔一怔,如实地回答:「我当垃圾扔了。」 那天早上起来赶着去上课,结果开门的时候看到宿舍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以为是谁恶作剧把垃圾扔在她们门口,就随手丢掉了。 结果没想到是他买的药。 「……」 秦匪终于有一丝丝感觉到了沈昂被自己气到的那种感觉。 不过他和沈昂不同的地方就是,沈昂奈何不了他,而他奈何得了周乔。 于是他微微一笑,「我觉得你今天下午就留在我那里做题好了,别回去上课了。」 周乔:「???」 凭什么?! 当然,最后还是在周乔百分百的准确率下,一个午休的时间,秦匪还是把她给放了出来。 这时候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周乔想着估计人已经走了,所以就直接回了教室。 但才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楚西霖正站在那里。 显然是在等她。 他一看到周乔,还是一如既往地率先走了过来,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强制性地塞给了她,「这个你拿着。」 周乔低头一看,这回不是名片了,而是一张银行卡。 她还了回去,「我不需要。」 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的楚西霖没好气把卡推了回去,「倔什么!楚家还能饿着你吗!」 周乔语气平平,「真不用,我已经提前预支了奖学金,足够生活了。」 「不管有没有奖学金,这张卡你都拿着!」觉得丢了人的楚西霖打死都不肯把银行卡给收回去,然后又立刻问:「你的脸现在怎么样了?两个月后是我爷爷七十大寿,你也得参加,最好能摘了,如果不行,我再给你找个医生。听说奥莱医生的团队现在在国外闭关研究,不然的话可以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约个他有空的时间给你看一下,他在这方面非常有研究。」 楚西霖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但周乔只捕捉到了一句,楚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我不是楚家人,没必要参加。」 她周乔还不至于拎不清到这种地步。 楚西霖顿了顿,「本来是不需要你参加,但是这次你的身份闹大了,你得过个场。」 他当然也知道这事是为难她的,但是如果她不去,说不定最后就真被丢出去了。 到时候她一个人要在这个城市里怎么生活? 难道就靠那点奖学金吗? 别开玩笑了。 「可那不是我说出去的。」周乔淡淡地提醒道。 「是,我知道那不是你说出去的,但是现在……你就当帮我一次。」说到这里,楚西霖索性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 「行。」 楚西霖:「?」 答应的太痛快而有些措手不及的楚西霖不禁怀疑,周乔是不是故意坑他一个人情? 「那你的脸现在什么情况,真不行,我明天再给你找一个,就算请不到奥莱医生,但是别的……」 周乔径直打断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会耽误寿宴的。」 面对她如此果断的回答,楚西霖只能回答:「……那就好。」 但心里越发觉得,周乔大概是真的在坑他。 而事实上,周乔的确是坑他。 能得到楚家大少一个人情,将来万一她离开了,小可怜被她爸欺负,多少还有一条后路,不至于孤立无援。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她的口罩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摘掉了。 * 楚老爷子这次的寿宴在海城弄得隆重的很。 几乎宴请了半个城的豪门贵族。 就连周乔这种根本不属于楚家人的人都被拉去试了三四次的礼服,看上去郑重的不行。 甚至还特意请了礼仪老师来教她学习宴会上的一些礼仪和交际。 还好她以竞赛训练,学校不允许随便放人为由躲过了这一无聊教学。 就这样,她在学校里躲到楚老爷子的大寿。 那天正巧是星期五。 难得她一放学,就有专门的车子来接她去做造型。 因为之前都已经试穿过很多次,所以当周乔再次穿上那件衣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 就是一条款式简单大方的白色纱裙。 裙摆有些蓬,裙身上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后背是绑带的设计,復古而又大方。 看上去很有少女感。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这么淑女的裙子了。 「周小姐,该化妆了。」身后的化妆师轻声提醒。 「我化妆品过敏,不需要弄了。」 她脸上是假面,不方便被人这样一直近距离的摆弄,而且也不适合画浓妆,万一不好卸,这张假面就白做了。 「这……您要不然淡妆?我给您擦个口红提提气色也行啊。」那化妆师知道她是楚家的人,虽然不知道是哪位贵人,但是楚夫人亲自交代下来,他们也不敢胡来,只能给她商量着。 周乔见躲不过去,只能道:「那我自己来吧。」 她给自己简单打了个底,然后擦了点口红,虽然流程简单,但好歹气色还是提上了不少。 紧接着造型师把她长发松散的扎了个鱼骨辫。 瞬间,整个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造型师看着那张脸,尽管觉得那张脸有些平平,五官不够精緻,但是胜在这位小姐的身材很好。 特别是那截盈盈一握的细腰,从背后看,给人的视觉感实在是惊艷。 那名造型师本来想让她在镜子前看看自己的整体效果,偏偏这位对于自己的整体造型一点兴趣都没有,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那双高跟鞋后,就往门外走去。 半点余光都没有瞥向镜子。 真是个古怪的小姐。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蠢夏在这里祝各位中秋快乐呀!吃个月饼,快乐度中秋! 某土匪:媳妇儿,吃月饼! 小乔:不吃! 某土匪:哦~你承认是我媳妇儿了! 小乔:你想死就直说。 沈昂:哈哈哈哈哈!!!!!! 038 原来他们是一对 因为林美晴这次宴请了不少人,所以并没有在楚家的老宅宴客,而是在楚家名下的一家酒店举行。 里面所有的设计都是她亲自过目的。 十分的有心。 周乔坐车一路前往。 车窗外,十一月初的傍晚,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她就这么看着窗外,随着窗外景象在不断的快速倒退成一道光带时,她不禁回想起以前。 这种宴会从她十五岁开始就已经不再参加了。 因为她是时家最不受控制的孩子。 他们厌恶她、畏惧她、却又不得不依靠她。 所以他们也不希望她的出现来搅局。 而她也懒得举着高脚杯,穿着名贵的礼服,带着假笑的面具和他们玩儿那些文字游戏。 何必呢,与其言辞交锋,不如商场上的交锋。 要玩儿,就得真金白银的玩儿。 不然多浪费时间。 「周小姐,已经到了。」 司机突然出声提醒,打断了周乔的回忆。 她抬头望去,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整栋楼看上去气势恢宏大气,大厅内明亮璀璨的灯光照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折射出了熠熠光芒。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已经进去了。 周乔随后也下了车。 才刚走上台阶,她就看到许久不曾见到的周严俊。 他穿得很是隆重。 一套笔挺的深棕色的西装,还佩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头髮也做过造型,还真有了那么几分人模狗样的味道。 此时他正站在门外一脸笑容的迎接着每个客人的到来。 只是偶尔走动的时候,她就敏锐的发现这人的脚好像有点问题。 这短短两个月是发生什么了? 难不成被车撞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天可真是太长眼了。 她走了过去,轻声喊道:「爸。」 那个正忙着给人不停鞠躬握手的周严俊在听到这声后,抬头一愣。 显然对于她脱下口罩后的那张脸一点记忆都没有。 仅凭着那个称唿他才反应过来,「周乔?」 「嗯。」 「你的脸好了?」 周乔轻点了下头,「找了个医生看了下。」 周严俊又再次看了一眼那张没有伤痕的脸。 虽说这脸好了,但是这相貌真的是平平无奇的很。 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厌烦。 他压低声音,警告道:「今天是楚老爷子的大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别胡乱开口!还有里面的东西,一口都别给我动!免得给我吃出一脸穷相给我丢人。」 周乔淡漠地嗯了一声。 看她低垂着眉眼,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周严俊总觉得她哪怕穿上这些漂亮衣服也遮盖不住那副穷酸气,「行了,你先进去找个角落坐着,别胡乱和别人搭讪!知道不知道!」 周乔点头,随后就进了宴会厅。 厅内触光交错,优美的小提琴声拉出了动人的旋律。 那些男人穿着西装,贵妇穿着名贵的晚礼服,举着酒杯优雅地走在人群里和人谈笑风生。 周乔一张陌生面孔,而且长相也算不上精緻出众,所以在进入宴会厅后并没有人注意。 而她也乐得清静,躲在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干坐着。 她自以为不会有人发觉。 殊不知在远处的窗边有人从她进宴会厅开始就已经盯上了她。 「难得啊,你居然也有想凑热闹的时候。」这时,身旁的沈昂举着酒杯坐在他旁边,边冲着远处的美女挑眉边笑着感嘆。 对此,秦匪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漫不经心地陷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杯。 身上穿着一套极为简单的西装,只是躲在暗处的他在朦胧的光照下那稜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极度不真实,深邃的瞳仁泛着墨色,如同暗色下一只慵懒的猎豹。 「说实话,你这种从来不安凑热闹的人却来楚家这场寿宴,是不是藉机会来见你家学生呀?」沈昂刚贱兮兮地问完,还没等秦匪说话,就立刻激动地道:「你看,那个的女的正沖我抛媚眼儿呢!还有旁边那个,也对我娇羞一笑,看来我无论在京都还是在这里,行情都是最好的。」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女孩子就挽着手一同带着羞涩的表情走了过来。 沈昂极度自恋的马上理了下自己头髮,整了下自己衣服上的温莎结,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正要主动起身,结果……那两个女孩儿直接错开他。 她们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秦匪,很是娇羞地问:「你好,请问我们能坐在这边吗?」 秦匪扫了一眼身旁的人,勾着唇,倦懒地一句:「可以。」 沈昂当下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土匪待在一起。 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就在他打算愤然离去地时候,秦匪这时也起身,直接把他也一起拽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沈昂愣了下,但随后看到那两个女孩子不可置信的目光,莫名心里一阵爽,甚至嘚瑟的一把挽住了秦匪的手臂,故意炫耀一般。 但也随之收到了秦匪垂眸时那杀人的目光。 不过为了做戏做全套,他硬着头皮,死死拽着不放,甚至还抓得更紧。想气死那两个女的。 但这一幕落在那两个女孩子的眼里却完全变了味! 这根本就是深情对视,满屏的粉红泡泡啊! 「我的天,居然是一对!」 「这么好看,竟然内部消化了!这也太……般配了!!!」 「瞧瞧那男人的男友力,简直帅气到炸裂!」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的!我刚刚还看到另外一个挽着那人的手沖我抬下巴!天!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傲娇!」 被称为小傲娇的沈昂差点摔了一跤,「……」 你们懂得还挺多。 他当下就要把手甩开。 但刚一动作,反被秦匪紧紧给抓住。 「走吧,小傲娇。」 那宠溺的声音让坐在那里的两个女孩子一听,只觉得会心一击。 太宠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这么宠呢! 太令人羡慕了! 然而,比起那两个女孩子的激动,沈昂却在一抬头看到土匪正慢条斯理地沖他一笑时,瞬间一个哆嗦。 他感觉自己可能活不到走出这扇门的时间了。 就这样被拖着走到了小露台外后,秦匪才放开了他。 快吓尿的沈昂以为秦匪打算要在这里把他给解决,为了再拖延一下自己的狗命,他赶紧准备讨饶。 只是刚张嘴,就发现秦匪的注意力早已飘到了屋内。 他顺势看了过去,发现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子。 「这女的长得很普通啊。」 可比刚才那两个主动来搭讪的差太多了。 「难道你喜欢这种灰姑娘款的?」 秦匪没有回答。 沈昂看他一瞬不瞬盯着,有些不太明白,秦匪为什么要这么注意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 难道说这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没发现? 沈昂顿时伸长了脖子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他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人怎么看上去有那么点眼熟啊?」 秦匪拿着那杯酒,斜靠在沙发上,「周乔。」 「你怎么知道?」沈昂一脸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 秦匪淡淡地道:「见过她摘口罩。」 这下沈昂真的惊到了,「你见过?什么时候?」 「你不在的时候。」 沈昂立刻意味深长地坏笑,「哦,我不在的时候。」 秦匪抬眸,看着他玩味儿一笑,「别吃醋,小傲娇。」 沈昂:「……」 滚蛋的傲娇! 老子是直的! 直的! 钢铁直的那种男人! ------题外话------ 某土匪:媳妇儿,他对我不怀好意,别有居心,救我!【柔弱小白花】 沈昂:噗——!老子对你没有任何意思好吗!老子喜欢女人、女人!!!!【咆哮】 蠢夏:其实,你们真成一对也成啊,女主就给妹砸们吧?妹砸们,你们要不要? 039 送个大惊喜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作为主角的楚家老爷子和楚老太太就在几个儿子和儿媳的簇拥下,一同出现在了宴会大厅里。 以楚家在海城的地位,以及楚老爷子长辈身份,在场的人都恭敬而又客气地喊了一声,「楚老爷子好。」 楚齐忠虽过七十大寿,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完全没有七十那种老态龙钟的模样,反而精神奕奕,声音格外的洪亮,「哈哈,各位好啊,大家能来参加我这个老傢伙的七十大寿,真的是十分感谢啊。」 旁边几个和楚家交好的豪门世家都笑着前来恭维道:「楚老爷子太客气了,能参加您老的大寿,那真是荣幸。」 「老爷子要不是举办这大寿,我完全都看不出来老爷子如今已经七十了。」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呢!还以为楚老爷子才五十多。」 听着众人那一番话,老爷子红光满面,十分的愉悦。 站在那里的林美晴这时候怡怡然地道:「我这也是想让老爷子高兴一下,这才举办了这个大寿,希望大家能在今夜过得愉快。」 众人一听,神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谁不知道林美晴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还是楚家大儿媳的身份。 圈子里的人都清楚,自从她找了一个吃软饭的回来之后,楚家上下对她就没那么待见了。 之所以容忍全都是念及她给楚家生了个优秀的长孙楚西霖罢了。 而林美晴自己也知道,所以对待二老的态度也是格外的小心和讨好,在重要场合更是会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地位。 众人不好驳了她的面,也就笑笑地敷衍了一句,「楚夫人真是太有心了。」 但外人不好评论,不代表自家人不好拆台啊。 「嫂子这做的真是让我们这些做儿媳妇的都自愧不如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女儿呢,老爷子当年眼光真好,这下可真是赚到了。」 说话的正是楚家的二媳妇梁晓晓。 她向来和林美晴不对付。 之前是觉得楚家长子那么好的神仙人物娶了她简直糟蹋,后来楚家的长子死了,她竟然改嫁找了个吃软饭的,留在楚家,那就更看不上她了! 所以处处和她作对,字字讽刺。 这不,一句话就暗讽林美晴如今明明都和别的男人领了证,还不要脸的以楚家人自居。 林美晴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楚老爷子没说话,就像是没听到似的。 气氛,微微有些凝固。 至于周围的人,则纷纷目光里带起了看好戏的神情。 眼看着就此冷场下来,就听一道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爷爷。」 所有人往后一瞧。 得!林美晴的倚仗来了。 只见楚西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暗色系的格子西装,领带、手錶、袖口全部齐全,精緻得一丝不苟,让人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古典的品质感。 楚老爷子对于这个孙子除了他没有听自己的学金融之外,其他地方是非常喜欢和满意的,所以一看到他出现,立刻笑了起来,「西霖来了啊。」 楚西霖嗯了一声,随后将手里抱着的一个漆着金漆的雕花木盒递了过去,「爷爷,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我给您特意准备的。」 楚老爷子接过那木盒子,一打开,在璀璨灯光下盒子里那只浮动着浅浅光晕的陶瓷就此展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不禁譁然。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刚准备要拍卖的一个拍品嘛。」 「楚少可真是有心啊,居然提前就把东西给拿下了。」 「这价值可不菲啊。」 面对在场这些人的夸赞,林美晴一改刚才的尴尬,挺直了腰杆子扫了一眼自家弟妹梁晓晓。 梁晓晓的儿子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公子哥儿。 天天跟在老三一起不学好。 属于那种每天混吃等死型的。 自然是比不上楚西霖了。 想到自己那没出息的儿子这会儿正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连老爷子的寿宴都不来参加,就心里压不住的火气。 那张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相比起那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楚西霖依旧得体,「这是宋代汝窑花口笔洗,我知道爷爷向来喜欢爱收藏笔洗器皿,所以特意给您寻了一件。」 「好、好、好!这个好!」楚老爷子这回是真高兴,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旁边的楚老夫人见了,不禁也抿唇笑了起来,「看把你给高兴的,真像个老小孩儿似的。」 楚老爷子捧着那个盒子,满是激动,「你不懂,这个东西难找啊,就这烧的工艺,这种满釉支烧的方法烧成的支钉痕是绝无仅有的,我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楚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行了行了,一说起这个你就话最多,你孙子还等着呢。」 楚老爷子合上了那个盒子,点头一笑,「西霖有心了,坐吧。」 「爸,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林美晴这时候也趁机把自己的礼物一併献上。 是一副名贵的字画。 但楚老爷子对此表现出的反应就没有刚才那么热烈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放那儿吧。」 吃了瘪的梁晓晓正想找机会把场子给找回来,一看到那礼物,就知道机会来了! 「嫂子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是送这个,我们可是听说今个儿大嫂要送个大惊喜给咱们啊,东西呢?」梁晓晓左看看右瞧瞧的在那里装模作样。 其实她一早就派人来现场盯人了。 在那人的示意下,她很快就把人找到了。 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把人从那个角落里拽了起来。 站在人群最外头的周严俊原本还打算事不关己地看戏,结果一看清楚那人是谁,吓得眼睛都瞪圆了起来。 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儿——周乔! 这什么情况? 什么惊喜? 完全没有被通知的周严俊这会儿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他生怕周乔在这样的大场面上给自己丢了人,到时候林美晴一生气,真把他们两父女打包丢出楚家。 那到时候可就全完了! 周严俊一想到这里,背后冷汗直流。 但无论他多紧张害怕,周乔还是只能被拽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题外话------ 哦豁,好戏开场了~! 正在啃月饼的我一边吃一边给你们上传,家里还有五个月饼,我还得干一个星期才能消灭,唉……你们呢?是不是也把月饼当一日三餐在消灭? 040 我不愿意 原本打算当个透明人干坐一晚上的周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人拽了起来很是莫名其妙。 蹙眉正要推开那人,结果就被对方二话不说的拖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去。 「嫂子,我看这姑娘脸生,怕就是那个大惊喜的物件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她那脸上全是不怀好意。 楚老爷子脸上还是带着笑,可语气里已经有些警告的意味了,「老二家的,别咋咋唿唿的,我听得耳朵疼。」 梁晓晓顿时讪讪了起来,「我这不是替嫂子开心嘛,这得是多大的惊喜啊。」 楚老爷子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周乔,语气淡淡,「这件事你大嫂已经和我说过了,说是外面传言我楚家有了个二小姐。」 说完就环顾了一圈那些人。 在场的那些人顿时不自觉的将眼神都避开了。 只有梁晓晓兴沖沖地要开口,只可惜楚老爷子压根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道:「这事儿虽是谣传,但我觉得这事儿挺好的。」 「……什么?!」梁晓晓一愣。 就连楚西霖都微微皱起了眉。 他当初提出的只是让周乔亮个相,让所有人知道下这人不是楚家的私生女,仅此而已。 从未提过让周乔真变成楚家的二小姐啊。 至于林美晴更是傻了眼。 因为当时老爷子说要断了周乔的念想,所以就决定,索性认个干女儿,走个过场。 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老爷子认孙女了? 这档次可就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我老头子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就是没女儿和孙女,周丫头和我一见如故,真做这楚家的二小姐、西霖的妹妹也未尝不可。」 二、二小姐? 一个乡下丫头做楚家二小姐? 梁晓晓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当场脱口就道:「爸!你老煳涂了吧!」 楚家老二楚世康当下就一声呵,「晓晓!」 梁晓晓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吓得一个激灵后马上闭了嘴。 「我要个孙女在我身边陪陪我,就是老煳涂?」 在一瞬间梁晓晓吓得心脏直突突。 她能感觉到老爷子的不高兴。 尽管话依旧温和,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但那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楚世康连忙解释道:「爸,晓晓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太突然了,我们一时没想到而已。」 楚老爷子语气平静,「没什么突然的,我想要孙女不是一天两天了,盼着你们给我生,可你们不争气,我也没办法。」 「那也不能随便找个外人啊!」梁晓晓一时没忍住,又开了口。 楚老爷子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勐地一拍桌子,「周丫头乖巧懂事,比起你们这些亲人贴心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要是再有意见,再和我废话,信不信我就把楚氏交给这个外人!让你们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当下所有人都被他给镇住了。 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子这突然的发了脾气,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他竟然要把整个楚氏全都交给周乔一个外人! 尽管众人都这话的可能性不大,但从这句话里也足以可见老爷子对自家的几个小辈有失望到何等的地步。 否则怎么会轻易说出要交给外人这种话! 「周丫头,愿不愿意做楚家的二小姐,西霖的妹妹,我的孙女啊?」楚老爷子这会儿看向周乔,脸上没了刚才的怒意,反而多了几分慈祥。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喜欢这个「孙女」。 瞬间,从头到尾的周乔被所有人的目光给盯上了。 她像是吓傻了似的,低着头没吭声。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沈昂不禁被这反转的剧情给吓到了,「我去,这什么情况?真飞上枝头,灰姑娘变公主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 公主? 呵。 只怕是有源源不断的麻烦随之而来了吧。 这楚家老爷子摆明了是要把周乔推出去当炮灰。 什么比亲人都贴心、把楚家交给她这种话,在这样的豪门大族里,对于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这种「偏爱」等同于一把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随时被收割性命。 也不知道小姑娘这回该怎么应对。 但此时,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周严俊却在听到这一出后,感觉自己像是头上被砸了个大奖。 这会儿也顾不得夹着尾巴做人的准则了,赶紧从外面挤了进来。 他急忙轻推了下周乔的手,低低催促道:「说话啊!」 但周乔不为所动。 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傻乎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周严俊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能在现场发作,只能笑着对楚家老爷子急切地道:「老爷子,我这女儿胆子小,不会说话,但她肯定是愿意的!能入得了您的法眼,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里会有不愿意这一说!她只是一时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是吗?」 周严俊怕老爷子不高兴,赶紧又推了推周乔,「快说愿意啊!」 然而,无论周严俊怎么劝,周乔始终低垂着头,像是真的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可眼底却漠然锋利得像把冰刀。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无辜捲入楚家的是非中去。 这个周严俊真是蠢到家了。 楚家二小姐? 那是随随便便人能做得了的吗?! 更别提她还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 那个位置根本不是宝座,而是一个油锅! 她一旦应下来了,那就是永无宁日。 可惜周严俊这个蠢货,被这一天赐的机会给砸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断地在一旁催促道:「快说话啊!」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但无论他怎么催,周乔始终不为所动。 她沉默着,脑海中却不断地在想各种应对方法。 如果答应下来,她怕小可怜将来没办法应对楚家这些人。 可如果不答应,驳了楚老爷子的面子,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小可怜未来的人生路。 这可真是一件极其为难的选择。 在这长久的默然中,寿宴的气氛已经逐渐冷场了下来。 远处的秦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艰难,当下不再犹豫,对身旁的沈昂说道:「去分散下注意力。」 被打断看好戏的沈昂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 「这种时候不应该你自己上吗?」沈昂看他瘫坐在那里的样子,又想到之前几次也是这样,不由得问:「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会还原地踏步,一点进展都没有吧?」 秦匪懒懒散散坐在那里,问:「师生要什么进展?」 沈昂嘁了一声,「你追不到就追不到,居然还有这个做藉口。」 秦匪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行,那我不用这个做藉口,我用『我这不是因为有你』来做藉口如何?」 沈昂:「……」 大哥,我错了! 「我现在就去砸场子,你放心,不把场子砸得稀巴烂,我绝不罢休!」 然而,还没等沈昂来得及起身动手呢,结果就听到人群里传来小小的一句,「我不愿意。」 ------题外话------ 土匪真是sao操作666啊!!! 中秋节第一天上课上班,赶脚如何呀?还有十四天就国庆啦,还有四天就是我的手qpk啦!20号我会加更哒!求票求收藏呀! 041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匪眉梢轻挑。 她居然当面反抗了? 这是被逼急的意思吗? 他伸手制止了沈昂起身的动作,想看看小姑娘打算怎么反抗。 是一脚把那群人给直接踹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好玩儿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爷子这么看得上你,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站在周乔身边的周严俊还没等老爷子开口,就急得率先训斥了起来。 周乔没有理睬身旁这个蠢货,只是低垂着头,还是那副胆小的模样,怯怯地道:「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能得楚家收留已是感恩戴德,不求其他。」 众人一听,便心中不屑。 这根本就是以退为进嘛! 在场的都是混在豪门大宅里的人,这种手段他们早在小时候就见惯了。 可没想到楚老爷子竟然一拍大腿,满是欣赏地道:「好!有骨气,周丫头这份坦荡,有我当年的气魄!」 这让部分人十分的不解。 楚老爷子难不成真是老了,有些煳涂了? 这么低档次的招数他竟然能相信? 只有在场的聪明人清楚,老爷子这是故意在捧这个小丫头。 可怜这小丫头还自作聪明的玩儿手段。 简直愚蠢。 众人就这么看着楚家老爷子一脸和蔼地道:「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了楚家的二小姐,一切就都能名正言顺了。」 他这话里分明有画外音。 在场很多人都听出来了。 自然周乔不可能听不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我不求楚家任何东西,所以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需要名正言顺的。」 楚老爷子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你不求吗?」 周乔嗯了一声,将头垂得更低,声音轻淡,「进楚家门前,父亲就告诫我,做人应该有感恩之心,同样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肖想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周乔对此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站在旁边原本急得想打人的周严俊一愣。 他……说过这话吗? 他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楚老爷子闻言不禁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严俊,满是意味深长,「看来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 周严俊这会儿被硬生生的捧高了,就是想说没有都不行,只能硬撑着笑,「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恨周乔还是该夸周乔。 要知道在楚家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得老爷子这么一句夸奖,一个眼神。 如今却因为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一句话,得到了老爷子如此的夸赞。 这可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做西霖的妹妹更好。」这时,楚老爷子再次道:「这样西霖也能更名正言顺的照顾你,免得又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他眼尾的皱纹很深,特别是眯起眼的时候,无形间带着锐利和压迫。 周乔见楚老爷子那平静而深远的目光,终于引出了闹这一出的最终目的。 原来他是防着自己和楚西霖之间有什么。 如果是这个,那完全是多余的。 楚西霖这种口嫌体正直的少爷和她完全不是一类人。 找这种,就是自找麻烦。 不过既然人家有这种顾虑,那她还是别倔了,反正多个「哥哥」,小可怜将来的路只会更好走。 当下,她不再推辞,轻轻柔柔地一句,「那就多谢老爷子的青睐,以后我一定把楚西霖当亲哥哥看待。」 众人似乎早已知道了这结局,神情上没有半点意外。 只是看向周乔的目光越发的轻蔑了起来。 唯独楚老爷子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很久,然后才开口,「把我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上来,给咱们的楚家二小姐。」 旁边的管家赶紧把东西递了过去。 周乔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色泽莹润的和田玉,看上去价值不菲。 「喜欢吗?」楚老爷子问道。 周乔始终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老爷子的一份心意,怎么样都是好的。」 这话进退有礼,不谄媚也不无礼。 符合「周乔」的性格,也让人捉不出任何的错处。 「还有我的,我也给准备了一份礼。」林美晴在这个时候也递了一份礼物上来。 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周乔只当不知道这场鸿门宴,含蓄一笑地点头,「多谢林姨。」 旁边看了这一场戏的梁晓晓眼看着事情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甘心的她故意出声想噁心林美晴一把,「怎么还叫林姨?该叫妈了吧!」 好好的气氛果然立刻就尴尬了起来。 「我母亲还未亡,又生养了我十六年,忘恩负义之人做不得,还请林姨见谅。」周乔柔柔软软一句话就给挡了回去。 林美晴有了这个台阶,自然拉着她的手,很是亲切地道:「没事的没事的,叫什么都一样,咱们都是一家人。」说着就把身身后的楚西霖给召了过来,「来,西霖,快来见见你妹妹周乔。」 周乔很痛快地低声喊了一声,「哥。」 楚西霖的神情有些复杂,只嗯了一声,但到底没有当众喊上那一句妹妹。 寿宴随着这一场戏正式开场。 作为寿星的楚齐忠自然是听着各种祝福话,被众人围绕。 周乔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的时候,马上从人群里退了出来。 正想找个角落坐下来,结果没想到身后被人勐地一个拍肩。 她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成拳。 随即就身后传来了一句,「好你个周乔,藏得够深的啊!」 她转过头,发现原来是七班的学生范禹。 他身后还有很多七班的人。 这次寿宴请了半个海城的人,她早在进来的时候发现这群人了,只是懒得过去罢了。 没想到一场认亲的闹剧,还是被人发现了。 「快从实招来啊,当了楚家……」 范禹打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欣岚给打断道:「就是,躲得那么隐蔽干嘛呀,明明都看见我们在场子里乱窜了,居然也不来找我们,该当何罪!」 「而且你的脸什么时候好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另外一个人道:「害我们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没错没错,我们都被吓到了呢,得罚!」 「必须罚。」 「肯定得罚!」 一群人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拉倒了角落的沙发上,一个个端着酒杯递到了周乔的面前。 周乔看着那一个个的酒杯,有些头疼。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一开拒绝这场鸿门宴,免得闹出这么多事。 就在她想藉口推脱时,远处有一个倦懒地声音横插了进来,「未成年不能喝酒。」 众人齐齐往那处看去,发现是秦匪。 「秦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还有我哦!」沈昂这时候也跳了出来。 「沈老师!」 「哈喽,又见面了。」 那些人一看到沈昂就松快了不少。 趁着沈昂和那群人说话,秦匪走了过来,将周乔面前的酒杯一个个都拿走。 他随意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着那群闹腾的人,突然说:「我还以为你会彻底拒绝。」 周乔声音没了之前的软弱,只有疏冷地回答:「没必要。」 秦匪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因为不喜欢楚西霖吗?」 周乔轻皱了下眉。 还没开口,身旁的人忽地转过头,他声音偏沉,有一种磁性的烟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两个人的距离相差不过几厘米。 昏暗的角落里,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清晰的扑过来。 周乔静默地看了他许久,眼里平静中略带几分冷冽,「与你无关。」 接着她就起身,径直离开了宴会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秦匪微挑了下眉,随即沉沉地低笑开。 还真的是一点玩笑都说不得呢。 一直在注意这边动静的沈昂看到人居然跑了,而这厮还笑得那么贱兮兮的,立刻偷摸跑了过来,问:「怎么又跑了?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我告诉你,你这样不行,追不到人的。」 秦匪侧眸,薄唇含着一丝笑,说了四个字:「与你无关。」 继而也离开了宴会场。 沈昂:「?」 他招谁惹谁了! 042 麻烦即将上门 周乔打算去趟洗手间后,趁着没人就提前离场了。 反正戏都演完了,不会再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然而,当她刚进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周乔脚下一顿。 还以为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正准备悄悄退出去的时候,又是一声响动。 「呕——」 这回她听得格外清楚。 是呕吐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地抽水声。 估计有人喝醉了。 周乔这才重新走了进去,找了个隔间。 只是在关上门的剎那,她一个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隙缝间掠过。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美晴! 虽只是一闪而过,可那脸色真是难看的连化妆品都无法遮掩住。 她刚才不是还没事吗? 怎么才这么会就突然吐成这样了? 周乔也没多想,只觉得林美晴的酒量可真够浅的,然后就关上了隔间的门。 等她再次从洗手间出来,就打算从洗手间旁的安全通道提前离场。 在路过之际,她眼角的余光又再一次看到林美晴这会儿正站在那个小角落里,一旁的侍从恭敬的递了一杯水给她。 看来是真的酒量很差。 周乔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最后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林美晴,然后就此离开了宴会场。 宴会并没有她的离去而又任何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就是第二天一早,楚家二小姐这件事彻底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传开了。 很多人都说周乔以后有了楚家的倚仗,只怕是要麻雀变凤凰了。 但也有不少人,特别是女人们觉得,周乔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实际上小白莲一朵,只会用装柔弱、扮无辜,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法获取上位的资格。 不过他们也都明白,老爷子的喜爱或许是这只麻雀飞上枝头的一种方式,但同时这份喜欢也有可能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因为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资本,没有血缘,迟早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那些人正等着看周乔被踢出局的好戏。 就连楚齐忠自己也等着看这一齣好戏。 因此,隔天收到消息后,楚家老宅里正在吃早餐的楚齐忠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问身旁的楚老夫人,「你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样。」 楚老夫人自己本身也是从大户人家出身,有着十分讲究的餐桌礼仪,她当下放下餐具,动作优雅地擦拭了下唇角,才道:「小门小户的手段,见不了光。」 楚老爷子像是贊同一般地点了点头,「手段是小气了,不过挺会见好就收。」 昨晚上一句楚西霖会更加名正言顺的照顾,她就马上改变了态度,断了自己的后路。 挺聪明的。 「那也是小门小户的小家子气罢了。」楚老夫人作为大宅子里的千金小姐,又是家族里的嫡长女,做派非比寻常人家,自然看不上周乔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也是。」楚老爷子说完之后眼前一闪而过的黑,手上的动作也一顿。 坐在对面的楚老夫人见了,略有些担心,「我看你脸色在寿宴结束后就不太好,昨晚上似乎也没有睡好,等会儿上楼再休息下吧。」 楚老爷子缓过那一阵后,点头,「嗯,昨晚是有些累。」 随后餐桌上再无声响。 * 只是他们这些主角能把这些走过场的戏抛之脑后,但圈子里的人却不能。 名海高中更是一个小型的圈子。 都说大人的世界影响着孩子的社交。 豪门之间的利益链也让这些他们自然而然的选择合适的人抱团在一起。 周乔早上从宿舍走到教室的这一路上被很多人打了招唿。 更有的女孩子直接跑过来邀请她喝下午茶。 那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心底很是烦躁。 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一路。 好不容易进了教室,结果就被班级里的一群人给围堵了。 「乔姐你不够意思啊,那天居然就这么跑了!」 「乔姐你知不知道圈内关于你的话题都炸了?」 「是啊是啊,就连你的身份资料也全部都被挖出来了呢!」 最后这一句让周乔顿时抬头看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顾欣岚看到她的反应,赶紧一脚踹了过去,「去去去,一大早上的就吵得我头疼。」 那人挠了挠头,就准备离开。 但却突然听到周乔一句,「什么资料?」 「啊?」那人一愣,随后才吶吶道:「就是你以前你住哪儿,学校是哪儿的,家里人员情况呗……」 周乔一听,这才神色平静地嗯了一声。 恰巧这时候上课铃也响了起来。 那人也不太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只是这一上午周乔实在过得不太平静。 等到了午休的时候,她果断躲去了秦匪那里做题。 这段时间她已经被取消了午休回宿舍睡觉的时间,据说年底区里要有一个小小的选拔赛。 一班的人别说午休时间了,连双休日都被取消了,天天在训练。 其实秦匪本来是不想弄这些的,但是架不住校长对这位种子选手的关注,没办法,他只能意思意思取消了周乔的午休,让她去到会议室内做个一个小时的题。 说是让她去做题,但一共就三四道题,以周乔的能力也就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剩下来的时间基本上都让她自己在会议室里自由发挥,她多半都等秦匪离开后,就拿来眯一觉养养精神。 她不急不缓地走到会议室门口,一推门,发现今天那位沈老师也在办公室里。 他冲着周乔挥了挥手,带着一如既往的作死调侃,「楚二小姐好呀。」 然后就一个黑影飞了过去。 「哎哟!」 沈昂吃疼地捂着脑袋低头一看,居然是本《数学辞海》给砸中了脑袋。 「太闲了就去把这些送到我宿舍里去了。」秦匪这时候懒洋洋地出声道。 沈昂瞪大了眼睛,「我去!你居然拿这个砸我?你怎么不打算砸死我呢?」 「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秦匪眉梢轻挑,随手从茶几上又拿了一本厚厚的辞海。 沈昂眼皮一跳,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马上道:「大哥,我错了,我马上走。」 说完就跑。 就像是身后有狗追似的。 周乔对于他们之间的吵闹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开始做起了题。 会议室内重归安静。 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书,一个做题,各自互不打扰,除了偶尔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 似乎对于那天晚宴上的早已忘记。 半个小时后,题目做完,周乔把答案全部对完,就全部结束了。 她的笔刚一落下,秦匪就合上了书。 他起身随意地拎着起了自己外套,然后问:「月底集训,没问题吧?」 「集训?」 「是啊,跟一班一起的集训,校长说的,应该是想看看你和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就想找个小长假给你们弄个封闭式训练。」 「好,我知道了。」 反正她又不回楚家,根本无所谓任何封闭式训练。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这次的封闭式训练压根来不及参加,麻烦就已经找上了门。 ------题外话------ 好了,名正言顺的楚家二小姐了,接下来就要搞事!搞事!!搞事!!! 043 警察怎么来了? 日子就这么飞快的流逝。 终于在月底最后一个星期五,随着下课铃响起,假期正式开始。 七班的学生拽着书包就吆喝着三两好友赶紧往外跑。 只有周乔背着书包慢悠悠的朝着一班走去。 不得不说一班的学习气氛真的不是七班可以比拟的。 那些人各个埋着头,无论外面有多吵闹,他们都不为所动,十分的自觉。 不过这份自觉也仅仅只限于她没来之前。 一旦看到她得出现,那种排外的神情就变得十分明显。 周乔只当没看见,她背着书包走了进去。 只是她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空桌子。 「都上课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时间观念!」唐清茹不善地训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周乔转过头,语气淡淡:「我没找到座位。」 「一班怎么可能有你的位置!自己搬桌椅过来。」唐清茹没好气地说完,拿着教科书走了进去。 坐在下面的学生立刻一个个都看起了好戏。 周乔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愿意,她背着书包就往外走去,打算搬把椅子过来。 但唐清茹却并不买帐,看她不接自己的话茬,就故意说了一句,「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既然没搬就站在最后面听。」 坐在下面的学生当即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周乔皱了下眉。 如果只是搬课桌椅那没问题,但是这种带着惩罚意味的站立,那抱歉她不能答应。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既不曾在课上开小差说话,也没有睡觉,凭什么要收到这样的惩罚。 「我不……」 话还没说完,突然俞商就从远处匆匆忙忙沖了过来,着急忙慌地道:「周乔,快!快去医院,出事了!」 这话让周乔眉心轻拧起。 莫名有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快,快去医院,你父亲出事,要家属签字,你快点过去一趟。」俞商说得很急,不停地喘息着,显然一收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跑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周乔被这个消息给炸得整个人都愣了下。 出事? 周严俊?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 俞商看她动也不动,以为她是吓傻了,赶紧再次催促道:「快去啊!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 周乔点了下头,就转身往楼下走去。 俞商看她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想了想,追了上去道:「算了,还是我带你过去吧,免得你一个人在那边手忙脚乱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学校门外走去。 只是此时正值放学高峰期,学校大门口全都是私家车,整个道路都被堵了,俞商根本没办法拦到计程车。 他站在马路边上,伸长了脖子不断地左右张望,脑门上更是急得满头的汗水。 此时正从学校大门行驶而出的沈昂看到了这位神色焦急的班主任,不由觉得奇怪,「这俞商什么情况啊,脖子都快拉得都快和长颈鹿有的一拼了。」 正说着,结果看到了站在他后面的周乔,神情看上去没有俞商那么着急,但也蹙着眉,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难搞定的问题。 沈昂冲着后视镜里的秦匪看了一眼,见他低垂着眼眸,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便方向盘一转,车子就停靠在了路边。 「俞老师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俞商低头,发现是沈昂,忙不迭地道:「周乔的爸爸出事了!在医院急需家属签字,我打算带她过去,但是打不到车。」 沈昂几乎是第一时间往后视镜看。 果然,后座椅上的人马上就抬头。 沈昂内心暗笑不已,但脸上却不表露,只是道:「哦,这样啊,那你们继续等,我们先走了。」 俞商:「???」 那你特意停下来干什么? 就只是友好问一句吗? 俞商被他这sao操作弄得有点转不过弯来。 车后座的人当即一脚踹在了前面的座椅上,作死的沈昂一时没察觉「咚」地一下,胸口直接撞在了方向盘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了起来。 俞商看他突然来这么一出,也吓了一跳,不禁问:「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昂捂着自己的胸口,勉强笑着摆手,「没事没事,那什么,我送你们去医院吧。」 俞商惊喜不已,「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昂咬着牙揉着自己撞伤的地方,暗自嘀咕,「再不真,我牙都被磕掉两颗了。」 俞商急着要走,根本注意他说什么,只是不断地催促着周乔,「快,你赶紧坐后面去。」 周乔被催的没办法,稀里煳涂地就被塞了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原来里面有人。 此时,秦匪闭着眼懒懒靠在一旁,像是睡着了似的。 但周乔知道,他没有。 甚至知道,刚才沈昂突然撞在了方向盘上,只怕也是他干得好事了。 很快车子启动,朝着医院的方向而去。 到了医院,周乔就被俞商拉去了抢救室签字。 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的秦匪这时候才睁开了眼。 他才下车,就听到沈昂道:「你确定要跟进去?洁癖症不会发作吗?」 沈昂作为发小很清楚,医院这个地方有多么容易触发他的洁癖症。 「那你还带我来?」 秦匪倒打一耙地说完就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把沈昂当场给气懵了! 此时,抢救室外人来人往,非常的忙碌。 「医生,请问他怎么了?」在签字的时候周乔趁机问了几句。 医生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语气沉然,「病人从高空坠落,颅脑受损,胸骨骨折插进了肺里,情况很危险。」 周乔神情微变。 高空坠落? 颅脑受损? 胸骨插进肺里? 那生还的机率还有吗? 或者说,就算生还了,还能清醒过来吗? 俞商看她愣在原地的样子,担心她会撑不住,连忙劝慰:「放心,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医生一定会尽力救治的。」 周乔回过神,淡淡地一声,「嗯。」 说实话,她对于周严俊的死活真的没那么在意。 她所扮演的只是周乔这个人。 并不是真的周乔。 所以这个男人是死是活,真的没那么重要。 她唯一有所担心的是,周严俊要是真的死了,周乔将来如果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小可怜的母亲已经躺在床上成植物人了,这父亲虽然是个渣,但多少是个亲人。 要是真死了,那她到时候一觉醒来,发现父母一个植物人,一个埋在了墓地里,该如何承受? 站在另一边的秦匪轻踹了下沈昂,低声道:「去把费交了。」 「啊?哦哦。」 沈昂当下就拉着俞商就去交各种费用。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会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医院的门诊大楼已经关了,只有急诊室里还坐着一些发烧挂水以及突发疾病的病人。 整个手术室的走廊里也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空荡得让人心里发慌。 站在对面的秦匪这时走了过来,靠在一旁的白墙上,「不会有事的,颅脑受损要看等级,至于肺部只要处理及时,放置引流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嗯。」周乔抬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她漆黑的眸色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周严俊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丝毫。 秦匪扬了扬眉。 自从被当成了偷窥狂之后,他在周乔面前就没有被待见过。 哪怕做了她的老师,待遇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结果没想到,送了这一趟,竟然能得到她一句认真的道谢。 这可真够意外的。 「应该的。」 周乔不太懂他这话里的应该指的是什么,不过鑑于这人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所以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过道上。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漫长。 俞商和沈昂两个人迟迟没有回来。 反倒是过了一会儿,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他们神情严肃,一看到周乔后就马上自报家门,「你好,我们是警察。」 ------题外话------ 明天手qpk会加更!喜欢大老夫人的就动动小手把它收藏了叭! 益智猜猜猜:软饭爹怎么就突然高空坠落了?并且还有警察出现? a:被人所杀 b:自己自杀 c:谋害他人 044 楚老爷子有请(pk求收) 「请问,您是当事人的女儿,周乔吗?」其中一名警察询问道。 周乔点头,「我是。」 「你父亲涉嫌林美晴小姐失踪一案,所以我们来看看情况。」 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的周乔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难得眸底迸发出了一抹错愕,「林美晴失踪了?」 警察点了点头,「是的。」 「什么时候?」 「我们前三天收到了你父亲的求救电话,今天早上才在一处未开发的景区山下找到了他,按照监控当时他们一同前往,但林美晴女士却并不在现场。」 所以刚才医生说的高空坠落,不是她所谓的楼梯摔倒之类的,而是真的高空坠落! 而且不仅只是坠落的问题,他还牵连到了一桩命案里去! 虽然警察没有对她详细概述整个事件,但是以周乔的理解里,基本上也能想像出个大概了。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他有计划的谋杀了林美晴?」 周乔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这太荒唐了! 周严俊会计划杀林美晴? 这怎么可能! 周严俊有多么怕林美晴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毕竟,林美晴就是他留在楚家最大的资本和依靠。 一旦林美晴有事,那他这个外人必然第一个就会被扫地出门。 有谁会自绝后路呢? 对此,警察只说了一句,「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但因为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 这话还是留了余地在里面的。 周乔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警察也有警察办事的规矩,不容她置喙。 于是,她朝着那扇抢救室的门看了看,「我父亲现在正在手术抢救中。」 警察也随后看了眼那扇门,然后才对她说道:「因为你父亲现在此案的当事人,为了保护当事人安全,我们得留人在这里。」 「可以。」 那两名警察当即退到了一旁,守了起来。 站在她身侧的秦匪则在听完了这件事后,只觉得不太秒。 如果当时真的只有楚大夫人和周乔的父亲在现场,那么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周严俊到底有没有做过这件事了。 而是,如果周严俊死在了手术室里,只怕周乔作为周严俊的女儿会被迁怒。 到时候被楚家赶出家门都是轻的。 楚家在海城的能力,要是拿她来泄愤,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一想到这里,他的眉眼难得冷肃了几分。 没过多久沈昂和俞商回来了。 他们付完了各种手续费后,又看天色不早,趁此机会去外面买了点食物,以此来垫垫肚子。 可一回来后,看见两个穿制服地站在那里,沈昂不禁低声问了句,「什么情况?」 「出来说。」 秦匪看了眼正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吃着东西的周乔,她漆黑的眼睛是一惯的平静和冷漠。 继而转身走了出去。 沈昂也一同跟上。 「那些警察说,楚家的大夫人失踪了,当时只有周乔的父亲在场,所以怀疑他谋杀。」 沈昂啧地一声,「果然不管是哪个地方的豪门,这里面都一样的龌龊。」 他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一种难得的尖锐讽刺。 秦匪幽深的眸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先别说这个了,去查查看,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昂没走心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就反应过来,「等一下,怎么什么都让我去查啊?你不会真以为我在海城一手遮天吧?」 秦匪挑眉,一双狭长的眼底泛着深邃沉暗的光,意味深长道:「我多希望你的确如此。」 沈昂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翻了个白眼,「那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秦匪继而低低笑了声,一改刚才的似真似假,反而言辞恳切:「算我拜託你了。」 「好吧,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命。」 沈昂不得不感嘆了一句,然后才离开了医院。 秦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暗沉。 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秦匪才折返了回去。 抢救室门外,俞商和周乔还坐在那里等着。 相比较这位班主任的紧张,周乔那张平平无奇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在明亮的灯光下眼底有一点晦暗和不耐烦。 看样子,她的耐心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呢? 应该知道的吧? 以她的那聪明的小脑袋。 秦匪手抄着裤袋,斜靠在了墙边,一同等待着。 只是随着等待的时间一长,鼻腔里充斥着那股熟悉却又令人厌恶的消毒水的味道。 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淡了下来。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 俞商比周乔还有激动,第一个跨步上前,问道:「怎么样,手术成功吗?」 那医生摘下了口罩,点了点头,「手术还算成功,现在就等人醒过来了。」 俞商当下松了口气,很是高兴地对周乔说道:「看吧,我就说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周乔轻蹙的眉稍稍松了些,然后道:「既然他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俞商一愣,「你不留在这里吗?」 「人在昏迷,有警察看守就够了,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她的漠然让俞商有些不能理解,「可他是你父亲啊。」 周乔的神色不禁顿了下。 所以按照正常流程,她应该这会儿要留在这里守着吗? 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所以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苦守一个晚上? 但又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暴露出问题,所以不得不选择沉默来回应。 走廊的环境忽地有些安静。 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匪,当下走到了周乔的身边,他一改之前的懒散,反而此时眼尾染着一抹薄薄的戾气,「她既不是护工,也不是护士,留在这里能干什么?熬夜活受罪来以此证明孝顺吗?」 他浑身充斥着一种极低的气压,让人心里生出几分的害怕。 俞商在他这样的强势下,吶吶道:「那,那也行……」 「我送你回去。」秦匪径直对周乔丢下了这么一句后,就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周乔只当他是等了那么久等得不耐烦了。 毕竟等了三四个小时,是挺累的。 所以并没有在意。 三个人就这样往大门外走去。 只是,当他们刚走出医院大门时,恰巧一辆黑色的轿车这时从医院大门口行驶了进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随即,一个中年男人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 他恭敬地站在周乔的面前,说道:「小姐,老爷请你回去一趟。」 老爷? 谁? 周乔脑子里有过一瞬的空白。 接着才算是想起来,他口中的老爷是楚老爷子! 那个男人看她没有什么反应,便直接替她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然后礼貌地再次出声提醒道:「小姐,请。」 那种客气中带着强势的压迫非常的明显。 看来楚家老爷子是打算把周严俊的事情牵连到她身上了。 真是倒霉! ------题外话------ 今天手qpk,所以会有二更,不出意外在晚上! 喜欢这本书的妹砸们求收藏求票啊求追文!! pk能不过过就看你们的啦! 拜託拜託大家啦! 要是能过,成功晋级,就还能继续二更刷起哦! 爱你们,笔芯! ps:昨天的猜猜猜,眼下还不能给出答案哦,可以继续猜猜猜! 045 真是一个笑话(二更求收!) 周乔不得不像秦匪和俞商告辞,坐上了楚家的车子。 十点多的街道,人已经开始渐渐少了下来。 楚家的老宅子在偏远的郊区。 这一路过去,整条路上更是冷清得可怕。 周乔坐在后车座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里只觉得很烦。 她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可怜又烦人的傢伙。 原本以为找这么个又穷又胆小的肯定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仅被迫成了楚家的二小姐,现在还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阴谋案里。 车窗外的路灯一道道地急速掠过。 高耸的大楼已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矮的房子,以及田野和树木。 幽静的郊区和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完全不同。 周乔在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楚家人的各种质问。 只是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可能摆脱的了盛怒之下的嫌疑。 眼下楚家把她请回去,摆明了是打算把她牵连其中了。 真不知道这一脚踏进楚家门,她还有没有命能再走出来。 估计是没有了吧。 就算楚老爷子对儿媳可以不在意,但楚西霖可是林美晴的亲儿子,他不可能不在意。 想到这里,她眼底的阴郁之色就重了几分。 车子一路行驶,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了楚家老宅的大门口。 比起楚家那种富丽堂皇,楚家老宅看上去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年代沉淀感。 车门被那个中年男人给打开,一副请的姿态。 周乔收起了那副阴郁之色,低垂着头,不得不再次扮演起来。 很快,高大的宅院大门就被打开。 大厅里通明的灯火照了出来。 周乔孤身一人,影子被光线拉得长长的,在如此的景象中,她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姐,请。」 在那个男人的邀请下,她垂着眸,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大厅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坐在高处的楚老爷子。 这是他们自那场寿宴后的第一次「爷孙」见面。 只是再也没有了在宴席上那副和蔼慈祥面孔,反而有一种肃冷的压迫感。 那双鹰隼般的犀利眼睛透着洞察一切的威严。 「老爷子好。」周乔作为小辈,自然是无比乖巧地先打了个招唿。 楚老爷子坐在那里,在明亮的光打在他的神情看上去如同雕塑,森冷无比,许久后,他才开口问:「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周乔低着头,看上去态度很是恭敬,「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还陷入昏迷状态中。」 「这件事你知道吗?」楚老爷子似乎没打算和她兜圈子,直接就说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 「不知道?」楚老爷子的语气有些阴测测的很,「你是不知道你父亲怎么杀的人,还是不知道你父亲在哪里杀人?」 这话里分明是已经确定周严俊的谋杀指控了。 而这也是周乔最担心的地方。 因为一旦他们固执的认定,周乔和周严俊所承受的将是整个楚家的怒火。 所以,周乔绝对不能认下来。 「老爷子这话我听不懂。」 楚老爷子就此冷哼了一声,「我劝你现在把所有知道的最好全都说了!趁着西霖还不知道他母亲失踪的事!否则等他外出考察回来,知道这一切,他对你可不会像我这样给你机会。」 原来如此。 怪不得楚西霖没有第一时间冲到医院来找周严俊的麻烦。 原来他是外出考察了。 那可真是不幸中的唯一一件幸运的事。 最亲的那个人不在,那这盘棋局她至少还有喘息的可能。 「我每天都在学校,并没有和父亲接触的机会,我真的不知道。」她说。 「你每天都在学校?如果真是这样,又怎么会想尽办法和西霖在路上偶遇,让他英雄救美?」楚老爷子显然已经是打算和周乔彻底撕破脸了,冷冷地警告:「周乔,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了,也希望现在你能真正的成为楚家的一份子。」 周乔听了这话,只觉得真是又烦躁又可笑。 已经给了她想要的? 这些明明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强加给她的! 哪里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什么这个老头知道吗? 二小姐的头衔吗? 呵。 就算整个楚家她都不一定看得上,更何况一个区区二小姐的名分?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要楚家,就凭他一个半只脚踏棺材的糟老头,和一个连茅庐都没初出的大少爷就能抵挡得了她的吗? 简直是个笑话。 如果不是现在是最适合的时机,她一定不会客气。 「我真的不知道。」周乔按捺着回答。 在她的否认中,大厅里的气氛越发的沉闷。 楚老爷子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后他才冷声开口,「你要知道你父亲不过是依附于楚家罢了,只要你说出来,就算没你父亲,我照样保证你在楚家能够安安稳稳地待下去。」 他高高在上的施捨口吻让人听了就觉得好笑。 周乔依旧坚持,「我不知道。」 这一句话将楚老爷子压制在心里的那股愤怒彻底被引爆了。 他「咚」地一下,将拐杖重重砸在了地板上,勐地站了起来,「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个贱……咳咳……」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一阵巨咳。 整个人颤慄着,弯着腰,用力的咳嗽着。 那样子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周乔看着他,微微有些奇怪蹙眉。 明明半个月前的寿宴上,老爷子还红光满面,笑容爽朗的和老友们交谈喝酒。 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咳成这样了? 就算是为了林美晴的事,也不可能气急攻心到这种地步才对? 周乔生怕是这人想要碰瓷,所以并没有马上上前去帮忙。 只是楚老爷子越咳越厉害,整张脸被涨成了病态的红,握着拐杖的手也在不断的颤抖,看上去要随时倒下来的样子。 这……好像不像装的? 此时,躲在楼梯口的楚老夫人一听到声音立刻就失了优雅的匆匆跑了下来。 同时管家也从门外跑了进来。 两个人合力把人扶到了椅子上,楚老夫人不断地给他拍背顺气,「行了,你别动气了,医生说了不让你生气了,否则血压又要高了。」 楚老爷子咳得整张脸被涨得通红,断断续续地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我怎么能不生气!」 老夫人看得心疼不已,「好了好了,这件事我来问她好了,你先去书房休息一下,顺便等会儿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测一下血压,再吃点药。」 楚老爷子皱着眉,「那降压药一吃就浑身乏力,头晕目眩的,有什么好吃的。」 「可这效果是最好的,是大儿媳给你特意找来的药,否则你这几天的血压早就高得无药可救了。」 在楚老夫人的说服下,老爷子到底最后还是起身,被管家搀扶着上了楼。 大厅里就此剩下老夫人和周乔两个人。 ------题外话------ 手qpk中!!! 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多多给票! 让蠢夏晋个级,到时候就给你们再加更!嘿嘿……拜託啦……【搓手】 ps:其实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老爷子身体不好,便宜哥哥呢也不在,所以接下来就是咱们小乔乔的天下啦! 046 这是什么魔鬼老师?(pk求收) 楚老夫人站在那里,目送完老爷子彻底上楼之后,她才将视线重新放在了周乔的身上。 没有料想之中的震怒和质问。 反而这位老妇人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又优雅的笑容。 一派旧时的大家闺秀做派。 「来,别站着了,坐吧。」她招了招手,如同对待一个小辈般和蔼,「听说你之前在医院,一路赶过来很辛苦吧?喝点茶润润嗓子。」 周乔接过茶杯,坐在椅子上,「谢谢老夫人。」 楚老夫人抿着笑,解释道:「我先生是一个急脾气,再加上自己的大儿子去世了,如果大儿媳也出了事,他怕以后将来百年后没办法去面对自己的儿子,怕被儿子责怪没有照顾好他的妻子,所以你不会因此介意的,对吗?」 她的言语从容而又温柔。 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周乔也不至于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斤斤计较到如此地步。 特别是那老头子咳得一副随时要死去的样子。 「老爷子爱子心切,我当然不会介意。」 「那就好。」楚老夫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继续道:「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们楚家也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周乔垂着眼眸,回答:「多谢老夫人的关心,他现在手术挺成功的,就等醒过来了。」 「手术成功就好,我真怕他要有什么意外,到时候只怕会被西霖那孩子迁怒,那你可怎么办。」 楚老夫人的话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却让周乔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来了! 藏在话语里的针芒终究还是在铺垫后开始了! 果然,这对夫妻都不是善茬。 一个用强势来威胁,一个就用温柔刀来恐吓。 周乔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我相信哥哥是个讲道理的人。」 楚老夫人看她不肯接自己的话茬,不禁把话说得直白了些,「可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我怕他情绪会失控,毕竟已经失去过自己的亲人一次,可能无法承受第二次。」 但周乔始终装傻,柔柔顺顺地回:「那只能希望我父亲早点醒过来。」 楚老夫人看她故意装傻,最终忍不住冷冷刺了一句,「是啊,希望他能在西霖回来前就醒过来,不然你只怕不会好过。」 过一过二不过三,忍了这两个人很久的周乔最终在这句讽刺中破了功,「难道他还能杀了我吗?」 她背对着灯光,面容在半明半暗之间,微微抬起的眼眸里幽暗的冷戾之色一闪而过。 一向优雅的楚老夫人不由得愣了下,「你说什么?」 周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再次低下了头,敛起了表情,「我说,老夫人别太担心,哥哥心地善良,如果我真的不知情,他肯定会放我一马的。」 楚老夫人听着她依旧柔柔的声音,以及低眉顺眼的模样,觉得刚才那个眼神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她有些言不由衷地一句,「希望如此。」 然后就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只是周乔始终不配合,最终也只能暂时把人放走。 周乔在佣人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出了老宅子。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她正在郊区的某个偏僻地方。 老宅子里的人根本没想过把她送回去。 而是在送她出门后就折返了回去,果断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不过还好,至少没被关禁闭。 也算是幸运了。 周乔自我安慰了一番,就转身朝着马路的方向走去。 十一月的天,郊区寒凉露重。 周乔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在路上行走,看上去都让人觉得冷。 然而,就在她刚走到马路边,不远处有车灯闪了一下。 周乔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一看到车外站着的人,她不由得怔了下,继而走了过去,「你怎么来这里了?」 秦匪将指间那半截烟掐灭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敛起眼底那份暗藏的躁意,笑了笑,「作为老师,我得盯着自己的学生,万一她偷熘出去玩儿怎么办。」 他的情绪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居然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只是一股风吹来,他身上的烟味极为浓重。 不过周乔并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这一天实在心情实在糟糕透顶,还是因为他的出现。竟也难得接了一句,「看来你以前经常干这种事。」 秦匪挑了挑眉梢,随后道:「我以前可是乖学生。」 「完全看不出。」 「行!为了证明我以前是乖学生,走,上车。」秦匪说着就走到副驾驶旁,拉开了车门。 周乔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脱口就是一句,「你要干什么?」 说完她就后悔了。 怎么有种小姑娘半夜遇色狼的惊慌感? 太傻了! 对此,秦匪却显得十分理直气壮,「回学校啊,我们再做两份竞赛题比一比。」 周乔:「……」 what ?! 这是什么魔鬼吗? 大半夜为了证明自己以前是乖学生,就一言不合和她比赛做题? 神经病吧?! 秦匪看她咬着后槽牙恨恨地模样,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啊?」 周乔:「……」 失望个屁! 周乔懒得搭理,直接坐进了副驾室,顺便把车门给一起关上。 秦匪轻笑了一声,也紧跟着上了车。 从郊区到市中心他们一共开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周乔没说一个字。 看得出来她记了两份竞赛题的仇了。 秦匪倒也不自找麻烦,静静地充当着司机的角色。 直到车子停在了校门外的拐角街道。 车刚才停,周乔就要去解开安全带。 秦匪侧过头,看着她,问:「这个点了你打算怎么回宿舍?」 「后楼梯那边。」周乔语气平平。 「既然有办法回去,那我就放心了。」秦匪似乎打定今天要走作死路线,居然随后补了句,「走,去我那里做两份竞赛题。」 周乔解安全带的手一停:「???」 秦匪看她愣在那里,那双眼睛如同小鹿般迷茫,扬眉一笑,「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吧?」 「都已经十二点了。」周乔不可置信地提醒。 秦匪点了点头,也很是贊同,「是啊,都十二点了。可是,你下午旷课,不把作业做完,明天你确定还能进一班的教室?」 周乔这才反应过来。 以她和唐清茹结下的梁子,的确不太可能轻易被过。 就今天下午没事她还要找点事呢,如果明天她知道自己不仅当她面旷课,还不交作业,估计这三天都得站着听课了。 真倒霉! 周乔磨了磨牙,一边找按钮解安全带,一边自我怀疑当初取而代之这一决定是否正确。 突然,车内昏暗光线被遮住了大半,一个人影俯身靠近而来。 「我来吧。」 那低而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两个人离得有些近,他身上浓重的菸草味扑鼻而来。 周乔皱眉。 她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和他尽量拉开一些距离。 但这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竟变本加厉地又微微俯下身,那股气息也随之倾覆而来。 ------题外话------ 手qpk中,希望大家不要大意的收藏投票啊!妹子们!!! 需要你们的时刻到啦!!! ps:我觉得土匪总有点欠欠的感觉,突然很想让小乔乔给他一记胸口碎大石,你们觉得咋样?同意咩? 047 这一跤摔惨了(二更求收) 夜色下,这种距离十分的危险。 就在周乔怀疑这人是不是藉机耍流氓,而她打算给他来上一拳的时候,就听到「喀」地一声。 在寂静而又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周乔身上的安全带松了。 「行了,走吧。」秦匪重新坐了回去,熄火、把钥匙、推车门,然后就下了车。 在这一整套的动作里,秦匪表现的十分自然。 自然到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周乔的错觉而已。 「还不下车吗?」已经下车,正站在车门外的秦匪垂着头沖她微微一笑。 周乔看着那张欠揍的脸,只觉得手有些痒。 她果断下了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后门翻墙进了学校。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不是教室的路。」 秦匪径直往前继续走去,「现在这个点教学楼的门都关了,去我宿舍去做题。」 「你的宿舍?」周乔脚下的步子却一停。 「干嘛?怕我对你做什么啊?」秦匪看她站在原地不肯走,眼神里还有几分的戒备,轻笑道:「放心吧,就你那一脚干翻一个人的身手,我可不敢以身犯险。」 话音刚落,空气安静了。 秦匪察觉到自己失了言。 而原本还带着憋屈情绪的周乔脸色更是倏地一变。 继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天你在现场。」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带着不容秦匪辩驳的语气。 秦匪耸了耸肩,也就没有再遮掩,懒懒地感嘆了句:「无意间路过,本来想英雄救美的,没想到那位小姑娘本身就是英雄。」 周乔的眸子深处有寒光一闪而过,「没了?」 「没了啊。」秦匪见她冷着那张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缓缓勾唇,语气玩味儿地问:「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睛深处却没有半点笑意。 甚至那目光锋锐得如闪烁着寒芒的匕首。 直逼人心。 在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后,周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和她势均力敌的人。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能感觉到那种暗藏的汹涌从他的周身力压而来。 真是个危险的人。 周乔心头微紧了下,但脸上情绪的控制却滴水不漏,「没有。」 然后就走了。 「你走错方向了,我宿舍在另外一边。」秦匪在她后面漫不经心地笑着提醒。 周乔头也不回地道:「不去了。」 秦匪挑了挑眉,「你不打算明天去上课了吗?」 「不打算。」 秦匪看着她那冷硬的样子,不禁啧了一声。 还挺负气。 * 周乔熟门熟路的从后楼梯一跃而上,回到了宿舍里。 休假期间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 脱掉了外套,她大喇喇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被子一裹,陷入睡眠中。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两点。 一看到钟錶上的时间,她忍不住扶额。 这下好了,真去不了了。 周乔觉得,反正都已经旷了快一天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今天就不去了,这样还能少一顿训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翻了个身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回笼觉。 直到暮色降临,教学楼里灯亮起,她这才起床洗漱了一番,下楼去食堂打饭吃。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冤家路窄的遇上了唐清茹。 「周乔,你好大的胆子!昨天逃课也就算了,今天还敢正大光明的逃我的课!你还有没有一点作为学生的样子!」一见面唐清茹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的战斗鸡,骂骂咧咧一顿训。 周乔沉默的没有开口。 毕竟这件事的确自己理亏,那些训斥的话大不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 「到底是七班的人,逃课打架门门清,考试读书就样样不行,真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看重你这种人!但既然你不想来上课,那以后就都不要来上我的课!反正你也有自己的老师教,你就让他去教你吧!你这样的学生我是教不了!」 她这段话说得格外流畅。 似乎是酝酿了好久了,就等着找机会说。 而且说完她雄赳赳气昂昂地的就转身离开。 完全不打算给周乔半点机会。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周乔果然没来。 她、竟、然、真、的、没、有、来! 唐清茹当场就气炸了! 这个七班的真是拽上天了! 她本来还想着这个七班的肯定一大早会过来请求她的原谅,并且老老实实的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犯。 为了这一幕,她特意早上早了个大早就在这里候着。 更是脑补了所有的剧情细节,就等着人一到,她开始表演。 可谁想到,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看到人影! 唐清茹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 以往顾欣岚这种校中一霸她都能多少可以压制几句,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人,屡次让她吃瘪丢脸! 简直气死人了! 「这七班的都是什么奇葩,居然真敢逃我的课,简直胆子大到目中无人了!」唐清茹在午休的时候对着同办公室的两位加班老师愤然诉苦,「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选这样的学生来做什么学校的金字招牌!简直匪夷所思!」 那两位老师听着她的抱怨,私下互相看了一眼,却没有马上开口。 唐清茹也没在意,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诉苦着。 直到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她。 办公室里的人往门口看去,陈浩磊正站在门口,抱着一堆作业,道:「唐老师,我来送作业本。」 在学生面前,其中一名老师怕唐清茹不分场合,这才打起了圆场,「唐老师,你也别激动,周乔这学生我看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在竞赛这块的确很有天分。」 刚把作业本放在桌子上的陈浩磊手一顿。 唐清茹更是跳了起来,「天分?什么天分!她不过就是侥倖罢了!一个穷乡下出身,从小没有专业培养过,能懂什么!我一班的学生各个都是经过各种训练过的,哪里是那个七班能比的!」 那老师看她完全不讲道理的样子,也就不再劝了。 唐清茹看那两位老师这回都不搭话,她一个人自己唱独角戏也没有意思,最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结束语,「反正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她!连最基本的上课都不来,简直反了天了!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然后就气沖沖地拿着教科书离开了办公室。 至于在办公桌前整理的陈浩磊则低着头,看上去尽职尽责,但实际上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那神情是咬牙切齿的阴沉。 他觉得唐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 周乔不过就是一个穷乡下出身,根本没有专业训练过,当初能把题做出来不过是侥倖罢了! 但她居然敢嚣张到直接旷课,这算什么? 藐视唐老师? 还是藐视其他的竞赛生? 一想到之前交流赛上的耻辱,他就觉得周乔不可饶恕! 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付出代价才可以! 只可惜,他要给教训的人压根就不出现。 因为周乔正在宿舍里,吃吃喝喝,睡睡觉,日子过得如同在度假。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想在做梦。 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唐清茹竟然会主动要求她别去上课。 那天晚上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感觉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既然如此,这种好机会她怎么能会错过呢! 不用去看唐清茹的脸色,她简直求之不得啊! 于是,她就这么高高兴兴、心安理得地在宿舍里休息了。 只是在周乔舒舒服服休假的那段时间,楚家老宅里可一点都不太平。 自从那天晚上楚老爷子被送上楼后,原本是打算匆匆吃几颗药打楼准备再逼问周乔一回。 可谁知道那药吃完,就一直头晕。 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会和之前一样晕个二十分钟也就过去了。 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结束。 家庭医生给他测血压,只说他血压偏低,是药物的副作用而已。 但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眩晕感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一眼望出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似的。 直到最后老爷子轰然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掉了楚家向来的安稳,同时也戏剧性的开启了「周乔」反转的人生篇章。 ------题外话------ 小乔乔要开始变身了!期待不期待!!! 在pk中啊,妹砸们求收藏求票票【搓苍蝇手】!!! 048 让周乔上!(一更) 那天晚上楚家老宅上上下下都被吓坏了。 楚老夫人吓得更是差点直接晕倒过去。 好在当时家庭医生就在旁边,马上做了检查。 这一通检查完后,发现情况不太好。 老爷子年纪大了,骨质没年轻人那么好,就这么轻轻一摔,手臂竟然骨折了! 那医生不敢耽搁,就和老夫人商量着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老夫人自然是同意的。 只是老爷子听到这话,却捂着脑袋,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能去医院。」 「你都这样了,必须得去医院才行。」楚老夫人难得用这样强势的口吻。 楚老爷子躺在那里,「我要去了医院,这消息不就全走漏了,公司里那些人肯定不会安分。」 楚老夫人被他气得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你的身体要紧啊。」 可楚老爷子却闭着眼,死都不肯去医院,「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去,你让西霖悄悄回来!我手上的这个项目必须得让他去接手,一旦拿下了这个这个项目,那他在公司也能站稳了,到时候我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怕那群人闹了。」 楚老夫人心疼的不行,却也知道公司的重要性,只能应了下来,「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只不过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打通。 楚西霖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样,西霖的电话打通了没?」躺在床上的楚老爷子等了片刻后忍不住问道。 楚老夫人摇了摇头,将电话给挂了,「不行啊,西霖的手机还是关机,估计是待得地方没信号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气得老爷子就要拍床,「我当初就说不让他去读什么考古,挖什么墓!现在好了,连人都找不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咳咳……去找,亲自派人去找!无论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找到!」 说到激动处,老爷子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那张蜡黄的脸被咳得通红。 楚老夫人吓得不行,赶忙点头,「好好好,我派人现在就去找,你别生气,千万别动气。」 楚老爷子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的继续道:「去把西霖带回来,必须带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好,我肯定派人去!你别说话了,我让医生给你看看。」 楚老夫人担心得不行,马上把医生叫进来检查。 好在老爷子只是咳嗽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只是眩晕这一个毛病也够他受的了。 更何况那只手还骨折。 老爷子毕竟七十岁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在等了好几天,楚西霖那边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老爷子实在是等得有些受不了了。 「还没把人找到?」 楚老夫人给他擦了擦脸,「快了,昨天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准备去深山区了。」 「算了吧,在等下去真把我这条命给折腾没了……」老爷子像是认命似地嘆了一声,「你去让老二来一趟吧,我手上的这个项目只能交给他了……虽然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但至少比老三强!」 「行,我让老二来。」看着老爷子那张日渐消瘦的脸,楚老夫人眼里不禁含起了泪,却又不得不强忍着去给楚家老二楚世康打电话。 楚世康这会儿刚打算下班,结果就接到了老宅的电话,说是让他过去了一趟。 他以为是老爷子又对他的工作哪儿不满意,叫他过去挨训。 反正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训过来的,也没放心上,就先去了马场看了下自己新买的那匹冠军马。 等遛完了那匹马之后,他才意犹未尽地去了老宅。 这一去才发现老爷子出了事。 「爸?你这是怎么了?」当他进了卧室,看见向来身体康健的老爷子竟然脸色憔悴地躺在床上,顿时神情焦急了起来。 「你爸高血压犯了,吃了个新药,结果那药有副作用,头晕得根本起不来。」 「这什么破药!怎么就副作用这么大?不会是假药吧?」那着急的样子看得出来并非做假。 躺在床上的老爷子轻声喊了句,「老二。」 楚世康紧紧握着他的手,继而应道:「爸,我在!」 「我手上那个项目你来接手。」 「啊?」 「那个案子很重要,现在西霖不在,你来接手。」 面对老爷子的强势下令,楚世康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把这个活儿接下来。 但让人没料到的是,过了三四天,楚世康竟然也突然倒下了! 他发烧四十度,差点烧死,在公司的会议室上直接晕倒,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里。 当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气又急。 这一气,就真的没撑住,气进了医院里。 而且巧得是,两父子就住在相邻的两间vip病房内。 这下,公司不少高层都知道董事长进了医院这件事。 正如老爷子之前所料那般,董事局里震动不已,甚至不少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要知道,老爷子已经七十了。 能躺进医院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最后一次。 那些人很是殷勤的不断往医院里跑。 明面上说是慰问。 可暗地里却都在打听老爷子到底什么情况。 以此来确定是否动手。 老夫人因为有老爷子之前的提点,所以她对外只是说董事长摔了一跤,手臂骨折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客。 至于为什么会摔跤,她却只字不提。 但那群董事们多人精啊,哪能被一句骨折就给打退了。 一个个假借着探病慰问,或是自荐医生的藉口来探查。 老夫人很是疲惫的应付了三天,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眼看着也要一起倒下的时候,楚老爷子总算醒了。 只是刚醒过来,他就顶着那副虚弱的身体,恼怒不已地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让他接个项目,居然能发烧出个肺炎……还害得我也一起躺在这里!」 老夫人怕他血压又高上去,马上安抚道:「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听老二家的说你儿子为了能接手那个项目熬了两三天,结果受了凉。」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那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就得在医院观察一阵子,烧现在还没有完全退下来。」老夫人如实回答。 老爷子平息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蠢货,「那这个项目怎么办!」 老夫人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提议道:「不如交给董事局他们来办吧?一个案子我看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成不了?那个项目一旦敲定,最起码公司五年内的发展不成问题。他们要是抢走了……」老爷子粗喘着气,沉着一张脸,脸色很是难看,「不出五年,楚氏的招牌就得跟别人姓了。」 老夫人心头一紧,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有些着急了起来,「那……要不然就让老三去吧。」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冷哼道:「那个废物除了带着老二家的孩子花天酒地,还能干什么!靠他,还不如靠我自己坐轮椅去谈!」 「那我去?」老夫人又道。 老爷子眉头越发的紧锁,「你的身体向来弱,哪里撑得住和他们这样应酬。」 「那……」 话未完,老爷子就摆了摆手「别这这那那了,已经没有人了,要有我早就用了。」 这话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老夫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丈夫老了。 这段时间他被药物的副作用折磨得鬓角的头髮都有些花白了起来。 精气神也没了。 就连生气的时候都没以往的迫人气势。 他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替他扛起楚家的一切。 「这帮不肖子孙,没一个能帮得上的。」 老爷子这一句话听的人实在让人心酸。 老夫人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知道,他又想念起自己的大儿子了。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没走出失去儿子的痛苦中。 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孩子。 只可惜……英年早逝。 至于长孙西霖,虽然有出息,却志不在此。 而且年纪也还轻,涉世未深,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骗。 老夫人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脱口道:「那周乔呢?」 049 软柿子好拿捏(二更) 「什么?」楚老爷子像是没听清似的,皱着眉看向她。 老夫人在说完之后其实也愣了一下,但随后她就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有可行性,「周乔也是自己人啊,你忘了吗?她可是你新认下的孙女!」 楚老爷子眉头一拧,只觉得她这个想法很是愚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算什么自己人,当时认她不过是防止她对你的孙子有非分之想罢了!」 「可别人不知道啊,他们只认为你是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才认下了这个孙女。而且她和公司董事局又不沾边,在公司既没背景,也不用怕她倒戈。」 老夫人这番话乍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但问题是…… 「不行,她才几岁,能懂什么,别到时候搞砸了这个项目。」老爷子断然拒绝,觉得这一办法实在是蠢笨之极。 可老夫人却说:「不懂可以教,但要弄个自己人却不容易。更何况她现在是咱们楚家养着,要是搞砸了,没了楚家这个依靠,她就完了,所以必然会尽心尽力的帮你。」 老爷子一听到尽心尽力四个字,神情上有了几分的松动,「可她完全都不懂这些……」 「大不了让老二或者是你的助理去和她说一说,再不行的话就谈判的时候电话教学!反正,项目本身你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再谈又能谈出什么。」 理倒是这么一个理。 老爷子被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妻子这话好像也有几分的道理。 现在通讯那么发达,的确可以让周乔出个面,幕后由他们来操作。 而且最主要的是,周乔好拿捏。 不仅仅她本人要依附于楚家,还有一点…… 她父亲的事也足够让她乖乖听话。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老爷子的眸色深处渐渐有暗暗涌动的锐利光芒。 片刻后,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 「去,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有了这一句话,老夫人立刻派管家去楚家把人带来。 结果没想到扑了个空。 原来周乔放假从来不回楚家,都一直住在学校里。 为此,管家只能转而去了一趟学校。 因为没有电话能联繫,只能麻烦宿管阿姨打个电话把人喊下来。 于是,正在睡午觉的周乔就这样被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其实她和秦匪差不多,极为讨厌在睡觉时被人打扰。 在时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去敲她的门。 佣人更是在固定的时间点才能去打开她的房门。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在于,被打扰后,一个是用眼神来杀人,而另外一个…… 则是会直接动手! 果然,当第二声铃声还未响完,躺在床上的人果断抽出脑袋下的枕头,然后一记挥了出去,狠狠砸在了电话机上。 随后就听到「砰——」的一声。 电话机当场从墙上震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世界再次重新归于安宁。 楼下的宿管阿姨听到电话被挂断,很是不可思议,立刻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这回直接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下,她有些恼了,立刻拿起钥匙「噌噌噌」一路爬到四楼去敲门。 「周乔!开门!」 「周乔,你再不开门,我就要开门进去了!」 「周乔你听到没!」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配上那「哐哐哐」凿大墙的拍门声,如同魔音一般立刻穿过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周乔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崩溃和绝望。 哪怕当初被暗杀,肩上被打了个贯穿,整个人从高坡上摔下去,腿骨骨裂。 在滂沱的大雨里,她一个人拖着伤逃亡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半点情绪上的动摇。 而如今却在宿管阿姨的大嗓门下感受了一把。 在那极度的噪音下,她不得不憋着火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只是刚一开门就是阿姨噼头盖脸的一顿训。 「你什么情况,为什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你家里人找你快找疯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家不回,天天赖在宿舍里睡大觉,真是不知所谓!」 训完之后就要下楼。 见她还傻傻站在那里,皱眉又训了一句,「还不赶紧洗漱之后下来,楼下一男的在等你,说是要带你回去。」 浑身充斥着暴躁和低气压的周乔凭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沉默地关上了门。 坐在床边缓了将近十分钟,她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就下了楼。 一看到门口等着的人,周乔忍不住蹙眉。 怎么又是他! 「小姐,老爷有事请你去一趟。」那位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周乔以为又是周严俊那件事,所以也没多问就上了车。 可当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她才发现这并不是往郊区开的方向。 还没等她来得及询问,车子就行驶进了医院。 难道周严俊醒了? 周乔一声不吭地跟在那人的身后一同上了vip楼层。 在进了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后,她眼底闪过一瞬而逝的微妙,但随后就低垂着头喊了声,「老爷子、老夫人下午好。」 「周乔,过来坐。」老夫人像是把那天晚上的事自动清除了一样,对她温和的招了招手。 周乔不知道这对夫妻今天又要干什么,只能暂时以不变应万变地坐了下来,「谢谢老夫人。」 「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让你去办。」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您说。」 「我病了,但我的一个合作伙伴过几天要来,这次他是来和我谈公司的一个项目的,西霖不在,只能让你来出面,你得小心应对。」 「我?」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周乔」,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也被老爷子的话给小小惊到了。 疯了吧? 让她来插手公司的事宜? 还是说这是试探? 周乔心里暗暗警惕,但脸上却做出一副惊慌的神色,道:「这怎么可以,我不行的。」 老爷子半靠在床上,神情淡淡,「没什么不行的,我当年也不过是你这个年纪就接手了楚家。」 周乔像是真的被吓到的样子,连连摆手,「我怎么能和老爷子比,老爷子是楚家千挑万选出来的继承人,而我只是一个乡下野丫头罢了。更何况,二爷和三爷都在,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做主。」 对此,老爷子只是不在意地道:「你已经被我当众承认过了,就不是外人了,而是楚家人。」 这分明已经是打定了主意,非让她来做这件事不可了。 周乔不由得皱了皱眉,最终抬头,说了句,「可我到底不姓楚,这样插手楚家的公司,名不正言不顺。」 老爷子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问:「那怎么样你才觉得自己是楚家人,改姓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平静水面下隐藏的暗礁。 分明带着意有所指的讽刺和试探。 周乔摇头,「我永远都不会是楚家人。」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老夫人都皱起了眉。 只是紧接又听到她很是小声地补了一句,「血缘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老夫人这才缓和了下来,笑道:「我们不是这样的人家,只要你尽心尽力帮楚家,楚家会记得你的好,将来也会给你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然后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呵,能有多风光? 能比时家还风光? 周乔在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但表面上却做得滴水不漏,还是那副老实的样子,「可我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洽谈一个上千万的项目。」 「我会教你。」 「但是……」 「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请求你。」没了耐性的老爷子直接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而又高高在上,「你现在吃穿用住全都是来自于楚家,你应该要懂得回报。」 周乔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爷子冷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森冷意味,又继续道:「还有你父亲现在还昏迷不醒,而他的罪名也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吗? 当然明白了! 不过就是拿周严俊来威胁自己罢了! 很好。 现在她是真成了那个倒霉的小可怜了。 所有人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良久,她才缓缓出声:「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低垂着眼里更是藏着一片冰冷。 050 命都快等没了 被逼着抗下这件事的周乔就这样取消了假期,甚至在对方公司来之前连学校那边都被请了假。 老爷子把那份项目的内容资料全都交给她,让她每天在医院里背下来。 其实以她的能力也就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不过就是一份未来两家关于合作房地产事宜的合约书而已。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如果非要说了不起,那也只能是那块地皮稍微有点看头。 是一处地处偏僻的荒地。 周围鸡不拉屎鸟不生蛋,荒凉不行。 但是楚家却把这个地给买了下来,准备两方合作盖一个超级商业圈。 这很明显是楚家得到了某种内部消息,才敢有这样大手笔的举动。 而对方的公司她在网上偷偷简单查了一下。 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叫鑫盛。 可是和楚家攀上关系,还能让楚老爷子这么重视的,怎么可能真的是小公司。 想来应该是哪家大公司名下的,想要来海城开拓业务,分上一杯羹,但又不想正面进攻,怕惹了地头蛇,所以这才弄了个小公司过来。 这些都是商场上惯用的伎俩。 以她的能力完全不需要在这些东西上花费那么多时间,但因为现在扮演着「周乔」这个角色,所以她只能坐在会客室里装作很认真的样子一遍遍翻阅着那些资料。 但装模作样久了,她就有些烦了。 再忍了三四天后的某个午休,她趁人不注意就偷熘出去透透气。 只是刚路过隔壁房间,无意间听到未关上的房门里传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你说说你,真是没出息!爸好不容易把那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你,你居然这个时候生病!让一个外人白捡了便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天生穷鬼命!」 这声音好像梁晓晓啊! 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周乔脚下的步子微微停了一下。 「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挑挑拣拣找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说当年大哥活着的时候你比不过,那也就算了,现在他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是没一点长进!甚至连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的都比不过,我真是瞎了眼了我!」 梁晓晓直白的骂咧终于惹恼了楚世康。 就听到不耐地一声呵,「你说够了没有!」 梁晓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还朝我吼?我看你是胆大包天,是不是想造反啊!」 「你懂什么!我那是……」楚世康被逼得没了办法,顿了顿后,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那是故意生病的。」 门外的周乔听到这话后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故意的? 这是为什么? 此时,门内的梁晓晓惊得差点跳起来,「什么?我的个天杀的!你竟然故……」 说到一半声音就被按了下去,徐康宏低低一声警告:「不许喊!」 梁晓晓在那声呵斥下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掩那份震惊,「你疯了?老爷子难得想重用你一次,你怎么能这么做!」 楚世康愁着眉,「你不懂,那个项目是个烫手山芋,我不能接。」 梁晓晓一愣,「这话怎么说?」 「这个项目对公司非常的重要,重要到就连董事局的人也盯着,老爷子为此和那群人斗智斗勇了很久,我半路接手也就算了,还在老爷子病的时候接,那不是在找死嘛!」 梁晓晓大惊,「你现在可是楚家的第二继承人,是副总!名正言顺的很,那些董事凭什么敢对付你啊!难道他们还要谋朝篡位不成?!」 楚世康哼哼道:「哪儿那么简单啊,要是老爷子肯无条件支持我,我当然还能拼一把,可老爷子对我向来不喜,我要是没谈成功,搞砸了,老爷子一个不高兴不管我了,那我岂不是两面不是人?还是让老爷子去和那些董事斗吧,我就干好这一亩三分田。」 梁晓晓对此很是嫌弃,「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我不是没出息,我是怕死。董事局现在各个都盯着,一触即发,弄不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到时候我就不是烧成肺炎了,而是直接开车被撞死,你得去太平间领你老公的尸体了。」 梁晓晓被他这么一说,吓得也是汗毛倒竖了起来,没敢说下去了,而是转而问了句,「那你怎么把自己弄生病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我偷偷泡了冷水澡!」 为了能够足以引起感冒发烧,他整整泡了三个小时的冷水。 浴缸里的冷水一遍一遍的换。 他甚至还把浴室的窗户也一併全都打开。 初冬的天,冷水刺骨,寒风凛冽,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一次次的受凉,更何况他还并不是铁打的身体。 没几天就成功倒下了。 「难得你还会做这种小聪明。」 「那当然了。」 两夫妻在病房内暗自得意。 却不知道门外的周乔将这一切全都听了个正着。 这下,她算是全明白了。 怪不得老爷子会把这个项目交给她,原来是楚家没人接这个项目,都怕弄不好引火烧身。 呵,拿周严俊来威胁自己就算了,可最后竟然是推她去死! 老傢伙,算你狠! 本来她还想要再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各归各位后,她再和楚家算帐。 看来现在是不必再等了。 当然,也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估计这条命都要给等没了! 周乔悄无声息地重新回到了会客室里,装作一切都不曾发生的样子。 只是仔细去观察的,就会发现她进出会客室的次数增加了好几次。 以至于没两天就有人注意到她。 那人是董事会里的一个助理,他假借着来伺候董事长的名义或者是给送东西的名义来探虚实。 结果董事长没看到,看到了这一女孩。 不过不是因为她脸长得好看才注意到她。 而是她的身份。 要知道,能进出董事长房间的不是楚家的人,就是公司里的员工。 但这位,他实在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说是自家人吧?拿着文件进出。 可说是秘书吧?穿着一身校服。 这是谁啊? 这么不伦不类的。 作为马前卒的他立刻就把这一异常情况汇报给了董事局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都参加过前段时间老爷子的寿宴,一听到是女的、还穿着校服,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那个被老爷子亲自认下来的孙女! 不过他们都以为当时这一番相认不过就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罢了。 怎么会真的这般亲近,让她随意进出病房也就算了,甚至…… 还拿着文件? 这一讯息让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只因为老爷子曾经说过,要把楚氏交给这个女孩儿,让楚家的孩子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虽然那只是一个气话。 但眼下老爷子倒了,楚家一个人都不在身边,只有这么个姑娘在,而且关于那块地皮的项目合作时间也越来越近了,难免不会让人有过多的猜想。 当下几个董事就立刻让那人找机会去探一探虚实。 于是,本来时不时来病房外转悠的人立刻就将注意力悄悄转移到了会客室这边。 那人好几次都有意无意地在会客室门前一晃而过。 就等着什么时候周乔能离开,他能趁虚而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保佑,才等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在一个中午的时候,走廊上都没有一个人,她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躲在角落里的男人一看到这个机会,趁此机会立刻就闪进了房间里去。 心里还窃喜这绝佳的机会。 却不知,原本应该已经离去的周乔此时正在拐角处冷眼盯着。 看见那人如此迫不及待地钻进那个房间里,她嘴角轻轻勾勒出了一个笑。 这会儿,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如果那个项目真如楚世康说的那么重要,董事局的人要是知道这个项目现在落在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手里,肯定会炸锅。 只怕还没谈判,就被他们给直接集体反对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老爷子是怎么拖着一副残躯为了自己和那群董事会的人斗争的! 周乔双手环胸,就这么静静等着。 空荡的楼层里寂静无声。 也就十分钟的时间,有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周乔以为是那人看完了,很是随意地朝走廊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看,眼眸就此半眯了起来。 ------题外话------ 小乔乔出手了~ 051 一路坑到底 她出来干什么? 这个时间点她一般不都在休息室里睡午觉的吗? 面对楚老夫人这一突如意外的出现,周乔保持着冷静盯着。 直到她朝着会客室走去时,她知道游戏要稍稍改变一下。 不过…… 是把游戏变得更好玩儿一些。 当下,周乔就果断走了出去,冲着正原本要离开的老夫人喊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步子一停,转过头看到她竟然在外头,不免有些不悦地皱眉,「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周乔解释道:「我不太舒服,去了一趟厕所,不知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听到她只是上厕所,这才脸色稍稍缓了下来,淡淡道:「哦,没什么事,就是来随便看看。」 周乔状似无意地挡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就开始挖坑了起来,「我正想找老爷子呢,关于那项合作的事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没看懂,还想再问问,免得到时候和对方谈的时候,在对方面前出了丑,给老爷子丢人。」 老夫人单纯的可爱,也没听出她这话里有坑,只是不想让她去打扰楚齐忠,便随意地打发了句,「老爷子身体现在不好,一直在休息。这样吧,我等会儿把助理的电话给你,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好。」 周乔看她这么轻松上钩,索性就一坑到底,故意不动声色地道:「也行,只要有人能给我解惑就成。老爷子是该多养着,他这次情况实在太让人担心了,我当时一看到那场景就慌得不行。」 老夫人见她态度终于端正了起来,一脸老怀安慰的表情,笑着对她说:「你能这样懂事,我很欣慰。」 「应该的。」周乔抿唇一笑。 「那你好好把东西背下来。」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为老爷子把这个项目拿下。」 周乔信誓旦旦的保证让老夫人很是满意,「好。」 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周乔等人一走,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那扇薄薄的房门上,那抹红唇慢慢勾了起来。 只是那笑里满是冷酷和算计。 此时,躲在会客室的人心里急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在查到了资料和意外听到了那一段对话而兴奋不已的他在老夫人离开后,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 这会客室一点都不大,连藏的地方都没有。 只要推开门,就能一眼看到他。 到时候那女的一喊,董事长知道自己潜藏在这里偷消息,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可能赶出公司都是轻的,说不定直接以窃取公司资料机密把他给灌进去! 那人越想越害怕,只觉得一切全都完了! 他心如死灰站在门背后,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最后宣判的那一刻。 只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门始终没有被推开。 反而听到了一句,「咦?我的手机怎么不见了?刚上厕所的时候明明还在口袋里……难道落在厕所那里了?」 伴随着这一声渐渐远去的嘀咕声,那男人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直接顺着墙跌坐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背后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 不过等他缓了两秒后,他就马上连滚带爬地拉开了房门,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 在确定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了下来,喝杯热咖啡定了定神。 回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和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原本还担心自己会被抓紧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盘算起这回能不能升职加薪了起来。 那些消息每一个可都是重量级的啊! 他喜滋滋地摸出了手机,迫不及待地打电话邀功,「赵董,我查到了!那些资料的确就是关于那块地皮的,而且我还知道这次老爷子打算让这个女孩来谈项目!」 电话里的赵董听到这话后,顿时眉头拧了起来,「他不会是老煳涂了吧?居然真的把公司交给她?」 男人忙不迭的继续道:「我刚偷听到,老爷子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立刻沉了下来,极为认真地问:「你确定?」 「嗯!」男人肯定地回答:「确定,那女孩儿和董事长夫人的对话,我隔着门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到了。」 「她们怎么说的?」那位赵董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男人努力地回忆着,「那女孩儿说董事长这次的情况实在让人担心,董事长夫人就回答,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好,好,很好!我知道了。」 赵董当下激动地挂断了电话。 周围和他正坐在会议室里喝茶,谈及最近董事长生病事宜的那些董事们看他情绪变成这样,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你说什么老煳涂之类的。」 「是啊,刚还生气的不行,这会儿瞧着好像又开心得像个孩子,跟个老小孩儿似的。」 「老赵,你这一惊一乍的,可吊足了我们胃口啊。」 那位赵董顾不得那些人的打趣,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兴奋,「各位,我刚收到消息,已经确定下来了,老爷子是真病了!」 「啊?」 「真的病了啊?」 「这下公司得乱套了吧。」 在众人嘲讽、看好戏的各色神情下,那位赵董随后又说了一句,「不过,他打算让那个刚认下的孙女来替他出席这次的项目谈判。」 瞬间,屋内董事们那一张张好事的脸齐刷地垮了起来。 那群人简直不敢相信。 「董事长疯了吧?!」 「就是啊,这是病煳涂了吧?这么重要的项目不交给自家人,不交给公司的人,交给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外人?!」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董事长夫人能同意这丫头来掌控公司?」其中一个人质疑道。 说到这个问题,那位赵董没了刚才的激动,「董事长夫人似乎对这个女孩儿也很满意。」 众人对此纷纷感到意外。 「哟呵!那这个丫头是有点本事啊。」 「看不出来啊,那天寿宴上看她一副唯唯诺诺,胆小的样子,没想到是个狠人啊,竟然把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给一起拿下?!」 「谁说不是呢,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们之前觉得这小姑娘能把董事长哄骗住,那也在理解范围内。 毕竟人家年轻,有资本。 但能把董事长夫人也一起拿下,那可就有点真本事了。 说明这小姑娘的确能讨人欢心。 「那老赵,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身旁的一位董事眼看着事情走向偏离了他们所预设的轨道,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那位赵董坐在那里,勐吸了口烟,语气有些沉,「我看不一定是那女孩儿有本事,或许是董事长在防我们。」 众人一听,禁不住细细琢磨了起来。 「有道理,这些年董事长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摆明就是不放心我们。」 「没错,他这是宁愿便宜了外人,也不愿意让我们好。」 那位赵董看他们的愁容,就此微微一笑,「防我们也没用,眼下已经确定老爷子身体不好,我们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坐在对面的一名小董事不禁发问,「可这样会不会被人落口舌啊。」 那位赵董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如果老爷子只是生病,我们马上有动作,那当然不太好,但这回让一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外人来插手公司未来五年的项目,我们可就名正言顺的很啊。」 众人经过他的提醒,立刻都反应了过来,渐渐地目光里流露出各色神情。 ------题外话------ 小乔乔坑起人来,是不是一点都不手软呀? 052 这下事闹大了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马上去找楚老爷子抗议。 而是,他们悄悄地将老爷子不是骨折,而是病重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才短短三天时间,整个海城的上流圈子里就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些和楚家合作的合作者,以及那些和楚家交好的家族都纷纷致电来询问情况。 原本老夫人打发了董事局那些人后就打算安心照顾老爷子,谁知道闹出了这一场,她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还是说,只是有人故意胡乱散播谣言?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只能先将那些致电的合作者一一安抚下来,表示楚老爷子只是晚上散步的时候没看清路,摔一下,有点骨裂,暂时休养而已。 然后再让助理立刻调查这件事,看看到底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 只是调查得再快,始终没有流言传播的速度快。 那些谣言愈演愈烈。 原本只是传出来病重,到最后直接就成了已经到弥留之际,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这下,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合作者全都提出要终止合作的要求。 显然那些人都怕老爷子真的没了,楚家没有人能主持大局,就此败落。 老夫人对此忙得应接不暇。 她怕老爷子知道了这件事会气得病情会加重。 自从进了医院之后老爷子的晕眩毛病减轻了不少,就是血压依旧居高不下,那数值看得人心惊胆战的很。 医生一直都反覆的叮嘱,绝对不可以生气,一定要心平气和。 所以老夫人将这件事完全的给隐瞒了下来,自己一力扛了下来。 她先是拿出医院的证明,表示老爷子真的只是骨裂而已。 但这份证明并没有说服任何人。 他们要看的是老爷子健健康康的出现,而不是这样一份随便就能造假出来的病歷。 这让老夫人实在难以应对。 无奈之下,只能强硬的对那些人表示,只要合同还未到期,不能随便中断。 因为她很担心一旦开这个头,就会有无数的人开始效仿,那么公司的损失将会是一个不可估量的。 可她忘记了,现在流言如此的耸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这样的强势,只会适得其反。 让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老爷子是真不行了。 否则以楚家这样的公司来说,那几个合作商根本无关紧要。 于是,越来越多的合作商开始上门要求中断合作。 老夫人生怕惊扰了生病中的老爷子,以防万一就直接派了保镖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和那些人周旋。 那段时间她忙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甚至比老爷子还难看,整个人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老爷子只当她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这样,好几次都让她回去休息。 只有一旁给老爷子背书检查的周乔知道,老夫人这几天遭遇了什么。 而她也知道,老夫人是撑不了多久的。 就凭那一个个愚蠢而又草率的决策,公司的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 当初要是一开始就让老爷子知道,或许以他的能力最终楚氏只是重创。 但这个女人却选择隐瞒。 当然,作为妻子想要丈夫健康这种心情需要理解。 可作为公司的决策人,越是这样隐瞒他就越是被动。 被动到最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伴随着合作者的猜疑和强势离去,董事们必然不会放过他。 接着公司的动盪影响扩大。 越来越多的合作者离去。 然后公司的资金鍊全部断裂。 项目全部停止。 中高层员工全部跳槽。 董事们看不到前景也会立刻纷纷抛售手上的股权变现离开。 直到最后…… 楚氏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知道那个时候,老爷子是否能承受得住呢? 作为开启这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周乔依旧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继续背着那份早已不重要的项目合作,静等着这场游戏的第一炮打响。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些董事们就迫不及待地齐齐出现在了医院里。 老夫人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很是着急。 但又不敢让病床上的老爷子看出来,就借着上洗手间这个藉口急匆匆离开。 坐在一旁正在背书的周乔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嘴角一个小小的弧度转瞬即逝。 她知道,要开始了。 * 而此时的老夫人匆忙地走了出来。 结果看到那群人正在大门口和那几名保镖争执不下。 「你们在干什么!董事长正在休息,你们这样打扰一个病人,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因为顾念着病房里的楚老爷子,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为首的赵董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客气地笑了下,「老夫人,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和董事长商量,麻烦你替我们转告一声。」 「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我就可以了,现在董事长正在睡觉。」老夫人想也不想地直接一口就回绝了。 身旁的几位董事听了后,不禁嗤了一声,满是不屑,「老夫人,你总是说董事长在睡觉,难不成董事长24小时都在睡觉?」 面对这样的讥讽,老夫人秉持着最基本的教养,冷着一张脸,态度强势地道:「总之,董事长现在就是在休息,我不希望任何一切事宜打扰到他,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我可以来做决定。」 「请问,你是董事长吗?」赵董这时出声问了一句。 老夫人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是他的妻子。」 赵董哦了一声,微笑着道:「那也就是说,你不是董事长了。」 老夫人皱眉,「妻子这一身份还不足以证明吗?」 旁的那些董事们顿时轻笑了起来。 赵董也虚伪地微笑,「公司的事我们只认董事长,或者是代理执行人,请问你是吗?」 面对这样的询问,老夫人不由得被噎了一下,「……」 赵董看她说不出话,带着得意的笑容就就此朝着大门内走去。 老夫人顿时反应过来,喊道:「你们不能进去!」随后又对着那几名保镖命令道:「把他们拦下来!」 被再次拦下的董事们这下是真的不耐烦了起来,「老夫人,我们因为董事长的缘故所以尊敬你,但也请你不要在胡闹了。」 老夫人不甘示弱,「到底谁在胡闹!我明明已经告知你们,董事长正在休息,可你们还要这样强行打扰。」 其中一位董事一声冷笑,「强行打扰?我看不一定吧?你几次三番不让我们见人,还总是代董事长行使权力,怕不是想要夺权吧?」 面对这样的诬陷,作为有教养的名门千金老夫人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你、你们这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那位赵董对此只是淡淡地一句,「那就麻烦老夫人让我们进去,以此证明一下。」 「不行!」 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拒绝。 可惜,在这群人眼里她无非在做最后的挣扎而已。 赵董笑得意味深长,一语双关道:「老夫人,何必呢,就别在折腾了。」 此时已经气到脸色都白的老夫人完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修养,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你们在折腾!你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想要趁此机会折腾董事长!想要折腾楚氏!想要折腾掉所有的一切!」 到底没在商场上混过,才被这么说了这么一句,她竟然就直接就和董事们撕破了脸。 那些董事们有了这一藉口,自然要藉机发作,赵董面色缓缓沉了下来,提醒道:「老夫人,如果你再这样迟迟不肯让我们见董事长,我们可就有理由怀疑,您是软禁他人人身自由,我们可以报警处理的。只是这样一来,楚氏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你、你们!」 老夫人被他们的无耻行径给震住了。 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这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053 老爷子病危了 随着老夫人一倒下,整个楼层立刻人仰马翻了起来。 所有医生和护士忙不迭地把她送进了急救室。 至于那些董事们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朝着那间vip病房走去。 一进门,只见老爷子穿着病号服,绑着石膏,闭着眼躺在病床上。 这一场景倒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他们一直以为董事长手臂骨折这件事是假的,是用来搪塞外面那些人的。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让他们不禁联想到,他所谓的病重……会不会其实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们不免有些暗暗担忧了起来。 甚至开始怀疑今天来这里的举动是否太鲁莽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周乔…… 以及她手里那一份厚厚的文件。 是那份和鑫盛的合作项目文件! 看到这个,他们原本弱了几分的气势又立刻回来了。 甚至看向周乔的目光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原本坐在沙发上正给老爷子背书的周乔在这样无形的目光下,就像是一个无措而又受到惊慌的小可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床上的人听不到她背诵的声音,不禁闭着眼问了句:「怎么不背下去了?」 周乔没敢吭声。 反倒是站在床尾的赵董喊了一声:「董事长。」 楚老爷子微微睁开眼,一看,顿时那双苍老的眼睛沉了下来,「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赵董笑了笑,态度恭敬,「我们是想和你谈一谈关于公司最近的一些状况。」 楚老爷子最近一门心思都在那份合同上,并没有太多关注公司的事,对此他有些皱眉,「怎么了?」 「最近关于合作商要求终止合作这件事,我想问一问,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老爷子不敢让人探出虚实,只是似是而非的一句,「既然是合作,那就要履行合作约定,他们随意终止,那就让他们赔付违约金。」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赵董他们那群知道,董事长对于公司的现状一无所知! 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当下,原本面具下的不怀好意就此渐渐显露了出来,赵董的笑里藏着刀,「可问题是大量的中小型合作商全都要求终止,这样一来的话,公司的运作会出现问题,好多董事都为此提出了质疑。」 楚老爷子果然神色一变,「大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合作商要终止?」 赵董语标准地一个假笑,「因为外面谣传,您病重,已经在弥留之际了。」 楚老爷子气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胡说八道!」 只是一下子起太勐,原本的眩晕就加重了。 整个人一晃,就无法克制地倒回了床上。 赵董看他那副虚弱到连爬起来都艰难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笑,「董事长,您还好吗?」 楚老爷子捂着脑袋,咬着牙气急地喊叫道:「去发新闻稿,就说我没事!找出造谣者,我要起诉他!」 赵董冷眼站在那里,无辜地道:「这个可不好找,自从您进入医院,整栋楼全都戒备起来时,全城的人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还是老夫人打算夺权,楚家要内乱了,以至于弄得好几个长期合作的合作商都开始打算解约,现在公司里混乱一片。」 「你说什么?!」楚老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显然对于这些消息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医院整栋楼全都戒备了。 也不知道现在消息已经闹遍了全城。 更不知道公司已经混乱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这些事都没有人和他说! 在这接二连三的爆炸消息下,老爷子被炸得眼前泛着黑,脑袋晕得连话都说不出,只剩下粗喘的气息声。 「所以我们今天来,一是特意来探望一下,二呢是想着如果您真的不能马上出院,不如暂时先提一个代理执行人,免得公司人心涣散不说,那些大小合作商们也都害怕,想要取消合作。」 「谁说我不能出院!我马上就能出院!」老爷子强撑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去,去让护士进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赵董看着往日在公司里指点江山的人如今只是一个连站都站起来的风烛老人,不禁得意一笑,「董事长,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选出一个代理人吧。」 只是楚老爷子不肯认输,他拼命冷静下自己的头脑,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不过就是一点不舒服而已,还没有到需要到选代理人的地步。」 那群人看着,也不上前帮忙,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 「既然董事长执意觉得如此,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不过过两天关于鑫盛的合作谈判,你要是拖着这幅病容去,只怕不太合适吧。」 终于,铺垫了那么久,正题要进入了。 楚老爷子对此只是硬撑地站在那里,冷冷道:「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赵董扬着高高的音调哦了一声,假惺惺地关切道:「不知道您安排了谁?我们也好知道了,能配合,免得到时候让对方笑话。」 周乔一听,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 她趁着老爷子还在想说辞,利落地抢先道:「是我。」 楚老爷子顿时一急,怒目而视地呵斥道:「谁让你说话了!」 周乔被吓得一脸的无措和胆小,弱弱地回答:「我只是怕……闹笑话……」 楚老爷子被她气得不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只觉得眼前这人蠢钝如猪,最终不得已只说了句,「滚出去!」 「是。」 周乔就这么非常乖觉往外滚去。 只是在临关上门前,她听到那人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董事长,这是开玩笑的吧?」 这话虽平平淡淡,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能察觉到原本藏在水面下的暗礁,此时正一点点浮于水面。 后面的话周乔没有在听了。 反正火,已经点上了。 至于后面要怎么炸,她可就懒得管了。 周乔走进会客室,脸上那副胆小怕事的表情早已褪去。 随后将手里那份让所有人眼红不已的项目资料十分丢在了会客室的桌上,然后靠在了沙发上休息了起来。 这两天在医院里装乖乖女比在学校里装沉默更累人。 不过相信很快,她就要脱离苦海了。 周乔坐在那里,偶尔听到隔壁传来的响动,连日来的糟糕心情总算舒缓了不少。 她喝着茶水,就这么等着。 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后,没等到那些董事从门里走出来,反倒是看到老夫人脸色煞白的在众护士的搀扶下踉跄着往病房里沖。 周乔趁着病房的门一开一合的瞬间,往屋内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她就感觉到了里面那股剑拔弩张的硝烟气息扑鼻而来。 两方的神情都不好看。 只是老爷子的脸色已经不是病态的红了,而是呈现出了一种灰白。 看来这颗炸弹的威力还是很勐的。 病房的门被再次合上。 没过一会儿里面的董事就全出来了。 不过脸上并没有周乔预料中那般得意洋洋,相反他们一个个面色不虞,十分的不高兴地离开了。 这让周乔微微有些讶异。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些人是凯旋而归才对啊。 怎么一个个都这个表情?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到病房内传来了老爷子怒气沖沖的一声质问,「为什么公司闹成这样,你不告诉我?」 「我这还不是怕你身体撑不住。」老夫人哽咽地道。 「煳涂!!煳涂啊——!!!」 那声音里冲着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意味。 周乔听着那悲愤的声音,嘴角微微一笑。 然而,这声还未喊完,就突然传来了一声老夫人的尖叫,紧接着就是无助而又尖利地喊叫,「老爷,老爷!医生,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门口那几名护士和医生一听,马上就沖了进去。 瞬间,病房里鸡飞狗跳了起来。 ------题外话------ 默默在背后点火的小乔乔好坏坏呢~ 054 天真可爱的傻姑娘 整整一个下午,病房里医生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所有人都为楚老爷子的身体捏把汗。 只有周乔,她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地情况下,偷偷躲在会客室里优哉游哉地补了一个午觉。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个游戏已经赢了。 至于楚老爷子的死活,她并不在意。 毕竟敢威胁、算计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无一例外。 楚老爷子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直到傍晚时分,她才醒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开灯的会客室里漆黑一片。 显然所有人都已经把她给遗忘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简单的收拾了下,就自己下楼买饭去吃。 路过老爷子病房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眼,发现房门紧闭着。 估计是被抢救过来了。 随即周乔就下楼去买饭了。 这会儿医院已经下班了,大厅里空无一人,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从昏暗的大门口走了出去。 看上去形单影只的很。 冬季的夜晚,冷风扑簌簌地就往脖子里钻。 周乔自顾自地朝着街上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周乔。」 只可惜某人今天心情好,一时放松了警惕,有些忘了自己是周乔,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身后再次传来了一声,「周乔!」 周乔才勐地回神,转头看去。 「你怎么在这里?」一看来人,她眉心轻蹙道。 「我叫你两遍你才反应过来,你在想什么。」秦匪站在她身后,沉沉的夜色中,他穿着一身长款的黑色大衣,狭长的眼眸因为有车灯扫过而微微半眯着。 周乔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找我有什么事?」 秦匪双手插在口袋里,眸色深而沉,没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反而感觉多了一份严肃的审视,「我来抓你回去。」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周乔眼神就变了。 甚至连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秦匪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意的一句话会让她有这样的反应。 她在紧张。 在警戒自己。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抓她回学校? 不至于吧? 带着这样的不解,他不动声色地再次道:「有人匿名向校长告状,说你公然逃课。」 那几天他本来在自己屋里睡得好好的,那一趟医院之旅实在让他折腾坏了。 结果浑浑噩噩睡了几天,沈昂火急火燎的就跑过来和他说,小姑娘逃课被人给匿名告状了。 还一状直接告到了校长那里去了! 当时他那股被打扰的火气倏地就被浇灭了。 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姑娘居然真的逃课了?! 她就不怕校长一言不合请家长,再被她爹来一记耳光? 想到这里,秦匪就顾不得睡觉,赶紧替她去收拾烂摊子去。 可刚起身,他就想起来,小姑娘的爹正在昏迷中。 估计小姑娘就是知道她爹爬不起来,这才敢本性暴露的吧? 当下他就玩味儿一笑,重新躺了回去,散漫而又平静只说了一句,「告吧,反正你让校长自己掂量着,如今这位可是楚家对外承认的二小姐了。」 然后这件事就没有然后了。 只是后来他睡醒了,学校也正常上课了,发现周乔居然直接请假了! 他让沈昂一打听,发现原来是在医院里。 这不,等了一个星期无聊日子,最终还是跑过来抓人了。 只是刚才这位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秦匪不露声色地细细地观察着。 结果,周乔一听是这事,身体不由得放松了下来,「我没逃课,我这段时间请假了。」 秦匪看到她的反应后,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所以并不是怕抓回学校? 而是单纯的怕被抓…… 可是为什么呢? 是犯了什么错吗? 她的资料里好像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这些东西啊。 找不到答案的秦匪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按捺下来,然后才道:「我说的逃课是集训。」 集训? 周乔眉头轻拧,「我没有逃。」 「说谎可不是乖孩子哦。」秦匪补充道:「我去问过你们楼的宿管阿姨了,她说你天天在宿舍里睡大觉。」 周乔蹙眉,「是唐老师让我别去上课的。」 嗯? 秦匪对于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她让你别去的?」 「是啊。」 秦匪嘴角的笑依旧,只是眸色顿时一寸寸凉了下来。 这位唐老师很嚣张啊,居然这么对他的学生。 摆明了是打他的脸啊。 「她原话是怎么说的。」 周乔想了想,「她说,既然你不想来上课,那以后就都不要来上我的课了。反正你也有自己的老师教,你就让他去教你吧,我是教不了你了。」 听着她一字一句地平的陈述,秦匪的神情渐渐有些微妙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问:「然后你就在真的不去了?」 周乔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秦匪看着她一脸认真又无辜的呆萌样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儿的傻姑娘。 那唐老师说这话,哪儿是真的不让她上课,分明是让她去乖乖认错的意思啊。 这傻姑娘,居然当真了。 那唐老师估计得气炸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想笑。 但站在对面的周乔有些不太懂这人抽风似的笑,跟看个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平平,「如果你没事,我就去吃饭了。」 显然是不想和他站在一起,丢人现眼。 秦匪看她不高兴了,连忙忍住了笑意,道:「行,上车,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就随便找家店吃一口就好,等会儿就要上楼。」 周乔说着就走进了旁边一家餐馆里。 秦匪也没多说什么,一同跟了进去。 「你父亲如何了?」他问。 「挺好的。」 「那你呢?」 「还好。」 「那老爷子呢?」 周乔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不答反问了句,「你跟过来干什么?」 「想看看我学生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做题啊。来,做个题检查一下。」说着,秦匪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魔鬼中的魔鬼? 为什么会出门随手带竞赛题?! 「我已经请假了。」周乔皱着眉,非常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秦匪理所当然地说:「但你没和我请假。」 周乔提醒:「你不是我的班主任。」 秦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道:「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明天就上任。」 「……」 周乔沉默了三秒。 最终为了决定不被气死,她伸手拿过纸笔,找了个桌子开始做题。 这个小店的生意很好。 就是店面有些小,感觉十分的拥挤。 但是烟火气息十分的浓烈。 秦匪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周乔沉着一张脸,心有不甘地做着题目,忽然觉得这才是正常的生活。 之前那一个多星期,过得实在是索然无味的枯燥。 二十分钟的时间,周乔将题目全都做完了。 她将纸笔全部推了过去,语气是憋着火地冷硬,「拿着你的竞赛题,出去。」 没说滚出去,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秦匪笑了笑,不敢再作死的边缘试探,立刻停止了逗弄,只问道:「这几天在医院里老爷子为难你了没?」 「没有。」 秦匪有些不太相信,「他大儿媳可是到现在生死不知,要不为难你,这不太可能吧。」 周乔很是不在意地低头吃着东西,浑不在意,「你也说那是他大儿媳了,又不是大儿子,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秦匪抬眸,似乎对于她这一说法,有些意外。 但到底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 等吃完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小店里走了出来。 初冬的冷空气再次灌进了衣服里。 秦匪举了举手里的题目,「以后每天这个点都出来做题,把你这一个星期欠下的债还了。」 周乔震惊了,「……」 其实他是个神经病吧?! 「不需要,我应该明天就能回去上课了。」 说完周乔就拉了拉衣领,往医院大门内走去。 面对她如此笃定的离去,秦匪倒是不由得眉梢轻挑了下。 ------题外话------ 有没有笑出猪叫?呆萌的小乔乔~ 055 要玩儿这么大的吗? 周乔的好心情成功的被秦匪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那顿饭都让她觉得有些消化不良。 索性爬楼消化一下。 可没想到,她就单纯爬个楼都能听到点什么。 「怎么会无法解决呢?你不是医生嘛?!」 才刚到楼梯口,周乔就听到楚老夫人那早已没了往日优雅的气急声响。 医生也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办法,「老夫人,这是药物的副作……」 只是话未完,就被老夫人不客气地打断,「你别告诉我这是药的副作用!就是这个副作用害得老爷子进得医院!现在你们还用,是不打算让他活吗?!」 那位医生被训得有冷汗冒出。 他在这医院干了也有十几年了,知道老夫人向来得体,说话也是极有分寸,从不轻易这样打断人说话,能让她这般失态,显然是真的气狠了。 「是,我知道,这个药的副作用对老爷的影响很大,但是如果不用这个药,老爷的血压就会居高不下,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脑出血、中风瘫痪,甚至……」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什么意思楚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懂。 她当下脚下一软,一把抓住了医生的衣服,道:「那你们就没有别的药来代替吗?」 那位医生有些为难地道:「当时老爷子病发的时候大夫人要求我们用效果最好的药,这个药是国外最新研制出来的,效果最好,但药效也最迅勐,完全没有别的药能取代,或者是压制它的药效。」 楚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那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医生解释道:「我和大夫人说了,但是大夫人说先用再说,而且当时老爷子的血压的确一下子就高得离奇,无论是吃药还是注射都没有任何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再这样折腾下去,我怕他就算降下去,可那副作用也足以把他给折腾没。」说到这里老夫人有了几分的哽咽和崩溃。 医生不敢耽搁,连连保证地道:「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其实之前老爷子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这次血压一上来,这才……」 「给你两天时间,我要看到最可行的方案!」 老夫人已经不想再听那些废话了,果断地就直接下命令。 那医生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刚要开口,结果在看到老夫人那警告的眼神后,心头一寒,立刻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然后擦着冷汗赶紧离开了。 周乔见对话已经结束,这才等了两分钟后上了楼。 却正巧在会客室门口被老夫人给看到了。 她应该是在找自己。 「你跑哪儿去了!」 周乔老实回答:「我去吃饭了。」 老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声训斥道:「眼下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吃得下?!」 周乔低着头,解释:「我饿了一天,低血糖,实在没办法。」 老夫人听了,只觉得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当下懒得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行了!老爷子要见你。」 「是。」 周乔安分地跟在了老夫人的身后朝病房内走去。 经过这一通折腾,再见老爷子,就明显发现他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完全不行了。 那副死气沉沉地样子,好像算是都会断气死去一样。 周乔嘴角极快的划过一道薄薄的冷笑。 「老爷。」此时,老夫人在床边,眼眶微红的轻轻地喊了一声。 躺在病床上的楚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眼底浑浊地看着她,孱弱地说:「这次的项目……就交给你了……」 周乔眉心微动。 什么? 她没听错吧? 「你记住,一定要谈下来!绝对不可以失败!」老爷子喘息着断断续续地继续道:「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说法和……步骤……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我这次……可是把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你绝对不可以……让我失望!」 说到最后就止不住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老夫人看得心疼不已,急忙拍着他的胸口,「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剩下的我来说就好。」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老夫人随后就把人拉到了一旁,道:「周乔,这次董事会的人来闹事,老爷为了你,和那些人做了约定,如果这次你没成功的话,他……自行请辞。」 哦? 玩儿这么大的吗? 居然把所有的宝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不太对吧? 如果真的是自动请辞,那些董事们临走前为什么脸色那名臭? 这里面应该不只是请辞那么简单才对。 不过心里无论怎么计较,表面上周乔依旧保持着那副老实模样,说道:「这个担子会不会太重了,我怕我承担不起。」 老夫人在经歷了这一天的闹腾早已精疲力尽,脑袋胀痛不已,眼下还听到她一口一个不行,承担不起,心里的火气瞬间迸发了出来,她冷厉地大呵道:「那你就要承担你父亲那一条命!以及离开楚家、离开学校!」 顿时,周乔没有再说话了。 气氛更是就此跌到冰点。 老夫人已经懒得和她在废话了,正要挥手让她出去,却在此时门外有人如一道飓风沖了进来,开口就是一句,「爸!你怎么那么煳涂啊!」 老夫人脸色一变,斥了一声,「世康!」 但楚世康根本像是没听见似的,一下子扑倒在了病床前,继续道:「爸,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做这件事呢!甚至还为了这个外人,不惜以整个公司做威胁,还拿自己的董事长之位来赌呢!」 原来是威胁了呀。 那就怪不得那些董事们脸色如此难堪了。 站在一旁的周乔这会儿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你怎么能放心让这么个黄毛丫头来谈判?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这个案子应该让我去谈才对!」 面对楚世康的质问,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只是朝他虚弱而又冰冷地看了一眼,「你……不是不想谈吗?」 楚世康着急忙慌道:「我怎么可能不想谈!我、我只是发烧了而已,我可以带病去谈……爸,现在楚家能靠得上的也只有我了!你放心,我肯定行的!」 老爷子淡淡一笑,似带着讥讽,「靠你?我哪儿靠得到你啊……我靠不到了……楚家的子孙……我一个都靠不到了……」 楚世康忙不迭地抓紧了他的手,连连保证,「靠得到,怎么会靠不到!我是你儿子,你不靠我靠谁!爸,这次的项目就由我来做吧,我在你手下待了那么多年,多少得到你一点真传,我肯定没问题!」 可惜,楚老爷子对此只是说了一句,「我累了……」 「世康,你出去吧。」 老夫人上前想要去拉人,结果被急疯了的楚世康一把推开,「我出去什么!这案子至关重要,关系着整个楚家,我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 当初楚老爷子只是把项目交给了他,并没有说过任何要全力支持他的话。 这才导致了他不想接。 而如今老爷子已经说出这样的话,甚至对方还是一个外人。 那他怎么能白白把机会拱手让给别人呢! 「爸,你就把项目交给我吧!有你的全力支持,我肯定能拿下这个合作!爸,你相信我!」 老夫人见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这个没出息的蠢儿子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惊扰,压着火下起了逐客令,「世康,这件事你爸爸自有主张,你不用在这里打扰他休息了。」 「妈!你怎么也煳涂了!外人哪有自己亲儿子好!她才几岁,能懂什么!到时候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够了!」老夫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火气,冲着他怒声斥道:「从进来开始你连问你爸爸一句好不好、身体怎么样都没有,开口就是项目,闭口也是项目!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爸爸的健康!」 「我那不也是担心公司出事嘛……」楚世康被训得底气有些不足。 老夫人脸色铁青,语气不善地道:「不用你担心,也用不着你担心!楚家是你爸一手撑起来的,就算真有什么,他这一辈子也算对得起你们,对得起楚家了!」 「那你们也不能找一个外人……」 「外人怎么了!这次我就是要这个外人去做!」 在老夫人这般斩钉截铁的态度,楚世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你们疯了吧?!你们一定是疯了……我是你们亲儿子,你们不要,居然要一个外人?你们……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就等着楚氏破产吧!」 056 搅黄了这笔生意 就这样,周乔还是被赶鸭子上架的接手了这个案子。 当这个消息被爆出来的时候,整个圈子里的人都震惊得差点三观都碎了!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才被认下来没超过半年的所谓「楚家二小姐」,竟然被老爷子指派去做鑫盛那个项目! 这不会是……老煳涂了吧? 那可是上亿的单子啊! 就算楚家的嫡长孙不学金融,无法胜任,那也可以找楚家老二、老三吧? 再不济董事会、副总之类的也行啊! 这些好歹都是内行人。 怎么会交给一个外行的、连高中都不曾毕业的丫头片子呢?! 那些人完全不能理解老爷子这样做的意义。 难不成老爷子病了之后,觉得自己已经人生没有希望了,就索性把这个案子给搅黄了,把楚家给彻底搞垮了? 如今现在的楚家也已经危在旦夕了。 如果再没有一个能撑得起楚家的人出现,只怕垮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这个叫周乔的女孩子。 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 虽然有个楚家二小姐的身份,但那又如何? 他们都是查过的,这人乡下出身,高中未毕业,成绩糟糕,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都没有足够的眼光。 根本就撑不起这个项目。 甚至对方一看到她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可能只会更加轻视。 说不定到最后还闹出不少的笑话。 于是,整个圈子里的人全都这么静静等着看戏。 看楚家这么倒下。 看楚氏如何更朝换代。 事实上,周乔也是这么想的。 此时的她坐在楚氏的会议室最首位的位置上。 她穿着一身杏色的小西装,长发被高高的扎起,看上去倒是的确有几分楚家二小姐的味道。 「周小姐,到时候你按照我的眼色行事就可以。」老爷子的助理这时严肃地对她说道。 「嗯。」 周乔靠坐在那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但心里却满是不耐烦。 原本以为能被老爷子放走,那天晚上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马上回学校。 结果一回去就被打脸,扣在了医院里。 这几天被逼着把所有的合约条款全部都背下来,甚至连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不放过,背得她头晕脑胀,连觉都睡不好。 被折磨了那么多天,这次她非得把这个案子给暗暗搅黄了不可! 管他妈周严俊的死活! 又不是她亲爹。 当然,就算是她亲爹,她也照样不放过。 「我倒要看看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能力把这个案子谈下来!」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估计老爷子就是生病老煳涂了。」 「要不是为了公司大局,怕怕他胡来,我才不会轻易妥协同意让这个女的来丢公司的脸。」 「算了算了,等这次她谈判失败了,董事长说过会自动请辞,忍忍吧。」 …… 那群董事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丝毫的顾忌。 一旁的刘助理趁此机会看了眼身旁的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只当她不敢开口。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这位小姐身边教导,所以知道这位周小姐人性格说的好听是内敛,不多话。 说的难听点就是老实、懦弱。 到底是乡下出身,没见过任何的世面。 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大家闺秀的那种气派。 说实话,他作为董事长的贴身助理也不明白为什么董事长非要这样的女孩子来接手这个项目。 这不是给外人看笑话,给楚氏丢脸吗? 唉…… 刘助理很是无奈的暗嘆了一声。 又等了半个小时。 会议室地大门终于被推开了。 对方的负责人就此走了进来。 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金项鍊,看上去粗狂又草莽的很。 刘助理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正准备做介绍呢,结果发现周乔压根就没起来,还坐在那里。 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对那位笑着道:「鑫总您好。」 「你们董事长呢?」那位鑫盛公司的负责人姿态很高地站在那里问道。 刘助理笑着走到周乔身边,介绍道:「这位是周小姐,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 然后就暗暗拽了下她的衣服,示意她起来。 周乔不得已只能暂时先起身。 那位鑫盛的负责人咂摸了两下嘴,「周小姐?怎么不是你们的董事长?打发一个丫头片子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刘助理歉意一笑,「我们董事长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特意请他的孙女前来负责,以表郑重。」 那位哼笑道:「刘助理,你拿我鑫武当傻子呢?你们董事长姓楚,她姓周,能是爷孙吗?」 「这位不是亲孙女,但胜似亲孙女,否则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她,而不交给自己的儿子、孙子了。」 刘助理的话让鑫武不禁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周乔,坏笑问道:「胜似亲孙女?有多亲?难不成是同吃同睡的那种亲?」 顿时,在场的那些男人们就默契地笑了起来。 刘助理也呵呵干笑了一声,但到底没有为周乔说什么,只转了话题道:「鑫总真是太爱开玩笑了,我们还是开会吧。」 随后就把人请到了会议桌前坐下。 只有周乔还依旧逆光而站。 浓密的眼睫轻轻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眼底近乎冷酷地漠然。 坐在那里的鑫武感觉不出她这会儿的情绪,只是看她一动不动地,就语气不屑一顾地问:「周小姐不会打算就这么和我干瞪眼的谈生意吧?」 刘助理一看,就觉得这姑娘真是木讷的很,便越发的觉得头疼,却脸上笑着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周小姐是新手,所以暂时先学习一下,由我来……」 「所以就是个摆饰品啊?」鑫武嗤笑地讽刺了一句。 刘助理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周小姐还是很清楚项目内容的,只是……」 鑫武打断道:「那就让她来说啊。」 「我怕周小姐第一次做项目,可能存在表达不清,还是让我来……」 鑫武再次打断:「这有什么表达不清的,要是真表达不清,我可以浪费点时间私下陪周小姐聊,想怎么表达就怎么表达,24小时不间断表达。」 他这话里带着极为明显的暗示和不怀好意。 在场的都是男人都带着玩味儿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周乔。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女孩的周乔,此时的处境按理来说很是难堪。 可周乔却像是没听懂似的,「不需要24小时,就一句话,我们的要求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变。」 身旁的刘助理一听,心头「咯噔」了一下。 这姑娘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明明都教过了的,怎么这会儿全忘了? 谁谈生意直截了当这样开口的。 这不是把自己后路都给堵死了吗? 果然,鑫武有心刁难她,同样说:「我也和之前的条件一样,不变。」 顿时,就把话将死了。 刘助理连忙想要补救,结果却听到周乔却说:「那就是没得谈了,请吧。」 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给说愣了。 原本还想逗她玩儿的鑫武更是当场傻住了,「什么?」 刘助理在怔了两秒后,马上就缓过神,道:「不不不,不是的……」 「就是这样。」周乔一口打断了刘助理的话,起身对鑫武面无表情地道:「鑫总,请。」 鑫武这辈子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疯了?楚氏的董事长都不敢这样对我,你敢这样对我?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就又冲着刘助理髮火道:「你们找了个什么玩意儿!还能不能谈了!」 刘助理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鑫总,她……」 「不是你不想谈吗?」周乔这时候问道。 鑫盛拍桌,「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谈了!」 「既然你的条件不变,我的要求也不能退让,那不就是不谈的意思吗?」 周乔这话说得很坦诚。 坦诚到直接就把鑫盛给噎个半死。 他从来没在谈判桌上遇到这么诚实到……傻的人。 哪有这样谈判的? 这又不是买白菜! 「我会告知老爷子这一憾事,请他另外找公司合作。」 说完她就整理好东西转身就走。 看上去是真的打定主意不继续谈下去了。 这他妈可真是见了个大鬼了! 面对这傻到死心眼的人,鑫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给直接气过去。 至于在场的那些人也都愣住了。 董事长拼了老命才让她坐在这里谈的,所有人都等着她怎么巧舌如簧的拿下这个项目。 结果,她才说了一句,就不谈了? 儿戏呢?! 刘助理急得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周乔推门就要离开,正想着要怎么圆场,此时鑫武最终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句,「你给我站住!」 057 歪打正着见了鬼! 鑫武快步走到她面前,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被气大发了。 他哆嗦着指着周乔,「有你这么谈事的吗?你……你……」 可你了半天,面对那么一张面无表情到木然的脸,他真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索性转而把火气冲着刘助理撒,「这就是你们的诚意?老子和你们浪费了那么久,你们到最后说一句不谈就不谈了?玩儿我呢!」 「当然不是了。」刘助理在看到了鑫武的态度后,忽然心念一动,压低了声音道:「咱们这位周小姐老实得有些愚笨,又是第一次谈判,生意场上那些弯弯绕自您可不能和她绕,否则啊她能真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这……」 「您稍安勿躁,我去和她聊一下,暂时稳住他,不然这合作就真完了。」刘助理半真半假地吓唬了他一下,然后走到周乔身边,用极为小声的声音道:「周小姐,您就继续保持住。」 周乔:「???」 保持……住? 什么意思? 这是当她玩儿欲擒故纵吗? 还没等她说话,那位刘助理就自顾自地演了下去,「鑫总,咱们都谈了那么久了,与其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谈实在太累了,不如这次就索性拍板了吧,你看呢?」 鑫武有了台阶,自然就马上走了下来,「那也要条件差不多,我才能答应啊。」 「差不多差不多,我们就各退一步,四六分,如何?毕竟这块地皮我们可是花了大代价才弄到手的。」刘助理很是和气地问道。 鑫武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个神色木讷的周乔,生怕事情再起变故,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道:「那就……」 他的话未完,就听到周乔突然开口,「不行,三七,一步都不能退。」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不由得心里哼笑了起来。 这怕不是个傻的吧? 三七? 就是四六分董事长都没谈下来。 这丫头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谈下来?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嘛! 鑫武要能答应下来才怪呢! 果然,鑫武眉头一竖,当场暴怒了起来,「你这个黄毛丫头懂不懂做生意的规矩!」 他都已经退一步了,这死丫头竟然敢得寸进尺! 简直是在找死! 「你如果觉得不行,我们就另找他人。」偏偏周乔还毫无退让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强势。 这越发的刺激着鑫武,他气得面色铁青,指着周乔的鼻子,对刘助理道:「你看看,你看看,她这是诚心做生意的态度吗?!」 刘助理这时候也有些慌了,当即安抚道:「第一次谈,不懂规矩,您别介意。」接着就压着声音对周乔说:「老爷子说了,四六也已经可以了。」 可周乔像是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不松口,「三七,一成都不能少。」 「你!」 甚至在面对鑫武那怒到极点的情况下,还有心刺了一句,「谈不谈?不谈,我就走了,我时间宝贵,还赶着回学校做竞赛题。」 众人:「……」 合着您还是个爱读书做题的三好学生呢? 鑫武:「……」 妈的! 鑫盛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到鬼了! 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奇葩玩意儿。 楚老爷子这算是出奇招吗? 说真的,他还真有些招架不住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是一口咬道:「四六,不能退了,打死都不行!而且你们董事长现在病了,股价都跌了,我这合作都是冒着风险的!」 「老爷子只是病了,不是死了,更何况这项目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三七。」周乔没有半点犹豫和退让。 「你!」鑫武气急败坏道:「当初老爷子是同意四六的!」 「那是你自己错过了机会。」 被逼急的鑫武当即威胁道:「老子不谈了!」 周乔一听,目的达成,很是痛快地道:「那就这样吧。」 「???」 这是谈生意的态度?! 鑫武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助理,怒声问道:「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好意思啊,鑫总,这姑娘死心眼儿的很,脑子转不过弯来,我……我去劝劝吧。」刘助理这会儿其实心里也有些急了,眼看着这笔生意就要成了,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他跑到的周乔的面前,压不住声音地激动质问,「你搞什么!老爷子都同意四六了,你为什么不同意?」 「老爷子说,最好三七,我父亲的命在他手里,我必然要做到最好。」周乔拿这个做理由,堂堂正正得让人没办法反驳。 刘助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周乔已经冲着鑫武直言:「三七就是三七,一步都不能退,不然我没办法交代。」 这下鑫武真是气得人都发抖了起来,他这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当下他也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怒极反笑地冷冷哼道:「那我不谈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交代。」 对此周乔却无所谓,果断地道:「没关系,不谈了,可以换人谈,只要谁肯付三七,我就能交代。」 「……??」 鑫武真是被她不按套路出牌的那一套给打得完全懵了。 他能感觉的出来,这姑娘应该是真的很认真的不打算和自己接洽合作,而不是和那些商场上人精们一样兜圈子。 这下,他是真的彻底被动了。 要说不想合作,那是假的。 否则为什么要和楚老爷子来回折腾谈了好几次的浪费时间。 说实话,四六分成他们也不算亏,只是他们就想耗着试试,看能不能以五五分成谈下来,结果现在好了,别说五五分了,连四六都被这死丫头给搅了! 鑫武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但心里却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人。 气氛在这时变得越发的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咬牙切齿,像是费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好、好、好!三七,就、三、七!!」 这徒然的松口让众人不禁一愣。 周乔更是傻了,「???」 不是,兄弟,说好的四六,打死都不行的吗? 她这都没捨得动手呢,怎么就改了呢? 这改得也太痛快了吧?! 看着鑫武一把将脚边的凳子给踹翻后,怒气沖沖离去的样子,周乔觉得早知道还不如说二八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旁的刘助理更是怔了整整五秒,等人一走后,他才不可置信地惊唿了起来,「天,你居然真让他三七了?!周小姐,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和他周旋了有多久,最后都没让他应下来!你就这么两句话,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必定重重赏你!」 刘助理现在觉得,老爷子就是老爷子,果然是高! 怪不得找了个看上去傻傻笨笨的,原来是早有成算啊! 对此,周乔:「……」 呵呵。 那我可真要谢谢他全家。 原本想要这个案子搅黄的周乔这会儿真是气到憋屈。 怎么就成了呢! 这浑蛋看上去那么横,没想到是个软货,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看着那位刘助理激动得忙给楚老爷子报喜,误打误撞的周乔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 真是倒霉透顶了! 其实,不仅她这么认为。 在场的那些董事也觉得倒霉死了! 竟然被这个丫头傻乎乎的耿直就这么轻松拿下这份合约了! 这……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这份合约可是谈了小半年都没有谈下来,几度僵持不下,老爷子为此费心费力,甚至亲自前往应酬,可都没有半点成效。 却没想到,被这个看上去木讷到蠢笨的丫头给瞎猫碰上死耗子般的拿下里了。 这下好了,有了这个项目加身,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公司,只怕这会儿又要重新立于不败之地了。 一想到这里,那些董事们便臭着一张脸,就此离开。 那些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被老天爷眷顾的傻丫头,不甘心的就此离去。 ------题外话------ 周乔:我特么的是想搅黄生意的啊啊啊啊!!!!不是想帮楚家啊啊啊!!!三七,得给楚家白赚多少钱啊!!! 刘助理:哈哈哈哈,三七分,公司得赚翻了,老爷子果然厉害,老爷子眼光毒辣,老爷子万岁!!! 董事们:真是见了鬼了!这也能谈下来??? 058 怀孕了? 这场简单又粗暴的合作谈判就此落幕。 却震惊了整个圈子。 一场拉锯了小半年的谈判竟然在外人手里用了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就谈了下来。 这得有多大的本事? 这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重新打量起了这位用一种不入流手段上位的「楚家二小姐」。 但很快,有人就把细节给散播了出来。 什么本事,什么能力,什么手段,统统都是假的! 这位二小姐根本就是个外行人,而且还是傻乎乎的外行人。 一点谈判技巧都没有! 甚至直接就把底牌给亮了出来。 而且一言不合就要结束洽谈,说要另寻他人,直接走人。 是个十足十耿直到傻的姑娘。 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完全是因为她身附锦鲤运,老天爷眷顾,再加对方鑫盛公司的确想要进军海城,这才谈下来的。 否则这个项目绝对会黄! 在得到了这些消息后,那些人顿时放弃了对这位「楚家二小姐」的关注。 至于周乔这里,因为项目谈下来了,虽然惊险万分,但最终结局是好的,所以周严俊暂时没有被楚家追究。 但周乔一点都不高兴。 追不追究管她屁事! 她巴不得现在周严俊去死啊! 妈的,一世英名,就全毁在了这个项目上! 都怪那个混蛋,看着五大三粗,横得不行,结果完全玩儿不起。 周乔带着无比憋屈的心情从医院出来,打算回了楚家暂时简单收拾了下衣服,回学校去。 这段时间她在学校请了假,所以一直都回楚家住。 不过大部分都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医院。 结果在半路遇上了着急忙慌的刘助理,他赶着去给老爷子送文件,得知她要回楚家一趟,索性就拜託她替自己拿一份文件过来,在大夫人的书房里。 这段时间周乔和这位刘助理也算是合作了一把,见他这么求自己,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最终还是帮了忙。 然而,就在她回了楚家,去大夫人的书房里寻找那份文件的时候,却无意间从两份文件的夹层里掉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在地上。 周乔正要去捡,却不小心看到那是一张医院化验单。 是林美晴的。 关键是,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宫内早孕。 周乔顿时一愣。 她没想到林美晴居然怀孕了! 脑海中不禁回想到了那天在洗手间林美晴吐得昏天暗的场景。 所以,那时候她不是喝醉了,而是怀孕噁心的症状。 周乔看了眼手里那张单子,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远处。 而此时,书房的门忽然间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王姨一看到她出现这里,立刻皱眉呵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替刘助理拿份文件。」周乔举了下自己手里的文件,「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一下刘助理。」 王姨一副很警惕的样子盯着她,「我会的,但这是书房重地,以后不要随便进出。」 「抱歉。」 周乔说完就带着文件和自己的行李往楼下走去。 王姨全程跟在后面,就像是在盯小偷似的。 直到眼前的人勐地一个停顿。 她正要出声斥责,不料一个抬头却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人。 竟然是…… 「少爷?」 在王姨一个惊唿后,周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朝门外走去。 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之际,楚西霖声音冷冷地问:「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楚西霖是今天早上回来的。 昨晚才从那个荒凉又没信号的地方出来。 爷爷的人找他快找疯了。 在告知了所有的事情后,他马上去开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被打爆了。 于是立刻乘坐了最近的航班一路风尘僕僕地赶了回来。 结果还是迟了。 「你们父女两的行为,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任何的解释吗?」他又问了一遍。 周乔语气淡淡,「没有。」 「没有?我母亲跟着你父亲出去之后到现在生死未卜。我爷爷也倒下了,而你却站在了楚氏的会议室内和人洽谈上亿的单子,你和我说你没有?」楚西霖将手上的行李箱一把甩到了旁边,神色满是愤怒。 周乔也因为这些事憋了很久,她厌烦地冷冷看向楚西霖,「第一,你母亲是跟着我父亲出去的,不是我。第二,你爷爷倒下了是因为他新药的副作用,也不是我。第三,我站在公司的会议室,是因为你爷爷用我父亲的性命来威胁我替他去洽谈,更不是我主动的。」 楚西霖勃然的怒意一滞。 显然对于这一切他知道的并不详细。 但随后他就回过神,道:「可你不能否认你父亲害得我母亲失踪了!」 「那你就去杀了他啊。」周乔并不出众的面孔上流露出的是十分冷酷的表情。 让楚西霖不禁心头骇然。 他还从未见过周乔这样的表情。 而且比起她无情的神色,那双染着阴郁的眼眸更让人害怕,「你们楚家不就是善于用威胁、警告来压人的吗?连人都没醒,你爷爷居然可以随意操纵,你们楚家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那直白的讽刺伴随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背嵴骨蔓延,「我……」 「总之,你们想要怎么对付周严俊是你们的事,哪怕你们现在把他给弄死,我也没意见,至于我可以退学,自立更生,我也不介意。」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她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关于你母亲的事,你或许可以让警察去查一下景区周围的医院里有没有意外流产并且昏迷的孕妇。」 楚西霖皱眉,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什么孕妇?为什么要查孕妇?」 「你母亲怀孕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触及到了楚西霖哪根脆弱神经,就见他突然暴跳了起来,「周乔,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说话!」 周乔一脸莫名。 然后就听到楚西霖又一句,「我母亲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这让周乔不禁觉得更是奇怪,「为什么?」 楚西霖神情冷肃,「因为你父亲在进楚家门之前是和楚家约定过的,不能有孩子。」 对此周乔只觉得荒唐,「这不代表不能意外怀上。」 「为了证明,你父亲当初就去做了结扎。」 「手术也不能完全百分百……」 周乔还想再说什么,但随后楚西霖的话让她彻底闭了嘴。 「楚家的家庭医生也早就给他私下用过药,他从踏进楚家大门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有生育能力了。」 瞬间,大厅内安静了下来。 是啊,楚家这种豪门世家族,怎么会允许有这种可能性的出现。 这些大宅里的人向来都是利益至上的。 她,不也是其中一个么。 怎么就忘了呢。 但,如果周严俊无法让林美晴怀孕。 那林美晴肚子里那个孩子是谁的呢? 难不成…… 是婚外情? 一想到这里,周乔觉得还是豪门里的事少知道比较好,只是简单说了句,「那份化验单就在书房的抽屉里,你最好自己看一下。」 接着就背着自己的包走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想了下,觉得楚家这些破事真是越来越麻烦了,她还是得找个退路比较好,免得被再次卷进去。 所以她回到宿舍里,趁着所有人都在上课的时间,打了个电话出去。 「周乔现在情况如何?」 那名手下立刻回答道:「身体情况还算不错,也有醒过来一次,但是间隔很短,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只要身体稳定下来,就可以做手术。」 周乔这才嗯了一声。 正打算挂电话,就听到手下再次道:「老闆,我收到消息,时家前段时间莫名被黑客攻击了,公司的资料泄了密,损失不小。」 周乔笑了,似有深意地问:「黑客攻击了?」 「是。」那名手下不禁问道:「老闆,您要不要打算趁此机会回来?」 周乔想了想,改了主意,「再等等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好戏?」手下顿了顿,才恍然大悟,「这个黑客是您?」 「不是我,但也算是我吧。」 手下人没明白这话,不过唯一知道的就是,时家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题外话------ 哎呀呀,看阅兵看得忘记更新了,哈哈哈~!今天国庆节,祝大家国庆快乐!笔芯! 059 那是我的老婆本 当天下午周乔就销假回了课堂。 只是在半路就遇上了一个她暂时不想见到的人。 但对方显然一眼就看到了她。 「你还知道回来?」 一开口,这怨念就扑面而来。 有那么一剎那,周乔觉得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老师,而是一个怨夫。 而自己就像是一个渣女。 「……出了点意外。」原本信誓旦旦隔天就回来的周乔不由得心虚解释了一句。 身旁的沈昂不甘寂寞地跳出来,贼兮兮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看了看,道:「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呀,感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秦匪用一种看傻子地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懒懒道:「今天放学老地方做题,把之前欠下的今天全都补上。」 「好。」 周乔还有课,应下后就走了。 只剩下沈昂一脸不可置信地还留在原地。 缓了整整两秒,他忍不住对秦匪抓狂了起来,「我天!我他妈真是服了,你怕是有直男癌吧?大半月没见面,居然一开口就是做题?还加倍?你这是追小姑娘呢还是打算给自己竖敌呢?」 秦匪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追人的方式?」 沈昂不可思议地道:「你这是追人?我的妈耶,反正我要是小姑娘,肯定把你拖巷子里打一顿。」 「那是对你。对我,一般小姑娘会把我拖进巷子里做点其他的。」 面对土匪这凑不要脸的自信心,沈昂表示非常的唾弃,「就咱这位周乔同学是一般同学?你怕是忘了那天晚上她一脚把人干翻的场景了吧。」 秦匪被这么一提醒,眼皮微微一跳。 沈昂见他不说话了,趁机又凑过去贱贱的提醒了一句,「你小心点,过一过二不过三,惹急了她,她也给你一脚。」 说完,他就嘚嘚瑟瑟地离开了。 至于秦匪则深深地陷入了思考中。 过一过二不过三。 他过三了吗? 好像没有吧。 不过,以周乔上次在餐馆里给自己做题时那副磨着后槽牙做题的样子,他觉得……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毕竟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冷悍的作风,让他的鼻子差点没保住。 * 周乔这会儿正要回班级。 结果没想到刚踏进班级,就突然「砰」地一声,彩带满天飞的。 吓了她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顾欣岚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一蹦一跳地跑道她面前,说道:「你他妈太踩狗屎运了吧!居然不声不响地替楚家拿下这么大的合作项目,太牛了!亏我前段时间看你请假,还着急的好几天的饭都吃不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周乔心情顿时跌到谷底。 偏偏这群人完全没有眼力见,一个劲儿地夸赞道:「小乔乔不仅是学霸,还是商业霸主!」 「应该说是锦鲤运的霸主!」 众人玩笑着向她纷纷祝贺。 更是趁着那仅有的十分钟闹腾得不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拿下了这个合作。 对此,周乔只能沉默。 但等上课铃声一响,众人散去,她才对顾欣岚来了一句,「羡慕我?」 顾欣岚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了!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知道这件事后有多震惊,连我爸都觉得不可思议,还夸你厉害呢。」 周乔这时竟难得对她扬起看了一个微笑:「多读书。」 顾欣岚:「……」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小可爱今天一点都不可爱了! 甚至还感觉到了一丝恶意。 坐在旁边的周乔看到她那副打蔫的样子,心里总算满意了。 等到了放学,她就直接去了之前做题的那个办公室。 她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敲门进去,结果却在桌上没有看到一张竞赛试卷。 「题呢?」她问。 秦匪轻咳了两声,回答:「今天不做题了。」 不做了? 周乔很是不解,「那要干什么?」 「什么都不做。」 周乔:「???」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她一脸的莫名。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了?」秦匪这时候问道。 周乔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说了句,「挺好的。」 反正没死就成。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找个好点的医生。」 秦匪这般的示好让周乔反而觉得有些奇怪,「不用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她背起包就要走的样子,秦匪不免眉梢轻挑,「这么急?」 「嗯,想去找一下班主任。」周乔随口回了句。 「你找他干什么?」 「想问问能不能申请学费补贴之类的。」 周乔看了下时间,在确定俞商应该没那么快离开学校之前,就要往外走去。 秦匪却坐直了身子,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地危险,「楚家过河拆桥了?」 周乔摇头,「不,是我不想再麻烦楚家了。」 秦匪眼里的阴霾淡去,他瞭然一笑,「是不想再捲入楚家那些事吧。我听说这次你果断拒绝了合作,手法大胆到令人咂舌。」 周乔神情漠然,「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太差才是真吧。」秦匪可没错过她说这句话时隐隐有些泛黑的脸色,想也知道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姑娘想要干什么了,「对付外人的那套就别用在我身上了吧。」 被看穿的周乔磨了磨牙,冷冷看着他,「你也不是自己人。」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以为作为老师,你会把我划分在同一阵地里。」秦匪虽然表示遗憾,但脸上却完全没有丝毫痛惜之色。 周乔懒得继续和他再废话下去,背着包就打算走人。 坐在沙发的秦匪却在这时问道:「如果不能申请全额奖学金,你打算怎么办?」 「申请转学。」 她早在为自己找退路的时候,也为小可怜想到好了,以「周乔」的能力是不可能单独承受这种高级私立学校的学费的。 如果不能全免学费,那就只能转学去普通学校。 高二属义务教育,没什么可支出的。 生活的压力会减少很多。 「我记得我好像给了你一张卡吧。」这时,秦匪突然开口,「如果你要转学的话,先还我钱吧。」 周乔一时愣住了,「什么?」 秦匪却自顾自地道:「我记得那张卡里好像有两百万吧。」 周乔:??? 「你是打算敲诈吗?」 秦匪很是无辜地道:「没有啊,如果是敲诈的话,我应该还要算上你毁约的部分。别忘了,你答应我会参加竞赛的,现在你要跑了,那我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和精力,以及让你提前预支了一万。反正你也没把我当自己人,不算友情价的话,这些折现并且利滚利的话,得额外再加一百万,那一共就得是三百万吧。」 「……」 这人当什么老师。 直接去当无良商人去吧! 还三百万。 他怎么不说三千万! 但随后周乔转而一想,突然眼眸半眯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 秦匪挑眉,抬眼看着她。 「一个普通教师,应该没有这么多才对。」周乔感觉自己似乎也抓到了眼前这个人的某些东西。 明明只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里,挂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老师头衔,却让校长礼遇有加。 最重要的是,随便一张卡居然上百万。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老师该有的待遇才对。 两个人眼神无声的一个对视。 就见秦匪在沉默了半晌后,忽地扯开唇角一笑「因为……」 只见他身体微微向前倾,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手臂肌肉线的条清晰而又流畅。 停顿了三秒后,他才低缓地说了句:「那是我老婆本。」 周乔:「……」 我可去你的老婆本! ------题外话------ 沈昂:你的老婆本?那不是我的钱嘛???土匪,你还要不要脸了! 060 真正大boss 感觉被戏耍的周乔二话不说转身头就。 她觉得再待下去,可能会忍不住打人。 到时候再弄出个医药费出来,这人可能还会再加一百万。 当然,也因为那沉重的债务,她不得不压下那份转学的想法,转而专心的去找俞商谘询了一下关于学费全免这个问题。 「你要申请全额奖学金?」俞商对于她这一申请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对。」 俞商顿时有些为难了起来,「这个……因为申请全额奖学金是有要求的……你……」 周乔问道:「什么要求?」 「全校前三十。」 周乔有那么一瞬间想放弃。 全校。 那得多少人啊。 一门数学已经够烦了,还有再补其他科目,而且还要补到前三十?! 但是很快耳畔就响起那句极为魔性的话。 ——那是我的老婆本。 她觉得那神经病真的是绝了! 居然把老婆本给她。 老婆本? 简直有毒! 周乔一想到这个,就果断应了下来,表示自己要会努力达到要求,想试着申请一下。 俞商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学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这个做老师的自然不能拖后腿了。 特别还是这位在数学上极有天分的人。 更加不能! 最终,因为周乔楚家二小姐的身份,以及数学竞赛生的加持,学校为她开了方便之门。 不过也就仅仅只给她一个申请的资格。 到底能不能最后申请得了,还得看她最后的成绩才可以。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直到期末考试的到来。 这次的考试,是检验她是否有资格申请全额奖学金的机会。 所以她十分认真的对待。 考试前夕连续熬了一个星期的大夜。 估计这辈子的认真劲全都用上了。 毕竟这个学校里申请全额奖学金的人还是挺多的。 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基本上也就是寒假模式开启。 对于七班人来说,假期就意味着自由。 不过对于周乔来说,就是竞赛训练的开始。 因为过了寒假,会有一场春季竞赛考核。 所以她得留在学校里。 这个消息倒是不错。 她正打算和楚家划清界限,要是寒假还回楚家住,实在太奇怪了。 而且因为了上次的事,秦匪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校长的,竟然以后都不用去一班参加训练了。 也就是说,这个寒假她的训练时间完全是自由的。 于是,她又一次的心安理得的补了好几天的觉,直到睡舒坦后,这才找了个时间,在外面简单吃了个午餐,就回了一趟楚家。 既然决定要和楚家划分清楚,那楚西霖给她的银行卡还是早点归还比较好。 只是回了一趟楚家,发现楚西霖并没有在家。 不得已之下只能又去了一趟公司。 因为这次没刘助理在旁边,也没穿着光鲜的衣服,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的被前台给拦了下来。 在被迫等了半个小时后,正巧这个时候刘助理路过。 周乔立马把人给截了下来。 「刘助理。」 刘助理一看是周乔,不禁有些惊讶,「周小姐怎么过来了?」 周乔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找楚西霖,有点事要和他说一下。」 刘助理略有些为难地道:「楚总现在正在开会,可能没办法见你。」 面对这样的婉拒,周乔却表示:「没关系,我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可以等。」 刘助理这下没招了,毕竟这姑娘之前还为老爷子拿下了一份合约,也不好直接得罪,只能暂时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带您去楚总的办公室吧。」 「谢谢。」 周乔跟着刘助理一路上了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楚总这两个月真的挺忙的,你可能得等挺久的。」刘助理将她安置好后,友情提示了一下。 「没关系。」 说着,周乔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张试卷,盘腿坐在茶几前非常自然的就开始做题了。 那架势,显然是不等到人誓不罢休了。 刘助理不得不咽下后半句劝人的话,给她亲自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乖觉地退了出去。 门外看了很久的秘书不由得上前,小声问道:「刘助理,那女孩儿是谁啊?」 刘助理瞥了她一眼,「楚家二小姐。」 那秘书顿时低唿了一声,「就是那个把踩狗屎运的楚家二小姐?」 刘助理冷笑道:「狗屎运?你倒是想踩,也要踩的到啊。人家这位随便两句话就拿下了案子,这运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那秘书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这位二小姐的运气的确是厉害,否则也不会她一退下来,那案子就出事。也不知道咱楚总这次能不能解决。」 刘助理顿时脸色一变,低呵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当众议论领导。」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脸色都吓白了,连连道歉,然后退了回去。 * 周乔从中午等到了傍晚,整整四个小时,楚西霖都没有回过办公室。 不过她也没着急。 反正人不到,她就坐在那里做试卷打发时间,也是一样的。 终于,在等到窗外暮色时分,楚西霖总算回来了。 只是他脸色很难看,领带更是松散的挂在脖子上,整个人看上去情绪极低。 「你来干什么?」他皱着眉,语气有些烦躁。 周乔没在意,只是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放在了桌上,「这个还你。」 楚西霖扫了一眼,马上拧起了眉,「我不是说了,这个是你的生活费。」 周乔神情淡淡,「不用了,我已经申请了全额奖学金了,没必要拿着你们楚家的东西。」 刚坐下来喘口气的楚西霖听到这话,微微抬头,「你真要和楚家划分界限?」 他之前还以为这人只是在极度生气之下随口说说的而已。 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算不上什么划分界限,只是楚家我高攀不起。」 周乔这话也算是留了几分颜面。 但楚西霖却知道她这是因为那件事才会有了这样的抉择。 他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不会再有了。」 那天刚回去收到消息,他也是一时情急而已。 但后来真回想一下,也知道周乔肯定不是自愿的。 她有多不愿意掺和楚家的事,从她自己挣生活费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爷爷身体已经稳定下来,公司我也接手了,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了。至于你父亲……那是他和我母亲的事,和你也没有关系。所以这个,你拿回去。」 话音刚落,门外的刘助理就敲了敲门,说道:「楚总,那些董事们让你马上回去,说是鑫盛公司的老总来了。」 一提到那些董事,楚西霖的脸上就流露出了一种不耐烦的神情,「知道了!」 随后他重新将领带整理好,临走前他对周乔说了一句,「天不早了,我让秘书送你回去。」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周小姐。」身后的秘书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周乔看了一眼桌上那张银行卡,最终还是没有拿,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因为楚家,她是半点都不想再沾了。 下楼前,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临近下班的点,那些白领们纷纷躲在洗手台前补妆,聊着各种八卦。 从公司里谁和谁偷偷谈地下恋,到谁抢了谁的项目,最后话题转移到了楚西霖的身上。 什么帅气、多金、霸道总裁的标籤一个个地往他身上贴。 在隔间的周乔不在意地正打算走出来,结果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不过再年少有为,这次公司的危机只怕楚总是抗不过去了。」 这让她手上的动作一顿。 公司的危机? 还没有解决吗? 都两个月了,楚西霖也太弱了。 「不会吧?楚总不是挺厉害的吗?」门外有人再次道。 谁料,得到了那个女人直白地嗤笑,「厉害?他一个考古的能多厉害,而且这次是上面突然停摆了项目,他就是神仙也估计挽回不了。」 「那怎么办啊?听说对方最近逼得很紧。」 「那小破公司敢逼楚氏?疯了吧!」 「你不知道吧?那公司其实是个空壳公司,真正的大boss好像叫什么江暮什么来着……」 站在间隔内原本只是听来八卦的周乔这会儿眼神冷了下来。 江暮韫。 061 最后的机会 此时,高层的会议室被一把推开。 鑫武骂骂咧咧的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刘助理更是马上跟了上去,道:「鑫总,这件事根本就还没有确定下来,您不能这样贸贸然的毁约。」 鑫武勐地停下脚步,满是怒气地质问:「毁约?到底谁在毁约?我带着满满的诚意来和你们合作,甚至低价到三成,结果呢?你们居然耍我!」 「不过是项目出了点小小问题而已……」刘助理努力的措辞想要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但显然鑫武根本不买帐,甚至还冷眼讽刺了一句,「刘助理还真是见过大世面啊,既然对于楚氏来说只是个小小问题的话,那我希望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注入的资金和违约金一併汇入鑫盛的帐户中!」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楚西霖断然一口回绝:「这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那我们就法院见!」 刘助理连忙打起了圆场,「鑫总,没必要这么伤和气吧?」 鑫武冷哼了一声,「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和我说没必要?!我的时间和金钱,全都浪费在了你们楚家身上,你和我说没必要!」 「现在一切都还没明朗,您……」 刘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鑫武怒声打断,「你们的挖土机都停止工作了,难道这还不够明朗吗!总之,我看不到钱,就起诉!」 他果断的态度让刘助理一时没了话。 眼看着这场谈话就此陷入僵局。 那位赵董从会议室里踱步而出,笑着劝解:「鑫总,你也先别生气,不如我们进会议室再商量商量,说不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呢?」 他身后几个董事也跟了出来,好生说道:「是啊鑫总,这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再商量,看看彼此之间能不能再退一步。」 「行啊。」面对众人的劝说鑫武突然改了态度,「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想要商量,那就让楚总拿出态度来。」 只是那眼神里带着古怪的笑。 在场的人一听,立刻将视线全都转向了楚西霖。 楚西霖到底年轻,竟当了真,「不知道鑫总要我拿出什么态度。」 鑫武不怀好意地说了两个字:「跪下。」 楚西霖一愣,「什么?」 「跪下求我。」鑫武高高地扬着下巴,很是挑衅地道。 当下,所有人的神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特别是那些董事们。 他们没想到这位鑫总这么给力,一个个立刻看起了好戏。 只有刘助理作为老爷子的助理,这时神情有些难看了起来,但碍于这次是楚氏出了问题,只能勉强地道:「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楚总竟是公司的总裁,这样不太好吧。」 鑫武带着满是虚伪地笑,径直对楚西霖道:「楚总,作为公司的掌权人,我必须要清楚的知道你是不是有为了楚家和公司豁出一切的决心,才能最后决定要不要和你们继续合作。」 楚西霖握紧了拳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鑫武看他那憋火的样子,心里这才痛快了起来。 哼!让那个死丫头压他三成利! 现在楚氏的人还不是乖乖得给他磕头道歉! 「看样子,楚总是不愿意了,那就算啦,反正我也是给过你们机会了。」鑫武砸了砸嘴,作势就往电梯门口走去。 赵董见了,便立刻做和事佬似的走到楚西霖面前,很是为难地提议道:「西霖,要不然你就为了公司牺牲一下?」 「你说什么?」楚西霖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脸上满是愤恨和恼火。 赵董愁着一张脸,装模作样地道:「西霖,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赵叔也不想你受这样的委屈,但是你现在是一个公司的掌权人,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为公司和员工们考虑一下啊。公司要是倒了,你让那些员工怎么办?」 旁边的几位董事也趁机劝了起来。 「没错啊,那些员工上有老下有下,你必须得为他们负责啊!」 「西霖,你可不是楚家的少爷,而是楚氏的总裁啊,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 在面对那些人的群攻之下,楚西霖不禁有些动摇了。 是啊,他不能意气用事。 他是总裁,得为整个公司负责。 这个项目眼下是无力回天了,他必须得拖延时间给楚氏想办法,否则公司就真的完了。 他不能让爷爷失望。 也不能把楚家几代人的心血全部化为泡沫啊! 要不然……就跪了? 在董事们的喋喋不休地「劝解」中,楚西霖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再握紧。 眼看着他就要应下了,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漠然的一声,「你敢跪,我就敢替老爷子打断你的腿。」 众人不禁齐齐抬头望去。 楚西霖也不由得转身一看。 随即不由得蹙眉,「你来干什么?」 鑫武一看来人,更是扯了个讥讽的笑,「哟!这不是踩了狗屎运的周小姐嘛。」 早在角落里将一切都纳入眼帘的周乔眸色淡淡地问:「你是在说自己是那坨狗屎吗?」 鑫武瞬间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可惜周乔压根就不搭理他,只是对楚西霖说了一句,「你爷爷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给别人下跪,估计都不用休养,直接可以去火葬场了。」 楚西霖被她这么一训,心里顿时一紧。 「跟我回去。」周乔道。 楚西霖心里没了主意,不自觉地跟她走。 被从头忽视到尾的鑫武看周乔竟然连理睬都不理睬自己一下,新仇旧帐之下,他冲着楚西霖喊道:「姓楚的!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别后悔!」 楚西霖脚下的步子停下。 身旁的周乔这时终于转过头看向了鑫武,冷淡道:「你说错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啊?」 周乔肃冷的眼眸盯着他,「告诉你老闆,楚家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倒下,如果他还想把手伸进海城,最好掂量一下,这是楚家给他的最后机会。」 随后,在场的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拽着楚西霖的衣领往楼上的办公室而去。 刘助理也趁机跟了上去。 只是一进门,楚西霖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毫无形象地被揪着上楼,不由得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是你。」周乔甩开他,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沉冷,「你以为给他们下跪,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天真!商场上从来不讲感情。」 楚西霖被她这般训斥,气得跳脚,「你懂什么!如果我不这样做,公司要支付出一大笔的违约金,那数字大到足以让公司……」 「破产,是吗?」周乔冷冷打断,继而又问了句,「可你觉得你下跪了,公司就能不破产吗?」 楚西霖被戳到痛处,一时语塞,「至少能缓几天让我想到办法!」 周乔讥笑了一声,「都周旋了半个月也没周旋出任何办法,难道跪一下,通融你三天,你就能想出来了?」 「我……」楚西霖被噎得没了话,但随后还是不认输道:「可你那样胡说八道,是会害公司破产,会害很多人没饭吃的!」 对此,周乔说了两个字:「蠢货。」 接着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楚西霖被骂得久久没回过神。 显然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被人这样训斥过。 直到门被关上,他才缓过神来。 正要发作,站在门口的刘助理却道:「其实周小姐这样做……才是对的。」 楚西霖不敢相信,「什么?」 「您是楚总,公司的负责人,您一旦跪下,楚家就算不倒,名声也完了,以后在海城这个圈子里,永远都抬不起头。」 「我这是为公司……」 「您不是在为公司,而是在害公司。那些人看到你这样软弱,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到时候公司只会死得更快。」 刘助理嘆了一声,只觉得楚西霖到底是年轻了。 可楚西霖却还是不理解,「但她这样把人全都得罪光了,难道就不是在害公司吗?!」 「不,她只是在提醒那些人楚家在海城的地位,以此起到震慑的作用,这才是保全了公司最明智的做法。」 说到这里,刘助理突然发觉,周乔似乎并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其实……」他看着周乔离去的方向,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和深思,「我觉得你可以让周小姐试试。」 062 能不能帮楚氏一把? 夜,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唿唿作响。 单人宿舍里,就只有周乔一个人坐在那里。 手边的手机屏幕上的光芒落进她平静的眼底,带着几分幽冷。 搜索条上写着四个字:江氏集团。 下面是各种关于江氏的信息。 那铺天盖地的新闻看得人眼花缭乱。 那是鑫盛公司背后的真正老闆。 江暮韫。 她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和这个人再次撞上。 周乔又随意地划动了几下屏幕。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其中一条消息上。 江氏集团与时合有限公司达成合作意向。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并没有太多的描述。 但却让她的眼眸半眯了起来。 果然,还是和时家合作了。 没想到在经歷了那件事后,江暮韫居然还能和她父亲合作。 看来是亏没吃够啊。 房间里很静,光线低暗,将她整张脸都笼在了阴影之下,看上去神色晦暗。 * 隔天一早,周乔睡到自然醒,正想出校门吃个早餐,一出门就看到空荡荡的学校门外有一辆车静等着。 随后就看到楚西霖从车内走了下来。 他看上去神色颓然,眼里更是带着血丝,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明显又是被那些事折腾得一夜没睡。 走到周乔面前,他神色迟疑,看上去像是很难启齿似的。 周乔等了半天,最后没了耐性,「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抱歉,我昨天的态度不太好。」楚西霖在看到周乔要离开之际,最终开了口,「刘助理说你的做法才是对的。」 「然后呢?」 周乔可不相信他没事会特意过来给自己赔礼道歉。 这小子少爷气性,一般不会轻易低头。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你有没有办法……帮帮公司。」 但其实,楚西霖打心眼里觉得很扯。 周乔一个高中生,能懂什么? 但刘助理却表示,如果有能解决这件事的人,那个人只能是周乔,因为她最熟悉整个项目。 于是,就为了这一句最熟悉,他最后还是来了。 尽管楚西霖并不认为周乔能解决。 而且,她也不一定愿意去解决。 毕竟,她现在完全不想和楚家有任何的关系。 「你让我帮你?」周乔眼里却闪过一抹波澜。 楚西霖越发的没信心了起来,「你如果不行的话……」 「上车。」 周乔的话让楚西霖怔愣了下,他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去哪儿?」 「去公司。」 周乔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后,就径直上了车。 楚西霖这回回过味儿来了。 这是……同意了? 难道她真有办法? 当即,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在半路的时候周乔在早餐店简单的买了一份饭糰啃。 一边啃一边抽空询问了几句。 「现在公司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项目搁浅这件事给公司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鑫盛那边一直咬着我们不放,要求我们马上支付违约金。」 「你爷爷现在怎么样?」 「在休养,这件事没敢告诉他。」 「现在董事局那边如何?」 「闹得很厉害。」 周乔点了点头。 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没了老爷子的楚家,基本上就是一盘散沙。 在随后的路程里,周乔没有再说话了。 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司大门口,两个人一併走了进去。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厅里出入的职员很多,大部分并不认识周乔。 因此,在看到她和楚西霖一同出现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很多人纷纷猜测,这个女孩子和他们的新晋总裁是什么关系。 楼上的刘助理在收到楼下前台的消息后,马上坐电梯下来。 在看到楚西霖身旁的周乔时,他眼神一亮,「周小姐。」 周乔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有事?」楚西霖问道。 提及到这事,刘助理这才想起来自己下楼的主要目的,「董事们在会议室等了您一上午了。」 楚西霖麻木地点了下头,正要应下,谁知这时周乔却说:「和他们说,楚总现在很忙,没空见人。」接着又吩咐了一句,「刘助理,麻烦把项目资料都送过来,记住,是所有。」 刘助理立刻点头,「好的。」 随后,就看到周乔率先进了电梯里。 楚西霖也紧跟了进去,但他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不见他们?」 「一群闲杂人有什么好见的,浪费时间。」周乔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声线冷漠地回答。 楚西霖被她这么一说,觉得似乎好像有点道理。 这几天他光应付这些人,正事一件没干。 电梯很快到达了顶楼。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室。 还没等坐热,刘助理就已经训练有素的抱着几分厚厚的文件走了进来。 「周小姐,这些是所有的关于这次项目的资料。」 「嗯。」 坐在沙发上的周乔抽了其中一份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楚西霖也不敢随意打扰,就暂时先将日常的工作全都料理完。 只是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周乔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看上去完全没有高中生那种青涩侷促感。 明明她只是穿着一身便服,安静地坐在那里翻看文件而已。 但,莫名的就是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沉稳气场。 感觉比他还要总裁范儿。 可她不是乡下出身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西霖,你在搞什么!」 一进门,那些董事就开始不断地抱怨了起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在会议室等了你多久吗?」 「西霖,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都快为鑫盛的项目急疯了,你却躲在这里?你还有没有一点做总裁的自觉性!」 门外的秘书很是为难地站在那里,道:「抱歉楚总,我没拦住……」 楚西霖习以为常地道:「没事。」 那些董事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西霖,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躲,肯定是躲不掉的!除非你不是楚氏的总裁,否则这件事必然由你全权承担」 「说得没错!」 「是啊,西霖,你得把责任扛起来啊。」 在这般紧张气氛下,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周乔却淡淡出声道:「刘助理,给我倒杯水。」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惊到了,立刻扭头看去。 结果这一看,不由得眉头拧了起来。 特别是人群里的楚世康,一看到周乔就像个炸毛鸡似的跳了起来,「楚西霖,她怎么在这里?!」 自从那次老夫人在医院里说就要这个外人来做事后,他和周乔就结下了梁子。 本来当时他还以为周乔这种乡下出身的丫头肯定拿不下这个项目,甚至还放狠话说,公司要用这样的人肯定会破产! 但谁能想到,最后这人,不仅拿下了项目,而且还十分简单粗暴,根本没有任何谈判技巧。 早知道那么容易,当初他就不遭那一场罪了。 眼下,她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让他如何不恼恨! 看着周乔还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文件,楚世康当即大步走到她面前,呵斥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是嫌昨天闹事闹得还不够大吗?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个野丫头,我们给鑫盛的老总道了多少歉吗?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但周乔始终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将他无视个彻底。 「喂!你聋了吗?我说话你没听见啊?!」被忽视的楚世康很是不满呵斥了一声,但紧接着就发现周乔手里的又是关于鑫盛项目的资料,便骤然大怒了起来,「你是公司内部人员吗?居然敢随便翻查公司内部文件!谁给你胆子!」 说罢,就伸手一把拍掉了她手里的文件。 「哗啦——」 文件被甩了满地。 半晌,周乔面无表情地抬眸,阴郁的目光在被触及的一瞬间让对方只觉得脚底心立刻窜起了一股冷意。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这两天时间不稳定,因为国庆节,哈哈,抱歉抱歉! 063 打发阿猫阿狗 楚世康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否则一个乡下出身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出现那么戾气逼人的神情。 幻觉,一定是幻觉! 「是我让她过来的。」此时,楚西霖发话道。 楚世康见他开了口,赶紧把视线转移了过去,不满地冲着楚西霖发脾气道:「你为什么要让她过来?你还嫌她闹得事不够大吗?西霖,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自从你回来之后,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还带来了更大的问题!」 说着,他就立刻对门外的刘助理命令:「去,让保安把人弄走!」 楚西霖一听,皱起眉冷声道:「这个项目是她谈下来的,我把她叫过来问话,有什么问题?」 「她能懂什么!那天也不过就是运气好,把人唬住而已,关键的谈判她是一句都没说!难不成你真以为她那两句,就真能把人唬住?简直可笑!」 周乔将地上的那份文件重新捡了起来,冷冷道:「可笑的是你,不是我。」 楚世康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按照公司规定,凡董事会通过的项目,楚家需要承担一半,剩下的由各个董事承担。所以,你们所说的楚西霖负责,是根本不存在的。」 楚世康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公司规定?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包括那些董事们也不太明白。 周乔将手里那份文件丢在了桌上,「这是半年前公司修改的新规定。」 那些董事不相信地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看发现上面的确写着,但凡通过董事会投票通过的项目,如出现问题,需整个董事会一同承担。 「混蛋,这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我不同意这个规定!」其中一名董事忍不住当场拍桌怒骂了一句。 旁边的几名董事也纷纷附和,「对!不同意!」 「这太扯了,又不是我们谈下的合作,为什么要把我们也牵连在其中!」 那些人暴怒的抗议声在办公室里就此炸开。 眼看着要闹出事,就见周乔又将另外一份文件推了过去,「可是,你们在新规通知里全都签了名。」 那些董事们声音一顿,立刻围成一圈,仔细看了看那份文件。 最后发现,还真他妈是自己的亲笔签名! 这下,彻底傻了眼! 他们是什么时候签的名? 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楚齐忠那个老东西,这是把他们全都摆了一道啊! 原本他们想借着这件事给楚西霖施压,趁着他根基不稳,把人赶出去,结果不曾想,这两张纸却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那群人咬着后槽牙,那一张张脸色更是被气得铁青。 「好了,现在你们也可以去想办法了。」周乔坐在那里,语气如同在打发阿猫阿狗般淡漠。 那些董事气得恨不能打人,但在看到桌上那份文件时却又不得不咬牙按捺下来。 毕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解决这一份签了名的文件,不然到时候就真要被拖下水了! 所以,一个个只能压着怒火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那里的楚西霖在看到周乔用两份文件就把那群人给就此打发了,顿时有些懵。 他被那群人折腾了那么久,最后在周乔手里居然连十分钟都不到? 这可真的是…… 太神奇了。 「你说,他们会想到办法吗?」楚西霖忍不住问道。 「会。」周乔翻动着手里的那份文件,极为平静道:「这份约定有几个漏洞,我们撑不了多久。」 楚西霖愣了愣,「不是想办法对付鑫盛吗?」 怎么会想办法找这份文件的漏洞呢? 周乔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冷峻,「他们巴不得你赶紧滚蛋,怎么会替你想办法。」 那些董事们被楚老爷子压制太久了。 眼下好不容易能让楚家倒台,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你如果连那些董事真实的意图都看不明白,还是趁早认输。」 楚西霖果断拒绝:「我不!」 「那就别再废话。」 周乔的耐心已经完全没了,皱着眉,随手就将文件甩了过去,让他闭嘴。 被训斥的楚西霖看到刚才她用两份文件就把人给解决了,当下也就跟着她开始重新翻起了那几份他同样看了好几遍的文件,企图在里面找蛛丝马迹。 只是一连翻看了好几天,他们也没有翻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根本找不出任何的漏洞。」楚西霖将最后那份文件丢在了桌上,很是头疼地靠在了沙发上,一脸的泄气。 一旁的周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然后平静道:「我该回去了,这两份文件我带回去。」 楚西霖看她整理完文件就要走的样子,不禁把人叫住,「其实,你可以回楚家住。」 「不用了。」 周乔说完就往离开了办公室。 楼下,司机早已等候在了门口。 这段时间,楚西霖专门让自己的司机负责接送周乔。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周乔坐在车里,揉着眉心,神情里压着几分不快的情绪。 很显然,这几天的毫无进展让她有些烦躁。 那个合约上,她完全找不出任何的漏洞。 楚老爷子为了能绑死这位愿意用三成利润来达成合作的合作者,几乎把所有的退路全部给封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只可惜,这份苦心到最后却害了整个楚氏。 很快,车子就到了地方。 周乔背着包下了车,刚准备往后门走去时,一抬头却看到了将近有一个月没见的某人。 自从考试月来临,学校就把竞赛训练暂停了,所以她已经很久没见这个人了。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 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靠在树干旁抽菸。 周乔觉得自己还是偷熘比较好,免得被发现了,又要抓去竞赛训练。 这几天看文件看得头都疼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动脑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悄悄熘走的时候,就听到秦匪一句,「不打算和老师问个好吗?」 周乔步子一顿,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 无奈只能回了句,「好巧。」 秦匪将剩下的半截烟掐掉,转过头,懒洋洋地一句,「如果等了8个小时又39分钟算是巧合的话,那真的挺巧的。」 「……」被怼了的周乔没办法,只能问道:「你等我干什么?」 秦匪啧了一声「你逃课也就算了,还理直气壮的问我干什么?周同学,你很嚣张啊。」 周乔这才想起来寒假训练的事没和他打报告,「抱歉,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忘了。」 秦匪扬了扬眉,「什么事比你的竞赛还重要?」 周乔:「打工还债。」 「谁的债?」 「你的。」 「……」 秦匪顿时无言。 很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很荣幸地再次领略到了。 不过就是上次说她欠了自己几百万嘛,啧,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就算赚钱也不能耽误学习啊。」秦匪手抄进口袋里,懒懒地道。 周乔知道和这人打嘴仗就不可能赢,索性也懒得再废话,直言:「你把题目给我,我做完了拍照给你。」 「这怎么行,这是考试卷,得盯着你做才可以。」但秦匪说归说,手还是很诚实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来,把电话号码给我。」 「……」周乔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要了手机号,就不参加课堂训练。」 秦匪似笑非笑地俯身,「你和老师讲条件?」 他身上还沾着菸草的味道。 「那就……」 「那就这样吧,我不要你的手机号了,我改成24小时贴身教学如何?」 在昏暗路灯的照射下,他狭长的眉眼微微一挑,唇角勾勒出了一个散漫而又不正经的笑。 周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正要拒绝,秦匪似乎是看出来了,抢话道:「别忘了,你欠我钱,很多钱。」 064 天赋异禀 于是,作为债主的秦匪就这样非常顺利的跟着周乔在第二天坐上了前往楚氏的车。 一到公司大门,秦匪看到楚氏集团四个字,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这回你倒是找了个不错的工作。」 周乔没搭理他,只是熟门熟路的进了电梯。 等到了办公室,楚西霖已经在那边开始处理起了日常。 周乔对秦匪了一句,「你随便坐吧。」 低头工作的楚西霖听到她这话,不免觉得奇怪,一抬头,结果发现竟然是家长会的那名老师! 这是……什么意思? 楚西霖有些不明白秦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一般老师上门家访,都是学生做错了什么,才会特意来一趟。 所以楚西霖连忙起身,「不好意思,是不是周乔在学校里做错了什么事?」 秦匪睨看了她一眼,似有深意地笑道:「做错什么事?那可太多了。」 周乔懒得搭理,坐在了一旁。 但楚西霖却当了真,「那实在是抱歉,周乔这段时间可能因为私人的事,耽误到了她的正常学习。」 秦匪回神,看他真的很认真的向自己道歉,突然觉得这两个还挺像兄妹的。 都傻乎乎的。 「我开玩笑的,周乔在学校里表现的很好,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周同学欠了我好几张卷子没写完,我来盯人的。」 楚西霖啊了一声,「现在不是寒假吗?」 秦匪耸了耸肩,「是寒假,但是周同学太优秀,需要参加竞赛,自然也就没有假期这一说了。」 楚西霖这才想起来,周乔还参加了学校的数学竞赛。 「那我让她先回学校吧?」他提议道。 但周乔却在这时拒绝道:「不需要,你不用管他,我等会儿抽空把题做完,他就会走。」 秦匪点头,「没错,你们不用管我。」 「楚总,这是今天的……」此时,刘助理正巧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秦匪,有些奇怪地问:「这位是?」 「他是周乔的老师,叫……」 秦匪自报家门道:「叫我秦匪就好。」 刘助理很是客气地道:「秦老师好。」 却在随后突然听到一句,「哪个匪?」 秦匪转身望去。 就看到原本正在低着头整理文件的周乔这会儿站在那里,一双漆黑淡漠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秦匪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在意不禁挑了下眉。 一秒的停顿后,他嘴角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文采斐然的斐。怎么,周同学难道还认识别的匪吗?」 他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和探究。 对此,周乔垂眸,表情不露丝毫地回了句,「没有。」 继而重新整理起了那些文件。 刘助理当下就道:「秦老师要不要去会客室里喝点茶水休息?」 「不用了,就让他在这里。」 刘助理笑得有些勉强,「这不太好吧……」 周乔漠然地道:「放心,他只是一名数学老师而已,看不懂这些,当他睁眼瞎就行。」 「???」 秦匪真是要被气笑了。 睁眼瞎? 看不懂? 谁规定数学老师就一定看不懂了? 这小姑娘是不是也太小瞧他了? 然而,还没等他抗议,周乔已经带着文件坐在了楚西霖的办公桌前,和他聊了起来。 「董事会那边有动作没?」 楚西霖神情严肃,「暂时还没,私下里我让人盯着,他们找了好几个律师查询。」 「那就是还没查到,继续盯着。」 「我知道。」 「股市今天有浮动吗?」 「有一点,不过在正常的范围内,不算太明显。」 周乔一边用滑鼠上下滚动着屏幕看,一边径直对站在旁边许久的刘助理道:「有话就直说。」 刘助理神情犹豫了一下,最终才道:「上面确定下来,项目暂停了。」 楚西霖脸色勐的一变,整个人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当时明明确定了,说一定会发开的,凭什么现在说不开发就不开发了!那我们这些钱不就全都打了水漂了吗!」 反观周乔却没有半分的慌乱,「知道了。」 显然是对于这个消息早已有所准备。 只有楚西霖还在寄託于那个项目的扭转,因此在希望落空后,而变得异常的焦躁和不安,「什么你就知道了!这事很严重,你明不明白!」 周乔纹丝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k线图,语气漠然,「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 「我现在就去和他们理论。」 楚西霖年轻气盛,藏不住事,在因为这件事连日的高压下终于没能承受住,一副要去干架的神情往外沖。 刘助理心里暗自叫糟,连忙把人拽住,「楚总,你不能去啊!」 「你让他去吧,在那边坐坐冷板凳,说不定他就能清醒过来。」周乔淡定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对刘助理说道:「让法务过来,我要和他们聊聊。」 「是。」 原本还情绪激动的楚西霖在她那一句话的刺激下理智也慢慢开始归拢了回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高中生冷静。 明明他比周乔大好几岁。 甚至见过的世面比她更多。 最终,只能闭嘴重新坐了回去。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公司所有法务全部到场,开始陪着周乔一同看起了那份合约。 楚西霖完全不懂她把所有法务全部找来的意义,不免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找漏洞。」 楚西霖有些不可思议,「你还要找?」 这都找了多少天了,这是没完了吗? 但吐槽归吐槽,最后还是加入了找漏洞游戏中。 只是这份合约无论怎么看,始终都找不出任何的问题。 是一份极为完善的合约项目。 在忙碌了一个上午后,进展依旧一无所有,周乔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决定暂时放他们先去楼下吃个饭。 她趁此机会,走到会客区,对着正在玩儿手机的秦匪说道:「试卷给我,我把题目做完,你就回去吧。」 秦匪放下了手机,从口袋里随意地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闲聊似的打趣道:「你这升职得够快的啊,比之前赚得多吧。」 这一个上午,那些人对于周乔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和客气。 就连这位楚总也同样如此。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乔才是真正的老闆呢。 「嗯。」周乔低着头在纸上不断的演算着,随口地应了一句。 秦匪扯个笑,问:「能赚多少?」 周乔继续瞎扯道:「足够还你的债。」 秦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赚得真不少。」但紧接着话锋徒然一转,「可,你不是高中吗?为什么会比楚西霖这样的大学生更熟悉公司事务呢?」 周乔手里的笔一顿,几秒后才抬起了头,依旧用波澜不惊地语气道:「你可以把它当做天分。」 秦匪愣了下,很快低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似真似假的感嘆了一句,「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周乔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好话,索性没接茬,继续埋头将那几道题目快速的解决。 秦匪看着眼前低头做试卷的人,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教学模式展开了每日的训练。 只是竞赛训练进展的不错,项目的进展就不行了。 从接手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完全没有任何的进展。 那些法务天天加班到深夜,也找不到半个可以拿来针对的点。 项目被迫停工,那些工人们在那边一个个都在叫嚷,工头也趁机跑了。 整个场面可以说是一团糟。 于是,在又是一场会议结束后,楚西霖终于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行,这根本就是做无用功,这是一个绝境!」 他掐着眉心坐在那里,整个人既颓又躁。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楚家现在因为这件事,也因为顾念着老爷子,虽说表面没什么动作,可私底下也都不安分的很。 他的回归併没有平復楚家。 相反更加激化了矛盾。 那些人可都等着他下一步举动。 可这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他完全不知道。 他总觉得,一切要完了。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一看到来电号码,当下皱着眉,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题外话------ 今天国庆最后一天啦~~~!!是不是都在补作业呢?? 065 周乔生气了 正忙着和那些人商议的周乔显然没有在意楚西霖。 直到休息结束,再次开会时,她才发现坐在首位的楚西霖人不见了。 她不禁皱眉,问道:「楚西霖呢?」 在场的人都迷茫地摇了摇头,显然不知道他们的楚总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周乔也就没多问,继续做事了起来。 只是等一天的会全开完了,周乔都打算回学校去了,楚西霖还是没有出现。 不止那一天,而是一连三天楚西霖都没有出现。 每次她问刘助理,「楚西霖呢?」 刘助理只是面露难色地回答一句,「楚总没来。」 但却不说为什么没来。 周乔一开始没在意。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些董事们看楚西霖迟迟不出现在公司里,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就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总裁不见了,总给人一种逃跑的感觉。 趁着午休又打发完了一批董事后,她将竞赛题提前做完,就准备把刘助理拉来好好问问楚西霖的踪影。 「你问不到他的。」秦匪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放下了手里那份卷子,对她说道。 周乔不解,「为什么?」 秦匪倒也没有隐瞒,把玩着手里的笔,靠在窗边晒太阳,姿态懒散,「林美晴的失踪案结案了。」 那天看楚西霖拿着手机变脸那一刻,他就马上让沈昂去查了消息。 结果很快沈昂就告诉他,林美晴的案子了结了。 「找到人了?」周乔上了心。 毕竟这事关周严俊死活的问题。 秦匪对此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警局打电话说,黄金搜救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该结案了。」 周乔当下神色微变。 结案。 也就意味着,最后那一点点的搜救会全部停止。 从此以后,林美晴都会在失踪人口的名单上,直到最后给她销掉名字。 周乔终于明白为什么楚西霖会好几天没出现在公司。 为什么刘助理神色怪异。 周乔想了下,还是收拾了下东西,打算下楼。 秦匪看着她的举动倒也没意外,只是问了一句,「你父亲可是罪魁祸首,你确定他愿意见你?」 「不见也得见,我不能被他给拖累了。」 为了这个项目她将那些董事打压得不能动弹,如果一旦楚西霖认输了,那些人必会反扑而来,到时候她也会被牵连。 最重要的是,这一仗没打,就认输,也不是她的风格! 秦匪听这话,也就没再说什么,唇角含笑地起身道:「那我送你去吧。」 周乔下意识地就拒绝:「不用,我自己……」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秦匪的一句话让她不由得哽了哽,最终妥协了下来,「那麻烦了。」 两个人当下去了楚家。 到了地方,周乔道了声谢就下车进了楚家门。 只是一进门,她就感觉不对劲。 家里那些佣人全都不见了,空空荡荡的很。 这什么情况? 楚家按理来说,还没倒吧? 怎么变得这般萧条? 这时,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低低的哭嚎声,「少爷……少爷你开开门吧……」 少爷? 楚西霖? 周乔当下一路快步上楼。 果然看到王姨正站在楚西霖的门口哭着喊道:「少爷,你快开门吧,你这样不吃不喝可不行啊……」 周乔一听就觉得不妙,她连忙跑了过去,「在里面几天了?」 王姨被周乔这突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煳里煳涂之下结结巴巴地就脱口道:「三、三天了,我怎么拍门他都不说话。」 周乔蹙眉,「那其他人呢?」 「都被他……给骂跑了。」说到这里,王姨就忍不住低哭了起来。 显然非常担心楚西霖。 这下,周乔不敢再浪费时间了,她一把扯开了挡在门口碍事的王姨,一脚就朝着房门上踹去。 「哐——」 那声震天响,吓坏了王姨。 她怒声道:「你在干什么!」 随即连忙跑过去挡在了门前。 周乔眼神冰冷,哪里还在意她这么个老东西,直接把人丢到了一旁,继续踹门。 「哐——」 「哐——」 「哐——」 接连不断的踹门声一声声地响起。 被摔疼的王姨在看到她如此冷悍的作风下,硬是没敢再上前。 终于,在第四下的时候,门被「哐当」一声巨响后给砸开了。 王姨第一个沖了进去。 随后就听到她一声痛苦的叫喊,「少爷啊,我的少爷啊,你这么干什么呀!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呀!你瞧瞧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周乔也马上走了进去。 只是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日夜根本分辨不清。 她缓了几下,适应了屋内昏暗的视线后,这才走了进去,对着正坐在地上发呆的人冷声道:「公司那边需要你主持,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她的声音就像是按下了开关键似的。 楚西霖勐地抬头,眼里的兇狠在昏暗光线下毕露无疑。 但仅有的理智却让他克制而又压抑地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周乔却不为所动,声音漠然,「董事们都吵着要见你。」 「滚出去!」楚西霖的声音明显控制不住。 「现在鑫盛那边……」 「我让你滚出去!!!」 楚西霖最终还是失了控,随手抄起了一个玻璃花瓶狠狠朝着周乔的方向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水伴随着碎裂的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好在周乔反应的快,脑袋一偏,并没有砸中,但飞溅的玻璃碎片却划伤了她的脖子。 那一丝火辣的感觉让她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 只是她还没发作,门外就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西霖!西霖!?」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就急急忙忙地沖了进来。 原本还露着凶光的楚西霖一看到来人,惊愕、惊喜混杂在其中,五味杂陈,「黄叔?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国外休假吗?」 这位黄叔是董事局里的一名,叫黄齐绍。 他可以说是看着楚西霖长大的。 对楚西霖也极好。 就连当初他想要读考古,也是这位黄董一力在老爷子面前偏袒下来,这才事成的。 所以楚西霖对他有种父子之情。 「我听到楚氏出事了,就赶紧回来了。你还好吗?」黄齐绍满脸的担心。 面对父母离世的打击,以及被楚家这一承重担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少年终于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展现出了软弱的一面,他哽咽地道:「黄叔,我妈……真的没了……」 黄齐绍连忙安慰道:「没事的,西霖,没事的,这件事我也是刚听说,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西霖蜷缩在那里,紧紧抓着眼前这个救命稻草。 房间里只听到他压抑而又悲泣声。 那是一个孩子骤然失去所有亲人的悲痛和无助。 让人为之动容。 可惜,周乔除外。 她只是冷漠地走到楚西霖的面前,说:「起来。」 黄齐绍正要开口,「二小姐,你别……」 但话都没说完,他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起来!」周乔朝着楚西霖又是低冷地一声。 可楚西霖只是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她。 周乔没再废话,她勐地伸手,一把将人按在了墙上,掐着脖子,语气冷酷至极,「听不懂人话?嗯?」 「你……是你……滚……」 「滚?」周乔阴鸷地冷冷一笑,「楚西霖,是你求我来掺和楚家的事,现在你想认输,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楚西霖连日的不吃不喝,整个人早就虚得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他被死死按在墙上,脖子被周乔掐着,但还是倔强地瞪着眼前的人,两耳不闻地只是一味道:「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杀了我妈,害我没了妈……」 周乔没有半点的心虚和愧疚,「那又如何,很快你爷爷、奶奶、楚家,一个一个都会没有。」 楚西霖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浑身一颤。 眼里的神色渐渐越发兇狠了起来。 如同受了伤的兽崽子一般。 但周乔却完全不惧,甚至她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还有,我只忍你一次,再敢下次朝我摔东西,小心你的爪子。」 她的声音轻而缓,带着某种压制的暴戾。 让人只觉得那种惊悚感从背嵴骨一路窜起。 楚西霖第一次觉得,周乔好像哪里是不一样的。 066 永远不会输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周乔就从楚家走了出来。 坐在车内的秦匪远远地看她一个人出来,就知道她没把人说服。 正想着等她上车的时候打趣她几句,却在人走近时,发现她的脸色罩着一层淡而压抑的肃冷之意。 哪怕是这冬日暖阳都无法驱散开。 秦匪直觉不对。 等人再走近一些,他就立刻看到了周乔脖子上那一抹血丝。 已经凝固了,但是却在白皙的脖颈上非常明显。 秦匪的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没了那懒散的模样。 等人一坐进来,就开口道:「他弄的?」 秦匪语气极淡,一时间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总有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周乔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没转过弯来,直到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才说了句,「没事。」顿了顿后,又冷冷道:「他也差点被我掐死了。」 这话没开玩笑。 当时她情绪一上来,是真的没控制住。 要不是后来看他晕过去,可能自己真会把他的喉骨给掐断。 「……」 原本还想要替她去动手的某人在听到后面那一句后愣了愣,随即轻笑了出声。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位的能力了。 那可是位一脚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踹翻在地的人啊。 怎么可能会在楚西霖的手里吃了亏。 当下心情缓了几分,启动车子,将她送回了学校。 只是在半路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 周乔也没在意。 她满脑子都是楚西霖。 其实她也知道楚西霖没错。 在理智了那么久之后,哪里还能经得起亲生母亲死亡的打击。 特别是他还曾经歷过丧父之痛。 林美晴对他来说,那是最后的亲人了。 之前还能忍着,是以为总觉得心里还有个盼头。 如今最后的那一个盼头都被剥夺了,公司的事又迟迟没办法解决,作为一个顺风顺水了二十年的少年,在面对这样疑似杀人兇手的女儿面前,他哪里能承受得住。 只是知道归知道。 楚西霖让她做的事半途而废,这种心情就非常的不爽了。 特别是这混蛋还敢拿东西砸她。 呵,真是狗胆包天。 越想,她周身的气压就越低。 所以当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的那一瞬间,她抬头,眸间寒光乍现。 「干什么?」 秦匪手里的动作一顿,颇为无辜地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药膏,「擦药。」 周乔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原来是去给自己买药了,当下神色缓了下来,恢復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自己来就好。」 秦匪啧了一声,「对我还挺防备。」 但也没多纠缠,把药膏递了过去。 周乔接过药膏,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后视镜,简单地擦了下药。 她当然得防备了。 这假面贴合的虽好,但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他凑那么近,难保不会被他看出点蛛丝马迹出来。 还好,玻璃碎片没飞到她脸上,不然这张脸可就废了。 到时候再弄一张,又要等上一段时间。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校门口。 周乔一看地方,顿时皱眉,「我不回学校。」 「今天都受伤了,休息一天吧,周总。」 秦匪这话里带着戏嚯,周乔瞥了他一眼,虽然觉得这点小伤完全不在意,但…… 「谢了。」 最终她还是同意了。 这段时间她的确为了那个项目折腾了不少精力,反正坐在公司里也想不出办法,还不如回宿舍好好休息一番。 等修整完再作打算。 「这回别把药当垃圾给处理了。」秦匪突然说了一句。 正要下车的周乔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上次周严俊打了自己一巴掌后,某人半夜送药,被当垃圾处理的事。 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知道了。」 说完她这才下了车,进了宿舍。 难得早早回宿舍休息,洗了个澡她就倒床睡下了。 等再醒来已是凌晨三四点。 窗外的夜还深。 宿舍里黑沉沉的,一眼望出去只有学校几盏路灯还亮着。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长。 但并不安稳。 因为满脑子都是鑫盛的项目。 这个项目很棘手。 老爷子堵了对方的后路的同时也堵了自己的后路。 几乎找不出什么漏洞。 鑫盛的案子撑不了多久了。 她当初为了让江暮韫吃亏,特意去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个人。 是个狠人。 胸有丘壑。 做事狠辣,不留余地。 这次她用楚家在海城的地位来压制他,虽能压制一时,却不可能压制一世。 他不会有太多耐心来等待。 在确定了楚家眼下到底有多少成算,以及自己手里的筹码后,他必然会再次出手。 而且再出手,绝对不会再留有余地。 甚至为了报復,他很有可能一併连楚家都给吞下来,直接取代楚家。 那么,到时候作为同盟的时家必然也会一同入驻海城。 这可不行。 当初她设计了江暮韫和她父亲一把,如今不仅盟约没打破,还让他们一起赚大钱,那她这些伤岂不是白受了? 哪能这么便宜啊。 一想到当初九死一生的场景,瓢泼大雨下她孤身一人拖着伤,发烧到眼前发黑,浑身无力到几乎晕厥也不敢停下,就为了保命。 要不是那个小可怜发现了她,把她带回去,只怕自己是真的危险了。 这些帐,总要讨回来的。 黑暗中,她唇角勾勒出了一个冷酷至极的笑。 * 第二天一早周乔还是按时去了公司。 秦匪也早早在校门外等着,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出现。 不过不意外归不意外,上了车他还是问了句,「楚西霖翻脸了,你还要沾这件事?」 周乔坐在后座,低头翻看着那些早已熟烂在心的合约,「本来就没指望他。」 秦匪挑眉,「不是盟友吗?」 周乔淡淡一句,「他也配?」 秦匪不由得一愣。 就连坐在前面的刘助理也不由得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周乔。 周乔却完全没有像是失言后的样子,依旧平静坐在那里翻阅着文件。 秦匪顿时不解,「那你之前那么生气干什么?」 从楚家出来时他分明感觉到周乔那副要杀人的样子。 周乔抬头,也同样疑惑地看着他,「他砸我,我不应该生气?」 秦匪:「……」 额…… 好吧,应该生气。 但,他以为周乔会因为楚西霖的中途落跑而才生气。 毕竟一开始是楚西霖求她帮忙的。 现在他这样撒手,这让周乔非常的被动。 可她对此反倒不上心。 这倒是奇怪。 看她那副淡然的样子,秦匪不禁问:「你有几分的把握?」 周乔摇头,「没有把握。」 秦匪笑了,「那你还不全身而退?」 退? 呵。 「我永远都不会退。」 退,就代表输。 她,永远都不会输。 一旁的秦匪似是领悟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原本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目光深邃了几分。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周乔的长相算不上什么惊心动魄的美丽,而是清冷的平淡。 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千斤石般的力度。 这个姑娘…… 到底是什么来路? 但秦匪很快收回了思绪,砸了砸嘴,像是在思考地道:「这话我怎么感觉那么耳熟。」顿了顿后,就听他继续道:「哦,一般电视剧里炸碉堡之类的英雄都会这样说。」 周乔一怔。 继而面色冷了下来。 我可去你的炸碉堡! 这人怎么那么贱呢! 「你信不信我踹你下车。」周乔咬了咬牙,眼神杀伐地看着他。 秦匪很懂事缄默,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这才让周乔勉强带他去了公司。 ------题外话------ 沈昂:炸碉堡的女英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土匪:滚! 沈昂:你这要能追到媳妇儿,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土匪:哦?这可是你说的。 沈昂:额,不不不,我没说,我没有,我不是!!! 067 我的学费很贵 只是楚西霖不出现在公司,到底对于周乔来说还是受了阻碍。 虽说有刘助理的帮忙,但这人也不过是看在她能为这个项目出力的份上。 要说真信任她,那可未必。 所以一个上午闹腾事儿不断。 法务的那些人也被她逼得也是快绝望了。 这段时间天天看那份合同,他们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但要说解决方法? 没有。 不是装没有,是真没有。 这份合约太细密了,当初是他们耗费了很久才敲定下来的。 哪里来的漏洞可以反驳对方。 坐在那里的周乔看他们是真的被自己逼得不行了,这才没办法把人全都放走了。 坐在那里当了这么多天客人的秦匪看着她坐在首位揉着眉心。 很显然明白小姑娘已陷在了困局里了。 如果没有人帮,只怕最后倒霉的就是她了。 秦匪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低头髮了个消息出去。 那边很快就回了一个明白的消息。 看着那简单的两个字,秦匪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是帮她太多次了。 一开始就是在学校的竞赛上想帮她个小忙,洗刷一下偷窥狂的冤名,结果没想到这一帮就帮了那么多次。 啧。 明明之前并不在意这个女孩子的。 怎么就慢慢变了呢? 大概,是这个女孩儿身上有太多秘密了,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去探索。 秦匪嘴角轻扯,收起了手机。 只是再抬头,周乔却不见了。 * 此时午休时间,女厕的门口放了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 厕所门被死死关着。 周乔站在里面,开着水龙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也没等周乔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已经开始汇报了起来,「老闆,人还时是昏时醒,不过身体基本恢復过来,完全可以动修復手术了。」 周乔嗯了一声,然后道:「找个人替我查一下最近江氏的动作。」 「江氏?」手下顿了顿,不确定地问:「是江氏集团吗?」 「对。」 电话那头的手下有些惊了,「老闆,你是打算和江氏合作吗?可当初您那话都放出去了,生生打了江总的脸,哪怕他是您的……」 话未完,就被周乔果断打断,「不合作,只需要查一下发给我就好。」 那手下一怔,然后才冷静了下来,应道:「好的。」 一同电话没超过两分钟就结束了。 周乔站在了窗口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如果楚氏的案子真的陷入绝境,那就换个入手点吧。 给江暮韫找点事,这样也算是给鑫盛的案子拖点时间。 只要有时间,就有办法。 当下,她关掉了水龙头重新走了出去,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秦匪还是坐在那里喝着茶水,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看上去跟个没骨头的人似的。 她瞥了一眼后,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助理还在旁边帮衬着,替她打着下手,神情看上去沉重的很。 显然是在为这件事忧心。 只是没过多久,黄齐绍就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外。 「二小姐。」他站在门口很恭敬地喊了一声。 整个公司,包括楚家,甚至是身旁的刘助理都只叫她一声周小姐。 唯独这位黄董事叫她一声二小姐。 一旁的刘助理则立刻起来,喊了一声,「黄董。」 黄齐绍和善地摆了摆手,走了进来,站在周乔面前,问道:「我想来问问,这件事有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周乔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帮帮西霖,我从小看他长大,这下父母双亡,实在可怜。昨晚上,他又是整宿没睡的枯坐在那里,我看着也是……」 周乔这才开口,「对策基本有了,不过董事会如果有更好的,那就更好了。」 刘助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但最终没说话。 黄齐绍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回去就和他们说说看。」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这是我看西霖桌上的几分文件,不知道有没有用,就一同带来给你了。」 然后才离开。 等人一走,身旁的刘助理才道:「没必要,黄董和楚总关系很好,你不用骗他。而且……其他董事也根本不听他的,他在董事局处境也同样艰难。」 说着他抱着那些文件也一併离开了。 周乔始终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翻看着文件。 坐在会客区的秦匪这时晃晃悠悠拿着试卷过来,然后坐在那里,问:「你觉得黄董是突破口?」 周乔神色不动,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打算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秦匪扬了扬眉,「嫌弃我?」 周乔点头,「嗯。」 「……」 秦匪顿时气笑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啊。 亏他还替她谋算。 啧,这笔买卖算是亏大发了。 而周乔此时却自顾自的翻开那些文件。 只是翻到其中一番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秦匪看她表情不对,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乔没回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份文件。 秦匪见她难得用这样的神色,不由得朝着那张纸上留意了一眼。 结果就发现,那是一张鑑定书。 是一张古墓鑑定书。 「你要倒腾墓地?打算把那边改成墓园?」秦匪懒洋洋地随口胡说了一句。 「这是楚西霖的东西,应该是不小心掺在文件里了。」 她记得之前老爷子说楚西霖不在家的原因是去考察。 看上面的时间应该就是去考察这玩意儿去了。 说着就把要把那份文件丢到一旁。 只是刚要放到旁边,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瞄到了其中一处,让她不由得手顿了顿。 一旁的秦匪看到她的动作,扬了扬眉,「怎么?是不是觉得做墓地也不错?」 周乔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他,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秦匪气得没了脾气,「没良心。」 「???」 她怎么没良心了? 这人可真是够奇怪的。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不在秦匪身上了,而是转移到了那份鑑定书上。 墓地…… 周乔看着那个墓地的所在位置,一个不成熟地想法缓缓形成。 身旁的秦匪看着她凝神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她会想到什么办法? 一座墓地,她难道推翻一切不成? 带着这样的好奇,秦匪就这么静等着。 可惜,一天、两天、三天过去…… 等了一个星期,始终不见她有任何的举动。 反倒是那些董事们架不住率先来闹事了。 不过这些人对于周乔来说不足以为惧,而且…… 还没有等她开口,那位黄齐绍就已经率先开口把那些人给安抚住了。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疼楚西霖,每句话里都尽量替楚西霖拖延着,结果惹得那些董事们很是不快。 而这一切秦匪作为旁观者全都看在眼中。 以至于等人一走,他好心提了一句,「你再不做准备,就凭一个董事,可挡不住。」 结果没想到,周乔居然接了茬,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这倒是让秦匪始料未及,所以他没防备的下意识回:「如果眼下的项目无法找到突破口,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 手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眉梢轻挑起,眼底幽深一片的看向她。 啧,小姑娘这是和他玩儿心眼呢? 竟然藉机试探他! 偏偏他傻呵呵的还真就上当了。 周乔看他不说话,就垂眸继续看着文件。 秦匪似笑非笑地朝椅背一靠,「怎么不问下去了?」 周乔平静道:「你也没有把话说完。」 「那我要说完,你就问下去了?」 「我不介意向老师多学学。」 秦匪一听,不禁嗤笑了一声。 这回倒是认老师认得快。 他微微俯身,凑了过去,轻而缓地道:「周同学,多学是要交学费的。」 周乔冷漠,「那算了,我没钱。」 秦匪又往前凑了凑,那低缓的嗓音染着几分蛊惑的哑,「那换成别的也行……」 ------题外话------ 沈昂:对对对,换成别的!换别的!那种最棒,大家都爱! 068 强行开发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乔却感觉他们之间的唿吸纠缠在一起,立刻背嵴僵挺。 心中的警戒瞬间开启。 她冷着眉眼,「换成揍你一顿吗?」 「……」 秦匪深深嘆息了一声,索性站直了身体,道:「如果真没想到办法,尽快找新的合作者,至少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周乔摇了摇头,「合作者不好找。」 楚氏现在情况不算好,麻烦那么多,大部分都在观望中,不可能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投资,那纯粹就是犯傻。 「不一定,万一有个冤大头呢。」秦匪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 周乔只当他是在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抽空又拿出了那份鑑定书细细看了一番。 这一看,就是看到了深夜。 楚氏上下的员工早已下班,整栋楼也就剩下她这间还亮着灯。 周乔将那份鑑定书放回了包里,就此下了楼。 只是刚出楚氏大楼,她的步子不由得一顿。 深沉的夜幕下,楚西霖正站在车外。 他脸色苍白,精神有些颓,在看到周乔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却不敢随便上前。 周乔只当没看见他,提步就往另外一处走去。 楚西霖一看,有些着急了起来,犹豫了几番后,最终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周乔。」 继而快步而来。 周乔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有事?」 「那天……对不起。」楚西霖低着头,犹豫了几秒继续道:「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却砸伤了你……我不该对你动手的……」 周乔神色淡淡,「如果只是道歉,就不必了。」 「明天我会回来,这两天辛苦你了。你说得对,这件事我求你的,我不应该随便认输,我……我不能再失去了……」说到最后,楚西霖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周乔不以为意,只说了一句,「你明天不用回来了。」 楚西霖勐地抬头,「为什么?」 「你明天亲自过让他们重新启动项目,你留在那里监工。」周乔将那份合约递给了他。 楚西霖不解,「我不明白。」 「我不需要你明白,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 「可是,这个这块地未来不会有价值,你就算重新开工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们当时一收到消息后,就马上停工,以此减少损失。 怎么周乔反而让他们开工不说,还让他亲自前往监工呢? 「有没有用,我说了算。」周乔看着他,「你已经耽误我一个星期了。」 楚西霖这才明白,应该是周乔想到办法了。 当下也不敢再问了,点头,表示明天一早就马上坐飞机过去。 * 周乔解决了楚西霖之后,就让刘助理去散消息。 「古墓?」刘助理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时候,有些惊讶。 周乔只是点了下头,「对,你放消息出去就行。」 「周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个墓和我们这个项目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所以尽快去办。」 周乔说完就去忙别的事了。 刘助理虽然觉得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索性就由着她,死马当活马医吧。 没两天,消息就被曝出来了。 那些八卦记者和营销号向来最会博人眼球,写的标题一个个都极为吸引人。 什么《神秘古墓里的宝藏》,《千年古墓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及《古墓惊现一完整女尸,据传她是……》 那一个个惊悚骇人的字眼将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网络上成了热搜。 作为考察这个古墓的研究人员很快就被媒体给锁定了。 据说是海城大学的教授,以及他的学生。 一张张照片和那些教授介绍全都贴在了网上。 其实挖掘古墓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但问题是…… 他们一不小心就挖出来,其中一名学生正是这段时间刚刚上任的楚氏集团总裁,楚西霖。 哟呵! 这下那些八卦记者们多少就起点小心思了。 墓可以无所谓,但这人可就很有必要了。 楚家在海城是什么地位? 最近楚家又闹成这样。 这可都是新闻卖点啊! 于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考古新闻硬生生的就这样演变成了楚家新闻,惹得吃瓜群众们纷纷留言。 叶落羽飞飞:不是说,楚家老爷子不行了吗?上阵子还搞得股价都波动了,我还以为楚家要崩了呢,怎么我男神居然还在挖墓啊? 楚家大少是我唔肆哒:我老公就是帅,一边挖墓一边豪门厮杀,真棒! 浮华黯然:不过说真的,楚西霖这次够可以啊,一个学考古的,居然能把楚老爷子的亲儿子给干掉,厉害了。 …… 苏白呀:你们难道不知道楚家那块地皮出事了吗? 随着这么一句话的出现,很多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块地上。 长安归:什么地?怎么回事?快来八一下啊! 缥缈喵喵喵:我知道!听说那块地拿下后,说是不推进了,要砸手里了。上亿的工程啊,这回算是完了! 柠个酱:我朋友说楚少已经好多天没去公司了,楚氏现在是人心惶惶的很!说是楚少要携款逃跑! 毁人不倦:胡说八道!我那农民工兄弟和我说了,说前几天楚家拿块地已经重新开工了!楚少亲自坐镇监工,什么逃跑,纯属胡说八道!楼上几个,你们怕不是敌公司的水军吧? 来根月小尾巴:真的假的?居然开工了?!不可能吧!那块荒地,种东西都费劲,能造什么啊? 一时间,对于那块地的消息众说纷纭。 大部分都认为,那块地不太可能再有任何动静。 但很快那位毁人不倦的兄弟隔了两天就贴了两张图上来做证明。 一张是楚氏的贴牌,上面写着正在施工中。 另外一张是楚西霖穿着一件工人的衣服,顶着一个安全帽,那张帅气的脸上染着几分泥水,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里。 很明显是在监工。 这两张图一出来,顿时评论就炸开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回楚家肯定是赚翻了。 这么大一块地弄下来,只要项目开发的好,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下楚西霖的身价得翻n倍不可,肯定得是全城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 甚至还有人做了个投票,楚西霖直接就夺下了全城最想嫁的第一名。 而与此同时,公司这边也炸了锅。 但不是欣喜,而是愤怒。 因为他们很清楚,项目这回是彻底终结了,根本不可能再翻盘了。 如果再开发,只会造成越来越多的损失。 所以那些董事们在收到消息后,立刻就冲进了总裁办公室找周乔算帐。 「为什么那边还在开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和楚西霖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是想毁掉楚氏吗?」 面对这众人的怒声质问,周乔只是坐在那里,神色平和,「我并不清楚什么开工?」 楚世康眼下早已撕开了忠厚的面具,愤怒地道:「你不知道?你不是说这个项目由你和楚西霖来管吗?」 「楚西霖才是总裁,我只是辅助。」周乔四两拨千斤地就把责任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但楚世康哪里会放过她,「你现在想推脱?晚了!这事儿明明就是你和他一起干的!」 周乔漆黑的瞳孔像凛冬的夜色,「楚西霖都那么久没来了,我怎么和他一起干?」 楚世康愣了愣,「那……你也能和他打电话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呢?」 「他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何止打不通,根本就是没信号! 那个荒地是真的荒。 「那我就打得通了?」周乔淡淡地一句话。 彻底把楚世康给噎住了,「……」 好像……也有点有道理哦。 既然打不通,那就全都打不通了。 没道理他们打不通,周乔打得通。 楚世康就这么傻乎乎的被周乔给绕了一通,给成功绕晕了。 ------题外话------ 那几个网名我拿留言区妹砸小修一下的,有认出谁是谁吗?哈哈哈~自己认领自己哈~ 069 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些董事们在周乔一问三不知中极为不甘心的退了场。 只是董事会的人退场了,鑫盛的人却很快登场了。 之前被冷声警告了的鑫武原本真以为周乔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呢,害得他连动弹都没敢动弹一下。 那几天就跟个孙子似的,半个屁都没敢放。 就怕她又不按常理出牌玩儿他一把。 可谁能想到,等了大半个月,居然等来了这么一手。 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竟然敢开工? 在明知道项目不可能有进展后,他们还强硬开工,那不是把钱往水里丢吗? 最重要的是,那丢得他妈还是他们鑫盛的钱! 于是,他果断气势汹汹就去质问了。 结果被周乔三言两语给气得差点升了天! 就他妈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问三不知不说,还警告他掂量掂量楚家的地位。 地位你妹啊! 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真当他身后没人啊?! 当下鑫武终于忍不住往上报了这件事。 江氏对于海城还是很在意的,当下派了律师团就极为大阵仗地出现在了楚氏的大门口。 这下,整个董事会的人吓住了。 没有楚老爷子的楚氏,哪里镇得住江氏的律师团。 江氏的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摆明了是要干上了! 他们立刻怂兮兮地就去找周乔,让她赶紧拿出方案,免得到时候处于下风。 然而,周乔却表示楚世康当初说的对,自己不是公司内部人员,没这个资格参加。 这把那群人给气个半死。 事儿都是你干的,大话也是你放出去的,最后关键时刻你他妈一句没资格就完事了? 那让他们怎么办? 面对这无声的质问,周乔始终垂着头,没有回应。 那群董事暗自咬牙。 要不是这会儿都没想到什么办法来解决那笔违约金,不得已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他们早就把周乔给推出去了。 怎么可能会忍那么久! 最后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楚氏的那群法务去了会议室。 但很可惜最后,结局并没有反转。 他们被那个律师团打得节节溃败。 公司一时间风声鹤唳。 高层紧张,下面的人自然更加担心了。 偏偏这时候,关于鑫盛带律师前来的消息传了出来。 众人顿时譁然。 说好的赚翻呢? 怎么这会儿就闹起来了呢? 顿时有人开始猜测,那个项目或许是要黄了,楚家很有可能资金鍊断裂,甚至可能会宣布倒闭。 一时间各种流言满天飞。 但那位之前发照片的网友不服气的表示,项目不可能黄! 随后就「啪啪啪」地贴了好几张照片上去。 那些不带重样的照片频繁的如同在做现场直播似的。 从照片里,他们很清楚的看到,项目的确是在进行中。 这让吃瓜群众们不理解了。 难不成真的项目没黄? 可没黄,鑫盛那边没事找律师团干什么? 不仅网友们不解,就连圈子里的人和鑫武本人都不理解。 这楚西霖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非要在荒地上造摩天大楼不成? 就在所有人都不解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网友冒了出来,说了一句:咦?站在我男神身边的是不是前段时间考古挖墓的那个老教授啊? 那些人当下就放大了其中一张最新更新出来的照片,发现角落里还真是那位老教授! 可是…… 为什么老教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他这种考古专家不是向来都在考古现场的吗? 难不成那边也有古墓? 有人随口玩笑了一句。 结果就这么轻轻一句话,看似没有任何威慑力,却让一众网友浮想联翩了起来。 也……不是不可能啊。 否则,为什么楚氏的项目黄了,楚西霖还要在那边监工? 别忘了,楚西霖可是那位老教授的关门弟子啊! 这样一来,那些七嘴八舌的流言在众人的心里一点点的汇聚,最终不知道为什么慢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楚西霖根本不是在监工! 而是…… 在挖古墓? 天! 有了这个结论后,网上又热闹起来了。 各个都好奇的不行。 鑫武这段时间对于这些谣言也很留心,但听到这个话后,觉得不太可能。 那块地皮是检测过的,按理说不太可能出墓才对。 他觉得,这是个阴谋。 是调虎离山计! 故意让大家转移注意力! 于是,为了防止闹出意外,那几天他天天带着律师团去闹事,想要尽管拿到违约金,结束掉这件事。 反正他们本来就占上风,腰杆子直,就没有怕的,别说天天去,就是守在那里都没问题。 但,这可苦了楚氏的那些董事们了。 服软不行。 他们得跟着楚家一起赔钱。 强硬也不行。 因为他们根本没底气强硬。 所以像孙子似的被骂了三天后,他们终于忍不了了,这回哪怕她推脱,那都不能放过! 当下,一个个都跑去总裁办公室找周乔算帐!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躲多久!」 「周乔,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和鑫武说了大话的!现在人家打上门来了,你却缩在这里,把我们推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别用那些藉口来敷衍我们!你要么想办法解决,要么就让楚西霖这小子赶紧回来!」 面对那群人已经完全不耐的神色,周乔依旧坐在那里,盯着微博热搜上的留言,说了句:「不急,再等等。」 赵董这下真是忍无可忍了,他勐地一拍桌子,「你到底还要等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因为这件事闹得有多大!现在楚氏的股价已经开始下滑,网上为了这件事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再不解决,就全完了!」 旁边的董事们一连经过几天被那个律师团咄咄相逼,也是受够了,当下也耐不住了,「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解决!要是没有就赶紧认怂!」 「就是,你别害了整个公司!」 「你和楚西霖到底想干什么,别让我们当冤大头一样送上门给人骂啊!」 面对那些人的质问,周乔却始终盯着电脑的屏幕,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 他们只当周乔是理亏,不敢说话。 「和她废什么话,她不是当初说要负责这件事吗!把她拖去会议室,让她给江氏一个交代!」这时,彻底耐不住地楚世康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周乔眼底的神色一沉。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门口就有声音冷呵道:「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往后一看。 竟是半个月没见的楚西霖。 他应该是回来的急,风尘僕僕的,一点总裁的样子都没有。 那些董事这下算是找到人了,当下一窝蜂地全都围了过去。 「西霖?你总算回来了!」 「西霖你到底在干什么!现在那边的律师团过来了,人家他们要告我们违约,还说我们强制开工,不符合约定,要增加赔款你知不知道!」 「楚西霖,你要是办不好这事,可别到时候怪我们不给你爷爷面子!」 董事们越说越气愤,显然是被逼得急了眼。 可站在那里的楚西霖却盯着坐在那里的周乔,径直对他们冷声道:「你们先出去。」 「什么?」 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楚西霖已经直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那群人在门口就这么硬生生吃了一记闭门羹。 屋内的周乔正盯着电脑屏幕,敲打着键盘。 楚西霖大步走到她面前,沉着一张脸,像是压抑了很久,最终将手里那些照片直接摔在了她的面前:「这个墓地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要把墓地这个消息曝光?你知不知道我老师亲自来质问我,弄得我很难堪!」 周乔头也不抬地继续忙着手里的动作,像是早已知道一般,只问了一句,「有比丢掉楚氏还要难堪吗?」 楚西霖怒意一顿。 「如果没有,那就别来质问我,跟我去最后把这件事解决掉。」 周乔说完,将电脑一合,往外走去。 070 一场局 此时,会议室内律师团队正坐在那里咄咄逼人的质问着那群董事们。 「你们在明知道项目停止的情况下,居然还强势开发,这是非常恶劣的违约行为!我希望你们立刻停止。」 「包括支付相对应的违约金。」 「以及损失……」 费字还未说出口,会议室那扇沉重的大门就「砰」地一下,被推开了。 就看到周乔站在最前面,身后侧跟着没来得及换衣服的楚西霖。 她淡漠地一句,「不好意思,来晚了。」 语毕,就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那群董事们一看到这两个人出场,总算是心里唿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不需要坐在这里被人训了。 要训也是训他们两个了。 果然,正在质问的那位律师一看到周乔的出现,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位是……」 「我还以为周小姐是打算一辈子缩在壳里,不打算见人了呢。」身旁的鑫武这时候迫不及待地讽刺了起来。 相比较楚西霖,鑫武更在意周乔。 这可是让他吃了大亏的主! 当时那三成的利润让他扼腕了好久。 后来好不容易老天长眼,他叫嚣着要违约款,结果又被这死丫头三言两语给吓住了。 这回好了,有律师团在这里,他一定要给这黄毛丫头好看不可! 「周小姐是知道躲不过去了,这才不得已出现吗?」 周乔抬眸,漆黑的眸没任何情绪,「我既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躲?」 鑫武怒极反笑,「你们还没做错事?」 这死丫头睁眼说瞎话真是不带一点慌的。 当时他就是被她那副理直气壮给唬住的。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被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唬住。 想想都觉得太他妈丢人了! 鑫武火从心底起,立刻捲起袖子就要骂骂咧咧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身旁的一名身穿西服的精英人士给抢白道:「你是此次负责人,周小姐?」 鑫武被半路拦下来,心里火气没地方撒,说话也口无遮拦,「你他妈问的不是废……」 可当眼神一触及到那人的眼睛后,气势立刻就软了下来,没再敢说话。 明显是怕江氏的人。 那人解决完了鑫武,才继续一板一眼地道:「周小姐,项目已经停止,你们强行开发,性质非常恶劣。」 周乔淡淡道:「我们并没有强制开发。」 「周小姐,在证据面前,你还是不要狡辩了。」那律师说着就把一叠a4纸递了过去。 上面全是从网上列印下来的照片。 鑫武也在这个时候冷哼附和了一句,「就是,别狡辩了!」 周乔瞥了一眼,「这不是在开发。」 鑫武差点没气歪鼻子,他还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的,证据都在面前了,还敢说不是。 「这不是开发?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在挖掘考古」 鑫武:「???」 众人:「……」 这谎扯得,他们作为楚氏的董事都觉得没脸。 果然,这乡下姑娘是一点眼力见儿和能力都没有。 前段时间她那些所作所为其实都是空架子吧?! 唯独坐在一旁的楚西霖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对此,鑫武就冷冷嗤笑了一声,还真拿网上那些东西来煳弄他们啊! 蠢! 「你说考古就考古了?你煳弄谁呢!」 周乔冷静地拿出了一份文件。 楚西霖一看封面,神色就此沉了下来。 这是老师给他送来的鑑定书! 前段时间莫名其妙就丢失了。 他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原来是在周乔这里。 但是,怎么会在她这里? 「这份是之前挖掘古墓的鑑定书,地址相距我们那块地属一个地方,而且鑑定书上分明写了可能是群墓,眼下部分的专家已经过去一次了,甚至还和我们楚总见过面了,所以我们不算强行开发。」 有专家团队,当然已经不属于强制开发。 周乔的这一番话让楚西霖下意识地朝文件上看去,瞳孔微缩。 还真是同属一个地方。 他竟然看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 如此一来,楚西霖多少已经明白周乔打算干什么了。 怪不得她要重新启动项目,还让自己去监工,甚至还放消息,故意引他的老师过去,留下照片。 原来这些都是一层又一层地铺垫。 可是,这样做的意义又在那里呢? 就算真有墓,这块地依旧不能够再启动,该赔的违约金还是照价赔偿的。 果然,鑫武在看到那份鑑定书,有过一瞬的意外后,就马上恢復了过来,「就、就算你们是挖墓,那这个项目也是黄了,按合约,你们应该要付违约金!三倍!」 「赔是不可能的了。」周乔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我们取消合作吧。」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些董事们觉得在听一个笑话。 取消? 谁会放着白白的三倍违约金不要,直接取消? 疯了吗? 而鑫武更是气笑了,「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律师也在此时冷声提醒,「周小姐,这是你们的合同,上面是有明文规定的,如果你不清楚,可以让你们法务部,一条一条读给你听。」 「不可抗力免责条款。」 「什么?」 周乔无波澜地继续道:「不可抗力免责很明确的表示,不可抗力的事故主要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由于自然力量引起的,如水灾、风灾、旱灾、地震等;另一种是社会原因引起的,如封锁、禁令、徵用等。」 随着这一句话说完,那名律师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所以呢?」 「所以这块地是很有可能被徵用的,一旦徵用,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冻结。」 冻结就意味着,这个合约要暂时搁浅,别说赔违约金了,就是注入的资金也不能随意抽调出来,甚至还要双方一同承担损失。 周乔这话让那些董事们眼前一亮。 哦豁,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 那得徵用,必须得徵用! 这样不仅能把高额的违约金延期,还能把人一起拖下水,多好! 这一招简直就是绝杀啊! 那些董事们顿时一个个没了之前被律师团质问的颓丧,反而挺直了腰杆子,坐在那里。 坐在那里的的鑫武这会儿突然脑海中回想到了这几天网上那些评论和照片。 他当时还觉得那不可能。 但现在…… 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他妈是个局啊! 之前她龟缩不出面,把这群董事们推出来,根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事情闹大,等着上面来徵用。 以此来逼他们放弃违约金。 这个野丫头真是看不出来啊,竟然敢用这一招。 鑫武气得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周乔对此没有回应,只说:「要么,现在取消合作,拿钱走人。要么,等着徵用,全部冻结。」 鑫武看着合约上那一条刺眼的条款,完全不敢相信这板上钉钉的事情真的就让她给翻了盘。 只觉得憋屈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我不服、我不服!!!」鑫武激动得脸都涨红了起来,显然是怒到极点。 可周乔神色淡淡,「不可抗力作为免责条款具有强制性,你如果不服,可以上诉。」 这下是把鑫武给激得脑子一热,当即道:「你这地又没有马上被徵用!万一不徵用呢?我等着!」 身旁的律师立刻冷呵,「鑫总!」 鑫武这会儿也顾及不了他是江氏的律师了,撸着袖子,瞪大了眼睛,跟个告状小孩儿似的,道:「她唬人!她当初就是这么唬我的!这个野丫头惯会用这种伎俩!」 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吓住呢! 「是不是唬人,你可以等,但上面一旦消息下来,免责条约即刻生效。」周乔淡定地坐在那里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站在身旁的律师知道,这是有备而来了。 至于他们手里那些所谓强行开发的照片根本就是对方故意要给他们的。 这可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妙。 没想到楚氏会出这样牌的律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可奈何之下退了一步,「周小姐,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但周乔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她靠在椅背上,食指敲了敲桌面,「随便你们,反正我们无所谓。」 071 可惜,你守不住 废话! 你们当然无所谓了! 这地皮你们都买下来了,跟头已经栽了,还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让人把地给收回不成? 你们就是想把损失降到最低,想耍赖,想不付这一笔高额的违约金! 鑫武自认为自己早就已经把他们给看穿了! 可就是因为看穿了,但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所以他才更加恼火。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在楚老爷子手上还能打个平手的他在这个高中野丫头身上会连续吃了好几个闷亏?! 难不成这人有毒不成? 还是他们两个人八字相冲?! 鑫武决定咬咬牙,和她拼了! 不就是钱嘛! 他背靠大树,难道还能缺钱? 他就不信了,他还弄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到时候万一她诓自己,还得吐三倍的违约金! 一想到这里,他当下就要开口,可惜这时候刘助理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特意走到周乔身边,很是隐晦地提了句:「来人了,说是要聊聊那块地。」 他没说是谁来,但现在要聊这块地,很明显是在指谁。 对方的那名律师神色一凛。 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情况下来人。 怎么会这么巧? 是周乔设的局,故意逼他做决定。还是真的来人? 他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高中生。 哪怕鑫武在她手上吃过亏,但他始终不相信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能有什么本事。 为此,只能紧紧盯住周乔,想要从她的神情里查出几分蛛丝马迹。 但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女孩子的表情很稳。 没有惊慌也没有心虚。 看上去十分的诚恳。 难不成…… 真的来人了? 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沉默的僵持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是在等他的决定。 那律师被这样的目光不自觉的逼得拳头渐渐握紧。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不敢擅自开口,生怕一开口就是错。 可不开口,也不行,人都到了,要是再等,就真要被楚氏给拖下水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在这份沉寂之下,却听到周乔神色漠然地对刘助理说:「让人去会客室。」 就这么一句话,就像是压断那律师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立刻道「等一下!」 原本要出门的刘助理不禁停了下了脚步。 随后就听到那人咬着牙,像是认命地道:「取消合作吧。」 什、什么? 鑫武简直不敢相信。 「你疯了?」 那名律师一脸公事公办地回答:「既然周小姐为我们着想,我们不能不领这个情。」 狗屁的情! 这根本就是挖了个大坑! 鑫武那句粗口正要爆出来,结果被律师一个眼神扫过,他顿时不甘心地闭了嘴。 最终,合作还是取消了。 那名律师当然很清楚周乔这是给他们吃了一记闷亏。 但海城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有那笔违约金的加持,楚家肯定会元气有所损伤,那他们上位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眼下,违约金没拿下,楚家也没有元气大伤,要是这么直接撞上,对他们来说情况不利,得留几分余地才行。 免得老闆还想合作,却因为他们这群人搞砸了。 于是,原本一场板上钉钉的违约赔偿谈判的大戏就这么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的情况下结束了。 而且一手操控的还不是楚氏的人! 当鑫武在律师团的强烈建议下不得已签完自己的名字后,简直气得要冒烟。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啊!你这么尽职尽责,希望下次再见面,我得叫你一声周、总!」 这话里的不怀好和挑拨意直白得不加丝毫的遮掩。 一时间,在场的董事们的神情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要是聪明人这会儿肯定会想尽办法撇干净,不给自己惹来麻烦。 但周乔却淡然一句,「借你吉言。」 众人:「?!」 这也应承的太理所当然了吧! 人家楚总可还在这里站着呢,她这是明晃晃的打算夺权篡位啊! 而鑫武则更是震惊到直接愣了三秒,最后冷笑地看了她一眼,「看来,还真是我小瞧周小姐了。」 周乔十分坦然地回答:「现在认清也不晚。」 鑫武狞着冷笑,跟着律师团队极为不甘的离去。 等人一走之,又把那些董事给打发了,楚西霖也马上迫不及待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周乔问道。 「不是说来人了吗?」 周乔揉了揉眉心,「……没有人,骗他们的。」 这人怎么这么天真。 楚西霖一愣,随后皱着眉,道:「你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万一他们真等着冻结,我们要怎么办?」 要真的鑫武狗脾气一犯,真把资金砸里面了,那到时候发现没目的,项目解冻,他们不是还得赔款?! 周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冻结项目,拖延时间给楚氏调度资金。」 楚西霖一愣。 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骗的不是江氏,而是上面的人,引他们注意来徵用。 「那……那块地要怎么办?」 周乔将东西整理好,漠然地看着他,「这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楚西霖怔了下,想想也觉得是。 能解决那三倍的高额违约金他都得感恩戴德了。 还让她解决那块荒地,显然是太为难人了。 「那你接下来要干什么?」他问。 「和你谈下关于这次的报酬。」 楚西霖微怔,但随后觉得也没错,总不能让周乔白干这一次,「多少?」 他想的简单,只当周乔是要钱。 毕竟她想要和楚家一刀两断,现在正是最缺钱的时候。 楚西霖正打算拿出那张她退还的卡时,就听到周乔说:「楚氏股份。」 顿时,他的手一停。 「你要楚氏的股份?」他面露诧异。 周乔点头,「嗯。」 楚西霖不禁想到了刚才鑫武和她刚才所说的话。 当时他只当周乔是开玩笑。 没想到…… 她竟是来真的?! 楚西霖面色微沉,「你要股份干什么?」 「这是我的报酬。」不过周乔也知道他的心思,「当然,你可以不给我,但下次再有事,别再来求我。」 楚西霖拧了拧眉,「不会再有下次了。」 「当然不会有下次。」周乔看着眼前的楚西霖,轻笑了起来,「鑫武连吃两次亏,江氏不会再用他了,所以下次你要面对的,是整个江氏。」 江暮韫那个人哪里是那么好相处的。 在同一个坑里栽了两次,他不连本带利捞回来,她周乔两个字倒过来写! 果然,一提到江氏,楚西霖的脸色有了变化。 鑫武不可怕。 但江氏,他却不得不掂量。 哪怕在海城里,楚家的地位不一般。 但江氏在整个南边的地位却也同样是不同凡响的。 楚西霖神情严肃,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川字,许久后才道:「可即使这样,楚氏也绝对不会交在一个外人手里。」 周乔神色平淡,「可惜,你没能力守住它。」 楚西霖的瞳孔勐地紧缩。 就在这片刻下,会议室的门被立刻推开了,黄齐绍很是高兴地道:「西霖啊,有新的合作商来合作。」 楚西霖一愣,「新的?」 眼下合作才刚取消,消息都没放出去,有谁会愿意这个时候过来合作? 「是啊,好像是邻城的,第一次和我们合作。你要不要去见一下?」黄齐绍很是开心地催促道。 「好,我现在就去。」楚西霖起身正要往外走,但想起了身后的周乔,就道:「你先回去吧。」 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072 差点被气死 对此,周乔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公司,回了学校。 她打算要好好休息几天,以此弥补之前彻夜看合约的辛苦。 而另外一边的秦匪却在当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 「解决了?」这对秦匪来说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手下的人很是恭敬地回答:「是的,鑫盛那件事已经解决了。」 秦匪没想到周乔竟然真的解决了,而且还解决的这么快,不免问了句:「怎么解决的?」 手下人如实道:「据说是那块地下疑似有群墓,要被徵用,所以趁此机会取消了合作。」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对于秦匪这个天天白天蹲守在周乔身边的人哪里还不明白。 特别是那天他非常清晰的记得,周乔拿着那份墓地鑑定书看了很久。 当时他还开玩笑,说什么倒腾墓地。 结果没想到,没倒腾成墓地,反而倒腾出了一群墓地,直接把人给唬住了。 可真够有本事的。 他还以为这一局周乔必死无疑了呢。 这个小姑娘可真是让人越来越惊喜了呢。 秦匪挂了电话后就打算让周乔好好休息两天。 这段时间的确她为楚家那些事折腾得够呛。 然而,他有心想要给周乔休息,楚家的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别是知道她野心勃勃的想要楚氏股份的前提下。 才不过短短三天时间,楚西霖就亲自来找她了。 那天中午时分周乔原本打算出校门吃饭,结果被楚西霖的车拦住街口。 「上车,爷爷说要和你聊聊。」 周乔对于这一消息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果断上了车。 路上,楚西霖一边开车,一边对周乔说道:「我不认为你适合进楚氏。」 「我也不认为你适合接手楚氏。」周乔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 楚西霖哽了哽,「我只是好心提醒,公司里那群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 楚西霖见她淡淡一句,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意思,顿时不满地看向了她,「你是真铁了心要进楚氏?」 周乔神色平静,「这是报酬,也是代价。」 楚西霖不懂,「代价?」 「为了防止我对楚家图谋不轨,就逼我认亲、又为了公司项目,拿我父亲威胁我。」周乔看着前方,语气平静,「楚西霖,这每一笔我都记着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楚西霖心头一紧。 顿时他没了话。 脚下的油门一踩,车子就此一路朝前行驶而去。 眼下楚老爷子还在医院里休养。 经过那番折腾,他到底还是伤了元气,而且血压的不稳定,医生让他别随意挪动。 周乔原本以为老爷子应该经过了这大半个月的休息就算再不稳定,应该也没有之前那么危险。 但等她再走进病房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 老爷子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压根就没有几个月前过大寿时的面色红润。 「爷爷。」楚西霖敲了敲门,率先走了进去。 身后的周乔也疏冷的一句,「老爷子好。」 楚老爷子睁眼,他的目光有些浊,不过精神还算不错,先是看了眼周乔,紧接着对楚西霖说:「你奶奶在楼下,你去看看她。」 这是支开他的意思。 楚西霖看了看周乔,最后点头,暂时走了出去。 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老爷子对周乔向来不兜兜转转绕圈子,一开口就道:「西霖已经和我说了,这次事全部都是你解决的。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能力。」 周乔也没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如果没有老爷子逼那一把,或许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这言辞下的讽刺意味十分的明显。 楚老爷子哪里听不懂。 只是,他没想到之前还算老实的人竟然变成如今这般态度。 足以可见,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罢了! 他不禁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地道:「我可以给你一张副卡作为奖励,以后你在楚家可以吃喝不愁。」 周乔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道:「我不要副卡。」 老爷子尽管体弱,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神盯着她,「那你要什么?」 周乔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一字一句地道:「楚氏的股份。」 老爷子眼底迸出了一丝冷意,「你好大的胃口。」 周乔淡淡回答:「不敢。」 老爷子讥冷一笑,「不敢?不敢你会提这个要求?」 周乔垂眸,但言辞间却针分相对,「不提,你们就不疑心我了吗?」 这句话惹得老爷子怒意横生,「放肆!谁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你、你别以为你替楚氏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就真能在楚氏里耀武扬威了!我告诉你,想进楚氏,除非我死了!聪明的,就拿笔钱有多远滚多远。」 周乔对此也不恼,「我说过,你们可以不给的,只要将来有事别来求我就行。」 楚老爷子冷笑连连,眼里带着轻蔑,「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真是大言不惭!」 周乔笑了,拍了拍裤子上本就不存在的灰,缓缓起身,毫不客气地冷声讥讽:「我的本事的确不如老爷子你。你给了你孙子一堆烂摊子,现在他孤立无援,个个都要他死,我哪儿有这本事。」 楚老爷子脸色大变,愤然怒斥道:「你、你放肆!我还轮不到你个贱丫头评头论足!也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周乔冷眼看着,「我只是在告诉你,董事会也好、江氏也罢,楚西霖都撑不住。」 楚老爷子怒声道:「那也有我在!」 周乔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冷冷一句,「以你现在的身体能撑多少、又能撑多久。」 这一点算是彻底戳中了老爷子的软肋了,「你!」 「从你倒下这一刻,楚家早就已经失控了。」 老爷子涨红了脸,浑身颤抖,眼神像是要把她给生吞一般,「你……你……」 「与其说,我要抢楚氏,不如说是我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老爷子被她几次三番的踩到痛脚,终于在这一句烂摊子中绷不住了,他怒吼了一声,「滚——!!!」 甚至随手抄起了身边的药瓶子沖她丢了过去。 可惜体力不支,整个人差点翻下了床。 还是周乔眼明手快接住了药瓶,又把人给拽住。 但也在这一刻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以至于所有人就看到周乔抓着老爷子,而老爷子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像是要死的样子。 「老爷——!」老夫人率先回过神,哭着扑了过去。 楚西霖也脸色骤变,立刻扑了过去,「爷爷!爷爷!」 老夫人霍地起身,含着泪,面色铁青地冲到周乔面前,抓着她,厉声质问道:「你干了什么!你到底对老爷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激他,让他生气了!」 周乔神色淡漠地拨开了她的手,「老夫人,我何德何能让老爷子对我生气。」 老夫人却形同疯子一般,激愤道:「如果不是你要楚氏的股份,老爷子根本不会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要?」 老夫人嘲讽道:「为什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你竟然敢肖想楚家!你配吗?!」 周乔面色冷淡,「既然我不配,那为什么却又以我父亲的性命逼我接项目呢?」 「让你做是看得起你!你吃楚家的、用楚家的,现在楚家有事,你难道不应该出面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丫头!别忘了,是谁让你从一个出身乡下的野丫头变成如今地楚家二小姐的!」 听完这一番话,周乔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语气漠然,「那我现在要楚氏的股份,也是看得起你们。」 「你、你、你!」 随即,周乔就转身离开了。 ------题外话------ 来了来了,今天是真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咱们的小乔妹妹棒不棒? 073 老夫人出么蛾子 周乔就此离开了医院。 她觉得以楚老爷子这种处境,就算她不索要,迟早楚西霖也得乖乖双手奉上。 所以,她也懒得在搭理楚家那些事,直接就回了学校,打算好好休息上几天。 只是才休息了两天,她就在宿舍楼底下被秦匪抓去补课了。 原本周乔只是打算下楼吃午饭的,谁料秦匪就在楼下候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挺怀疑秦匪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然怎么每次都蹲在大门口? 不是学校大门口,就是宿舍大门口。 「你可以给我一个课程表,不需要这样……等我。」周乔想了下措辞,对他说道。 秦匪瞥了她一眼,「我倒是想给啊,问题是也要找得到人啊。」 周乔嗯了一声,「你可以现在就给我课程表。」 「……」 啧,小姑娘防备心真重啊。 行吧,没电话号就没电话号吧,反正人在这里就成。 于是他就带着这样的想法把人抓回去补课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陪着小姑娘去楚氏,习惯了一个工作,一个坐在那里晒太阳休息。 那种感觉比起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感觉好太多了。 所以,还得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做题才成。 可怜的周乔就被镇压在那里做了一套又一套的卷子。 坐了一下午,她看着雪花片儿似的卷子,以及生生写没了墨的笔,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还有多少卷子?」 秦匪凉凉地一句,「你欠了两个月的补习。」 「……」 周乔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她略有些烦躁的打算从书包里再掏出一支笔,却不想在包里掏了半天,最后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塑料盒。 她很是奇怪地拿出来一看。 是个药瓶。 她顿时想起来,是那天老爷子拿来砸她的那个。 只不过被她接住了,又和老夫人说了一通,就直接把这个药瓶子给带了出来。 「这是什么?」坐在旁边的秦匪一眼看到那个瓶子。 周乔很随意地摆放在一边,说了句,「药瓶而已。」 就继续去找笔去了。 反倒是秦匪在看到那个药瓶的时候,黑眸微微半眯了起来,「你怎么有这个药?」 周乔不在意地回了句,「是老爷子的药不小心落在我这里了。」 「楚老爷子吃这个药啊。」秦匪挑眉,嘴角的笑多了几分深意。 周乔听了,不由得抬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秦匪微微一笑,正要说你猜,结果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两个人齐齐往门外一看。 又是两个穿制服的人。 这让他们两人有些意外。 现在是寒假,穿制服的怎么会来学校里? 正奇怪呢,就听到那两个人道:「请问,是周乔小姐吗?」 周乔一听,是来找自己的,不由得皱眉,「我是。」 那两个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说:「周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周乔立刻心生警惕,「为什么?」 「有人报警,说你谋害楚家老爷子。」那名警察也没有遮掩,直接道:「前天你和楚老爷子单独见过面,结果楚老爷子到现在人事不省,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对老爷子做了什么。」 这一番话下来,周乔基本上已经知道楚家要干什么了。 想必是老夫人对于自己心生不满,所以藉故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周乔想了想,起身道:「那就走吧。」 她倒是痛快地应了下来,正要往外走,可惜身后的秦匪却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对门口的那两个人道:「不知道你们的『有理由怀疑』是什么理由?老爷子不省人事的原因,是被她下毒了还是动手了?」 那两个人只是公事公办,就只是简单一句,「当时只有她在场,所以我们需要请她去做了个笔录。」 但秦匪哪里那么容易放过他们,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老爷子本来就病重,就因为她在场所以就要被抓?那老爷子之前抢救的时候还只有医生在场呢,不知道那些医生有没有做笔录?」 门口的两个人对此只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 「按什么流程?没证据的流程?随意抓人的流程?还是受了指使的流程?」 秦匪这一番话让门口的那两个人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站在那里的周乔看到他们的脸色,怕那群人以妨碍公事为由把人给一併牵连了,所以脚下微移,挡在了秦匪的面前,对他们说道:「既然你们怀疑,那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好了。」 说着就要甩开秦匪的手,往外就要走。 可谁知,被秦匪紧握了几分,他依旧带着散漫地笑,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力度,「不许胡闹。」 周乔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却微挣开他的手,说:「没事,没证据,他们拿我没办法。」 秦匪靠在那里,懒洋洋地睨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认识了那么久,他可不认为周乔真的那么单纯,会认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从那个地方平安走出来。 但周乔只说:「不去更让他们坐实了罪名。」 这话倒是让秦匪没能反驳。 的确,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她要是拒不肯去,反而落人口舌。 见秦匪不说话,周乔彻底挣开了他的手,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好在这会儿是寒假,又临近过年,学校内外都没什么人,冷清地很。 以至于她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从学校走出来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注意和围观。 这一路,车内的气氛极为安静。 周乔坐在后面,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心。 事实上,她的确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老爷子又没死,老夫人能整什么么蛾子? 无非就是把她困在警局里困个几天。 对她来说,这都无所谓。 甚至还还有点小期盼。 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做试卷了。 这一天做下来头昏脑涨的很。 她就带着这样的小心思被那两个人送进了进去。 他们也没审,就把人请进去,倒了一杯热茶,门一关了事。 摆明了就是故意折腾她。 早就心里有准备的周乔也没半点恐慌,坐在那里,手里捧着热茶暖身,靠在椅背上就开始假寐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屋内没有暖气,冷得如冰窖。 手里的热水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不过周乔却没有再让人续杯。 她也知道,没人会理睬她。 这是老夫人给她的下马威,谁敢来搭理。 索性她拉了拉衣领,调整了个位置重新休息了起来。 屋内的光线就此渐渐暗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缕光彻底湮灭。 室内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中去。 大概又过了三四个小时,审讯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走廊的灯光就此照了进来。 还没等周乔睁眼,就听到一男人的训斥声响起,「你们怎么回事!不过是做个笔录而已,居然连灯不开?怎么,你们想干什么?」 随即屋内的灯被「啪嗒」一声打开了。 刺眼的白光照得周乔不由得眯了眯,再睁眼,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笑着道:「周小姐吗?你好,我是你的律师,等会儿问话的时候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沉默,由我来代替你。」 周乔眉目里透着奇怪,律师? 她没叫律师啊。 而且海城又有哪个律师敢找死替她保释。 她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谁叫你来的?」 那律师笑呵呵地解释:「周小姐别紧张,我就是法律援助而已,走一走流程。」 法律援助? 大晚上的,都快十一点了,法律援助还主动上门?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074 蓄意谋杀 可还没等周乔再开口,那位律师已经极为自来熟地对那两位审讯的人说道:「你们已经浪费了我当事人好几个小时了,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问话?是一晚上不让人睡了吗?这怕是不太妥当吧?」 这位律师对待那两个就没有对周乔那么客气了。 说话间明里暗里都带着暗示。 那两个人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坐了下来,对周乔说道:「周小姐,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询问几句,你别紧张。」 周乔觉得自己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话语权,随意地回了句,「不会。」 当下,所有人全部坐定。 甚至那名律师还十分贴心的让人重新倒了杯热水过来给周乔。 这让周乔不由得多留意了一下。 反正法律援助这种话她是肯定不信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人已经开始询问了起来,「请问,那天你为什么会去楚家老爷子的病房?」 周乔收敛了几分心神,如实地道:「是老爷子要见我,由楚西霖亲自开车送我去。」 对方又问:「那是什么原因召见你?」 周乔歪了歪头,「当然是闲话家常了。」 对方神色马上冷了下来,「可我们收到的消息并不是这样的,似乎是因为你威逼楚老爷子交出股权,导致楚老爷子怒火攻心,到现在还处在昏迷。」 周乔没开口。 反倒是身旁的律师却率先道:「你们有诱导我当事人的嫌疑,我当事人可以不回答。」 对面的两个人看了一眼,便转了话题,「那周小姐有没有提及股权这件事?」 谁料那律师再次抢话道:「这属于公司机密,我当事人可以不回答。」 那两个人磨了磨后槽牙,知道这律师的厉害,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不耐道:「那么周小姐是怎么惹楚老爷子生气的,这总能说了吧?!」 周乔歪了歪头,很是无辜地道:「老爷子身体不好,我也不知道那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那两个人听她这样装模作样,很是愤怒,「你少煳弄我!」 坐在旁边的律师立刻冷声提醒,「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个人被这么一警告,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压着性子继续道:「当时病房里只有你和老爷子,而且后来也有很多人都看到你抓着楚家老爷子的衣领,足以可见你并不是聊家常那么简单。」 周乔淡淡地颔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打了老爷子?」 其中一人冷声道:「打不至于,但动手你肯定赖不掉吧?」 周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几秒,接着问:「那有验伤证明吗?」 那人只觉得她这是在胡搅蛮缠,「都有那么多人证了,还需要什么证明!」 「两位,我在这里呢,别想煳弄我当事人。」那名律师敲了敲桌面,再次提醒:「我当了一辈子律师,可从来没听说过只要人证不要物证这种话。」 那人却盯着周乔道:「可老爷子的确是因为你才进了抢救室,这点不容你辩驳!」 周乔一脸不解,「老爷子本身就有病,怎么能说因为我进了抢救室。」 那人冷哼道:「我们问过医生,楚老爷子之前已经缓和下来了,但你和他密谈了半个小时却让他病发了,很明显你是有嫌疑的。」 「什么嫌疑?」 「蓄意谋杀。」 随着那四个字一出口,坐在那里的周乔神色一愣,继而内心冷笑不已。 谋杀? 呵,老夫人好本事啊。 她原本以为也就是折腾一下的事。 结果没成想,老夫人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够狠毒的。 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律师却早已拍桌而起,「荒唐!你们简直是恶意污衊!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说我当事人蓄意谋杀?」 那人压着性子,严肃地解释:「我们现在也只是说怀疑,并没有说证据确凿。」 律师冷笑连连,「那我还怀疑你受他人指使呢,行不行?」 当即对方的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空口污衊!」 律师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那你们就不是空口污衊了?!」 随即就是双方争执不下的辩论。 那吐沫横飞的架势真是谁都不着谁。 周乔眼睁睁的就看了一场戏。 直到凌晨两点,对方在那名律师咄咄逼人的辩论下无奈放了人。 「周小姐你放心,这事儿他们没证据,整不出么蛾子。」 「谢谢。」 「没事儿,这点小时不足挂齿。」 临走前那名律师还宽慰她不会有事,并且还十分恭敬的把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周乔接过他的名片又道了一声谢,两个人一同就出了大门。 也不知道是秦匪蹲大门次数太多,还是她出门被抓太多次,这会儿一出门她就下意识地朝着门外扫一眼,看看秦匪在不在。 结果…… 他还真在! 两个人在清冷的街道上无声的一个对视后,秦匪从路灯下走了过来。 身旁的那名律师也走了过去。 只是两个人却就此擦肩而过。 律师直接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像完全不认识他似的,就开车离开了。 嗯? 不认识? 难道她误会了? 「情况如何?」这时,秦匪则走到她面前问了一句。 周乔也没隐瞒,「说我蓄意谋杀。」 谁知秦匪却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还说了句,「也没说错。」 结果被周乔皱着眉冷冷瞥了一眼。 秦匪不以为然地挑眉,「你看我也没用,那药有问题,你被诬陷这事算是……」 他的话没完,周乔就眉头拧紧了起来,「那药有问题?」 秦匪看她那么意外,眼神微冷,继而勾了勾唇角,似有深意地问:「难道他们不是拿药来诬陷你?」 周乔摇头,「不是,他们说我是蓄意气死老爷子。」 「哈?」 秦匪对此很是惊讶。 楚家的人还能再蠢点吗? 是觉得小姑娘在海城没人撑着,所以连个像样的局都不设了,就直接把人给拉来了? 这过河拆桥也拆得太潦草了吧? 也不想想楚家的困局是谁解的,居然就敢这样对她。 这小姑娘眼下敢接楚家这堆烂摊子,摆明了是不打算再装模作样了。 秦匪正想着,就听到周乔问道:「那药有什么问题?」 他也没有隐瞒,「其实单独吃这药是没有问题的,但之前有吃过另外一种药的话,两者相结合,血压只就会只升不降。」 周乔眉心微动。 「而且普通降压药还降不下去,只能用这个药降,但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副作用会越来越大,直到身体无法负荷而死亡。国外有些不法医院为了能够获得暴利,就会两个药结合着一起卖给病人。」 站在一旁的周乔听着那些话,心里基本上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她也是大家族里出身的。 族里为了争权夺势,为了上位,使得那些手段她非常清楚的。 只怕楚家是有人盼着老爷子赶紧死,这样一来,好方便趁乱上位了。 而且她记得,自己那天躲在楼道里很清晰的听到,那医生说过老爷子血压高得离奇,没办法才用这个药。 那也就符合了刚才的话。 老爷子的确是被下了药。 可谁会给老爷子下药呢? 那个人前提必须得是最亲近的人才行。 楚世康? 不,这人怂又老实,虽然两面派,但是那天见到老爷子生病躺在那里的样子不像作假。 楚西霖? 这更不可能,那位少爷虽身处豪门,但心思简单,对长辈也极为孝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会自找死路,在没有完全接手公司的时候就毒杀自己的爷爷,给自己找麻烦。 那是董事会里的那些人? 一时间,周乔脑海里冒出了各种人的面孔。 但很快所有人都被她否定了。 能亲近老爷子的,还能被信任的除了几个之外,也就剩下老夫人这一个亲人吧…… 就在她把怀疑转移到老夫人身上的时候,突然间一个念头骤然闪过。 不,不对。 能被信任和亲近的,除了老夫人,还有另外一个人! ------题外话------ 那个人是谁,你们应该猜到了吧~!我相信你们辣么聪明,肯定知道! 075 迷雾重重 林、美、晴! 这个疑似被周严俊杀死的女人。 她是楚家的大儿媳。 比楚世康和楚西霖更为亲近老爷子。 而且周乔记得,老夫人说过这个药就是林美晴给的。 所以,她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但问题是…… 她死了。 就死在了给药之后那段时间里。 这时间点怎么看怎么觉得微妙。 周乔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身旁的秦匪看在眼里,在凛冽的寒风中他睨了一眼,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之前看她这样低头想事情的时候就是看到那份鑑定书的时候。 然后她就一举把楚氏从那番困境里给拽了出来。 不知道这次…… 她打算怎么做? 但周乔却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刚才说,那药有问题是真的?」 秦匪笑了,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你觉得我在骗你?」 周乔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竞赛老师吗?」 说着,就抬头看向了他。 秦匪微挑了挑眉。 他微微俯身,凑了过去,嘴角勾起一个笑,「我可是全能,不仅是竞赛老师,语数英政史地生物化都可以,怎么样,是不是赚到了?」 「……」 是哦,真是赚大发了呢。 「如果你乖的话,下次我可以给你全面辅导。」秦匪非常好心且热心地提议。 可惜,周乔果断的拒绝,「不用。」 一个数学竞赛的试卷就雪花满天飞了。 要是语数英政史地生物化全来一套,她估计整个人就直接埋在试卷了。 「明天我请假。」周乔立刻转了话题,显然是真怕秦匪真的心血来潮的给她弄什么全面辅导。 秦匪看她没再纠缠那件事,也就放过她,笑了,「是打算回敬他们了吗?」 周乔扫了一眼他那坏笑的神情,「你想太多了。」 「行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给你假。」秦匪说着就伸手揉了她一把头髮,紧接着就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赶紧的,很晚了,我得回去补眠了。」 周乔在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不禁一愣。 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席捲而过。 她忽然发现刚才他们两个人是站在风口处说话的。 但刚才她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很明显,是刚才被人挡了。 周乔不由得朝着那个背影看了一眼。 这会儿正巧听见秦匪坐在车里喊道:「还不快点,是打算请我吃宵夜吗?」 「……」 周乔当下快步走了过去。 凌晨三点多的街道空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明亮的街灯一盏盏地飞快掠过。 在这样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秦匪的车子开的很快。 到学校的时候才不过短短半个小时。 这会儿学校大门早就关了,他就随便把车子停靠在马路边上,两个人再次熟门熟路的从后门的墙上翻了进去。 秦匪把人送到宿舍楼的侧楼梯,然后把从车里拎着的一个黑色塑胶袋递了过去,「晚饭没吃,就吃个宵夜吧,别饿着。」 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乔没想到他还挺细心,居然早早的就给自己买了吃的。 就是这袋子……怎么那么沉啊。 这人到底买了什么吃的给自己? 带着这样的好奇,她就回了宿舍。 因为在审讯室里待久了,浑身总有些冷意,于是她先洗了个澡,然后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解开了秦匪给她的袋子。 结果一看…… 她愣住了。 原本最多以为这人就给自己买个馒头、饼干、蛋糕之类的点心。 谁知道他给自己弄了个保温饭盒。 而且在外面还加了一层保温的锡纸。 怪不得那么沉。 周乔有些好奇他给自己弄了什么吃的。 一拧开盖子,一阵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带着红枣和玉米的香甜味道。 他居然给自己带了一锅的鸡汤。 还有很是下饭的鱼香肉丝和滑蛋炒虾仁。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饭菜的温度依旧很热。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个点吃到热饭热菜,甚至还能喝口热汤。 而且最重要的是,味道也很、好、吃! 他在哪儿买的,居然比学校的饭菜还好吃。 下次得问问才行。 周乔一边吃,一边想着。 等到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冻了许久的脑子也重新开始恢復工作了。 她先是用手机查了下楚老爷子吃的那个药是不是真如秦匪所说的那样有危害性。 然而很可惜,查了一圈,发现这个药在国内的资料少的可怜。 应该是在国外禁得早,所以国内也没有太详细。 周乔当即换了个号登陆了国外的一些网站去查询。 果然,国外关于这个药的一些新闻就非常多了。 原来这个药物导致的死亡人数竟然高达上千人。 这可是非常大的事故。 周乔浏览了很久,发现那些东西和秦匪说的都差不多。 唯一没说的就是,这个药当时被引进了没多久,在国外还没有爆出这个丑闻时,国内就已经被禁止流通了。 甚至连另外一个药也被禁了。 据说是被一个专业人士发现的。 这人倒是挺厉害的。 不过她对这个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反而将另外一个药也查了一番。 也和秦匪说的一样。 没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东西。 但这也确定了一件事,的确有人想害老爷子。 她初步猜测是林美晴。 因为林美晴实在死得太蹊跷了。 无论是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还是死的时间点,都透着古怪。 更重要的一点是,林美晴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是在前三个月的危险期,为什么要带着周严俊去爬山呢? 这不是很奇怪吗? 包括林美晴肚子里那个种到底又是谁的? 莫名其妙的出轨怀孕,又拉着周严俊反常的爬山失踪,甚至还疑似给老爷子下药…… 这三种到底有什么牵连呢? 周乔想了很久都想不出。 甚至她不确定周严俊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主谋应该是不可能的。 就他对林美晴那个言听计从的怂样,他不敢做这个事。 可帮凶…… 就说不定了。 万一林美晴向他许诺,等将来楚西霖一旦上了位,给他实权,让他一起扶持,那这个诱惑周严俊必然是挡不住的。 不过帮凶总比主谋强。 总不能让楚家把所有的罪名一股脑的都全都推在昏迷不醒的周严俊身上吧? 那小可怜到时候怎么办? 而且现在老夫人摆明了要搞她,如果她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的话,万一从周严俊身上找呢? 周严俊这次的事就是最大的切入点。 老夫人能光明正大的把人给弄死。 要因为她,让老夫人藉此发作,那她的罪过是真有点大。 她想了下,觉得这事儿得查查才行。 以免到时候对方真拿这个来捅她,她得事先准备好,可以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至少在下一次诬陷来临时,她能拿出点东西让楚家自己闹。 可问题是,往哪儿查呢? 林美晴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周严俊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周乔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明天先去看一眼周严俊,确定下他现在情况如何。 自从他从手术室里出来后,自己好像还没有去瞧过。 尽管一直都在那家医院,但却从来没去看过一眼。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后,她就滚去睡觉了。 因为请假,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 窗外日光充足,暖洋洋的很。 周乔洗漱了一番,将自己收拾好了,就直奔医院。 午后的医院很多病人都趁着日头正好的时候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周乔穿过小花园,直接去了住院部。 期间她差点走错了楼层。 还是护士带她去了周严俊的病房。 一进病房,就看见护工正在细心的周严俊擦脸。 那护工见到她,不禁疑惑地问了句,「你是?」 周乔知道,这是秦匪替她找的护工。 这段时间周严俊都是靠护工在打理。 至于她这个「女儿」说真的,如果不是这件事,她大概已经忘记这号人了。 「我是他的家属。」 076 偷偷调查 「哦,是周先生的女儿,周小姐是吧?」 那人一听,就立刻知道周乔的身份。 想来是被人特意关照过的。 周乔点了点头,走了进去,漠然地从周严俊那张昏睡不醒的脸上掠过,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他的情况还不错,脑子里的淤血在慢慢散,应该再过段时间就会醒过来。」那护工看她站在那里,当下把手边的毛巾给递了过去,「周小姐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去忙。」 那人分明是故意给这对父女之间一点私人空间。 周乔就这么站在那里。 下午的日光,暖阳宜人。 窗外的树木光秃秃的看上去一片萧瑟。 看着那条毛巾从冒着热气到逐渐冷却,她也没动一下,最后离开病房时看到那名护工,只是疏冷地一句,「我没经验,你去照顾吧,我先去医生那边问问。」 然后就走了。 明显是对这个父亲没有半点感情。 周乔随后就下楼去找了医生。 那医生记得她。 当然,不是因为脸。 而是这个小姑娘当时的表现。 一般年纪轻的小孩儿要是给父母签字做手术,心慌得早就哭了起来。 可这位签了字,就坐在那里冷静的等着。 甚至手术结束,知道自己父亲没事了,就回去直接睡了。 那反应让人心冷。 然而又不能说她不关心自己的父亲。 毕竟手术期间她都坐在这里守着。 但要说真的很关心? 好像又没有。 否则也不会一连两个月也没有来看一眼。 如今突然间来了,还挺稀奇的。 不过既然来了,那他还是要如实说一下关于病人的一些事宜,「你父亲最近身体恢復的不错。」 周乔嗯了一声,又问:「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彻底醒过来。」 「这个不能确定,只能说他的情况现在挺好的。」为了能够准确和周乔说明情况,那医生特意拿出了病歷档案,「现在肺部没什么问题了,肋骨也接好了,就剩下脑部的淤血还有一些,得慢慢来。」 周乔看着他手里那份病歷卡,眼眸微眯了下。 只是接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 那医生看她那冷淡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不再啰嗦,「你也别急,你父亲的情况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周乔的目光依旧盯着那本病歷卡,极为突兀地问了句,「你们医院里每个病人从进医院开始是不是都会记档案?」 那医生愣了下,不太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还是照实道:「那肯定啊,不然病人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都不知道。」 「谢谢。」 「啊?哦,不客气。」 医生不太明白她要谢自己什么,反正说完之后就看她急匆匆的转身往外走去。 周乔其实也没别的地方,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直接就一路上了顶楼。 午休时间,顶楼除了轮班的护士在,医生大部分都去吃饭了。 周乔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也算是熟脸了,那些护士一看到她就知道是楚家的,所以没有多留意,倒正好给了她方便。 她趁着那几个护士不注意,一个转身就熘进了对面的医生办公室。 没有人的办公室里,周乔动作迅速地开始在在办公桌上寻找起了楚老爷子的病歷档案。 因为她要确定老爷子第一次病情发作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秦匪说过,两种药只要在短时间吃了就会发作,而且血压会马上升高,无法压制。 那么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也就是被下药的时候。 到时候只要查一下当时有谁进出老宅频繁,就可以锁定范围。 只是,当她找了一圈,翻了所有的档案后,也没有看到关于老爷子的那份。 很明显楚老爷子的档案并不在这里。 或许…… 当下,周乔将目光转移到了桌上的那台电脑。 她先是看了眼时间,然后动了动滑鼠,休眠状态的屏幕立刻亮了起来。 周乔飞快地点进了系统里查看了起来。 里面文件很多,也很繁杂。 周乔粗粗掠过之后,最终还是找到了楚老爷子的那份病歷。 只是当她点进去的时候,发现被锁了。 而且是最高级别。 也对,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肯定不能随便让人给翻查。 不过这种所谓的最高级别在她眼里就不够看了。 在键盘上轻敲出一连串的代码,很快密码就被破译开了。 她马上点进去浏览了起来。 然后就发现,老爷子每个月都有体检,而且身体状况都非常的不错。 直到十月的某一天晚上,血压徒然升高,完全压制不下来。 当时是第一次使用了这个药物。 也就是说,在那天老爷子是被下了药的。 十月的某一个晚上。 周乔总觉得这个时间很熟悉,但又一时间没想出来,索性用手机把病歷都拍下来,然后一切恢復原位。 正打算趁着没人发现离开时,却在电梯门前的走廊上撞见了楚西霖。 两个人一见面,同时都愣了下。 继而楚西霖就皱起了眉,「你来干什么?」 周乔正要开口,却听到他又说了句,「是心虚,来看爷爷死了吗?」 那番言辞里的恶意扑面而来,不带任何的隐藏。 一如之前在楚家发疯时一模一样。 周乔看着他眼里敌视的眼神,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老夫人就从里面沖了出来。 「医生……」她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却在冷不丁看到周乔后,语气立刻变得尖锐了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求饶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很显然这一系列的打击下,让这位向来以名媛自诩的老夫人如今也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 对此,周乔只是神色冷淡,「只是来看望一下,别想太多。」 言下之意就是求饶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 她从来不会向弱者低头。 老夫人大概是听懂她的潜台词,微微一噎,「你别以为那天你侥倖逃脱就没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结束,在海城楚家想做的事,还没有不能完成的。」 周乔嗤了一声,「楚家还能屹立不倒,是因为我替你们收拾了残局。」 要没有她那一招逼得鑫武签了字,这楚家到底会发生什么,彼此都是清楚的。 可老夫人却并不愿意承认,「你不过就是幸运而已,别以为做了点事就真以为能撼动楚家,天真!」 楚西霖这时也硬声道:「你帮楚家我感激,但你害我爷爷现在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这不是你一句收拾残局就可以抵消的。」 周乔面色冷然,「老夫人请警察审了我一晚上都没审出任何的结果,大少爷还是慎言的好。」 楚西霖神色一怔,「你被警察审了?为什么审你?」 「你说呢。」周乔定定地看向了老夫人。 楚西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奶奶?」 老夫人理所当然地道:「她害你爷爷倒在里面,企图恶意夺我楚家财产,害死你爷爷,我难道报警有错吗?」 「可你也不能……」 楚西霖的话没说完,周乔打断道:「没有错,你做得很对,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公正。」 这话很耐人寻味。 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楚西霖还想要再问话,但周乔这会儿已经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的大门,她的脑海里依旧还惦记着那个时间。 这个时间她是真的感觉耳熟,好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 可是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周乔漫步目的地走了许久。 因为假期的缘故,街道上很多年轻人正在闲逛。 那些人的嬉笑聊天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响起。 「马上过年了,打算做点什么?」 「能做什么,不就一个节嘛,每年都过,不稀奇。」 「那我生日稀奇不稀奇?今年春节和我生日一起,到时候我们一起嗨呀。」 …… 那几个女孩儿说着就从周乔身边笑嘻嘻的闹成一团离去。 可周乔却在那一瞬间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题外话------ 哦豁~那天到底是哪一天呢~~~~ 077 找茬刁难 生日? 寿宴! 她记得十一月初正好就是寿宴当天! 而且寿宴还是林美晴前前后后张罗、一手操办的。 因为当时她还在老爷子的面前特意表现了一番。 所以周乔记得很清楚。 如果她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其实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从人手调动,食物监管上她都有下手的可能。 周乔觉得有必要亲自去查一查。 虽然可能随着时间过去很多东西已经查不到了,但像那种大型宴会厅,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肯定会装监控。 她得去看下。 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当下她就坐车去了那个会所。 只是当她去了才发觉,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这种高档的会所都是实名制的,没有卡,她是进不去的。 当初她是受邀请才加的,还有周严俊在门口的加持,而现在她没有会员卡,根本没有办法进入。 没办法,她只能找机会从后门偷熘了进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冬季的暮色来临的特别快。 周乔在外面守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趁着一辆送蔬菜的车到来,她当下就趁着他们搬运的功夫,藉机混了进去。 晚上的会所最是热闹不过的。 无论是宴请、还是私人聚会都在这里上演。 但好在后门这片很安静。 也没有什么人。 她这辈子头一回用这种方式进入会所。 真是託了小可怜的福了。 周乔在后楼不断的转悠,一般办公室都这片,前面是娱乐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在走廊的转角一侧看到了安保室的门。 然而正当她就快步而去。 「喂!你谁啊?怎么跑员工区啊?」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周乔脚下的步子勐地停下。 完了。 被发现了。 她站在那里没动,但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她该怎么说? 客人吗? 不行。 她没有会员卡。 员工? 也不行。 她没有工作牌。 她拿不出任何身份证明,所以无论说什么,她都会穿帮。 「喂!你到底是谁啊?说话啊!」 那人的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随着她的话越来越近。 周乔突然觉得,要不然就跑吧? 反正后面那女的穿着高跟鞋,应该追不上她。 正想着呢,倏地走廊的另外一端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响,「你怎么来这里?说好去洗手间,等了你半天,点的饭菜都冷了。」 周乔不由得侧头看去,竟然是……秦匪?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身后原本跑过来的那名员工一看到秦匪那堂而皇之的出现,虽然他穿的随意,但那一句话分明已经表示客人的身份。 能进这种地方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哪里是她这种在后门守着的人能得罪的了的。 当下,她就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姐,那个,是我误会了,洗手间在走廊尽头,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周乔没动,只是清清冷冷的一句。 那员工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此离开。 周乔见人走了,这才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吃饭啊。」秦匪说得理所当然,「反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乔也没遮掩,「找点东西。」 秦匪笑了笑,「那需要我帮忙吗?」 周乔点头,「需要。」 秦匪扬眉,似乎带着几分讶异。 显然没想到周乔会这么痛快点的求他帮忙。 只是当他站在保安室门口盯着的时候,他真是要被气笑了。 跟了她一天,还陪她在外头傻傻地蹲了一下午不说,眼下过来救了她一把后,居然让他傻站在这里替她当门神。 真的是…… 她想要调监控,直接让他找人给她复制一份不就好了。 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他一个客人的身份,难道还不能让这家酒店做事吗? 不过想归想,人还是站在门口等了片刻。 周乔的速度很快,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就弄好了。 一出门,她就对秦匪说道:「走吧,我已经拷贝完了。」 秦匪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你这是找到头绪了?」 周乔也不隐瞒地跟着他往前走去,「算是吧,不过还不能确。。」 秦匪没回答。 但心里门儿清,能让她找到头绪,估计解决也就是时间问题。 楚家这一堆老弱病残的哪里弄得过她。 两个人一路朝着门外走去。 临到大门口,门童极为恭敬地喊了一声,「沈先生再见。」 周乔不由得愣了下,「沈先生?」 秦匪随意地应了句,「是啊,你们沈老师的会员卡,不然我一个小小竞赛老师怎么能进来。」 「……」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欠。 * 周乔和秦匪两个人回了学校之后,就各自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她得抓紧时间把那些监控录像给看完,抢在老夫人发难之前。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就盯着手机不断地看。 只不过宴会厅太大了,监控装了好几个,她为了防止错漏,甚至把之前几天的视频也一併拷贝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还没来得及从中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警察就再一次的找上门来了。 暮色时候,她刚出校门打算去找点吃的,结果就被那两张熟面孔给堵在了半路上。 很显然,老夫人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她。 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据,也要她不能好过。 可惜苦了那两个人。 他们也不是故意来为难周乔。 只是他们是有规矩,任何报案他们都不能放过。 这才找上门来。 却又因为没证据。 所以在审讯室里扯皮了一阵,没办法,只能把人暂时晾在了那里。 不过这回他们不敢对这个小姑娘太过苛待了,热水和暖气都给供上了。 只是睡就不好睡了。 周乔在里面生熬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才被放出来。 隆冬的五点,天色依旧黑沉。 路灯依旧明亮。 清冷的街道上只有清洁工在忙碌的工作,以及周边刚营业的早餐店。 周乔顶着凛冽的寒风走出大门,正打算买点早餐回去,却看到街的对面有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 特别的显眼。 周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盯着那辆车。 随即就看见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楚老夫人的那张脸就此出现。 她坐在车内,岁月赋予了这个迟暮美人最端庄的仪态,嘴角恰到好处地扬起了一抹笑,显得高高在上。 反观周乔被关了一夜,没有睡好的脸色微微发白,神情倦怠,看上去带着几分狼狈。 两个人的视线无声的交汇,如无形的硝烟。 虽然老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完全是胜利者的模样。 她甚至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将车窗升起。 车子随即飞快的行驶而去。 周乔则站在那里,抿了抿唇角,那双眼眸被晨夜下浸得深浅晦暗。 片刻后,她才买了点早餐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回到宿舍后她没有再休息过,而是加快了进度将那些监控录像全部看完。 可再抓紧时间,也架不住老夫人故意一遍又一遍的找茬。 那两个男人也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过来逮人。 对此,周乔也不怒也不骂。 很是平静。 甚至连律师都不叫,就这么和他们耗着。 倒是那两个人逮到最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知他们是被人当了枪使,但却又不得不履行。 只不过流程走完,还是很照顾她的。 或者说,特别照顾。 不仅暖气热水,还有毯子和两把椅子。 要是简单拼凑一下,还是能凑出一张床的。 也算是底下人对她一个小姑娘的照顾了。 不过周乔并没有睡。 而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盯着手机熬一夜。 那些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 大概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没有白天黑夜,无论时间地点的看。 终于,在看到某一个片段时,果断按下了暂停键。 周乔盯着屏幕的某一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冰冷地笑。 总算,找到了。 078 跪求放过(入v通知) 随后的两天周乔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了一番,把所有的准备都准备好,就等着那两位再次光临。 果然才刚过三天,周乔只不过中午出去吃个午饭,结果就在大门口看到了街对面的饭馆里那两张熟面孔。 这段时间他们和周乔见面次数太长,都熟了,反正彼此都知道就是个流程,索性就在街对面的餐馆里吃着饭等着。 一看到人,也没急着要带人走,反而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来,坐。」 周乔看了眼对面那把椅子,皱了下眉,「不打算带我回去吗?」 坐在那里的其中一个不耐地挥手,「带什么带,就是瞎折腾,吃饱喝足再回去,免得到时候饿肚子。」 周乔想了下,也觉得有道理,坐下来点了一碗盖饭。 老闆娘动作麻利,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盖浇饭送了上来。 她从筷筒里拿了一双筷子,低着头吃了起来。 那安静不语地模样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坐在对面那两个男看在眼里,不由得嘆息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怎么犯了楚家人的忌讳了,要被这么折腾着,连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 其中一个忍不住地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和楚家干上,你傻不傻?」 周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他,「你是在审问?」 那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便衣,「没穿那套衣服,哪来的审问,就是闲聊而已。」 周乔没有说话,继续吃了起来。 那人看她不搭理自己,不免再次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都快过年了,总不能到时候我们哥儿两在局里陪你过年吧?」 周乔依旧没有说话。 那副淡定表情完全就是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而那个太监就是他们两个人。 「我觉得你还是把那个律师叫过来吧。」那人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哀嚎了起来,「真的,你这次就打电话给他吧,求你了。」 前几次他们也暗地里偷偷提醒过,可这位大小姐就跟听不懂似的。 没办法,趁着这会儿人还没去,赶紧直接挑明了。 甚至还夸了一波。 「他在我们这儿可是响噹噹的很,要解决你这种案子特别简单。」 果然,坐在对面一直没有吭声的周乔这时抬头,「他很厉害?」 那人一听这是有戏啊,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唐律自然是厉害的。没看见那次他坐在那里,我们被吃瘪了好几回么。」 另外一个也加入劝说行列中,「是真的厉害,你这种案子摆明了没证据,就是纯找茬,他能直接给你彻底清理干净,我们都没办法来找你麻烦。」 听着那两个人的话,周乔只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神情肃然地道:「你们是不是切入点错了?」 不是来抓她的吗? 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给她想办法出主意的? 那人看她严肃又警惕的样子,顿时没好气了起来,「还不是因为实在烦你!」 烦她? 这报案的又不是她。 她这个被抓的都没嫌,他们两个嫌什么? 大概是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旁边那位深深嘆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天天盯你,正事一件没干,好几个案子都没参与,都快闲得长草了。」 周乔明白,他们这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毕竟没人愿意没事总在一小女孩身边打转。 特别还是两个大男人。 周乔吃了一口饭,慢慢道:「快了。」 那两个人没听懂,「什么快了?」 但周乔却不言语,只是低着头把剩下的饭给快点吃了。 这把人给急得,哪有话说一半的? 正想要再问,不想这时有人直接落座在了周乔的身边,懒懒散散的一句,「哟,这是警民一家亲啊?」 这听上去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话里却潜藏着下薄薄的冷肃。 那两个男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上次和周乔在教室里的男人。 突然眼神微亮,立刻哭丧道:「来来来,我记得你,你快过来快劝劝她,求放过啊!」 秦匪:「……???」 他难得一愣。 刚才他其实是路过,看到周乔被这两个人围困住,想到上次被抓的事,就过来坐上一坐。 谁知,自己还没有开口呢,反倒他们却哀求起来。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啊。 不过随后一想,这小姑娘本来就处处让人意外。 对面那两个人看秦匪没反应,再次道:「你作为男朋友,快说说你的小女朋友,明明有律师不用,非要和我们这么整宿整宿的耗着,我们哥俩真的受不住啊,赶紧的吧!」 周乔蹙眉,正要解释,「他不是……」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秦匪黑眸半眯,率先出声,「整宿整宿的和你们耗着?」 说着,转过头看向了周乔。 那两个人看他这个表情,不禁问:「你不知道?」 秦匪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厉害啊。 整宿整宿耗都不用律师。 可真是够硬气的。 这段时间给她放假反击,这才没打扰她,合着小姑娘就是这么反击的? 旁边的人看他不说话,有些着急地道:「你赶紧劝劝,我们都快被她耗秃头髮了。」 秦匪没说话,只是懒散地靠在椅子里看着她。 但周乔却有些受不住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索性低头匆匆吃了几口,起身道:「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然而那两个人却连连摇头,「别别别,我自愿给你们小两口半个小时时间。」说罢又冲着秦匪使眼色,「你这个当男朋友的还不赶紧的。」 「他不是……」 周乔再一次的想要解释,可惜对方压根不听,直接就跑出去了。 熘得比兔子还快。 这到底谁抓谁? 「说说吧,小女朋友。」这时,坐在一旁的秦匪幽幽道。 周乔眉头一拧,语气沉了几分,带着警告:「我是未成年。」 秦匪虽然不认为她有做高中生的样子,但见她真不高兴了,也没在继续了,「行吧,那周同学,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夫人找我麻烦而已。」周乔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去。 坐在原地的秦匪挑了挑眉,「而已?都把人家给耗秃头了,还只是而已?」 「很快就能解决了。」 周乔丢下这句话后,就快步往门外走去。 秦匪盯着那抹身影。 她人还算高挑,长发低低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温顺又老实。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啧。 真是个又冷又硬的石头。 秦匪看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最终没办法只能起身跟了上去。 他们是坐车去的。 秦匪只能拦一辆出粗车跟过去。 等到了目的地,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周乔被那两个人带了进去。 那小姑娘也是淡定从容的很。 一看就是已经习惯的样子。 习惯。 对这个地方习惯。 呵,真本事。 秦匪眸色沉沉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那两个走进去的人一看到他站在大门口,其中一个就去而折返了回来。 「你放心,她在里面我们都给她安排好了,明天就能出来,晚上都给她准备好的,暖气、热水、毯子还有临时用椅子凑出来的床,足够撑到明天。」 秦匪听完,笑了。 暖气、毯子、临时凑出来的床? 「她这样熬了几次了?」他问。 那人如实道:「这段时间几乎隔三差五就来报导,数不清了。」 还数不清? 真是够能抗的。 「你这个做男朋友的也上点心吧,楚家不好相处,能认就认,别硬抗。」那人看他没说话,好心劝了句,然后又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不就回去,要不就去24小时便利店等着。」 随即也不再等他说些什么,就重新走了进去。 只留下秦匪一个人站在门外,盯着那人的背影,半晌过后只能拿出了手机。 ------题外话------ 在经歷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最强大佬》明天终于要入v上架啦,会倒v在48章!所以妹砸们今晚抓紧时间叭!!!明天会万更~! 接下来的剧情也会越来越好看哒! 蠢夏很期待和你们继续一路走下去,爱你们!笔芯! ps:我尽量每章两千五到三千字,千字五分,全网统一,没有贵啊便宜这一说。 码子不易,希望你们能多多支持正版!全文下来也就几杯奶茶钱,不贵哈!(鞠躬!) 079 以牙还牙(一更) 周乔来了那么多次,来这里就跟来自己家似的。 熟门熟路的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往那间小房间里走去。 却不想这会儿里面有人正在审。 她只能端着茶水,就在走廊门口垂眸,站了会儿。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上去永远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 局里的人对她的频繁出现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看她那么孤单地站在那里,一副单薄无援的样子,总觉得这小姑娘着实可怜的很。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就被打开了,里面的人被提了出来。 周乔很自觉的捧着水杯往里面走去,却不想这时候迎面遇上了那位匆匆而来的唐律。 他一开口还很是惊讶的样子,「周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周乔却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这人刚才应该是明明冲着自己来的吧? 不过她没多问,只是点头,顺着他的话回答,「嗯,被带过来的。」 「又被带过来了?」唐律立刻竖眉怒瞪地看向了周乔身后那两个人,「你们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样一次次的抓我当事人,是故意没事找事吗?」 周乔听着他那些话,眼底已有了几分的瞭然。 而此时,那两个人没了之前的冷肃模样,反而笑呵呵地道:「我们也只是按流程办事,那什么,我们快点吧,早点问完早点结束,来来来!」 那一反常态的热情和好说话反倒让这位律师有点傻眼。 这剧情走向好像不太对啊。 不应该是板着脸的吗? 怎么那么高兴啊? 不对劲。 阴谋。 很有可能就是个阴谋! 唐律很是警惕地跟在了周乔的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一开场还是重复的那几个问题。 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走个过场。 双方你问我答,对答如流,和平得让那位律师觉得诡异。 这完全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啊。 他就这么傻坐在那里等了大半天,眼看着事情到尾声,他差不多可以出声表示要保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周乔说:「我要报案。」 「哦,那你等等……」那人低着头原本正忙着记录问话地内容,不走心地一边说一边应,可写到一半他骤然停手,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你要干嘛?」 周乔坐在那里,很是平静地回答:「我要报案。」 坐在对面的人奇了,「你好端端的报什么案啊?」 不仅他们两个不解。 就连坐在一旁的唐师也很带着几分讶异。 显然都没有料想到这位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居然会突然间想要报案。 随后就听到周乔说:「我怀疑楚家大夫人林美晴谋杀我父亲。」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惊住了。 「你、你说什么?!」因为太过震惊,男人说话时候都结巴了一下。 反倒是旁边那个机灵的直接一脚踹在他腿上,忙不迭地道:「快!赶紧把那东西关了,快关了!」 旁边的人被踹醒过来,哦了一声,赶紧把屋内的录像给关了。 唐律一看,马上起身就要制止,吵吵嚷嚷道:「不是,你们什么情况?我当事人报案,你们居然关录像?这是打算瞒天过海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群……」 可那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捂住了嘴,「你可赶紧给我闭嘴吧!」随后更是瞪了周乔一眼,压着声音道:「你疯了?你就算报復也不能用这种话来报復吧?这没凭没据的事,你这样一说,万一被楚家的人听到说你诬陷怎么办?」 这时候唐律趁机扯开他的手,继续嚷道:「那楚家现在不也在诬陷我当事人么?」 结果被再一次死死捂住。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楚家!你们才几斤重,居然敢……」 话才说了一半,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屋内的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很快,一名穿着制服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对着那两个人耳语了一番。 就看见其中一个神情惊喜地站了起来,「真的?」 「是的。」 那人当即就朝周乔看了一眼,但很快他就敛起了神色,轻咳了几声,故作严肃地道:「你开什么玩笑!喊抓人的是他们,喊放人的也是他们,当我们这里是什么?打手公司啊?!」 这句话一出,让坐在那里的周乔不禁皱眉。 放人? 楚家要放她? 但这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都已经折腾到她这种地步,摆明是不打算善了的,怎么会突然一下子改变主意呢。? 就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站在那里的人小声提醒了句,「楚家少爷亲自来的。」 楚西霖? 亲自来? 说着,楚西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周乔,接着对那两位很是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是来接人的,请问现在她能走了吗?」 坐在那里的周乔见果然是楚西霖,不禁眉头轻蹙了下。 显然不太明白他这会儿跑出来充当什么好人角色。 明明之前他还对自己充满着敌意。 这时,那名警察走了过去,没了刚才的喜悦,反而板着脸道:「楚少爷,你们这样做不太好吧,这有浪费人力资源的嫌疑啊。」 楚西霖态度客气,「抱歉,的确这次是我们的问题,让你们这样浪费了一趟,这点我会记着的。」 「行吧,既然楚少爷都这样说,人就带走吧,不过下不为例了。」那人见好就收地就挥了挥手,打算放人了。 「这是自然。」 楚西霖很是有礼地点头应下。 紧接着那群人就打算散了。 却不想这时候就听到周乔一句,「等一下。」 众人的动作一顿。 那警察看她稳稳坐在那里,不由得皱眉,「还等什么,既然楚少爷取消了报案,就赶紧跟他走。」 周乔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们,「我的案子你们还没有录好。」 「什么案子,都没成年,胡说什么,还是赶紧好好回学校上课。」 「这是什么话,我当事人……」 唐律听了他这话不悦地想要辩驳,却被对方给直接呵了句闭嘴,继而就拉着人到角落里,压着声音对律师轻呵道:「她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眼下楚家已经不计较,那就算了。难道你还打算以牙还牙,和楚家对上不成?楚家在海城是什么地位你不知道吗?万一这孩子出事,毁了一辈子,你负责吗?」 那呵斥声虽然轻,但都在同一个屋里,再轻又能轻到哪里去。 突然,一声轻嗤声在安静的屋内很是突兀的响起。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随着那道声音看去。 就见周乔坐在那里,「楚西霖,你猜是你毁我容易,还是我毁你容易?」 她的声音很平静,眉眼间甚至还很平和。 但这话可以说是极为嚣张了。 特别是她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高中生的前提下。 简直可以说是不知死活。 那警察听了,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西霖。 见楚西霖抿紧了唇站在那里,像是神色不悦的样子,当下率先呵斥道:「周乔,你别乱……大晚上的,没睡醒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别以为仗着自己未成年为所欲为啊,小心关你三天。」 这话听上去是在呵斥周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帮她。 只是楚西霖此时的神色还是阴沉了下来。 他这么偷偷摸摸跑过来背着自己奶奶亲自放人,结果却被周乔这样说。 「周乔,楚家对你也算有恩,你别……」 但周乔却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母亲谋杀我父亲,你爷爷又拿我父亲的命威胁我,现如今你奶奶又诬陷我,你们楚家真是好大的恩情。」 那话陈述地平静。 但却讥冷意味十足。 楚西霖的脸色骤然一变! 080 扳回一城(二更) 楚西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 周乔狮子大开口说要楚家的股份,还把爷爷气得几度晕厥过去,他都因为惦记着之前那份帮助这才抽空从公司偷偷过来把人放了。 可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的母亲来污衊。 那可是他的血亲! 楚西霖脸色很是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压抑的警告:「周乔,就算我爷爷奶奶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能把脏水泼到我妈身上去。那是我妈!」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字很重,甚至透着几分冷肃。 身旁的那几个看客此时甚至已经能感觉到这位楚大少爷隐隐勃发的怒火,不禁心头一震,有些为周乔担心了起来。 但周乔这会儿却稳稳坐在那里,语气淡薄,「你母亲是亲人,我父亲也同样是亲人。」 「你!」 楚西霖沉着脸就要上前了一步。 周乔身旁的律师眼明手快,直接挡在了周乔的前面,「楚少,你要干什么!」 随后那两名警察也赶紧上前把楚西霖给拦住,低低提醒了一句,「楚少爷,那什么,这里可不能随便胡来。」 楚西霖被那两个人牢牢控住,不能动弹,可心里那口气无法发泄出来,让他血气翻涌,没有忍住,张口就刺道:「所以你是打算故伎重演,以牙还牙吗?你也不怕笑掉人大牙!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没你奶奶那么无聊。」周乔随即将早已准备好的u盘丢在了桌上,「这是我收集到的证据。」 原本在挣扎的楚西霖在看到桌上那个东西后不由得愣了下。 就连那两个警察和唐律也都一怔。 这姑娘是真有东西啊? 那岂不是楚家大夫人真杀了人了? 那两个警察心里立刻嘀咕了起来,如果要是真的话,只怕这场戏是要反转了。 同时他们也暗暗唾弃楚家,把人孩子逼到这个份上,还有脸跑过来报警诬陷。 呸! 真够不要脸的! 真是豪门龌龊多,这话一点都没错! 就连看向楚西霖的眼神都不免有了几分变化。 然而这一切楚西霖本人根本没有注意,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周乔那个所谓的证据上。 他不敢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因此在怔愣了不过三秒后,他像是踩了尾巴的小狮子,勐地挣扎了起来,「不可能的,你在骗我!就像骗鑫武一样在骗我!」 周乔望着楚西霖的怒容,淡淡地回了一句,「到底是不是骗你,让警察看一眼就知道了。」 楚西霖心头一紧,心里不免开始慌了起来。 这一慌,他就下意识地沖了过去。 一把推开了身后那两个虚拦着的人,窜到了周乔的面前,「我不允许,你根本就是在骗人!」 身旁的律唐律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拦,「你干什么!你松手,你要对我当事人干什么!」 就连那两名警察一看这情况也知道坏了,马上上前来拖人。 但楚西霖却死死揪着她的衣服。 周乔神色不变,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有没有说过,再动手,小心你的爪子。」 那言语之下的森冷意味随着这一句话就此扑面而来。 楚西霖在那倏地想起那天在楚家她把自己抵在墙上,死死掐着自己脖子的片段。 那沉闷到几近窒息死去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就连手都因为那份惧怕感下意识地松开。 警察趁此机会立刻把他拽到了一旁。 「你还好吧?要不要紧?」唐律上前仔细看了下她的脖子,确定她没有任何事情后就立刻对楚西霖道:「楚家再家大业大也不能当众掐人吧?!这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 对此,周乔却始终端坐在那里,语气清冷,「楚西霖,我不反击不是我不敢反击,而是我要一击致命。你很清楚,我到现在为止没有输过。」 粗喘着气的楚西霖在那一剎那气息一滞。 见他总算平静下来,周乔冲着桌面上的u盘扬了扬下巴,「冷静完就过来看一眼证据。」 楚西霖怔在那里,不太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算是看在你背着你奶奶来放我的份上。」周乔平淡地补了一句。 她很清楚,老夫人是不可能会放人的。 所以,只能是楚西霖自己偷偷来的。 对此,楚西霖一愣。 分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 「再不看我就交上去了。」周乔看他傻站在那里不动弹,不耐地提醒了一句。 「不要!」楚西霖立刻就老实地坐了下来,将那份u盘插在了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里。 「麻烦你们先出去等。」这时,周乔客气地对那三个人说道。 那几个人看原本还炸毛的楚总这会儿乖得跟小狗似的,想了下,当下也就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就剩下他们两个。 楚西霖一看到上面的药物介绍,立刻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个药,是爷爷正在吃的药。 也是——被禁止的药! 怎么会这样?! 禁药。 副作用。 毒性。 这些字眼落在他的眼里被不断的放大。 错愕的神情也渐渐开始阴沉了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药在国外已经列为禁药。 而且国内也分明早已禁止了。 那为什么……医生还推荐了这个药? 楚西霖身为楚家人,自然而然的能明白其中的猫腻。 只怕那医生有问题。 「但这和我妈有什么关系!」 周乔淡定地回答:「这药是你母亲亲自选的。」 楚西霖听不得半点不利于林美晴的不利,将滑鼠一摔,「那也不代表是她下的!万一是别人假借她的手呢!」 周乔没在意他,只是冷静地道:「你把另外一个文件里的视频快进到一小时三十六分零八秒。」 楚西霖皱着眉,但心有疑惑的他还是重新拿着滑鼠点开了视频。 看了半天,他根本没看出来东西。 视频里全是人在晃来晃去。 「你要我看什么!」他有些心烦地问。 「你看看右上角林美晴手里那杯水是谁给的?」 按照周乔的话,楚西霖抬头仔细一看,结果脸色大变。 那个人是他们家私人医生的助理——范文博! 而这位医生助理竟然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出现在宴会场上。 这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而且林美晴对老爷子的身体向来在意,不可能不认识这个人。 「老爷子喝了你母亲给的水,下半夜就叫了私人医生。」周乔顿了顿,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了起来,「血压离奇飙升,降都降不下来。」 楚西霖死死握住了滑鼠,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我妈没理由去伤害爷爷……」 「你母亲肚子里的种或许就是她的理由。」 这是周乔想了很久才猜测出来的理由。 为母则强嘛。 林美晴当初能偷摸怀上,还不马上打掉的情况下,率先对老爷子下手,摆明了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可楚家人怎么可能愿意留下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说不定到时候会强制让她去打掉,免得脏了楚家的门面。 而这时候,坐在对面的楚西霖却因为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口血直往脑中涌。 当初他偷摸去查过。 那个化验单是真的。 林美晴的确怀上了。 但那时候公司的事,加上她的失踪死亡,让他将这份不可置信的不耻全都打散了。 可如今,随着真相浮出水面。 自己的母亲不仅偷偷怀上别人的孩子,甚至还为了这个孩子谋杀爷爷? 这就让他有些不能承受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有一个周严俊了不是吗? 他母亲怎么会…… 楚西霖死死攥紧了手,手背的青筋微凸,足以可见他平静的面具下是何等汹涌的暴怒只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寂静的审讯室内白色的炽光灯明亮的很是刺眼。 刺得楚西霖眼睛疼。 他闭了闭眼。 过了许久才出声,声线干涩:「你想怎么样?」 这是妥协和退让了。 081 股权之争(三更) 周乔对于他的认输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没有丝毫的难度。 「这得看你的诚意。」 她也不是非要让楚家分崩离析不可。 毕竟她还惦记着楚家的那点东西。 楚西霖咬着牙,很痛快地回答:「我不会让奶奶再来找你麻烦。」 周乔摇头,「不够。」 楚西霖沉着脸,「你还想要什么?」 「股份。」周乔没有客气地直言。 所以,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这一圈转回来却楚家损失惨重。 楚西霖知道,这回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好,我给你。」楚西霖应答下来后,又道:「但是我的股份不在我手上,给我点时间。」 周乔也没逼得太紧,「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然后起身就要开门离去。 可楚西霖却在这个时候沉声问道:「这个东西还有备份吗?」 周乔拧门锁的动作一顿,「与其怀疑我,不如花点心思解决下同谋,他们可比我危险。」 随即就开门往外走去。 走廊上那几个人都在,一副很紧张的表情看着她。 周乔平静地沖他们点了下头,就往外走去。 耗了那么久,天都黑了。 街上人还挺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而且她还发现路边的店铺上贴了红纸,挂了小灯笼,一看就带着喜庆的年味。 解决完楚家那些破烂事的周乔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似乎春节要来了。 春节。 真好,今年不用和时家人过年。 在时家是有规矩的,每年大节都要聚一起的,哪怕是她这个再不让时家人满意的人,也必须要出席。 可和那些人吃饭,比杀了她还难过。 一个个板着脸,食不言寝不语的,哪里像吃饭,感觉更像是上坟。 所以每次她基本只是坐在那里熬时间。 难得今年不需要再看到那群人,实在是让人高兴。 总算可以安安静静过个年了。 周乔想到这里,嘴角难得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不想这时身侧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搞定了?」 周乔转过头一看,是秦匪。 她点头,「嗯。」 秦匪刚看她心情舒畅地站在这里笑,现在还点头,不由得眉梢轻挑,「厉害啊。」 周乔心情还算不错,唇角弯了弯。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秦匪说:「那明天开始重新上课吧。」 「……」 嗯个屁! 早知道就不嗯了。 * 另外一边的楚西霖在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安抚住了老夫人。 他借着老夫人年纪大为由,就把对付周乔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对付她。 这段时间老夫人折腾周乔弄了个不痛不痒的,也很是恼火,在再加上自己的身体不好,只能把这件事就此交给了他。 楚西霖解决了老夫人,随后就不留痕迹的一一开始派人盯着那些医生,同时把所有药都停了下来,然后接着老爷子在医院里情绪不好为理由,把人偷偷送到了另外一处宅院里,找国外的专家给老爷子看,免得打草惊蛇。 忙碌了一个多星期,接着又开始准备股份这部分的手续。 只是公司股份这些东西向来都是林美晴在弄,眼下林美晴死了,爷爷也躺在病床上,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他还真不太清楚。 没办法,他只能把黄齐绍给找来,打算问一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结果黄齐绍一听,立刻大吃一惊,「你要拿回自己的股份?」 显然他对于这件事非常的意外。 楚西霖不想再出出现什么意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自有用处,黄叔,你就别管了。」 「但你总得给个理由啊,不然……董事会那边可能不会过。」黄齐绍地话里明显在为楚西霖着想。 楚西霖却觉得他实在是多虑了,「我拿我自己的股份,要董事会过问什么?」 「可你现在还是学生,你……」 黄齐绍还想要再劝说,但被楚西霖给直接给打断了,「那我也已经成年了,他们说不到我什么,你就放宽心吧。」 黄齐绍愣了下,随即笑了开来,「也是,你都这么大了,我当然放宽心了,我还等着你彻底在楚家站稳脚跟之后,我也能跟着享福了。」 楚西霖笑道:「那是一定的,黄叔对我这么好,我肯定都记得。」 两个人才说了没多久,刘助理就从门外敲门走了进来,提醒道:「楚总,该开会了。」 楚西霖看了眼时间,点头,「好。」 黄齐绍也非常有眼力见儿的起身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随后他就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只是碰巧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赵董。 黄齐绍笑着主动打招唿道:「赵董好啊。」 对于黄齐绍这个在董事会里几乎是小透明存在的人,赵董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要不是他凭着和楚家死去的那位大儿子关系好,又和现任楚总亲和,估计早就被踢出董事局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嘲弄道:「黄董又跑去楚总那边嘘寒问暖去了?」 黄齐绍像是没听出来,笑呵呵地道:「也没有,就是这次的事情化险为夷,但手上还留了不少事,而且还有新的公司来注资,我怕他忙不过来,去瞧瞧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赵董冷哼了一声,「黄董倒是尽职尽责的很。」 黄齐绍摆了摆手,笑得开怀,「应该的,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得劲儿往一处使,而且现在西霖很厉害,还想着要拿回自己的股权,有了实权,想必接下来公司会越来越好。」 赵董一惊,「你说什么?」 黄齐绍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什么什么?」 可赵董哪里还会再和他废话。 刚才他分明听到黄齐绍的那句话。 楚西霖要拿回自己的股权了? 他记得,楚西霖当初因为学的是考古,对公司这些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股份都一併给林美晴或者是老爷子代为掌管的。 但眼下他不一样了。 坐了总裁的位置,还要拿回股权,那不就真的要握实权了? 楚西霖自己本身的股份,以及他死去父亲和母亲的股份,三份相加,那这比例对于董事会可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以后董事会可能就无法压制住这位年轻总裁了。 好不容易从老爷子手里逃脱出来,眼下又要再次被压制住,这怎么行! 一想到这里,他按下电梯,随便找了个楼层停下后就沖了出去打电话。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董事会的人都知道楚西霖要拿回股权了,立刻找时间聚在一起,想要谋划起来。 「这楚西霖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拿回股权了?」其中一名董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急得连外套都没拿,就匆匆赶了过来。 另外几个人也开始忍不住议论纷纷了起来, 「不会是老爷子真不行了吧?听说之前好像又进去抢救了一次。」 「说不定这是真的。」 「那这样一来,楚西霖手里的股份可不得了啊。」 「何止啊,别忘了之前楚西霖还引了一笔资金进来,那个公司我查过,实力也是很不错。」 有股份、又有商业合作人的加持,楚西霖以后在公司里的地位那就真的今非昔比了。 之前或许他们还能叫嚣着说什么干不了就罢免他之类的话,可如果一旦成了,他们是绝对不敢说这种话的。 就像楚老爷子一般,哪怕他倒在病床上,他们也只敢说一句换个人来代理执行。 一时间所有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气氛也随之陷入了沉重中去。 坐在首位的赵董想了许久,最后沉声道:「不行,楚西霖绝对不能拿回股份,你们说呢?」 一个楚老爷子耗费了他们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给熬进病房里,眼看着胜利在望了,这又来了个更年轻的,他们哪里还耗得过。 众人自然是连连点头了。 股权是肯定不让楚西霖拿的。 但问题是,要怎么阻止呢? 082 训了个灰头土脸(四更) 楚西霖是名正言顺的长房长孙,老爷子一倒下,他来继承无可厚非。 至于股权,他已经成年了,想要收回自己的股权也是理所应当,完全挑不出刺。 这就让一众人犯了难。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怎么为难? 就在所有人左右都想不出来的情况下,有人却在这时候突然冒了一句,「要不然把股权那档子给搅和得再乱一些?」 赵董不明其意,「你什么意思?」 那人想了想道,说道:「反正林美晴死了,老爷子也躺在那里不知死活,靠他一个人哪里理得清那些东西?他本来也不懂公司里这些事的。」 有了这一个提议,众人忽然茅塞顿开一般,当即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对啊,而且现在公司里也乱的很,那块地虽然不用付违约金了,但资金也的确是短缺了不少,那个新的合作商虽然签了约,但第一期的资金可还没有汇过来,这些可都得让他赶紧处理了。」 「还有那些其他中小型合作商也要他赶紧都一个个请回来才行,否则后期公司的项目都没办法展开了。」 那些人的馊主意是一个赛过一个。 看上去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很明显是打算累死楚西霖,让他再无心估计股权的事。 至少暂时要打消掉他这个念头,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壮大自己的班底。 赵董听着他们的话,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现如今也的确一时间没有比这个主意更有效了。 先拖上一拖吧。 反正时机也正好,两个最清楚的长辈都不在,公司也一团乱,正好可以浑水摸鱼。 「行,那就这么办!」 随着赵董一锤定音,那些董事们当下也开始暗暗发力了起来。 不过他们也不傻,毕竟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化的情况下,自然是撺掇楚家自己人去闹了。 楚家现在在公司里当职的也就楚世康一个了。 而且他还是楚西霖的二叔。 被自己的侄子踩一头,他怎么肯愿意呢? 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啊。 于是,楚世康就这样成了那只出头鸟。 可怜楚西霖时不时的被楚世康拉去谈谈合作商接连跑了的问题,又聊聊那块地接下来要如何处理的事宜,让人烦不胜烦。 特别是这个时候股权没弄明白,而和周乔约定的日期却快要到的情况下。 看着那些股权的文件,楚西霖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的股份是爷爷和父亲给他的,成年的时候父亲给了一部分,后来父亲一死,作为遗产他也有一部分的,但这部分在老爷子那里,他没拿到。 所以只有基础股份,但因为他对公司这些事儿从小到大都不敢兴趣,再加上当时年纪小,还属未成年,就交给了林美晴管理。 但林美晴死了,他根本就毫无头绪。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要转移股份的话还是需要让董事会签字通过的。 为此,楚西霖特意找了一个晨会的时候提了下这件事。 那群人一听他的话,顿时一个个心里警铃大作。 果然楚西霖是要整理股权,打算合併握实权了! 当下,那群人就连连反对了起来。 「你母亲现在也只是失踪,虽说警方那边结案,但在我们心里你母亲肯定还活着,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急。」 「就是啊,西霖,你这样做未免也太让你母亲心寒了吧。」 「西霖,你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什么股份,你别忘了,公司现在还有各种麻烦没解决呢。」 楚世康这时候也趁此机会插了一句,「没错!眼下事情那么多,你正事一点不干,反倒盯着股权不放?你这样做,你爷爷知道吗?是不是过段时间你打算把你爷爷手里的那点股权也一併拿下?」 楚西霖没想到他们的抗议声会那么大,特别是楚世康那话,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污衊了。 他顿时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二叔想多了,我只是想要把股权整理一番,母亲已失踪多月,爷爷现在身体也欠佳,我作为总裁,总是要好好把公司整理起来才行。」 所以你就整理起股权了吗? 楚世康暗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番话冠冕堂皇的很。 「别来这套,就算要整理也得先把公司弄太平了,你说说你现在干成什么事了?那块地皮后续你没解决,那些中小型合作商都跑了,你也没拉拢回来,什么都没干,你还想整理什么?」 「我……」 楚西霖正要解释,但被他再次赌了回去,「别和我说理由,西霖,我作为你二叔,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身为总裁,就要好好担起肩上的责任才行,不要眼光短浅。」 楚西霖被他这么半训半告诫,心里满是不悦。 可对方是长辈,他不好发作,只能就此沉默着。 但心里却不由得想起周乔上次随便几句话就把人打发的情景。 同样是这一批人,当初周乔怎么就那么容易呢? 带着这样的不解,上半场的晨会就在这番训斥中结束。 还好期间黄齐绍在其中周旋帮衬着,不然估计连这片刻的中场休息时间都不会有。 楚西霖几乎训了个灰头土脸,憋了满肚子的气。 这段时间既要做好扫尾工作,还要洽谈新的合作,甚至医院那边还要他亲自来盯,可以说劳累不堪。 可这群人就像是瞎了一样,一个个都在不断的指责他的不是。 就好像拿点股份就会不忠不孝一样。 为此,怒到极点的他刚进办公室就忍不住一脚把门口摆放的花瓶给踢了。 那个铜制的花瓶骨碌碌地就滚到了远处的沙发处,直到停在了一双腿旁边。 楚西霖直觉不对,抬头一看,就看到周乔正坐在那里。下意识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周乔也没管脚边那个花瓶,语气漠然道:「按照约定我来拿我想要的股份。」 提及到这件事,楚西霖心里头有些尴尬得发虚,「我……我还像没有弄好。」 何止没弄好,简直一团糟。 他根本就没办法对付那么多张嘴。 周乔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瞭然地问了句:「遇到什么难题了?」 楚西霖也知道自己这幅颓败的样子瞒不过她,索性也不瞒了,「我的股份大部分都在我母亲手上,如今董事会他们不同意我动我母亲的股份。」 周乔神色平和,「理由呢?」 楚西霖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力,「说我母亲只是失踪,并非死亡,这样擅自动用,不孝。」 不孝? 怕不是这个原因吧? 「你和他们说过这些股份最后要被过渡出去吗?」周乔突然发问了句。 楚西霖摇头,「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说。 把公司的股权让渡出去给一个外人,这件事要是被董事会的人率先知道了,只怕到时候得闹翻了天。 所以他只是简单的说要把母亲名下的股权划分整理。 对此,周乔却已经明白过来了,「那就对了。」 如果楚西霖没说要让渡出去这种话,那么在那群人听来,楚西霖这样做无疑就是在给自己增加筹码,握住实权。 任何高层会议都需要投票,楚西霖没有股权,就是空壳子,只有股权,他才能在董事会上有一席之地。 而关于这一点,楚西霖一开始没明白,但在听到周乔说的那一句对了之后,他不由得开始渐渐回过味来了。 「他们这是在提防我?」 周乔瞥了他一眼,「不提防你,难道还要扶持你吗?」 楚西霖顿时被她这话给噎住了。 ------题外话------ 今天的万更结束啦,上架第一天,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第一天的数据很重要啊!爱你们!笔芯芯~! 083 分一杯羹(一更) 「那我等会儿要直接去明说吗?但这样,他们应该更加不会同意吧?」 楚西霖可不认为那群人会在得知一笔股权被让渡给外人之后会无动于衷。 「你说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但我说,就会同意。」 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打算一起前往了。 楚西霖皱眉,「你行吗?」 「反正比你行。」 说罢,周乔就看了一眼脚边那个被当成发泄的铜制花瓶。 楚西霖被抓了个正着,气弱得当下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等中场休息结束后和她一同前往会议室。 一推开门,会议室里那些董事们正聊得热火朝天。 楚西霖率先走了进去,随后又等着周乔进门,然后一併走到了会议桌的首位。 屋内的人一看到周乔的出现,立刻都停了下来,拧起眉头,看上去有些不悦。 楚世康作为楚家人,还是长辈,自然比起其他董事更加直言不讳,「你来干什么?谁让你坐在这里的,出去!」 周乔没说话,只是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楚世康见她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那叫一个气,只能转过头看向了坐在位置上的楚西霖,怒声道:「西霖,你有没有搞错啊,把一个外人带进这样重要的会议场合?你懂不懂规矩!」 面对众人极为不满的语气和表情,反倒是黄齐绍的反应非常的热络和亲近。 「二小姐来了呀,快坐快坐,西霖之前还被训斥几句了呢,你过来正好可以替他挡一挡。」 他这话说得很玩笑。 分明是打算调节下气氛的。 但那些人听了就不对劲了。 特别是楚世康,本身就想藉机会教训楚西霖。 正好,这话立刻就让他拿捏住了,「西霖,你这是打算找个外援啊?怎么,我们这些长辈训不得你?」说完后,又瞥了一眼周乔,冷冷道:「就算找也要找个自家人吧?找个不知所谓的外人过来,我看你真是昏头了。」 旁边的人也藉机踩了几脚附和了起来。 「西霖,你是公司的总裁,你不能总是让外人来替你插手,这像什么话。」 「你这样和一个傀儡有什么区别?」 楚西霖坐在首位,唇线抿得很直,显然非常的不悦。 周乔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得楚西霖是真的没能力。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志不在此,学的又不是金融,又惦记着对方都是自己的长辈,自然无法掌控全局,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当下,她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指关节轻叩了桌面,说道:「我是为了股权过来的。」 楚世康很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外人,插手公司的事也就算了,还敢插手公司的股权?我看你是疯了吧?」 周乔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我自己的股份我当然要插手。」 众人一顿,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明所以。 她、自己的股份? 这是什么意思? 「楚西霖准备把他母亲一部分的股份让渡给我。」周乔看出了他们的不解之意,好心补了这么一句。 结果不等其他人有反应,向来老好人的黄齐绍却率先弹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脱口道:「你疯了?」 他话一完,就感觉到一道微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黄齐绍侧头一看,就发现周乔正端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漆黑的眼眸很是平和,但潜藏在之下地却是幽冷的光,冻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而此时众人也被他这一声也随之反应了过来,当即炸了锅! 「楚西霖,你在胡闹什么!你居然让一个外人进楚氏高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有没有老爷子?」 「你这是要把楚家的江山拱手让人啊?!」 「你还配做楚氏的总裁吗?」 这时反应过来的黄齐绍连连劝声道;「大家先别激动,或许西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吧,大家耐心点,听他如何说。」 可楚世康哪里会听,甚至对他这样的偏帮更是愤怒,「还听什么啊,幸好我们扣着没同意,这要是同意了,这楚氏真就完了!你再宠他也不能这么宠吧,真把他当儿子啊?我告诉你,我大哥要还活着,都不能这么让他胡来!」 这口不择言的一句话说出来,立刻让一直沉默着的楚西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果断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够了!」 顿时,整个办公室全都安静了下来。 楚世康更是张着一张嘴,愣愣地站在那里。 楚西霖盯着他,眼神沉冷,「二叔,我敬你是我叔叔,但也别太过分了。」 窗外,稀薄的日光被铅灰色的厚厚云层所遮盖住。 「我……我……」楚世康看到自己侄子那眼神,以及刚才自己的出言不逊牵扯到了自己的大哥,也有些害怕了起来,结巴了两下后才勉强找到理由,「我这还不是被你给气的,你爸要知道你这么胡来,你看他能不能气活过来!」 「活不活过来,这个股份我都得拿。」 随着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转移到了周乔的身上。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当事人还在这里。 坐在另外一端的赵董这时候不阴不阳地一句,「我还不知道原来周小姐这般的狼子野心。」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懂。 那个在医院里躲在一旁看上去老实本分到木讷的人,根本是一个假象! 这人,根本没看上去的无辜。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一步步的设下圈套。 但周乔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回答:「我最多算是能者多劳。」 赵董毫不客气的讥讽,「能者多劳?我还以为周小姐这是趁火打劫,见西霖年少气盛不懂事,就打算趁虚而入,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乔神色平平,「我做了不属于自己的事,自然要拿原本不属于我的东西,这很公平。」 赵董知道她这是在说关于鑫武的事,被噎得脸色难看,最终憋出了一句话,「……还真是够伶牙俐齿的!」 周乔也不想和他们再绕圈子,她坐在那里,直言:「股权我是一定要分一杯羹的,你们拦不住。」 楚世康气得梗直了脖子,气得脸色铁青,「哈!好大的口气!我们要是不给,你难道还能拿刀强逼我们不成?」 「不至于。」 周乔这话让楚世康得意的冷笑一声。 正想说一句谅你也不敢。 紧接着就听到周乔一本正经地回答:「为你们赔命,不值得。」 众人顿时大怒。 「你!!!」 周乔也不再废话了,「我开门见山,你们怕楚西霖整理手上的股份握有实权压你们,这点我明白。」 众人顿时心头一跳,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种话,吓得都结巴了起来,「你、你别胡说!我们可不是……」 还没等他们说完,就听到周乔直接打断道:「不过,我觉得他分给我一个外人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我既不是楚家人,又毫无背景依靠,拿着这笔不大不小的股份,也算是替你们变相削弱楚西霖的实权才对。」 众人:「……」 所有人被她这番直白且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真不知道这位祖宗是真蠢还是假蠢。 竟然就这么当着楚西霖的面直接就这么说出来,这完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嘛! 一时间,会议室里气氛诡异,无人敢开口说上一句。 不过各自的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十分响亮。 只因为周乔这话虽胆子大,却也说得的确让人动心。 没错,她毫无背景,就算拿到那些股份又有什么用,在海城这个圈子里,她不会被承认。 如果不能被承认,那她这个高中生拿着股权也不过只是每年占点分红而已。 甚至比楚世康都不如。 再听她刚才对楚西霖那出言不逊的语气,估摸着两个人也不可能站在同一条线上。 「把股份给我,总好过给楚家人。」就在所有人都微微有些摇摆不定的时候,就听到周乔又说了这么一句。 作为在场的楚家人楚世康听完了,立刻就急眼了,「你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同意楚家的股份流到你这个外人手里,外人永远都是外人!外人永远不可信!」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冷哼,「原来,我们这些不姓楚的外人在楚副总地眼里这么不值得被信任。」 084 关键时刻掉链子(二更) 气急败坏的楚世康顿时心头一颤。 糟了! 话没说好,得罪人了。 楚世康下意识地朝其他董事们看过去,见他们一张张神色不虞地样子,知道自己这是一句话把在场所有董事会的人全都得罪了个干净。 他赶紧反应过来,连连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她怎么能和在座的各位作比较,你们为公司做了多少贡献啊,包括咱们的爷爷辈,那都是一同打江山的兄弟,不一样的。」 楚世康打着哈哈,想要把场子给圆过来。 但众人并没不买帐。 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坐在对面的赵董喝了两口茶水,径直对周乔说:「周小姐,对于你刚才所说的我并不贊同。」 原本还绞尽脑汁想要抱歉的楚世康神情立刻就得意了起来。 只是这份得意没撑过三秒,就听到赵董随后一句,「我们并没有担心所谓的削弱实权,我们只是觉得拿了公司的股份就应该为公司谋福祉,就像你之前为公司解决了三倍的违约金,这才是一名董事应该做的。」 楚世康:「???」 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因为这话不仅有损他的意思,而且最关键是…… 这分明是松口的意思! 松口? 这群人竟然松口了! 当下他顾不得伏低做小赔不是了,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赵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们明明拼命的想要阻止。 如今却听了周乔几句话就改变主意。 摆明了就是不希望林美晴的股份被楚西霖拿回去。 楚世康不是傻子,在被楚家的人拿走和被外人拿走这两者之间,他自然更希望是楚家人。 毕竟万一出点什么事,好歹沾亲带故还能得到点什么。 这流到外人手里,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偏偏赵董拿周乔的话来堵楚世康的嘴,语气沉稳道:「楚副总,周小姐有句话说得对,她做了原本不属于她做的事,就应该得到相应的报酬。」 这场面话听得楚世康不由得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道:「要报酬是吧?那就给钱,多少钱楚家都能给。」 周乔语气淡淡,「楚氏值多少就给我多少。」 楚世康怒了,「凭什么!」 还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嘛! 这女的年纪不大,胆子倒是挺大。 「没有我,楚氏现在已经资金断裂了。」周乔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一个公司无论大小,只要资金鍊断裂,那就是衰败的开始。 楚世康一噎,「那……那……」 一旁的赵董看他说不出来,也顺便踩了一脚,「楚副总,这次周小姐的确是帮了大忙的,最重要的是帮的是你们楚氏,楚家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楚世康急怒交加,却又因为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憋到最后索性就怒骂了起来,「你少在那里说得冠冕堂皇了!你不就是因为被这女的说动了,觉得这股份一转移,就能削弱楚西霖,才答应的吗!」说完他还觉得不够,转过头看向了楚西霖,呵斥道:「西霖,你别煳涂!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她和你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 楚西霖坐在那里,蹙着眉,没有说话。 反倒是周乔在这个时候却开口说了句,「可你和他也不是一条心的。」 楚世康怒瞪着她,「打断骨头连着筋懂不懂!我和他同为楚家人,再怎么样,关键时刻绝对不轻易掉链子!」 周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平静地回答:「如果遇事装病就是你的不掉链子,那你真的挺不掉链子的。」 楚世康一愣,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了,脸色大变,「你?!」 楚西霖皱眉,「什么装病?」 楚世康见楚西霖那么在意,生怕周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这下真的急眼了,双手撑在桌沿上,大喊大叫道:「她胡说八道的!西霖,你不要相信她!」 周乔看着他那副心虚到不行的模样,也点到为止地转了话题,「既然谈妥了,就签字吧。」 以赵董为首的那群人自然是没意见了。 至于楚世康因为刚才那一句装病吓得他有些不敢随便开口。 那张脸硬是急得通红了起来。 眼看着楚西霖打算让法务上来把事情争取在早上全部处理完毕,结果黄齐绍这个开场只说了一句话的人在结尾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西霖啊,我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想法,就是想问一句,你爷爷同意吗?」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屋内的气氛凝固了。 哪怕这句话听上去并没有恶意,甚至还站在楚西霖的立场上。 但偏偏却恰到好处的给了楚世康一个冒头反对的理由。 看着楚西霖沉默没有回答,他当下就明白过来了,「好啊,你竟然瞒着我爸?楚西霖,你够本事啊!你现在都学会欺下瞒上了是吧!」 楚西霖皱眉,想要解释,结果就听到楚世康得意洋洋地告状声,「我要告诉我爸去,让他看看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孙子!」 周乔:「……」 这是小孩子的把戏吧? 这位都多少岁了? 孩子都能当爹了,他还向自己爹告状? 可楚西霖还真的就因为这句话给吓住了。 他之前是和奶奶保证过要替她处理周乔的事,要是这会儿让奶奶知道他不仅没处理,还反而给了股份,肯定不高兴。 所以没办法,只能暂时按了下来。 先把楚世康给稳住。 而周乔则从头到尾,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说过一句反对意见。 这样的沉默在楚世康的眼里看来无疑自己是胜利了。 所以离开的时候,特别的嘚瑟,连走路都轻飘了起来。 不过周乔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反而在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她薄冷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黄齐绍的背影上,带着几分打量之色。 「我不是故意的。」这时,楚西霖趁着没人,站在她旁边,像个犯错的小孩子,皱着眉解释:「爷爷身体现在一般,真的受不了刺激,奶奶也是。」 对此,周乔只是问了一声,「签字需要董事会全体通过吗?」 楚西霖揉着眉心,「不需要,只要超过半数的就可以。」 周乔嗯了一声,「那私下里你让他们签,绕过楚世康和黄齐绍。」 楚西霖不解:「那为什么要绕过黄叔?」 周乔目光深沉不见底,「因为他不同意。」 楚西霖却神色松散,一摆手,「你想多了,他怎么会不同意,他刚才……」 周乔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你只要按我的去做。」 她现在对楚西霖基本上已经不抱希望了。 不会打理公司,无法应对董事,识人不清,。 但又很有责任感,带着一点愚蠢的善良。 只能说,他不适合在这种家族生存。 * 早上的晨会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 等到结束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周乔索性也不回去了,留在公司里打算吃一口再走。 顺便盯着楚西霖把事情给处理好。 于是,午休时间,公司大部分的员工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休息的休息,戴耳机打游戏的打游戏,唯独法务的主管偷偷摸摸的进了总裁办公室。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见总裁要这么隐蔽,像做贼似的。 但既然老闆开口了,他也只能照办。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他做电梯上了顶楼。 进了办公室后,他看到楚西霖和周乔两个人后,便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才问:「楚总,您叫我有什么事?」 楚西霖也没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就道:「我想要整理下我名下的股份,顺便把我母亲名下的一部分股份转移到周乔名下。」 那主管啊了一声,「你是说夫人的股份吗?」 「对。」 主管有些迟疑了,神色疑惑,「可是……夫人的股权并没有在咱们部门。」 085 锁定目标(三更) 楚西霖微怔,「那在哪里?」 那主管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我才刚上任没几天。」 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过的话周乔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原来的人呢?」 那主管如实回答道:「哦,辞职了,就前几天的事儿。」 周乔神色冷然,「为什么原因?」 「年纪大了,就退下来了。」 这下,周乔不说话了。 楚西霖见了,也很知趣的让那主管出去。 门一关,周乔就果断道:「人得马上找到。」 楚西霖点头,「我会派人去查的。」 「要快!」 「为什么?」楚西霖本来想着这事儿也没那么急,不过就是退个休而已,但一触及到周乔的那冰冷的目光,马上改口:「我现在就去。你放心,楚家想要在海城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周乔眉眼带着寒意,语气发沉,「就怕人已经被送出去了。」 楚西霖神色一愣。 随后就明白过来了。 老主管在这么微妙的时间点离开,很明显里面是藏着猫腻的。 当下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调查了起来。 不过好在楚家在海城这么多年,的确不是来虚的。 才过了几天时间,人就被查到了。 还真被周乔说中了,人被送出去了。 不过那位老主管留了一手,把自己的人放在海城候着,一听到楚家子孙找他,他立刻同意通电话。 原来这位曾和老爷子一起打拼过,忠心的很。 楚西霖在得知后很是感谢。 随后就进入了主题。 老主管也没多废话,在听到楚西霖询问股权问题后,他就立刻条理清晰的汇报了一遍。 周乔也同样在旁边听着。 在说到林美晴的时候,他表示:「大夫人的股份,还有您父亲名下的一部分早在您父亲去世的时候就让自己的私人律师来接管了。」 这让楚西霖大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私人律师?」 「当初您父亲一去世,公司上下震动,很多都出现跳槽和动盪,你母亲以此为由,就交给了私人律师。」 「律师是谁?」 主管如实道:「好像是交给那个很有名的唐律,但到底是不是我不清楚。」 周乔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很有名的唐律? 怎么感觉有点熟。 好像谁也这么说过。 周乔很快就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当初不就拿了一个叫唐律的名片吗? 名片还在她包里,她连忙翻了一下。 楚西霖看了一眼,然后问:「是叫唐松吗?」 那位主管点了点头,「对,是他。」 周乔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不过就是瞎猫碰死耗子而已,结果还真让她碰到了。 电话打完了,办公室里陷入了无声的安静之中。 只因为林美晴用私人律师这件事实在让人觉得透着古怪。 就算当初有问题,不得不转移,可这事儿都多少年过去了,为什么还不把股份转回来呢? 楚西霖隐隐发觉,自己的母亲似乎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之前对他那嘘寒问暖的形象已经一点点从他原本的记忆里剥离开来。 怀着别人的孩子,给爷爷下药,楚氏的股份被转移到私人律师手里…… 感觉冥冥之中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扑面而来。 而周乔无意的闯入,正在将这个阴谋一点点的替他撕开。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完全是周乔在推导,他只是在被迫的接受。 他不想面对,但却又清楚自己的责任。 他不想对不起爷爷。 也不想对不起楚家。 就在这个时候,周乔起身往门外走去。 楚西霖立刻回神,「你去哪儿?」 「去见见这位律师。」 「我和你一起去。」 楚西霖当下就起身,拿着自己的外套一同和她坐电梯离开了公司。 在此期间周乔打了个电话给唐律,想约他见一面。 唐松一听到是她,立刻表示自己有时间,并且地点由她来定。 周乔对于海城也不熟悉,就让楚西霖定一个环境安静、保密性强的地方。 楚西霖报了个地方,然后就开车一路行驶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唐松已经坐在包厢里候着了。 一看到周乔他正笑呵呵的想要起身,结果却在看到她跟进来的那个人时神情立刻警惕了起来。 「楚总?」 楚西霖点头示意了一下,「唐律师,你好。」 「你好。」唐松轻点了下头,然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周乔的身上,「周小姐特意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帮忙吗?」 周乔没来得及开口,楚西霖已经率先开了口,「不是她要帮忙,是我想要问一下,我母亲名下的股权是不是你在打理保存。」 唐松看了一眼周乔,然后才神色疏离地回答:「这个我无可奉告。」 楚西霖微怔,「为什么?」 唐松态度客气,「客户信息不能随便泄露。」 楚西霖有些着急了,「可她是我母亲。」 唐松不松口,摇头道:「那也不可以,我有我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周乔这时开口问了句,「他母亲已经失踪了,需要处理遗产,这样也不行吗?」 唐松看他们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一改之前在审讯室里的针分相对,他不得不谨慎地问了句,「多嘴问一句,周小姐为什么要帮楚总呢?」 周乔很坦白,「因为他母亲名下的部分股份要划分到我名下。」 不想唐松却神色微变,「把股份转移给你?」 周乔点了点头。 唐松看向了楚西霖,目光是一种极具穿透力的打量。「为什么?」 股份一类东西涉及到金钱,非常敏感。 鑑于楚家之前对周乔所做的,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楚西霖解释道:「这是补偿。」 也是代价。 这一句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转而问了句,「如果拿出失踪死亡证明,是不是可以……」 唐松摇头,知道对方是打算补偿周乔,这才松了口,「但是就算你拿出死亡证明,你也没办法转移你母亲名下的财产。」 楚西霖不解:「为什么?」 唐松直接道:「因为她名下所有东西早就已经在三个月前全部转移了,而且第一受益人也不是你。」 楚西霖脸色变了,手都不自觉握紧了起来,「她的第一受益人不是我?」 作为林美晴的亲生儿子,却不是林美晴死后的第一受益人。 这其中一些东西已经不言而喻了。 「那是谁?」楚西霖的沉冷的语气下带着压抑和克制。 唐松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再泄露客户隐私了。」 楚西霖觉得既然都泄露了,那泄露一点和泄露所有又有什么差别,当下就还想再开口。 可惜,被周乔即使制止住了。 她只问了句,「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问题问得极为巧妙。 没问是谁,没问那人是干什么的,只问一句男女。 这范围大得根本不涉及到任何的隐私和职业道德问题。 「男的。」唐松回答。 窗外是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深深浅浅地投射在了地砖上,连带着她眼底的目光都变得幽深了起来。 片刻后,她才回了句:「谢谢。」 又简单得说了两句后,周乔就带着楚西霖离开了。 原本楚西霖还不愿意走,但是被周乔强行拖了出去,塞进了车里。 在车里楚西霖坐在那里,脸色绷得很紧,声音沉而压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 一连串的线索已经有些串联了起来。 「是……谁……?」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周乔侧头瞥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楚西霖深吸了口气,揉了一把脸,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个字:「想。」 「那就等着吧。」 086 一场戏(四更) 自从上次早会楚西霖提及要把股份要转让这件事被暂停下来后,所有人都认为短时间内不会被再提及。 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才过了短短三天,他就直接让所有法务部的人开始整理自己和林美晴名下的股份。 这样高调的大动作让人吓了一跳。 高层里的人完全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不是这件事已经暂缓下来了吗? 怎么突然间说整理就整理了? 难道老爷子那里已经告知过了? 对此那些董事们倒还好,正如周乔所说的那样,有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外人进来削弱楚家的权利,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有楚世康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要去找老爷子算帐。 可惜楚西霖早就有所准备,命人把老爷子所处的院子全部找人把手住。 楚世康别说要去算帐了,他连面都见不到。 当下气得就回去找楚西霖算帐,说他这是别有居心,想要把老爷子锁起来,好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是之前楚西霖或许会因为这些言辞退让。 但如今,他一改之前的温和作风,强势的不行,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甚至在被楚世康吵得不行的时候,说一句:「二叔年纪大了,情绪暴躁,这段时间就暂时在家休养吧。」 然后就让保安给架着出去,完全不顾及楚家的颜面。 那些董事们不由得感觉到楚西霖似乎是有所改变了。 只是他们不闹了,某个人却在暗中开始急了起来。 看着关于股份事宜以及财务报表清单每天都在加急清算。 他真是心急如焚。 明明之前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让楚西霖打消了整理林美晴的股份,怎么现在却突然要这么大肆清算起来了? 还好很早之前就让林美晴把股份交给私人律师打理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查到。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在会议室上周乔那双清亮而又令人生畏平静眼眸,心里就莫名一阵犯虚。 总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样。 * 楚西霖这次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清理公司。 不仅是股权,就连公司的资产汇总表他也让财务部开始一点点的清算。 这是要搞大事啊! 那些高层完全不懂楚西霖要干什么。 他们不已经答应让周乔进来了吗? 怎么还闹成这样? 太莫名其妙了吧? 那些人总感觉楚西霖是带着目的在做这些,可是什么目的呢? 没人知道。 难道是打算给周乔一个下马威? 可也不像啊。 反而更像是急着把股份送人的样子。 就这样聊着聊着,也不知道谁把话话头牵了起来,说是要试探一下楚西霖的口风。 这下,所有人毫无意外的就把目标瞄向了黄齐绍。 黄齐绍一开始并不愿意,他连连摆手,只说楚西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好插手打听。 可那些董事怎么可能放过他? 明里暗里、话外有话的就逼他去。 黄齐绍最后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无奈地去了楚西霖的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就听到楚西霖正在和法务部的人说话。 他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没打扰。 「我名下的股份既然已经整理完了,那我母亲的呢?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整理完?是打算过了年再整理吗?」 楚西霖非常严肃地训斥,没有半点之前的温和和年少无力感。 隐隐已经有了总裁风范。 那名法务的主管低着头,连忙解释道:「楚总,不是我们偷懒,是我们发现夫人的股份早在之前就已经交给私人律师打理,不归我们打理了。」 「为什么要交给私人律师?」 「这个……」 那名律师有些为难地顿了顿,正要再开口,此时坐在一旁的黄齐绍一听到这事儿,赶忙插话了进来,「这个我知道,你问我就成,他们只是员工,哪能清楚这些个内幕事儿啊。」 说着他就让那名主管先出去。 「什么内幕?」这时候楚西霖终于把目光定格在了黄齐绍的身上。 冬日的阳光照进来,他浅浅的琥珀色瞳孔里却染着几分逼人的沉冷,让黄齐绍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在意,就笑着嘆息了一声,似是无奈的样子,「其实没什么内幕,就是当时你父亲走了,公司一团乱,法务部门全部都在忙着清算那些合约,你母亲就找了另外的律师帮忙而已。」 「那个律师是谁?」 黄齐绍微微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思考之中,最终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初我正忙着一起帮忙收拾烂摊子呢。」 楚西霖似乎也并不失望,只是转移了话题,「那黄叔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黄齐绍哦了一声,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还不是那些董事都私下偷偷拜託我过来问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出这么大阵仗了?」 楚西霖眉头动了动,坐在了椅子上,「黄叔是替他们过来问的?」 黄齐绍点头,「是啊,他们都看不懂你最近这做法,就好说歹说得让我过来问问你。」 楚西霖随手将桌上的一份文件合上,丢在了一旁,风轻云淡的一句,「没什么,就是要过年了,把事情都弄完,为年后打基础。」 黄齐绍和善地笑了起来,「你这也太拼了,年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了,你这些东西怎么弄得完。」 楚西霖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疲惫的样子,「没事,能弄多少弄多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股权这一块一定要尽早弄好才行,早点把股份转移到周乔的名下。」 黄齐绍听了这话,眉头轻蹙了下,禁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热衷给她股份这件事?」 楚西霖揉眉心的手微顿,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也不是热衷,就是……就是楚氏两次危机都是她解决的,必须得给人点回报才行吧。」 黄齐绍看到他那表情,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这话说的那么好听,怎么情绪那么低,甚至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不禁想到上次周乔坐在会议室里那嚣张的言辞。 顿时脱口一句,「你是不是被她抓了什么把柄?」 果然,楚西霖脸色一变,继而低垂着头,看上去像是心虚的样子,「没……没有……」 这种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黄齐绍越发肯定这里面有猫腻,否则周乔不可能这么嚣张的说什么削弱楚西霖实权的话。 而以楚西霖的为人也根本不可能会在听到这些话后还把楚家的股份这样轻易送出去。 特别是用这样一种反常强势的做法去送。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黄齐绍当即紧张了起来,「你和叔说,有事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叔给你做主。」 楚西霖低垂着头,迟疑了片刻,才最后很是艰难地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和我说,周严俊中途醒过来一次,就那么十几秒的时间,但是却和她说了关于我母亲的事,所以……」 一听到周严俊竟然中途醒过来,当下黄齐绍的脸色立刻就变得紧张了起来,「她说什么了?」 随后就扑到了桌前,看上去有些失态。 楚西霖摇了摇头,像是没发觉他的异常,「没说,得给东西才行。」 黄齐绍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 随后脸又重新板起了脸,「这人怎么能威胁你!这种事关人命生死的事,她居然拿这个做利益交换!简直是过分!」 楚西霖没有说话。 黄齐绍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试探地问:「不过,她会不会是骗你的?」 楚西霖摇了摇头,很是颓丧地垂眸坐在那里,「她说周严俊醒过来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说什么阴谋,全是阴谋……但详细的,她不愿意告诉我。」 黄齐绍的神情在听到阴谋的一瞬间就微微有了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那天在晨会上,周乔那双眼眸像千万尺的海底,没有一点波澜的神情看着自己时的样子。 那目光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心生畏惧感。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将人完全看透的幽冷目光。 难道…… ------题外话------ 今天的更新结束,么么哒~! 087弄死她?(一更) 黄齐绍背嵴不由得微微绷紧了几分,但说话间却还是带着怀疑的语气,「阴谋不就是在说他自己吗?警方不是怀疑他有预谋的杀人吗?西霖,她这是在故意吓唬你吧?」 楚西霖像是很纠结的揉了自己脸一把,看上去像是陷入了困境无法挣脱的人,「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吧。」 黄齐绍连忙劝说道:「那你多傻呀,万一她骗你,你把股份给了她,你不就亏了?」 楚西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烦躁,「可是我总要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吧?她失踪那么久,警察那边都结案了,我真的很想要个结果,而眼下只有她有!」 黄齐绍看他真的打算这么做下去,有些急了,「那你也不能这样莽撞得胡来啊,这楚氏的股份可不是拿来这样让你胡乱送出去的。」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是送还是交易?万一周乔真的知道呢?」楚西霖显然打定主意,不愿意多聊了。 但黄齐绍听完,看上去有些焦灼,「你疯了?」 这一句话让楚西霖勐地抬头,眼神隐隐透着很兇的情绪,「黄叔,我妈对我很重要。」 黄齐绍一怔,当即就笑着做了退让,「行吧行吧,我还能不懂你心里头的苦啊,你要折腾就折腾的吧,反正你开心就好。」 楚西霖神情才算是缓了下来。 只是他并没有说话。 反倒是黄齐绍却又再次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找那位私人律师?」 楚西霖神色淡然,「以楚家的能力,在海城查点东西,找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很。」 黄齐绍哈哈的干笑了两声,「也是,咱们楚家在海城那是不可小觑的。」 最后他又简单得聊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那扇门被重新关上,楚西霖的那张脸就冷了下来。 他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声音低沉,「你真的确定第一个耐不住过来找我的,就是幕后兇手吗?」 紧接着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就说了一句,「全都准备好了。」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握紧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最终,一直理智的少年没有绷住,狠狠将手机给摔了出去。 手机砸在白色的墙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而与此同时,和楚西霖一样,当那扇门被关上后,门外的黄齐绍那张脸也同时沉了下来。 他急匆匆地下了楼进了车库,坐上了自己的车内。 没了之前和蔼的神色。 反而添了几分的阴鸷和狠厉之色。 他也同样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也很快就接了起来。 黄齐绍没等对方先开口,就直接冷声质问:「周严俊醒过来了?」 对方很惊讶,「醒过来?不会吧,虽然周严俊情况好转,但应该没有清醒的迹象啊。」 黄齐绍神色一顿。 没清醒迹象? 难道是楚西霖在骗他? 不。 不会的。 楚西霖不会骗他。 他对自己向来很亲近。 那么,是周乔在骗人? 楚西霖不敢确定,他想了一下,才对电话那头的人冷着声音道:「马上去查清楚。」 对方不敢忤逆这位,忙不迭地表示:「放心,放心,我马上就去。」 紧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黄齐绍在车里等待的那段时间,越发觉得周乔这个女孩子心思很深。 竟然趁着局面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来诓骗楚西霖来获取公司的股份。 可真够有胆子的。 十分钟过后,电话再次响起。 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那端的人马上回答道:「我去问过那名护工了,说是没清醒过来。」 黄齐绍心里头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骗人啊。 也知道楚西霖这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遇到林美晴就慌得连半点理智都没有。 黄齐绍正打算挂断电话,不想下一秒就听到对方说了一句,「不过周乔有去见过周严俊,还在屋子里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 这话立刻让他警醒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她就去问医生病情去了,甚至后来还特意跑去楼上想见老爷子一面,被楚西霖给拦住了。」 黄齐绍感觉不对劲了,「单独见过?」 「是的。」 得到肯定答覆的黄齐绍不得不将刚才的结论推翻。 单独见过周严俊,然后又跑去见老爷子。 这是为什么?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吗? 楚西霖说过,周乔听到周严俊说过阴谋两个字…… 难道…… 真的那么凑巧? 恰好就在她去探望的那一段时间里周严俊醒过来了? 一时之间黄齐绍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做了决定。 「处理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什么?」 「把人处理了!」黄齐绍的语气全然了没有刚才面对楚西霖时的和善,而是阴测测地冷。 对方立刻应了下来,「好的。」 临关电话黄齐绍还说了一句,「别做的太明显。」 随后彻底挂断了这一通电话。 车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黄齐绍坐在驾驶室内久久没有动弹。 他在考虑要不要找人把周乔也一併处理了。 周乔说到底不过就是个没有背景、也没有依靠的高中生而已。 要对她做点手脚实在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含量。 不过这样做的话很明显会打草惊蛇。 所以真要动手,得换个人来做才行。 * 凌晨时分,夜色浓重。 医院里沉寂一片。 整个走廊上安静得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住院部的护士们查完了一轮房之后就在护士台前打算趴桌上眯一会儿。 这时候,坐在门口值班室的医生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桶方便面。 护士眼睛半睁半眯地扫了一眼,知道这是他们这些熬夜值班的日常,也就没有再费心思,头一埋,就继续睡了过去。 那名医生看了一眼护士台前的人,见对方的脑袋又低下去了,当即脚下的步子徒然一转,就马上下了楼。 整栋医院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只有他白大褂擦过裤脚的窸窣声。 从后楼梯的通道里走出来,他朝两边看了一眼,发现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连护士也不知道躲去哪儿偷懒去了。 这倒是一个好时机。 那人站在阴暗处,当下就带上了口罩,接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细小的微型针筒藏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朝着走廊尽头的一扇病房的门走去。 冰凉的金属把柄被他轻轻按下,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 随后病房门就被一点点被推开。 走廊的光线也随之慢慢涌入其中。 那人极快得闪进了房间了,门被很快的合上。 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瞬间重归于黑暗之中。 那人按照记忆力房间的摆放位置徐徐逼近,终于最后停在了病床前。 他抬手,手里的微型针管在昏暗的房间里闪过寒冷的光芒,继而就被扎进了点滴瓶里。 正准备推动注射进去…… 倏地,病房内的灯被「啪嗒」一下,打开了。 明亮而又刺眼的灯光让那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但很快,他就睁开眼睛。 角落里,周乔正坐在那里,清冷如古井般的平静目光让人不禁压得心里有些发沉。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往门外冲去。 坐在椅子上的周乔并没有动。 那人心头一喜,正打开门冲出去,结果一开门,两名身形高大的保镖早已站在了门外。 他根本沖不出去。 「你跑不掉的。」周乔漠然的语气从他身后响起,「范文博、医生。」 那人被点了名,浑身一颤。 088证据没了(二更) 但很快他就稳了下来,索性拉下了口罩,强装镇定地笑了起来,「周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看到脸,周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这人就是装成服务员给林美晴端药的那位私人医生的助理。 黄齐绍和他果然有关联。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她道。 「我当然是来看病人的。」范文博这会儿想到自己还是值班医生,立刻心里有了几分的底气,就反客为主道:「反倒是周小姐大晚上的怎么藏在这里?」 「我是家属。」周乔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冷漠。 「……」范文博一顿,果断道:「可我记得探病时间早就过了。」 周乔那双眼睛落在了他藏着针筒的手上,冷淡地道:「治疗的时间也早就过了。」 范文博手一抖,没想到这人眼睛这么尖,他有些慌了神,感觉自己的戏有点演不下去。 「我、我是值班医生,我来看看病人情况。」 「是吗?」周乔森寒地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声,「既然这样,那范医生在抖什么?」 范文博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一个高中生吓得手在微微颤抖。 不禁暗暗唾骂自己无能。 他将手往后缩了缩,正要强装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打算反驳的时候,却在一触及到那双漆黑而又冷冰冰的眼眸的那一瞬,心头一颤,瞬间那口气就泄了。 「我……我冷……」 周乔听着他那蹩脚的理由,也没有和他再废话,沉着声:「把东西交出来。」 范文博站在那里,绷紧了背嵴骨,硬撑着,「你在胡说什么。」 周乔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对那两个保镖指了指,示意他们把人抓起来。 范文博心当下就慌了起来,他一看到那两个保镖要冲进来,立刻往屋内左躲右闪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们大半夜擅自闯入,想要干什么!」 他一边大喊,企图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一边垂死挣扎地朝着那两名保镖丢东西。 没过一会儿,屋内的东西被丢了个乱七八糟。 然而他无论怎么砸,始终抵抗不了那两个专业的保镖。 眼看着就要被逼到角落里被束手就擒,范文博这下是真有些被逼急了。 他不断地左右张望企图逃窜出去,却不巧余光无意间瞄到了始终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的周乔。 不由得心头一动。 突然,就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周乔的肩,继而随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抵在了她的喉管上,「别过来!」 那两个保镖被这措不及防的意外给吓住了,立刻就停了下来,没敢再上前。 「往后退!快点!否则我就弄死她!」说着,范文博就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 保镖知道周乔是楚总的人,他们不管随便胡来,无奈之下,只能往后退了两步。 范文博看他们这么乖乖听话,不禁心里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就听到周乔语气轻浅,却极为危险地一句,「你要弄死我?」 呵,真有种! 这人到底哪来的胆子竟然将目标瞄向她。 范文博心里全是怎么逃出去,压根没注意到周乔语气上的变化,只是暴躁地警告:「对!你要再开口我就真弄死你!我告诉你,我手里这把刀可不长眼!」 说着就把水果刀贴紧了周乔的脖颈。 那冷冰冰的金属感贴在皮肤上,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脉正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 周乔闭了闭眼,向来沉冷的眼底隐隐有戾气在一点点翻涌而上。 但范文博对此一无所知,他在威胁完周乔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名保镖的身上。 没有过任何挟持经验的人他这会儿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冲着他们就大呵道:「你们两个,给我继续往后退!快点!」 那两名保镖互相看了一眼,不得已只能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够,继续退!」 「再退!」 「出去!」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呵斥和命令,那两名保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彻底退出了病房,并且将门给带上。 范文博看到那两尊大山一样沉的人终于退出了自己的视线,紧绷的心弦终于多多少少松缓了一些。 就连手下的劲儿都泄了一些。 「范文博,你在庆幸什么。」周乔的声音在窗外凛冽寒风下显得异常森冷,「自找死路,还暗自庆幸,真是愚不可及。」 话音刚落,周乔就已经极为速度的抬手一把扣住了范文博的手腕,果断往外一扭。 「喀」地一声,手骨断裂的清脆声音就此响起。 「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破整栋楼层。 那把水果刀就这么「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地声响。 范文博整个人捂着手跪倒在了地上,脸上冷汗直流,完全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这女的…… 竟然会打架?! 他之前还天真的想着一个女孩子,要力气没力气,要胆子也没胆子,看到刀之类的东西肯定吓得只会哭了。 可谁料,这人不仅会打架,而且手段这么狠辣。 他的手…… 门外的保镖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里就沖了进来,他们还以为周乔发生了什么事。 不曾想屋内的场景让他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该被挟持的周乔毫髮无伤的站在这里,反倒是那位范医生跪在那里,捂着手,浑身颤抖着。 一副随时要疼晕过去的样子。 这…… 原来这位还是个练家子啊?! 这时,周乔轻巧地一脚把旁边的水果刀「哐当」一下给踢到了远处。 「把人抓起来。」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在剧疼下的范文博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当下,咬着牙趁着那两个保镖还没来上前来抓他,忍着手骨钻心的剧疼,用另外一只手马上掏出了那支针筒,然后倏地抬手,狠狠朝着窗外掷去。 只可惜,没瞄准。 「啪」地一下,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针筒砸在了窗沿上,就此摔了个稀碎。 不过里面的药剂大部分还是飞溅出了窗外。 这下,没证据了。 没证据的事他不信周乔能拿他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范文博心里那口气就此松了下来,没有再挣扎了。 反而得意地朝着周乔看了一眼。 眼里分明再说:这回看你拿什么来抓我。 那两名保镖也被这措不及防的一举动给弄得愣住了,下意识地朝着周乔看过去。 他们觉得,这个医生可能会命不久矣。 然而事实上,周乔并没有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怒和生气。 相反,她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然后就对冷着声对那两个人说:「把人带走。」 接着率先走出了病房的门。 从头到尾冷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这让原本放下心的范文博不由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那药可都洒没了啊。 带着这样的怀疑,他就这样被两名保镖给拖了出去。 这一层楼其实早就被楚西霖给清空了。 为的就是防止有万一发生。 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有人看到。 周乔和那两名保镖带着范文博就快速下了楼,接着就把人塞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车子里。 车子立刻启动,飞快的离开了医院。 期间一共只花费了三分钟的时间。 车窗外,漆黑的夜很是深沉。 车子在清冷空荡的街上极快的行驶。 周乔坐在副驾上,后面两名保镖一左一右的把范文博给控住。 车内气氛很是沉寂。 没有人开口。 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子低调的行驶进了一处楚氏名下的码头仓库。 无人的码头上,只有路灯还亮着微弱地光。 周乔下车,朝着其中一个仓库走去。 保镖带着范文博紧随其后。 然而,刚一进仓库大门,周乔的步子就停了下来,神情不虞地问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089解释拙劣(三更) 站在仓库里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楚西霖。 原本这次抓人的计划里没有打算让他出面的。 因为他的目标太大,万一黄齐绍在背后找人盯着,很容易就会发现点什么。 可他竟然违反自己的命令。 「我担心出事。」楚西霖站在那里,眼底带着焦急和不安。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以往无论楚家还是楚氏都由爷爷镇着,根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所以他只需要每天投入在学术上就好。 而现在,爷爷一倒下,楚家的所有一切只能由他来做。 偏偏这回做的还是……绑人。 他是真的有些慌。 「只是抓人问话,又不是杀人,能出什么事。」周乔神色漠然地往里面走去。 随后保镖押着人走了进来。 楚西霖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原本还焦急不安的神情立刻就冷了下来。 果然是他! 他快步走过去,正要冷声问话,却不想刚一凑近,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人怎么脸上全是汗? 如此天寒地冻的季节,他的领子竟然被汗个浸透了,脸色苍白,一只手软趴趴地垂在那里,动也不动。 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他……怎么了?」楚西霖有些奇怪地问。 原本疼得连睁开眼都费力的范文博一听那熟悉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 在见到楚西霖后,当下就挣扎地要扑过去,眼里满是惊慌失措地求救道:「楚总,救命,救命啊……」 那害怕到极致的样子让楚西霖不禁有些错愕。 「想逃,被我拧断了手。」这时,身后的周乔冷冷地说道。 楚西霖下意识地看向了他那只垂在一旁的手。 竟然是被……拧断的?! 这人的力气…… 他不由得想到那天自己被她差点掐死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一幕。 所以,那天不是因为他太虚弱了无法挣脱开? 而是她的力气真的很大? 「他把东西给摔了,我只能给你拍个照。」紧接着周乔就把手机递给了楚西霖。 楚西霖看着手机屏幕里那碎裂的针筒,眼神立刻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闪过周乔给他看过的那段视频。 范文博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站在自己母亲身边,亲眼看着她拿着那杯水朝着主位走去。 眼前这个人谋害他的亲人。 还丧心病狂的杀掉无辜的人,以此毁灭证据! 简直罪大恶极! 当这个念头出现后,那股暴怒也随之涌现而出。 理智顷刻间灰飞烟灭。 没有了刚才的焦灼和担心,反而勐地抬手,一拳头狠狠砸向了范文博。 「混蛋!」 原本还打算求救的范文博哪里会想到这位向来少年翩翩的大少爷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措不及防下直接被打翻在了地上。 「楚总,你……」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楚西霖把人重新拎了起来,又是一拳头下去。 范文博的嘴唇嗑到牙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瀰漫了整个口腔,「不……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去查房……我……」 楚西霖暴怒地一耳光甩了过去,「你放屁!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那样子完全没了总裁的风范。 「我……我……真不知道楚总在说什么……」范文博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吓得不断的否认。 楚西霖紧紧揪住了他的衣领,兇狠地道:「你不知道?那你今天跑去周严俊的病房干什么!」 范文博被揪得脖子有些发紧,面色涨红,气喘地狡辩道:「我、我是去查房,我是值班医生,我有这个资格查房……」 楚西霖完全不信,「你骗谁呢!查房会查到最后被我的人押着过来?!」 「你的人?!」范文博这会儿慢慢开始回过味儿来,他看了看周乔,又看了看楚西霖,目光渐渐惊骇了起来,连身上的疼都顾不得,神色惊慌地问道:「你……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不能完全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他能确定,这是个圈套! 他中计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做事被撞破了。 谁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两个人谋划好的! 范文博的手心顿时冒出来冷汗。 此时,楚西霖抓着他衣领的手越发的收紧了起来,「你最好现在马上都交代了,不然我就把你弄死在这里!」 那毫不遮掩地威胁让范文博心里一慌。 他知道楚西霖这不是在说假的。 可就是这份认真才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他要杀周严俊,可这和楚西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作为医师助理也熟悉楚家那些事儿。 他可是记得周严俊和楚西霖之间是没有任何感情交集才对。 就算有周乔在其中牵线搭桥,可也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继妹这么拼命吧?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范文博为了保命,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楚西霖看他还敢装傻,盛怒之下就要一拳送上去。 范文博吓得赶紧紧闭双眼。 结果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袭。 他微微眯开了一条缝隙,只见楚西霖的手半举在空中,被另外一只手给轻巧地挡了。 阻拦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乔。 楚西霖被半路拦截,怒意未褪,恶狠狠地道:「你干什么!松开!我今天非要撬开他的嘴不可!」 「你这样做没用。」 周乔觉得这孩子是真没见过什么场面。 谁家逼供这样明晃晃的在脸上招唿的?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人了是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傢伙兴师问罪了半天也没个重点。 跟一场闹剧似的。 看得人就心烦。 「怎么没用!我就不信他能咬牙死扛!」楚西霖粗喘着气,满是不服。 周乔不愿意和他继续争辩,把人甩到一边去后,就半蹲了下去,看着眼前的范文博,语气冷淡,「我今天抓你不是因为你杀周严俊,而是我要确定谁是指使你的那个人。」 范文博一怔,原本害怕的眼神也变得游离了起来,「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周乔平静地说了三个字:「黄齐绍。」 瞬间,范文博的脸色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周乔这下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对楚西霖道:「我已经替你确定了。」 范文博听了,立刻就急了,「不,不是他……不是……」 站在楚西霖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他没瞎。 刚才范文博的反应他全都看在眼里。 黄齐绍。 竟然真的是黄齐绍! 「我……我没有……我只是去查房……」范文博仗着自己把针筒给打碎了,没了证据,就是死不撒口。 打定主意和他们抗到底。 却不想周乔却从手机里又翻出了一段视频,拿到了他的面前,「这是寿宴当天你假扮服务生混进宴会厅,还借着林美晴的手送了一杯水给老爷子的视频。」 范文博仔细一看,瞳孔倏地紧缩。 他完全没想到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竟然是这件事! 所以这才是他们抓自己来的主要目的? 可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 而且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他自认为自己当时做的挺隐蔽的!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看到了! 「我……我只是……我只是找夫人有事……我……」 范文博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周乔打断道:「我能查到这些,能说出你背后的人是黄齐绍,必然是有备而来。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 范文博心里头一慌。 机会? 他要是承认了,那就是他命抵一命的事! 这算什么狗屁机会! 反倒是打死不承认,说不定还有一星半点的机会。 于是,打定主意的范文博就是不肯松口,「我真的不知道……」 楚西霖看他还不肯说,就打算再次亲自上阵,「你这没……」 用字还没从楚西霖的嘴巴里说出来,周乔站了起来。 同时,一脚踩在了范文博那只被拧断的手腕上。 「啊——!!!」 090全招了!(四更) 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立刻迴荡在了仓库里。 远比刚才那几拳头的反应还要强烈! 身边的楚西霖看到周乔那毫不留情的一脚,不由得一愣。 狠。 太狠了。 竟然直接往人家伤口上下手! 那只手本来就拧断了,这一脚下去,只怕是废了。 一个医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手,没了手,无法上手术台,和废人有什么差别。 这是活路都不打算给了。 「既然你不要这个机会,那我只能取消了。」周乔声音冷然,带着丝丝的寒意,缠绕而来,让范文博心声出几分的惧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乡下出身的所谓二小姐会有比楚西霖更加狠戾的手段。 手腕断骨的剧疼让他一层层的冷汗不断的冒出来,他不断的挣扎着,却没有半点力气。 「我真的不知道……你……你松开……」 「没关系,多踩几次,你就会知道了。」周乔神色漠然地又轻轻碾了一下。 「啊——!!!」 那蚀骨的疼让范文博整个人开始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他到底只是个学医的,并不是专业的,哪里扛得住这样的虐待。 才这么两脚,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背后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甚至已经出气的比进气的多。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放过我吧……」 周乔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疼得发抖的人,冷淡地道:「无辜的人不会假扮服务生藏在宴会大厅里,也同样不会凌晨时分偷偷跑去病房里给病人打针。」 「我……」 「范文博,你的解释拙劣得让我觉得在和你浪费时间。」周乔脚下的力度不变,眼里平静无波,「或许,我应该换个人。比如,你父母、或者你的子女。」 父母、子女? 她…… 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怎么能这么做! 不,不可以! 这绝对不可以! 原本疼得不行的范文博这下像是被踩了痛脚一般,竟然不顾手上的伤就挣扎着要爬起来,情绪更是激动,「你、你要干什么!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没有权利!你这是威胁!你别动他们,我不许你动他们!」 面对他愤怒的警告,周乔只是一句:「去把他们请过来,聊聊。」 门口的两名保镖早就被周乔那一脚下去给干懵了,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主子,直接点头就应了下来,「是。」 这下范文博是真的急了,他顾不得手和脸上以及浑身的疼痛,强撑着站了起来,要去阻止,「不,不要,不要去!你们不能去!」 那两名保镖只能看向周乔。 显然是在看她的反应。 范文博当即道:「周乔,他们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做!」 周乔神色不动,只是冷冷地一句,「我父亲也是无辜的。」 范文博顿时一滞。 「去请过来,一家老小,一个不落。」周乔再次冷声道。 这下那两个保镖不再犹豫。 范文博立刻疯了,再也没了之前那咬死不松口的样子,反而大声的喊叫道:「不不不,不要,不要!周乔,周小姐,二小姐,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惊动他们,我爸心脏不好……大晚上的,他不行的,他一定会吃不消的……还有我女儿,她才三岁,她什么都不懂,有陌生人进出,她会哭的……我求求你……」 他是真怕了。 他不敢想像自己那三岁的女儿被周乔一脚踩下去后会是什么后果。 可惜,周乔面色沉静如水,没有任何的波动。 范文博见她不答应,没了办法,只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道:「周小姐,周小姐您行行好,我求求你,我、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你……你要打就打我……你别动他们,他们真的不知情……」 他哭嚎着一个劲儿的磕。 那劲儿大的,「咚咚咚」地在空旷仓库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楚西霖抿紧了唇,虽然他愤怒,但也知道祸不及妻儿这件事,当下还是有些动摇了,小声地喊了一句,「周乔……」 然而,周乔只是冷眼看着跪在那里的人,「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看到我要动真格了就示弱,很明显,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范文博刚想要解释:「不……」 就听到周乔肃杀的一句,「那么,你就别怪我现在踩你的底线。」 无形的压迫感让范文博唿吸一窒,莫名的恐慌和惧怕感从脚底心一路窜了上来。 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哪里还有刚才的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只是忙不迭地跪求:「不,不,不!我求求你,别动他们,我、我……我说,我真的说,我什么都说!」 为了家人的安危,当下范文博就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的确……的确是……是黄齐绍……黄董,他给了我钱,让我做这件事……」 楚西霖的手倏地攥得死紧。 知道是一回事。 然而,亲耳听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那张脸上满是风雨欲来之色。 此时范文博还在继续,「几个月前他……他让我弄点药给老爷子,我……我就给了……因为我怕下勐药……会被发现,所以特意找了这个国外的降压药,因为国内根本没有怎么流通,所以信息不全,两种药配合,医生是很难发现的……」 他结结巴巴说了大半,还没等全部说完,楚西霖就彻底崩了,扑过去就给了他一拳,「混蛋!」 这一拳的力道十成十,范文博的一颗牙都被打断了,满口的血。 「我楚家哪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敢对我爷爷下药!」楚西霖又下死手似地往范文博的脸上连续招唿了两下,眼睛都红了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天灵盖。 显然是真的被激到了。 范文博被打得满脸都是血,但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下来,一个劲儿地道:「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我也不想的,真的……我不想的……」 可楚西霖已经被愤怒沖昏了理智,不顾一切的抓着范文博就往外拖,「走!跟我去警局!」 「不……我不去……别抓我……别……」范文博虽然被打得脑子有些发懵,但一听到警局两个字还是马上理智归拢了一些。 然而,无论他怎么抗拒,楚西霖始终死死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拖。 暴怒之下他的额头青筋都微突了出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让黄齐绍以命抵命!我要让他老死在监狱里,这辈子都不能出来!」 范文博为了挣脱开楚西霖的手,不断的往后退,可惜领子被揪着,完全喘不上气,他的脸色涨得有些微微发紫。 那两名保镖看了后,生怕楚西霖出事,赶紧上前想要去救人。 但无奈这会儿的楚西霖完全已经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困兽。 暴躁、易怒。 谁上前,那满是戾气和红血丝的眼就「刷」地一下飞射了过来。 让人不敢动弹。 当然,除了周乔之外。 她淡漠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问了一句话,「大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周乔说这话显然是在提醒楚西霖,这里面还牵扯到林美晴,一旦去警局,这一桩桩的丑闻冒出来,楚家就彻底完了。 果然,楚西霖浑身一震,脑子也开始慢慢清醒了过来。 抓着范文博衣领的手不自觉地就松了下来。 好不容易能喘息的范文博一边咳一边解释,满是虚弱地道:「她……她和黄齐绍是一伙儿的,她……她知道,她都知道,那药就是她选的……是她选的……」 ------题外话------ 四更已更啦,爱你们呀~ 091 不打一场太可惜 楚西霖眼前只感觉一黑,耳边更是如同炸雷一般轰然响起。 一伙儿…… 他的母亲竟然是和黄齐绍一伙儿的…… 他最亲的黄叔是下药毒害他爷爷的人。 而和他有血亲关系的母亲则是帮凶。 多大的笑话和讽刺。 这两个可是他最信任的两个人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当真相就这样被撕开后,楚西霖感觉自己原本因为极度愤怒而冲上大脑的血液在这一秒瞬间冷却了下来。 冷得他浑身都在发抖。 骨子里透出的森森寒意。 周乔看他消停下来了,这才继续冷着声音问:「那她的死是不是意外?」 范文博喘着气息,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就是给个药而已,其他的我没那么资格……」 周乔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楚西霖。 反倒是范文博见他们都不出声,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句,「你们……能放过我了吗?」 周乔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能,暂时麻烦你留在这里吧。」随后拿出了之前被扣押的手机递了过去,「不过不会让你断了外界的联繫,如果黄齐绍给你打电话,你最好清楚自己怎么说。」 黄齐绍那边既然要求他动手,必然会来问结果。 眼下楚西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那么这场戏也就还不能暂时中断。 范文博这边自然不能露出破绽了。 「我……我清楚……」范文博低垂着头,吶吶地回应了一句。 只是这语气显然是言不由衷。 对此,周乔也不生气,只是好心提醒:「你的家人我还会继续派人关照一段时间的。」 范文博神色一变,再没刚才的迟疑,神情急切地保证,「我一定好好说,我肯定不会说漏嘴的!我发誓!」 周乔特意看了一眼楚西霖。 就看见他颓丧地站在那里,额头的青筋还鼓着,眼眶红得不行,整个人还沉浸在了这鲜血淋漓的真相里,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没了一丝生气。 周乔当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后续的事已经和她无关了。 那是楚家人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了。 她自认为自己替楚西霖做到这一步算是够可以的了。 毕竟黄齐绍和她没多大关系。 她只管自己那一亩三分,知道股份现在在谁手里,然后等着楚西霖把股份送过来就成。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属于她的范畴之内。 于是,又警告了一番范文博,这才转身离开了仓库。 冬夜的楚家的码头上,空无一人。 特别现在还是凌晨时分。 一路走过去,实在是荒凉的很。 寒冬深夜,郊区地处开阔,没有遮蔽物,风直接就往她的身上吹。 周乔从小训练身体,按理来说不算是多怕冷的一个人,但没想到最后败在了这种海边城市里冷风。 那些风带着湿意,透过衣服就往皮肤里钻。 一下一下如针一般刺得周乔的皮肤,生生的疼。 就这样,她徒步在寒风里吹一个小时,双手都不自觉得冻麻了。 看着空荡的街道,她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就让楚西霖的手下送她回去了,还以为这里能打得到车呢。 结果…… 失算。 没办法,路都走了一大半了,再跑回去就不划算了,只能迎着头皮继续往前,希望能在中途打到车辆。 好在最后又走了十多分钟,她打到了车。 等折腾到学校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 周乔匆匆洗了个澡就躺平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乖乖留在宿舍里休息。 甚至因为闲着无聊,周乔顺便就把之前没做的补习卷子给做了。 只是做着做着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老师跑哪儿去了? 仔细算算好像已经有几天没见人在楼底下猫着了。 周乔想着,估计是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毕竟还有几天就要大年三十了,这会儿还在学校里显然说不过去。 毕竟没有第二个人会像她一样无家可归。 还好这学校的宿舍都是独立的水电,就算过年宿舍的阿姨不在这里,她也不会有断水断电的问题。 于是,她就这么优哉游哉的,在没有人逼迫写卷子的情况下安安稳稳过了几天。 除了一日三餐需要出门之外,基本上都躲在宿舍里。 期间她电话给自己的手下,想问一问关于小可怜最近的情况,以此好做打算和准备。 而且她记得,之前有让手下人去查关于江氏的动向,但最后却迟迟没有发给她。 虽然那时候她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但是手下人没把事情办好,甚至连个回復都没有,这点让她很不悦。 眼下终于抽出空可以打个电话询问,没想到电话却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直到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电话才被接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手下人疲惫的汇报:「老闆,周乔的情况不是特别好。」 她顿时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那名手下不敢有半点隐瞒地如实道:「之前医生说她身体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人也时不时的开始清醒,我就擅自做主,趁此机会直接做修復手术,但手术太大,没想到人推进去两个小时,心率就降下来了,这段时间病情一直反覆,我和主治医生盯了很久。」 周乔语气微沉,「那现在人怎么样?」 那手下人怕老闆发火,立刻道:「基本稳定下来了,不过医生说最起码半年不能动手术,人虚,得养着。」 周乔听了,神色才松缓了下来,「半年时间,我等得起。」 她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快回去。 那名手下却很是惭愧地道:「老闆,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想要你早点回来。」 周乔很是冷静地问了句,「为什么希望我回来。」 那手下迟疑了两秒才道:「时家的公司机密几次被黑了,闹得还挺厉害的,而江暮韫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我觉得这是你的一个机会,您应该回来。」 周乔轻嗤了一声,轻飘飘地一句,「你是在和我耍心眼吗?」 那人当即背嵴骨一凉,立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知道您在管楚家那堆烂摊子。」 「那又如何?」 「您一门心思都在为周乔做补偿。」 所以就为此放弃时家! 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言下之意的控诉很明显。 电话那头的周乔没有马上出声。 只是越安静,那手下的心就越慌。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老闆不喜欢被人质问。 也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一切决定。 谁敢越矩,后果自负。 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后果自负的人。 下场完全可以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就听到周乔沉冷而又透着不易察觉的危险,「阿宇,你在我身边跟了那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什么性格。」 那名叫阿宇的手一抖,「对不起,老闆。」 周乔坐在书桌前,一边做着试卷一边回答:「江氏的事你查了吗?」 「已经查过了,江暮韫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现在人在国外,估计得过完年之后才会知道这件事。」 周乔心想,怪不得这么久江氏的人都迟迟没有动作。 「您打算怎么做?」阿宇问道。 周乔用笔轻点了几下卷面,才道:「既然撞上了,不打一场,岂不是可惜。」 「还打?」阿宇顿了顿,壮着狗胆,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江总……挺好的,当初您要是答应下来,现在两家的资源您能随意动用。」 周乔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江暮韫会给一个交易品操控江家资源的权利?」 阿宇不死心,继续道:「可万一江总愿意帮您呢?」 「可惜,没有万一,而我也不需要这个万一。」 周乔这话说得冷酷,而又绝情。 092 凑一起过个年 阿宇当下不敢再说这事儿了。 生怕问得太多,真的惹老闆不快。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只能转移了话题,道:「对了,您四叔那边已经不怎么盯我们了,估计是放下戒备了,我还是给您汇钱吧?」 之前他就一直想着汇钱给自家老闆。 可惜,当时风声太紧。 时家人几乎时时刻刻在盯着。 害得他动也不敢动。 「不用,我四叔的为人我很清楚,不会那么轻易罢休,你们任何人的资金有不明流动,他都会查。」 周乔太明白时家那些怀揣着狼子野心的人了。 包括她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宁错杀不放过的人,哪儿那么容易罢休。 可电话那头的阿宇却语气急促了起来,「都半年了,您卡里的资金也没任何的进出。」相比起他的着急,周乔始终平静,「我一个『死人』动卡里的钱才奇怪。」 阿宇也知道,她现在身份是诈死,顶着周乔这个高中生的身份在活着,根本不能触碰自己之前有关的一切。 更别提是那些卡了。 「可您要怎么生活?」他问。 「我有奖学金,饿不死。」 阿宇略有些惊讶,「……奖学金?」 好吧,老闆就是老闆,到哪里都不愁钱这种事。 哪怕身份转变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高中生,也依旧能活得潇洒。 还没等他感嘆完,周乔就冷冷一句挂了,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而她之所以这么匆忙是因为,楚西霖来电话了。 想必是冷静了两天,终于冷静完了。 然而,还没等周乔问话,那头压抑而又嘶哑地声音传来,「黄齐绍给范文博打电话,问他情况了,还问他人在哪儿。」 「哦。」 楚西霖语气颓丧,「我们要怎么办?」 周乔语气淡漠,「这应该问你。」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楚西霖听上去很疲惫,「而且你不是想要股份吗?那你也应该……」 他的话没说完,周乔就已经将手里的笔「啪」地一下丢在了桌上,「我是在和你做交易,不是在和黄齐绍做。」 楚西霖气弱了几分,「我知道……」 「隐藏的股份我已经替你找到了,至于接下来的事不在我的范畴内,我只看结果,东西尽早给我。」 楚西霖还想说什么,可惜周乔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没用成这样。 都几天了,居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就算怕报警闹出事来,那以楚家的能力,要想处理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吧? 可他竟然完全没有办法。 真是一个扶不起的……废人。 至少周乔是这样认为的。 她直接把手机放在了一旁,重新拿起了笔开始刷题。 这一刷就连续刷了五天,直接刷到了大年三十。 学校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空荡。 安静的像个坟墓。 要不是晚上周乔刷题刷得实在饿了,打算出去买点吃的填饱肚子时,发现街上所有的餐馆和超市全部都关门打烊了,她还真不知道今天是年三十。 都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家店铺的门半开不开着。 她打算去碰碰运气,随便吃点就成了。 敲了敲门后,走进去喊了一声,「老闆。」 里面的人听到声响,便从厨房内走了出来,「已经打烊了,你……」 两个人当下一个正面对视。 门口的周乔在看到来人后,眉头轻蹙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原本在打电话的秦匪一听这话,当即就气笑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竟然就被人嫌弃这样。 他到底是做什么恶事了,惨遭这般对待。 也就在这时,他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了沈昂咋咋唿唿的声音,「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大过年的,没道理真把你一个人丢在外地不闻不问,老爷子肯定是希望你回来的,你要不然现在赶紧订张飞机票,还赶得及明天早上的拜年……不然你一个人在那里,多孤单啊,都没有人陪。喂!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啊?土匪?!」 听着那聒噪的声音,秦匪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微微勾起,径直对电话里的沈昂道:「不用了,今年我不回去,我有人陪。」 随后也不等电话那头的沈昂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匪笑着走了过去,反问:「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周乔:「回家过年。」 秦匪笑了,「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你呢?」 周乔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没家。」 秦匪:「……」这话是他问得缺心眼了,于是他果断转移了话题,「饿了?」 「嗯。」 秦匪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提议:「要不我去弄两个菜,咱两凑合过个年?反正外面的店面也都关了,你要吃饭估计得打车才行。」 周乔想了下,好像的确是这样。 也就不折腾的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两素三荤,一个汤就端了上来。 那香味儿和上次吃的一模一样。 周乔看着那些菜色,又想到这几天自己吃的盒饭,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很中肯地说了句,「你做饭还挺好吃的。」 难得被夸的秦匪挑了挑眉,然后解释道:「虽然很想被你夸,但这不是我做的,是我让厨师提前做好了,放在冰箱里。」 周乔哦了一声,「那是我想多了,我把话收回。」 「……」秦匪真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缺心眼,那么实诚干什么,这姑娘向来耿直得能噎死人,哪里会和他客气,当下就不服气得问:「那你做饭好吃吗?」 周乔摇头,「不好吃。」 她不做饭。 煎个蛋都费劲的人做什么饭。 有时候饿了,就直接生鸡蛋拌饭,味道其实也挺不错的。 但这时,却听到秦匪问:「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吗?怎么会不好吃。」 正忙着扒饭的周乔抬起头,黑眸清冷,「穷人家只要填饱肚子就成,不讲究。」 秦匪不置可否地挑眉一笑,然后才转了话题,「你的那些事情都解决了吗?」 「差不多。」 「警察没再找你麻烦了?」 「没有。」 「那楚老夫人呢?」 「也没有。」 「那……」 秦匪还想再问话,却被周乔一句话给堵了回来,「食不言寝不语。」 「……」 得。 又被嫌弃了。 秦匪无奈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就开始吃了起来。 当然,期间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照顾一下周乔,偶尔给她添一碗汤之类的。 一顿年夜饭,两个人吃得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但即使这样,周乔还是吃得不错。 其实只要不和时家人吃饭,她就心情愉快。 没了那些规矩,也没了算计,想怎么吃怎么吃,也不用担心这饭有什么问题。 至于秦匪,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这大概是吃得轻松的一顿年夜饭了。 周乔吃饱喝足后,终于捨得放下筷子。 继而她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红色的纸币递了过去,「这是饭钱。」 早已吃完的秦匪看了眼桌上那两张明晃晃的钱币,顿时玩味儿地已一声笑,「拿我的钱,再付给我钱?」 「……那张卡开学了就还给你。」 她寡淡硬邦邦的一句,听得秦匪不禁啧了一声,「我的意思是,饭钱不用给了,我又不缺这点饭费。反倒是缺一个陪我吃饭的人,大过年的,一个人吃饭实在太冷清啊。」 他本就是玩笑话。 知道以周乔的冷淡性子肯定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但没想到下一秒却听到她说:「可以,我陪你吃。」 秦匪:「???」 他是不是幻听? 093 英雄救美(三更) 还没等秦匪反应过来,周乔就看着桌上那堆残羹剩饭又说了一句,「这厨师做的挺好吃的。」 秦匪:「……」 哈哈,原来这是个小吃货啊。 秦匪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只觉得意外的可爱。 「行,你喜欢吃,以后都过来,我让厨师给你做。」 周乔点头,「嗯。」 那样子实在是难得的乖巧。 秦匪这时候想到刚才去热饭菜的时候,好像厨房里还有厨师做多余的小蛋糕。 不如就给这个贪吃鬼好了。 然而,就在秦匪正起身往后厨房的时候,门外突然「砰——」地一声,响起巨大的声音。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乖巧坐在那里的周乔像是出于本能反应一般勐地起身,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秦匪就站在她对面,所以她的全部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包括,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 这让秦匪的目光深了起来。 他可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她肩膀上的贯穿伤。 如果说,那个伤认为是意外的误伤。 那么这个熟练的动作可就不意外了。 没有几年以上的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 一个出身普通,不被母亲所喜欢的受气包会玩儿这个…… 这可能吗? 秦匪觉得,这姑娘只怕比他所想像的更加神秘。 顿时,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是烟花声,不是枪响。」 周乔勐地回过神,在看到秦匪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眸时,神色一凛。 他这分明是话里有话。 两个人的视线一个无声交汇。 「城市里哪来的枪响。」随后,周乔不动声色地重新坐了下来。 秦匪看她那滴水不漏的平静神情,也没再多说,只是低笑了一声,「哦,可能是我电视剧看多了吧。」 然后也重新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远处的烟花声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但屋内却一片死寂。 周乔被他盯得心里有些不耐,果断就起身,「我回去了。」 秦匪当下也起身,「那我送你。」 但被周乔直接拒绝,「不用了。」 就往门外走去。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着她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离去的背影,眉梢轻轻挑起。 说真的,如果不是那张脸,他都要怀疑这女孩儿不是资料上写的那个周乔了。 那张脸…… 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秦匪深邃的眼眸就此半眯了起来。 这可能吗? 然而,还没等细想,突然远处一处刺眼车灯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就此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下意识地朝着那处灯光看去。 结果就看到那辆车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从拐角处沖了出来。 当他定睛一看,那辆车正以一种势不可挡地速度,笔直地朝着周乔的方向飞驰而去时,秦匪脸色骤变,脱口就喊道:「小心!」 随后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沖了出去。 此时的周乔还记着刚才的事,心思有些分神,结果就这么一两秒的迟钝,等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朝她逼近。 她眼底寒芒乍现。 刚要躲闪,不想这时候旁边一道黑影迅勐而来,直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顺势往旁边迅勐一滚。 那辆车从他们身边就此堪堪擦过,紧接着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疾驰而过,就此消失在了街角处。 他们两个人就在这一阵天旋地转后,直接撞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周乔只感觉眼前一片眩晕,直到随后听到「咚」地一声物体撞击的声。 以及耳边也同时响起一记闷哼声时,周乔才思绪回拢。 她心道不好,立刻努力抬起头,就发现秦匪闭着眼,眉头紧皱。 「秦斐?秦斐!」 周乔一连叫了好几声,可惜躺在路边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赶紧摸了摸秦匪的身上,结果发现背后有温热的湿濡感。 该死! 他竟然受伤了! 当下,周乔不敢再浪费时间了,她努力掰开秦匪搂着自己腰间的手,然后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好在眼下大过年的,大部分的人都在自己家里团聚,看电视,街上冷冷清清。 所以救护车一路通行,没有半点停顿。 很快,医护人员就下车把人抬了上去。 伴随着鸣笛的声音,没一会儿秦匪就被送到了医院的抢救室。 走廊上白色的炽光灯透着莫名的森冷之意。 周乔又一次地站在门外。 之前是因为周严俊。 不过对于他的生死,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但秦匪不同。 他救了自己。 看着那扇铁门上折射出的模煳身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只有头髮上沾上了几片枯树叶。 相比较秦匪刚才被送进来时,躺在那里无知无觉,衣服被撕了一道口子,还血迹斑斑的样子,她真是好太多了。 其实,原本躺在那里的人应该是自己。 这人完全是替自己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想起刚才那辆车以如此迅勐的力道明晃晃地沖向自己。 摆明了是要置她于死地。 灯光下她眼底一片晦暗,阴沉沉的,似有什么在翻涌。 窗外夜色渐浓。 医院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 等了将近快两个小时,里面的医生总算出来了。 周乔立马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 「轻微的脑震盪,背嵴受了点伤,脚也骨裂了,总体来说还好,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那名医生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她,「你去办理了一下住院手续吧,脑震盪得观察一晚上才行。」 「好的。」 周乔忙前忙后把该交的费用全都交了,然后才去了病房里。 她没那么多钱给秦匪弄去vip室,就是普通的病房。 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入住了。 大晚上了,这人睡得唿噜震天响,吵得很。 不过好在秦匪的吊瓶里打了镇定安眠的,再加上本身人还晕着,暂时不会被吵醒 唯独苦了周乔。 她这个守夜的人睡没地方睡,还要听着那么吵闹的唿噜声,只能枯坐在那里守了一晚。 期间秦匪好几次拧着眉,睫毛颤动,睡得很是不安稳。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清晨,那人的唿噜稍歇了,他才重新陷入睡眠之中。 周乔不敢随便离开,依旧这么守着。 等到秦匪醒过来时,就看到她坐在那硬板凳上,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不玩儿手机,也不看杂志。 就这么看着。 实在是有些……傻。 一个四目相对。 周乔立刻站了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躺在病床的秦匪看她那难得关心的语气,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当下睡哑的嗓子懒懒地道:「我昨晚是英雄救美了吧?」 周乔一听,知道这人是没事儿了,神情立刻淡了下去,冷冷道:「医生说你脑震盪,脑子坏了,容易产生错觉。」 秦匪虚弱地低笑一声,似真似假地问:「所以我救的其实不是美人儿,而是一个故意装扮成美人儿的丑丫头?」 可惜,周乔一夜没睡,压根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觉得这人废话太多,吵得人头疼,索性起身往外走去。 秦匪神色微变,「你要去哪儿!」 刚要起身,结果眼前一晕,就倒了回去,结果还碰到了背上的伤,疼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停。 旁边的那位年长的病友看了半天戏,这会儿笑呵呵地替他们两个人打起了圆场:「小姑娘,算了吧,大过年的,你男朋友一个人在这里也怪可怜的,别和他生气啦。」 周乔连忙解释:「他不是……」 却被秦匪胡乱地应和给打断了,「就是就是。」 「瞧瞧他,多捨不得你。」 「就是就是。」 「听你们刚才的话,他还救了你呢,。」 「就是就是。」 「……」 周乔原本想说自己只是去找医生过来,但看着这两个一老一少一唱一和,只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题外话------ 今天就三更啦,晚安~ 094 为他妥协(一更) 周乔觉得自己要是再留在那个病房里看秦匪那个欠揍的样子,可能到时候他就不止轻微脑震盪那么简单。 估计最起码得中度脑震盪,外加两个乌青的熊猫眼。 为了避免自己恩将仇报,她果断的还是离开了病房去找医生。 在经歷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后,医生表示人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倒是周乔怕他伤到脑子,觉得最好再留院一天比较稳妥。 可惜,被秦匪坚决驳回了。理由是:「医院的住院费太贵,我老婆本都给你了,哪儿来的钱住院。」 周乔:「……」 她决定了,下次见面,一定要把卡摔他脸上才行! 当下,也不想管他死活,当即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好在他就住了一晚上,也没什么日用品,办好手续直接走人就成。 因为过年,打车有些困难。 两个人在风口吹了大半个小时,这才拦到了一辆空车。 等把人送回学校里,这位大哥就说自己脑袋晕,一个人走不动,「不行,不行,太晕了,还噁心……我完全没办法动弹……」 看着他懒懒散散靠在那里车门旁不肯挪动一步样子,没办法,周乔只能送佛送到西,索性搀扶着人送上到宿舍里再走。 等再次想撤离的时候,就又听到秦匪哼哼唧唧一大堆的话,「你这就走了?不管我了?我好难受呀……头晕,还口渴……」 看着他懒懒散散地倒在门边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干裂的样子,周乔最后不得不深吸一口气。 算了,要不是因为她,这人也不会变这样。 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 忍了。 周乔握了握拳头,折返了回去,把人重新从椅子上搀扶了起来,送到了床边,然后又给他倒了杯热水喝。 整套流程做完,确定已经没什么可做的时候,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结果那一步还没有踏出去,身后那人又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你又要走了啊?我就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人和我说话,身上还带着伤,动也动不了,我……」 一晚上没睡的周乔在连续的唠叨下终于没稳住自己那冷漠人设,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狠狠朝着秦匪的脸上砸去。 半靠在床边的秦匪一个没防备,就被砸了个四仰八叉。 背后的伤一触及到到床板,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周乔见了,那火气顿时一滞。 可随即看他歪在那里,看着自己,带着几分莫名的可怜,「疼……」 周乔额头的青筋顿时一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疼死你活该!」 但人还是很实诚地走了过去,把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扶了起来。 「分明就是嘴硬心软。」秦匪看着她的动作,懒洋洋地笑了一声。 周乔的后槽牙顿时有些痒,语气带着几分隐忍,「信不信我现在就松手。」 秦匪当下闭嘴。 刚才没防备那么一摔,是真的挺疼的。 周乔把他重新安置好,就重新往门外走去。 秦匪一看立刻又开口道:「你还要去哪儿?我这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你……」 「我去给你买饭。」周乔忍无可忍地打断道。 这下,原本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人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手抓住她,「不行。」 神情里没了刚才那虚弱委屈的模样。 周乔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抽了出来,「理由。」 秦匪掌心没了那一截的细腻触感,有些空,不过很快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次的车祸中去了,「那群人明显盯你很久了,昨晚上没成功,说不定还会再来一次。」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及车祸的事。 很显然,虽然周乔没有说明,但他也看出来那群人是冲着她来的。 周乔默了默,「抱歉。」 秦匪愣了下,「嗯?」 周乔继续道:「是我连累了你。」 秦匪见过她很多次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她一本正经道歉。 她好像从来没道歉过吧? 每次大部分都对他很嫌弃,或者就是咬牙切齿,一副想要揍自己的样子。 难得,竟然对他这么认真的道歉。 还挺好玩儿的。 秦匪啧了一声,然后语调懒散地道:「所以我就说我是英雄救美,你还非说我错觉。」 周乔:「……」 算了,她和这人的频率就从来没有在一条线上过,还是别对他有什么期待比较好。 周乔略有些沉的情绪立刻消失了一干二净。 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没有再出校门的意图。 不过她还记着他们两个人的口粮问题,「那吃什么?」 「放心,不会饿着你的,小吃货。」 秦匪当下就出手机打电话安排了一下。 周乔闲着无聊,趁着他打电话,这才抽空打量了下秦匪的房间。 很干净。 也很整齐。 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的放在该放的位置上。 没有特别之处,也没有不特别之处。 打完电话的秦匪看她乖巧坐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装模作样的靠在床边。 反而起身,拄着拐杖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原本正坐在那里打量这房子的周乔一看他起身,当下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想洗个澡。」 他是有洁癖的。 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早就已经极限了,要不是怕这小姑娘傻乎乎的随便往外乱跑再出事,他也不至于这么把人一直拽在身边。 甚至连澡都不洗,就靠在床边。 但周乔却在这个时候阻拦道:「你的伤不能沾水。」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秦匪不在意地撑着拐杖继续往浴室方向走去。 周乔面无表情地再次提醒,「医生叮嘱过。」 秦匪不由得皱了下眉。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拿医生话当回事的人。 更何况他向来对医院那种地方有抗拒,他不喜欢那个地方。 上次去了一趟医院,他抽了整整一包烟才勉强压了一会儿。 这会儿他总不能当着小姑娘的面再抽一包吧? 于是,向来散漫的人此时抿紧的唇绷紧成一条线。 周乔看他不说话,知道他向来随意,既然坚持必然是有坚持的理由。 她其实也不是那种喜欢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要去管别人的人,只不过秦匪这伤…… 真不合适碰水。 出院前医生的叮嘱还在耳边。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僵持了起来。 最终没办法,周乔只能退让了一步,「我可以给你擦一下。」 站在对面的秦匪原本的绷紧的神情一怔,继而挑眉笑了起来,「小姑娘别有居心啊,想看我脱衣服?」 周乔:「……???」 我可去你大爷的别有居心! 周乔觉得这位老师在欠揍这方面特别有天分。 不是所有人能这么容易挑起她火气的。 特别是在假扮成小可怜的时候,她一直都很沉得住气,尽量少说话,最好能不说话,不和人打交道。 所以一个学期下来,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她性子孤冷,不爱和人打交道。 只有秦匪。 每次都能把她的脾气给挑起来,好几次差点破功,恨不得能把人按在地上摩擦。 「那别擦了,就这样吧。」周乔面无表情地回答。 秦匪低头看了眼自己带着血迹和尘土的衣服,眉头微拧了下,「不行,太脏了。」 「那到底擦不擦。」周乔不耐烦了。 偏偏秦匪这会儿像是没听出来似的,语气略带委屈:「我想洗澡。」 周乔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他皱眉坚持的样子,沉默了半晌,最后居然破天荒的做了妥协,「你真麻烦。」 095 神秘女人(二更) 秦匪洗澡是真折腾人。 她一晚上没睡,把人从医院弄回来不算,还要伺候他洗澡。 一个一米八的高个子,但这会儿却脆弱得如同一个巨婴。 她找了塑胶袋将他脚上的石膏全部包好,在确定不会进水的情况下,才把他搀扶进浴室。 职工宿舍本来就不大,浴室就更是狭小,两个人一起行动实在有些艰难。 特别还是在秦匪是个伤患的情况下。 因为怕拐杖会打滑,周乔只能全程架着他艰难地往里面走。 可惜,身高问题,怎么看她都更像是被秦匪搂在怀里走似的。 「我感觉你像小鸡仔似的,被我夹着在走。」秦匪故意打趣了一句。 「……」 周乔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架不住这位嘴贱啊,还在嘀嘀咕咕地道:「真的,平常时候看好像也没感觉你矮啊,怎么今天……哎哟!」 话没说完,就突然一声唿痛声响起。 就见他的脑袋被门夹了下,疼得嘶嘶不断吸气。 而始作俑者则早已退到了他身后,很是不走心地一句:「抱歉,一时手滑,还是你自己来比较好。」 随后就转身离开了浴室。 可怜秦匪的狗头还夹在玻璃门之间,就跟小狗钻洞似的,只露出一脑袋。 听着她那话,顿时气笑了,什么手滑!明明就是睚眦必报才是! 不就说了她一句小鸡仔嘛。 下手居然那么狠。 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出来,他怕再乱说话,可能这人得直接冲进来拧他脖子。 鑑于自己只是一个病患,经不起折腾,所以秦匪乖乖自己解救了自己,然后去洗澡去了。 而在外面的周乔趁着他在洗澡,索性走到阳台上,拨了个电话出去。 「你是不是还没有把人解决掉。」电话一接通,她就立刻对另一端的人冷声道。 电话那头的人微顿了下,「是……」 周乔暗骂了一句蠢货后,语气变得越发的森冷,「楚西霖,昨晚上我出车祸了。」 当即,楚西霖语气立变,「怎么回事?」 「应该是黄齐绍怕我真的知道内情,所以想要斩草除根。」 周乔几乎都不用去猜,就能确认是谁了。 他原本以为黄齐绍至少要在解决了周严俊之后,再找机会向自己动手。 而那时候楚西霖必然已经解决掉他了才对。 所以她并没有在意。 但没想到这个蠢货拖延到现在还没有动作。 以至于黄齐绍等不及,最终提前向她下了手。 电话那头的楚西霖静默了半晌,最终咬着牙,沉冷道:「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但周乔却道:「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需要你了。」 楚西霖直觉不妙,「什么意思?你不是不想插手吗?」 「可他现在要杀我。」 周乔危险而又阴郁的语气让那端的人不禁默了默。 「楚西霖,我给你机会自己处理,是你处理不了,那接下来就别怪我了。」 说完,周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重新回到屋内坐了下来,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 周乔思绪纷乱,想了好半天也暂时没想出什么,反倒因为昨晚枯守了一夜,又陪着秦匪折腾了这么一趟,实在是有些累,在这片刻的休息中,她竟然靠在沙发上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等她再睁开眼睛,窗外冬季的余晖在急速消失,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了下来。 房间里,昏昏沉沉的很。 周乔在那一瞬间还以为在自己的宿舍里。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丢开了身上的毛毯,立刻起身就要去敲浴室的门。 她真怕秦匪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才刚走了一步,就听到阳台上传来了一声,「你醒了?」 周乔徒然一惊。 她很快就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秦匪正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盏暖橘色的小檯灯。 在这寒风凛冽的暮色下,显得异常温馨。 「饿不饿?」秦匪将手里的书合上,拿着一根拐杖撑着一只脚从阳台外走了进来,顺便将屋内的灯打开。 站在那里的周乔在明亮的灯光下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揉了揉自己睡得有些僵硬的脖子,「你应该叫醒我。」 秦匪扬眉,「为什么叫醒你?你一晚上没睡,是该好好休息才对。」 「你背后的伤要及时上药,否则容易感染。」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弱。」秦匪指了指桌上,「饿不饿?送来没多久,应该还热着。」 周乔低头一看,立刻就被眼桌上那熟悉的饭盒包装所吸引。 折腾了一上午,又睡了一下午,错过了两顿饭,肚子早就饿了。 当下也就没有在多费口舌和他继续纠结上药这件事,而是非常熟练的将盒子里的保温桶给拿了出来。 菜色依旧丰富,味道也非常好。 秦匪看她吃得痛快,难得也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两个人埋头一顿吃,吃得快到尾声了,秦匪才对她说道:「明天开始就来我这里吃饭吧。」 周乔摇了摇头,「可能不行。」 「为什么?」 周乔没隐瞒,「把那件事解决了。」 秦匪挑了挑眉,「已经知道是谁了?」 周乔嗯了一声。 「我发现小姑娘你聪明的让人觉得很可怕啊。」秦匪似真似假地感嘆了一声。 周乔却不搭理,吃完了最后一口,她对坐在对面的人说:「过来。」 秦匪愣了下,「干嘛?」 「上药。」 「不用,我……」 还没等秦匪拒绝,周乔已经拿着桌上的药一个跨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衣服一扯一拉,那动作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明亮的屋子里,他的背部就此呈现在周乔的面前。 男人光滑紧实肌肉微微绷紧,带着极有力度的线条。 但同时,她也看清了那些伤。 整个背部红肿而又淤青,还有各种或深或浅的擦伤,看上去很是可怖。 足以可见当时那一下的撞击有多么的重。 「你这动作可真够行云流水的啊……」这会儿已经反应的秦匪看着自己被粗暴扯落了三颗纽扣的衣服,不禁戏嚯笑道:「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你要对我做点什么了。」 话音刚落,背上就传来一阵尖锐地疼痛,让他背嵴绷紧,彻底闭了嘴。 全程周乔的动作都没有留情。 秦匪不由得想到当时第一次见她时,她把药水直接往自己伤口上倒的情景。 那样面无表情,就好像伤得不是自己一样。 到底得伤过多少次才会对于疼痛这样的麻木? 秦匪望着映在窗户上的那个弯着腰给自己擦药的身影。 没过一会儿,就见她站直了身体,「你最好今天晚上趴着睡,避免药全都蹭到床上去。」紧接着又把桌上那两盒没开封的药递了过去,「还有这两个是消炎,你沾了水,很容易感染,必须得吃。」 最后四个字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秦匪嘴角噙着笑,「行,我会吃的。」 周乔见他态度良好,便又吩咐了几句,就回去了。 秦匪歪靠在椅背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盒药,突然桌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手机,点开手机,有一条最新消息。 上面写:司机已抓到。 早在下午周乔睡着的时候,他就命人去查了。 只可惜…… 秦匪想了想,最终拨了个电话过去。 「把监控修全都修好,然后再把昨晚上停放在事发点的车全都找到,找办法让他们停回去。」 他这话让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人都已经招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秦匪扬了扬眉,倒是有了几分的意外,「这么快的吗?」 「是啊,那些人就是外面的普通小混混,根本经不住吓,就全招了。说是有个女的神神秘秘地找上他们,给了一笔钱,说让他们撞个小姑娘。」 秦匪漆黑的眼眸半眯起来,「女的?」 ------题外话------ 就两更,下午肚子不舒服,别嫌弃,过两天我再给你们多更点儿~晚安! 096 亲自解决不留余地(一更) 另外一边的周乔在回了宿舍之后,楚西霖的电话就再次打了过来。 「我让人查了事发地点的两个监控,发现都被毁了,我现在命人正在修復。」 周乔语气漠然,完全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只说了句,「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楚西霖顿了顿,「你想怎么做?我至少可以帮帮你。」 「这和你无关。」 周乔明显不想在和楚西霖多废话,正准备要挂断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急切,「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查到了,一定给你结果,你别胡来。」 「不需要。」 「周乔,你放心,我肯定……」 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周乔打断道:「我给你机会了。」 屋内的灯光还未开,她站在屋内,窗外路灯的光线就此透了进来,平淡的神色里透着几分的冷酷。 「是你自己不把握,错失了主动权。」她说。 「我……」 「你捨不得下手,那我替你下手,或者我也可以去见一见老爷子,让他来替你做决定。」 这话让楚西霖徒然提高了声音,「不行,你不能对爷爷说!不可以!」 但此时,周乔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那态度显然是不打算留余地了。 其实之前,她是真不想插手楚家后续那些事的。 太麻烦了。 黄齐绍和林美晴的关系,黄齐绍和林美晴肚子里孩子的关系,黄齐绍和楚西霖的关系,这之间盘根交错,非常复杂。 那不仅仅是楚氏的总裁和董事之间的争斗,更多的是楚家内部的丑闻。 如非必要,她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反正只要知道股份在谁手里,谁是幕后黑手那就足够了。 其余的交给楚西霖去办,她只要等着那笔即将唾手可得的股份就好。 可没想到的是,因为楚西霖的不敢下手,反倒让黄齐绍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那个没用的蠢货! 真是半点魄力都没有。 连弄个人都不敢。 最后只能她亲自来。 隔天一早,周乔就去了事发地点周围查看了一番。 因为监控被破坏了,她手上也没工具可以修復,所以只能另外找办法。 好在周围有一家小的杂货铺有一个监控。 于是她便找藉口说是自己在这条路上掉了东西,想用监控看看。 那老奶奶看她可怜,也就答应了。 不过因为买的便宜,清晰度和可看范围都不行。 无论她怎么查,也只查到一个模煳的车影。 这就让人很纠结了。 「小妹妹,你看完了没啊?有没有找到你掉落的东西啊?」这时候,那位好心的老奶奶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杯热水,「来,大冬天的,喝点水,别冻着。」 周乔接过那杯茶水,便道了一声谢,「暂时还没有找到,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这东西买的便宜,当时就想着能吓唬吓唬小偷就成,所以最多程度也就看到街边停放的那几辆车而已,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那老奶奶坐在暖气机旁边,手里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衣,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我劝你要是真的很重要的东西,还是要报警比较好,现在大家过年,要查起来也没那么不方便,那街上的监控可比我这个清楚多了呢。」 结果坐在那里的周乔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车? 周乔将视频又倒了回去,果然发现路边好几辆车子都停靠在那里。 这让周乔不由得想到了一样东西。 行车记录仪! 那个司机只顾着躲监控,未必会记得那些车里的行车记录仪。 而且那个清晰度绝对比这个监控要好很多。 当下,她把其中几辆车的车牌全都记下,然后感谢了一番老奶奶,又报答的买了两包糖,就匆匆的往外走去。 毕竟距离事发都已经过了两三天了,那些车子不一定还留在原地。 她得抓紧去看看才行。 然而,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那几辆车竟然都还停在原地。 不仅车在,连车主也在那边。 这运气实在是好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下,她就走到其中一辆车主面前,敲了敲车门道:「你好。」 那人听到声音,就把车窗给降了下来,问:「有事?」 周乔客气而有礼貌地点头,「我想问下,你这辆车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停在这里?」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周乔随口就扯了个理由,「不好意思,因为我前几天在这里走过的时候掉了一个手机,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想从你的行车记录仪里面看一下是谁捡走的。」 「哦,可以啊。」那人很是痛快的就拔出了记录仪里的记忆卡,递了过去,「正好,我这卡本来就满了要清理,你直接拿去好了。」 周乔难得愣了下。 她没想到这人这么果断,她本来还以为会再费点口舌的,结果…… 「那……谢谢。」她怔愣地道了声谢。 「你就查我这一辆有用吗?」那人很是热心地又指了指对面那几辆车,「我兄弟的车子也在这里,他们之前都和我停在这里,不如你拿去一起看?」 说着就自作主张地下了车去问那几辆车的车主。 没过一会儿,那人就从其他几辆车里把记忆卡全都收集了过来,交给了周乔,「给,全在这里了。」 周乔看他们这么配合自己,反倒有些奇怪了起来。 但随后想了下,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人家或许就是热情罢了。 想到这里,她就把口袋里的那包糖递了过去,「真的很谢谢,麻烦你们了。」 那个车主大概没想到她会送糖,顿时笑了起来,「真没事儿,助人为乐而已。」 随后就带着其余的几辆车走了。 那来去的速度,让周乔不由得再次感觉到了他们的奇怪。 怎么像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似的。 是错觉吗? 周乔看着那一辆辆离去的车辆,眉头不禁微拧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的那几张记忆卡上。 她立刻去隔壁网吧随便找了一台机器,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把那些录像全都看了一遍。 很快就找到了那辆肇事车辆。 不仅看到了车牌的号码,甚至还查到了这辆车的车主,以及车主的个人资料。 这人叫尤凯。 是个干运输的。 专门给一条街的酒吧运酒。 当下她把资料全都拍了下来。 等再从网吧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周乔将衣领拽了拽,拦了一辆计程车。 上了车,她就直接报了一个地址。 计程车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独自一个人去酒吧,不免多看了两眼,心里嘆息着现在的孩子都不学好。 但坐在后座的周乔完全不知道这位中年司机大叔心里所想的。 她只想着该怎么去抓人逼供。 在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人。 周乔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霓虹街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前。 周乔付了钱,下车,就往里面走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 酒吧已经开始正式营业,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了。 一推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 里面男男女女正在舞池里不断的扭腰,跟随着节奏疯狂的跳动着。 五彩灯光不断的闪烁着。 昏暗的房间、快节奏的隐约,成熟的男女,营造出了迷乱而又躁动的环境。 周乔穿过人群,走到吧檯上,拿出手机询问向吧檯上的服务人员询问了起来。 在爆炸般的音乐声中,她只能提高声音,喊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尤凯的人吗?」 那酒保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点了点头,「有啊,他是给咱们这一片送酒的。」 周乔立刻问道:「那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吗?」 那酒保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在大厅里呢。」 周乔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在迷离的灯光下就看到大厅的沙发上真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他看上去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单独坐在那里,无人搭理,也不喝酒,神色僵硬,看上去很是无措的样子。 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来喝酒玩乐的人。 倒更像是在焦灼得等人。 然而,就在她准备上前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怀好意地道:「美女,一个人啊?」 097 两方人马(二更) 周乔的目光当即从远处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身旁的人。 就见这位染着一头的黄髮,穿得人模狗样,长得虽然不错,但那为人浮夸又轻佻,一看就是风月场所里的老手。 周乔不想搭理,手一挥,「啪」地一声,很是冷酷地就把人的手给拍开了。 那人没想到周乔会来这么一下,即刻就有些不爽了起来,「嘿!小妞儿挺傲气啊——!」 刚说完,谁知脑袋上就被人给狠狠拍了一下。 那人疼得连忙捂着脑袋怒骂了起来,「靠!谁啊!哪个王八蛋不长眼啊!竟然朝老子的头上打,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人直接把他给揪了起来,「你他妈说谁不长眼啊?!老子又没说不给你道歉,你他妈骂骂咧咧什么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男人虎背熊腰,看上去壮实的不行。 那人一看对方又凶神恶煞的样子,当场就怂了,连泡妞都顾不得了,一个劲儿的道歉,「大……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嘴贱……没别的意思,您别和我计较,呵呵,别计较。」 「你说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了?老子被你骂了,老子现在不爽了!」 「不是,哥,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您骂回来?我肯定不还口。」 「我他妈嘴可没那么贱!」 说着男人就很暴脾气的一把把人给拎了起来,就跟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到外面去教做人了。 才短短半分钟都不到的闹剧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被遗忘的周乔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了人群里,确定这事儿就这么结束后,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大厅里的那个人。 那人还坐在那里。 看上去依旧局促不安的很。 周乔当下艰难地挤过人群,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你是尤凯?」她面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尤凯一看到人,原本害怕的神色立刻惊愕了起来,停顿了几秒才点头,「是。」 周乔敲了敲桌面,声音冷淡且不带丝毫的温度,「出来单独聊聊。」 尤凯眼底带着几分畏惧的神色,磕巴地回答:「好、好的。」 然后,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酒吧。 爆炸的音乐被门隔绝,耳朵总算好受了一些。 周乔带着尤凯走到了隔壁的一条无人的阴暗小巷子里。 刚一站定,就听到她冷冰冰地一句,「谁让你撞我的?」 尤凯心头一颤,没敢开口。 那天晚上他开车撞人失败后,就想着等第二天早机会再撞一次,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再来第二次的时候,隔天下午就被人给从自己的狗窝里抓了起来。 那群人就像强盗一样直接踹开了他的房门,二话不说就把他押进了车子里。 连给他穿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大冬天的,他就这么被人给拉去了一个挤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一开始还以为是赌场的老闆来讨债,他当时忙不迭的表示自己接了单子,已经有钱了,只要把事做成了,就能还债。 结果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直接一顿毒打。 直到打完后才知道,原来这群人就是为了他手里这笔单子来的。 自己撞的人原来是个有背景的,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 当即他都吓尿了,一个劲儿的求饶,表示自己只是形势所迫,实在没办法才做了这事,绝对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 最后,都不用别人逼供,他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都坦白了。 那群人才没有再继续揍他。 只是就算不揍他,也没有让他好过,因为怕他逃跑,就卸了他两条腿,接着就把他关在那里熬着。 他双腿疼得没办法动弹,躺在那里,冻得差点休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了,那群人才给了他一套衣服,然后就把他送回了酒吧里。 他下意识的想逃,可惜那群人却警告了一句,「别随便乱动,等会儿有人过来找你,就跟她走。」 随后,一个个都坐在各个能出逃的门口,并且都盯着他。 尤凯完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直到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后,他终于知道了! 他们是让自己自投罗网。 因为这张脸,就是他这笔单子里的目标! 「说话。」此时,周乔阴郁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响起。 尤凯心头微跳了下,连忙将那些话又重新对她说了一遍,「是、是一个女的,是她让我这样做的,这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真的,我就是个做事的,想害你的不是我……真不是我……」 周乔眉头轻皱起,「女的?」 尤凯忙不迭地点头,小鸡啄米似地道:「对,一个女的,我……我当时在牌桌上输了钱,那女的就找上来,说让我帮个忙,说让我撞个人,就给我一大笔钱。」 这倒是让周乔有些始料不及了。 女的? 怎么会是女的呢? 如今眼下想弄她的,除了黄齐绍,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才对。 难道是老夫人? 周乔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神色复杂而又冷漠,「那女的长什么样子?」 尤凯摇头,「不知道,那人带着超大的墨镜,还带着口罩,完全看不清脸。」 「那年纪呢?」 「听声音大概三十多岁吧?反正挺年轻的,而且看衣服打扮都好像都是高档货。」 三十多岁? 有钱人? 周乔好好的想了下,但脑子里始终没有这号人物。 难道那人也是黄齐绍找来的? 「那你们之间怎么联繫?」周乔语调平平地问。 尤凯在昏暗的巷子里,颤颤巍巍地道:「不……不联繫……她说我成功了,她那边会知道,会把另外一半的钱找人转交给我。」 那边会知道? 也就是说,那个人和自己的关系很密切。 或者说,对方正密切的关注的她。 就在她陷入思索中时,突然街道口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尤凯一看到到巷子口有人影晃动,以为那些人又要来揍自己,吓得马上就求饶了起来,「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求求你们放了我,我求你们了……我肯定再也不和那个女的联繫,真的……你们放过我吧……」 「我们?」周乔眼神微暗,很快抓住了关键词。 哪来的我们? 她明明是一个人才对。 还没等她想明白,巷子口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很快,有人就从巷子外走了进来。 「你……」 那人的话都没说完,尤凯就已经蹲下来,抱着头哭着喊着求饶道:「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我错了,大哥,我求你们……」 周乔不由得转过头朝着外头看去。 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 周乔立刻警惕了起来,绷紧了身体,目光森冷地盯着来人。 随后就听到那人道:「快走……」 而同一时间,巷子口的那些人也沖了过来。 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了周乔身旁的尤凯,喊了一声:「他在那里!」 接着那群人就沖了进来。 而后面似乎有另外一批人正在阻拦。 现场两方人就此混乱了起来。 尤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懵了,哭着念叨,「别抓我……别再抓我了……我都招了,我都招了……」 周乔身边的那个男人果断对她说道:「赶紧带他走!后街口有车,快!」 站在那里的周乔见到这种状况,知道这会儿不是问问题的好时候,就一把拽着已经腿软的尤凯往后街口走去。 巷子口的人看到了,当下就要追过去。 可惜被另外几个人挡着。 为周乔争取了时间。 黑暗中,周乔拖着人一路疾步而去。 只可惜,才拖了一段路,巷子口的人就有几个冲破了进来,直直地朝她跑了过来。 周乔神色一沉,把尤凯甩到了一旁,旋身就是利落的一脚飞了过去。 ------题外话------ 猜猜看,这双方的人马,各自都是谁的人? 晚安哦~ 098 送人头失败(一更) 「砰」地一下。 那人当场被踹倒在了墙上,继而从墙上慢慢滑落了下来,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身旁那个想要帮她的男人刚解决完手里的人,正想要去帮忙,但大概没想到周乔会揍人,在看到那迅勐的一脚后,直接原地愣了三秒。 「还不带路。」周乔看他傻愣在那里,一声低呵道。 那人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带路,带路。」 他赶紧架起尤凯的半边身子,就埋头往后街口的方向而去。 周乔也紧跟其后。 纷乱的脚步声在巷子里不断的响起。 「您放心,我兄弟们挡着,不会出太大问题。」男人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对她连连保证。 然而,周乔却只是冷漠的一声,「嗯。」 男人感觉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是真的,肯定保你没问……」 他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下一秒后面一道黑影倏地扑了过来。 周乔当下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尤凯,往旁边勐地一拽,就此避开了那道人影。 只是可惜,身旁的男人却没来得及躲。 直接被那道黑影给扑了个正着。 被死死压在身下。 这脸被打得…… 真是措不及防。 「快走!」他被压制在地上,只能挣扎着对周乔喊道。 其实哪里需要他来喊,周乔早就拖着尤凯快步往后巷跑去。 但对方明显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一看到周乔要拖着尤凯要走,立刻放弃了身下的人,再次扑了上来。 周乔带着人左躲右闪了几次,但那群人始终咬死不放。 看着他们这样几次三番的纠缠,她向来冷静的面容下终于泛起了森寒的杀意。 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但眼下,想抓尤凯的,就都是敌人。 敌人,不需要留情。 电光石火之间,周乔随手抄起手边的一块砖,狠狠朝着那个正要扑向自己的男人当头砸了下去。 板砖「啪嗒」一下,碎裂成两半。 那人当场倒地,额头血流如柱,浑身都在抽搐。 看上去不知道死活。 「把人送去医院。」周乔冷冷地对那远处那个正爬起来的男人说道。 虽然不留情,但不能下死手。 特别是顶着周乔身份。 她得守住一个普通人的底线。 那男人在看到那一幕后,早就彻底傻了眼,此时听到她的话后,才回过神,「好,您放心,我会马上派人送他去医院,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您别担心……」 「我不担心。」周乔语气漠然。 「……」 幽静的巷子越往里面走,越黑森森,透着诡异的可怕。 身后面隐隐传来两方人马的混乱叫嚣声。 身边的男人拖着已经傻掉的尤凯,和周乔一同匆匆跑出了巷子,往后街口而去。 那里早已有车子在等候。 刺眼的远光灯骤然亮起,让人不得不用手来遮挡。 「在这里,快上车!」男人催促着将后车门拉开,催促地道。 而恰巧此时,不远处有人从街口的另外一端沖了出来。 「拦住他们的车!」 远处那一声大喊,让周乔不禁侧头朝着远处的人望去。 在强烈的灯光下,那陌生的面孔,她确定自己不认识。 身旁的男人见她不动弹,有些急了,「快、快点!」 周乔回过神,动作迅速的就上了车。 尤凯也被同时塞进了另外一边。 随着车门一关,车子立刻启动,从后街口「咻」地一下,就飞驰离去。 那群人紧赶慢赶地追过来,可惜到最后还是和车子失之交臂,吃了一嘴的车尾气。 「你们快去查这辆车,找机会拦截!」为首的那个人当机立断地对手下的人命令道。 那群人连忙点头。 车子紧接着一辆辆的飞驰地追了上去。 虽然他们错过了刚才抓捕的机会,但眼下要追人,他们可不会再错过了。 毕竟他们动用了半个城的路面监控,又记下了车牌。 要是再错过,那他们也不用做事了。 很快,那群人就把目标车辆给锁定住。 根据监控的实时追踪,他们一路追了过去,好几次都差点追上。 不过周乔也聪明,看在大街上无法甩掉人,就往阴暗小路上走。 没了监控,果然那群人就被甩开了一段路。 不过,也仅仅只限于一段而已。 因为没有监控,又能通过车辆的小巷和暗路实在太少了。 只要他们冒头,那些车子就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而来。 没过多久,在几番你追我赶之中,他们在监控的指引下一同包抄而来,还是把那辆车给成功拦截了下来。 这一刻车灯聚集,刺得人眼睛生疼。 司机甚至连睁眼的能力都没有。 为首的人直接沖了过去,强制性的命令他开车门。 那司机被吓得乖乖就开了车门的门锁。 车门「哐当」一下被拉开,往车后座看去,结果发现…… 人不见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人竟然会从他们的面前消失。 他勐地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把人拖了下来,大声质问道:「人呢?」 驾驶员被这一状况吓得很是害怕,哆哆嗦嗦地问道:「什……什么人……」 那人被戏耍了这么一通,很是不爽,揪着对方的衣领就怒骂了起来,「你他妈和我装什么傻!人呢!你载的那两个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我……我就是个开车的……我没有载人啊……你……你们认错人了吧?」驾驶员吓得两股颤颤,看上去真的像是怕极的样子。 可这对于那些人来说,只觉得在做戏。 他们的监控牢牢锁定了车牌,不可能出错。 那人目凶厉地看着眼前的人,暴躁地质问:「那你看到我们为什么要逃!」 「我看到你们不要命的追过来……我以为你们酒驾……故意找刺激撞车……我……我就……」 为首的那个人听着他一听就是胡搅蛮缠的话,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对身后的人,「把人抓起来,带走!」 就这样,那人被强制性的带走。 那些车辆随后也一辆辆撤离。 没过一会儿,街道边空旷得只剩下寒风唿啸。 而此时,某个无人的阴暗角落里,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真的好险,幸好您说要提前下车,不然真不行。」旁边的那个人死死抓着完全已经瘫软在地上的尤凯,低声感嘆了一句。 原来,他们将刚才的场景全都一幕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周乔对此只提醒了一句,「你们的人被抓了。」 男人笑了笑,「没关系,他自己有办法。」 接着就听到周乔无衔接的一句提问:「你们是谁的人?」 不是疑问,也不是试探。 而是肯定。 身旁的男人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就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周乔却道:「我没见过团伙路见不平。」 那人顿了顿,勉强干笑了两声,「凑巧、真的凑巧。」 周乔毫无起伏地一句:「是不凑巧才对。」 那人彻底就闭嘴了。 因为周乔说得对。 是真的不凑巧。 太不凑巧了! 本来好好只是送个人头而已,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人冲过来就要来抓人。 害得他们不得已全都暴露了出来。 除非是傻子,否则没人会相信这是没有预谋的。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声在不断的震动。 细微的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明显。 那人不敢动。 反倒是周乔这个时候漠然地提醒,「你的手机响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你的老大来问你情况了。」 那人果断道:「没有的……」 事字还没有脱口而出,自己眼前已经一花,随后一道带着微弱光亮的东西从他面前闪现而过。 等再反应过来,他刚要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就听到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声音。 「人送到了没?」 那声音一响起,拿着手机的周乔平静的神情立刻冷凝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阴沉。 身旁的人连忙想要去抢,可惜周乔已经率先出声,她冷淡地道:「送到了。」然后又显不够,加了一句,「秦斐。」 099 惊喜不惊喜?(二更) 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不由得愣住了。 几秒的静默后,秦匪才出声:「周乔?」紧接着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周乔站在巷子口,迎着冷风,回道:「在你手下的身边。」 秦匪知道她话里有话,也不再装傻了,只是道:「你让他们送你回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周乔语气冷漠,「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那人。 一场通话结束,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但只有身旁的人才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让他有点不敢随便开口。 一时间,空荡的小巷子里,就只听到凛冽的寒风。 许久,周乔终于淡淡出声道:「尤凯你带走。」 那人怔了下,「您不要了吗?」 这千方百计,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心思才送到她手上的。 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他们这些人不就白费功夫了? 「已经问完了,剩下问不出的会有人来告诉我。」周乔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经吓得眼神都空洞的尤凯,然后说了句,「我先回去了。」 那人立刻道:「那我送您回去。」 「不用,目标太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周乔拒绝后就从暗处走了出来,旁若无人地往街道另外一处的热闹地方而去。 她看上去完全就不像是刚被追杀的样子。 从头到尾都冷静的不行。 就像是在路上闲逛散步的人。 这种心理素质,也是厉害了。 不愧是秦哥看上的人。 就是不一样。 他在心里偷偷感嘆了一句,然后就打电话派车子来接人。 一场你来我逃的追逐战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 隆冬的寒夜,温度几乎到达零下。 周乔打车回了学校。 她熟门熟路的从学校的后门一跃而进,穿过无人的操场,一路往教师职工宿舍楼走去。 眼下还在春节时间,学校里除了一个保安,什么人都没有。 她堂而皇之的进了教师职工宿舍,上了楼。 秦匪也早早的开了门,在等着她。 明亮的灯光从屋内透进来,打在了走廊外的白墙上。 周乔没有犹豫的就径直进了房间,也不废话,坐在那里开门见山地说:「给我个解释。」 秦匪应该是在阳台抽了根烟,这会儿坐在她对面,身上还沾着淡淡的烟味,脚上打着石膏,懒懒散散地靠在床边,「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 他企图给自己减轻点罪名。 结果没想到不仅没迎来周乔的怒声质问,反而得到了平平一句,「嗯,怪我。」 「……」秦匪一哽。 他忘了,这小姑娘说话不仅有时候傻乎乎的可爱,更多时候还会噎死人。 最终没办法,只能妥协。 「好吧,其实那天醒来我就找人查了,下午就出结果了,我那时候是想告诉你的,但你非要自己解决……」 「所以,你就把那些证据变相的送到我手上。」周乔没什么情绪地替他把后半句话给补了上去。 她要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可真是一个蠢货了。 就说那些车子怎么会过了两天了,还一模一样地停放在那里。 而且车主还那么好说话。 一个两个都愿意主动把记忆卡全都交给她。 还有在酒吧里,尤凯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惊恐万分的样子。 哪里像是去酒吧玩乐的。 分明就是被威胁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到来。 这人,完全就是一步步的在引导自己。 秦匪听着她那话,隐隐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变相地替自己解释了一句,「那我莫名其妙被撞了,想知道那人是谁总不为过吧?」 周乔看了他一会儿,才道:「秦斐,我没那么不知好歹。」 她是不喜欢别人插手。 但前提是,那事关自己一个人。 而如今事情牵连到两个人。 他更是因为自己被撞成这样的,别说替自己查背后的黑手了。 说实在的,他就是查出来,处理掉都是应该的。 秦匪一听嘴角上翘,他痛快地应承了下来,「行,那这次是我不知好歹。」 周乔也不知道他在瞎高兴什么东西,懒得搭理他,索性转了话题,问:「你说有事和我说,是什么事?」 提及到这个问题,秦匪心情明显更好了,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尤凯背后那个女人是谁吗?」 「是谁?」 秦匪卖了个关子,没有多说,而是将手里的一份牛皮纸袋递了过去,「你自己看。」 周乔掠过了他神神秘秘地表情,接过那份文件,仔细拿出来翻阅了一番。 当她看到其中的一张照片时,向来冷静的神情立刻就变了。 秦匪看到她那个表情,懒懒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周乔盯着那张照片看了片刻,才开口,「喜的确是喜,不过更多的是惊。」此刻她抬头,「惊的是,为什么一个老师能查到那么多隐秘的事。」 她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反击。 是的,反击。 这小姑娘大概是真被自己好几次的试探弄得不爽了,眼下也开始学坏了,见缝插针的开始试探起自己了。 之前的老婆本他成功煳弄过去了。 这回呢? 他该说什么? 「我要说,我还兼职做私家侦探,你信吗?」秦匪脱口来了这么一句无厘头。 周乔冷冷看着,「我觉得我信吗?」 秦匪十分厚脸皮,「信啊!毕竟我老婆本还在你这里,我现在赚外快养活自己,有什么问题。」 周乔被他又老话重提,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这是你的老婆本,还给你。」 秦匪看到那张卡被递了回来,神情顿了顿,「我开玩笑的。」 他没想到周乔会真的当了真。 看来有句话沈昂说得对,周乔真不是普通女孩子,惹毛了,是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明明没经济来源,居然也敢把银行卡给退回来。 真绝。 「我不开玩笑。钱,还你。」周乔将那张银行卡低了递了过去,「除了之前我取了一笔,其余的我一点都没动。」 秦匪看她不是负气,扬了扬眉,问:「没钱,你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周乔指了指手里那份文件,「我都有这个了,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好过。」 100 原来是自家人(一更) 周乔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秦匪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当即眉梢轻挑起,「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 周乔神色寡淡而又沉静,「嗯,是应该感谢你下,感谢你奉上所有的证据。」 啧,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感谢,反而更像是翻旧帐。 秦匪刚想说她感谢地不走心,就看到她把手塞进了口袋里,还带着稀里哗啦的塑料纸声响。 他不免有了几分的好奇。 然后就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再仔细一看,那手里满满当当抓了一大把的糖递过来,「给。」 「……」 哦,所以是真感谢啊? 不是挖苦啊? 秦匪看着她手里那些用便宜的玻璃纸做包装的糖果,五彩斑斓,完全和她严肃沉冷的性子不相符。 但看她这么认真的拿着一堆小孩子才吃的糖果样子。 最终…… 「噗嗤——」 一声低笑就此响起。 这人怎么那么可爱。 反差实在太大了。 而且只有孩子才会拿糖来感谢的吧? 她是把自己当小孩,还是把他当成小孩? 秦匪的嘴角难以克制地翘起。 好像从遇到周乔开始,他笑得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想他刚来海城的时候,哪来的笑,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缩在这一方天地里,盯着微微泛着黄边的天花板,不知今夕是何年。 只有飢饿到极点的胃部灼烧疼痛在提醒着他还活着这一事实。 满身狼狈的孤独一人从京都驱逐出来,带着嘲笑和耻辱,却不想在这一刻,那心怀的不甘在这全都被这笑慢慢消散而去了。 他歪着半个身子,狭长的眉眼里带着笑,「就给我糖吗?」 周乔很中肯地回答:「我觉得还不错。」 她晚饭没吃,在去抓人的路上就吃了几颗糖垫肚子。 也凑合。 总比没得吃强。 秦匪看她一本正经地向自己安利小卖部里五毛钱三颗,越发觉得好玩儿。 原本的低笑渐渐变成了开怀地笑。 坐在对面的周乔看他笑得就像个神经病似的,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到底最后没了耐心,眉头轻蹙地问:「你吃不吃?」 秦匪也不在意她的不耐烦,伸手拈了一颗糖,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糖衣一点点剥开,然后放进了嘴里。 一股廉价的糖精甜味从嘴里瀰漫开来。 秦匪说:「是挺不错的。」 但其实一点都不好吃。 那股齁甜得发腻的糖味有些带着苦。 可他却觉得很好。 是这半年来最好的一次。 周乔完全不懂他这会儿的笑点在哪里,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索性她就起身打算告辞。 瘫靠在软垫上的秦匪回过神,问:「你去哪儿?」 周乔神色淡然,「回去休息。」 「你打算怎么做?」秦匪舌尖含着糖,语调模煳地问。 周乔扬了下手里的文件,「这是楚家的事,自然让楚西霖来解决。」 原本她就不愿意沾染楚家那些乌七八糟的混乱事情。 实在是因为楚西霖不愿意下手,这才逼得她不得不动手。 但如今已经有了这份东西了,想来就算到时候她阻止,楚西霖都得满身杀戮的要去亲自动手。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秦匪这时候问道。 周乔点头,「需要。」 秦匪极为绅士的做了一个手礼,道:「但凭吩咐。」 明明歪坐在那里,脚还打着石膏,却还弄这么一个绅士礼,滑稽又可笑。 周乔嘴角轻勾了勾,接着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秦匪这时候从桌子下面拎出了一个熟悉的保温盒,「礼尚往来,里面还附赠你一块小蛋糕。」 周乔晚上的确没吃,一看到那个盒子,还真的饿了,也没推辞。 不过她却没有马上带着东西走,而是…… 「既然礼尚往来。那来,我给你擦药。」 「……」 能不要这个礼尚往来吗? 然而,还没等秦匪拒绝,周乔已经撸起袖子,开工了。 等到把强制性擦完药,把奄奄一息的秦匪扔在床上之后,便拿着保温桶,道了一声谢,这才离开了职工宿舍楼,回了自己宿舍。 顶着深夜的寒风,她满是寒气的回到了宿舍里。 一回去,她就坐在桌前,把迫不及待地把保温盒里的饭菜给取了出来。 菜色一如既往的好。 糖醋排骨、鱼香茄子,还有清炒土豆丝,以及一碗奶油蘑菇浓汤和一块附赠的芝士蛋糕。 冒着热气的菜饭诱得她肚子咕咕叫。 当即二话不说,开饭。 糖醋酸甜可口,蘑菇汤香浓丝滑,每一口都是享受。 比外面餐馆里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周乔眯着眼慢慢享受着,直到将最后一口饭菜塞进嘴里后,这下才算是满足了。 连带着刚才大晚上饿着肚子被追的不爽都淡去了不少。 她靠在椅背上,还沉浸在那饭菜的余味中。 突然,桌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周乔睁开眼,朝着手机屏幕上淡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楚西霖的号码。 这个点,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周乔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那天说完之后,楚西霖可是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了。 估计是怕她真的亲自插手,所以忙着稳住眼下现有的局面。 怎么现在却来电话了? 难道是来求她放手? 按理来说,他不会这么蠢才对。 周乔接通了电话,楚西霖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周乔,黄齐绍可能已经发现问题了!他竟然派人来抓撞你的肇事司机,我现在正全城搜人,你放心,那人逃不掉,我一定亲自抓来交给你。」 听着他急促的声音,周乔一时没转过弯来。 什么全城搜人? 谁在抓肇事司机? 愣了两秒,她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坐直了身子,沉声问:「今天晚上是你在抓人?」 楚西霖应答道:「对,我今天下午刚把监控全部恢復过来,终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那人叫尤凯,在一条街上运酒水的,我还……」 他喋喋不休的话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让周乔彻底明白了过来。 合着今天晚上在街上玩儿限时急速是楚西霖的人? 天,两个人把对方互相当成黄齐绍的人,这个乌龙闹得……也是无力吐槽了。 周乔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忍不住扶额,打断道:「他在我手上。」 「……」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周乔继续道:「不是黄齐绍派人来抓,今天晚上是你的人撞上了我。」 楚西霖听了,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原来是你的人啊……那还好……那我就放心了……」 然而,周乔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而是冷淡地戳破了现实,「但你全城搜人,动静闹这么大,黄齐绍未必不知道。」 果然,楚西霖就立刻又再一次地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 周乔想了下,然后道:「楚西霖,我请你看一场戏,看完,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如何?」 这倒是让楚西霖出乎意料。 他没想到周乔会说放手就放手。 只是因为太过惊讶,他忽略了周乔的前提,而是一心问:「真的?」 「真的,甚至你怕动黄齐绍而影响到林美晴的名誉,就此打算放过他,我都没意见。」 周乔毫不犹豫地将他心里那份隐秘的自私暴露了出来。 电话那端的楚西霖就此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这也算是默认了他因为林美晴而迟迟不敢有所动作的原因。 周乔对此倒没有什么反应。 其实早在林美晴的失踪案结案后,他所有的激烈反应都在说明,林美晴对他很重要。 那份重要,或许要比老爷子多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才会让他在得知了整个故事之后,如被囚的困兽,愤怒、压抑,却也整日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尊敬自己的爷爷,但也舍不下自己的亲生母亲。 周乔低头看了一眼桌上那份秦匪刚给自己的文件,语气平平地道:「不必,没到结局,这声谢我担不起。」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101 反常的吵闹(二更) 楚西霖不知道周乔打算干什么。 他只知道,这次只要等着周乔做完,就能全都结束了。 到时候只要想办法让黄齐绍把股份拿出来,然后让他离开楚氏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反正爷爷也没有真的出事,公司现在也拉来了新的合作者,注入了新的资金,慢慢稳定下来。 一切都在回暖。 一切都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黄齐绍应该也不至于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最多就是一个杀人未遂吧。 楚西霖一个劲儿的在心里自我安慰。 同时也默默地处理着范文博和周严俊的事。 毕竟黄齐绍还盯着周严俊这边。 所以,为了装作范文博真的做了事,他暗中让医院把周严俊送进抢救室一趟,甚至还占用一个重症病房,以此遮人耳目。 至于范文博则被他明面上和楚家的私人医生一同送去了老爷子那边,说是去照顾老爷子。 但实际上被关在了地下室,被人24小时盯着。 唯一的用处就是,黄齐绍每次打电话过来,他们得接一下,以此来安抚住来打探消息黄齐绍。 而楚西霖在表面上尽管还是和黄齐绍努力装作很友好。 但毕竟有了这些血淋淋的真相,两个人的关系实际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疏远。 楚西霖可以为了林美晴的名誉忍着不去动黄齐绍,但无法忍这张带着虚伪和善的脸对自己关切的样子。 太噁心了。 怎么会有这么噁心的人! 这么多年来,失去父亲的他几乎是把黄齐绍当成了第二个父亲。 有任何的心事和烦恼都会告诉他。 可这人呢? 竟然和自己的母亲联合起来伤害爷爷! 还想藉此侵吞母亲名下的股份! 甚至为了隐瞒自己犯下的罪恶,还要杀人灭口。 真是心思歹毒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甚至还在母亲去世后,楚家摇摇欲坠时冲着他哭,想以此找些安慰。 现如今想起来,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 眼瞎、识人不淑! 但无论心里再怎么想要打死眼前的人,他还是要忍着,不敢泄露半分。 只是他自认为自己演戏满分,可事实上,面对这个伪善了十多年的人,他的演技其实非常的拙劣。 黄齐绍早就发觉不了他的异常。 他最开始发现的是楚西霖对自己的冷脸多了很多。 会议上有些提议,他刚一贊同,楚西霖就会找机会推翻。 而私下里,自己有时候请他去吃饭谈心,楚西霖也推脱自己有事不去。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不再叫自己黄叔。 而是冷淡的称唿一句:黄董。 原本办公室他能经常随意晃动,可现在每次进出都需要经过总裁秘书的批示。 理由是:总裁在开电话会议,不能旁人惊扰。 这些一点一滴,都透露出了一种危险讯号。 黄齐绍不得不开始怀疑,楚西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是不是周严俊的出事,让他开始起了疑心? 听说之前还利用全城的路面监控找人。 满城乱窜,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有种楚西霖要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心,开始微小地慌了起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想要派人去调查的时候,周乔却冷不丁带着满身冷怒之意出现在了公司里。 因为所有人都认识这位楚家新认下的二小姐,所以这一路上没有人敢拦着。 当天中午,周乔一反常态的在总裁办公室里大吵大闹。 她没了之前的冷静和漠然,而是直接掀翻了茶几,砸碎了茶杯,把文件全部丢出了办公室。 黄齐绍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在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马上去了总裁办公室,充当起了和事佬的的角色。 此时,办公室里完全已经闹翻了天。 黄齐绍还没来得进门,就听到里面吵闹声传了出来。 「楚西霖,你够狠啊!为了掩盖真相,就满城去抓那个人,怎么,想杀人灭口,以此湮灭证据吗?」 这一句话让黄齐绍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什么杀人灭口? 什么证据? 原来那天楚西霖满城堵人,是在替周乔抓人啊。 「你说实话,那司机其实就是你派来撞我的吧?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直接给撞死?」 周乔随后的一句话让黄齐绍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来他们抓的是撞周乔的那名司机! 那不就是他派出去的…… 而此时屋内传来楚西霖的怒斥声:「你在胡说什么?」 周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你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多久!」 楚西霖似乎被这措不及防的指责惹毛了,勐地一拍桌子,「我看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不是你告诉我,有人撞了你,我才帮你去找的人嘛!」 周乔也不甘示弱,「你才有被害妄想症,你全家都有被害妄想症!你别和我装煳涂,我今天才知道我爸又被重新推进重症病房,医生之前就说过他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出问题,肯定是你在其中捣鬼!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和我爸一前一后就出事?!」 楚西霖简直要被气死了,「你有没有脑子?到现在你都还没告诉我真相,我怎么可能对你们下手!」 「这谁知道,反正林美晴已经死了,比起死人,你万一更在乎股权呢?」 「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但现在我爸和我接二连三出事,你说,不是你还有谁!」 门外听了大半天的黄齐绍即刻浑身一震。 他生怕楚西霖会提及到他。 当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都不敢出。 而此时屋内的楚西霖也像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终于,就听到他一句,「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 门口的黄齐绍这才松了口气。 当下踩着点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这可不好啊,这让外人可看了咱们楚家的笑话了。」 可周乔却不依不饶,依旧一口咬定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这事儿肯定有你的份!」 面对她这样蛮不讲理的指控,楚西霖有些被逼急了,立刻咒骂发誓:「我清者自清,绝对没有做过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我们楚家的人,才不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脏事儿,那都是畜生才干的!谁干谁他妈断子绝孙,这辈子无儿女送终,不得好死!不,不对,是死了也没人收尸!」 周乔:「……」 不知道的以为是兔子急了要咬人。 可只有周乔知道,这人是在变着法子骂黄齐绍。 向来这口气是真的憋狠了。 才会借着这个机会用这么恶毒的字眼来骂。 黄齐绍:「……」 就这么成功中枪的人这会儿神情有了一瞬的难看。 有口难言的他只能忍了下来。 不仅要忍下来,还要继续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安抚道:「好了,你们现在也别闹,事情既然还没有结论,大家先不要激动。」 说着,黄齐绍就去拉周乔,但可惜周乔却一把甩开他,对楚西霖说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反正那司机已经全都说了,说是被一个女人教唆的,只要查到她,一切就全都清楚了!」 一剎那,黄齐绍的脸色微僵了起来。 坦白了? 这人竟然这么快就坦白了? 那怎么行? 他心里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但好在楚西霖和周乔两个人这会儿还沉浸在吵架中,并没有发现黄齐绍的细微变化。 「你也说是女的了,我长得像女人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派了个女人去模煳焦点。」 「你这是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楚西霖,明明是你做事不男人,拖拖拉拉,不仅股份到现在都没有踪影,还让我差点死于非命。」 那些吵闹声不绝于耳,但黄齐绍这会儿已经管不了他们之间的吵闹,他现在一心都放在那个司机坦白的事实当中。 不行,不能让那个司机再说下去了。 得尽早处理了才行,否则这把火迟早会烧到他身上! 打定主意的黄齐绍当下就要先偷熘出去,谁料下一秒就听到楚西霖说:「股份的事我查了,我母亲的股份不在我手上,在一个叫唐松的私人律师手里,我到时候就会拿着母亲的失踪通知去让他把股份转回来,然后再划分到你名下。」 当下,他脚下的步子一顿。 102 定时炸弹(一更) 黄齐绍一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挪都不能挪一下。 查到了? 竟然真的被他查到了?! 黄齐绍真的没想到,楚西霖居然会这么快动作的查到唐松身上去。 明明知情的人都已经被他给踢出公司,回家养老了,怎么会…… 他是怎么查到的? 黄齐绍这会儿手心里有冷汗冒出。 整个人都绷紧了。 一动不动。 司机的坦白,股份已经有了眉目。 这接二连三的事发快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此爆发,让他措手不及。 怎么…… 怎么会这样? 黄齐绍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周乔不屑地道:「我管你找谁,我只要真相!」 楚西霖冷声地道:「我会给你一个真相!」 周乔讥冷地嗤笑:「你不给也不行,那个女人迟早会被查到,除非她死了,否则迟早会水落石出。」 楚西霖对于自己被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很是恼火,「真不是我撞的你!拜託你动动脑子行不行!我妈对我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在没知晓内情的情况下去撞你!」说完,他阴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周乔,「反倒是你,到底有没有在骗我?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被反咬一口的周乔眼神半眯,忽地冷笑出声,带着满满的恶意,「我爸告诉我,是林美晴想要杀他。」 她的这一句话,直接把在场的两个人全都震住了。 屋内安静得如同真空了一般。 半点声响都没有。 楚西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因为这一段「剧本」上根本就没有。 他也完全不知道周乔会说这个。 其实就连她会突然怒气沖冲出现在这里自己都不完全清楚。 直到听到第一句掩盖真相,杀人灭口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大概想起来,之前周乔所说的那一场最终结局的戏。 于是半参演,半看戏地顺着周乔的话一路演了下来。 可谁知,她竟然会突然说这种话。 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楚西霖有那么一剎那甚至都怀疑她是真的在和自己说这件事。 他果断否定:「这不可能。」 「他是被林美晴推下去的。」周乔这时又补充了一句。 楚西霖的拳头开始收紧,「你在胡说!」 很显然,就算是演戏,额不能触及到林美晴。 哪怕他明知道这个母亲的形象早就已经支离破碎成渣。 他也不允许。 但周乔却打定主意了一般,几次三番地在他的底线上来回碾压,「你应该庆幸,说不定林美晴还没有死,而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可怜你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找妈。」 楚西霖被她的话刺激地眸色有些被逼出红血丝,可他还是死死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用最后的清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是认真的?」 他话里有话。 是提醒,也是警告。 可周乔却恍若未闻,迎面看着他,同样一字一句道:「我没必要说假的。」 在那一瞬间,两个人针锋相对。 气氛徒然降至零度。 楚西霖的情绪终于在沉默中的某一刻爆发了出来,他勐地一把将手边的花瓶摔在地上,「砰」地一下,发出好大的声响。 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好,我去查,我就是把整个海城翻过来,也去查!但如果你骗我……」楚西霖梗着脖子,粗喘着气,一步跨到她的面前,面色狰狞,「周乔,我让你、生、不、如、死。」 周乔却目光冷如寒霜,「楚西霖,你说错了,是咱两谁都别想好过。」 继而转身离去。 楚西霖的视线兇狠地盯着周乔离去的背影。 似乎是气不过,即刻就把手边另一只花瓶给狠狠往墙上摔去。 那巨大的声响惊得外面的那些不知情的手下心头一跳。 也把黄齐绍给惊得回过神。 他连忙上前劝说:「西霖啊,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母亲怎么可能还活着,警察都找不到,她根本就是……」 可惜,楚西霖压根就不想听,他果断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按下了一连串的电话号码,然后就对着那头的人怒声道:「马上去查林美晴!哪怕把海城给我翻过来也要给我查,查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说着他就把电话给摔了回去。 黄齐绍当即连忙上前,「西霖,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就被激起来,她可能就是……」 「闭嘴!」楚西霖不耐烦的一声暴呵。 可黄齐绍哪里还管这些,扑上去连忙阻止:「你不能胡来啊,你要把海城翻了天,这就闹大了,这海城毕竟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你这样做那就是捅了天了!」 楚西霖额头暴烈的青筋在表达着他的极度愤怒,「是她在逼我,是她在一步步的逼我!我已经受够她了!」 看得出来楚西霖真的像是被逼急了。 黄齐绍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楚西霖真的是已经被逼急了。 轻易绝对不能惹。 他就迟疑了这么一下,结果楚西霖已经拿起椅背上的西装,满面阴鸷地朝着门外走去。 黄齐绍立刻问道:「你要去哪里?」 楚西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我要去找唐松,我今天一定要拿到我母亲的股份!」 黄齐绍看着他势汹汹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慌张感徒然升到了最高点。 怎么办? 这下要怎么办? 如今,一切全都被摊开在了明面上。 林美晴。 股份。 车祸。 他感觉一直埋在深处的定时炸弹随着周乔这一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俨然已成为了导火索。 一旦导火线开始点燃,轰然的爆炸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而到时候受波及的一定是他。 他一定会被炸成粉身碎骨。 站在原地的黄齐绍一想到最后的那一刻,后背冷汗直流。 走廊的过堂风吹过,他更是冷得不禁一个哆嗦。 不行。 他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迟早一切都会暴露出来。 他得走。 得抓紧时间赶紧离开! 当这个念头窜起的时候,他不敢再继续站在这里,而是拔腿就朝门外冲去。 他一路往地下车库而去,同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上次找的那几个人,联繫一下,就说同意了,把那些股份全部卖掉,脱手之后把钱全部汇到我国外的帐户里去。记住,越快越好,动作要快!」 其实早在楚西霖要清算股份的时候,他就开始找人联繫,想在万不得已地情况下悄悄把手里的股份抛售掉。 虽然他也抱有希冀,觉得自己做的那么滴水不漏,楚西霖不可能那么容易找到机会查到。 但这么多年来的小心谨慎让他还是留了一手的。 结果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成真了。 而且成真的速度快得让他完全始料不及。 以至于此时此刻这些股份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楚西霖要是真从唐松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林美晴的股份早就已经被转移了,而且第一受益人根本不是他这个儿子,而是自己…… 后果简直不堪想像。 到时候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解释清楚。 这一切全是周乔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搅的局! 真可恨! 要不是她贪心,要什么股权,楚西霖也不会想到要去清算自己的股权,从而闹出那么多的事。 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要脱手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股份。 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弄来的。 一天没享受,甚至还没有拿这些股份去和楚西霖对抗,竟然就要全部卖掉,卷钱走人。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齐绍越想心里越憋屈,恨不能砸了手机泄愤。 不想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他一看来电显示,目光顿时阴测了起来。 103 林美晴的生死之谜(二更) 另外一边,楚西霖冷着一张脸从楚氏走了出去。 一路上凡是所到之处,人人躲避。 生怕被自家总裁的眼风扫到。 刚才周乔大闹公司可是在短短五分钟内传遍了整个公司上下。 就连总裁办公室里传来了两声摔东西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 能让这位向来温和的总裁摔东西,足以可见是闹得有多大。 在如此血雨腥风之下,那群员工哪里敢随便蹦跶,自然一个个夹紧尾巴做人,生怕这时候触了自家老闆的霉头。 作为老闆的楚西霖不知道那些员工的想法,只是暴躁地快步走了出去。 可刚出楚氏大楼,一辆车从后面行驶了过来,稳稳噹噹地停在了楚西霖的面前。 后座的车门被果断推开。 就看到周乔表情全无地坐在车里,对他冷静地道:「上车。」 看她那淡漠的样子,果然刚才在公司里她是在演戏。 只不过她的戏已落幕,自己却无法平静下来。 楚西霖在看到她的那一秒,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起来,情绪根本无法平缓下来。 周乔扫了眼他的神情,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提醒了一声,「现在带你去看戏,快点。」 但楚西霖这时候却根本不动弹,他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站在车门外,死盯着她,缓声道:「周乔,我明明提醒过你,绝对不可以拿我妈做藉口。」 可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自己的母亲。 完全不顾他的颜面和心情。 这让他不能忍。 「是不是藉口,你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周乔明显就是不愿意和他多说废话,只是催促着他赶紧上车。 但楚西霖这会儿气狠了,就是不肯上车。 如同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和大人做着无言的抗争。 只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周乔本就没有什么耐心,在催了两三下后,见他还是不愿意上车,索性就冷冷丢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看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我就亲自处理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 然后就要去关车门。 楚西霖暴躁而无法宣洩的情绪在她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里,瞬间冷却了下来。 亲自处理? 这怎么行! 周乔手里有什么证据他再清楚不过了。 宴会厅里的录像、药品的检测报告、还有一个想要谋杀的肇事司机。 这每一样都能挑起人的神经线。 要知道周乔和楚家可没丝毫的感情。 最多也就贪一点股份而已。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放弃车祸的幕后黑手。 所以她绝对不会手软。 一旦闹起来,必然是天翻地覆。 要将一切全都闹起来。 就如同之前那块地皮一样。 没人搭理,她都还要买水军来增加热度,闹得人尽皆知。 如今楚家这丑闻,只要沾上一点,那全城的狗仔就如同猫儿遇到了鱼腥,那到时候还不翻了天。 当下,他伸手,及时将那扇要关上的车门给挡住。 然后憋着火气上了车。 「说好了,看完这场戏之后,不管怎么样,都不再插手了。」他冷声提醒。 「嗯,只要你看完。」周乔解决完了他,继而对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问道:「人已经过去了吗?」 「放心,已经准时出发了。」 这个熟悉声音让坐在后座的楚西霖不禁抬头看去。 「秦老师?」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坐在车前的秦匪嘴里咬着糖果,冲着后视镜里满是惊讶的人笑了笑,「我今天就是个作陪的,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老师。」 「赶紧开车,免得迟到错过了。」周乔在此时提醒了一句。 副驾驶座上的秦匪一边对司机吩咐,一边道:「不会,我们人不到,戏是绝对不会开场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楚西霖听着他们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对话,脸色冷硬。 甚至看秦匪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这人不应该是竞赛老师吗? 怎么还插手这件事? 在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如今的楚西霖的警惕性变得越发的深了起来。 他总感觉这位秦老师好像有些奇怪。 似乎每次周乔有什么问题,他都会以各种身份和理由出现。 上一次是那块地皮。 这一次是车祸。 虽然他在其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 总是出现也足够让人起疑了。 「放轻松,就是给你看点东西,让你知道点真相而已。」秦匪沖他人畜无害地一笑。 可越是这样,楚西霖就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腾升而起。 车子很快朝着郊区的方向而去。 楚西霖看他们要行驶出市区,眉头越发的皱紧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周乔看他神色严肃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不会卖了你的。」 这让楚西霖一噎。 当下没有再说话了。 车子一路疾驰。 车窗外的风景随之不断地往后退去。 只有车内寂静一片,无人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行了,到地方了。」秦匪对他们说道。 楚西霖往车窗外看去,在看到一片荒凉偏僻的地方后,他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 周乔道:「这里是郊区的一处地方。」 「郊区?」 郊区怎么会有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楚西霖环顾了一圈,却发现远处有一栋别墅。 在这种地方造别墅,是打算与世隔绝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周乔已经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 「你先看一下。」 楚西霖拧着眉,低头一看。 就见电脑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实时监控的录像。 只不过里面并没有任何人。 这是要监视他人吗? 疯了吗! 「你们这么做是犯……」 法字还没有从楚西霖的嘴里说出来,监控里突然闪过了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让他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里面响起了一道声音,「齐绍。」 那语调真是温柔的让人心头髮软。 可仅限于别人。 在楚西霖的耳朵里,这熟悉的声音却如同十万吨的炸药炸得他灵魂出窍,耳朵更是在嗡嗡嗡的作响。 这个声音…… 怎么那么像他母亲林美晴的声音?! 104 噁心到家了!(一更) 坐在车里的楚西霖手勐地握紧,神情都变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可能。 不。 这不可能的。 他母亲明明早就失踪得连警察都找不到。 怎么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镜头里面! 还用那么温柔似水的声音。 幻听。 一定是幻听了! 楚西霖盯着屏幕里的背影,一个劲儿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以至于完全忽视了那个女人刚才喊的名字。 而此时屏幕里女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她站在门口,背对着镜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其实也就是担心,才给你打个电话而已。」 那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声音让楚西霖不由自主地再次攥紧的手。 哪怕他心里不断的否认。 可这声音…… 像。 实在太像了。 没等他还没从那个声音里缓过神来,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了镜头里,「你既然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我自然要过来看一下的。」 当楚西霖看到镜头里的那个男人时,神情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黄齐绍?! 这人刚不是还在自己办公室吗? 什么时候跑这儿来的? 「我哪儿那么虚弱,就是这孩子太活泼了,总是踹我,动静太大。」 「那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这是肯定的,我们的孩子一定健健康康的很。」 两个人亲热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从屏幕那端传了过来。 楚西霖看着他们亲昵态度,当下就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当下他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周乔。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老远的开车把自己送过来,就为了让自己看这个? 神经病吧! 他又没有这种癖好! 作为从小有着良好教育的人,并且对方还是自己的长辈的前提下,楚西霖立刻变得抗拒了起来。 就连那个熟悉的声音都无法吸引到他。 当下他就要开口,可惜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屏幕里的女人一个转身依在黄齐绍的身上。 那张脸猝不及防地就暴露了出来。 原本要说话的楚西霖当场震惊得一口气哽在喉间,瞳孔更是倏地紧缩了起来。 这人…… 林、美、晴。 这张脸分明就是失踪已久的林美晴!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她在这个地方躲着干什么? 她为什么不回家? 不,不对,比起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不如问,她怎么会和黄齐绍在一起?! 楚西霖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里自己的母亲像个热恋的小女人一般地依靠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和他轻言细语地说话。 当然,那微凸的肚子也同样不可忽视。 是了,都过去了好几个月了,她的肚子的确应该大起来了。 早已知道她怀孕事实的楚西霖盯着屏幕里盯着他们两个人这样的状态,再傻都已经明白过来,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或者说,之前在知道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谋害爷爷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大概有了一些联想。 只是因为没证据,所以他不敢去相信罢了。 而如今,看着自己母亲一副小女儿姿态被黄齐绍搂着往沙发上走去。 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场那股火就「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母亲这样的表情。 哪怕小时候在父亲身边,她也没有这样过! 反倒是父亲对她极其的好。 无论她想要什么父亲一直都会满足。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找周严俊的时候,自己会那么不高兴。 但也明白,自己父亲早逝,让母亲孤苦无依一个人,是做儿子的不孝。 所以即使不高兴,也没有反对。 只是不再经常回家而已。 可谁料,有了一个周严俊不够,她竟然背地里勾搭了一个黄齐绍。 而黄齐绍在他面前还一直装作好叔叔的样子。 真、他、妈、恶、心、到、家、了! 一想到这里,他一脚就朝着前座上狠狠踹了一脚。 震得车子微晃了一下。 好在司机早已下了车。 至于秦匪对楚家这点事完全不在意,只是碍于脚上的伤,所以他还留在车内,不过正靠在车窗边抽菸,完全把自己当透明。 因此楚西霖的发泄并没有任何人打扰。 反倒是身旁的周乔这时候漠然地提醒了一句,「别急,看下去。」 看下去? 还看个屁啊! 看他们两个贱人恩爱吗?! 楚西霖心里那股火气恨不能让他现在冲下去把黄齐绍拖出来毒打一顿,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坐在那里,紧紧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很快,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林美晴靠在黄齐绍的肩上,手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一脸甜蜜道:「我今天去那家私家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一个活泼聪明的男孩子。」 黄齐绍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那很好。」 林美晴大概是感觉到他不高的兴致,「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 其实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私下见面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黄齐绍的情绪很不好。 不过因为她现在的处境,所以两个人接触不多,很多时候黄齐绍也不在这里多留,她也说不上话。 难得今天他愿意花时间留在这里,她自然想要做做贴心人了。 「是公司里有什么事发生吗?还是那些董事们又对你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西霖好像对我不太满意,最近一直和我很疏远。」黄齐绍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看上去很是疲惫的样子。 林美晴轻笑了一声,「这不可能吧,他向来对你亲的很,要不是当年我确定这孩子是楚家的,我还真以为你才是他亲爹。」 黄齐绍抿紧了唇,冷不丁地突然问了一句,「你想他吗?」 林美晴愣了下。 就连坐在屏幕前的楚西霖这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了起来。 他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如蓄满力道的利箭。 只等着那最关键的一瞬。 而林美晴的话就是那瞬间的关键。 随即,就见她摇了摇头,「他现在做了总裁,我也算对得起他了。如今我就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你了。」 楚西霖眼底最后一抹光随着这一句话如风中的蜡烛,唿地一下就吹灭了。 他,被放弃了。 他母亲竟然放弃了他! 就为了那个野种,和一个野男人! 当楚西霖有了这个认知后,攥紧的拳头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段时间自己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忙得焦头烂额,母亲的突然死亡、董事们的逼迫、爷爷的病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甚至在周乔逼着撕开那一点点丑陋真相时,他也只能咬着牙,吞着血,一点点熬过来。 他总想着,母亲已经死了,逝者为大,一切都随着人去烟消云散。 更何况到底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 说不定其中他不为所知的内情呢? 于是,他就一直用这个藉口撑着自己。 谁知能知道,他的苦熬到最后就得到了这么一句,对得起他了。 哈! 对得起他? 做一个总裁就算对得起他? 让他失去了自己为之坚持的梦想,失去了亲人,每天和那些董事们斗智斗勇,被压得无力反击,这叫对得起他? 这、他、妈、叫什么对得起! 楚西霖完全不懂林美晴的狗屁逻辑和理论。 他现在只想冲进去好好质问一番。 问问林美晴,她到底有没有做一名母亲该有的自觉!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和外人一起谋害自己的公公! 帮着外面的人掠过楚家的财产!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失去至亲中痛苦! 她心里到底还没有楚家、有没有爸爸、有没有她这个儿子! 105 谋杀(二更) 事实上,失去理智的楚西霖也的确这么做了。 只不过他的手刚碰到车门,周乔就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拽住了。 同时,坐在副驾驶上的秦匪也在这个时候果断落了车锁。 正处在盛怒之下的楚西霖看到这两个人如此利落的把他困在车内,当下就暴怒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 周乔扣着他的肩膀,冷声道:「还没到时候。」 犹如困兽一般的楚西霖整个人处于攻击的暴躁状态,「要他妈什么时候,我现在要下车,立刻给我开锁,我要下车,听到没有!」 说着就勐地锤向了车窗的玻璃。 那「咚——咚——咚——」地声响在车内显得很是吵闹。 周乔当即冷冷地一句:「你再闹,我就绑了你。」 坐在前排的秦匪嘴角轻勾了下。 反倒是楚西霖这会儿怒意在胸口翻涌,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沖她吼了起来,「你让我看这个,不就是想让我有这样的反应吗!你现在赢了,我现在就要去把人替你处理掉!」 可周乔却冷淡地一句,「再等等,不急这一时。」 暴怒的楚西霖直接一脚踹向车门,「我等不了!」 「那我绑了你。」说着,周乔竟然真的就从椅子底下拿出了一条绳子。 秦匪:「……」 这车子什么时候有绳子的? 楚西霖:「……」 这车子竟然真的有绳子? 干什么? 是打算绑架吗? 面对那一根绳子,那两个男人竟然齐齐都被震住了。 「你如果不想被我绑着,就乖一点。」周乔看他总算安静下来了,这才把绳子放在了一旁。 而此时屏幕里恰巧再次传来了林美晴的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啊?」 楚西霖咬着后槽牙盯着屏幕里的人。 带她走? 她居然还想着要和黄齐绍那个野男人双宿双飞! 顿时,楚西霖眼底被生生逼出了血丝。 反倒是黄齐绍神情淡淡,反问了一句,「在这里养胎不好吗?」 林美晴歪在他身上,双手缠着他的手臂,撒着娇,「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也不时常来陪我,也就前几个星期你让我出去来一趟,那也是帮你找人去解决周乔,连车都没下,实在无聊。」 这下,神秘女人的面纱终于彻底揭开了。 原来那个给尤凯钱去撞人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美晴! 楚西霖这会儿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周乔。 如果不是自己迟疑,始终不愿意作出处理,也不会让这两个人有了对周乔下手的机会。 「你不在这里,孕期我一有反应,都只能自己扛,好惨啊。」 面对林美晴这半撒娇半控诉的言辞,黄齐绍只是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不是你千方百计想把他生下来吗?」 那种漠然和平静让林美晴的心头一颤,立刻没了之前的娇气,反而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手臂,问:「你还在为这件事生气吗?齐绍,我只是……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 黄齐绍扯了下嘴角,语气很是温和,「怎么会,你想太多了,你为我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如今你想要个孩子,我怎么会不愿意给。」 可那眼底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冷漠。 没有半点温情在其中。 偏偏陷在爱情里的当事人却完全看不出来,果断地道:「不委屈,齐绍,我一点都不委屈,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反倒是你……孩子的存在,让你失去了那么多。」 「一切为了孩子嘛,没事儿。」黄齐绍轻拍着她的肩膀做安抚。 「齐绍……」 戏看都这里,楚西霖「咚」地一下,狠狠砸了一下车椅做发泄。 「无耻、无耻!」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地两个人! 谋害爷爷、拿走楚家股份,恶事做尽,竟然还有脸在这里互诉衷肠! 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亏他还为了这两个人硬着头皮和周乔对上。 结果…… 结果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局! 混蛋! 至于周乔则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 因为她发现,原本无动于衷的黄齐绍这会儿似乎渐入佳境,开始主动和林美晴开始谈起了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爱而不得。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对林美晴说:「去,拿瓶酒来,今天我心情好,你陪我喝一点。」 林美晴被说得也有些感慨,双眸泛着泪光地倚靠在他怀里,「我怀着孕呢,怎么陪你啊。」 黄齐绍揽着她的肩膀,低语道:「放心,我特意去问过医生的,红酒而已,没什么问题。我哪里会拿你和孩子冒险。」 被这番甜言蜜语所打动的林美晴娇羞一笑,起身就去拿了一瓶红酒回来。 黄齐绍一看到那支红酒,立即拧眉,「怎么是这瓶?不行不行,去把那瓶最好的拿出来。」 林美晴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要等出国,彻底安稳了,才打开那瓶红酒吗?」 黄齐绍一摆手,「今天心情好,想喝。」 林美晴不做他想,只当黄齐绍今天兴致高,就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和酒品,重新去拿了那瓶珍藏。 可殊不知,在她转身离去的之后,黄齐绍快速地将红酒倒了出来。 同时,还在其中一杯酒里放了一颗白色的药丸。 106 正主上门(一更) 这一细小的动作很短促,能够隐瞒林美晴,却无法隐瞒作为屏幕前的旁观者。 原本还激动万分的楚西霖一看到那一幕,顿时顾不得咒骂了,警觉地问:「他在干什么!他丢进酒杯里的是什么?」 坐在旁边的周乔一看到他这番举动,终于明白他前面突然的感慨铺垫到底从何而来。 「他要杀林美晴。」 周乔原本以为闹完这一场,黄齐绍肯定招架不住两面夹击,先把林美晴尽早送走,然后去处理股份。 所以才把楚西霖拉过来亲眼看一看,再顺便听听他们这对狗男女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结果谁能想到,黄齐绍比他们想像的还决绝,秘密没说几个,反倒一言不合就起了杀心。 连替他怀着孩子的女人都敢下手。 这心也是够狠的。 坐在副驾的秦匪听到她在提醒自己,不由得挑眉低笑了一声,「这可真是意料之外了。」 说着,就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 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干什么的楚西霖看他们一个优哉游哉的玩儿手机,一个还盯着屏幕,半点都不挪动一下。 当场就急了,二话不说直接扑到驾驶座上想要开车门的锁,想要冲下车。 但秦匪在副驾驶座上,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他得逞。 他很是轻松的稳稳扣住了楚西霖的手腕,懒散一笑,「戏还没有开唱,楚总可不能随便搅局啊。」 那风轻云淡的言辞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楚西霖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手腕一紧。 「坐好。」这时地周乔显然对他的耐心也已经几乎告罄了,伸手就要去拽人。 楚西霖被他们两个人这样死死压制着,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什么戏比我妈的命还重要?!你们明明都看到黄齐绍那个混蛋要谋杀我妈了!」 周乔看了一眼前这个失了智,又毫无杀伤力暴躁的人,面色冷峻地直接把人强制抓回后座,「不会让她死的。」 她觉得楚西霖就像是个熊孩子一样。 烦的人。 一点屁事就咋咋唿唿,又没半点用处。 偏偏还格外能惹她生气。 「你能保证个鬼啊!」 怒急的楚西霖当下「啪」地一下,就直接挥掉了她的手。 结果一下子没注意,力度有些大,听上去感觉是在打人。 顿时,车内的气氛急速冷却了下来。 坐在前面的秦匪眼底没了笑意。 而周乔那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楚西霖在那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会儿他也顾及不了林美晴了,脑海里只剩下那一次自己被死死按在墙上差点被掐死的场景。 顿时,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移了一下。 可惜,周乔缓缓抬头,森冷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楚西霖背后窜起了寒气。 眼看着今天就要血溅当场,不想这个时候,突然屏幕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砰砰砰——」 那声响大的足以吸引车内所有人。 周乔这才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电脑前。 而这个时候屏幕里的人也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所惊到了。 特别是做贼心虚的黄齐绍。 更是被这声音给吓了一大跳。 「谁啊?」此时,林美晴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 黄齐绍皱着眉,他听着拍门声大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样子,不免想到楚西霖正派人查林美晴这件事。 难不成真找过来了? 不可能这么快吧? 为了以防万一,于是他果断道:「你先去房里躲躲。」 林美晴也知道事情轻重,特别是她现在身份敏感,立刻点头躲进了房间里去。 黄齐绍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往门口走去。 站定在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开了门。 结果这一开,整个人就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人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不能来?我不仅来,我还得多来才行。」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明显来者不善。 黄齐绍赶紧把人拽住,先往屋内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那人道:「你瞎胡闹什么。」 女人一把挥开他,讥笑地道:「我胡闹?你藏着美人儿,我怎么着也得来看一眼吧,不然将来在路上遇见了,自家姐妹都不认识,多可惜。」 说着就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屋内。 这一冲进来,屏幕外的楚西霖就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这女的年纪轻轻,打扮的很是靓丽,不禁问道:「这是谁啊?」 「黄齐绍的情人。」周乔一看到这人终于上场了,便身体放松得靠在了椅背上。 但楚西霖一听到这人的身份却不干了,情绪激动地道:「这王八蛋居然脚踏两条船?!有我妈不够,还在外面找女人?」 周乔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严格来说,你妈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被一针见血的楚西霖立刻泄了气,「……」 而此时,屏幕里的黄齐绍有些生气了,抓着她的手就往外头拖,「你不要胡闹了,赶紧出去。」 估计是怕惊动屋内的林美晴,他从头到尾声音都刻意压得很低。 那女人似乎也发觉了,故意嚷嚷地道:「走?走去哪儿?你突然给了我和儿子一人一张飞机票,怎么?算打发我们了?然后带着你的小情人儿双宿双栖了?我告诉你黄齐绍,你做梦!你别想摆脱我和儿子!」 黄齐绍被她这声音给吓得立刻就要去捂她的嘴,「你胡说什么,我给你飞机票,是让你们先走,我处理完这里的事自然会和你们汇合。」 「你少找藉口!你分明是嫌弃我了,想找个新鲜货!这段时间我早就盯着你了,天天背地里给人打电话,还没事老往这栋没人的别墅里跑!你当我是瞎的啊?」女人不依不饶地就要挣扎,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卧室方向看去,「我倒要看看,你金屋藏娇的到底是什么人!」 黄齐绍听着这话,心里有气又怒,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解释,只能压着声音警告:「你别闹!」 「让开!」 「你就不要在这里胡闹了行不行!」黄齐绍气急地怒瞪着她,「我来这里,是有要紧的事。」 「不行!」 女人今天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无论黄齐绍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听。 甚至还趁着黄齐绍不注意的时候,挠了对方一脸,然后趁机挣脱了出来,就往卧室里冲去。 黄齐绍眼看着就要出事,一把拽住对方的手,克制不住的怒火下满是阴鸷地问:「你这么胡闹,想好后果了吗?」 那女人瞬间置身冰窖。 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 不过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当下就稳住了心神,冷冷哼笑了一声,直接把他的手给甩开,「放心,后果我早就想好了。」 说着,就以正房的姿态大步走了过去。 黄齐绍大概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反抗自己,就愣了那么几秒的时间,直到听见她说了一句,「哟,我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妖精勾了我男人的魂儿啊——!」 一听那尖叫,他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暗叫,不好,坏了! 当下就沖了过去,结果就听到一句,「黄齐绍!你这个混蛋!」 黄齐绍刚冲过去,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见女人怒气沖沖地反身就给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 清脆无比。 直接把黄齐绍给打懵了。 至于一直躲在屋内的林美晴在被人撞破后,也是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更别提后来那一巴掌。 连声都没出。 一时间,那两个人都紧张地看向了那个陌生女人。 107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二更) 那女人胸口急速上下起伏了两下。 然后指着黄齐绍的鼻子就咒骂了起来。 「黄齐绍你个变态!你不去找十八的小嫩模,竟然喜欢四十的老女人?」 这女人一直被黄齐绍圈养着,再加上林美晴失踪这件事一直被封锁着,所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楚家的大夫人。 而秦匪他们当时也没有和她多说,只是给钱让她去闹事。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以为这是黄齐绍背着她养的野女人。 黄齐绍和林美晴见她没察觉,立刻齐齐松了口气。 可这反应落在那女人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两个人太他妈嚣张了。 被撞破了,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还冷静下来了。 冷静你妈啊! 那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明显是被打击到了,「你他妈有恋母情结那当年找我干什么,我当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才十七!你这是打算拿我当你的遮羞布,毁我一辈子啊!黄齐绍你个人渣,变态,你不得好死!」 也是,要是被一个年轻的满脸都是胶原蛋白的青春活泼姑娘打败了,她或许还能输得心服口服了。 毕竟男人都贪图新鲜,喜欢漂亮小姑娘。 可眼下这个,就算保养的再好,那脸上的细纹和褶皱,外加怀孕的雀斑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脸上。 她怎么能服! 至于林美晴这会儿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沉着一张脸,「你说谁恋母!」 她本来就忌别人说她老、难看。 更别提现在还在孕期。 身体的激素水平不稳定,很多化妆品和保养品她都不能用,导致淡妆之下的她根本无法掩盖眼尾的细纹和脸上的雀斑。 整个人显得有些老气。 更别提是和一个二十多岁身材曼妙的女人站在一起。 两个人完全就不能相提并论。 「哈!大妈,拜託你照照镜子行不行,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你!」林美晴被气得一个哆嗦,但一想到黄齐绍在自己面前,便委委屈屈地问道:「齐绍,这位是谁啊?」 那女人一看她这花招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哟,还齐绍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装什么白莲花啊!真以为这男人是你的啊?我告诉你,他是我男人,他和我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孩子都已经六岁了,是个儿子,你要想借着肚子里的种想要飞黄腾达,那就别做梦了。」 林美晴对于这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给震傻了眼,「你有儿子?!」 他什么时候儿子的? 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明明说过,这辈子要守着自己,就连孩子都要她生的才行。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才会有了想要给他生一个的念头。 可无奈每次他都不同意,说是高龄产妇,有生命危险,不同意让她生。 这让她既甜蜜又内疚。 毕竟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这一步。 但结果谁想到,他竟然早就有一个儿子了! 而且都已经六岁了! 怪不得…… 怪不得听到自己偷偷怀上之后,他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看着林美晴那震惊的神情,女人很是得意起来,「你不知道?哈!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你可真是亏大了。」 站在一旁的黄齐绍冷呵了一声,「你够了!」 女人怒极反笑地顶了回去,「我够什么了?我没够!我十七岁跟了你,没名没分也愿意,给你养儿子,每天跟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结果呢?你倒好,给我找个老女人回来?我,一个二十八的女人居然比不过一个四十的老女人!这说出去,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脸都被丢光了!」 她越说越生气,索性直接拿包往黄齐绍的身上噼里啪啦地砸了过去。 黄齐绍被惹得也是烦得不行,果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怒声吼道:「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那女人勐地把手抽了出来,然后转过头看向了林美晴,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仗着肚子里有货,就能母凭子贵!黄齐绍现在已经不是楚氏的董事了,也变卖了楚氏的股份,打算带着钱和我和儿子出国,你要敢来分一杯羹,我就弄死你。」 说完,她就上前狠推了林美晴一把。 「啊——!」 此时怀着生育的林美晴哪里是她的对手,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下后,整个人失了重心,不可控制的摔了下去。 一声闷响。 林美晴只感觉自己小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疼感。 让她立刻眼前泛起了黑。 连爬都爬不起来。 原本还处在震惊中的林美晴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捂着小腹,伸手就对黄齐绍喊道:「齐……齐绍……我疼……快……快救我……」 身旁的女人冷眼看着,只当她是在做戏,「你别装了啊,我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你……」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看见林美晴的裤子被血迹晕染开来了。 她的脸色立即一白,连忙拍打着黄齐绍,「齐、齐绍,她……她流血了,快,快给她喊救护车。」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拨号。 谁料,这时的黄齐绍径直拿走了她手里的手机,盯着林美晴裤子上那一滩血迹,用从未有过的平和语气说了两个字:「不用。」 林美晴一怔,「齐绍?」 黄齐绍一步步走了过去,半蹲在了她的面前,轻声道:「本来我就是来杀你的,现在你这样,反倒更顺理成章了。」 一个孕妇不小心摔了一跤,失血过多死在别墅,总比莫名其妙喝红酒自杀来得更好。 「你……你……说什么?」林美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要杀自己? 疯了吗?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黄齐绍这时候却自顾自地道:「知道股份为什么被我卖了吗?因为楚西霖查到唐松了。」他顿了顿,继续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你吗?因为你买兇撞周乔的那个人被周乔那个死丫头扣住了,那男人说,是个女人买通他的。」 黄齐绍用手里那只手机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林美晴,我也没办法,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108 那就为我去死吧(一更) 「齐绍,你在说什么啊?」 林美晴愣愣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小腹的疼痛都出现幻觉了。 是幻觉吧? 如果不是幻觉,齐绍怎么会对她说这种冷酷无情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 小腹又传来了一阵刺人的痛楚,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可偏偏这个时候黄齐绍却还在继续道:「林美晴,因为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语气轻缓得如情人耳语。 可每个字却又透着让人背嵴发寒的冰冷。 林美晴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努力地道:「你有我……有孩子……」 所以你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 你明明就是妻儿圆满才对。 但黄齐绍却像是在听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孩子?我都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我还要你肚子里这个干什么?」 这也是承认了自己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了。 其实就算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以他的身份,和现有的财富,要想真要个儿子,那也是分分钟就能有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缺儿子。 同样也不缺给他养儿子的女人。 所以,林美晴算什么。 「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林美晴因为疼痛,脑子都变得有些迟缓。 黄齐绍低而阴测地笑了起来,「你忘了之前你是怎么威胁我的了吗?」 林美晴神色一滞。 很快就想起那天她拿着怀孕报告单去找他时的场景。 相比起她甜蜜高兴的样子,黄齐绍在得知情况的一瞬脸色复杂而又震惊,然后就表示要打掉这个孩子。 藉口还是以高龄产妇为由,说是捨不得她受这个苦。 是她不愿意,打死都不愿意流掉这个孩子。 甚至还说,如果要打掉这个孩子,她就破罐破摔把一切都曝光出来。 这才让黄齐绍改了口,同意把这个孩子给留了下来。 但…… 那不过是为了留下那个孩子吓唬他的而已。 她怎么可能真的捨得出卖他呢? 他们之间错失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终于能走在一起了,她是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她想给这个男人一个家。 家。 有她、有孩子。 一个完整而又温馨的家。 所以哪怕失去楚家大夫人这个人人称羡的位置,变成一个不能见光的人,又冒着高龄产妇的危险,也愿意给他生一个。 可她以为的一切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却成了威胁。 怎么会是威胁呢! 她明明那么喜欢这个男人。 「我……」 林美晴想要解释。 但黄齐绍显然并不想听,只是含着轻柔地笑,继续道:「林美晴,如果你一直都乖乖的听话,我倒是也愿意陪你玩儿玩儿,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自作聪明,甚至还威胁我。」 「玩儿玩儿?」林美晴的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小腹的疼痛还是他的这句话而变得急速苍白了起来。 黄齐绍诡异地勾起了笑,「不然呢?你以为你对我来说是什么?正如她所说的,一个四十的老女人,难道我还真有恋母情结不成?」 林美晴心头一刺,「你……」 「林美晴,你说说你,好好的大夫人不做,现如今成了我的累赘,甚至毁了我的一切。」黄齐绍捏了捏她的下巴。 窗外,阴沉沉的天光浸染进了他的眼底,看得人心头髮寒。 林美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了。」黄齐绍摩挲着她的下巴,微微俯身到她耳边,「既然你那么爱我,又愿意为我付出一切,那这一次就为我去死吧。」 林美晴瞳孔一缩。 随后,黄齐绍就起身,毫不留恋地就往门外走去。 顺便把站在那里发愣的女人也一同带走。 躺在地上的林美晴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在和她互诉衷肠的男人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就翻脸无情了呢? 她甚至还能回想起刚才两个人坐在那里,黄齐绍对她说:「美晴,这些年真的谢谢你了。」 不是林美晴,而是美晴。 他还说:「要不是你,哪有我的今天。」 是啊,如果没有她这些年的牺牲,哪有黄齐绍的今天。 他何德何能成为公司的董事,拥有钱和地位。 又何德何能在楚家来去自如,和楚西霖亲如父子。 可如今,他竟然这样对她! 竟然、眼睁睁地看她去死! 没有半点留恋。 怎么能如此的决绝。 如此的狠心。 「黄齐绍——!」 林美晴此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 紧接着就看到她忍着小腹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沖了出来。 她靠在门框上,不甘心地吃力问道:「就算让我死,你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黄齐绍的脚步一停,却没有转过头,径直道:「你买兇撞人这件事暴露了。」 「……」 林美晴的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 这、怎么可能! 之前黄齐绍来找她,说周严俊竟然醒过来一次,还和周乔说了谋杀的秘密。 而周乔贪心不足,想要借着这个秘密敲楚西霖一笔,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楚家的股份。 林美晴作为这件事的主谋,又是楚西霖的母亲,怎么肯让这种事发生。 当下她就同意了黄齐绍的做法! 于是找了人,去学校蹲着,把人直接给撞死了,出个意外。 反正周乔在海城无依无靠,根本没有人会愿意为她多浪费时间。 只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暴露了?! 怪不得那个人一直没有消息给自己! 「可就算暴露了,那你把我送出国不就好了?」林美晴努力的撑着门框,「本来之前就说好先把我送过去,到时候你把股份全都西霖,让他在公司站稳脚跟后,你就过来和我和孩子一起……」 生活那两个字还没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被黄齐绍打断道:「我为什么要把股份给他!」 林美晴畅想的没好日子在这一声呵斥中被终结。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股份为什么要全部都交给他!」黄齐绍勐地转身,扣紧了她的肩,声音再也没了刚才的诡异平和,反而是克制不住的暴躁,「如果不是你,原本这一切不是这样的!」 109 论谁最贱(二更) 「齐绍……」 但黄齐绍却像是听不见似的,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都是因为你,是你非要设计怀上这个孩子,还拿这个孩子来威胁我,逼我妥协!如果没这件事,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会拿着那些股份,找准时机拿下楚氏,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被最后那句话震到的林美晴感觉自己耳边如同被炸响了一道惊雷,吶吶地道:「可是你之前和我说,你让我对老爷子下药,然后让西霖顺利上位,接着把股份全都交给西霖的,你就跟我一起……」她勐地住了口,这下彻底反应了过来了,「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这人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和她走! 给老爷子下药,让西霖上位根本就是藉口! 他是想趁西霖在没有办法稳定局面后,趁乱拿着楚氏! 黄齐绍嘴角轻勾了下,满是讽刺,「你现在才知道吗?」 林美晴看着他的神情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胸腔里满是怒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是你说,你只想要我生的孩子,我才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怀上的,我为了你连楚家、西霖都放弃了,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对我!」 黄齐绍神色冷漠,那种冷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的漠然,「是你自己自作聪明。」 林美晴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原本哀痛的语气骤然提高了起来,「我自作聪明?黄齐绍你有没有良心!这些年,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爬到今天的地位,你以为楚西霖真能对你那么亲近?!」 「所以你乖乖坐你的大夫人不好吗?」 面对他如此没有良心的回答,林美晴简直不敢相信。 「是你说想守着我的。」 如果不是他说那些话,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孤注一掷地放弃了所有陪陪他! 黄齐绍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似的,「我要想守着你,二十年前就把你娶回来了,又怎么可能把你亲手推给楚西霖的父亲。」 男人爱女人最能体现的一个方面就是占有。 拱手让人就是笑话。 真爱她,就是死都不会放手。 哪里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辗转于两个男人之间,还无动于衷呢? 也只有林美晴这个被爱情沖昏头脑的人才会被他简单的几句话就给煳弄过去。 简直是愚不可及。 可林美晴却因为这句话而错愕不已,「你说什么?」 「我说,当年是我亲手把你送给他的。他很喜欢你,我一眼就看穿了,他甚至为了想要追你,还亲自来找我请教。我就告诉他,搞定你爸妈比搞定你更重要,只要给他们大把大把的钱就可以,只是他觉得这样不够诚意,就偷偷的手把手教你父亲去做生意,生意赔了,他就亲自去料理。哦,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他喝得胃出血躺在医院里?其实就是为了给你爸收拾烂摊子的,我却告诉你,他是花天酒地把自己作成那个样子的。后来你爸让你去送汤,可惜你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他,真是让人心寒。可他看到你肯来,居然开心的像个傻子似的,也是够笨的。」 林美晴嘴唇微微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在她心里,自己的感情被扼杀,全是拜这个人所赐。 所以一直默默记恨着这个人。 「不,不可能的,你明明说他是花钱直接买下了我,生生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才会对他那么的恨……我……」 「不这么说,你不就真被他勾走了?你当时多喜欢我啊,我怎么捨得让你爱上他呢。」黄齐绍哼笑了一声,「可惜,他大概打死都想不到,他捧在手心里白白呵护的人竟然就是杀死他的人吧。我还记得,临死的时候,他还要我好好照顾你,说这辈子没让你开心,是他不好。」 林美晴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因为肚子剧烈的疼痛还是被这番话给打击到了,整个人开始顺着门框滑了下去,「是你说的,是你说他死了,你就和我在一起……是你说爱我,说他拆散了我们,我才这样做的……」 黄齐绍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的焦躁全都发泄在林美晴的身上。 所以此时此刻的他完全撕开了那一层虚伪的皮,用言辞作利器,一刀一刀地割向她。 「林美晴,你对于我来说,就是送进楚家的一颗棋子,我要楚家,我要楚家分崩离析。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有林美晴这个楚家的大儿媳站在他这边,他就不愁自己在公司站不稳脚跟。 「这么多年,也就你这颗棋最好用,几乎为我扫平一切障碍。」 黄齐绍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刀刀刺入林美晴的心间。 林美晴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 那些恩爱的画面在这一刻全都被烙印上了虚伪和欺骗。 假的! 原来全是假的! 她这二十多年根本就全都活在了假象里! 这个男人用了二十多年的甜言蜜语将她紧紧包裹在了一个假象里。 让她傻傻地相信了二十年。 极度的愤怒和哀痛让她终于忍不住尖利地一声大喊,就直接扑了过去,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黄齐绍,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这个混蛋!我为了你,牺牲掉了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只可惜,她根本没什么力气。 此时身下正在出血的她力量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可比拟的。 黄齐绍一把挥开了他,眼下也同样愤怒无比的他冷眼看着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怒声道:「林美晴,如果不是你不听话,现在我也不会一无所有,还要携款潜逃出国!」 他的计划,原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 都是因为林美晴这个贱人! 还有周乔那个贱丫头! 一个贪心要孩子,一个野心勃勃要股份。 害得他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看着他愤怒而又扭曲的脸庞,林美晴这才稍稍觉得痛快了些,她哈哈一笑,「你活该!哈哈哈,你活该!你苦苦筹划了一辈子,活该最后一无所有!这是报应,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黄齐绍被戳到了痛楚,当即跨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兇恶地道:「你也别得意,咱两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要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林美晴望着眼前这个掩盖不住愤怒的人,冷冷笑了起来,「我都这样了,早就无所谓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不好过,我就开心了……」 这时,黄齐绍也慢慢笑了起来,「那楚西霖呢?」 林美晴的神情一僵。 继而就听到他接着道:「如果他知道他最爱的父亲是他母亲亲手害死的,他爷爷也是她母亲亲自动手的,甚至还为了诈死,谋害了他的继父,把整个楚家的人全都杀了一遍,你猜猜看,他会不会崩溃?」 林美晴的瞳孔震动不已。 「你说,他还有脸去面对楚家那些人,接下楚家吗?我想他不会接手了,他甚至可能一时想不开,自杀都说不准。可怜楚家唯一一个根正苗红的嫡长孙,要被自己的母亲连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随着这一句话,林美晴疯狂地扑了过去,「贱人!贱人!!你这个天杀的贱人!!!」 「论贱人我可比不上你,出轨怀野种,丢下亲儿子,谋害自己的原配老公。」 随着他这一番恶毒而又刻薄的话说出,林美晴气得眼前一黑,当场一口血吐了出来。 110 剧情反转(一更) 「黄齐绍,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能……」 林美晴歪在墙角边,此时小腹如刀绞般的疼竟抵不上心间的万分之一。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会是这样的人! 他骗自己、利用自己、甚至毁掉自己! 就连楚西霖,他都没放过。 他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付出! 这些年自己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几乎是把一颗心全都毫无遮掩地捧到他的面前。 从来都是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 每次谈及董事会里如何被排挤、被打压,就说对不起自己,因为太没用,所以没有办法一直守住自己。 也因为这些话,她每每都心疼的不行,为了给他铺路,就故意让楚西霖和他天天相处,产生感情,只等着那男人一死,到时候好方便让他上位,替楚西霖掌舵。 可谁知道,他根本是另有谋算,想要藉此侵吞掉整个楚氏! 还要害她的儿子。 就算她对那个男人没有感情,可对这个儿子,她是真在意的。 他怎么能…… 如此的狠毒! 林美晴此时的心头如烈火烹油,恨意从她的胸腔里腾升,将她的意识一点点焚烧着。 那颗心随着他的话,更是早已撕裂成了碎片。 昏沉光线下的房间里,她跌坐在那里,目光充斥着滔天的仇恨。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过去拿刀在黄齐绍的身上连捅上十七八刀。 可惜,她不能。 她能感觉到腿间那温热的血液正从身体里急速流淌出来。 眼前甚至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模煳不清。 能支撑到完全是凭藉她自己的意志力和那一腔的怒火。 「你……不得好死……你不会善终的,西霖……西霖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真相一旦被查到,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会查到你,把你抓回来的!」 林美晴拼尽全力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却偏偏踩中了黄齐绍心底最害怕的事。 楚西霖如今已是楚家的当家人,手握着楚家所有的资源。 如果他一旦知道真相,只怕不会善了。 惧怕和功亏一篑的愤怒让他的眼底满是厌恶,「林美晴,我不得好死,你以为你又能善终?等到时候楚西霖过来看到你小肚微凸地躺在这里时,你猜他是高兴找到你,还是后悔找到你?」 看着林美晴那张惊恐万分的脸,他的心里才稍稍有了几分出气的畅快。 「我猜他说不定会……」 他狰狞一笑,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间大门传来一声巨响。 「砰——」 那扇门被砸在了墙上,反弹了一下,白墙被立刻砸出了一个坑,墙面的涂料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会先打死你。」 只见楚西霖满脸阴鸷,眸色更是一片猩红之色地站在了门口。 他浑身的低气压和克制不住的暴走在这片阴沉的天地间显得风雨欲来。 原本还带着扭曲狞笑的黄齐绍心头一骇,「西?西霖?」 还没等他回过神,楚西霖已经带着一身的嗜血沖了过去,狠狠地朝着黄齐绍的脸上一拳砸了下去。 「你个该死的畜生!」 相比起楚西霖的年轻力壮,黄齐绍到底已经五十岁的人了,哪里能扛得住那奋力的一拳。 整个人被直接打翻在地。 疼得他整个人眼前都泛起了黑。 然而,还没等他熬过那一阵,领子就被楚西霖给揪了起来,拳头如雨点一样狠狠砸了下去。 「枉我那么相信你,枉我爸那么相信你,你竟然杀了他!你竟然敢杀了他!黄齐绍,我今天让你连这道门都走不出去!我要你死!要你给我爸一命抵一命!我要你付出代价,我要你去给他偿命!」 每说一句,他就落下一拳。 拳拳到肉。 拳拳见血。 每一拳都比之前的一拳更狠。 他克制了一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 甚至还带着刻骨的仇恨。 他的父亲,他最爱的父亲。 那个从小陪他玩耍,教他成长,让他放肆去寻梦的父亲。 他说:「儿子,别想太多,你只管做你喜欢的就好,一切都有老爸替你撑着。」 他说:「儿子,你妈将来得交给你照顾,无论她做错什么,你都要包容她。」 他说:「儿子,你黄叔也不容易。」 …… 爸。 当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 所以你才会这样说。 你怎么会那么傻! 那么蠢! 为什么要包容? 为什么要同情呢? 你的善良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越想,他情绪就越发地失控。 他没了顾虑,没了压制,完全就是往死了打。 没几下,黄齐绍就被打断了鼻樑骨,鼻血煳了满脸,眼角也被打出了血,他不断地喊叫:「别,别打了……是误会……误会,西霖,我……」 可惜,无论他怎么辩解,那个拳头都没有停下。 没有办法,黄齐绍只能努力睁着眼向在场的那个闹事的女人艰难求救,「你还不报警,难道真的……要看我被打死在这里吗?」 然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道声响。 「她不会救你的。」 黄齐绍不由得一愣,努力地朝着门口看去。 就看到周乔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在办公室吵翻了天的啊。 怎么会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怎么在一起是吧?因为我们根本就是演给你看的!蠢货!」楚西霖语毕,又是愤怒的一拳往黄齐绍的眼睛上打去。 黄齐绍脑袋着地,「咚」地一下,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他脑子顿时懵了。 演给他看的? 什么意思? 骗他的吗? 可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演戏啊?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们……这不可能的……」 周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其实,周严俊从来没醒过。」 黄齐绍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从……从来没醒过来? 这怎么可能?! 如果周严俊从来没醒过,那那些所谓的阴谋不就是…… 一场骗局! 「你骗我?」黄齐绍不可置信地努力睁开眼,看向楚西霖。 已经打红眼的楚西霖直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骗你?我他妈还要杀你!你竟然敢谋杀我爸,毒害我爷爷,我就杀你,杀你全家!我要你一家来给我爸偿命!」 他手上的力道一点点的收紧。 黄齐绍的面色渐渐涨红,额角的青筋都微突了起来。 「不……不要……放手……」 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看到眼前这一幕,怕自己真的染上什么麻烦,只能走到周乔的面前,「周小姐,当时说好的,只要我过来闹一场,你们就给我钱。」 周乔点头,「放心,到时候就把汇入你帐号,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被死死掐着脖子的黄齐绍隐隐约约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艰难道:「你……你……竟然……背叛我?!贱人,你竟然背叛我!」 他就觉得奇怪,自己把林美晴藏在这里这件事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女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而且还这么恰到好处,在他要谋杀林美晴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大闹特闹了起来。 原来…… 原来早在一开始自己就被盯上了! 「你怎么……怎么能……」 面对黄齐绍盛怒之下的质问,那女人却红唇轻扬,「你不也背叛了别人了?黄齐绍,咱两半斤对八两而已。」 黄齐绍被她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激得连被掐着都顾不及了,本来就眼前一阵阵泛黑的他开始挣扎,怒骂:「贱货!我可从来没少任何吃穿给你!你这样做,让儿子没了爸爸,你不怕……」 「儿子不是你的。」这时,周乔打断道。 111 终于落幕了(二更) 黄齐绍挣扎的动作倏地犹如被定格一般,「什、什么?」 周乔淡淡道:「你儿子不是你儿子,是她和别人生的儿子,你给别人白养了六年。」 昏沉的脑袋被这一句话像是被噼开了一般,黄齐绍死死盯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估计是没想到周乔会知道这个事。 完全就懵在了原地。 这一举动在黄齐绍的眼里无疑是默认。 他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随后就一声暴怒响起,「你、你……这个贱人!贱人!!!竟然出轨,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咬着牙,满脸是血的就要想要挣脱起来。 只可惜他被楚西霖死死掐在那里,脸色都已经涨得发紫,进气都没出气的多,根本爬不起来。 唯独那双眼睛暴突的眼睛看得骇人。 那女人起先还被他的表情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他根本起不来,也就放开了胆子,索性坦白一笑,「我和你又没领结婚证,算什么出轨,最多就是谢谢你替我养了六年的儿子。」 结果把黄齐绍气得血往脑内冲去,「你……你这个贱人……」 「再贱也没你贱!你这个人渣!还好我没和你有什么,不然谁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你!」 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跌坐在旁边的林美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哈哈,哈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给别人养儿子,杀自己亲儿子……哈哈哈……好,好……好啊,老天有眼,老天……」 话未完,因为失血过多和情绪激动之下,林美晴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 她这一倒,原本还想要掐死黄齐绍的楚西霖手上的力道一顿。 眼底的红血丝还未散去,整个人还陷在那份暴走的情绪里无法拔出。 以至于看向林美晴的眼神都是带着暴戾的冰冷。 站在那里的周乔淡淡地提醒:「你最好先把你妈送去医院,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开启键。 楚西霖终于反应了过来,虽然松了手,走到林美晴身边将人抱起往外走去,但唇角抿成一条线,表情阴鸷地吓人。 周乔知道,这两母子之间,就算应该是彻底回不去了。 想必后续的一切也不需要她再担心了。 一切必然会如她所愿一般。 周乔当下也不再管躺在那里如死猪一样的黄齐绍,转身往外走去。 一出门,就看见秦匪一个人懒懒靠在树下抽菸。 他带来的车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被楚西霖给徵用了。 头顶铅灰色的阴云厚厚地压境而来。 郊区空旷地带,冷风颳过,只感觉一片萧肃。 这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咬着烟,给人一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可周乔却又觉得,他的不在意里透着几分压制的颓丧感。 真是一个奇怪而又……神秘的老师。 「你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搀我回去啊,大冬天的,多冷啊。」倚靠在树干旁的秦匪这时候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当下扬眉喊了她一声。 顺便将自己手里的烟给掐了。 周乔回过神,走了过去,「春节都过了,不算大冬天了。」 她伸手,动作熟悉地架住了秦匪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秦匪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像没骨头似的半搂半靠,一副完全依赖的表情,「谁告诉你过了春节就春天了?一般三到五月才是春季,现在才二月份。」 周乔无语,「都二月底了,距离三月也就差两三天而已。」 「差一天都不行。」 「……」 行吧,你是老师你说了算。 周乔懒得和他为了差几天就到春天这种幼稚的话题纠结,索性闭嘴,准备把人一点点的挪到附近的车站再说。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问了她一句:「这场戏算彻底落幕了吗?」 周乔脚下的动作一顿,点头,「嗯,落幕了。」 眼下黄齐绍和林美晴的关系断裂了,又得了个意外惊喜,知道楚西霖的父亲死于这两个人之手。 那么接下来楚西霖必然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同样她的股份自然而然的也就到手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秦匪这时笑了笑,语气更加轻快了起来,「那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周乔好不容易微翘的嘴角一抿,低垂着头继续架着他往前走去,说:「把剩下的寒假作业做完。」 「???」秦匪侧头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觉悟了?」 之前他每次提做试卷,小姑娘可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人抡进墙里的样子。 怎么今个儿那么主动要求做作业了? 正当他还觉得奇怪的时候,就听到周乔磨了磨后槽牙,道:「还有两天就开学了。」 一提及开学就烦! 原本趁着短暂的寒假拿下股份,打算和江氏玩儿一票的。 结果好了,整个寒假光和黄齐绍斗智斗勇了。 当然,和他斗智斗勇也无所谓。 这种人,对她也不算有难度。 真正有难度,且搞不定的是楚西霖那个蠢货。 感情用事,犹犹豫豫。 害得她被拖累了整整一个寒假。 「楚西霖这个废物。」周乔一时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结果旁边的秦匪迎着风一字不落地就全都听了进去,顿时觉得好笑,「他又怎么招你了?他可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周乔神情冷寒,没有丝毫的波动,「活该。」 秦匪挑起眉梢,语气揶揄,「我发现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挺没同情心啊。」 周乔面无表情地反问:「为什么要同情他们?」 秦匪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觉得好玩儿,勾了勾唇道:「当然是因为他们受到了伤害啊。」 周乔静默了片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渐渐沉冷了下来,然后才开口,「可伤害本身就是他们自己的无能所造成的。」 倚在她身上的秦匪没有马上说话,也同样沉默了半晌,只是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而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无所不能。」 「那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的让自己变强大。」 周乔语气里的冷硬让秦匪清醒过来,他笑着打趣,「你还挺励志。」 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内有着最真实的情绪起伏。 却又因为沉浸在那短暂的情绪之中,都错过了彼此情感变化的一瞬。 周乔当下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其实你不用跟过来。」 秦匪也很配合的顺着她的话道:「嗯,没事儿,在宿舍里都快发霉了,出来看看戏也不错。」 周乔:「……」 看戏? 他哪里看戏了? 在车上的时候,他完全就没在意屏幕里黄齐绍和林美晴在说什么。 就连楚西霖后来下车冲进别墅里,他都没跟上来。 很明显,对楚家的事儿一点都不在意。 这人的藉口敢不敢再烂一点? 不过好像每次他找理由、找藉口都挺烂的。 比如,兼职私家侦探。 简直假到不能再假了。 周乔敷衍地嗯了一声,就架着他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 结果没过多久,就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两个人就此回了学校。 周乔依旧先把人送去了教职工宿舍里。 只是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偷懒,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等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扛着一头猪。 「你能不能别全靠我身上。」她忍不住地道。 秦匪理直气壮,「我脚伤了。」 周乔没好气地质问:「所以你为什么要到处乱跑?」 「我这是为谁伤的?」 一句话,周乔偃旗息鼓,彻底被ko。 秦匪看她不甘心的闭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起。 两个人就这样一点点往房间里挪进去。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她当下松了口气,顾不得他是个病号的问题,直接松了手。 秦匪估计没想到她会这样,下意识地抓着她的衣领。 当下,两个人齐齐一同倒在了床上。 112 真喜欢上了?(一更) 周乔显然没预料到秦匪会伸手去拽她。 所以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的她根本没有半点抵抗,就十分轻松地就失去了平衡,直直朝秦匪的身上倒去。 「唔!」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哼声响。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这样突兀的声响听上去显得格外的微妙而又暧昧。 不过那只限于听上去而已。 事实上,周乔那一声响是因为整个人人栽下去的时候,鼻子直接撞在了秦匪的硬挺结实的胸膛,眼前有一瞬的头晕目眩。 而秦匪则是摔在了床板上,背后的伤虽然不重,但这样砸下来,还是疼得他浑身一紧。 小姑娘还真是…… 眦睚必报。 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还有那鼻间温热的气息透过布料扑在他的皮肤上。 当下,后背的疼痛似乎就消失了。 其实……摔一下,也挺好的。 瞧,这不是有意外惊喜么。 「你说,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秦匪躺在那里,带着愉快语气地低头一看。 恰巧这时,周乔也抬头。 向来清冷的眼眸此时因为鼻尖的疼痛使得她的眼尾染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孤傲的面容上配上如此楚楚可怜目光,秦匪只觉得唿吸一窒。 几秒后,他嘴角的笑渐渐扩大了起来,带着戏嚯意味地自说自话接话道:「好像也不算,夫人明明是折了自己才对。」 周乔这时候总算从那阵眩晕里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后,立刻就撑着要起身。 结果一只结实的胳膊忽然从背后伸过来将周乔重新按了回去。 周乔蹙眉,挣扎着就要起身。「松开!」 秦匪却像是耍无赖似地按住她,「可能不行哦,我被你给摔疼了,现在都不能动一下了。」 周乔掌心贴着他的胸口,那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语气冷漠道:「不用你动,我自己来就好。」 秦匪神色一愣,继而低低笑了起来,「小姑娘心太大,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周乔整个人被压在他身上,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因为笑而产生的震颤。 她不太懂自己这话哪里说错了,引得这人这样发笑。 正皱眉,打算警告他放手,不想宿舍的门突然随着一道疾风被推开。 同时还伴着一道熟悉的高喊:「兄弟,我回……」 只是话说到一半,被戛然而止。 但很快也就两秒的时间,就传来了更大的喊叫声。 「我的天!你丫个土匪,你竟然连未成年都不放过,你给我放手!放手!畜生!太畜生了!」 沈昂站在门口插着腰在那里吱哇乱叫,不过却并没有走进来一步。 分明是戏精一枚。 秦匪凉凉地睨了他一眼,然后对压在身上的人道:「别理他,过年的时候估计被烟花给炸了。」 沈昂咋咋唿唿的像是气炸了似的嚷嚷道:「什么别理我,我可是为了你提前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可以留在京都,我……」 入戏太深,有些话不走脑的就脱口而出。 结果说到一半,就瞬间被秦匪的一记森冷的眼刀给砍了过去。 那力度不可再是之前那般轻描淡写似的一眼。 沈昂甚至都能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森森寒芒从背嵴骨窜起的感觉。 他这才反应过来,当下闭嘴。 而秦匪也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转了话题,「我脚伤了,她送我上来而已。」 沈昂也恢復了神情,从善如流地哼笑了一声,「这可都送到怀里去了呢,再送下去得出事吧?秦老师,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啊。」 「别胡说,是我不好,摔了一跤罢了。是吧,周乔?」秦匪似有深意地沖她一笑。 周乔眼神漠然地看着他,带着无声的警告。 很明显,他要是在不放手,后果就要自负了。 秦匪眉梢轻挑了下,看她应该不像注意刚才的话,也点到为止地就笑着放了手。 周乔撑着他的胸膛,果断地爬了起来。 秦匪这时候道:「你先回去吧,晚上再过来吃饭。」 周乔整理了下自己的头髮,冷淡地回答:「不用了。」 秦匪也随后艰难地站了起来,笑着问:「生气了?」 一旁的沈昂作为旁观者,听着那酸掉牙的宠溺语气,忍不住咳了几声,「那什么,我还在这里呢,收敛点行不行。」 可惜秦匪直接无视。 他径直道:「你不是喜欢吃那家餐馆的东西吗?我今天让他们给你送红烧肉,可乐鸡翅,还有水煮牛肉和南瓜浓汤。再来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如何?」 他企图用这些来动摇周乔。 可惜,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匪见她的神色不为所动,知道自己是真的触到她底线了,没办法,只能凑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明明是你故意摔我的,我背还疼呢。」 这语气,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周乔神色一顿,这才想起他背上的伤。 这伤还是为她伤的。 就凭这一点,以及那副可怜兮兮地样子,周乔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退让了一步,「让他们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就好,我还有做作业要补。」 秦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她的让步。 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看着周乔快步离去的样子,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沈昂终于忍不住又开始犯贱了起来,「原来周同学这么爱吃肉啊?你有福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 秦匪身为男人哪里听不懂,斜睨了他一眼,似警告:「她还是未成年。」 沈昂毫不在意地找了个沙发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道:「拜託,也就还有一年而已,怕什么。」 「我不想犯罪。」秦匪也坐在了床上,歪斜地靠在垫子上。 这话让沈昂准备倒水的手一抖,像是很惊讶地道:「你对她真的起了兴趣?」 秦匪似是而非地回了一句,「是个很有趣的人。」 也没有说是。 也没有说不是。 沈昂和他从小发小,知道能从他嘴里说一句有趣,或者是一个关注,这意味着什么,不禁哼了一声,故意挖苦道:「再有趣也没你有趣啊,过个年居然就把脚给伤了?难道是两个人太激烈,就……」 「我这是车祸。」 随着秦匪这散漫的一句,沈昂却神色骤变,甚至勐地站了起来,紧张地问:「还是京都那边来人了?」 秦匪瞥了他一眼,「就我这样的值得谁浪费阖家团圆的日子来找我。」 沈昂最不爱听的就是他说这种话,「你也别这样,等过段时间,到时候再操作一下,肯定能回去。」 但秦匪却说:「不回去了。」 沈昂愣了愣,「什么?」 「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秦匪惬意地靠在那里,像是真的打定主意了似的。 沈昂被这一决定给打得措不及防,「你真喜欢上了?」 秦匪还是没正面回答,而是再次反问道:「不可以吗?」 沈昂撇了撇嘴,「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甘心吗?」 这话里分明是在为他考虑。 可秦匪对此却问:「不一直都是你在努力撺掇我,让我对周乔产生兴趣吗?」 沈昂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想让你能转移点注意力,顺便也谈个恋爱,别像个苦行僧似的。」 秦匪侧头,漆黑而又幽深的眸子看向他,「所以我现在不正在努力向你所想的那般执行吗?」 沈昂被盯得一怔,继而哼笑道:「喂!别这么没良心啊,说得好像我在操控你似的。天地良心,我不过就是想让你谈个恋爱开心一下而已。」 秦匪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嗯,挺开心的。」 沈昂也听不出他这言下之意地意思,索性顺着他的话道:「那当然了,热恋的时候是最幸福最开心的,珍惜吧。」 113 开学了(二更) 另外一边的周乔从职工宿舍下楼后,就回到了女生宿舍里。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那里。 「京都……」 指尖摩挲着杯身,神情玩味儿。 刚才在宿舍里他们两个人虽然很快的就转移了话题,还故意逗自己,企图分散注意力,但…… 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京都。 原来这两个人是京都人。 不过,让别人知道京都人很可怕吗? 为什么这么怕她知道? 要不是当时这两个人的反应那么明显,说实话她还真不一定会在意。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 越是想要遮掩,就越是想要去寻找。 特别是这个人的名字,以及京都人,这两点,让她不得不多留心了一下。 当然,周乔也就思考了一会儿,在确定自己肯定没头绪的情况下,也就放弃了。 毕竟她自己的破事儿还一大堆呢。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寒假作业! 整个寒假她都为楚家那些事儿烦心,甚至还被秦匪压着做竞赛题。 寒假作业是一点都没有碰。 偏偏高中的寒假作业又多又麻烦。 要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里解决,估计得彻夜赶工才可以。 虽然待的是个差班,但人设不能倒。 总不能给「周乔」这个人抹黑吧。 当下,她只能挑灯夜战地开始把崭新的寒假作业全都放在了桌上,投入到了赶作业的大业之中。 就这样紧赶慢赶地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在开学的前一天的晚上总算把作业都赶出来了。 虽然其中水分也有。 比如文科类的东西,她基本上每个问题都用模板回一遍,洋洋洒洒填满整个卷子。 但好歹也是全都做完了。 而且还成了班级里唯一一个全部完成寒假作业的人。 那乖巧程度几乎让俞商老泪纵横。 多好的孩子。 不仅仅数学上那么有天分,而且还勤奋,居然把所有的作业全都做完了。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呜呜呜…… 感动到想哭! 俞商捧着那些试卷,泪汪汪得让周乔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熬错夜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老师……」 周乔正想说话,结果就听到俞商突然一句:「好!」 吓了她一跳。 「周乔,你这么用功,我相信这次竞赛你一定能拿到很不错的名次。」 周乔:「……」 她就做个寒假作业而已,和数学竞赛有什么关系? 不太懂这位年轻老师逻辑的周乔索性点了点头,把这事儿给煳弄过去。 好不容易灌完了一波励志鸡汤被放回教室去领新书,就看到教室里一片群魔乱舞。 这头髮一个个染得就像打翻了油漆桶似的,五彩斑斓。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周乔看着那一个个头髮,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俞商看到自己时那么激动开心了。 比起这些人,她的确……是太好了。 这时,顾欣岚从门外窜了进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哈哈,总算被我抓到了吧。」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周乔只是道:「要上课了,别闹。」 「怕什么,今天开学第一天肯定自习啦。」顾欣岚不肯放手,哼哼唧唧地缠着她,「周乔,你这一整个寒假都在干什么呢?我都找不到你人,怪想你的。」 「做竞赛题。」 周乔不愿意在门口吹冷风,拖着她往教室里走去。 顾欣岚也就随着她走了进来,但身体却半挂在她的身上,「你这也太没意思了吧,我们过年的时候可全班都在会所里倒计时,就你没来,太无聊了。」 对此,周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因为比起他们的无聊。 她这个年可过得一点都不无聊。 车祸、暗杀、阴谋。 每天都过得十分的惊心动魄。 更别提后来为了补作业,连续熬了好几天,真的太累了。 偏偏这时候顾欣岚竟然和她说:「不如今天跟我们出去玩儿玩儿,也算是弥补下寒假的无趣生活?」 周乔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马上就要竞赛了,得复习。」 顾欣岚一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很是丧气,「别啊,好不容易抓到你,就一起出去玩儿玩儿吧!咱们好像都没有在一起聚过,你这样可不融入班级啊。」 周乔顿了顿,一本正经地问:「一定要融入吗?」 顾欣岚看她那呆萌且认真的表情,眼珠子一转,立刻故意地道:「当然啦,我们是一个集体,你必须得融入进来才行,否则时间久了,你小心被孤立。」 其实孤立是不可能的。 就周乔之前为班级里争了那么大的脸面,就算她不爱说话,为人冷漠,但也不至于到孤立的地步。 但顾欣岚就是想带这个傻乎乎的小可爱出去玩。 所以就像骗她一下。 结果还挺顺利。 周乔一听到会被孤立,想到小可怜到时候回来之后的处境,于是只能答应了下来,「你们说地点,我到时候来。」 顾欣岚看她那么一骗就上钩,越发觉得她傻得可爱,「说什么地点啊,等会儿放学直接去。」随后就转过头冲着班级里的人喊了一嗓子,「喂喂喂,今天放学老地方,周乔请客。」 周乔:「???」 她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 她哪来的钱请客? 这是打算走秦匪的路线,想要敲诈吗?! 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过来,此时班级里的那群人就立刻炸锅了。 毕竟周乔的财政情况那群人都非常清楚。 基本上不能用穷来形容。 可一个寒假过去,她竟然有钱请客了,这可真是大新闻了。 「哟呵!乔姐行啊,这个寒假是赚了不少钱吧,居然这么大方请我们吃饭。」 「乔姐的新工作看来很给力啊。」 「那咱们今天可要多吃点了。」 「没错没错,得狠狠敲一顿才行!」 听着那群人的话,周乔眉心有点疼。 完了,卡都退回去了。 身边只有一点生活费而已,哪来的钱请这群富家子弟啊。 难道要重新去把卡要回来? 不。 这太扯了。 也太丢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欣岚趁着那群人嘻嘻哈哈闹腾,凑到周乔身边道:「放心,不会让你付钱的。」 周乔侧目看了她一眼,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替自己拉拢同班同学。 看在这个份上,她也不能缺席。 但问题是,他们的聚会真的…… 挺无聊的。 下午一放了学,他们就带着周乔去了所谓的老地方。 其实就是会所最高层的vip包厢。 里面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或许对于小可怜来说,这个地方是新奇的。 但对于她来说,十分、极其的无聊。 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睡一觉补个眠。 听着那群人有的拿着话筒鬼哭狼嚎,有的在划拳喝酒,实在是吵得不行。 周乔打算趁着包厢里灯光微暗,就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打算眯一会儿,等差不多之后就回去。 但没想,顾欣岚今天就是存心要让她来玩儿。 每每遇到什么,总要嗷一嗓子周乔。 「周乔,过来唱歌啊!我给你点了个歌!」 「周乔,过来吃东西!这烤串是这里的招牌!」 「周乔,过来喝酒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 总之,一有任何风吹草动,整个包厢里就能听到周乔这两个名字。 那架势真的是今天不喊尽兴不罢休。 于是,整个晚上就看到周乔被顾欣岚从这里拖到那里,从那里拖到这里。 带她见人聊天,喊兄弟认姐妹。 分明是打算让她好好的认识一下圈子里的这些人。 可怜好几晚上没睡的周乔就这么被拖来拽去的,还被灌了一杯酒。 简直想骂人! 114 故意找茬(一更) 周乔看顾欣岚完全都在兴头上,估计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停下来。 而且关键是,人家好心要为自己开脱人脉,自己又不能对她直接冷脸。 没办法,只能暂时跟着她瞎胡闹了一场。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周乔越不声不响,顾欣岚似乎就变得越人来疯。 因为她觉得周乔实在太乖了。 除了在遇到特殊情况下,基本上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呆萌又乖巧。 再加上待在这种陌生地方。 一种责任和守护的使命就莫名其妙地腾升而起。 顾欣岚觉得,必须得让周乔今天吃好喝好玩好。 虽说小可怜现在是什么所谓的楚家二小姐,但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很清楚这种空头衔不过是有钱人用惯的施捨把戏罢了。 哪里会真的让她当什么见鬼的二小姐。 为此她决定,今天一定要周乔享受一下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生活。 远离那些端茶递水发传单的日子。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顾欣岚就马上打电话又另外喊了一波狐朋狗友过来玩闹。 朋友喊朋友、朋友再喊朋友。 乱七八糟乌央乌央的一大堆人。 有好多更是直接从旁边包厢里过来打招唿的。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包厢里热闹得就快要把天花板都给掀翻了。 后来索性就换了个更大一点的包厢,玩儿得自然也就更疯了。 周乔见人那么多,趁机半路想躲到一旁喘口气。 结果又被顾欣岚给喊住了,被她拽到其中一桌上,兴奋地道:「周乔,来,我给你介绍这个,这些都是我朋友,他们家有的房地产的,有的金融的,还有律师医生多得是,你要有什么需要,就找他们,要房有房,要人有人。」 周乔碍于她这会儿正兴奋,只能对坐在那里一圈的男男女女们疏冷而又客气地打了个招唿,「你们好。」 那些人看周乔穿着校服,全身上下一点标籤名牌都没有,一时间探不出虚实,便笑着道:「顾欣岚,怎么回事啊,这搞得好像介绍女朋友似的,怎么,男人不对你胃口,打算亲自当男人了?」 那人说完,一圈人顿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滚你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顾欣岚笑骂了一句,揽着周乔的肩,很是自豪道:「这可是咱们班的班宠,马上就要代办咱们班参加数学竞赛了。」 她并没有说楚家。 怕一个可有可无的二小姐反而给周乔带来麻烦。 所以只说是同学。 那些人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是好学生啊。不过顾欣岚,你这是打算从校霸变学霸啊?」 显然对他们来说,好学生这三个字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话题依旧固定在了顾欣岚身上。 「学霸是不可能了,我就指望她来替我当学霸了。」顾欣岚知道他们不在意,索性把话敞开了些,「我们乔乔啊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你们可不能欺负她啊。」 那群人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就明白过来这位是铁了心要把人塞进这个圈子了,自然也不好驳了这个面子,「瞧把你给宠的,行了,不欺负,你姐妹儿就是咱们的姐妹儿,我们罩着她,可以了吧?」 「必须可以!」 顾欣岚高兴的和那些人碰了一杯,随后又得意地冲着周乔扬了扬下巴。 满脸写着「我是不是很厉害」的表情。 这略显幼稚的举动让周乔不禁扶额,心想:她要是沦落到让这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富家千金来罩了,估计也差不多是废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们不是都在七班吗?好学生怎么会跑你们班去?不应该啊。」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众人齐齐朝着那道声音源头看去。 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气氛有些冷。 跟他一起来的朋友眼看苗头不对,当下打起了哈哈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傢伙估计喝多了,撒酒疯呢。」 但那人却故意地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顾欣岚扫了对方一眼,面色沉了下来,「谁弄进来的?」 周围的几个人都是顾欣岚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含义。 当下,一个个举着酒杯,靠在那里,风轻云淡地附和了起来。 「不知道啊,估计是趁着保安没注意就熘进来了吧。」 「这保安是干什么吃的,阿猫阿狗就能不注意了吗?」 「这年头穿件衣服就能当人,保安哪能分辨的出来。」 他们那群人毫不客气的挤兑,显然是认识对方了。 那人似乎被他们的话给惹恼了,「你们说什么!」 顾欣岚身边一女孩儿讥笑了一声,「我们说我们的,你那么对号入座干什么。」 「你他妈……」 眼看着那人要站起来,周围的几个人连忙上前把人给压住,「哎呀,光打嘴仗多无聊啊,不如玩儿点别的啊,好乐呵乐呵一下。」 最后那话分明意有所指。 那人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但很快他就把目标重新瞄准到了周乔的身上,不怀好意地笑道:「咱们玩儿多没意思啊,不如让好学生也一起参加啊,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好学生会玩儿什么?不过既然是好学生应该学什么都挺快的吧?不如……」 他的话还未完,周乔却突然开口打断:「我去下洗手间。」 身旁的顾欣岚立刻关切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还没等周乔拒绝,那人就哼笑道:「都多大了,上洗手间还要人陪?这是好学生还是弱智啊?」 顾欣岚被他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彻底不爽了,「你他妈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 「你他妈……」 顾欣岚撸着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结果被身旁的周乔给及时给拽住了衣服。 这一拽,让顾欣岚立刻想到了那次在老师办公室时,周乔拽着她衣领后,火力全开的场景。 对哦,他们的小乔乔可是敢直接怼一班的老尼姑的呢。 当下她也不上前了,反而洋洋得意地往后退了一步,「行,你自己来。」 众人一听,哟!这位七班的班宠是要和人干起来的意思吗? 这可真是有趣了! 他们可还没看过好学生和人吵架呢。 一定很好玩儿! 在场的那些人立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在昏暗灯光下,周乔站在那里,那双眼眸如幽深古井般没有丝毫的波澜,马尾辫低低的,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但那人的心头却有些微微发沉,他紧紧盯着周乔,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背嵴。 那分明是对战的姿态。 谁料,下一秒就听到周乔平平淡淡地一句:「嗯,你说的对。」 那人:「……」 众人:「……」 顾欣岚:「???」 说好的火力全开呢? 为什么突然这么怂? 好歹槓两句吧! 还没等顾欣岚张口,周乔已经转过头对她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然后就风轻云淡地离开了包厢。 留下一群无语的观众。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白白浪费感情了! 在场的那些观众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就连那人都不禁嗤了一声。 原来是个纸老虎。 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 结果真要做些什么,屁都不敢放一起,直接跑了。 没用。 那人忍不住出演嘲讽了起来,「我说,这好学生够孬的啊。都说物以类聚,看来……呵呵……」 被刺到的顾欣岚这下没了周乔在身旁,直接把手里的酒水朝那人泼去,「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 那人一个没防备,酒水全都泼在了脸上,被打湿的头髮一缕一缕地贴在了脸上,很是狼狈。 「靠!顾欣岚你神经病啊!」 那人火了,勐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115 这个学霸不一样(二更) 「我有神经病还是你有神经病!嘴巴不干不净,宋景凡,你吃屎了啊!」 顾欣岚到底是校中一霸,那骂人的火力值可不低。 「我说什么了?我不过就说她孬而已,又不是说你,你对号入座个什么劲儿啊!」宋景凡看上去也是个能打嘴仗的,竟然把刚才被怼的话原封不动地全都还了过去。 顾欣岚为人直爽,向来不会玩儿这些文字游戏,暴躁道:「你说她就是说我,怎么了!不服啊!不服就憋着!」 宋景凡冷冷笑了起来,「你这是故意找茬了?」 「放屁!只要眼睛没瘸都知道是你故意没事上门找茬!」顾欣岚作为校霸,从来不喜欢废话,「行了,要想干架老子奉陪,别他妈说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 随着她这一句话,那一桌上的人纷纷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 大概是这里的动静闹腾得有些大了,让远处正在玩闹的人不由得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宋景凡果断道:「干嘛,打算群殴啊?」 顾欣岚轻蔑地笑道:「不用,打你这只白斩鸡,我一个就够了。」 宋景凡没想到她会这样么,立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很是恼火地道:「你说谁是白斩鸡!」 顾欣岚毫不客气地道:「当然是说你了!身上没四两肉,不是白斩鸡是什么!」 宋景凡被她这么直白的讽刺,气得粗口连篇,「妈的,顾欣岚你别仗着老子不打女人就在那里嘚瑟!逼急了,老子照样往死了打你信不信!」 顾欣岚白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这藉口你都用了八百年了,其实你就是连女人都打不过吧?」 这明目张胆的挑衅让宋景凡彻底没绷住,果断沖了上去。 他一主动,整个形势就不对了。 作为男的竟然冲上去打女的? 哪怕对方是个剃了个板寸头的女孩子,那也是绝对不可以的。 身边那些闺蜜们一看完全就火了。 还没等顾欣岚准备迎上去,就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帮忙。 抓的、挠的、踹的、咬的那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怜宋景凡都还没来得及干架,就被一群女人给群殴了。 他身边的两个朋友一看,感觉情况不对,赶紧上前救人。 当然,仅限于救人。 打,肯定是不敢打的。 但凡他们今天敢动这个包厢里的女人一个手指头,估计能被在场所有男人给打死。 所以只能承受着暴风雨努力把人拖出来。 整个场面一度混乱到不行。 好不容易把人从风暴中心给拖出来,就看到宋景凡浑身狼狈,脸上被挠了三道指甲印,衣服也完全被撕破了。 整个人落魄到如同一个乞丐。 这辈子没被女人打过的宋景凡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气得几乎吐了血,热血一冲头,直接指着顾欣岚怒骂道:「顾欣岚,你就是个有妈养没妈教的东西!」 这句话,彻底让整个包厢都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顾欣岚的脸更是倏地冷了下来。 宋景凡的朋友也不禁冷汗下来了,赶紧把他的嘴给死死捂住,连连抱歉道:「岚姐,岚姐,他嘴贱,您可千万别放心里去,我现在就带他走,带他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绝对不再回来,肯定一定不会再来让你生气,您放心!」 说着就要往外拖去。 可惜,宋景凡气得失了智,还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骂人。 只见此时的顾欣岚面无表情地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群人一看她表情,就觉得要糟,赶紧上来劝架,「欣岚,别冲动,这么多人呢,你要想揍人找几个人私下打一顿就行。」 「是啊,你可千万不能动手,上次你出事你爸没把你抽死,这次要再出事,肯定得让你出国,那不就如你后妈的愿了。」 「你难道真想把顾家全都交给那个贱人手上?」 面对朋友们的劝说,顾欣岚最终铁青着一张脸,手攥得骨节一阵一阵地发白,但最终只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字:「滚——!!!」 顾欣岚身旁的那些朋友们这才松了口气。 并且对宋景凡和他的那位同伴警告道:「赶紧滚吧!再不滚,我们可就真拦不住了。」 「是是是,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 同伴连忙拖着他往外走去。 只是不甘心被打的宋景凡挣扎着,喉间模煳不清地还在继续叫嚣:「顾欣岚……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个……」 越往外头拖,那声音就越模煳不清。 但再模煳不清,顾欣岚对于他的未说出口的话十分清楚。 恰巧这时周乔从洗手间回来。 无意间正好看到了那人被拖出去的那一幕,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只不过因为这与她无关,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地就重新走进了包厢。 这一进去,却发现整个屋子里安静得连根针都听得见。 完全没了之前的喧闹。 一个个全都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 正当周乔蹙眉,想要询问怎么回事的时候,顾欣岚的闺蜜眼尖地察觉到了她,马上道:「哟!这不是咱们的班宠回来了嘛。」 旁边另外一个也连忙道:「班宠,你可算回来了!咱们的岚姐正找你呢!」 周乔有些疑惑,「找我?」 「是啊是啊,找你喝酒嘛!你可不能一直找上洗手间为理由躲避喝酒啊。」 「对对对,今天得不醉不归才行!」 随着那几个人活动气氛,没一会儿包厢里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唯独顾欣岚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闷得没了之前的兴奋劲儿。 这样的反常让周乔倍感怪异。 怎么就上一个洗手间的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小姐妹看周乔一直盯着顾欣岚,便小声地对她道:「岚姐心情不好,你不用多管她。」 「哦。」 「你放心玩儿吧,那人已经被岚姐给赶跑了,其实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他们两家有矛盾,看你软柿子就故意针对你罢了。」 「嗯。」 其实与她无关的人,她从来不会在意。 那小姐妹看周乔那不声不响的性子,以及刚才顾欣岚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便故意拿起酒杯道:「喝一杯呗。」 她以为像周乔这种好学生一定会拒绝。 但不曾想周乔还挺痛快,「嗯,可以。」 拿过酒杯就一口闷了。 这动作让酒桌前的众人们眼前一亮。 「班宠挺能喝啊,来!我和你也走一杯。」另外一女生立刻给她倒了杯酒水。 可还没递过去呢,中途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就见顾欣岚语气冷硬地道:「喂,你们别灌她酒。」 众人看她搭茬了,纷纷闹腾了起来,「我说你这护犊子也护得太过分了吧?这齣来玩儿的,哪有不喝酒的?」 「是啊,哪有你这样的,而且我看人家班宠是个能喝的,你这样圈着她不好吧?」 「小心班宠不高兴,不变成学霸,变校霸啊。」 面对众人的玩笑,顾欣岚轻轻哼了一声,「她可是要马上参加竞赛的人,你们可别耽误人家将来保送。」 众人一惊,「还保送?这么厉害的吗?」 桌上的人一个个齐刷刷地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众人开始忍不住问道:「你做数学题不觉得枯燥吗?」 周乔点头,「枯燥的。」 高中的那些题目真的既枯燥又繁琐。 头疼。 众人:「???」 这回答得好像不太对啊。 众人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为了奖学金。」 要不是为了奖学金,谁愿意算这些题目,还要被某个神经病天天压制着。 众人:「???」 现如今的学霸都这么物质的吗? 一般学霸不都很高冷、很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这位又嫌题枯燥,又贪钱的,真的是学霸吗? 怎么和其他的学霸不太一样。 116 有人来撑腰了(一更) 在看到众人看向周乔那无语凝噎的表情后,原本还心情很是不爽的顾欣岚立刻变好了一些。 果然,小可爱就是小可爱。 总是能出其不意的逗人开心。 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 呆萌得好玩儿。 「行了,你们不会懂学霸的世界的。」顾欣岚靠在那里,神情看上去已经缓和了下来。 众人:「……」 我们是不懂学霸的世界,难道你顾欣岚就懂? 大家都是学渣,谁给你这份莫名优越感的?! 「好吧,我们不懂,但我们懂灌酒啊!班宠学霸不喝,那就你来呗?!」 「没错!学霸不喝,那就学渣喝呗!」 「就是啊,反正今天晚上不醉不归,你肯定逃不掉!」 那群人当下一窝蜂的就拿着酒杯往顾欣岚的嘴里怼。 顾欣岚也豪气的不行,加上心情本来不好,索性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那样子哪里是喝酒,完全就是在喝水。 周乔坐在旁边看他们闹腾得那么疯,趁着这个机会坐到了不远处的空位上休息去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一长,听着那群人嬉闹碰杯,以及鬼哭狼嚎的歌声,周乔真心感觉自己要疯了。 估计逃亡都比让她干坐在这里强。 实在太受折磨了。 这哪里是来玩儿啊,分明是来被折腾的。 周乔忽然觉得,以后要是有人背叛自己,或许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一下。 说不定比什么鞭刑,水刑都来的管用。 就在她认真陷入思考之际,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乔姐?」 周乔抬头一看,是拿着酒瓶晃荡而过的同班同学范禹。 身后还有班级里的陈衡,以及另外两个在班级里只有一面之缘的同学。 「哟,这不是咱们的乔姐嘛?怎么躲这里来了?」陈衡看她竟然落了空,索性就拎着酒瓶坐到了她身边,「来,走一个。」 周乔可还记得这位在自己一开学的时候就嘲讽自己是丑女这件事,所以并不搭理他。 反倒是范禹替她挡开了那杯酒,道:「你可拉倒吧,岚姐把人栓身边,摆明了是不让了,你还敢趁她不注意就灌酒,找死啊。」 刚说完,身后那一桌就传来了一阵翻天的叫好声。 他们齐齐朝后面看去,就看到顾欣岚正对着酒瓶子吹。 范禹见了,不禁感嘆了句,「天,岚姐这是今天不醉不归吗?」 陈衡翘着二郎腿,靠在那里,「刚才我听说宋景凡那个渣滓跑过来闹事了?」 范禹因为玩儿的疯,去串了好几个包厢,刚回来没一会儿,眼下听到这话当即爆粗了起来,「靠!这混蛋怎么跑进来的?!」 陈衡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我刚在那边和我发小玩儿,我不清楚这里的事。」 反倒是旁边那两个陌生的同班同学这时候道:「你们还是别太清楚,那渣滓说话挺没下限的,估计你听了能直接上去那酒瓶抡。」 范禹忍不住问道:「他又说什么了?」 「……问候她妈了。」 其实一般骂架基本都爱问候老妈。 不过范禹的反应却非常大,「操!有病吧他!那岚姐没打死那贱人?」 很明显,问候顾欣岚的妈,是一条不可踩踏的底线。 身旁的同伴摇头,「不,她忍了。」 范禹惊了,「不是吧?她能忍下这个?」 「你忘了宋景凡也这样闹一场,岚姐差点被她爸打死,这贱人肯定是知道了,这次才故意一开口就这么说。」 经过这话的提醒,范禹也是无能为力,「岚姐是真的惨。」 倒是坐在对面的陈衡满不在乎地地喝了一口酒水,说:「熬呗,反正熬到老头子死了,她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范禹却并不认同,「我估摸着老头子一死,那小三就要带着儿子篡权了。」 「她应该会给自己留一手的吧?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混的,这点手法应该有的。」 「谁知道呢,岚姐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花花肠子向来没的。」 「那只能被活剥了。」 那群人坐在那里,也没顾及周乔,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 周乔从他们的交谈中基本上听出了一个大概。 应该是那人故意找茬,让顾欣岚不高兴了,但因为家庭因素,所以只能忍下来,把人丢出去。 这个故事毫无新意。 比起她家的那些乌烟瘴气的女人,一个小三而已,顾欣岚她爹还是挺好的。 就这样,周乔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无趣的八卦,以此来消磨时间,打算直到结束。 也不知道他们要准备闹到几点,要是时间太晚,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起来。 她坐在位置上思绪飘远了大半天,结果突然间包厢的门被勐地一下推开了。 宋景凡竟然重新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带了人过来。 看上去那几个人来头不小。 一进门,身后的侍从就鱼贯而行地走了进来,训练有素的将音响的电源拔掉,暂停掉歌曲,同时把包厢里的灯全部打开。 瞬间,屋内原本那些正群魔乱舞的众人们立刻都不知所以然地停了下来,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几个人,吊儿郎当的,嘴角还叼着一根烟,「刚才是谁闹事?」 宋景凡有了人撑腰,即使这会儿浑身依旧狼狈,脸上那三道抓痕如此的明显,他还是高高扬着头,指着人群里的一个,喊道:「是她!顾欣岚!名海高中的高中生,家里是专门倒腾进出口生意的。」 混乱的人群随着他这么一指,自动分开了一条道。 直到露出了正喝酒顾欣岚。 这会儿她喝得还有点懵,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把人抓出来。」对方连看都不看的就一挥手,那几个侍从就果断地顺着宋景凡所指的方向而去。 看上去那阵仗并不是来假的。 「完了!要坏事!」坐在周乔身旁的陈衡一看当即暗骂了一句,就果断站了出来想要打圆场,「哎哟!王少,您怎么来了?」说着就又朝两边看去,「还有徐少,和扬少,你们来这儿也是来玩儿的吗?正好,咱们这儿正热闹呢,要不要大家一起喝一杯?」 陈衡说话带着几分恭敬的意味,显然在海城这个圈子里,他们的等级要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一些。 而陈衡家里看上去应该是和这几个人有一点点关联,这才敢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话。 那名被称为王少的男人看到他认识自己,不耐地挥了挥手,「不用了,我听说有人在这儿闹事,揪个人走就行。」 陈衡呵呵地笑了几声,「哪儿有啊,大家都忙着玩儿,怎么可能打人呢。」 王少咬着烟,冷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瞎了呗?」 陈衡脸色闪过一丝僵,但还是客气地笑道:「王少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大家不过就是一起玩闹而已,谁让宋少爷嘴太臭,惹了一帮姑娘们不快呢。」 宋景凡当即道:「我才没有!我就说了几句,结果你们一群人打我一个!」说完后他又补了一句,「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盘,就敢在这里打人!简直没把王少放在眼里!」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听得出来,这人是在故意在挑拨离间。 那群女孩子听到他这恬不知耻的话简直气得脸都青了,一个个指着他臭骂,「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嘴贱,我们会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打?!」 「就是,嘴巴不干不净,活该被打!没打死你都算我们客气了!」 「你有本事去告状,怎么没本事留下来挨打啊?是男人就别找人告状!又不是小孩子,打输了就会哭鼻子找家长!」 「估计不是男人吧,男人可不是他这种样子的。」 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半点不留空隙的就把宋景凡给奚落个遍。 气得他咬着牙,就要怒骂了起来,「你说谁不是男人。」 「谁哭鼻子找人告状谁就不是男人咯。」 「我他妈……」 两方对骂,吵得人头疼。 站在就那里的王少当即不耐烦地一声吼,「够了!」 117 学霸加校霸(二更) 「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随着这一句话响起。 屋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那些女孩子虽然没见过这几位什么王少杨少的,但也看得出来在这里敢那么横的,应该是个狠角色。 所以当下,就没再敢说话了。 唯独陈衡顶着压力,硬着头皮道:「王少,不过就是一群孩子瞎闹腾而已。」 那名王少冷哼了一声,「在我的地盘上,你们也敢瞎闹腾?」 「是……是他们玩儿疯了,真的不好意思。」陈衡额头有冷汗冒出,神情也变得越发恭敬了起来。 只可惜王少并不在意。 旁边的宋景凡见了,便狐假虎威地呵斥道:「不好意思就完了?你们敢在王少的地盘上闹事,是一句不好意思就能结束的吗?道歉,必须道歉!不仅仅给我,还要给王少道歉!」 「宋景凡你别太过分!」陈衡压着声音冷冷警告了一句。 偏偏宋景凡蹬鼻子上来,嘚瑟的不行,「你们打了人,在这里闹了事的都不觉得自己过分,我要一个道歉过什么分啊!」 「宋景凡,你他妈别太贱!」为人向来激进的范禹当即忍不住地站起身,就冲着他吼了一嗓子。 七班的人更是都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都属同一个圈子,又在同一个班,大家经常玩儿闹在一起,关系不说如同亲兄妹,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亲兄弟了。 顾欣岚被人这么欺负,当兄弟的哪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可宋景凡背靠大树好乘凉,嘿了一声,「你们还死不悔改!王少这是客气,你可别当福气啊!」 那噁心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 让人实在是反胃的人。 顾欣岚原本就忍了他一次了,这回看他还这么嚣张,这下真忍不住了,徒然一声暴呵,「宋景凡,我今天弄不死你,我他妈跟你姓!」 说着就红着眼睛,抄起桌上的酒瓶沖了过去。 看上去大有一种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意思。 身旁的几个朋友看到后,赶紧眼疾手快地上前连抱带拽地拖住了她。 可惜,顾欣岚这会儿完全被激怒了,怒目圆瞪地死死顶着宋景凡。 那架势恨不能撕了对方身上的肉。 那几个女孩子完全抓不住人,赶紧叫几个男的来帮忙。 这才勉强控制住了她。 「欣岚!」 「真不能冲动,你爸要知道,肯定不放过你。」 「除非你真想被流放到国外去,再也不能回来。」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顾欣岚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立刻僵住了。 站在那里的宋景凡看到她不动了,便越发的欢腾起来,「顾欣岚,你既然那么狠,就别光打雷不下雨啊,有本事就真砸场子,那王少说不定还能看得起你一点。」 那名王少看了这会儿戏份,早就不耐烦了,丢下一句,「把人带走!」 随后就转身往外门外走去。 七班的人一看那些会所的手下走过来,果断地上前挡在了顾欣岚的面前。 「不行!不能把人带走!」 宋景凡嘿嘿一笑,「你们这是玩儿同学情深啊?别闹了好不好,你们为了一个同学在王少的地盘上闹事,回家小心被你们爸妈抽死!」 他句句不离王少,完全就把这人当挡箭牌。 奇怪的是那位王少还当得心甘情愿,立刻就道:「废他妈什么话,赶紧解决了。」 那几个手下马上就上前要抓人。 七班的学生气得不行,坚持挡在那里,并且嘴里也不停地怒骂着:「宋景凡你丫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简直贱到姥姥家了!」 「贱人都比你有品!」 「宋景凡,你以后改名就叫宋贱人吧!」 两方人马不断的推搡,僵持着。 宋景凡站在那里,添油加火的不断用言辞激化矛盾,甚至期间还嚣张到拿起酒瓶就往顾欣岚的方向砸去。 可惜,角度没对,没砸到顾欣岚。 而是掉进了那些人的身后。 不过他也不在意,很是得意洋洋地道:「顾欣岚,我可送你一个酒瓶子了,你有种就亲自来砸我的脑袋,别躲在人群里屁都不敢放!」 宋景凡是是算准了她不敢,所以一个劲儿的刺激她。 恨不能直接把人给刺激疯了。 嘴里就没半点留情。 顾欣岚哪里疼,他就偏偏往哪里踩。 「你说说你,你妈死的早,怎么就没叫你做错事要道歉这个道理呢?人都说,有错就认,挨打立正。」 「不过也不怪你,谁让你没妈呢,虽然有个后妈,但是你那后妈年轻的和你差不多,哪儿懂那么多啊。」 「看我多好心,你妈不教的,我帮他们教,也算是做件好……」 事字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黑影从半空中破空划过。 然后正中好心地砸在了宋景凡的头上。 「砰」地一下。 那股力道不小。 玻璃碎片当场飞溅开。 宋景凡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头上被砸出了血。 「谁!谁他妈砸我!」他捂着自己的伤,很是暴躁地道。 人群里有人说起了风凉话,「这叫报应,老天都看不过去!」 「是啊,天降一个酒瓶子,谁都不砸,偏偏砸你,说明你该砸!」 「嘴贱没办法,只能老天来收拾。」 听着那群人的风凉话,宋景凡脑袋的伤疼得他一抽一抽,最终大吼了一声,「你们不说,我就让王少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一个不留!」 「是我。」 人群里,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不自觉地齐刷刷地转过头去。 就看到周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宋景凡一看到是她,捂着脑袋,就沖了过去,一把揪住了周乔的衣领,愤怒地咒骂:「你个臭贱人敢砸我!怎么,为顾欣岚打抱不平啊?!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她为你撑腰,你为她打架?」 周乔漠然提醒,「是你先砸的我。」 她原本正坐在那里挺好的,也不打算参与这件事,免得到时候又要闹出点什么,没办法脱身。 毕竟这些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就算今天打了个群架,家里也有办法让他们平平安安回去。 可谁能想到,她坐在那里都能躺枪。 一个酒瓶子从天而来,要不是她躲得快,差点她的脑袋就要开瓢了。 不过躲得再快,地方有限,她没整个人闪开,酒瓶子砸到她肩了。 那这件事就不能这么容易善了了。 他给自己开瓢,那自己可不能不回敬。 「我砸你怎么了!我他妈砸得就是你!」这时候,宋景凡还在继续嚣张。 特别是周乔还是顾欣岚罩着的人。 他就是要把顾欣岚,以及她身边的人给一个个全都打压下去。 「你今天有本事你再砸我一个试试!否则老子就让你躺着出这个门!」 「好。」 宋景凡:「?」 好? 好什么? 什么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乔已经抄起了桌上的酒瓶毫不留情地冲着他的脑袋上砸去。 「砰——」 那一声声响远比之前的还响亮。 酒瓶子当场砸成碎片。 只剩下一个瓶颈。 在场的所有人更是都被周乔的举动直接震住了! 我去! 这么勐、这么干脆的吗? 说实话,这位真的是好学生? 如今好学生不仅要当学霸,还兼职当校霸的吗? 哦不,比校霸都狠。 至少顾欣岚这个校霸可没敢拿酒瓶子砸人。 他们觉得有必要重新了认识了学霸这个词。 毕竟眼前这位是一个物质、不喜欢做题、还下手狠辣果断的学霸。 包厢里的人是真的没想到周乔会真的砸下去。 这太生勐了! 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118 天要亡他们(一更) 随着周乔那干脆利落的一记落下后,包厢里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静之中。 那些人就如同被掐着脖子的鸡,完全没办法发声。 也没人敢发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周乔的身上。 在一瞬的惊吓过后,渐渐的多了几分骇意。 只因为周乔太过冷静了。 一个女孩子,就算因为情绪一时的失控用酒瓶把人的脑袋给砸了,但当看到那些血淌下来的时候,也该清醒过来,知道害怕、惊慌无措才对。 可这位不是。 她砸完人不害怕,看到血不害怕,人晕在地上也不害怕。 从头到尾的冷静似没有任何的感情,神色平静如常,不起任何的波澜。 冷血。 周围的人在看到她慢条斯理的清理掉飞溅在衣服上的玻璃碎片后,徒然脑袋中闪过这两个字眼。 一种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感知,下意识的,离她近的几个女孩子脸色微白的就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 但站在远处的那位王少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个女的当着他的面打了人。 在明知他在场的情况下,还打了宋景凡,那就如同当众打他的脸! 当下暴怒地大步走了过去,「你他妈竟然但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找死?!」 周乔整理了下身上的碎片,缓缓抬眸,语气冷淡,「是他让我砸的。」 那位王少顿时噎了下,「我……」 这他妈是真虎还是装傻?! 听不出来那话不过就是拿来叫嚣的吗! 王少看她面色漠然,没有半点惧怕地神色,心里头更火了,「他让你打你就打了?那他当你去死,你死不死啊?!敢当着我的面打人,信不信我把你绑了,丢下面伺候人去!」 「你敢!」顾欣岚这时候勐地回过神,窜到周乔身前挡住。 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非常清楚王少口中说的伺候人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清楚,所以更加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这一带走,周乔就完了! 她的人生会彻底被毁掉。 此时的顾欣岚眼底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双目赤红地正死死地瞪着他,「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那王少看又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来竟然敢向自己叫嚣,这下是真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把人的衣领拽紧,愤怒地道:「我动了又怎么样!你能拿我如何?!」 顾欣岚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微微侧着头,对周乔说:「周乔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如果不是她非要强拉着周乔来玩儿,周乔不会因此搅进这场浑水里。 这下好了,要真闹出什么,周乔的竞赛、保送,全都得折在这里。 想到这里,顾欣岚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明明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却没事去把人家学霸给拉进他们这堆垃圾里混什么。 越想,就越后悔。 整个人也紧紧地贴着周乔,企图想要保护她。 「不自量力。」王少听着她这话,不屑轻嗤了一声,随即像丢垃圾似地松开了她,对身后的手下道:「给我把人绑了!带下去!」 手下那几个人果断地就上前准备把周乔给带走。 顾欣岚死死护在她前面,冷呵道:「你们谁敢上来一步试试!」 她虽然说得凶。 可实际上她现在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周乔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她的紧张。 会所里的几名手下看了一眼那位王少,见他没喊停,就立刻上前想要把顾欣岚抓到一旁。 结果被顾欣岚踹了一脚。 那些人见她动了手,自然也就不再客气了,直接四五个人一起上。 顾欣岚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就被这几个人双手给反绑在了背后,拽到了一旁。 她一走,周乔身边就彻底没了人。 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至少,在顾欣岚的眼里是这样的。 她不断的挣扎,并且大声的暴呵道:「你们不许动她!听到没!有本事沖我来!她是无辜的!你们敢动一下,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眼看着那几个人上前,真要把周乔给抓走,她是真急眼了! 万一把人抓去做什么不该做的,她这辈子都对不起这个女孩! 当下也不知道怎么了,情急之下突然就脱口了一句,「你们敢动一下试试!这位可是楚家的二小姐,海城楚家,你们最好掂量掂量!」 随着这一声吼叫,倏地全场引起了不小的譁然。 这人就是传说中地那位…… 楚家二小姐? 那个据说命很好,拥有锦鲤运气的二小姐? 不是吧? 他们这些人是没资格参加老爷子的那场生日宴,所以知道这位二小姐大部分都是听传说和传言,以及查资料。 反正各种流言褒贬不一。 一直都觉得这位二小姐挺神秘的。 结果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着活得的二小姐。 对此,周乔:「……」 真是猪队友。 这种身份说出来,连他们七班的人都煳弄不住,还想煳弄住这几个人?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那位王少一听后就大笑了起来,「哈!你说她是楚家二小姐就是楚家二小姐了?我还说我是楚家四少爷呢!」 「你!」 「而且就算是楚家二小姐又如何?我听说那个二小姐是半路认的,又不是亲的,难道楚家大少还能亲自来救你这个干妹妹不成?」 可顾欣岚这会儿哪儿管什么辱不辱的,她只知道要想尽一切办法呵止住周乔被带走的结局,果断地道:「楚少爷就算不来,那她也是楚家的人,你敢动就是打楚家的脸!」 打楚家的脸这几个字让王少不得不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下。 哪怕他们知道楚家二小姐这个身份对于圈子里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但牵扯到楚家两个字,显然就要稍微慎重一些了。 就在那片刻的停顿间,门外走廊里有侍从们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以及隔壁隐约传来的喧闹的吵闹声。 能在这一层消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更别提是在这一层闹事了。 除非是背景足够强。 所以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王少同伴杨少这时候抽空拉住了个人问了下,「发生什么事了?」 那位侍从一看对方,立刻回道:「是楚家大少和朋友在隔壁喝酒,出了点事。」 杨少挑了挑眉,「哦?楚大少就在旁边?」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传到王少的耳朵里。 王少听了,立刻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正好啊,既然楚家大少就在隔壁,就和他说一声,看看他愿不愿意过来把人领走啊。」 顾欣岚愣了下。 心里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班的人可全都清楚。 周乔压根就不受楚家人待见。 否则也不会在外面打工了。 这下去问那个楚家大少,摆明了就是自讨没趣! 真是……天要亡他们啊! 顾欣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侍从跑了出去,心里那叫一个担心和着急。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就越发的焦灼起来。 她恨不能这会儿能时间暂停,或者是地球爆炸。 这样的话,那个侍从就不会回来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在心里祈祷,该来的还是会来。 那侍从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就跑了回来,对王少毕恭毕敬地道:「楚大少那里正忙着,暂时没空。」 顾欣岚一听,不由得闭眼。 一切都完蛋了! 王少听完,顿时哈哈一笑,「我就说嘛,一个不知所谓的二小姐,谁会当回事啊,大概也只有咱们这位二小姐还有二小姐的朋友们才会当回事吧。」 面对这番讥讽,顾欣岚都除了愤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周乔却这时候淡淡地问了一句,「王少是吗?」 119 兄妹情深(二更) 「是呀,不知道咱们这位楚家二小姐有什么请教啊。」 王少在得到了隔壁包厢那边的肯定答覆后,心里彻底没了顾及,很是直白地讥讽问道。 对此,周乔那双眼眸依旧平静如古井,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凉薄,「指教不敢,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为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把人都得罪光了,你得小心。」 王少见她竟然死到临头还有胆子威胁自己,简直可笑到了极点,「二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吧?我觉得我需要怕这些人吗?」 周乔眸色漆黑,竟也唇角轻翘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一个当然没有问题,但眼下包厢里最起码上百人,海城里大部分基础圈子里的人都在这里,一旦群起而攻之,这后果……」 她的话未完。 但这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原本还笑得猖狂的王少被她这么一提醒,心头不禁一凛。 就连之前嘴角的笑都僵住了。 群起而攻之。 这几个字太可怕,分量也太重。 生意场上合作伙伴最为关键。 即使他们的圈子在这些人之上,但有时候也必不可免地要和这些人接触。 一两个不放在眼里那也就罢了。 但上百个同一时间全部得罪,那就不行了。 他爸要知道他出来玩儿一趟,把这么多人都给得罪了,还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怕到时候能活活把他给抽死, 一想到这里,之前的盛气凌人的状态渐渐开始弱了下来。 甚至还带着几分隐隐的后怕。 而此时,包厢里的人在听到这番话后,底气却随之涨起。 就连看向这位王少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被抓着的顾欣岚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暗暗激动不已。 要翻盘了。 又要翻盘了! 小可爱不愧是学霸,脑子就是灵活转得快,随便说两句就能让对方不敢再随便胡来了。 哈哈,这回他们这些人肯定会乖乖道歉退出去。 顾欣岚带着这样的想法就站在一旁欣赏着王少脸上那惊疑不定的神情。 只等着过会儿他们灰熘熘地离开。 眼看着王少就要退让,事情也就此要解决了,不曾想门口那位没有怎么说过话的杨少却悠悠地道:「我们又没抓这些人,只不过是抓你这位闹事的楚家二小姐而已,谈什么得罪。」 还陷在迟疑中的王少立即反应了过来,「就是啊,我就抓你而已,怎么就得罪他们了?你煳弄谁呢!」 周乔这时转过头,扫了一眼朝着门口那位正笑得促狭的杨少。 只不过她的眼神太过薄凉。 在触及到的那一瞬间,那位正笑得欢的杨少不知为何心头微突了下,马上移开了视线。 那位王少并没有注意到这短暂的异常,依旧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话里,嘚嘚瑟瑟地道:「怎么样,还有没有话要说?」 周乔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眼前的人,「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我无话可说。」 她的情绪太过平静。 反倒让得意洋洋的王少怔了下,一时间吃不准她这话的含义。 磨磨蹭蹭了许久,最终不管怎么样,人还是要带走的。 毕竟不能一直在这里僵持着,那这生意还要怎么做。 好在周乔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也很配合。 因为她知道这群人动不了自己。 所以没有太大的反抗。 倒是顾欣岚表现的非常激动。 一看到周乔要跟他们走,对身边抓着她的那两个人又踢又踹。 七班的人也随之赶紧跟了上去。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跟到了包厢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组团要去干点什么呢。 周乔对于他们的反应也是很无奈,「我不会有事的。」 可这话没人相信。 七班的那群人只是一个劲儿地跟在她后面道:「乔姐,你放心,我等会儿给我爸打电话,肯定有办法捞你出来。」 「我也是,我也给我爸打电话。」 「我给我爷爷打电话,一定有办法的。」 「乔姐你别担心,就是砸了个宋贱人而已,最多就是个轻微脑震盪,咱们大不了赔钱呗!又不是赔不起,赔十倍都赔得起,你放心好了!这钱咱们七班的人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群人七嘴八舌个没完。 周乔看到后,嘴角微微一勾。 看来那一个酒瓶砸下去还有意外收穫。 小可怜以后在七班的地位只怕是不可撼动的。 将来等她一回来,肯定不会出现排外、孤立等等这种情况。 多好! 不仅出了气,还得了人缘。 也算是一箭双鵰了。 周乔正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不想被走廊上恰巧路过的一个人给打断了思绪,「周小姐?」 周乔转过头一看,蹙眉,「刘助理?」 在确定是周乔后,那位刘助理立刻松了口气,「天!谢天谢地,我竟然在这个时候遇到您!」说着就上前要来拽她的手,「快!您快跟我走一趟。」 一旁被护士的王少连忙一声呵斥:「喂!你谁啊,随随便便就带走我要带走的人。」 那位刘助理误以为这位王少是周乔的朋友,很客气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楚氏总裁的助理,想带她去一趟隔壁,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的。」 「去你妈的隔……」 王少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刘助理已经向周乔恳请道:「您就快点跟我走一趟吧,楚总在隔壁那个包厢里喝醉了,正闹腾呢,没人敢去制止,您来了,正好可以帮帮我。」 随着这一句请求,原本还想骂骂咧咧的王少一愣。 等等! 他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了? 这话他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 什么叫没人敢去制止,您来了,正好帮帮我? 楚大少不是不待见周乔的吗? 此时,周乔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这和我没有关系。」 「别别别,这怎么能和您没关系呢,您……您好歹也是楚总的妹妹,楚家的二小姐啊,而且楚总也挺听您话的,您要不然就去制止一下吧,求求您了!这楚家也就您能压得住他了。」 众人:「???」 王少:「???」 包厢里的人再一次地又震惊了。 特别是那位王少。 惊得眼珠子都恨不能弹出来了。 楚家大少听周乔的话? 还只有她能压得住? 骗人的吧? 那可是楚家的大少爷! 楚氏的总裁! 听说当年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楚家老爷子都没能让楚大少听话,周乔凭什么让楚家大少听她的?! 她算哪根葱啊?! 偏偏这位刘助理还在继续道:「楚总这段时间情绪很不好,我一直都想找您,可都没找到机会,趁着今天您正好可以和他说说。」 「我这儿正有事要忙,没空。」周乔明显不想再插手。 说完扭头就要走。 但被刘助理给马上拦了下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连忙道:「您忙什么?我帮您处理,您只要去处理楚总就行了,我求您了,这几天楚总真的很不对劲,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就去劝劝,行不行?您一句话抵得了我一百句,我是真没办法了,我这几天光应付老爷子都应付得头疼。」 但周乔却还是不愿意,「不用,这事我自己能处理。」 比起处理楚西霖,显然处理这几个纨绔子弟更容易。 她才不要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当下就对身旁的王少说了句,「走吧。」 然后就要准备往楼下走去。 可还没等跨出去,就听到那位王少扯着嗓子高亢地如同杀鸡抹脖子一般地喊了一声,「别——!」 把周乔给吓了一跳。 120 清醒了没!(一更) 那声音突兀的很。 惊到了所有人。 也难得吓到了周乔。 周乔转过头,看向莫名发神经的王少。 这人什么毛病? 一惊一乍的。 只见那位王少硬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突然一反常态地道:「算……算了……」 周乔蹙着眉头看向他。 显然对于他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非常的不悦。 因为她眼下完全不想和楚西霖有任何的交集。 特别是在经过了那一场巨大冲击后。 她相信,楚西霖也肯定不愿意看见她。 所以刚才她一点都不意外楚西霖的拒绝。 否则她也不会连后续都不曾过问一句,直接抽身而去,每天埋头补作业了。 但没想到这位王少一点眼力见儿都没,竟然中途反口说算了。 算个屁! 之前死咬着不松口,现在却又故作大方起来,简直欠揍! 但事实上,那位王大少哪里是故作大方,他根本是听到刘助理的话,怂了。 又不是傻子。 大家彼此都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谁都不比谁蠢。 不管真假,既然这位刘助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周乔也的确是楚家的二小姐,那这件事必须得停止。 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这种事他们都是从小就明白的事。 所以在没有事态没有扩大的情况下必须要及时制止。 免得撕破脸,没了后路。 只是,王少看周乔似乎是不太愿意就这样结束的样子。 他见这女的一瞬不瞬皱着眉盯着自己,原本之前那张看上去像是在挑衅的死人脸这会儿看上去总觉得更是平静之下潜藏着带着未知的危险。 那王少的心里一慌,「就是这事儿算了,我……我大度,不……不和你计较了。」 他硬撑着,并不马上讨饶。 显然还惦记着身后那么多人盯着,想给自己挽留点面子。 问题是,周乔不知道啊,她反而对于王少的突然改口很不满,「我们下去说。」 她一心想借着这个机会从刘助理身边脱身而出。 却把王少给吓坏了。 他还以为周乔是不打算和他善了了。 「别!」 「别!」 两个声音,一个比一个焦急。 王少更是一时着急直接走上前把人给拦了下来。 他大手一挥,迫不及待地就道:「那什么,都说没事了,不过就一点小摩擦而已,我不追究了。」随后又忍不住嘀咕了句,「您去忙楚大少就行……」 周乔一听,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都用上尊称了。 估计是听到刘助理的那些话,知道她和楚西霖之间关系没他们所想的那么疏冷,怕真的得罪自己,得罪楚家,所以这才赶紧改了态度。 妈的。 这态度改得真不是时候。 「不行,我砸了人,得跟你走。」周乔依旧坚持。 那位王少听了,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不用,不用,这点小伤,擦点红药水就成了,您忙,你忙就成。」 周乔也认真地拒绝,「我不忙,我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那位王少看她这样,越发觉得她是故意整自己,强撑着道:「这有什么可负责的,一点擦伤而已,去医院看看就成。」 「那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哪儿需要劳烦您啊,您忙您的,那傢伙我亲自送过去。」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一阵,那叫一个谦让。 原本应该是争执不下的场景,此时一度和谐到诡异得让人发笑。 周乔被他烦得不行,索性转身就往楼梯口而去。 站在那里的王少一看,心头这下真的慌了,以为她是铁了心要弄死自己了,连忙也顾不及后面那一票的观众了,赶紧跑上前去,哭丧着脸求饶道:「姐,我错了。」 周乔:「???」 「姐,我求您饶了我一次,我就是被宋景凡那个混蛋挑唆得昏了头才跑过来的,其实都是误会,是一点小小误会而已。」 周乔:「……」 看着眼前这位那么容易认怂的王少,周乔还真不知道该回答他。 总不能说,兄弟,其实我不是想为难你,我只是想赶紧跑路,也求你放了我吧? 正当她有口难言时,就听到旁边那个包厢里冷不丁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 「啊——!!!」 随后就看到包厢里有好几个女孩子伴随着玻璃摔碎的声响从里面尖叫地逃了出来。 身旁的刘助理一看,立刻着急了起来,赶忙上前道:「周小姐,您看,这楚总真的需要您啊,至于那人被砸得人我来帮您办行不行?」接着就不由分说地上前推着她往旁边那个包厢而去,「您放心,我都给您办得妥妥噹噹的。」 旁边的王少见了,也急忙上前架着她的手,连连贊同地道:「对!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绝对不带一点问题,你放心,这人半点后遗症都不带有的。」 「???」周乔被两个大男人给架着,被迫地往前面走去,「不是,我……」 「没什么不是的,我肯定给您办好,相信我!」王少说完就冲着自己那两个同伴使眼色。 那两个同伴也知道这次事儿闹得有点不好收场,马上上前帮着推了一把,「没错,没错,我们给您监督,一定让他乖乖的把人治好。」 「要是治不好,我帮您打这傢伙一顿,出出气。」 四个人一搭一唱,根本就不给周乔任何的拒绝机会,就直接把人一把推了过去。 恰巧这时候,一个东西从屋内飞了出来,迎面朝着她急速而来。 可怜周乔被他们四道人墙堵着,压根没办法动弹。 危机之下,她只能赶紧偏过头去,然后那东西就笔直的「咚」一下,砸在了她的锁骨上。 那是一个装满酒水的啤酒瓶子。 重量可想而知。 疼得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的。 今天是遭到了什么诅咒吗! 躲来躲去,还是没躲过被瓶子砸得命运。 偏偏这时,屋内还传来了楚西霖一声暴戾的怒吼,「滚啊!」 周乔低头看了一眼半个肩都湿掉的衣服,以及锁骨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果断地想起上次在楚家的时候,那傢伙也是拿花瓶砸伤了她的脖子。 真是死性不改! 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她一把挣开那两个人抓着自己的手,大步往里面走去。 里面还有几个男的,估计是和楚西霖一同前来的朋友。 这会儿见他发火正想着怎么劝,结果就看到一陌生的女的冷着一张脸疾步走了进来。 「你谁啊?!」 那人的话音刚落,就见这女的一步两步直接跨过了茶几,直接把躺在沙发上醉成烂泥似的楚西霖一把揪住了头髮拽了起来。 还不等楚西霖吃疼地喊出来,就把人果断地按进了他们用来装饰刺身的冰碗里。 那冰盘里的冰随着包厢里的暖气早就已经化成一海碗的冰水了。 没有任何准备的楚西霖整颗头被按进去,那刺骨的冰冷让他浑身一个激灵,爆粗的话刚要说出口,结果一口冰水呛进了气管里。 他立刻开始挣扎了起来。 头开始不断的甩动。 身体也开始抗拒。 并且幅度变得越来越大。 水飞溅了周乔一身。 可她不为所动。 依旧死死地按着他的脑袋。 直到那颗脑袋挣扎晃动的幅度开始渐渐变小,她才冷冰冰地问:「醒了没?」 那声音里带着刻意隐忍着地怒意。 楚西霖脑子里的酒精早在这挣扎的半分钟里完全驱散个一干二净,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点头。 周乔看了,这才手一松。 楚西霖忙不迭地的爬了出来,摔在了地上,不断地咳着,一身的狼狈。 121 完了,没活路了!(二更) 周围的那几个压根来不及去阻止而被直接震慑住的男的完全傻了眼。 这…… 这人是谁啊? 她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知不知道眼前这个男的是谁啊? 疯了吧?! 难道这是这家会所最新吸引男人的手段吗? 天! 这会所的老闆是想打算关门打烊吧?! 气氛就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静默了几秒后,其中一个就率先清醒过来,沖她呵斥道:「喂!你是谁啊,敢这么做事!」 随后那两个人也反应了过来,马上走了过去,皱着眉道:「你是哪个经理手下的,马上去把你的领导找来!」 「简直是昏了头,居然敢对客户做出这样的事!」 可惜,周乔完全不理睬他们,目光始终盯着坐在那里的楚西霖。 感觉到忽视的几人立刻怒了,「我说你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要我亲自打电话叫人过来?!」 门口的刘助理此时缓过神来了,听了这话,连忙走了进去,轻咳了几声,提醒道:「那什么,各位,这位是自己人,是楚家的二小姐。」 在场的几个人:「?!?!」 瞬间,看向周乔的目光起了变化。 这位二小姐他们多少也从传言中听过一些。 不过大部分都说她是那种表面很乖,内心暗藏心机的人。 而眼下这位…… 似乎和乖巧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啊。 而且不仅不沾边,反而恰恰相反,生勐的一批。 竟然连大少爷的头都敢往水里按。 那些人很怕周乔为了楚西霖在这里喝酒闹事而生气。 只因为,这酒水是他们灌的。 万一牵连到他们该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几个其实和楚西霖完全不熟悉,只是中途偶然遇上,索性趁机过来混个脸熟,想讨好讨好这位大少爷而已。 结果说来也是巧,恰好这位大少爷今天情绪不对。 于是,他们这些人就果断叫了酒,打算陪这位少爷一醉方休。 本来一开始还挺好的。 大家喝着酒,这位楚少也闷声不响的喝着,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等到气氛完全松快下来,他们把女人叫进来的时候,这位楚少爷却突然翻脸了,直接就用酒瓶子把人都给砸了出去。 吓得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生怕闹大了,惊动了楚家的其他人,到时候他们全都完蛋。 不过现在…… 估计距离完蛋也不远了。 好在刘助理这时候提议了一句:「那个,要不然各位换个包厢吧,这里暂时留给他们两位?」 那群人巴不得赶紧走,于是连连点头,「行行行,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不打扰你们聊天,不打扰你们聊天。」 「对对对,不打扰你们兄妹两个。」 那几个人二话不说就马上撤了出去,脚下像是抹了油似的,跑的飞快。 而刘助理这时候也极有眼色的马上退了出去。 顺便把门也一併给关上。 门口那一堆来围观的观众此时早就已经惊掉了下巴,杵在那里,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盯着那扇门看了好几秒,那些人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不过第一句话就是:「卧槽!」 「这他妈是乔姐?」 「我日哦,这也太彪了吧!」 「妈的,突然间觉得唿吸有点不太顺畅是怎么回事。」范禹捂着自己的脖子,想到了刚才被按头的那一慕画面,只觉得窒息。 「我还以为拿酒瓶砸人是极限了,原来还有掐脖子溺水这一招哦。」 …… 听着他们那些人的话,站在c位的顾欣岚微张着嘴,久久不敢相信。 刚才那个一进门就按人脑袋的真是周乔吗? 这还是她心中的那个小可爱吗? 她一直以为小可爱呆萌乖巧,最多也就偶尔怼怼老师而已。 就连刚才那个砸瓶子,她都觉得是周乔这个小可爱被逼到了极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结果不曾想,小可爱一秒转换成女汉子。 直接把楚家大少的脑袋给摁在了水里。 这他妈…… 牛逼到简直要上天了! 估计整个海城都没有人敢这样干! 说好的无依无靠小可怜呢? 说好的穷得落魄没饭吃呢? 说好的夹缝生存看脸色呢? 骗人的! 这他妈全是骗人的! 就凭她刚才那举动,楚家谁敢给她脸色看! 估计她给楚家看脸色还差不多! 而此时,站在旁边的王少更是脸色苍白地脱力往后踉跄了两步。 完了。 真完了。 在把人送进去之间,他虽然表面上认着怂,但心里事实上还是有点疑惑的。 毕竟楚家的嫡长孙,那是个什么风云人物啊。 是周乔这种半路认来的所能比拟的吗? 所以他其实是有点不太相信,想试探一下楚西霖对她的态度。 如果对她客气,那这位姑娘以后只能当祖宗供着。 但如果不客气,那以后自然也就没必要把她当回事。 谁料,还没等到楚西霖对她的态度,他就先看到了周乔对楚西霖的态度。 竟然是直接二话不说按脑袋! 苍天啊! 估计就是楚西霖的亲妈楚家大夫人都不敢这么做吧? 可她敢。 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刚才那位助理的话,她是真的能制住楚西霖。 那就意味着…… 这他妈真是祖宗!!! 而他刚才竟然作死的得罪了这位小祖宗。 想想他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这祖宗连楚家大少都敢按头,那对付他这种小喽啰,那还不直接一脚踹到河里去? 此时,他双目失神,喃喃地问道:「你们说,我还有活路吗?」 身后那些窃窃私语顿时一静。 有人幽幽冒出了一句,「估计难。」 随即,后面就有人憋不住地又附和道:「王少,您就安息吧。」 向来憋不住地范禹甚至果断踩了他一脚,落井下石道:「王少我朋友家专门做殡葬一条龙的,要不然现在给你提前预定了?」 众人当即低低地嗤笑了起来。 这位王少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气又怕。 他哪里知道,这位二小姐真的那么勐。 竟然连楚西霖这个正牌大少爷都敢打。 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对这位做的事,特别是她说的那一句,你小心了。 之前听还觉得可笑。 如今想来却只感觉背嵴一股寒风吹过。 冷得他心头一颤。 死定了。 这下他回家可能不只是被自家老爹给抽死那么简单了。 估计得五马分尸! 王少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无辜,最终脸色几番变化后,只憋出了一句:「都是宋景凡那个王八蛋!给我把他弄醒,立刻马上给我弄醒!」 然后就气沖沖地折返回了原来的包厢。 被打晕在地上的宋景凡这会儿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王少看他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又想到要不是这个混蛋,自己也不会惹上周乔。 当下就冲着宋景凡的胸口一脚踢了过去。 「啊!」躺在地上的宋景凡被这一脚踢得又一次的疼醒过来,他神色有些迷茫,等到眼睛渐渐清明起来后,一看到眼前的人,立刻喊了一声,「王少?」 「你他妈竟然还有脸叫我?!都是你这个混蛋!」盛怒之下的王少立刻把人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巴掌打了过去,「都是你他妈害得我!」 完全不懂什么情况的宋景凡就此被打歪了半张脸,他疼得瞬间清醒过来,惊恐不已地问:「王少,这是怎么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打他了呢? 之前不还在针对顾欣岚的吗? 可惜,还没等他弄明白,王少反手对他又是响亮的一个巴掌,「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挑拨离间,老子怎么可能会惹到楚家的人!」 宋景凡愣了愣。 楚家的人? 什么楚家的人? 因为被打晕的太早,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 所以眼下王少说的话他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好在两个巴掌下去后,这位王少终于才肯施捨地替他解了惑,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知不知道,砸你酒瓶的那个是海、城、楚、家、的、人!」 宋景凡的脸色当场一变,「什么?!」 122 冷眼看客(一更) 怎、怎么可能会是楚家的人?! 楚家…… 等等! 「楚家没有女孩儿啊!」 宋景凡虽然距离楚家这种核心圈很远,但核心圈的那些家族人物他还是心理有谱的。 楚家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孙子。 那个砸他酒瓶的明明就是个女孩儿! 而且还是一个需要顾欣岚关照的女孩儿。 那怎么可能是楚家的人?! 楚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让顾欣岚这种档次的人来罩着了?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但这时候,王少却揪着他的衣领,脸色铁青着道:「她是楚家的二小姐!你个蠢货!」 话音刚落,他「啪」地一下,就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远比之前的更狠。 完全就把宋景凡打翻在了地上。 牙齿划到嘴角,顿时血涌了出来,瀰漫了整个口腔。 疼。 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 先是被两个酒瓶子砸破了头,又被人在胸口踹了一脚,接着脸又被扇成了个猪头。 宋景凡觉得自己这辈子加起来受的罪都没有今天一次受得多。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什么见鬼的二小姐所赐。 狗屁的二小姐! 楚家哪来的二小姐啊! 这王少是不是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被当枪使了,所以故意找他麻烦,才…… 不对! 此时,宋景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他记得,他老爹说过,楚家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煳涂了,竟然在半大寿的时候突然说要认个干孙女。 也不知道这个孙女是使了什么手段。 甚至还怀疑说这孙女的头衔不过就是一个遮羞布,到底是什么身份估计也只有他们自己个儿知晓。 毕竟豪门大家族里那些腌臜污秽的事儿又不少。 难道…… 顾欣岚带来的那个就是所谓的楚家二小姐? 「你知不知道老子这回被你害惨了!」这时,王少又是泄愤似的对着他就是一脚下去,「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得罪她!你个眼睛长屁股上的玩意儿!没一点脑子!」 被打得爬不起来的宋景凡都快哭了,「我……我真不知道……我……」 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人和楚家有联繫! 当时他就见那女的跟着顾欣岚满场晃。 穿着一身校服,又一声不响的,在这个聚会里显得格格不入。 活像个土包子似的。 很明显就是一个普通阶层的人。 那时候他还不屑顾欣岚这个学渣居然有一天喜欢和学霸混在一起,还求爷爷告奶奶的一个个让她认识的人来罩她。 所以他毫不客气的就找机会找茬,想消消她的气势。 可谁能知道,这一脚下去,没把人踩了,反倒把自己的腿给折了。 宋景凡这下是真的后悔了。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像顾欣岚这种学渣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为了一个土包子这样努力开拓人脉。 说不定…… 说不定她是在自己面前故意演戏,故意挖个陷阱给自己跳! 否则她一个富二代没事拉着一个穷货满场窜什么! 对! 一定是这样的! 顾欣岚这个贱丫头,真他妈心思歹毒! 居然给他挖坑让他跳! 正当他满是怨毒的在心里把顾欣岚给骂了千万遍时,衣领勐地一紧,就看到王少那张放大的脸徒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恶狠狠地警告:「我告诉你,我这回要是逃不掉,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随后就把他直接摔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宋景凡被砸到后脑勺瞬间眼冒金星地躺在那里,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一声。 * 而同一时间,在隔壁包厢里,完全没有宋景凡那边的热闹。 相反,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死寂。 室内灯火通明,华丽且富贵的装潢很是气派,可屋内的气氛却好像比窗外唿啸而过的寒风更加的冷。 整个房间里,只有楚西霖劫后余生的粗喘和咳嗽。 刚才那一下,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熟悉,也太让人可怕。 因为曾经有过一次,所以心里的畏惧就更深一层。 以至于哪怕醉酒成那个样子,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被本能的机制所唤醒。 大约过了整整十秒的时间,他才反应到自己经歷了什么,后怕和惊怒糅杂在一起立刻腾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愤怒,抬头就怒骂道:「你有病啊!」 周乔还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是你砸了我,还浇了我一身的酒。」 跌坐在地上的楚西霖这会儿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周乔?! 她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 应该是,怎么又是她! 怎么到哪儿都是她! 她怎么总像个阴魂一样甩不开。 以至于自己所有的落魄和丑态全都一个不落的被她看在了眼里! 想到那天他们两个人在车内听到的话,那些骯脏到极点的丑闻。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摊开在她的面前。 一瞬间,难堪和愤怒让他胸口那无名的大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谁让你来这里的,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我不要看见你,出去!」 「是刘助理强制送我过来的。」 言下之意,并非她周乔本人愿意过来。 楚西霖咬着牙,面色阴沉到了极点,额角的青筋更是微微凸起,「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显然是在克制。 面对他的逐客令,周乔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只是刚要拧开门锁,却发现手下的门锁有些不太对劲。 这门锁怎么……纹丝不动? 她又稍稍用力了几下,发现门锁依旧不能被打开。 这个刘助理还真是…… 胆子都大的。 他也不怕他们两个人在屋内打起来,弄个头破血流,血流成河。 「你怎么还不走!!我不想看到你,给我出去!」楚西霖看她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那股克制的耐心彻底没有了,脱口就沖她怒吼了一声,「滚啊!」 周乔也不生气,只是平淡地回答:「门锁了。」 「……」楚西霖火气一滞,眉头紧锁地踉跄起身走了过去,用力地拧动着手把。 果然,被锁了。 「这个刘助理到底在搞什么!」 怒急之下的楚西霖用力拽了两把,最后「砰」地一下,狠狠一脚踹在了门上。 站在旁边的周乔看他拿门发泄,一下又一下的,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只觉得吵得头疼。 索性趁着这个机会道:「聊聊吧。」 楚西霖勐地踹了一觉大门,咬紧牙关,面色阴鸷地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有,股份。」 周乔的这短短三个字瞬间让楚西霖的动作一顿。 可随之而来地是压抑着的怒火彻底爆发。 他随手就将手边的一座石膏像给砸了。 「砰」地一声,巨大的环境下,那声音响得让人耳膜都有些嗡嗡了起来。 楚西霖眼底发红,「股份、股份、股份,你眼里除了股份还有什么!」 站在那里的周乔并没有被他的举动给吓到,她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冷淡地一句,「没有了。」 那回答是如此的果断和冷漠。 楚西霖不是没见过贪财的,但真的没见过这样目的性极强且漠然无情的。 无情。 对,就是无情。 从头到尾,她始终是一个看客。 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股份这一个目的而推动。 再也没有其他。 她甚至在推动了整个事件发生后,看到自己情绪几度崩溃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 那种理直气壮让楚西霖不禁最终怒极反笑了一声,「也对,像你这种人钱重于一切,否则怎么会掺和别人家的事儿那么积极,却把亲爹不闻不问丢在医院里。」 这种挑衅和讽刺,让周乔终于转过头,将视线锁定在了楚西霖的脸上。 123 是你毁了我(二更) 周乔的目光平静如幽冷的深海。 立体精緻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静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股份尽早整理好,划入我名下。」 显然,并没有楚西霖那些讽刺而有任何的波动。 楚西霖不甘心,便再次讥讽道:「放心,我一定会把辛苦费给你,也算是补偿你这些天上蹿下跳的忙碌。」 对此,周乔眸色冷淡地朝他扫了一眼。 半晌,索性转身坐回在了沙发上。 没有再搭理他。 楚西霖越是见她不理自己,心里那股怒意就烧得越旺,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怨毒,「恭喜啊,终于折腾了那么久,马上就要从一无所有一跃成了楚氏的股东,真是草鸡变凤凰了。」 周乔静默地坐在那里,不说一句。 楚西霖这会儿还在继续,「你说你也真是厉害啊,也才半年吧,刚来的时候一声不吭,老实的不行,连说句话都不敢。可如今呢,插手楚家的家事,算计楚家的钱财,连我你都能想掐就掐想杀就杀。」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周乔的面前。 他站在那里,双手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微微俯着身子,盯着对面那双平静无波澜的眼眸,「接下来呢?是不是打算把我踢出局,侵吞整个楚家?」 周乔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漠然,「你这种废物,我不踢,你也已经自动出局了。」 这话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进了楚西霖的心脏,让他瞬间逼红了眼,「周乔!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愤怒在酒精和言语的刺激下立刻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当下他忘记了那些求生的本能,伸手竟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目眦俱裂地喊:「你可别忘了,我是楚家的大少,我是楚氏的总裁,我是海城楚家的家主!我要捏死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很!」 周乔在他掐住自己脖子的一剎那眸中两道凌厉寒光乍现,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那神色还是阴郁的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她没有马上去折断他的手,而是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家主,不是总裁,更不是大小姐,但我有能力成为任意一个我想要成为的角色。被赋予的角色是傀儡,而造就角色的是主宰。你觉得我会需要怕一个傀儡吗?」 楚西霖被她的这番话气得手上的力量一紧,扭曲的神情看上去很是可怖。 显然愤怒已经被引爆。 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把周乔那纤细的脖子给掐断。 但周乔却恍若未闻,她再次冷声道:「楚西霖,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坐在这里自怨自艾借酒浇愁,我会坐在楚氏最高楼层上……」声音停顿了一秒后,再次响起,「让它,彻底匍匐在我的脚下,成为我的楚氏。」 那带着紧绷而又冷肃的字眼让楚西霖的唿吸一窒。 他掐着周乔的手甚至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屋内再次陷入那诡异的安静中。 酒精扩大了他心里的震撼。 也放慢了他的反射弧。 他的楚氏。 楚氏不已经是他的了吗? 可楚西霖的心底深处却又一道声音在微弱的告诉他,不是的,楚氏压根就一直没有属于他。 因为他完全没办法像爷爷一样拿捏住楚氏。 他没有办法。 他从被迫坐上那个位置开始,就一直被人推着走。 他没办法解决独立去解决鑫盛公司的事件。 他也没办法解决股份失踪的问题。 他更没有办法去解决那些董事们。 他就像一个废物。 而这一切,周乔全都看在眼里。 她用那一双淡漠的眼眸以旁观者的角度冷眼旁观,在心底嘲笑着他的无能和不屑。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楚西霖的情绪徒然激动了起来,他咬着牙,「你在嘲笑我,你一直都在嘲笑我!」 嘲笑自己这二十年来活得如同一个笑话。 嘲笑自己活在这样骯脏噁心的家庭里。 嘲笑自己会有这样恶毒而又愚蠢的母亲。 周乔感觉到他的手在发力。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周乔当机立断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按,楚西霖吃疼地「啊」了一声,那只手立刻失了力。 她将人甩到一旁,眉头微拧起,「我没那么闲,我只要股份,也不想懂你。但楚西霖,你得懂。」 懂时间宝贵。 懂快刀斩乱麻。 懂自己……应该成长起来。 不过,周乔看着他那副痛苦万分,情绪崩溃的样子,觉得他其实并不懂。 顺风顺水二十年,冷不丁一下子翻了船,没淹死都算不错了,哪里会懂时不待我这四个字。 果然,还是对牛弹琴了。 周乔当下也没了耐性,反正最重要的事已经谈好了,到时候去拿股份就好。 其他的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敲了敲包厢的大门,周乔对着外面喊道:「刘助理,开门。」 可惜,门外没有任何的动静。 周乔笃定刘助理肯定这会儿在门外严加把守着,所以想了下,喊道:「你可以把楚西霖带走了。」 结果,却引起了楚西霖的激烈牴触,「我不走!我不要走!」 他勐地扑道了周乔的面前,目光里满是愤恨,「周乔,你凭什么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的母亲还是他的母亲。 黄叔也永远都是他的黄叔。 他多么希望那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所有的所有都就此过去了。 然而,现实却是无论他何时清醒过来,这一切全都已经变得物是人非。 那残忍而又血淋淋的真相让他几欲痛苦的想要死掉。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遭受这一场。 太痛苦了。 痛苦的让人崩溃。 「因为你太弱了。」周乔对此只回答了这一句。 楚西霖却就此红着眼眶,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同诅咒一般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毁了我!」 此时,大门被推开了。 周乔对门口的刘助理径直道:「带走吧。」 刘助理听了,连忙上前,「好,好的……」 然后命保镖连忙上前,把人扛走。 124 一定给他好看!(一更) 解决完了楚西霖,包厢里已经彻底没有人了。 就连走廊上也是寂静一片。 周乔站在屋内站了片刻,很快从那间包厢里走了出来。 此时隔壁包厢里已经没有任何闹腾的声响。 应该是被迫提前散场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下去估计明早就起不来了。 索性打道回学校。 可她才下楼,就发现一群人乌央乌央地全都站在大厅里。 一看到周乔下楼,原本还在说话的人群瞬间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齐齐地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这让周乔不由得一愣。 她还以为全都跑了呢。 怎么都跑楼底下来了? 正奇怪呢,她眼角余光恰巧看到人群里有一名正在拿pos机的侍从,也像是在等待的样子。 当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着正向自己走来的顾欣岚脱口而出,「我没钱。」 顾欣岚面脚下的步子一停,嘴角微抽了下,「……」 其余人:「……」 而此时,身边有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 「给您。」 周乔垂眸,就看到那位王少姿态很是恭敬地站在台阶下,早已没了之前嚣张的样子。 甚至还一脸的讨好。 还没等周乔有所反应,就看到顾欣岚大步而来,直接一把拍掉了他的手,神色暴躁,「我的人用得着你在这里献殷勤吗!」 那动作毫不客气。 显然是记恨了之前他帮着宋景凡一起闹事的事。 对此王少也不生气,显然是知道顾欣岚这个人和周乔关系不菲,所以立刻笑着道:「这怎么能献殷勤,这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用点钱帮点忙怎么了?」 这是有意地想要讨好周乔以及她周围的朋友了。 但很可惜,顾欣岚完全不吃这一套,「谁和你朋友!」 王少笑呵呵道:「人都说,不打不相识,顾小姐,咱们误会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吧。」 顾欣岚冰冷的目光盯了他一瞬,片刻,缓缓笑了起来,「这样吧,在我问候了你妈之后,你要觉得咱两还是朋友,那我就和你做朋友,如何?」 这是顾欣岚从未有过的表情。 她轻描淡写的言辞里带着刻意地恶毒。 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的风格向来直爽,简单。 完全就是一个女版的范禹。 可如今,她用着文明的字眼,说着让人难堪的话。 看来,问候她母亲这件事真的是她的逆鳞了。 对面的王少脸色在片刻间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还记着周乔在一旁。 他不能得罪楚家的人。 特别还是一个,敢对楚家大少动手人。 于是,只能不断地讨饶道:「顾小姐,天地良心啊,我当时可一句问候的话都没说,我只说你们砸场子,问候的话全是宋景凡那个混蛋说的。」 顾欣岚冷笑,周身带着薄薄的戾气,「你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 那浓烈的敌视让王少觉得这事儿只怕是难办了。 他虽然不清楚顾欣岚家里什么情况,但托宋景凡的福,从他刚才故意激怒对方的言辞中,基本上听出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那人渣也是真的贱。 人家母亲都去世了,他也不放过。 没办法,他只能将目标转移到了身旁的周乔身上,赔笑地道:「楚小……哦不,二小姐,我真的是被那傢伙给骗的,我是无辜的。」 顾欣岚见他还想要为自己开脱,没绷住,就要冲过去,「你他妈还无辜……」 但被周乔及时给按住了。 她掀了掀眼皮,语气微凉,「既然觉得无辜,那王少自便就是。」 这话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但仔细品,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分明是在以退为进啊。 也拐着弯儿在说他是在推脱。 否则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一遍遍的请求原谅。 既然请求原谅了,那就是有错了。 王少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之,连忙把人拽住,「那什么,二小姐,我……」 「我不是二小姐。」周乔皱眉,及时打断道。 王少不敢这时候忤逆她,连连点头,「哦哦,那……那周小姐,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吧,这个这事儿我的确是做的不地道,也怪我当时喝了点酒,脑子不清楚,但是我真的没想……」 「这事和我无关,我没有被人问候我妈。」周乔因为半个身子都浇了酒水,身上非常不舒服,不耐烦和他啰嗦,索性直接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王少心里一个「咯噔」,怕坏事,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那我送周小姐吧,我的车就停在外头,分分钟安全把您送到家。」 周乔拒绝,「不用了,我喝了酒,坐车会晕车,自己走回去就好。」 王少见她对自己态度这样冷淡,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态度自然也越发的放低,「那、那我陪着您一起吧,我正好也喝了酒,正好可以散散步。」 旁边的顾欣岚嗤了一声,讽刺道:「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啊!」 王少的神情顿时尴尬不已。 「呵,装傻装成你这样的……」 「顾欣岚。」周乔淡淡地叫了一声她名字,那份还未从冷戾还未从眼神褪去,在炽光灯下让人不自觉地噤了声。 王少看她出声帮自己,只觉得有希望,正准备再开口。 就听到周乔道:「我说了,今天的事和我无关,我不会放在心上。」 王少当下眼前一亮,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 「不过,我朋友上不上心,我就不知道了。」 周乔这话里的言下之意王少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看了一下顾欣岚,然后对周乔立刻保证,「我明白,我明白的,您放心!宋景凡那个混蛋,我一定让他给顾小姐磕头认错。」 「多谢。」 周乔客气地回了一句,拉着顾欣岚往门外走去。 期间,众人们就这么一路目视着她们走了出去。 顾欣岚被整个人拽着,脸好虎着,看上去很不高兴地样子,但唇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125 拿个第一给我看(二更) 直到走出大门口,周乔才松了手。 正打算就此和她分道扬镳之际,顾欣岚却忍不住地哼唧了两声,「你还挺想着我啊,算了,那我就不计较了。」 周乔:「???」 她在说什么? 什么计较? 还没闹明白这位在想什么的时候,顾欣岚已经转了话题,「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再骂那个狗屁王少两句。」 周乔也懒得去思考她刚才那话,只道:「他的圈子远在你和你父亲之上,见好就收。」 从刚才宋景凡的话里她听得出来,顾欣岚在家里也不算好过。 如果凭一时冲动真的得罪了这位王少,只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顾欣岚大概也明白过来了,挠了挠头就此作罢,「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周乔盯着路边,一边看是否有空车,一边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别推辞啦,这种天气你穿着半湿的衣服站这里等车,你是想冻死在这里吗?」 说着,顾欣岚就拉着她二话不说地往一侧走去。 那里顾家的私家车早已等候。 周乔被顾欣岚塞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去学校。」她对司机说道。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和顾欣岚的关系似乎不错,「不回去吗?」 顾欣岚嗯了一声,「送个同学。」 那大叔这时候才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乔,沖她和善地笑了笑,「好的。」 车子很快就启动,朝着学校的方向急速行驶而去。 一路上,周乔都能闻到自己衣服上那股啤酒味道。 黏煳煳、湿哒哒,让她觉得心烦不已。 可又不好让顾家的车子加快速度。 只能压着脾气,脸色阴沉地忍着。 不过顾欣岚似乎没发觉她的低气压,只是和她闲聊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挺勐的,竟然连楚大少都敢动手。」 周乔皱眉,「他砸了我。」 那她自然可以动手了。 「哦,他砸了你,你就溺死他啊?」顾欣岚哼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楚家在海城是什么地位,楚家嫡长孙又在这个圈子里是什么地位?」 周乔知道楚西霖在整个海城是什么地位。 但问题是,地位再高又有什么用,没能力,压不住。 最后迟早会翻船。 特别是在看到他今天那个颓废样子之后,如果他还保持这样的状态持续一个月,她相信,楚家就真的完了。 那群董事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的皮剥个一干二净。 甚至连骨头渣都不会给他留下。 周乔抿了抿唇,没说话。 车内一时又陷入了别样地安静之中。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学校的后门口。 周乔只想着赶紧回去把湿掉的衣服换掉,当下就推开车门往学校后门的那堵墙走去。 只是顾欣岚这时也随即下了车,拉住了她。 周乔急着要走,结果被她这么一拽,眼底的不悦显而易见。 不过好在后门这边路灯少,光线昏沉,顾欣岚根本就察觉不到。 她只是抓着周乔的手腕,沉默了片刻,神情有些扭捏。 虽已过了春节,但这天依旧冷得冻人。 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寒风席捲而过,那湿透的衣服就如同冰片一样,湿而冷得贴在她的皮肤上。 周乔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甩开顾欣岚手的时候,就听到她说:「其实,今天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 周乔原本想要用巧劲的力量微微一顿。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欣岚脸上那别扭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兇巴巴地样子,「尽管你一点屁事都没有,而且还让我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但是……」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要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周乔被她的话一提醒,不由得想起了她在包厢里那副恨不能吃了宋景凡的表情。 冷不丁地突然问了句:「你很爱你母亲?」 顾欣岚神色微僵了下,紧接着哼了一声,像是不愿意承认似的,「大家不都一样。」 尽管那态度里像是不耐烦似的。 不过周乔却看见她在说这话时,眉眼微微舒展开,带着几分温柔。 周乔扬了扬眉,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明天上学迟到,到时候挨训。」顾欣岚像是有些难为情,拧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上了车。 车子很快再次启动离去。 周乔也不再浪费时间,熟门熟路地一跃跳进了学校的墙内,然后快步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到侧楼梯口,她脚下的步子一停。 那楼梯口怎么有一团黑影? 还没等她靠近,那熟悉的声音就此响起,「你还知道回来?」 周乔顿时放松了下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啊。」蹲在那里的黑影慢慢站了起来,远处操场的灯光透过来将他的五官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你等我干……」 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秦匪扬了扬眉,意味深长道:「开学喝大酒啊?啧啧,周乔同学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周乔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他这话,心里有些发虚,「被他们拽过去的。」 「是吗?」秦匪拄着拐杖一点点挪到她面前,只是才刚一靠近,他的神情就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回事,整个人泡酒缸子里了?」 明显是看到她湿了的头髮和衣服。 当即,二话不说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厚重的外套让周乔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以至于脸色都好看了很多,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下来,「你找我什么事?」 秦匪看她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轻笑了一声,「小姑娘,你不会忘了今天要补习吧?」 周乔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看去,「你都这样了,还要补习?」 秦匪啧地一声感嘆道:「没办法,责任心太重大,只要还有一口气,教育的职责就不能落下,谁让我是老师呢,必须得为人师表。」 周乔:「……」 我他妈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了! 秦匪睨看着她,道:「说吧,逃我的课,打算怎么办?」 周乔:「……」 她哪儿知道这个神经病会这么爱岗敬业啊! 腿都成这样了,上下都费劲,居然还要没事跑这儿来特意蹲守。 见周乔不吭声,秦匪微微俯身,凑到她面前道:「你说说我对你平时是不是太好了?嗯?你要是落在一班老师的手里,无故旷课,还不公开处刑,让你站在走廊里吹冷风?」 这话被他一提起,周乔立刻想起去年自己第一次去一班上课,被唐清茹罚站的事。 还真是,要没眼前这个人的不计较,她的日子可能真没现在那么好过。 至少在唐清茹那里无故旷课肯定是不行的。 为此她也不再辩解些什么,只问了句,「那你想怎么样?」 秦匪想了想,思索良久之后,回答道:「马上学校内部会有一场竞选来挑选出参加这次比赛的人选。」 周乔问:「然后呢?」 秦匪嘴角轻勾了下,「给我拿个第一名回来。」 周乔点头,「可以。」 那是一种平静到不起任何波澜的回应。 也是变相的极度自负。 这让秦匪不由得想到当初的自己。 他哼笑道:「话别说得太满,有时候太过自信,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周乔皱了皱眉,还没等来得及问什么意思,就听到他催促道:「赶紧快点上楼洗澡去吧,一身酒味,臭死了!下次再敢喝成这样,我的手段可比一班的老师多多了。」 「……」 周乔心想自己还没嫌弃他一身烟味呢。 他反倒嫌弃起自己来了。 她当即刺了一句,「你的手段之一就是拄拐杖来蹲守我吗?」 然后就快步上了侧楼梯。 望着她背影的秦匪:「……」 嘿! 这小姑娘,变着法鄙视他! 也不看看他这伤是为了谁伤的! 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126 至高荣誉(一更) 周乔其实对这个第一名并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这对她没有任何的用处。 原本答应参加也不过是为了弄点生活费而已。 名次压根不重要,垫个底就成。 更何况,她现在做的太好,将来小可怜回来之后会很难适应。 毕竟小可怜的能力不一定达到可以做竞赛题的地步。 到时候反而穿帮,甚至还会给小可怜带来额外的压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秦匪说『给我拿个第一回来』时,她想也不想地就应了下来。 可能是觉得他这老师当得太惨了吧? 受了伤,大晚上的还要在这里吹着冷风蹲点。 也可能是觉得他救了自己一次,多少也回报点,免得到时候他丢脸。 但随后她又觉得都不是的。 她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也不是有恩必报的人。 虽然她的手下都以为她是因为对「周乔」有所愧疚才留下来,但只有她知道。 不是的。 「周乔」只是她留下的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罢了。 那么,她到底为什么要答应秦匪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想答应下来。 而这个答案,直到之后无数日夜的某一个夜晚,她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会答应下来。 因为第一是最高荣誉。 只有这个,才配得上这个男人。 他就应该站在山上俯瞰众人。 而不是被压在山下动弹不得。 周乔回到了宿舍里,舍友方糖还坐在自己的桌前挑灯夜战,埋头苦读。 她拿着衣服就打算去洗澡。 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秦匪的外套还在自己的身上。 她忘记还了。 周乔鬼使神差地低头嗅了嗅,眉头一皱。 果然,即使在冷风里吹了那么久,还是带着淡淡的菸草味道。 这人,也不怕抽成肺痨。 周乔略有些嫌弃地随手就把衣服丢在了椅背上,拿着自己的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冻了那么久,防止感冒,她特意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等再出来,方糖还在继续做题。 周乔将衣服全都塞进了洗衣机里,洗完,晾好,也重新拉开了自己书桌前的椅子,拿出纸笔开始投入复习中。 早已忘了,之前她还想着好好睡一觉的事。 屋内两盏檯灯还亮着。 窗外寒风透过缝隙倒灌进来,发出唿啸的声音。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然深了。 坐在个对面的方糖将最后一道题算完,就打算关灯睡觉。 可当她起身时,发觉周乔竟然还在做题。 方糖和她住了一个学期了,从来没见过她会有这么用功过。 「你还不睡吗?」她忍不住地问。 周乔淡淡地一声,「嗯。」 方糖看她头也不抬地做题,也不敢再打扰,安静地去洗漱完后就上床休息了。 而周乔还在继续埋头做题。 屋内只剩下她桌前那一盏檯灯。 其实以她的能力根本不用担心本校的竞赛名额问题,经过一个学期的恶补,基本上高中的这些东西她已经差不多都掌握了。 但那只针对本校。 一中的竞赛生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她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毕竟眼下也没多少时间了。 一旦确定名额,就要马上去参加比赛了。 这段时间虽然她也一直有在做题目训练,但基本上都是做完结束,然后就去忙楚家那些破烂事儿去了。 对于竞赛没有上过半分的心。 没办法,现在得补回来。 夜色深沉。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埋头做题。 直到一夜过去,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方糖重新起床,发现周乔竟然还坐在书桌前做题! 天,竟然整晚都没有睡。 真厉害。 方糖觉得,自己和周乔比起来,根本不算努力。 她如此有天赋,还彻底挑灯夜读。 而自己竟然只做了两份试卷就去睡觉了。 那种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的压力立刻就涌起,让她几乎瞬间没了睡意,下床开始先把二十个英语单词给背了,又做了十道数学题后,她才去换衣服、洗漱、整理内务。 将一切全都做完,她见周乔还没动弹,临走前好心提醒了一句,「快早自习了,我先走了。」 周乔还是一如既往地回应:「嗯。」 方糖也不再多说,轻声地关了门,离开了宿舍。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了。 渐渐的,就连走廊里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少。 过了七点半,整栋楼已经空了,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恰巧这时候周乔也把最后一道题彻底解决完了。 紧绷的神经线松缓了下来。 连续熬大夜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感觉到浓浓的疲惫感。 周乔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正是早自习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其他班级这个点都在早读。 但七班的话…… 基本上连人都不会到齐。 就算到齐也不会是早读。 索性先眯一觉吧,睡一个小时,八点半准时上第一节课。 周乔抱着这样的打算,去床上睡了一会儿。 结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中午。 还是被准备回来午休的方糖给吵醒的。 被吵醒的周乔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一刻。 她旷了一上午的课。 不过因为被吵醒,起床气很重的她只是随手一甩,将手机丢在了枕头边,继续埋头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又眯到了下午两点,她才算慢慢清醒过来了。 洗漱完毕,慢慢腾腾地背着书包去了教学楼。 在爬楼梯的时候,她已经想好藉口了,就说自己昨天晚上着凉了,早上有点发烧,没爬起来。 以她往日那乖乖孩的做派,想必俞商肯定不会怀疑她。 只是,她把一切后路都想好,却在转角的楼梯上正巧遇上路过的俞商。 而俞商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不是让顾欣岚替你请病假了吗?怎么下午就来上课了?」 周乔愣了下,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顾欣岚应该是替自己撒了个谎,于是神色平平地道:「已经好很多了。」 俞商有些不太贊同她这样的做法,「你这也太拼了,这样可不好啊,身体是本钱,咱不能为了读书,弄垮身体啊,得不偿失。」 「嗯,我知道了。」周乔点点头,看上去十分的乖巧。 俞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行吧,既然你来了,那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吧。」 去办公室? 不上课了? 周乔不太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能依言跟去了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老师。 每个人都低头这么自己手里的活儿。 俞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严肃地道:「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周乔摇头,「不知道。」 以现在这种严峻气氛,她觉得基本上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实话,要不是刚才俞商那苦口婆心的劝说,她甚至以为顾欣岚的藉口被俞商看穿了。 但这时候俞商却露出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偷偷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然后招招手,「快,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乔对于他这举动有些无语。 都多大了,还搞这一套。 不过吐槽归吐槽,人还是俯身凑了过去。 也没等她看清楚,俞商就勐地把手里那张纸拍在了桌上,憋不住激动地吼了一声,「你期末平的成绩进了全校前三十!」 周乔凑得近,吼得耳膜嗡了一下。 说真的,要不是眼前这个是小可怜的班主任,她真的会一耳光抽过去。 让她凑过去,结果在她耳边吼一声,这他妈是干的人事? 确定不是想报復她吗? 周乔强压着那股想要动手的冲动,冷着脸立刻远离俞商。 顺便拿起了桌上的年级大榜。 从头到尾一路看下去。 最终,定格在了一处。 127 付出代价(二更) 什么前三十名,是正好三十名才对。 周乔看到第三十名上写着自己名字。 随即又看了一眼文科类的成绩,真的是意料之内的烂。 不过好在理科和英语拉分。 这才勉强挤进了第三十名。 也行吧。 三十名,一个学期的努力。 从七班的前十变成全年级前三十。 质一般的飞跃。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俞商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告诉你啊,这个大榜中午才出来的,我都没给别人看,先给你看了。」 周乔心想,七班有谁愿意看这个? 也就除了她吧。 正想着,俞商就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东西递给了周乔,「这个给你。」 周乔仔细一看,是奖学金申请表。 哦,对,她去年期末的时候为了和楚家脱离关系,就申请了奖学金。 没想到还真的挺速度的。 俞商看她不说话,笑眯眯地道:「是不是开心傻了?你的申请上面已经审核通过了,现在你只要把银行帐号留一下,到时候奖学金就会准时打到你卡上。」 周乔回过神,「暂时还没办卡。」 她身上曾有的两张卡一张来自楚西霖,一张来自秦匪,自己的银行卡并没有。 「哦,那没事,你抽空办了卡,到我这里登记一下就好。」俞商说道。 周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快会去办理。 坐在桌前的俞商越看她,心里越觉得对这个学生满意。 才一个学期就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实在很不错。 「这次名额竞争有信心吗?」他手捧着保温杯,看上去像个老学究一样。 周乔点头,「嗯。」 俞商明显不满意,「怎么能只是一声嗯呢,得说有!而且是非常有信心!」 「……」 这么蠢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俞商看她沉默,恨铁不成钢地嘆息了一口气,「你呀,这个性格总是这么不声不响的,看上去太老实,容易吃亏。」 「……」 作为昨晚刚对楚家大少动手的周乔对此表示沉默。 「咱们班那些兔崽子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来教训他们。」 「……」 想到昨天晚上那群人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眼神,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也不高。 俞商看她始终不说话,也就没有再多浪费口舌了,恰巧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索性放行道:「行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去上课吧。这次好好加油,给咱们班也争争脸面。」 周乔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 等她一走,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这才开口闲聊了起来。 「你们班的这个周乔是真老实啊,闷声不响的,成绩也不错,更是竞赛好苗子,这回要是真能去竞赛,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看竞赛名额是妥妥的,现在应该想的是让她拿名次吧,最好弄个第一,到时候直接保送,那你真的算是逆袭了。」 这时,有人轻笑地道:「那一班那位不得直接气死啊。」 提及到这件事,当即就有人接起了话茬,「听说她最近正卯着劲儿想要评职称呢,正好这次又竞赛,只要弄出两个名次来,估计就稳了。」 另外一个人却哼声道:「她手下的学生再稳,又怎么可能稳地过周乔啊,那可是一中都想要挖掘的苗子。」 明显在见过了周乔的实力后,对她是信心满满。 「不如俞老师,你这次趁着周乔比赛,也去评个职称吧?」有人果断提议。 旁边也马上有人附和了起来,「对啊,周乔肯定稳拿名次了,你也正好可以趁机努力一把,就说是你教出来的,这样一来肯定就稳了,然后你可就顺利成为最年轻的年级组组长了,到时候可要照顾我们这些人啊。」 「是啊,可得照顾着点才行啊。」 俞商听着他们的打趣,连连摆手,「别别别,可我压根没教过她什么啊,这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哪儿能说是自己教出来的啊。」 顿时,其他的老师就此笑了起来,「俞老师你也太实诚了吧,不管教不教,那可都是你的学生啊,这一点总归是事实吧。」 「对啊,你这可是苦尽甘来,老天爷砸给你一个好机会,你难道眼睁睁地看它熘走?」 「周乔可是你的一大助力啊,但凡她只要拿下竞赛第一名,你的职称肯定最起码稳了百分之八十,到时候哪儿还有那位……」 话音刚落,就看见唐清茹阴沉着一张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倏地,屋内所有人全都统一闭嘴,各自低头做着各自的事。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以此掩饰太平。 不过唐清茹似乎并不想如他们的愿,她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弄得那些人很是尴尬。 最终没办法,那些人只能硬着头皮找藉口一个个熘走。 「那什么,下节是我的课,我先走了。」 「哦,我的课代表怎么还没有把作业交过来啊,我得去看看。」 「我去上个厕所吧。」 …… 眼看着办公室里空了下来,唐清茹将视线瞄准了唯一剩下的俞商。 俞商想到刚才那些人的对话,不免轻咳了几声,「那什么,唐老师下课啦,要不要我给你倒杯热茶,润润嗓子?」 唐清茹不阴不阳地道:「不用,我可用不起你,毕竟你有周乔这个王牌,将来说不定你是我的领导。」 明显这是把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俞商顿时脸有些发红,也觉得他们几个人背地里说别人坏话,有些不太地道,便解释了一句,「他们都是瞎胡说的,唐老师别放在心上。」 对此,唐清茹冷冷一笑,「我哪儿敢啊。」 「……」 俞商向来不善于和人争口舌,特别是对方还是个女人。 没办法,只能抱着教案也走了出去。 只留下唐清茹一个人在办公室。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她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那本教案给狠狠摔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啪」地一下,震得桌上的水杯里的茶水都晃动了起来。 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这群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不过就是一个周乔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 真把她当王牌了?! 竟然敢借着这个胆,妄图取代她? 做梦! 她辛辛苦苦了那么多年,为一班付出了那么久,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像条狗,谁都不能抢她的职称! 谁都不可以抢她的职称! 谁敢抢,谁就要付出代价! 128 话题人物(一更) 周乔拿着申请表回教室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 但喧闹的班级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瞬后,却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整层楼面原本最人人嫌闹的七班此时万籁无声,只有隔壁班传来一阵阵嬉闹的响动。 他们的举动明显是因为还记得昨天晚上她的英勇事迹。 由于太过于震惊,即使过了一个晚上,这群人还是映象深刻。 以至于看周乔的眼神都变了。 完全不是往日那种一口一个乔姐时的嬉皮笑脸,打趣玩乐的神情。 而是恭敬,客气,还有一点惧意。 因为周乔已经不再是他们心里所想的那个名义上的不受宠的二小姐。 相反,她非常受宠。 受宠到甚至可以对楚家的大少动手教训的地步。 那对她的态度,自然是不同往日了。 人就是这样,地位一旦发生了转变,周围所有的一切也会自然而然的发生改变。 班级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就在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顾欣岚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到周乔,顿时惊讶地问:「咦,你怎么来了?我都替你请好假了。」 说着就哥俩好的去勾她的肩膀。 众人看到她这样做,都不禁在心底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 岚姐也太随意了吧? 也不怕周乔一个不高兴,把她给教训一顿。 但事实告诉他们,想多了。 周乔对于顾欣岚这种举动已经习惯了,因此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放下了书包,回答:「我不知道你请假了。」 顾欣岚哼了一声,收回了手,「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随后大喇喇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又问道:「不过你昨晚回去也不算太晚吧,怎么会直接旷了一上午的课啊?」 「做题目做晚了。」 顾欣岚听到这个答案,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昨天晚上回去还做作业了啊?」 周乔点头,「嗯。」 顾欣岚不敢相信地感嘆,「老天爷,我说你也太拼了吧,少做一天作业又不会死,难道你就因为少些两道题,成绩就马上跌下去了?」 「马上就要竞争比赛名额,必须要抓紧时间。」周乔看了一眼课程表,将书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顾欣岚撇了撇嘴,「你这样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让你再出去玩儿了,本来还想着过两天再带你去一次,说不定我还能再看一次那个王少把你当祖宗供着的样子。」 周乔嘆了一声,掐了掐眉心,「没这么夸张。」 「相信我,绝对不是夸张,而是事实。」顾欣岚见她似乎是不相信,立刻在班级里寻认同感,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 谁想到,全班人即刻整齐划一地统一回答:「是!」 那声音大得把没防备的顾欣岚吓得直接一个激灵,差点没摔下凳子,「我靠!你们干嘛啊,想吓死人啊!」 那群人被训得有些缩了缩脖子,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周乔身上瞄去。 原本还打算骂骂咧咧的顾欣岚见到他们的小动作,顿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被咱们的乔姐给吓到了啊。」 周乔对于这一番调侃又开始掐眉心 说真的,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 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当时就应该忍着点,至少在弄人的时候把门给关起来。 而不是如此堂而皇之的让所有人看。 以至于演变成如今这般,弄得所有人看见她都一副看见母老虎的样子。 身旁的顾欣岚看出了她的无奈,不禁哈哈一笑,拍着周乔的肩,对那群人安慰道:「放轻松啦,你们乔姐平常时候还是很温柔的,轻易不动粗的。」 周乔:「……」 这话怎么听怎么是揶揄。 她不想再搭理了。 反正时间久了,这群人也就慢慢忘记这件事了。 当下趁着下课时间,又开始埋头做题起来,将这一切全都抛之脑后。 但实际上,周乔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她来说,把楚西霖揍一顿,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根本不值一提。 但对于这群圈子内的人,这完全就是十级地震一般大小的事。 因为楚家发生任何一件事,在海城那就是一次风向标。 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会随着时间就此淡忘掉。 甚至不仅不会忘记,相反,还会牢牢的记在心里。 只不过,刘助理在楚老爷子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助理,基本的公关处理能力还是有的。 他很清楚昨晚的事一旦传出去,对于楚西霖的形象必然会有所损伤,所以当时他就把整层楼的人全部清到了楼下的包厢内。 然后暗暗警告了一番,表示让他们不该说的话别胡乱说,否则后果自负 那些人一听,知道这事儿是要封死的意思,那自然不敢随便胡乱地说出去了。 但不说楚西霖被周乔揍这件事,不代表不能说别的啊。 那群人一离开会所之后,就立刻纷纷给自己的小圈子里打电话,委婉的告诉他们,周乔这位挂名的二小姐绝对没有圈子里所想的那么不值得人注意。 相反,她的地位很高。 要千万小心,绝对别轻易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免得给家族带来危机。 那些不知情的人一开始还觉得他们是瞎胡闹,可随着这个消息越滚越大,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不得不上心了起来。 同时也开始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 这到底是别有居心,还是真的如此? 但这一切还没寻找到答案时,校内的去年期末考试成绩排名大榜在这个时候被张贴了出来。 榜单一出,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不过往年向来所有人都只盯着榜单前十名看。 可今年,那些人的目光却全落在了第三十名。 因为第三十名那一栏上分明写着。 七班,周乔。 七班? 竟然是七班! 这两个字在大榜上显得格外刺眼而又夺人眼球。 天! 他们没看错吧? 这应该是学校开创以来,第一个七班的学生闯进百名榜,冲进前三十了。 而最关键的是,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年级倒数的人。 才短短一个学期。 进步竟然如此神速。 这跨度实在是令人可怕! 于是放榜当天就在学校立刻里引起了不小的譁然。 「可以啊,周乔!前三十名,够给咱们七班争脸的啊!」当俞商特意在班会上把这一好消息说出来的时候,顾欣岚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她一番。 至于七班其他人更是疯狂的扔书庆祝。 原本应该是班会时间,却硬生生被他们吵得如同下课。 身后的范禹更是海豹式鼓掌,夸赞道:「乔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才一个学期,你这就甩开我们彻底往学霸方向狂奔而去了?」 顾欣岚瞪了他一眼,「甩开你怎么了,难道还跟着你个垃圾一起堕落啊!」 范禹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嘀咕:「岚姐,你自己的成绩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顾欣岚一噎,当下就要举手揍人。 范禹见了赶紧往后躲去。 恰巧陈衡路过,三个人闹成一团。 俞商拍了好几次的讲台,让他们别闹,可半点用处都没有。 他索性也就不管了。 其实,他也很高兴。 因为七班是垃圾这个魔咒终于在周乔的身上给打破了。 那一天下午的班会课,最终还是把教导主任给引来了。 他不敢骂七班这群有人撑腰的学生,就只好把俞商这个班主任给好好的教育了一通。 不过没说两句,就被七班那群刺头们给怼了回去。 教导主任也没办法,只能又说了两句就匆匆走了。 一时间周乔这个名字被校内校外的人再次关注、并且热议了起来。 129 像极了女王(二更) 学校里会有很多人借着下课十分钟的时间跑来七班偷瞄这位传奇的二小姐两眼。 不过都被七班的那些傢伙们全都给挡了回去。 除了一个人他们没办法挡。 那就是秦匪。 他也是真的厉害,脚绑着石膏,还每天坚持让沈昂把他搀去会议室补课。 在从沈昂那里得到这个消息后,也很是诧异。 不过不是诧异她的能力,而是…… 「为什么不拿第一?」 在他的认知中,周乔不应该只有三十名的名次才对。 「难道是想隐藏实力?」秦匪玩笑地问。 周乔摇头,「不是。」 秦匪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懒得背课文。」 文科那些东西,她觉得烦。 背来背去就一个意思,明明一句话就能说完,非要拆成十句兜圈子,太啰嗦。 秦匪:「……」 嗯,真是个好理由。 周乔不想提自己稀巴烂的文科,就拿竞赛题来转移话题,「这些题你看一下。」 秦匪一看,厚厚一沓,顿时扬眉,「你怎么做了这么多?」 周乔点头,「嗯,多做点。」 「为了争第一?」秦匪看了眼纸上的过程,干净简练,没有之前那份随意,明显是认真做的。 「嗯,答应你的。」 秦匪虽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那双眼睛里的确掺着疲惫,眉头微皱了下,「那也没必要这样做题,身体会垮。」 周乔将他手边那份新的试卷拿了过来,「不会,也没几天了。」 但被秦匪给按住,「不拿第一也没事,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不行,答应你的,就得做到。」周乔抬眸,外面夕阳西下,暖橘色的光线浸染了她半个身子,发梢眉间都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明亮而有力,「我一定拿个第一给你。」 秦匪怔愣了片刻,低头,短促地一笑,「行吧,那就加油。」 「嗯,我不会输。」 那平静而又自负的陈述,依旧还是她周乔的风格。 秦匪唇角上扬,低头看起了那一沓厚厚的试卷。 没有像之前那般只草草看个答案就好。 而是每一题,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数字他都很仔细地看了一遍。 那天晚上他们刷题刷得很晚。 周乔的做题量直线上升。 根本不是几道题就能结束的。 秦匪自然出题量自然也开始上涨。 只是出题的比做题难。 他耗费的时间更多。 索性直接刷 直到沈昂终于撑不住了,他从外面敲了敲门,「我说,你们可以了吧?都快十点了,该下课了吧?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为了营造上课气氛,他被秦土匪毫不客气就给丢了出去。 期间来过两次,都被吃了个闭门羹。 后来索性就不来回跑了,就在门口的小沙发上傻等。 等得天都黑了,对面教学楼的晚自习都结束了,他也快被冻僵了,这两个人还没出来。 那架势就好像要在这里学一晚上似的。 这他怎么能忍。 结果被秦匪一句,「急什么。」给打发了。 差点没把他个气死。 好在周乔这个时候出声,「嗯,我这题做完就结束。」 沈昂立刻开心了。 心想自己总算是盼到头了。 但不想,下一秒就听到秦匪说:「不急,这两道的过程你写的又超纲了,得重新改。」 周乔看了下,果然如此,不禁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沈昂忍无可忍,「我说你也太过计较了吧,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啊。」 秦匪拿出手机,不知道发消息给谁,一边发送一边瞥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老师。」 沈昂被他那一眼扫得连连投降,「行行行,那我又不是,你能放我回去睡觉了不?」 秦匪发完了消息,收起手机,直接嘲讽,「你猪投胎吗?才十点就要睡,还有没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秦土匪,当初可是你让我早睡早起的!」沈昂被气得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道。 秦匪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你现在晚睡晚起吧。」 沈昂:「……」 他好想把人打死。 可惜,他不能。 于是只能忍气吞声地躲在一旁等着。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听到空调运行时发出的机器响动,以及周乔手里的笔尖与纸张摩擦时所发出的声音。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周乔总算题修改好了。 秦匪看了一眼,然后道:「再等等。」 周乔拧了拧眉。 还没等开口,一旁等了好久的沈昂率先道:「你还等什么啊!人家作业都做完了,你不要仗着自己是老师就那什么啊……」 「叩叩叩——」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去开门。」秦匪冲着沈昂扬了扬下巴。 「就知道使唤我。」沈昂哼地一声,去门口开了门。 然后提着一个熟悉的盒子走了进来。 「我说,好香啊,你定宵夜啦?嘿嘿,看来兄弟也没白当啊。」 沈昂说完,就笑眯眯的想要打开。 可惜,被秦匪给制止了,「这是给我学生订的晚餐。」 沈昂的手一停,不可置信地道:「你丫个混蛋,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在外面等了你那么久,你就光记得你学生,不记得兄弟啊?你真是见色忘义!」 秦匪没搭理他,对周乔道:「你还没吃晚饭,拿回去吃吧。」 「嗯。」 周乔看到那个熟悉的餐盒,也没有拒绝,拎着盒子就往外走去。 「我他妈真是错看你了。」沈昂看他目光还停留在门口,立刻上前挡住,「行了啊,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女的嘛!你还真掉入爱情海里了啊?」 秦匪嘴角轻翘起。 没有否认。 也没有再像上次在宿舍里那般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但,也没有承认。 他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沈昂这时哼了一声,提醒道:「我可告诉你啊,这位厉害的很呢,最近外头全是她的消息。」 秦匪收回目光,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她怎么了?」 沈昂贼兮兮地坐在了他对面,一副八卦地表情,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有人听到似地道:「前几天我听说,她在会所把楚家大少给教训了一顿,竟然把人家头按水里,你说她牛不牛?得亏消息封锁的死,不然这姑娘真得一炮而红。」 「哦。」 楚西霖不由得联想到了前几天她半件衣服都湿的事。 难道那天她是因为这件事才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但为什么呢? 楚西霖现在应该自顾不暇才对。 怎么又去惹她不高兴了? 对于秦匪如此平淡无波地反应,沈昂表示非常错愕,「你不惊讶吗?」 秦匪把玩着手里的一支笔,散漫地回答:「不惊讶。」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很多次了。」 他光在楚氏的总裁办公室里就见过好几次楚西霖被训斥的场景。 那时候的周乔完全不像在学校里这般不声不响。 她坐在那里指点江山时的姿态,像极了一位女王。 「……」沈昂听了,有些懵了,「这姑娘也太彪了吧?」 秦匪笑道:「她都能把鑫盛那块地给解决了,楚西霖又算得了什么。」 沈昂一听到鑫盛这两个字,眉眼间的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迟疑了几秒后,才道:「我收到消息,鑫盛背后是江氏。」 「哦。」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沈昂眉梢轻挑,「不打算弄一下?」 秦匪抬头,笑了,「怎么弄,把你丢出去弄?」 「当然是回去啊,回京都。」沈昂毫不犹豫地道:「到时候贊两兄弟强强联手,一起弄死江氏,如何?」 「算了吧,都被赶出来了,哪儿还有脸回去啊。」秦匪伸了个拦腰,慢慢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就这么把沈昂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130 矛盾激化(一更) 继年级大榜被贴出后,很快学校的竞赛名额比赛的日子也彻底敲定了。 就在下个星期六的早上。 所有参加竞赛训练的学生统一参加。 这下,更是把原本就处在话题核心的周乔更是推上更高点。 因为七班的周乔是唯一一个除了一班学生的竞赛生。 半年前她是如何在交流赛上,以一人之力力压一中的场景,他们可都还歷歷在目。 如今,时隔半年之久,终于要参加竞赛名额的比赛。 一旦拿下名额,就要奔赴全市,与全市的竞赛生一决高下。 这让人如何不瞩目。 这次名额一共只有四个,一班内部早在寒假的时候就已经内部竞争出了十个人来参加这次的比赛。 再加周乔,就是十一个。 十一个人里面选出四个去参加。 但几乎所有人在见过了周乔那一次的比赛后,就已经完全默认了她的资格。 毕竟是干过一中,想被一中挖去墙角的人。 这实力,根本毋庸置疑。 但即使这样,所有人依旧能发现周乔每天刷题不断。 她刷题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开始她会认认真真的每一步都做出来,但后来就不是了,有些题她会做,有些题她会写两个步骤,但更多的题她会直接圈出重点,然后就结束。 不写过程,不写答案。 因为题海战术有个弊端就是很多题型都一模一样,就是数字变了变,所以她直接略过,免得浪费时间。 顾欣岚一开始发现这个问题后,还很担心。 心想周乔怎么大片大片的题目全都空着。 难道是不会做? 甚至还主动问周乔要不要再另外请个老师来给她补补。 后来当从周乔口中得知,原来是题型相同,懒得再浪费时间去做的时候,她深深地感觉到了什么叫作为学渣的耻辱感。 妈的。 太虐了。 不过心里虐归虐,但对外还是很嘚瑟的。 特别是对一班的时候,作为宿敌,她在路过一班窗下时看到一班的人在中午午休时分还在不停地做题,纸上更是密密麻麻一堆解题过程,顿时不禁啧啧感嘆了起来。 「瞧瞧他们那副死读书的样子,比起周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旁边的人瞥了一眼窗内,不屑道:「那可不,他们怎么能和我们乔姐相比,乔姐就是天天睡觉,都能干过他们。」 顾欣岚砸了咂嘴,点头,「也对,压根就不在同一段位上。」 她们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去。 却不想这段话就这么清晰无误地传进了靠在窗边的陈浩磊耳朵里。 自从那场比赛被周乔压制之后,他就一直记恨着。 好不容易那次集训逃课,他给校长匿名告状,想藉此机会撤掉周乔的集训资格。 可惜,校长完全没有当回事,最后周乔不仅没有被取消,相反还继续被单独一对一辅导。 这让他暗地里生气了很久。 只觉得校长偏心,处事不公! 然而谁知道竟然还有更气人的! 才短短一个学期的时间,这个原本待在七班的垃圾竟然成绩直线上升,不仅闯进了前三十,甚至还力压了一班好几个人的名次。 这种可怕的爆炸式飞跃,看得人心头髮颤。 不敢想像如果在这里待到高考,这个人能到达什么样的可怕高度。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那种恐惧感让他有了一丝丝的害怕。 于是,他开始更加不断拼命地努力。 每天都不眠不休的陷在了题海里。 巨大的压力如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脑子里是剩下一雪前耻的念头。 只是,人绷得越紧,情绪就越发的焦灼不安。 以至于刚才顾欣岚不过就这么随意的两三句话,就刺激的他一时昏了头。 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椅子和地面发出了刺耳地一声响动。 这声音在班级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班内所有人都不禁抬头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 顾欣岚被这一声呵呵住,隔着窗,很是不悦地看向对方,「有病?」 陈浩磊却站在那里,神色阴沉而又暴躁,再次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顾欣岚看着他躁怒的样子,只觉得很是好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说着就不打算搭理他,准备往前走去。 但陈浩磊却咬着后槽牙,沖她吼道:「你有种就再说一遍!不敢说,你就是个孬种!」 顾欣岚作为学校的大姐头还第一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喊。 当下气笑了,「我说,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松松脑子?」 陈浩磊一只手紧紧攥着铅笔,冷笑了一声,道:「你就是个孬种!不过没关系,七班的都是垃圾孬种,所以作为七班的周乔也一样,没那么了不起,你们不用特意跑到一班来耀武扬威给我们听!」 这时,顾欣岚总算知道他发什么疯了。 「我的确不用特意跑来,毕竟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事。」顾欣岚故意想要气死他,扬了扬下巴,道:「你瞅瞅你做的题,密密麻麻一大推,周乔只需要看一遍题目就能写出答案,这种差距还用我来说吗?!」 陈浩磊也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看一遍就能写出答案的,那是计算机!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她周乔的眼睛是扫描仪,脑子是系统?」 顾欣岚顿了顿,还没想好怎么反击的时候,就又听到他说了一句,「还是你的意思是,她不是人。」 这句话立刻让顾欣岚火了,本来骂她孬种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敢骂周乔?! 顿时就她就暴怒地就要冲过去,「你他妈说谁不是人!」 身旁的人一看,就知道要坏事,连忙跑过去把人给拦住,「岚姐!别!」 随后又冲着身后的人求助,让他们赶紧去七班找人过来。 陈浩磊仗着自己身边都是同班同学,人多势众,就站在窗口继续刺激道:「我这是夸她呢,夸她厉害,比计算机都厉害。」 顾欣岚这怎么可能忍得住,但因为被人拦腰抱住,只能挣扎地咒骂:「你放屁!夸和损你当我听不出来?你不就是嫉妒她比你厉害嘛!瞧你那副输不起的熊样,比不过就别比,趁早跪下认输!」 陈浩磊被激到了,泛青的眼圈,焦躁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癫。 甚至手都开始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了起来。 他不会输。 他才不会输! 要输也应该是她周乔,而不是自己! 还不等他再开口,走廊里传来了唐清茹的一声呵斥:「又在闹什么!」 一看到老师来了,其他班的学生纷纷把脑袋缩了回去,不敢再继续八卦下去。 只有七班的人在听到顾欣岚和一班的人闹起来的时候,全都从班级里跑了过来。 唐清茹看到七班那些人全员出动,更加没好气了起来,「俞老师,你们班的学生怎么总在一班门口闹事!你这个老师到底是怎么当的?」 顾欣岚怒意未消,吼道:「这和老俞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一班的人先挑事!」 唐清茹哼了一声,言辞里带着天生地优越感,「我们一班的学生我还是很清楚的,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挑事。反倒是你们七班,向来被人非议。」 「被人非议就说明是我挑事?你什么逻辑啊!脑子有病吧你!」顾欣岚简直被气疯了,立刻对俞商道:「老俞,我就一路过,是这小子没事突然沖我吼,吼我也就算了,还他妈骂周乔不是人!你说,就这种人,我能不揍?」 「我哪儿骂人了,我明明是夸奖,夸她的脑子堪比计算机。」 陈浩磊那浓重的讽刺意味立刻让顾欣岚的脑子一热,「你他妈还说!」 接着事情彻底失控了。 只见她用力挣脱出腰间的禁锢,当着所有人冲上去就给了陈浩磊一拳。 陈浩磊被打在了眼角,整个人被打翻。 「啊——!」 班内那些女生看到这一幕吓得纷纷尖叫了起来。 131 以退为进(二更) 反倒是俞商眼明手快,在顾欣岚在准备砸下第二拳的时候,赶紧上前把人给拉开。 同时也让七班的人帮忙。 好不容遏制住顾欣岚,此时唐清茹这才反应了过来,当即气得哆嗦了起来,「疯了,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你简直目无尊长!」 顾欣岚脾气正上头,根本不把唐清茹放在眼里,还在那里大放厥词,「本来就该打!谁让他乱说话,再敢乱说,我还打!往死了打!」 面对如此嚣张的顾欣岚,作为老师的唐清茹被彻底气到了,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最终指着顾欣岚就提着声音喊道:「请家长,必须要请家长!这件事情节太恶劣了,我还要向校长汇报!必须处分,一定要处分!」 顾欣岚那脾气一上来,完全不管不顾,「处分就处分,反正我没错!」 「你!」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期间俞商死死拽着她,斥责了好几次,可半点效果都没有。 顾欣岚完全像是失控的小老虎。 最终七班的人眼看顾欣岚要吃亏,没办法,赶紧回去把镇班之宝给推了出来。 周乔本来在算题,结果被那群人硬生生地给推了出来,一边推出来,一边说救命。 从乱七八糟的求救言辞中她整理出了一个大概。 那就是:顾欣岚又闹事了。 据说,还是为她闹的。 没办法,她只能跟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一跑到一班门口,身后那几个人就马上喊道:「乔姐来了!」 瞬间,激动到不行的顾欣岚就安静了下来 不仅她安静,就连七班的人也马上闭上了嘴。 那效果,比俞商这个班主任都好使。 本来还闹腾的走廊立刻安静如鸡。 七班的人很是默契地分开了一条道。 周乔穿过人群走到了顾欣岚身边,略有些心烦地问:「又闹什么?」 顾欣岚心里有气,虽然不张牙舞爪了,但说话的时候依旧很沖,「这王八蛋骂你,说你不是人!」 「哦。」 面对周乔平静地反应,顾欣岚急了,「你别光哦啊,直接上去来一拳发泄一下啊,就像上次你打……」 她话没说完,结果被周乔一记漠然的眼风扫了过去。 顾欣岚下意识地噤了声。 随后就听到周乔淡然地道:「不管怎么样,在学校打人就是不对,道歉。」 顾欣岚一听,马上就炸毛了,浑身竖起了刺,「我不!我没错,我凭什么道歉!本来就是他先骂我的,说我是孬种,说你不是人,还说咱们七班都是垃圾!」 在场七班的人当即眼神都变了。 就连俞商也微微皱起了眉。 但周乔却冷不丁地出声问了一句,「你不怕你爸了?」 顾欣岚轻蔑地哼笑道:「我爸搞不定宋贱人,可不代表搞不定这个混蛋。」 「可也失去了你爸又一次对你的耐心。」周乔刻意减轻了声音,低声问:「你觉得你爸还能忍你多少次?」 这句话让顾欣岚浑身一僵。 没了话。 周乔看效果达到了,便再次提醒:「道歉。」 但顾欣岚不吭声,「……」 周乔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道歉。」 「……」 「顾欣岚,道歉。」 第三次的时候周乔的态度明显强硬了很多。 清冷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地警告。 一班的人以及其他班级在暗处看好戏的人觉得周乔是大概是疯了。 竟然敢命令顾欣岚这个大姐大道歉。 怕不是嫌命太长,想挨揍吧? 就连俞商也觉得这不太可能。 但下一秒,事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不起。」 那极为小声而又不甘的三个字在极度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清晰。 顿时,那些人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了。 老天爷! 他们没听错吧? 顾欣岚竟然真的道歉了?! 明明在前五分钟的时候态度还那么嚣张,差点没把唐清茹给气死。 结果周乔才说了几句话,就马上让她乖乖低了头。 这让他们不禁对周乔有了重新的打量。 特别是有些反应快的学生们想起最近圈子里有人说,周乔在楚家地位不低,轻易别得罪这件事。 难不成,是真的? 面对周围各色的探究,周乔只是转过头对有些傻眼的俞商道:「既然道歉了,也就没必要请家长了,俞老师,您说呢?」 被点了名的俞商这时回过神,后知后觉地点头,「对,既然顾欣岚已经知道错了,那就算了。」 但唐清茹却提高了好几个度的声音反对,「什么算了!这可是我们班最好的竞赛苗子,而且马上就要竞争名额比赛了,这一拳头下去万一有个轻微脑震盪,他还怎么比赛!他努力了那么久,全都被你们七班的人给毁了!」 顾欣岚原本就不情愿道歉,不过是被周乔压着,如今一听到这话,果断怒了,「我就打了那么一下,哪有那么夸张!你别碰瓷!」 「什么碰瓷,这一拳我可是明明白白看到的!」唐清茹上前检查着陈浩磊的伤,越看,脸色就越发脸色铁青,「你们七班的人,只会用武力和暴力来解决,在学校里就这样目无尊长,将来出了社会,还不目无法纪?!」 「你……」 顾欣岚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周乔给按了下来,然后随意地说了一句,「那就让他直接过关吧。」 众人一愣。 就连陈浩磊都没想到,周乔会那么轻易地说出这番话。 「什么?」 周乔继续道:「既然是最好的苗子,那就直接过,不用参加考试了。」 顾欣岚马上反对:「这怎么行!」 周乔无谓地道:「没关系,最好的苗子本来就应该是要过关的,他要是不过关,那置其他人于何地。」 这话乍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唐清茹却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哪里透着一点不对劲。 「不行的,周乔!这样对你不公平!」 相比起顾欣岚的激烈反对,周乔很是平静,「无所谓,一个名额而已。」 她那风轻云淡和不屑一顾的态度激得唐清茹很是不满,藉此机会就要教训:「你无所谓不代表别人无所谓,你凭什么来分发名额,你有什么资格!你是老师?还是你是校长?区区一个学生,竟然敢说这种话,简直是嚣张过了头!」 对此,周乔完全不生气,甚至嘴角轻勾了勾,然后带有深意地道:「除了我之外,其余的全都是一班的,无论是谁,唐老师,你这笔买卖都是赚了。」 唐清茹原本心里那个别扭劲儿又来了,她警惕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周乔向来清冷的面容此时带着轻浅地微笑,「临近比赛,你的学生突然闹这么一场,到底什么意思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已经如了你们意,就别再闹了。」 唐清茹神色一变,顿时觉得不好! 这是被周乔反咬一口了! 怪不得这死丫头之前先让顾欣岚道歉,然后又主动交出名额。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于是,她马上就道:「你胡说!分明是你们七班的跑过来闹事,怎么就变成我们一班的居心不良了?」 周乔却道:「不管是不是,都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认错,四个名额里他内定一个,希望您高抬贵手,放顾欣岚一马……」 「你……」 「谁让她脾气直接,脑子也不太好,经不起挑拨呢,您是老师,为人师表,大度一些吧。」 周乔这听着是在损顾欣岚。 可实际上在场有脑子的都听得明白。 这分明是暗指一班的人知道顾欣岚脾气直接,故意趁此机会盯上了她来找茬,以此不折手段获取名额! 唐清茹知道,这回这打不仅白挨了,连名额都不能要! 周乔这个丫头片子,心眼儿可真够毒的! 132 语言陷阱(一更) 站在旁边的顾欣岚在听完了周乔的这番话后,慢半拍地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种被算计了的感觉让她的情绪就此炸了。 「好啊,原来是故意激我?!我说呢,好端端的没事突然间叫住我,还说我孬种!原来是存着这个心思!你们一班还要不要脸了?竟然真碰瓷?!」 被打伤的陈浩磊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在周乔几句话中会徒然逆转成这样。 不。 不是的。 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看着眼前那个一脸淡然望着自己的周乔,他突然间明白过来了。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这样说的! 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咬死这件事。 「你、你根本是在污衊人!」已经得知她意图的陈浩磊气得就要冲过去理论,可惜被一班的人赶紧给拦了下来,「周乔,你个贱人!你黑白颠倒,你泼脏水!」 他被气得根本顾及不了在场的那两个老师。 也完全没有了唐清茹口中一班学生的天之骄子模样。 相反,他站在那里情绪失控,破口大骂像是一个泼妇。 这让作为一班的班主任唐清茹的脸色很是难看。 她想来自诩一班的学生多么多么的好,多么多么的棒,可现在呢? 一口一个贱人,如同在打她的脸。 而始终周乔一贯都表现的非常的平静。 那双漆黑的双眸在看向唐清茹的时候,对方甚至能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讽刺意味。 就像是在说: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优秀班的素质。 真可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欣岚忍无可忍地立刻还击道:「你他妈骂谁呢!你才是贱人,大贱人!故意碰瓷,现在还装无辜,你个贱人!」 周乔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陈浩磊很是大方地道:「没关系,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同意给你这一个名额,算是道歉。」 这话如一把刀再次深深地刺进了陈浩磊的自尊心上,他激怒道:「用得着你同意?你算老几!我有本事自己考,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大度!我一定会在这里考试里超过你!」 「别勉强,毕竟是伤在了头上。」周乔淡然地劝慰,「没必要这样强撑着。」 只是她的劝说在陈浩磊听来无疑是不屑的嘲弄和讥讽,他梗着脖子,呵道:「我不勉强!本来就一点事都没有!打到眼眶上而已,我可没你们女孩子似的娇气。」 周乔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样结束吧。」 陈浩磊浑身的怒意戛然而止,「什、什么?」 「你既然一点事都没有,顾欣岚也道歉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周乔不紧不慢地说完了这句话后,就拉着顾欣岚往七班的方向走去。 从头到尾她都站在主导位上。 不需要他们来反对,不需要他们出声。 她就已经替他们做好的决定。 规划好了最终的结局。 轻轻松松将这件事在弹指间就解决了。 甚至还把后续可能会出现的陈浩磊以头上的伤势来喊冤这件事也一併提前掐死在了摇篮里。 一场闹剧就此在她的几句话中落幕。 此时,陈浩磊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又被坑了,「不,不是的……」 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搭理他了。 有了周乔之前的那番话,很多其他班看戏的人都纷纷缩回了自己班去。 七班的人也随着周乔的离开而全部离开。 只留下一班的人还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次,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的确一开始是陈浩磊先像疯狗似的先骂了顾欣岚。 但陈浩磊却觉得很是委屈,「老师,我不是的……我……」 唐清茹阴着一张脸,盯着走廊尽头的那个人,冷声道:「闭嘴。」 「不是的,她算计我!」 可惜,话音刚落就被唐清茹一声呵斥,「闭嘴!」 显然她是气大发了。 陈浩磊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片刻后,唐清茹这才缓过来,语气里带着隐忍地愤恨,「你好好考试,这件事由老师来解决,你别因为这件事耽误了考试!」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叫周乔的了。 那语言陷进一个接着一个,不露痕迹。 让人一不小心踩进去,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以至于到最后没吃到鱼反惹一身腥。 「陈浩磊,你一定要这次好好考!」 陈浩磊看到唐清茹那铁青到扭曲的脸色,心里一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而唐清茹始终盯着周乔的背影,眼神阴鸷地让人心头髮寒。 * 此时,已经回到班级门口的顾欣岚心里还是愤怒不已,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道:「这个王八蛋竟然故意激我,简直可恶!一半这群人,比人渣还渣!」 那气愤到不行的样子,恨不能折返回去再揍陈浩磊一顿。 周乔看她真的坚信不疑了自己的话,不禁扶额,「我那是故意这么说的。」 顾欣岚一怔,「啊?」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品,应该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激到对方了吧?」 虽然是用了疑问句。 但语气里却很笃定。 顾欣岚皱眉,「我怎么会故意激他们,我……」 话说到一半,她随后想起来自己当时在窗口说过的话。 好像…… 的确是她先说的。 但也不至于吧? 一班和七班不合这件事全校皆知。 更何况她是和自己班的人说,又没跑到人家班级里指着他们的鼻子说。 等一下! 有件事比她激怒对方更重要。 「所以你刚真的是故意诬陷他们的?」顾欣岚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 周乔点了点头,「不这么说,你这关肯定过不了。」 顾欣岚啊了一声,「所以你真的是污衊啊?」 看她那副大惊小怪的神情,周乔淡淡瞥了她一眼,「有问题吗?」 「没……」顾欣岚挠了挠那寸头,哼唧了一会儿才道:「就是觉得你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周乔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我像是做什么事情的人?」 顾欣岚想了想,「你就是很好啊,好学生的那种乖巧,哦不,你也不是太乖巧,但是……但是反正不会使坏的那种!」 周乔神色淡漠,「我是为了谁使坏的?」 顾欣岚理亏地继续挠头,闷闷道:「为了我。」 周乔看她那副难得老实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其实…… 「周乔的确很好,是我不好而已。」她低声吶吶道。 顾欣岚:「???」 她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懂。 什么叫周乔很好,她不好? 周乔不就是她? 她不就是周乔? 还没等她开口再问,就听到周乔冷不丁一句,「顾欣岚,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办?」 顾欣岚愣了愣,显然没有跟上她的思维,「什么将来?」 「不想拿下顾家的产业吗?」周乔侧目看了她一眼。 顾欣岚说到家里的事,神情明显就烦躁了起来,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盆栽,「这根本不可能的,我爸重男轻女,那贱人养了个儿子,老头子一心想培养他,想把家业交给他。」 周乔点了点头,通过她的思路继续道:「所以你连一个婴儿都打败不过。」 「谁说的!」顾欣岚立刻大声道:「我怎么可能连个小屁孩都弄不过,这开什么玩笑。」 周乔说:「那就试试。」 顾欣岚立刻不说话了,许久后,她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会那些东西……」 周乔斜睨了一眼,问:「那个婴儿会?」 顾欣岚哈地一声笑了起来,「他还小,哪儿会这种啊,只会流口水……」 「那你比他差什么?」 周乔这一句话让顾欣岚的笑顿时僵在了嘴角。 然后就继续听她说道:「那个孩子还有漫长的十八年的成长时间,而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你有十八年的时间优势,还不够你挥霍吗?」 说完这些话后,周乔重新回到了班级里开始做起了题目。 顾欣岚站在那里里,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地。 133 和学霸一起飞(二更) 周乔在和顾欣岚说完那番话后,就继续重新投入数学竞赛题中去了。 那段时间,周乔一门心思都在做题。 而顾欣岚也因为前几天在班级门口的那一段话弄得难得消停了好多天。 因为那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 大部分都会说,你得忍着,轻易不要惹他生气,因为一旦把你发配出去你就完了。 也有人说,你表面装装样子,别和你后妈撕得太难看,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更有人说,忍忍吧,忍到你爸死了,拿到遗产,你就自由了。 但没有人说和她说,试试吧,你难道连个孩子都比不上吗?十八年的时间,足够你去试、去挥霍。 她不要自己去虚以为蛇,也不要自己去费尽心思的忍着。 她只要自己试试,要自己走出那浑噩的天地。 被动得太久了,突然间有人让她主动,她有些仿徨。 可仿徨中,她隐隐感觉到自己那么多年的混沌似乎被噼开出了一丝光。 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抓住。 「你觉得,我真的可以?」不确定的情绪下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向身旁的人。 虽然没有说完整,但周乔却很清楚她话里是什么意思,笔下动作没有停顿地道:「现在才高二,还有一年可以给你熬,你怕什么。」 顾欣岚立即坐直了身体,「才一年!人家寒窗苦读可是九年吶!」 「你有十八年,两个九年。」 「……」顾欣岚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可是我看到读书……就头疼……我没你那么好的脑子……」 周乔演算着最后一道题的过程,一边写一边说:「想想等你爸死之后,你就要一辈子寄人篱下,看着你后妈和你弟弟的脸色,他们就像宋景凡一样,甚至指着你母亲的牌位咒骂……」 话未完,顾欣岚已经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他们敢!我拿刀噼死他们!」 「然后一命抵一命?」周乔停下笔,歪着头看向她。 顾欣岚一时语塞,「我……」 「你很清楚那个女人愿意嫁给你爸是为了什么,只要你拿住了她所期望的东西,她下半辈子都只能看你脸色过日子,包括你的那个弟弟。」 这句话很明确,很直接,同时也拿捏住了顾欣岚最在意的七寸。 果然,她马上就点头,「我明白了。」 二话不说,就从自己桌肚里掏了掏。 结果发现里面什么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一只臭鞋子,还有一堆学校发的空卷子和杂志以及醒酒糖,空啤酒罐。 就是没有书。 没办法,她只能转过身拍了拍身后范禹的书桌,问道:「有书吗?」 「书?」正在和人打游戏的范禹一听,顿时坏笑了起来,「怎么了,岚姐这是春心荡漾,打算看点言情小说,想偷点师,打算追男人了?」 顾欣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滚你丫的!我要教科书!」 范禹瞪圆了眼睛,「教科书?你开什么玩笑啊岚姐,咱们七班,除了乔姐有书之外,谁还会有那玩意儿啊。」 「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没出息的东西!」顾欣岚借着自己如今的觉悟,骂了他一句。 范禹悻悻地没敢再说什么,低头继续打起了游戏。 周乔这时候趁着做完了最后一道题,才开口道:「你也没别急着看高二的书,你先去测一下基础,再确定自己从哪里看起来。」 「我怎么测啊?我去哪儿测啊?」顾欣岚问道。 「找个私人家教。」 顾欣岚想了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范禹听了一耳朵,直到确定顾欣岚真的要请家教后,也顾不得打游戏了,马上问道:「不是吧岚姐,你要开始读书啊?真的假的啊,这是打算跟着咱们乔姐学霸一起飞吗?」 「边玩儿去!」 打算试试的顾欣岚果真找了一名私人老师开始授课了起来。 这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 她的基础竟然只停留在小学的阶段。 这下,是真的要恶补了。 没办法,只能就此开始跟着周乔每天陷入题海中。 于是乎,吵吵闹闹的七班里只看到一桌上两个人正在埋头做题。 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周乔做题很轻松。 而顾欣岚做题就很要命了。 咬着笔头,眉头皱得死紧,像是便秘。 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在努力。 这一奇景让七班的学生人人称奇。 不过他们都觉得顾欣岚也就是心血来潮,想试试看做学霸的感觉,不会撑多久的。 但不管怎么样,顾欣岚算是彻底被这些题目给绊住了,再没精力去闹腾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班和七班全都消停了下来。 只剩下潜伏在平静之下的对峙和紧张。 所有人都期待着星期六那最后的考核。 包括唐清茹。 不过她的心态越临近考试就越差。 特别是之前那间乌龙事,让她的名誉受损了不少。 很多学生在背地里都在传一班的人为了挤掉七班的周乔,使了手段。 这事儿还惊动到了教导主任,特意被拉过去聊了几句。 虽然没明说,但是她也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气得她一连一个星期脾气都躁到了最高点。 以至于遇到点事,她就拿学生们撒气。 一班虽是优秀班,但优秀里也能排出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很不幸,方糖这段时间成绩下滑的严重,被唐清茹给盯上了。 特意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在无人的办公室里,拍桌训斥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回事,错题那么多,越错越多,上课在干什么!」 方糖生性胆小,连连道歉,「对不起老师。」 唐清茹恼恨地道:「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发现你最近这段时间上课一点心思都没有,还总是打哈欠!干什么!是嫌我讲课太无聊了是吧?」 方糖忙不迭地摇头,小声地解释:「不……不是的……是我……是我没睡好……」 「没睡好?你每天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不、不是的,是我每天为了多做点题,就晚睡了很多,我……我就想多努力一下……」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努力跟上周乔的节奏,每天和她一起睡下一起起床。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成绩反而不断地往下降。 而且严重的缺觉让她上课无法集中,每天哈欠不断,完全没有任何的精神。 恶性循环下她的成绩直接跌破底线,成了班级里的垫底。 唐清茹听完她的解释,直接把试卷摔在她的脸上,「多努力就努力成这样?你还不如不努力呢!」 「我就是想学学周乔,她每天晚上都这么拼,我……」 她很是委屈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想唐清茹在听到她的话后,情绪更加尖锐了起来,「她有什么好学的!一个七班的垃圾,你竟然拿她当榜样?!你丢不丢人!」 方糖被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改口,「不不不,我……我就是和她一个宿舍,她每天晚上都这样……我就想着和她统一作息而已……」 唐清茹顿了顿,即刻神色微微一变,「她每天晚上都熬夜做题?」 「嗯。」 「那准确率如何?」 周乔从未在她的手上有过任何的训练和测试,就连那场唯一的交流赛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对此方糖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做题从不和我说话。」 唐清茹看她那副蠢货的样子,气得直翻白眼。 只觉得一点用处都没有。 都已经和周乔同住了一个学期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唐清茹心里很是不屑。 不过下一秒她的神色就变了。 同住? 当下,她变脸似地就冲着方糖笑了起来,那笑里明晃晃地带着不怀好意,「方糖啊,老师对你还不错吧?」 「还……还好……」方糖被她这急转的态度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唐清茹却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很是亲热地劝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都太急功近利了,大晚上不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方糖不懂她什么意思,只是极为小声地回答:「我会注意的……」 「光注意可不行,实际行动也要有!你们现在读书辛苦,老师和你说啊,你睡前啊最好喝杯牛奶,牛奶安眠……」 日头渐渐西坠,初春的霞光淡淡隐没在厚重的云层后面,直至最后一缕光线就此被地平线吞噬。 彻底夜色降临。 134 你和他也是爱情?(一更) 过了两天,周乔依旧拎着特制的饭盒,在十点多之后回到了宿舍里。 方糖还在埋头做作业。 周乔饿得实在厉害,洗了个手就打开保温盒开始吃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虫草鸡汤一口下去,驱散了四肢百骸里料峭的春寒,温暖了整个五脏六腑。 连坐了几个小时的疲惫感就此缓了下来。 一顿晚餐结束,她简单收拾了下,还剩下一块巧克力蛋糕,打算作为宵夜。 然后就去洗了个澡,再次重新投入题海中去。 也就距离两天的时间了,她打算再最后稍稍冲刺一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 房间里没有一丝响动。 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各自的事。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今天的方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且也没有跟着周乔再通宵熬夜,到了十二点多的时候她就停下了笔,将桌上的课本全都收拾了一番。 接着她就转过身,看向了对面的周乔,弱弱地出声问了一句,「周乔,你今天晚上还熬夜吗?」 「嗯。」周乔低着头,盯着题目,不走心地回了一声。 「那……这个给你。」方糖将手里的一瓶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桌边。 周乔没反应,直到把笔下的题目完全了,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牛奶? 「我今天出门去买日用品,正好促销,我就买了一箱牛奶,但是太多了,正好给你几瓶。」方糖看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沉不住气地就自己率先开了口。 周乔看了下她书桌下那一箱子的牛奶,然后收回了目光,拒绝:「不用,你自己喝吧。」 方糖立刻举着双手晃,「不不不,你天天熬夜,还是喝点牛奶,这样睡觉也安稳点。」 周乔想了想,视线又不经意地瞄到了一旁的巧克力蛋糕。 夜宵的时候蛋糕搭一杯牛奶,好像的确是不错。 当下,周乔没有再拒绝了,但也从包里拿出了钱包,「多少钱,我给你。」 方糖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就几瓶牛奶而已,算是感谢你上次给我写题目。」 说着就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两瓶放在她桌上。 周乔也没强求,道了一声谢,「谢谢。」 但等到方糖去洗漱后,她就将钱悄悄塞进了对方的书包里,然后继续埋头做题。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方糖起床,就看到垃圾桶里多了一盒空了的牛奶瓶。 周乔还在睡。 方糖没敢打扰,小声地从床上爬下来,做了洗漱。 没一会儿周乔也醒了过来。 她整理完了被子,洗漱完就随手拿了一瓶牛奶,打算喝奶出门。 还没走的方糖看到她竟然又拿了一瓶,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早上就喝了?」 周乔拎着包,嗯了一声,「没时间买早餐,拿来垫肚子。」不过随后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而看向她,问:「有问题?」 站在宿舍门口,逆着光,她漆黑的眼里是一贯地平静。 方糖低垂着头,接着才低声道:「问、问题不大,但是你这样早晚都喝,喝太多,我怕你小心肠胃不适,容易腹泻。」 周乔没说话。 方糖连忙又补了一句,「毕竟你后天早上要考试,注意点比较好,免得出现突发情况。」 周乔这时候才点头,「知道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她手里的牛奶并没有放下,还是拧开了瓶盖,喝着离开了。 方糖看她这样,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 最终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盒牛奶,接着才背着书包离开了宿舍。 当天晚上,周乔果然把最后一瓶的牛奶也给喝了。 方糖看在眼里,知道她压根没有在意自己所说的话。 见她桌上已经没有牛奶了,没办法,她索性从箱子里拿了一瓶放在了桌上,「给!既然你喜欢喝,身体也没事,这个当明天的早餐也……挺好……」 「嗯。」 周乔想着自己反正给了钱的,也就没推辞,接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就喝着牛奶,又去食堂买了水煮蛋和一个肉包子。 下午时分学校为了第二天的考试,除了高三的学生之外,其他两个年级全都提前放了学。 七班的学生开心的不行。 一个个全都背着书包窜出了班级打算去疯。 只有顾欣岚,慢慢吞吞的在收拾书包。 因为她要去上补课班。 不过整理到一半,她就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倒在了桌子上,哀嚎道:「我也想去玩儿。」 「那就去。」周乔一边整理课本一边回答。 顾欣岚嘁了一声,「你之前还让我试试。」 周乔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她,「所以我让你停止,你就会停止吗?」 顾欣岚目光放空了一下,有些发愣。 周乔也没一定追根究底,看她不说话,就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 看到那道即将离开教室的背影,顾欣岚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脱口道:「不会,我不会停止!」 「嗯,那就补课去吧。」 周乔背着包,头也不回地就往对面顶楼的会议室走去。 只是刚走进去,就看到原本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沈昂弹了起来,幽怨地看向她,「周同学你也太拼了,明天就考试了,应该放自己一下午的假才对。」 「不用。」周乔把书包放在一旁,将几张卷子交给正靠在椅背上嘴角轻勾起的秦匪。 沈昂看她没听出自己言下之意,不甘心地再次道:「可是他用啊,他一个伤患,这样被你折腾来折腾去,很惨啊。」 周乔一心都在那份试卷上的最后题,随后道:「是他说让我拿第一的。」 秦匪忍不住「噗嗤」一声,彻底笑出了声。 终于,沈昂绷不住了,索性直接破罐破摔地道:「可我没让你拿第一啊,这傢伙老使唤我啊,累啊,重得跟个死猪似的。」 这下,周乔总算听出来了。 他哪里是担心自己休息不休息的问题,分明是找藉口不想在做搬运小工。 「他腿脚不便,你们就换到底楼去嘛……」沈昂的牢骚发到一半,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对啊!你可以去他宿舍不惜啊!那他就连下楼都不用啦!而且你不知道吧,这傢伙的宿舍楼层全面清空,根本没有人会打扰你们!你们可以想学多久就学多久,要是学累了,你就直接睡那儿呗!反正也有床!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不排斥你!」 周乔没反应,眼睛盯着那张试卷。 沈昂再接再厉道:「你不知道他有洁癖,还不喜欢有人进屋,你能进去,那说明你在他心中有不可低估的份量,一般这种感情叫做爱情!」 听他越说越离谱,原本还不说话看戏的秦匪总算发了话,「你应该去忙自己的事了。」 沈昂促狭一笑,「哟哟哟,有人害羞了。」 可话音刚落,就听到周乔不走心地问了一句:「那你也进出他的宿舍,你和他也是爱情?」 她其实就是就事论事而已。 压根没考虑到自己说了什么。 毕竟满心满眼都在试卷上。 「……」 结果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几秒后,秦匪突然爆笑出声。 那笑声很是酣畅淋漓。 而沈昂则被噎得脸都绿了,连解释都没,果断起身离开。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直接被气死。 这时周乔总算被那声音给震得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对面的秦匪这会儿还在笑,笑得不可自抑,「没事,是他自己嘴贱,你干的很好。」 周乔哦了一声,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竞赛题上。 当天下午她又做了几道题。 直到晚饭被送过来后,补习到此为止。 因为明天早上要考试,她和秦匪一同吃了个晚饭,就早早回去休息去。 ------题外话------ 这该死而又动人的爱情啊~~~~ 135 渣爹醒了?! 周乔应该从转校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这么准时的回宿舍过。 说实话她都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那么早回去。 以至于回到宿舍后方糖看见她都愣住了。 「你……怎么这么快?不是在补习吗?」 周乔把书包放在桌上,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嗯,明天考试,就不补习了。」 方糖小小地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于聊天的人。 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难得早回来,周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想了想,反正闲着也闲着,索性就把家庭作业给做了。 除了文科。 她对文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看得实在眼晕。 明天考试,她还是决定放过自己,免得脑子太混了,反而不能明天好的发挥出来。 做完理科的作业,差不多已经十点了。 方糖今天难得早早结束,她看周乔还在做题,就轻声地提醒:「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考试,早点睡吧。」 周乔本来也打算结束,只是有一道题没做完,所以嗯了一声。 方糖看她没什么反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从自己的桌上拿了一瓶牛奶放在周乔手边,小声道:「明天你要考试,晚上得好好睡一觉才行,喝点牛奶,安神好眠,别太……辛苦了……」 周乔连日来也习惯了,随手接过了牛奶瓶子。 还没等她拧盖,方糖却冷不丁地开口,「那个……」 周乔受伤的动作一顿,看向她。 「别喝太多,晚上容易上厕所。」停顿了两秒,方糖在开口继续道。 周乔没走心地嗯了一声,然后一拧。 当时她只觉得这次的瓶盖似乎和前几次的瓶盖紧了一些。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注意力还放在那道题目上,直接微微使了点力,打开瓶盖,喝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方糖就这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把牛奶一点点地喝下。 直到喝了一半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突然间就把奶瓶给抢走了,「别喝了。」 周乔没防备,被她来这么一下,牛奶洒了一大半在身上。 当下蹙眉,有些不悦了起来。 但方糖却一反常态,明明不怎么会说话,哆哆嗦嗦地但还是故作强势地样子道:「幸……幸好我站在旁边看着,刚都说让你喝一半了,你……你怎么总不听人劝,喝太多……晚上容易醒,反而不利于明天的考试……」 说着也不等周乔开口,就直接把另外小半瓶的奶全部都倒进了马桶里。 然后低着头就去洗漱了。 坐在位置上的周乔眉眼黑沉沉地盯着她,却始终没有说话。 那寂静无声的环境,压抑而又让人心生紧张。 当然,紧张的肯定不是周乔。 方糖早早地洗漱完就钻进了被子里,连头都缩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周乔安静地把剩下的题目做完,也洗漱了一番,就上床睡了。 这是她自从开学之后难得的早睡。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难得的早睡而无法适应,反而失眠,但结果没想到这一躺下去,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得特别的沉。 一夜无梦。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周乔睡得有些懵,正一点点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按下通话键,嗓子有些干涩,「餵。」 对方也不说其他的话,一上来就直接一句,「你不是要股份吗?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周乔还没完全清醒,根本听不懂,「什么?」 电话那端的人冷着声音再次重复道:「你的股份今天给你,现在、立刻、马上来医院。」 周乔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 也听出对方是谁了。 竟然是楚西霖! 自从那天在会所里两个人有了那一番的争执后,几乎就完全断了联繫了。 周乔也没有再逼着要股份。 她原本是想着等这件事慢慢的淡化之后,再去问楚西霖索要。 毕竟这事儿的确对他冲击够大。 可没想到,楚西霖竟然会主动打电话让她去拿股份。 虽然态度十分的不耐烦。 「为什么去医院?」她不解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楚西霖沉默了半晌,然后才说了一句,「因为你爸醒了。」 周乔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严俊醒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医生不是说要他醒过来需要一段未知的时间的吗?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表达周严俊醒过来这一事情。 毕竟他醒过来,就意味着小可怜还有个爹。 但同样,他醒过来,自己的行为就要约束很多,以免暴露。 真是烦躁! 「你最好快点过来,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楚西霖,你什么意……」 「嘟嘟嘟——」 周乔的话都没说完,电话那端的楚西霖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态度,完全不能同往日而语。 这让她不想不想起那天醉酒之后,他对自己的临走时的那番话。 看来,真的是把他给逼急眼了。 周乔拿着手机,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偏偏要去医院签股权转移书。 就算周严俊醒了,这和股权转移有什么关系? 总不会是为了体贴地让她一边签股权协议书,一边让她看看周严俊吧? 周乔怎么想都想不通,但因为股权大的问题,她果断起床梳洗一番。 只是刚下床,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啊! 今天…… 好像要考试吧?! 周乔下意识地翻开手机一看时间。 眼神立刻一凛。 九点半了! 这一觉她竟然睡到了九点半! 怎么会这样! 考试时间可是九点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她一觉直接睡迟了不说,竟连早已设好的闹钟都没有听见。 这得睡得多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就冷厉了起来。 不过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地一下又震动了起来。 周乔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是一条简讯。 ——我给你二十分钟,过时不候。 二十分钟?! 从她这里到医院就已经是二十分钟的路线,更别提她现在没有洗漱换衣服。 该死的! 眼下主动权在他手上,以至于让他有了掌控自己的资本。 当下她没有再片刻的犹豫,马上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往学校门外冲去。 好在今天是星期六,进出校门也不管,不用写什么繁琐的手续,她马上就冲到了街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车子一路朝着医院飞驰而去。 好在路况还算不错,驾驶司机的车技也了得,紧赶慢赶总算是踩着点到了医院。 她一路狂奔上了vip楼层的病房。 最终,成功准时出现在了楚西霖的面前。 坐在病房内等候多时的楚西霖看到她那气喘吁吁地样子,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连你父亲在哪个比方都不知道。」 一开口,就是十足的讥讽。 周乔没搭理,她缓了几秒后,就走了进去,站定在他的面前问:「股权协议书呢?」 楚西霖见她目不斜视地朝着自己走过来,神情间立刻充斥着一股愤怒和讽刺,「你都踩进病房了,第一句竟然只问股权协议书?周乔,你的心还真是铁做的啊?」 「周乔……」此时,病床上的周严俊虚弱地正靠在那里,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罩,整个人瘦了很多。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抓她的。 但可惜,周乔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就将目光定在了楚西霖的身上,语气有些发沉了起来,「协议书呢!」 那态度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136 股份归属换人(一更) 「你不打算去看看你父亲,问问你父亲的情况吗?」楚西霖完全无视了周乔沉冷的目光,起身,然后径直道:「好好和你父亲聊一下,聊完了,到隔壁的会客间找我。」 病房的门重新被关上。 只留下他们两「父女」。 屋内没有任何的响动,十分的安静。 周乔站在原地,就这么冷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严俊。 他这会儿人看上去还很虚弱,带着氧气罩,目光殷切,大概是因为算计而差点死了一回,所以又想起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的好了。 但很可惜,周乔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和波动。 她根本演不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毕竟这对「父女」本身只有血缘这一个纽带所维繫,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 当然,她也不会演。 哪怕这会儿躺在她面前的是亲生父亲,估计她也只会找个位置坐下来,然后开始和他谈关于时家大的财产分割以及遗产等一系列问题。 而不是关心他的健康问题。 于是,就这么站了十多分钟,周乔实在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了病房,往隔壁的会客间走去。 一进门,楚西霖正坐在窗边看文件,刘助理也站在那里,手里还有几份文件,应该是在等他处理。 日光下他神色严峻地翻阅着文件,没有被丝毫的打扰。 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总裁的风范了。 而不是之前那副被打得抬不起头的样子了。 也没有之前大醉之后的颓废癫狂样子。 想来是慢慢恢復过来了。 如今楚氏雨过天晴,黄齐绍、以及林美晴原本的股份应该已经被他全都拿下。 这样一来,他的筹码又增加了一部分。 他现在也算是坐稳了总裁的位置了。 一个高不可及的年轻总裁。 而这其中,有她的功劳。 周乔找了个位置坐,并没有打扰。 楚西霖也不遮掩,在和刘助理说完后,大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全都写了上去。 刘助理很识趣的马上退了出去。 会客间的门一关,楚西霖才将目光看向了周乔的身上,「这么快就聊完了?」 周乔神情淡漠,「没什么可聊的。」 楚西霖微微靠后在椅背,「你不觉得你对你父亲太冷淡了吗?」 周乔语气平平,「我已经提供给了他最好的医疗救治。」 而那个小可怜可从来没得到过周严俊任何的帮助。 当她在那个阴仄、贫穷的小巷子里日復一日的被自己的母亲打骂的时候,只怕这位亲生父亲正想着如何讨好林美晴,如何入赘楚家,如何好好把软饭吃一辈子。 说实话,也就是看在他是小可怜父亲的面子上,否则才不会管他死活。 但这一点,楚西霖似乎刻意的忽略了,反而一度质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可以这么冷漠,甚至对你的亲生父亲也一样,把他丢在医院里,可以不闻不问这么久。」 周乔不想和他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只是很不耐地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然而,楚西霖却自顾自地说:「你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然后呢?」周乔只想知道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就是,你父亲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跑过去嘘寒问暖一句,多冷漠啊。」楚西霖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知不知道,你所拥有的,是别人这辈子都可能企及不到的东西。」 周乔看向他。 半晌后,才冷冷道:「也不一定。」几秒的停顿后,继续道:「他毕竟是你的继父,也算半个父亲,你要想伺候他,我也不介意。」 她这话带着几分尖锐,显然是彻底烦了。 毕竟她是为了股份才丢下了考试跑来这里,这人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浪费她的时间,让她如何不恼怒。 而楚西霖也成功在听到她说那话之后瞳孔勐地紧缩。 在他心里自己的父亲怎么能是周严俊这种吃软饭的人能比拟的。 在一瞬的情绪迸发之际,他立刻稳住了情绪,片刻后才冷声道:「那你呢?你这个亲生女儿呢?」 「有你代替我,我就不费心了。」周乔已经完全不想和他再浪费时间,冷漠地丢下这句话后,就打算起身往外走。 她觉得,根本没有所谓的股份签约。 楚西霖只是玩儿了她一把。 「所以他的一切你都不管了?生或死,你都可以丢下?周乔,他可是你的父亲。」楚西霖坐在那里又问。 「如果你不打算今天和我聊股份,那么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周乔说着就走到了门口,打算开门离开。 可刚拧开把门手,就听到身后的楚西霖发问:「如果你父亲和股份只能二选一,你选哪一个?」 周乔顿了顿,随后就拧开了门把,「我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随后就要往外走去。 「怎么会没有意义,你的答案就是最后的结果。」楚西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而不急不缓地道:「你父亲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医生说,他距离痊癒还缺一次重要的治疗,那药这里没有,得从国外运过来。所以,你现在选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这句话成功让周乔停下了脚步,她回头,冰冷地说了两个字:「股份。」 面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楚西霖轻呵了一声,眼底带着嘲弄和轻蔑,「你放弃了你的亲生父亲。」 他的神情很微妙,也复杂。 有嘲讽,有感嘆,但更多的是有愤怒。 周乔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因为,她放弃周严俊的答案,触动到了他。 因为,他没有。 「很好。」 楚西霖此时缓缓起身,走到了一处墙边,轻轻将手边的绳索一拉。 用来装饰的窗帘被马上收起,露出了一扇巨大的玻璃墙。 原来这间会议室和病房之间只用了一扇玻璃隔开。 楚西霖身形颀长,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透过玻璃墙对着里面的人说:「你听到了?她放弃了你。」 周严俊此时无声地盯着周乔。 只是那饱含情绪的目光渐渐冷却了下来。 周乔没想到,这里竟然不是水泥墙,而是一扇玻璃做的玻璃墙。 「但你放心,我会救你。」 他的话让周乔眉头轻蹙。 她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137 被摆了一道(二更) 事实上,周乔也不算放弃周严俊。 因为对于她来说,周严俊需要药物治疗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很严重,很了不起的大问题。 别说要从国外运药过来,以她的能力就是直接把人送过去治都没有问题。 小可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现在不就在国外治得好好的? 所以这个二选一的问题,其实对她来说并不存在。 只不过,她没法直接说出来罢了。 「现在可以签订股份协议了。」楚西霖这时候突然说道。 周乔眼眸半眯起,显然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痛快,感觉到了一种越发强烈的阴谋味道。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刘助理听到这话,马上点了点头,然后从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但…… 这份文件并不是要交给周乔的。 而是,转而走进了病房内,递交给了周严俊。 周乔有些不太懂,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刘助理站在病床边,微俯下身体,态度格外客气有理地道:「周先生,这是楚先生为了补偿您这次意外受伤,所以特意将楚氏名下百分之五的股份划入你的名下。」 这一席话,让周严俊和周乔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周严俊是完全被这意外惊喜给砸得愣住。 他今天凌晨醒过来之后就慢慢想起林美晴对他做的一切,他害怕那是楚家授意的。 生怕楚西霖会弄死他。 所以他一看到周乔,就像看到亲人似的。 希望她能救救自己。 结果没想到,最后自己的新生女儿竟然放弃了自己,反倒是楚西霖这个外却对自己这般友好。 甚至还给了股权来补偿。 股权啊! 他这辈子都不敢肖想过的东西。 这…… 这简直就是天上砸了个大馅饼。 而周乔显然被这个反转的大陷阱给直接砸得懵了。 给……周严俊? 怎么会是给周严俊的? 此时,楚西霖转过头,笑了,「看,我已经兑现我的承诺了。」 那笑带着满满的深意和促狭。 周乔望着周严俊因为惊喜不已而颤抖着按手印的动作,语气彻底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楚西霖显然非常满意她这样的表情,在欣赏的同时他继续道:「周乔,你不会忘了,你还是一个未成年吧?」 本是冷着眉眼的周乔神色一变。 未成年…… 在楚西霖这番提醒下,周乔连忙反应了过来。 是啊,「周乔」还是未成年啊。 该死的! 她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即使已经熟悉了「周乔」的名字,在学校里也算是有了代入感,但有时候她还是会时不时的忘记。 特别是这次的股权她当时一心只想着自己,以至于弄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漏洞。 如今想来,不禁有些后悔。 如果一开始就没忘记「周乔」是未成年这件事,她肯定不会这样操作。 眼下,她已经完全、彻底的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楚西霖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还要故意把谈话内容全都让周严俊听。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先挑拨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然后又以未成年这个理由把股份交给了周严俊。 这样一来,周严俊怎么可能还会把股份给她。 只怕恨都恨死自己了。 而楚西霖也轻松解决了她这么一个潜藏巨大威力的威胁。 很显然,比起她,周严俊更加容易控制。 再加上有救命之恩,他必然是对楚西霖唯命是从。 这一招,玩儿的真是漂亮! 这会儿,楚西霖还在说着风凉话,「其实给了你父亲,不就等于给了你,正好也可以弥补下你父亲这次受的伤。」 周乔没说话。 但在明亮的光线下,她的脸色却明显阴沉得可怕。 度二次,楚西霖像是没看到似的,神色非常的愉悦。 「这两天我派人留在这里帮你一起照顾你父亲,昏迷的时候你没管,现在醒了你总要管吧。」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不过你父亲好不容易醒了,可别经过你的照顾,又昏过去了。」 随后彻底离开了。 把周乔一个人留在那里。 温暖的日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细小颗粒的尘埃在光束中上下浮动。 她透过玻璃窗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周严俊。 而周严俊则早在按完了手印之后,就闭上了眼,完全没有再看她一眼。 分明是因为那句放弃而恨上自己了。 真是可笑。 小可怜从一出生就被这个男人给放弃了。 如果不是他的背叛和离去,小可怜根本不会过那种人生。 他有什么资格来恨? 他凭什么来恨? 真是恬不知耻。 周乔当下收回了目光。 她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眉眼间罩着冷厉的寒霜。 开始想着该如何挽救自己的颓势。 之前她还以为楚西霖在大醉一场后,已经恢復过来了。 可如今看来,他分明是把无法发泄的伤痛转化成了浓浓的恨意。 而这一部分,也是她的功劳。 呵。 不自量力的懦夫。 回想起这段时间楚西霖所有的所作所为,周乔觉得越来越觉得这人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永远都是在逃避。 无论是老爷子被下药,还是黄齐绍的暗杀,又或者是林美晴的婚外情,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被动。 到最后实在无法面对丑陋的真相,无法对自己的亲人做出任何的举措时,就把所有的强烈情绪转嫁到了一个外人的身上作为发泄口。 以为报復在她身上,这样就算赢了? 太天真了。 就算周严俊头脑简单,好控制。 但同样的,他智商不够,真遇到的事的时候除了躲,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说不动最后还会拖后腿。 他甚至弱到连那群董事都搞不定。 能拿来干什么? 唯一的用处估计就是在重要场合投票的时候发挥点余热了。 要知道,楚氏很快就要有新的一轮风波马上开始。 而这轮风波的主角可不会想鑫武和董事局里的那几个董事那么简单。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没了自己帮助的楚西霖打算怎么去解决。 138 俞商急疯了(一更) 周乔就这样被强制性的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美名曰是照顾周严俊。 不过任谁都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照顾的。 他们两「父女」眼下两看相厌。 一个恨她的不孝。 一个则沉浸在自己的谋划里。 原计划被未成年三个字全盘打乱,她需要重新好好制定一下计划才行。 绝对不能再出现像这次一样的错误。 只是,她安安静静地在医院思考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如何将那颗雷引爆后恰到好处的介入时,学校那边的俞商早就急疯了。 周乔竟然毫无预兆的缺考了! 这简直让俞商完全没有料到。 因为第一次有他班级里的学生参加这种竞赛名额考试,所以担心激动了整整一宿没睡,甚至比自己当年高考都紧张,一大早起赶到学校里打算给周乔加油打气,顺便再给她减减压。 让她别太有心里负担。 可谁知道,这些话压根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因为人根本就没有来! 他从七点等到八点,又从八点等到考试开场,都没有等到人。 这下,他有些着急了! 想赶紧打电话联繫一下,结果一拿出手机一番才知道自己没有周乔的手机号,又想联繫她家里,却又想起周乔的父亲现下还躺在了医院里。 于是他只能赶紧去找紧急联络簿,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联繫方式。 却发现,周乔在家属联络这一块完全空白,家庭地址也空白。 唯一留下记录的就是,她原来住宿。 当即,俞商二话不说赶紧跑去女生宿舍,找宿管阿姨帮忙。 却发现周乔早就已经离开了宿舍。 俞商顿时没了法子。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就这么站在教学楼一直等,一直等。 甚至等到考试结束,看着那些考生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而周乔始终没有出现。 她如此这般莫名其妙地旷考,让俞商非常的生气。 当下他就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等了整整一天。 想着一定要把人抓,然后好好训斥一番。 可从白天等到晚上十点,最终也没有等到周乔回来。 俞商想着,估计是双休日,她可能回家住了,不回宿舍。 于是他就趁着宿管阿姨还没有熄灯的情况下,和她说明了情况,希望她在星期天晚上周乔回宿舍后说一声,就说班主任找过她。 但谁知道,宿管阿姨告诉他,周乔双休日从不回家,就连过年和寒假她都是住在学校里的。 这让俞商很是惊讶。 过年都没回家? 怎么会这样! 就算她父亲在医院里,那也不至于过年也不回去吧? 当初开家长会的时候,不是有个年轻小伙来了吗! 难道那不是哥哥吗? 俞商带着这样的疑问,最终他决定索性死等到周乔回来为止。 只是等了又等,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 宿舍大门也已经关了。 就连宿管阿姨都休息了。 周乔还是没有回来。 这让俞商不禁开始担心了起来。 都已经十二点了,人迟迟没有回来。 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来,这万一出点事那可都是要命的事啊! 她今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长时间的生气和疑惑最终慢慢都演变成了担心和忧虑。 俞商就这么在门口苦等了一夜。 直到天际线泛起了鱼肚白,昭告着第二天的来临后,他彻底等不下去了。 周乔这是一夜未归啊!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要是耽误了时间,那可不得了! 俞商越想越担心,于是决定先报警再说。 只是刚准备出校门时,恰巧遇上了一同出门的沈昂。 沈昂看他鬍子也没刮,像是熬了一整夜的颓废样子,不由得想到昨天的考试,当下玩笑着道:「哟,俞老师不会是为了等考卷批出来,急得一整晚都没睡着吧?」 俞商一个人正着急上火了大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能商量,当下扑了过去,紧紧抓住对方的手,道:「沈老师,周乔不见了!」 沈昂眉梢轻挑,完全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担心,反而笑得意味深长,「哦?她不会是因为知道第一名,就开心的找人庆祝去了吧?」 俞商很是着急地摇头,「不是的,是她根本就没考试,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沈昂唇角地笑僵住了,「没考试?为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她家长的电话号码,我等了一天一夜,都没看见她人影,我怕她出什么事!你说,这要是被拐卖了,或者是遇到流氓了,我要怎么向她父母交代啊!」 「不会的,你……」 「怎么可能不会!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一夜不归,肯定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报警!让警察赶紧去找人,免得错过了最佳救人时机!」 俞商说着就要冲出大门去警察局报警了。 沈昂瞧见了,赶紧把人给拽了回来,「别别别!你先别急,这事儿还不到报警的地步。」 他是见过周乔那一脚把人给踹飞的架势。 所以无论是拐卖也好,还是遇到流氓也好,该担心的都不会是周乔本人。 而是可怜的犯罪者。 说不定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她直接一脚踹断肋巴骨,去医院治病了。 「这样吧,你先等等,我这儿或许能找到她。」沈昂对他说道。 他觉得,论对周乔的熟悉,全校也只有秦匪那傢伙对她最熟悉了。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说不定他手里有周乔的联繫方式。 这让俞商听了,立刻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联繫到她吗?」 沈昂点了点头,「真的,我先去试试,你先回去吧。」 可俞商却担心的不行,「不行,我不回去,人找不到,我不放心,你赶紧去联繫,联繫完了我也好放心。」 沈昂看他是真的着急,没办法,只能让他先回自己的职工宿舍去等消息,「那你先在这里守着,我马上去找联繫方式,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行!」 在得到了俞商的回覆后,沈昂随后就赶紧上了楼。 139 失联人员回归(二更) 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一点,他一路上了顶楼。 整层楼面空旷且寂静无声,就像是真空世界一样。 沈昂快步朝秦匪的宿舍门口走去。 走廊里迴响了阵阵的脚步声。 「叩叩叩——」 他先象徵性的敲了敲门。 但等了半分钟后,发现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 沈昂以这么多年和他的认识,基本可以确定秦土匪应该是在睡觉。 这段时间他为了给周乔补习,的确也忙得够呛,在加上他本来就有睡眠障碍,睡觉的时间就越发的减少。 眼下好不容易睡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打扰了,只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沈昂不得不深深思索起,周乔突然旷考失踪这件事是否堪比天塌下来这件事。 因为如果没有的话,他这样贸然的去叫醒秦土匪,可能会死的很惨。 不过在停顿了三秒后,他还是决定冒险去试一试。 之前秦匪不是一直说对周乔有那么点意思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肯定为了周乔,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反之…… 那就证明,他对周乔并不算在意。 也侧面证明,他在骗自己。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于是,他轻轻的拧开了宿舍的房门。 原本天光大亮的房间此时漆黑的如同深夜,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光线全部阻挡在外面,完全没有半点的光纤。 屋内的空调这会儿还在运作。 被子里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很明显,屋内的人正陷入沉睡中。 沈昂脚步放轻,刚准备走进去,却无意间看到了他床头柜上的……安眠药。 要命了! 这傢伙竟然是吃药入睡的。 求生欲强烈的沈昂根本不敢再生出什么试探的心思,立刻收脚,退出,关门。 整套动作,极快且极其小心。 在确定没有惊动后,他才一脸劫后余生地靠在墙边,唿地一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傢伙没被自己吵醒。 不然今天估计他可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要知道这位土匪没吃药睡和吃药睡的脾气那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说,没吃药被吵醒他最多就是用眼神杀人。 那么吃了药被生生吵醒,那就直接等着分尸吧。 因为在药物的影响下,一旦被强制叫醒,情绪是完全不可控制的。 别看这秦土匪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是因为他被「流放」到了这里。 双重打击让他被彻底被压制住罢了。 想当初在京都的时候,他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真发起疯来,只怕十个自己都不够死的。 他可不认为周乔的能耐能大过药物作用。 当下,沈昂就决定放弃叫醒秦匪这件事。 至于周乔这件事,还是他亲自来处理比较好。 苦命的沈昂只能先打电话派人去找,然后自己则亲自下楼去安抚想要随时随地报警的俞商。 但俞商显然在经歷了一晚上后,没有太多耐心。 他是真怕再等下去,会把周乔生的希望给活生生的等没了。 所以无论沈昂怎么劝,都无法劝服。 对此,他只能无奈地苦劝。 好在劝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的喝了两大杯水后,俞商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暂时不报警。 不过他也有前提条件,那就是等到星期一,上学日周乔如果还没有回来,那他肯定要报警。 沈昂觉得一天的时间找个人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也就答应了。 于是,当天晚上也没等到周乔回宿舍的俞商索性就直接睡在了职工宿舍里,打算等明天早上早点去学校门口守着。 这一夜,他睡得极为不安稳。 在睡睡醒醒了好几次,终于等到天光大亮,就洗漱了一番,跑去了学校大门口等人。 俞商紧紧盯着每一个进来的学生。 不是。 还不是。 都不是。 看着那一张张不是周乔的脸,俞商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 七点三十分钟。 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到校了。 眼看着就要到关校门的时候,俞商觉得自己最后的一丝忍耐也快要耗尽了。 终于,一辆计程车停在了门口。 后车座的车门被打开。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周乔! 是她! 俞商连续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线终于在这会儿松弛了下来。 但随即而来积压的情绪随着一声大吼就此爆发。 「周乔——!」 周围的学生立刻被这一声喊叫给吓了一跳。 就连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乔也被吓到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俞商已经跑了过去,一股脑的就厉声质问道:「你这两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两天!你知不知道星期六上午有考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考试!是关于竞赛名额资格的考试!」 周围进校门的学生纷纷停下了脚步朝着他们看去。 而这时候,慢了几分钟的沈昂从校内跑了过来,一看到门口被围观的两个人,就知道坏事了! 他赶忙跑上前去,劝阻道:「俞老师,你先别激动,那什么,误会,其实都是误会,大庭广众之下的,你得给孩子留点脸面。」 「她两个晚上没回来,失踪了整整两天,她还要什么面子!」 俞商这会儿显然是气疯了。 毫无理由的旷考,又失联了两天两夜,这真的是触及到了他作为老师和长辈的底线。 沈昂听他这样口无遮拦的话引得旁边围观的学生们一个个神情微妙的样子,果断地解释道:「你误会了,她是去医院照顾自己父亲去了。」 俞商愤怒的神情一滞,显然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 沈昂只能继续道:「她父亲在星期六凌晨清醒过来了,所以她这才急着赶过去。」 这个消息也是他今天早上才收到的。 一收到这个消息后,他就赶紧跑过来想通知俞商。 结果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闹成了这样的局面。 半晌过后,愤怒中的俞商才吶吶地反应过来,看着周乔问:「你父亲醒了?」 「嗯。」周乔面无表情地点头。 在那一瞬间,俞商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怎么偏偏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醒了呢! 140 不能放弃(一更) 学校大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三个人。 比起周乔的冷静少言,沈昂的平和劝慰,反倒是俞商最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他整个人都在那一瞬间被打蒙了。 情绪复杂得甚至一时间连接下来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说挺好的,恭喜你父亲醒过来了? 他说不出口。 说你怎么能随便放弃考试? 他也说不出口。 父亲、考试。 两者都同等的重要。 她只是选择了一个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而已。 俞商真的没办法说什么。 更何况,她父亲昏迷这件事还是当时自己把人送过去的,昏迷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清醒过来,她作为女儿,想看父亲,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 太可惜了。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整整半年多的心血。 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每天放学也补课,寒假也补课,除了完成自己的学业,还要额外的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做题目练习,就是为了这一场名额之争! 说实话,就以周乔当时在交流赛上的精彩成绩,只要肯参加,这名额肯定妥妥就是她的。 然后再往市里一送,拿下名次。 那保送也就指日可待了。 到时候顶级学府、王牌专业,还不是任她挑选?! 可现在…… 这一切都没了。 她甚至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 这太让人扼腕了! 俞商看着眼前神色平静,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一切的周乔,那股痛心和可惜几近让他想替她哭。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 是因为攒够了人生中所有的失望,所以才会对于这样的事,激不起一点点的反应? 不是没听过学生圈子里那些有意无意的传言。 但他知道,无论她在那个新家里有多么的讨长辈欢心,那都是不对的。 一个正常的、十七八的孩子,大部分都处在青春叛逆期。 哪怕一班的孩子,成绩是如此的优秀,但都会有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 但周乔没有。 她从来没有失控过。 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 才十七八岁啊,就能把情绪控制得那么好,那么恰到好处,讨人喜欢,足以可见她这些年过得是什么寄人篱下的艰难生活。 特别是在后来知道,她连过年都无家可归的情况下。 更是验证了他心里所想的。 她过得很辛苦。 过得很不好。 否则不会宁愿留在学校里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年,也不回那个家。 也就是因为这些条件存在,所以他更希望周乔能够紧紧抓住这次的机会。 她需要一个机会来挣脱掉这些束缚。 她也完全有这个能力去开创自己的天地。 但没想到,造化弄人,为了父亲,她放弃了。 越想,俞商心里就越发的心酸,眼眶甚至都有些微微发热了起来。 他为这个女孩子心酸。 因为老天对她来不公平了。 明明拥有这么好的天赋,眼下却全都错失了! 就因为那么一个机会!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一定能上来。 而且会耀眼得让人夺目! 「不行,我得去找校长说!我得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能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绝对不能!」俞商沉浸在自己激烈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说完就二话不说就往校内冲去。 那架势就像是要去拼命一般。 以至于完全不知道俞商那么多内心戏的周乔有些发懵。 「……」 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的激动。 身旁的沈昂这回倒是没阻拦,看着人离开后,就对身旁的周乔说道:「行吧,既然他走了,那我送你进去。」 周乔眼下被摆了一道,尽管能挽回,但心情依旧不爽,所以语气平平地一句,「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 接着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校门口的那些围观的学生看三个主角走了两个人,当下也都纷纷散去了。 周乔先回了一趟宿舍。 结果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方糖正抱着书本,一副准备出门上课的样子。 不过大概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她整个人完全愣在了那里,手上的书都掉回了桌上。 「咚」地一声,她才被惊醒了过来。 当即低垂着头,神情僵硬地说了一句,「你……你回来啦?」 对此周乔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虽然一直想着股份的事,但并不意味着那天早上的事,她会忘记。 明明给了警告,还不停手。 真是自寻死路。 不过也好,正好方便她借题发挥。 周乔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发现床上依旧还保持着星期六早上乱七八糟的样子。 「那个……我先去上课了……」方糖心虚地小声说了一句后,就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留在宿舍里的周乔当下随便拿了两件干净的衣服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在了床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这两天在医院她实际上并没有合过眼。 楚西霖这一番措手不及的报復让她不得不推翻了之前原本所有的计划。 因为在那些计划里,楚西霖原本应该是为她所用的人。 而现在,他不是了。 身份一旦转变,那么有些东西也得改变。 她不认为最终的结局会有所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只有楚西霖的结局。 这个人,真是碍眼的很。 带着这一想法,周乔自顾自地睡下。 但她不知道此时的教导处因为她,开始闹腾起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七班的名额比赛学生,周乔的缺考,成功让一班的学生拿下了所有的名额。 虽然往年也都是一班的人拿下竞赛名额。 但今年有了周乔这个意外后,显然这次的大满贯勉强有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 也越发让唐清茹春风得意了起来。 整个高二的数学组老师这会儿全在会议室里,正聊着这次的考试成绩。 这次被选出的四个人,成绩虽然不算太出彩,但也中规中矩,挺不错的。 比起往年的一批明显好很多。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恭维着唐清茹。 「唐老师,这次的学生比去年的好。。」 「我也这么觉得,这次学生的质量的确很好。」 「唐老师辛苦了啊,培养了这么好的一批学生,特别是陈浩磊这个学生,考试成绩不错,估计这次有希望。」 唐清茹顿时笑了起来,「陈浩磊这个学生的确是不错,其实我也挺看好他的。」 有老师哈哈一笑道:「要是他真能给你拿个名次回来,那你这职称考评百分百稳了。」 「没有的事儿,这哪有百分百一说的。」唐清茹假模假样地谦虚了几句。 却不想,这时候俞商却突然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 141 给个补考资格(二更) 原本正在整理演讲稿的主任一看到俞商这样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不禁微微有些皱眉。 「俞老师,你……」 她那些话还没有说完,结果俞商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主任,我想请你再给周乔一次机会。」 这一句话立刻让在场所有人的都安静了下来。 关于周乔缺考这件事所有数学组的老师几乎在考试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全部知道了。 因为当时考试一结束后,所有人全都想再看一看那位曾经在交流赛上如此大放异彩的学生的试卷。 结果却得知,这位极具天赋型的学生竟然无故缺考了。 这让他们很是惊讶。 教导主任更是气得不行。 要知道,对于这次名额考试这些老师是真的对周乔有很大的信心和期望。 他们也是真心的希望周乔能够真的替学校争一回光彩。 可惜,她缺考了。 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早上都没有人敢提这件事。 所有人全都很默契地把这件事给略过了。 谁知,俞商这个不怕死的竟然主动跑过来找死。 果然教导主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是让我给无故缺考的周乔一次机会?」 无故缺考四个字被咬字咬得很重。 显然是对于周乔这样的做法十分的不满。 俞商赶忙道:「她不是无故缺考的,她是有理由的。」 教导主任冷着一张脸,沉声地问:「什么理由?什么理由让一个学生连考试都不考,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两天?」 俞商明白教导主任如今的心情,只好道:「她是因为她父亲在医院,才丢下考试,跑去医院的。」 教导主任眉头紧锁,「父亲?」 「对……」 俞商点头,正要再次开口,突然听到一声不屑地轻嗤,「俞老师,你就算想为你周乔找理由,也请你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她父亲怎么总是在医院?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俞商转过头一看,见是唐清茹说话,又想到前几天一班的陈浩磊在那边大放厥词的事,顿时冷着声音警告:「唐老师,请你嘴上留德!」说着,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就连忙对教导主任继续道:「主任,周乔的父亲在上个学期出了意外,昏迷了整整一个学期,结果在上个星期六医院来电话说她父亲醒了,这才导致她缺了考,她真不是故意的。」 在场的老师听到这件事后,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缺考的。 那…… 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毕竟亲爹昏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俞商看主任的那张脸像是有些松动,便再加把劲儿的再次道:「主任,你是不知道,我当时是亲自送这孩子去的,医生当时就说了,她父亲是从高处摔下去的,头骨骨折,肋骨刺穿了肺部,危在旦夕,能抢救过来都是奇蹟了,根本不指望清醒不清醒了。所以当医院说她父亲清醒过来,这就好比死而復生,你说,这放在谁身上能忍得住?」 之前还对她很是失望的老师们立刻开始同情起这个孩子的遭遇。 太惨了。 怎么能这么惨。 「所以主任,你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这孩子真的很好,很聪明,也非常有天赋!你看,这次考试的成绩她一路直线上升到前三十,别忘了,她当时进来的时候是倒数啊,才一个学期,才短短的一个学期,还是在父亲昏迷的这种情况下,她还坚持咬牙努力读书,这种孩子,咱不能放弃啊!」 俞商的话让办公室里的老师不禁点头贊同。 的确,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孩子还能一个学期就从倒数一下子窜到前三十名,并且还额外参加竞赛。 的确是很了不起。 而此时,教导主任的脸色也开始缓和了起来,没了刚才的冷硬和严肃。 这样子分明是有些被说动了。 坐在那里的唐清茹一看,顿时觉得不妙,她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即呵斥道:「俞老师,你根本就是在胡说!什么去医院啊,周乔旷考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起晚了,考试迟到了,我可是特意去查过的。」 原本还同情不已的老师随着这一番话立刻拧起了眉头。 教导主任那张脸更是「唰」地一下,重新阴沉了下来。 俞商见了,当下气愤不已,「唐清茹,你才胡说!她明明就是在医院里!她待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全是为了照顾她刚刚清醒的父亲!」 唐清茹冷笑了一声,「我可是有证据她睡懒觉迟到,不知道你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啊?」 俞商挺直了腰杆子,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有!昨天是我让沈老师去找人的,我现在就让沈老师过来给我作证!」他转过头,冲着主任说道:「主任,你打个电话给沈老师。」 原本神情肃穆的主任此时一脸疑惑,「哪个沈老师?」 「就是那个……」俞商一时间没想人名,最终只能提醒:「就是上次交流赛和校长挨着坐的那个沈老师啊……」 那位教导主任在脑海中深深的思索了一番,随即脸色大变,「你让他替你去找人?!」 俞商点头,「对啊!」 那教导主任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阵泛黑。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她哆嗦地指着俞商的鼻子,「你怎么能让他来替你做事,你……你是不是疯了……」 俞商很是无辜,「那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啊,沈老师说他有办法,我就让他帮帮忙。主任,你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 我打个鬼啊! 主任无声地怒瞪了他一眼。 以她的等级哪有这个资格给这位老师打电话。 只怕校长都不敢轻易随便给他打电话打扰他。 「主任?」俞商见她不动弹,禁不住又提醒了一声。 那位主任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什么,不用麻烦沈老师了,既然你说沈老师帮你忙了,那就当是真的吧。」 唐清茹一听,马上抗议地喊了一声,「主任!」 「不过,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也不能给补考机会。」随即,主任又说了一句。 142 尽力争取一番(一更) 教导主任的这一句果断拒绝让刚刚还反对的唐清茹渐渐得意了起来。 同时,也让还没来得及因为信任而感到高兴的俞商打回了原形。 脸上是还未来得及展露就僵住了的笑容。 他不理解地问:「为什么?」 教导主任先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才道:「我虽然理解她,但是缺考就是缺考,如果因为一个理由就有补考的资格,那对其他人就不公平了。」 俞商急了,「那对周乔公平吗?」 教导主任嘆息了一声,重新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自己在当时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但是……」 俞商还想再说什么,但就被主任给打断了,「俞老师,你有见过高考的时候有人因为个人原因无故缺考,而重新补考的吗?」 顿时,俞商所有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全部打了回去。 不愧是待了那么多年的教导主任,一句话就把人噎得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才进学校没两年的新老师,俞商完全没办法招架。 可又觉得不甘心。 他还是想争取一番。 为此,绞尽脑汁地想要为周乔开脱,「那不一样,高考……它是全国统一的,但这是我们自己学校内部的考试,目的是为了测试出最好的学生去参加竞赛,这不能相提并论!」 得意的唐清茹立刻哼声道:「怎么就不一样!都是考试,考试就该有考试的规矩,怎么能为了周乔一个,就坏了规矩!」 俞商听着她的冷言冷语,压着脾气,只当没听见地继续对教导主任劝道:「周乔真的特别的好。主任,你是见过她的能力的。说实话,这个名额之争,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参加。」 这时候唐清茹又忍不住插嘴道:「能力再好,那也要拿成绩单说话。我可记得,周乔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次正式成绩。」 俞商被她时不时的这么来一句,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客气地还击了一句:「她还要什么成绩,那一场交流赛就是她最好的成绩!那成绩,是你们一班永远都没办法达到的成绩!」 「你!」 唐清茹被气得脸色铁青。 因为俞商从来没敢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 包括在场的老师也没有想到。 在他们的认知中,俞商这个新来没几年的老师在平常的相处中,不多话,憨憨的,对于他们这些前辈老师,也都非常的客气有礼貌。 唯独就是有点运气不好,当了七班那个差生如云的班级。 仅此而已。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不争不抢,可以算得上是老实的老实人竟然会有一天这样正面和别人发生冲突。 足以可见他是真的有多么希望周乔能再有一次补考的机会。 「主任,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就这么一个机会而已!这么好的苗子如果放弃了,那将会是我们学校的一大损失。」俞商恳切地不断请求。 可教导主任静默了片刻,还是摇头。 她始终不愿意打破规矩,给周乔这一先例,「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但俞老师,是她自己主动放弃了机会,与他人无关。」 唐清茹立马附和贊同道:「没错,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怨不得别人了!」 面对唐清茹这样时不时地搅和,主任的无情,俞商心里的那份焦急和愤怒真有些克制不住了,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那是没办法放弃!那是父亲,是亲生父亲!有谁能在面对亲人的时候,还能心无旁鹫的做其他事!难道你们可以?你们能听到亲人骤然离世,或是骤然甦醒,还能无动于衷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你们扪心自问,你们能不能做到!如果不能,那凭什么让一个没成年的孩子做到!」 众人就此陷入沉默中。 没有人说话。 也是因为没有人说话,所以唐清茹轻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到底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我的学生可是说她睡觉迟到的。」 本就已经情绪渐起的俞商在听到这话后,当即愤怒地一吼,「唐清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怕周乔拿下了名额,到时候在市里拿了名字,得了个保送,你一班没脸!」 唐清茹没料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戳穿,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又气又怒道:「你这根本就是污衊!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一班这次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周乔就算真来考,我也未必怕!」 「你们班的学生成绩再好,能比得上周乔?别开玩笑了!她可是打败过一中的学生,你们班的学生有人能打得过吗?」俞商越说越激动,脾气彻底上来了,心中的怒意让他随后对教导主任冷怒地说了一句:「主任,既然你不愿意给周乔一个机会,那我也不勉强你。」 众人听到他突然改口,有些意料不及。 就在他们以为俞商这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这事儿的时候,下一秒就听到俞商说:「大不了我去找校长!」 教导主任心头立刻「咯噔」了一下,勐地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校长当初可是钦点了她来参加竞赛的,为了让她参加,甚至还找了老师亲自一对一的教,现在她没了资格,我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校长吧。」 「俞商,你不要胡来,你……」 可惜,她警告的话还未完,俞商已经沉着脸,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快速往外面跑去。 教导主任见了,怕他真的胡来,当下也赶紧去追人。 至于唐清茹就更是如此了。 她怕到时候俞商说完之后,校长一句话,一切都前功尽弃,所以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三个人你追我赶地就朝着校长室跑去。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俞商。 他一个年轻小伙,又在气头上,哪里是教导主任一个穿着高跟鞋的中年妇女能追得上的。 就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路「噌噌噌」地冲上了顶楼的校长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前,他先深唿吸了一口气。 还没等稳住心虚,不远处的电梯就「叮」地一下,被打开了。 原来是教导主任坐着电梯赶上来了。 她一看到俞商,就当即要阻止,「俞商,你不要……」 但俞商却根本不想听,直接就匆促地敲了三下门。 随着里面传来了一句,「进来。」 他毫不犹豫地就拧开了门锁。 临走进去时,甚至还特意侧目,冷冷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就推门而入。 匆忙赶来的教导主任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差了一步地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进去。 当下暗自叫糟。 知道这是彻底要闹开了。 这个新来的老师,真是太年轻气盛了! 不过就是一个竞赛罢了,有必要闹到校长面前去吗? 看看数学组其他人,全都不提周乔,一个个都多默契。 就他,非要为周乔发声,强出头! 真是不懂事! 教导主任心里对于俞商这般做法很是不喜。 但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 她到底在这个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太懂遇到这种处境要怎么自保了。 于是稳了稳表情,也赶紧跑了进去。 只是刚一走进去,就看到校长正坐在一旁,只是姿态有些侷促,而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位。 竟然是俞商口中的「沈老师」! 她很是意外这位的出现。 咦? 怎么感觉好像…… 每次只要触及到周乔的事,这位就会奇怪地冒出来。 上次好像周乔闹事,这位也在现场。 而这次他更是直接亲自派人去找周乔。 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位和周乔其实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关系? 「校长,我有事和你说。」这时候,俞商的声音立刻她的思绪拉拢了回来。 143 冠冕堂皇(二更) 教导主任一听,也管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赶紧抢白道:「校长,那什么,是这样的,我们这次上来呢,主要是来递交这次竞赛考试人员的名单,让您过目一下。」 说着就把手里的文件递了上去。 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幸好刚才跟过来的时候,一时情急之下没丢掉手里的那份文件,而是拿着它一起追了出来。 这才有了这番了理由。 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校长虽然在沈昂面前有些坐立不安,但对自己手下的老师他还是做出了一派校长的风范,嗯了一声,就伸手要去接。 只不过还没拿到那份文件,中途就被俞商给一把抢了过去。 「俞老师,你干什么!」教导主任看他这样没有礼貌的举动,很是不悦地皱眉呵了一声。 俞商对此不听,只是紧紧拿着那份文件,一脸的破釜沉舟道:「不是的校长,我来找您,是希望您能再给周乔一个机会!」 校长皱了皱眉,「给周乔一个机会?」 俞商用力地点头,「对,给周乔一个机会!」 「她怎么了?」还没有收到消息的校长显然这会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俞商正要回答,但再一次的被教导主任抢了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周乔这次因为个人原因,缺席了这次竞赛名额的考试而已。」 校长眉头皱起,「周乔缺考了?!」 教导主任一时不太懂校长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太过惊讶了,只敢弱弱地点了下头,「对……」 校长即刻看了一眼身旁坐在那里正喝茶的沈昂。 他多精啊。 明明之前从来不出现的人今天却突然没事跑到自己这边来喝茶。 就这一个反常,他就隐隐感觉到估摸着应该是为了这同一件事而来的。 校长不敢得罪沈昂,连犹豫都没有多犹豫,马上就道:「既然是有原因的,那就再补考一次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教导主任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校长。 俞商也同样被校长这番话给镇住了。 这…… 这是同意了? 就怎么简单、轻松的同意了? 不会吧? 因为有了刚才和教导主任的艰难谈判,所以他来校长办公室之前其实是做好奋力一搏的。 包括在进来之前他肚子里是打了无数遍的腹稿,各种理由、争辩,还有感情牌,统统全都想了一遍。 就等着校长的否认和拒绝。 可最终,才说了没超过三句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至于那些感情牌啊、理由啊全都毫无用武之地。 这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看他们两个人像是被钉在那里似的,动也不动,像两座雕塑,坐在那里的校长蹙眉问道:「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教导主任就被这一句话给彻底惊醒了过来。 她抬头,在确定见校长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是生气的样子后,果断改变立场,道:「是,校长说得对,我立刻准备时间,让周乔再补考一次。」 「嗯,去吧。」校长一挥手,刚打算让他们离开。 门外的唐清茹突然沖了进来,高喊了一句,「不行!」 教导主任看见她在这个时候凑热闹搅和事情,头疼不已,只能赶忙带着警告意味地叫了一声,「唐老师!」 但唐清茹这时根本来不及搭理她。 校长这一同意,那就代表着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 这时绝对不行的! 于是,她马上汇报导:「校长,周乔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个人原因,她就是睡过头了,找了个藉口说自己的爸爸重病清醒过来而已,那是绝对不可信的!」 俞商眼看着形势峰迴路转了,结果又要被这女人给搅和了,神情急怒地道:「怎么不可信!沈老师就在这里,他可以证明!」 「他算什……」 正准备口不择言的唐清茹当场被两道冷厉、惊恐地呵斥给阻拦了下来。 「唐老师!」 「你闭嘴!」 很显然,前者是教导主任,后者是校长。 被那两道呵斥声给吓到的唐清茹下意识地把后半段话给吞了回去。 气氛有了一瞬的死寂。 反倒是坐在那里的沈昂却轻抿了口茶水,然后脸上含着玩味儿地抬眸,沖她一笑,「你是想说,我算什么东西吗?」 唐清茹被那温和中透着渗人地笑意给吓得回过了神,连连摇头道:「不……不是……」 沈昂放下了茶杯,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适地角度道:「我的确可以证明周乔的父亲在星期六的凌晨清醒过来。当然了,如果你们不相信,也可以去医院查一下。」 校长忙不迭地拒绝,「不不不,我们相信,我们肯定相信……」 教导主任也果断地贊同,「对!我们肯定相信沈老师,毕竟沈老师没必要骗我们。」 「可是我也有证据证明她是睡过了头啊。」唐清茹这时候还不死心地小声道。 校长和教导主任齐齐闭了闭眼。 这人,居然敢对沈少爷顶嘴,怕不是教书教傻了吧?! 好在沈昂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有兴趣地问:「哦?什么证据?」 唐清茹果断地回答:「她的舍友!她的舍友就是我一班的学生,我当时见周乔迟迟不来考试,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我的学生告诉我,她临走前周乔还在睡觉。」 这个证据…… 倒是出乎人意料了。 沈昂也对于这一点有些意外。 大概是没想到这事情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唐清茹看他们一个个都静默着不言语,便马上再接再厉地继续道:「其实校长,我也不是非不让周乔参加这次的比赛。只是她骗人,这属于人品问题,我觉得咱们学校的学生,成绩可以不好,但是人品一定要,特别还是要代替咱们学校出去的学生,那更得应该诚实、守信。」 那话真是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 一旁的俞商就此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那这样吧,不如让两位当事人过来聊一下,看看到底谁说真的,谁说假的,如何?」沈昂突然再次提议了一句。 144 暴躁的起床气(一更) 有沈昂这位少爷坐镇在这里,校长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当然是立刻点头附议,「这个办法好,马上把那两个学生请过来。」 至于教导主任自然是更不用说了,立刻道:「行,我现在就让那两个学生过来。」 为了表示重视,她更是直接自己亲自去一班和七班去找人。 去一班的时候很是顺利。 任课老师看见是教导主任来人,果断地就让正在上课的方糖跟着走。 但去了七班就不行了。 刚走到七班门口,就看到七班的学生一个个不是趴着睡大觉,就是在最后一排打游戏听歌看小说。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气的。 最可气的是,周乔压根就没有来上课! 旷课! 竟然又一次的旷课! 星期六才缺考,星期一就继续旷课! 这种一点规矩都不讲的学生,就算真给了竞赛名额都不一定能放心。 万一到时候去市里考试的时候她又突然缺考怎么办? 还不如找一班那些学生。 又懂事又守规矩。 而且这次考试,一班的学生的确成绩也还算不错。 没必要非周乔不可。 真不懂校长为什么对周乔那么的宽宏大量,甚至还要为了她,不惜打破原则,多给那么一次机会。 教导主任最后只能满是气恼地领着方糖一个人回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我去了七班,发现周乔没在班级里。」她汇报导。 校长怔了下,「没在班级?」 站在屋内的俞商听了也是一愣。 教导主任板着脸,点了点头,「对,听任课老师说,压根就没来上课。」 一旁的唐清茹见缝插针地道:「校长您看看,就这种旷课当日常的学生,怎么能代表我们学校参加竞赛!这不是丢我们学校的脸面嘛!您这样,有些学生还以为您是故意偏心呢!」 校长因为沈昂在旁边坐镇,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并没有回答,然后径直就问:「周乔为什么没上课?」 俞商这时候赶紧为周乔解释,生怕惹得校长不高兴,「周乔应该是在医院联繫照顾父亲两天,太累了,所以没去上课。」 唐清茹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七班的学生还真是随意,连假都不请,说旷课休息就旷课休息,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这么散漫,看来周乔的缺考也是有迹可循的。」 俞商怕唐清茹这样说会让校长对周乔心生不满,皱着眉,马上反驳道:「唐老师,你不要在这里瞎说!周乔是一个非常自律,非常认真的孩子,她只是太累了,两天两夜这样照顾父亲,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到生理极限了。」 眼看着他又要激动起来,教导主任怕校长不高兴,立刻打起了圆场,「校长,这个是一班的学生,我把她带来了。」 一直站在门边上的方糖这时候被教导主任给推了出来,她很是局促不安站在那里,道:「校、校长好,老、老师好。」 唐清茹看到方糖后,赶紧把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介绍道:「校长这是我们班的学生方糖,也是和周乔一起住的舍友。」随后她看向了方糖,问道:「周乔是不是还在宿舍里睡觉?」 方糖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唯唯诺诺地很,「我临走的时候周乔的确在宿舍,但是……是不是在睡觉,我……我不知道……」 校长想了下,道:「那这样吧,你去把人叫过来。」 说完之后他不由得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沈昂,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安心了下来。 可他安心了,方糖不安心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拒绝道:「不,不要……」 头一次被学生拒绝的校长不禁愣了下。 而方糖此时也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拒绝了校长的请求,于是赶忙结结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她……她看上去挺累的,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这话让唐清茹顿时皱眉,不耐烦地道:「这算什么理由!她要好好休息,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难道让校长特意等她睡醒不成?快去叫人!」 对此,方糖沉默地站在了原地,没动弹。 唐清茹见了,看她那副傻愣愣的样子,不由得伸手推了她一把,催促着,「快去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最终,方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答了下来,然后下楼往宿舍的方向而去。 只是越往宿舍走去,她心里就越害怕。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不敢见到这位舍友。 可老师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不得已只能咬着牙重新踏进了宿舍。 进了门,屋内静悄悄的很。 方糖朝着周乔的床上看去,果然就见她正躺在那里。 看上去已经陷入熟睡中。 方糖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周乔?」 「……」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方糖没办法,因为有着唐清茹的命令,她只能提着声音又喊道:「周乔……校、校长找你……」 「……」 躺在那里的人眉心轻拧了下,但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方糖眼看着没办法,只能走到她的床边,「周乔,快醒醒……别睡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她。 然而,正当那只手要触及到周乔肩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动作迅勐地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颈。 方糖喉间那一声尖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吓懵在了原地。 直到下一秒脖子的力道在收紧才回过了神。 求生的本能让她连忙挣扎地拍打着周乔的手,小脸涨得通红道:「松……松手……救……救命……」 周乔在迟缓了一秒后,那双无神的双眸才有了焦点。 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原来是方糖。 被吵醒的周乔在那一瞬间起床气爆发,原本带着危险的眼神此时染着浓重的阴郁之色。 她重重地将人甩开,语气沉冷地一句,「滚出去。」 然后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下。 死里逃生的方糖当场腿软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脖子,眼泪汪汪地不断地在那里咳嗽着,动也不敢动。 差一点。 刚才差一点就要被掐死了。 坐在地上的方糖真的打死都没想到,周乔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太……太吓人了! 完全就不是她 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好可怕! 方糖望着周乔的背影,不禁想到了她缺考的事。 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吗,所以她才会性情大变? 一想到这里,方糖咬了咬唇,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她艰难地撑着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拖着两条无力且微微发颤的双腿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宿舍大楼,她才感觉自己劫后余生地活过来了。 只是这种松快的感觉没保持多久,随之而来的是心里的沉重感。 在看到周乔那一反常态的激烈情绪,以及那双眼底下泛着的红血丝。 那种沉甸甸地感觉就越来越加重。 太沉了。 沉得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半晌过后,方糖才慢慢吞吞地回到了校长办公室。 唐清茹看到她回来了,便随后又往她身后看了看,见没有周乔的身影,不禁问道:「周乔人呢?」 方糖低着头,很是小声地道:「她……她在睡觉……」 唐清茹一听,果断道:「校长你听听!这个周乔,大白天的课也不上,就躲在宿舍里睡觉,像什么样子!」 听着那些话,方糖愈发的将脑袋低了下去。 就站在身侧的教导主任看她恨不能把头埋在胸口举动,实在是觉得有些奇怪,就特意侧目看了一下。 但就这一看,她的神情就马上严肃了起来,「你怎么眼睛那么红?哭了?」 145 必须处理(二更) 心虚的方糖赶紧把脑袋埋了下去,还把脑袋帅得像拨浪鼓似的,很小声地道:「没……没有……我走路不小心眯……眯眼睛了……」 只是她生性胆小,就算有意想要为周乔开脱,但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后怕得不行。 声音里就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哽咽。 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那声音很是明显。 教导主任看她这个反应,眉头一拧,「是不是周乔欺负你了?」 俞商皱眉,正要开口,就看到方糖已经惊慌失措地抬头,连连否认,「没……没有……」 结果就这么一个抬头,脖子上的印记就被教导主任看到了,她眼睛一眯,问道:「那你的脖子怎么也红红的?」 方糖的神色一顿,下意识地拉着衣服遮盖住,慌张地回答:「没……没有……」 这下,就连唐清茹都怀疑了起来。 「遮什么遮!」她走过去,一下子就拍掉了方糖的的手,将衣领拽了下来,那白皙的肌肤上的红痕就此展现了所有人的面前,「什么没有!你看看你脖子都红成什么样了!她怎么对你动手的?是不是拿东西砸你了?」 教导主任凑近了仔细地看了下,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我看着,好像是手指印啊。」 随着这一句话,顿时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 就连一直喝茶的沈昂都顿了顿,抬头,看向了方糖。 他坐的地方距离方糖比较近,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很清楚。 那脖子上的的确是手指印! 周乔竟然对同学动手? 这一点,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他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她把那两个流氓踹飞的场景里。 至于殴打同学,她好像从来没有过。 最多也就是口头教训吧? 怎么这回闹得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错失了考试的原因?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唐清茹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炸了起来,「她掐你了?!她是不是掐你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敢在青天白日下,在学校里霸凌同学!这简直是太过分了!她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师,还有没有法律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未成年,就能为所欲为了!」 「这不可能!」俞商皱着眉,完全不相信地道:「周乔是七班最好的学生,无论是学习还是品德,她都是最好的,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打人的!你要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七班,有谁见过她打人过!」 对于他的信誓旦旦,如果这会儿七班的学生在这里的话,只怕都会一个个沉默以对。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见过她打人。 而且打的还不是一般的人。 是海城楚家的嫡长孙。 现任楚氏的大总裁。 「那我学生脖子上的指印是哪儿来的?」这时,唐清茹不甘示弱地指着方糖脖子上的指印,质问道:「总不能是她自己闲着没事掐自己玩儿吧?」 「我……」 虽然打心眼里不相信周乔会动手,但当俞商看着方糖白皙脖颈上那五指分明的印记,还是一时有些语塞。 方糖想要主动解围,连忙小声地道:「老师,我真的没事,周乔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却忘记,在这种情况下,越是这样说,只会越显得周乔过分而已。 果然,唐清茹顺势而为地就怒斥道:「你听听,你听听!俞商,我学生都这样了,还在帮她说话!可她呢,都干了什么?!你就不觉得自己脸红?!」 俞商被说得神情有些窘迫,但还是一口咬定道:「我还是不相信周乔会动手,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在班级里向来都很乖巧,除非……除非是有人把她给逼急了!」 他这话,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偏心了。 唐清茹那叫一个气,她当下也豁出去了,「行!那就双方对峙啊,你把人弄过来,咱们对峙!再不行,报警,验指纹!我就不信了,就这么点事儿还弄不清楚谁是谁非了!」 眼看着这场对话越说越不像话,作为旁观者的校长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声呵斥,「好了!吵什么!事情是用吵的方式就能吵出来的吗?!你们是把我当空气了吗?」 俞商和唐清茹两个人一听校长这番话,这才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过来,立马偃旗息鼓。 屋内这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份安静没超过五秒,唐清茹就憋不住地小声嘀咕了起来,「校长,我学生都这样了,你难道还要偏心周乔?!」 教导主任听了,立刻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闭嘴。 但唐清茹却像是看不见似的,继续道:「您这样下去,可对其他学生不公啊。」 校长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沈昂,然后挺了挺背嵴,一副校长的风范,道:「我什么时候偏心了!我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已!既然方同学没办法把人叫过来,那主任去吧!到时候听听双方各自的意思,再做决定。」 「是!」 教导主任随后就前往宿舍。 因为没有钥匙,她在门外大力的拍门喊人。 一如宿管阿姨的作风。 原本被吵醒过一次的周乔这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但随之浑身的气压也更低了。 她打开门,逆着光站在那里。 就看到教导主任站在门外,非常严肃地对她说道:「周乔同学,请你马上穿戴整齐,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周乔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有些不耐地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在这里说。」 教导主任看她那副样子,很是生气,直接命令道:「不能!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穿好衣服,跟我走!」 周乔抬眸,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尽管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和漠然,但阴戾的目光里有着一瞬而过的勃勃杀意。 教导主任虽然没捕捉到,但求生本能让她没由来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那一个小小的动作,周乔就此低垂下了头,淡淡道:「给我五分钟。」 接着就转身进了房间。 等到一切穿戴完毕,她这才跟着教导主任一同前往校长办公室。 146 只要我想就可以(一更) 等到一切穿戴完毕,她这才跟着教导主任一同下楼,前往校长办公室。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教导主任带着她走了进去,汇报了一句,「校长,周乔来了。」 「校长。」周乔还没有睡醒,耷拉着眼皮子,神情倦懒,十分简单的就喊了一声,感觉非常的敷衍。 但坐在那里的沈昂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却有一种熟悉的汗毛倒竖感扑面而来。 让他当即往后靠了靠。 这种神情太熟悉了! 秦匪每次没睡饱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等一下! 这姑娘不会也有起床气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这两个可真是绝配了。 以后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在床上先打一架。 秦匪用眼神杀人,这姑娘直接一脚飞出去。 越想越歪,最终当脑补到那一个画面后,沈昂就忍不住「噗嗤」一声。 那细微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周乔。 她微微抬眼,没什么情绪的眉眼沉沉地朝沈昂看去。 那一眼,瞬间让沈昂想到了秦匪那「死亡之眼」。 虽然力度可能没秦匪的可怕。 但他能感觉到,在那冷淡的眼底下是已经被刻意敛起的危险。 怪不得方糖会被掐。 一个能一脚把一个成年男人给踹飞的人在那种状态下,只掐出一点红红的五指印,已经是她克制了。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沈昂收了收笑说道。 校长连忙道:「没事没事,沈少……老师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沈昂垂眸,吹了下杯子里的茶叶末,然后喝了一口,才出声道:「都要报警了,我哪儿敢随便走啊。」 校长心头一紧,生怕这位大少爷不高兴,他赶紧道:「什么报警不报警的,没那么严重,应该就是个误会,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 谁料,唐清茹却很没眼力见儿地直面反驳,「什么没那么严重!校长,我的学生为了叫她起床,脖子都成这样了,这还不严重吗?那要怎么才算严重?直接被掐死吗?」 坐在那里的校长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下属这样当众下脸,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教导主任一看,果断冷声提醒道:「唐老师,请你冷静点!到底事情如何,还要听这两个学生到底怎么说才是。」 「是啊,这事儿你又不是当事人,凭什么一口就咬定是周乔动的手!」俞商到这个时候还是不断地在为周乔说话。 「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干的!」唐清茹激愤地转而将目光「周乔,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就报警,你……」 「是我干的。」周乔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直接坦然地承认了下来。 还想在争辩的俞商顿时一愣,继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显然不敢相信那个脖子上的痕迹真的是她干的。 「是我睡煳涂了。」周乔淡淡地朝着方糖瞥了一眼,「抱歉。」 方糖连连摇头,弱弱地道:「没关系的,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对于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唐清茹哪里会放弃,她不依不饶地呵斥道:「什么没关系!你的脖子都这样了,还没关系?那怎么样叫有关系!」说着又不屑地瞥了一眼俞商,阴阳怪气地道:「刚不是有人还说自己的学生是绝对不会打人的吗?哼!不愧是七班的学生,缺考、旷课、还打人,真是样样都占了!」 俞商这回气弱了很多,但还是努力地在维护,「周乔说了,不是故意的,更何况也很主动地道歉了……而且我说过了,旷课是她太累了,是我允许的!」 唐清茹冷笑了一声,讥讽道:「那缺考呢?也是你允许的?」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终于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原点,旧事重提让俞商很是生气地一字一句道:「我说了很多次,她缺考那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父亲!不是出自自愿的!」 「才不是!明明就是你的学生在开考的时候还在床上睡觉!」唐清茹说完就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周乔,「周乔,你自己来说,你到底是睡过头了,还是去照顾你父亲了?」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站在那里的周乔听着他们废话了一堆,吵得头疼。 她完全不懂,这有什么好值得吵的。 眉眼间那不耐的神色就此又加重了几分,但还是努力压制着,「睡过头了,也去医院了。」 顿时,唐清茹的神情得意了起来,「听到没,就是睡过头了,这才没办法,去得医院照顾人!」 俞商像是被雷噼了一般,神情震惊地看着她,「你……是睡过头了?」 周乔点头,「嗯,睡过头了。」 在确定了这件事后,唐清茹很是激动地对校长说道:「校长您听到了吧,事实真相根本是她自己失误睡过头,才导致了缺考,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再给机会补考!这对其他学生来说,是极度不公平的!」 校长大概也没有想到周乔会这样坦诚,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了身旁的沈昂。 而沈昂同样也没有想到,神情有些意外。 因为周乔这段时间有多努力,他是知道的。 再加上她也不是那种不靠谱的跳脱性子。 按理说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睡过头的理由才对。 但她怎么会…… 就在众人沉默的情况下,一直持续低气压的周乔倒是这会儿微抬了抬眸。 补考? 她立刻想到刚才在校门口俞商那话,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个补考的名额,这才跑来校长这里闹了一场。 「你怎么会睡过头了呢!你、你向来做事稳当,怎么就会睡过头了呢?闹钟呢?没调闹钟吗?」此时,俞商真的是被打击到了,痛心疾首地在那里气得直跺脚。 周乔语气平平地道:「睡得太死,没听见。」 站在唐清茹身旁的方糖这时候无声地往后面躲了躲。 但这一小小的动作并没有人察觉到。 俞商此刻的关注点更是全在周乔的身上,他实在无法承受这一结果,「你晚上干什么了,怎么会睡得那么沉?是不是又熬夜了?」 「没有,十点准时睡的。」周乔回答。 这下俞商反而不理解了,「既然睡得那么早,那为什么还会连闹钟都没听见?」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说着,周乔若有深意地朝着站在那里的方糖扫了一眼。 方糖在看到她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吓得下意识地往唐清茹身后躲去。 这一幕落在了沈昂的眼底,他不免眼中横生出了一丝玩味儿。 看来这里面,还有点别的内容啊。 这时候唐清茹的表情也有了一瞬的生硬,但她还算稳得住,只是匆匆地对校长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校长,那我就带我的学生先走了,七班的能随便旷课,我一班的学生可不能随便旷课。」 到最后她还不忘踩七班一脚。 足以可见她对七班的学生有多么的不喜欢。 就在唐清茹准备带着方糖离开办公室时,周乔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方糖,你今天来这里是干什么?」 被点到名的方糖浑身一颤。 唐清茹听了,率先开口道:「她来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她是来证明你睡过头的。」沈昂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周乔瞭然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样做,我就不能参加考试了?」 方糖低着头,没说话。 而众人听着这话,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等想明白,随后就听到周乔平静地继续道:「可惜,你错了。只要我想,我就能重新站在考场里。」 147 绝对实力(二更) 「哈!好大的口气啊!」唐清茹一听她这张狂的言辞,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睡过了头,还敢在校长面前这样大放厥词!你真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 「就是因为学校不是我家开的,所以……」周乔顿了下,才道:「我要转学。」 这四个字,让屋内一静。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想到周乔竟然会突然说这个话。 只有唐清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怔愣了几秒后,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喜色。 周乔冷眼看着她的表情,问道:「唐老师这么高兴吗?」 那笑容都快压不住了。 对此,唐清茹立刻脸色一整,故作无谓地道:「你转不转学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又不是我班级里的学生。」 有了这句话,作为周乔的老师,俞商果然马上着急到:「周乔,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你千万别为了……」 校长也挺直了背,好生劝了起来,「周乔同学啊,好端端的转学干什么,放眼整个海城,咱们学校无论硬体设施还是软体设施都是最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沈少爷和她关系好像挺不错的,要是就这么被气走了,万一沈少爷不高兴了怎么办! 校长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不能让沈昂神奇,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周乔说了一句,「不了,我打算转学到一中,那边很欢迎我去,正好我也来得及参加他们学校下星期的名额考试。」 这一句话,让众人们都愣住了。 一、一中? 在傻眼了十秒后,这群人才反应了过来。 对啊,一中! 天! 他们怎么忘记了一中的存在了! 当初交流赛的时候一中的老师可是特意来挖过角的! 而唐清茹这会儿显然也想到了,原本还隐隐神采飞扬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唐老师好像又不高兴了。」周乔看着她的表情,平静地说了一句。 唐清茹被她这样频频拆穿,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我哪儿不高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爱去不去,我又没损失!」 没损失? 不见得吧。 只要她去了一中,一旦替一中拿到名次,这位曾经百般阻拦的一班班主任只怕就要变成校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到时候还有她好日子过?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周乔也不反驳,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对教导主任道:「主任,我跟你下去办手续。」 教导主任立即看向了坐在那里没出声的校长,面露犹疑之色,「校长,这……」 显然不敢随意做主。 校长被她一提醒,马上回过神,激动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不行!不能去一中!」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让周乔去一中! 以周乔的能力去了一中,那在市里竞赛中肯定妥妥地第一名。 他不把这个学生培养成自己学校的招牌,反而把到手的好苗子送出去给自己树敌,脑子是有病吗? 「我不同意!」校长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就拒绝。 周乔也不急,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 校长因为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的理由,心里越发的着急了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有眼色的教导主任很是机灵的找了个理由,「因为你申请了奖学金,钱还没打给你,你不能随便走。」 校长一听,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对对对,钱没打给你,你不能做!」 同时在心里暗暗夸赞起教导主任的机智。 甚至有了给她升职加薪的念头。 然而,没想到周乔很是痛快地回答:「不要了,一中开出了比你们更好的条件,甚至他们还提出了让我免考参加竞赛。」 站在旁边的唐清茹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妙。 还没等她琢磨出来呢,果然就听到校长霸气地承诺道:「这有什么!我也可以让你免考参加啊!而且一中的条件再好,那奖学金也是有限的,我们这里可以给你开价更好,更好!」 唐清茹脸色一变,脱口喊道:「校长!」 结果被校长冷冷的一声呵斥:「你闭嘴!」 唐清茹被吓得不得不就此噤了声。 周乔侧头看向了方糖,目光平静无波,「看,我说了,只要我想,我就能参加。」 分明是对于校长的态度早已了如指掌。 方糖对于这样的反转,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 她没想到这件事在周乔的手上竟然那么容易。 刚才七班的班主任在校长面前可是说了很久,都没有说动。 但眼下,周乔才说了简短的两句话,一切就全都反转了。 她甚至连补考都不需要参加,就可以直接参加竞赛考试。 而且还有更高额的奖学金在等着她。 怎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能改变这一切? 就像之前在一班的那场闹剧,她也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结束掉。 心里那份不安感逐渐再次加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周乔微微转过身。 有了之前被掐得心理阴影,方糖以为她要过来,本能地往后面缩了一步。 但还好,周乔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她依旧站在原地,道:「我选择放弃那场考试不是因为我父亲很重要,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名额谁都夺不走,就算我不考,都没人敢夺走。」她停顿了一秒后,才继续道:「方糖,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小手段不过就是个笑话。」 方糖的脸色倏地一下就变白了。 她、她发现了。 她肯定是发现了! 否则不会说小手段这种话。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惊慌失措下的方糖往后一个踉跄,脚后跟碰到了椅子,发出了一声刺耳且难听的噪音。 唐清茹看到她额头冒冷汗,整个人像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挡住,「周乔,你在口不择言些什么!我看你是睡煳涂了吧!说的话怎么都听不懂!」 周乔的视线紧紧盯着方糖,嘴角轻扯出了一个嘲弄的笑,意味深长地道:「方糖听懂就可以了。」 148 下药如下毒(一更) 方糖本来就生性胆小,哪里是周乔的对手。 她整个人藏在唐清茹的身后,那股森森寒意从脚底心窜起来,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刚才那种被掐时的惊恐无助地感觉再次袭来。 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周乔一眼。 「我……我听不懂……」方糖瑟瑟发抖的缩在唐清茹的身后,极力地装傻。 周乔清冷且笃定地一句,「不,你听得懂,你不仅听得懂,而且很明白我在说什么。」 方糖一个劲儿地摇头,打死都不肯承认,「我……我不明白……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用尽了全力一样。 身前的唐清茹此时就像是老母鸡保护小鸡仔似的挡在方糖面前,呵斥道:「周乔,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方糖胆子小又不会说话,你这样根本就是在欺负她!你想干什么呀,你又想闹出点什么呀!刚才你掐人的事要不是方糖放过你,我肯定报警了!」 站在周乔这边的俞商也立刻护起了犊子,「谁欺负谁啊,周乔都道歉了,也说了自己是睡煳涂了,又不是故意的!反倒是你的学生,一副心虚的样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才会让周乔说那么几句,就怕成这个样子?!」 这话立刻让躲在后面的方糖又身躯一颤。 那细微的动作让站在前面的唐清茹能够清晰感觉到。 当下,她就道:「什么亏心事,哪来的亏心事!俞商,你身为一名人民教师,跟着瞎起闹,欺负学生,你的职业道德在那里!你还有没有做老师的自觉性了!」 被这么大的一个罪名扣下来,俞商也有些急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怎么就变成欺负学生了?!而且我相信我学生不会胡乱说话。」 唐清茹嗤了一声,神色轻蔑,「你刚也是这么相信周乔不会打人的,结果呢?」 俞商一噎,「你!」 周乔无视了这两个人无意义的争执,索性将一切挑明,平静叙述:「方糖,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明着和你说。是你在给我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故意让我睡过头,错过了这一场考试。」 方糖在那一瞬间脸上的血色尽褪。 在场的几个人更是被这个消息给骇住了。 什、什么? 放安眠药? 他们没听错吧? 这…… 这也太可怕了吧! 校长更是因为她这句话弄得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这种事情的性质可是极其严重的。 一旦传出去,以后学校的声誉都没了。 更何况能送进这里来的那都不是普通孩子。 其中七班的人更甚。 虽然读书不行,可论家族,那都是海城那个圈子里的人。 动一下,都是要让学校头疼到不行的。 校长当下就要周乔小心斟酌着说话,结果被唐清茹抢了先,厉声呵斥道:「周乔,你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不要因为是方糖来作证你睡过头的,所以你就想报復诬陷她!」 而此时,俞商也反应过来后,他震惊地脱口就道:「她给你下安眠药?这真的假的?!没开玩笑吗!」 唐清茹听了,果断地大声反驳,「这当然是假的!你当是在演电视剧呢?这是学校,是读书的地方!哪来那么多阴谋论,还下安眠药?你怎么不说直接下毒!」 俞商经过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最后还是站在自己学生这边,很是小声地问了一句,「周乔,你有证据吗?」 唐清茹简直被气疯了,「俞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问句话怎么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班学生好吗?」俞商十分理直气壮,并且还很小心机地为自己的学生留了一条后路,「万一是误会呢?那也好早点消除误会啊。」 对于他这样的举动唐清茹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也是清楚,所以才更加生气。 「你根……根本就没有证据……你是在胡说……你在污衊我。」一直躲在唐清茹身后的方糖像是鼓足了勇气,这时颤颤巍巍地道。 「听到没,我的学生说你污衊她!」唐清茹趁此机会再次道。 看着方糖那小可怜地缩在后面的样子,俞商不禁小声地询问:「周乔,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啊?」 尽管声音刻意压低,但站在对面的唐清茹和方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唐清茹至少表面还算稳住的。 胆小的方糖却根本不行,脑袋恨不能埋进自己的胸口,放在身侧的手更是反覆绞着衣角。 周乔看着她的反应,冷淡的眸底不起任何的波澜。 几秒后,她才道:「那杯牛奶只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倒进了水池里。」 众人一听。 那也就是没证据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望。 不过对于校长,肯定是庆幸。 他是真怕周乔有证据。 因为一旦有证据,那事情就闹大了。 至于唐清茹在听到这话后,眼底那抹细微的紧张更是一扫而空,然后冷笑了起来,「倒了?那就是没证据了!没证据你在这里信口开河什么!你这叫诽谤,污衊知道吗!小小年纪,打人、旷课,还污衊他人,简直坏到根了!」 俞商气不过,刚想上前理论,却听到周乔神色淡然地继续道:「不过,当时有一部分牛奶全都洒在我衣服上了。」 这下,那群人的神经线重新紧绷了起来。 原本一直躲在后面,低着头的方糖更是倏地抬头,眼里带着满满的惊骇之色。 「没错,那件衣服,我还没来得及洗。」周乔像是替她解惑似地好心回答道。 方糖瞬间如遭雷噼,愣在了那里。 她以为那瓶牛奶倒入水池里,就可以把一切证据都湮灭掉。 但却忘记了,那件被沾着牛奶的衣服! 怎么会…… 她怎么会没有洗呢! 做贼心虚的方糖此时手脚冰凉,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下意识地朝唐清茹求助。 唐清茹这会儿显然也被周乔的这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你说那牛奶是她给你的,有什么证据!万一是你自导自演的呢?」 心慌到不行的方糖这下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了浮木,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对!我没给你牛奶,你在……」 周乔直接打断道:「你当时给我牛奶的时候不肯要我的钱,但我还是偷偷塞了钱在你的书包的内袋里,你可以去看看,一张十元纸币以及两张二十元纸币。」 方糖唿吸一窒,脑子更是「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虽然没去亲眼验证过,但是她心里却更偏向相信。 完了。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四个字——铁证如山! 这下,她是彻底逃不掉了。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否认,因为我会报警。」周乔眸中神色凉薄,「刚才唐老师不也想报警吗?我满足你们。」 被点了名的唐清茹如今面色泛着诡异的僵硬,喉间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身后的方糖则当场被吓懵了。 报……警……? 周乔要报警? 那一旦查明,她会不会坐牢? 一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冷得浑身发抖。 而坐在那里的校长被这两个字激得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劝说道:「别别别,这事儿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周乔啊,这事现在还没结论,咱们还是先别惊动警察了吧?」 周乔不疾不徐地道:「校长,如果方糖当时在牛奶里放得不是安眠药,是老鼠药,我现在已经死了。下药如下毒,情节十分恶劣。」 彻底慌了心神的方糖一听到这话,急得忙不迭地摇头,脱口就道:「不,不是的,我不会下毒的,我没下毒,我只是不想让你参加考试而已!」 话音刚落,就听到唐清茹的一声呵止,「方糖——!」 149 事情败露(二更) 但无论她怎么喊,都已经晚了。 此时,所有人都用一种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她。 而方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立刻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那也同样不过是徒劳罢了。 此时,办公室里的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半分钟后,屋内传来俞商的暴怒声,「好啊,还真的是你下药害周乔!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自己的同学!这是在毁人前程啊!人家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被你给糟蹋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方糖眼圈立刻红了起来,双肩微微颤抖着。 反倒是唐清茹不服气地还想要辩解:「哪里就糟蹋了,校长不是已经同意给她参赛资格了嘛!还有双倍的奖学金,她现在应该是赚翻了才对。」 「那是她有本事!她有实力!如果没一中的邀请呢?她还有这个参赛资格吗?她的人生不就全都被你的学生给毁了吗?!之前你们班的陈浩磊辱骂周乔我已经不计较了,现在居然直接变本加厉的下药!你们一班的学生简直太过分!这还没出学校的门呢,就算计着自己的同学,下药谋害!这要出了学校,那还不危害社会,抹黑学校的脸面?!」俞商脸色铁青,连校长在场这件事都顾不得,指着唐清茹的鼻子就一顿训。 作为前辈的唐清茹哪里能够忍受得了一个才进来没几年的人训斥,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去,「一班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要训还是训你的七班去,论危害社会,抹黑学校脸面,你们七班的学生那是当之无愧!」 「我七班的学生再顽劣也不至于要给人下药,断人前程!这是违法的!」处在极度愤怒中的俞商越说越生气,当下就掏出手机,「报警,这个必须要报警!这样恶劣的举动,必须要报警!」 站在旁边的校长本来就对这件事非常的头疼,结果俞商不仅不消停,还要把事情闹大,当下急了,「俞老师!」 反应很快的教导主任同时也立刻上前把他的手机给夺了下来,「俞老师,你不要乱来!」 俞商怒瞪着他们,说话的语气很沖,「什么乱来,这件事有多严重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万一真下毒呢,这万一真是放耗子药呢?!这女同学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这样歹毒的心思了,不用法律严惩怎么行!」 站在那里的方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一句否认就能轻易混过去的,当下小声地哀求了起来,「不,不要,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一时煳涂……我……」 唐清茹不耐道:「俞商,你不用这样存心报復吧?孩子之间不过就是一时的嫉妒,恶作剧而已,有必要小题大做吗?」 「不是一时嫉妒的恶作剧,是被人挑唆的。」 周乔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肯定的陈述,让唐清茹眼底的神情有过一瞬紧张,但随后她就斥骂道:「你不要在这里阴谋论!不过就是一点安眠药而已,又吃不死人,就是睡得时间长一点,值得谁挑唆!你别在这里没事找事!」 周乔像是恍若未闻一般,一步步走到方糖的面前,问道:「谁指使你的?」 唐清茹一看,马上重新挡在了方糖的面前,「周乔!你别想欺负……」 可话没说完,就被俞商一把给拽开了。 「你干什么!」唐清茹从来没有被这样粗鲁的对待过,很是恼怒。 正要开口,结果被俞商不耐烦地一声暴呵,「你给我闭嘴!」 唐清茹被骂得神色一顿。 而周乔此时却淡淡地再次重复一遍,「是谁指使你的。」 没了唐清茹这个保护在前面做盾牌,在周乔强压之下,方糖有些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但依旧咬死不松口,「没……没有……」 「行。」周乔也不继续逼问了,快速地下决定道:「那就报警,请家长吧。」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方糖的眼前一黑。 极度的害怕让她不得不连忙抓住周乔的手臂,求饶道:「不!不不!不要,不要,我错了,周乔,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绕我这一次,真的,求你绕了我!」 周乔不为所动地伸手,将她的手指一点点的掰开,「俞老师,帮我打电话报警。」 「好!」 「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就看到校长沖了过来,赶紧制止道:「周乔,这事儿发生在学校里,还是先让学校来处理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一次的委屈。」 对此,周乔只是冷淡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这……周乔啊,这学校也有学校的为难之处,这一报警,那学校的声誉就要出问题了,你这样会让学校没了生源,到时候这些老师可就都要下岗回家了,包括你的班主任也如此,所以……」 「我没关系!」俞商即刻打断道:「周乔是我的学生,我要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学生,那我还当什么老师,还不如回家呢!」 校长气急,「你!」 「校长,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周乔侧头,眉眼沉沉地道:「药是她下的,不是我下的。损坏学校的名誉也是她,不是我。她是罪犯,而我是受害者。所以学校没了生源,你应该找到她,而不是来找我。」 校长被这一通话说得额头上冷汗连连,心里也有些发虚。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在偷换概念。 但眼下这事儿不能闹大啊。 这一闹大,以后名海高中还怎么在海城立足啊。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最终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了坐在那里一直没出过声的沈昂身上,当下他赶忙走到了沈昂面前,很是恭敬地恳求道:「沈老师,您看这事儿……您得帮帮忙啊,你劝劝周乔吧……这事儿真不能闹啊,这实在是太不好听了……」 对此,坐在那里看足了戏的沈昂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周乔。 150 幕后黑手 (一更) 两个人一个对视。 沈昂即刻笑着摇头,「我可没那本事。」 这话他不是谦虚。 是真没本事。 秦匪都治不住这丫头,更何况他了? 他可不想到时候惹毛了这女孩儿,被一脚直接给踹飞,断了几根肋巴骨躺在医院里。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转学。 这姑娘一转学,那秦匪怎么办? 好不容易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女孩儿身上,可不能最后又重新归零了。 当下,沈昂起身,拍了拍校长的肩膀,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听她的,报警吧。」 校长张了张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极了。 他没听错吧? 让他报警? 那这学校还办不办了? 以后有谁还愿意把孩子再送进他们学校?! 校长觉得这位少爷大概是真的和周乔交好,所以宁愿损失一个学校,也要替她撑腰。 可问题是,这一大帮子的人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周乔全部下岗回家吧? 特别是他,一家老小可都指着他呢! 正当校长陷入即将失业的悲痛时,站在旁边的沈昂却开口道:「就算你隐瞒了这一个,难保不会有下一个,真兇抓不到,到时候掩盖的越多,损失只会更大,甚至还会牵连自己。」 校长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 如果真的如周乔说得那般,方糖身后是有人在唆使的,那背后的幕后主使是一定要揪出来的。 不然将来这种事还会一次次的出现! 他作为学校最高领导必然会受到牵连,而且这种事情出现的次数越多他的罪责就越大。 到时候只会难辞其咎。 说不定还会要被抓去坐牢判刑。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想到这里,校长脸上的神色不在那么的痛心疾首了,反而呈现出了一种果决的神情。 唐清茹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急忙道:「校长,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就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眼下什么都没损失,就闹到报警的地步,以后学校的声誉怎么办!」 但校长的神情严峻,看上去已然做了决定。 唐清茹这下心里有些慌了起来。 她看自己无法说动校长,转而只能将目标转移到了俞商的身上,神色悲愤地道:「俞老师,你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不可吗?你刚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毁人前途,那你现在不就是在毁一个孩子的前程吗?!」 俞商被她的胡搅蛮缠给气得脸色铁青,「那怎么能一样,她做错了事,就应该要受到惩罚和制裁!这是为她好,为了防止她将来做更错的错事!」 站在那边绷着脸色的校长也不知道听到哪句话触到她的心弦,当下就道:「行了,去把她的家长喊过来。」 唐清茹惊愕极了,「校长!」 至于方糖更是惊惶不已地恳求,「不!不要!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求求你们不要!!!」随后又将转头看向了周乔,企图让她能够放自己一马,「周乔,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求求你,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觉得周乔是女孩子,年纪又小,只要多求上几次,说不定能让对方心软,就此打动对方。 殊不知,周乔才是这里面最心硬薄凉之人。 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是借力打力,顺水推舟而为。 所以,她怎么可能就此半途而废。 甚至不仅不会放弃,还会继续下死手。 直到目的达成。 「你的幕后主谋也不会再让你做下一次了。」周乔在看向她时,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同情,甚至很快就将目光透过眼前的人,看向了后面。 唐清茹被她那若有似无的眼神吓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才这丫头就是用那种神情看向自己。 如今她又一次地看向自己。 难不成…… 「打电话。」周乔一瞬的目光过后,就对俞商特意说了一句:「先给她父母打。」 因为她发现之前说报警的时候她的情绪还绷得住,可一说要告诉家长,她整个人就慌得不行。 看来,警察的作用并不如父母更有用。 果然,方糖整个人惶恐不安道了极点,直接扑了过去,泪眼朦胧地紧紧抓着她的手,「不,不要,我求求你,我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周乔面无表情地再次将她的手一点点扯开,「你不用求我,我才是受害者。」 方糖含着泪愣愣地看着她。 这话虽然不错,她是受害者,但…… 但她哪里有半点受害者的模样! 失而復得的参赛名额,以及高额的奖学金做奖励,甚至比之前还要春分得意十倍。 反倒是她,如今事情败露,既要被叫家长,还要报警。 「打电话吧,俞老师。」 周乔这话一出,俞商嗯了一声,就拿出电话去询问宿管阿姨方糖的紧急联繫人是谁。 没一会儿方糖母亲的电话号码就被拿到了手。 方糖听着那一个个熟悉的数字被写了下来,脸色一寸寸地变白。 她知道这是铁了心了不放过自己了。 想到警察和家长一同出现的场景。 她心头一颤,只觉得头皮就发麻,心底最后一根弦随着俞商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就此崩断。 她当即扑了上去,抢下了俞商的手机,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我说,我说!我都说!是唐老师,是她,是她指使我的!」 在场的除了周乔和沈昂两个心里已经基本有数的人之外,其他三个人如遭雷击。 或者说,几次出其不意地消息炸得他们一时转不过弯来。 以至于房间里寂静了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看向了唐清茹。 站在那里的唐清茹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会这么快就卖了自己,在看到那群人望着自己后,她尖锐地一声呵斥,「方、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是你、是你……你说我身为一班的学生成绩下降很快,连七班的周乔都比不上,说我拖累班级,还连累你,成为你教学路上的五点,要找家长……我……我很怕……我求你别找家长,你就威胁我,说除非一班这次竞赛能够保住,然后……然后……我就听了你的话才对周乔下了安眠药!」 越说,她越委屈,眼泪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所有人看向唐清茹的眼神都变得异常的沉冷。 唐清茹见了,气得声音都尖利了起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是瞎说的,她是污衊我!你们不能相信她!」 「我没污衊你……是你说的……」方糖一边哭一边否认。 唐清茹气得咬牙切齿,却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不好动手,只能恶狠狠地道:「好,你说是我指使的,那你有什么证据?」 方糖顿时愣住了,「我……」 她怎么可能有证据。 她又不是周乔,哪里会想那么多。 当时唐清茹完全是口头说明的,她听到要请家长吓都吓坏了,根本想不到要录音留证据。 看着她那副无措呆愣的模样,唐清茹唇边极快地闪过一抹冷笑,然后对校长道:「校长,你看!她根本没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污衊我!」 方糖急得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唐清茹问:「那证据呢!」 「……」 方糖又说不出话来了。 唐清茹趁此机会怒声训斥了起来,「方糖,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给同学下药,还污衊老师!亏我还刚才以为你只是一时恶作剧,看来你是真的坏到骨子里了!叫家长,必须要叫家长!」 这分明是把一切都推给了方糖。 151 突如其来的爆发(二更) 方糖打死都没想到,唐清茹会这样做。 一时间她有口难言,又没有证据,急得眼睛都红了,「不,不要!我没污衊你,明明就是你说的!是你说要竞赛名额,我才去下安眠药的,不然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去给周乔下药?!」 「这得问你!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无论你怎么想的,我都对你很失望!」唐清茹一副痛心疾首的愤怒模样。 方糖简直被她的无耻给震慑到了。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样毫无愧疚的对她说这番话。 明明…… 明明是她让自己做的。 她威胁自己,恐吓自己,吓唬自己。 软硬兼施的逼着自己。 可现在,却将一切责任全部推给了自己,而她则扮演着那个公正无比的优秀老师。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可以这样! 在这样极度的愤怒和委屈下,方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含着泪水的眼睛更是一片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她唯一能说的就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不要再狡辩了!不是你还能是谁!」唐清茹毫不客气地反驳。 「是你,是你让我这样做的!」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就是你!」 两个人在校长的办公室里就这样开始了一轮毫无意义地争辩。 周乔的起床气还没消,对于这样的噪音非常的头疼。 索性她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掐了掐眉心,打算休息一会儿。 趁着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沈昂走了过去,坐在了旁边,问道:「你不打算帮帮她?」 周乔靠在垫子上,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漠然地回答:「我不会帮害过我的人。」 即使她很清楚方糖只是被利用一把,但也不能就此否认她所做的一切举动。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害你的主谋把锅甩得一干二净?」沈昂扬了扬眉,好整以暇地问。 周乔皱了皱眉,回了三个字:「没证据。」 沈昂的笑一顿。 嗯? 没证据? 「那你刚才一直看她,还用眼神暗示?」 他还以为周乔是有证据的,这才那么理直气壮地一次次逼问。 合着她是诈和啊! 但随后仔细一想,忽然又感觉不对劲。 等等!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幕后黑手啊?」他问。 「因为在一班只有她和我不对付。」 「……」 周乔这话让他竟无法反驳。 好有道理。 但却又差了点什么。 总觉得她这回答太平淡了,不够给力。 没了刚才反咬对方一口时的惊心动魄感。 然而,就在他正可惜的时候,下一秒就听到周乔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刚才方糖说漏嘴的时候,她呵斥阻止了。」 其实之前她压根没想那么深。 这两天里她想的东西太多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想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初步只确定了方糖给自己下安眠药这一件事。 至于为什么下,她觉得估计是嫉妒心作祟。 毕竟她这次进了前三十,压了一班好几个学生。 方糖产生这种情绪,一时脑子发热,犯下错失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直到唐清茹那一声阻止,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方糖在情急之下承认了自己下药,可她却马上厉声阻止。 而不是感到震惊和惊讶。 这不是很奇怪吗? 除非她早就知道。 为此她特意咬死不松口,想逼一把。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就逼出来了。 而坐在旁边的沈昂一听到这个答案,顿时笑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 这才是她嘛! 「这点蛛丝马迹你都能察觉到,厉害哦。」他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接着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有,你能待一边去吗?很烦。」周乔终于不耐地说道。 被嫌弃了沈昂那叫一个憋屈,「那两个扩音喇叭你不嫌烦,你居然嫌我烦?你和秦匪还真是天生一对,两个人都喜欢起床气沖我撒。」 周乔侧目,问:「他也有起床气?」 沈昂点了点头,「有啊,很大的那种。」 周乔瞭然地也点了下头,很是中肯地道:「那你活着真不容易。」 和有起床气的人做朋友,那得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和强健的体魄。 这样才能随时承受住突如其来的意外。 比如说,动手。 沈昂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自己满腹心酸,「你才知道吗!」 相比起那边师生两个人歇斯底里的吵闹,坐在沙发上的这两位这会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看上去十分的悠闲、惬意。 而这一幕落在此时正头疼的校长眼里,头就更加疼了。 闹出这么一场,这两位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闲情逸緻。 实在被这两个人给吵得不行的校长没办法,只好走了过去,很是难为地问道:「沈……老师,您看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方糖说唐清茹是为了班级的竞赛名额才让自己做出这种事,有作案动机。 而唐清茹则一再否认,并且表示方糖是空口污衊,没有证据。 这让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沈昂听了这一番话,十分简单粗暴地提议道:「很简单啊,报警呗,两个一起去,让警察叔叔来审。」 「校长。」这时,周乔突然出声道。 校长看她这个时候说话,以为她有不同的意见,忙不迭地说:「周同学你说,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周乔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说,我要一个人住。」 校长被她这急转而下的话题给打蒙了,「啊?」 周乔却继续道:「眼下出了这种事,显然已经不适合方糖和我同住了,而且经过了这件事,我也有了心理阴影了,实在不敢和别人再同住一个宿舍,希望您能理解。」 校长思忖了一番,「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这件事……」 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方糖尖厉地咒骂:「唐清茹,你这个骗子!!!」 152 愿来她这么好?(一更) 「啊——!」 紧接着就伴随着一阵唐清茹的低低的惊唿声响起。 周乔他们三个即刻朝着那一处看去。 就看到唐清茹整个人躲在了俞商的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而站在对面的方糖则随手抓起了一把桌上的拆信刀,对准了唐清茹,目色赤红,神情激动。 看上去是被逼到了极处。 她指着唐清茹,失控道:「明明就是你逼我的,为什么你不承认!你把一切全都推给了我,你根本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被吓到了。 校长眼看着这一幕,血压一上来,头更是瞬间都眩晕了起来。 他觉得此时此刻必要得吃点药才行。 不然真撑不住。 「方糖,你把东西放下!你快放下!这刀可不能随便玩的,那东西很危险。」此时,站在那里的教导主任僵在原地,神情紧张地劝道。 俞商也在这时候赶紧劝呵道:「方糖,你不要一错再错,快点把刀放下,万一误伤了,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两罪并罚,你面临的出发会更加的严重!你还有很好的未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了什么蠢事,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啊。」 但方糖恍若未闻,她紧紧盯着唐清茹,自顾自地重复着那些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明明就是你威胁我的!是你逼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唐清茹被那尖锐的刀尖指着,脸色惨白如纸。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向在班级里唯唯诺诺,胆子非常小,就连句话都不敢说完整的人,如今竟然敢举着刀站在这里。 怎么会这样? 在她的设想里,方糖应该是吃下这个闷亏才对的。 这人那么老实、胆小,以往在班级里,被欺负了,她也从来不哭,也不告状,就一直默默忍受。 所以这次也应该不外如是才对。 但唐清茹却忘了一件事。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越是老实本分的人,在受到刺激时反弹的就越大。 长期被孤立压抑久的人本来心理的承受能力在被一点点的消耗,当再受到一次剧烈的打击,精神和情绪自然而然就会崩塌。 做出失控的举动那是非常正常的事。 「你……你……你……」 唐清茹这时躲在俞商的背后,想要劝方糖,但极度的害怕让她连一句利索话都说不完整。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把尖刀,就怕自己一个分心,到时候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不过好在这时候的方糖即使神情有几分的癫狂,还没有想要伤人的意图,她只是沉浸在了自己激烈的情绪里,「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明是你,就是你!我没有想害周乔……我一点都不想害她,她对我那么好,那么晚了,还特意给我重新写解题思路,我那么感激她,从来没有人愿意为我这样做,他们都嫌我笨!嫌我不好!还欺负我,在班级里是这样,在宿舍里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妈妈永远只看我的成绩,而你永远都偏心成绩好的学生,从来对我不管不问!但只有她,只有她愿意和我住在一起,教我做题,会看到我这个人……」 她在提及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情绪十分的激亢。 那份极度的委屈里,他们听出了她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很不快乐。 甚至是痛苦。 她被同学欺负,被老师忽视,被家长压制。 唯一有的,只是周乔这一个愿意容纳她的舍友。 顿时,让人不免有了几分的动容。 教导主任看向唐清茹的眼神彻底变了。 校长更是脸都黑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班会有学生会存在这种情况。 也从来不知道这位表面如此优异的老师会有这样的行为。 这简直就是学校的耻辱! 而站在不远处的沈昂在听完这一长段的话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啊。」 周乔:「……」 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方糖心目中是这样的人。 要不是指名道姓,她还真一时分辨不出来这说的是自己。 她好像没那么好吧? 不过就是随手给过一次解题过程而已。 至于住在一个宿舍…… 那也是学校安排的,她也没办法啊。 事实上她也很不愿意和人一起住。 否则也不会闹这一出。 她很想说,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周乔很想解释清楚,但奈何现在时机不对。 而且她也怕方糖可能会情绪更崩溃。 所以没说话。 反倒是唐清茹这时心虚地开了口,「你……你胡说……我……我没有……」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方糖在听到她的再次否认后,脸色一变,再次激动了起来,「你有!你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是你拿找家长来逼我,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怕我妈妈……你还这样对我……你这根本就是逼我去死!!!」 她手上那把尖锐的刀因为她激烈的怒意而左右摇晃,看得人心惊胆战。 教导主任这时候也顾不及不了其他,只能赶紧安抚道:「方糖,你赶紧把刀放下来,你听话,这东西很危险,会伤到你自己!」 可方糖哪里会听得进去那些话,她哭红的眼早已被怒意充斥,用刀指唐清茹就质问:「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我去做的!你和周乔解释清楚!」 校长看她举着刀就要往前沖,吓得从眩晕中一个激灵,赶紧一声制止,「方同学!」 方糖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 校长趁此机会立刻道:「你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真的!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我作为校长,绝对替你讨个公道。」 方糖情绪一起来,根本压不住,她情绪激烈地大喊大叫,「我的公道就是要她承认,承认这一切她才是幕后主使!是她想要害周乔,是她想要给周乔下药,是她见不得周乔好!」 躲在俞商后面的唐清茹见她对校长这么说,也顾不得怕死这件事了,立刻反驳道:「我不是,我没有,校长,你不要听她胡说,这个学生真的是在污衊我……」 校长当即心头一怒,呵斥道:「你闭嘴!」 唐清茹一噎。 随即就听到校长继续劝道:「孩子,你千万别激动,有什么问题咱们想办法解决,如果在学校里遭受过不公平,我向你承诺,我一定帮你,我让那些人给你道歉,给你认错,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试图靠近。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被方糖给察觉到,大喊了一声道:「站住!不许过来!」 校长立刻停下了脚步,「好,好,好!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冷静一点,别伤到自己!你现在有什么事诉求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达成!」 方糖拿刀指着唐清茹就尖叫地大喊:「我要她认错!就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说着,她就沖俞商呵道:「你让开!」 唐清茹心头一紧,死死拉着俞商的衣服,「不不不,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方糖看她那副表情,不禁冷笑出声,神情越发的疯癫起来,「你怕了?你也会怕?你让我当替死鬼的时候怎么不怕,你冤枉我的时候怎么不怕?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说着就拿着刀就张牙舞爪地沖了上去。 众人一看到她有这样的举动,心里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唐清茹更是在她举着锋利的刀刃从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吓得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被举起、落下。 剎那间,就突然听到一声,「方糖。」 153 枉为人师(二更) 方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转过头。 就见周乔站在那里,神情淡淡地道:「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要这样伤害我。」 方糖一看到是周乔,神色立刻僵了僵,眼里的疯狂渐渐褪去,多了几分的惶恐,「对……对不起……周乔,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我真的完全不想伤害你,我当时犹豫了很久很久,我真的很犹豫……是她,是她逼我,是她威胁我!她威胁我如果不做这件事,就和我妈妈谈谈,我不敢……我真的怕……我真的好怕……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才是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她的刀尖再次指向了唐清茹。 站在那里的校长见了,当即急了起来,「周乔,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可周乔却像是没听到过一样,反而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可你还是伤害了我。」 情绪激动的方糖唿吸窒了窒,「我……」 「你不仅伤害了我,还伤害了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周乔再次朝着前面走了两步。 方糖被那一句话给震到了,立刻陷在了那份自责里,「对……对不起……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也很痛苦,很纠结……如果时光能重来,我肯定……我肯定不会这样做……」 她低着头,不断地吶吶道歉,丝毫没有察觉到周乔正一步步地朝着她靠近。 反倒是作为旁观者的那些人很清楚地看到。 但也就是因为看到了,所以那些人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们没想到周乔会这么大胆。 同时,也担心周乔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个个屏息凝神,生怕出一点声就会惊扰到她们。 特别是俞商,他很担心周乔一个女孩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走过去,万一惹恼了方糖,反而被伤到。 可又不敢出声阻止,就怕自己一发出声,激怒了方糖,让事态更加严重。 所以他的心里非常的纠结和担心。 每看周乔走近一点,他的那颗心就往嗓子眼上提一点。 甚至身体也不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 就怕出什么意外,他能第一时间冲过去救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每走一下,他们都感觉如隔了整整一个世纪一般。 眼看着她终于就要走到方糖面前,只要趁着方糖一个不注意,抢到那把刀,一切就能全都结束了。 结果,原本陷在情绪里的方糖这时候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勐地一个抬头。 在看到周乔的靠近后,她下意识地举起了手里的刀,眼神警惕地质问:「你要干什么!」 站在沙发前的沈昂看到那把尖利的刀指向周乔之际,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前去。 而俞商也立刻做出了反应。 结果,站在那里的周乔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那两个男人不得不马上停了下来。 继而,就看到周乔不躲不避地站在了原地,即使在被尖刀指着的时候,神情依旧镇定淡然。 「你现在拿刀指着我,是准备第二次伤害我吗?」 方糖神色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慌张地连连摇头,「我没……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我只是下意识而已,我没有……」 「那就把刀给我。」周乔伸出手,手掌在光线下显得白皙莹润。 方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知不觉中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就真的把刀往她的手掌上放去。 众人见了,心里头顿时一喜。 他们没想到周乔还有这本事。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是要成了的时候,却不想就在放的那一秒,这人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手勐地一收紧,重新用力地握住了刀柄,「不,不行!她害我,是她害我,我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不能!」 这种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其他人立刻紧绷了起来。 沈昂和俞商更是立刻就想要上前。 但随后就听到周乔说了三个字:「不值得。」 方糖眉眼间的狂躁神色微微一怔。 「这种人不值得你拿一辈子去牺牲。」周乔站在那里,对她道:「校长自会给你公道。」 被点到名的校长此时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给你公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真的有吗?」方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我没有证据,我没有证据证明是她逼我的……我这样也能有公道吗?」 校长怕在学校里出人命,一个劲儿地安抚道:「有,怎么会没有,只要做了坏事,就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只要有一点证据,你就可以证明自己了。」 唐清茹见校长好像是真的相信了方糖,急得立刻就想要开口喊冤。 但被身旁的俞商眼明手快的一把给捂住了嘴,把她拖到了一旁。 唐清茹使劲的想要挣扎。 可惜,她到底是个女的,力气没有俞商这个男人大。 除了「唔唔唔」地从喉咙口发出些许的声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以此挣脱开。 没有了唐清茹刺激的方糖在校长的保证中,以及周乔冷静的态度中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她握着刀的手微微一松,眼眶里再次涌动出了泪水,哽咽地道:「我真的没有想伤害你,我一点都不想……周乔,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你真的很好……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被叫家长,我真的……我后悔了……」 面对她的忏悔,周乔对此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只是伸手将方糖手里的刀拿走,然后对校长说道:「校长,后续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但是请你尽快给我一间单人宿舍。」 校长一看危险解除,整个人松了口气,跌坐在了沙发上,点头道:「没问题,我马上让主任给你们宿管打电话,用最快的时间清出一间单人宿舍给你。」 目的达成,周乔也不再多做停留了。 反正名额已经到手了,单人宿舍也搞定了。 至于唐清茹嘛…… 临走前她还是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唐老师,之前你班里的学生先是主动挑衅我,又随后出现下药事件,两件事全出在你们一班,即使没有证据证明,但有一点你不能否认。人师表这件事,你做得极其失败。」 说完,她就果断离开。 连给唐清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被捂住嘴的唐清茹顿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她觉得周乔分明是故意说这番话给校长的听的。 果然,当她转过头看去,就发现校长的脸色明显黑了又黑。 完了! 校长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就像周乔所说的那样,即使没有证据,可两件事全都出在她的班级里,她也洗不干净了。 枉为人师这顶帽子是铁定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她的工资。 她的奖金。 她的职称。 这下全都泡汤了! 她甚至很有可能连当老师的资格都会被取消掉! 周乔,真是好毒的心思! 「唔,唔唔!」唐清茹一想到这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足了力气把俞商给推开,然后对校长道:「不是的,校长,挑衅那件事根本就是个误会,根本没有刻意挑衅这件事,是周乔胡乱猜测的,你不要相信她!」 可惜,校长完全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只是沉冷地下令:「唐老师,从今天开始你无限期的休假,等到这件事查清楚了,再决定你的去留问题。」 「校长!」 「你再废话,现在就给去办离职手续。」 随着校长的这一句话,唐清茹眼前立刻一黑,整个人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没有再爬起来。 154 绅士风度(一更) 九月的清晨,毒辣的阳光依旧滔天泛滥。 连日的高温让人觉得如同塞进了蒸笼里。 此时,一条老旧的胡同里有警察和消防人员来回不断的进出。 整条弄堂里狼藉一片。旁边还聚集了一堆的人在那边指指点点。 「啧啧,这家人家可真够惨的,一把火烧得什么都没了,那女的还送进了医院里。」 「这叫自作自受!」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那女人在咱们这片是出了名的酒婆子,这火啊就是她自己昨晚上喝醉了就把酒瓶子给砸了,弄火烧起来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知死活。」 「要说真惨的,还是他们家女儿,天天被这疯酒婆子打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爹又是个吃软饭的,女儿还没出生就入赘到城里去,忙着傍富婆,从来没回来看过一眼。」 「我的老天爷啊,这一对夫妻可真够奇葩的!怪不得这一晚上只看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忙,也不知道这她接下来没爹没妈的要怎么办活……」 正当那群中年妇女们满是唏嘘地感嘆着。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周乔,你爸来了。」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人群外的那一处声音, 就见一名警察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没有想像中那般人到中年发福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髮梳得也是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成功人士的做派。 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当然,最和他不搭的,应该就属他的女儿周乔了。 日光下,就看到她的t恤上脏兮兮的。全是烟燻火燎的痕迹,长发被随意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双腿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整个人看上去瘦削的很。 不过最惹人瞩目的还是她脸上那张口罩。 旁边的警察一看到她大热天遮着大口罩,心里就很是不落忍。 因为他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救自己醉酒的母亲把脸被烧伤了。 虽然当时急救车来的时候好像说是上了药,但是伤在脸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了疤。 真是可惜。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这才十六七的年纪,万一留下疤,以后该怎么办啊! 那警察想到这里不免就多了几分的同情,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周乔,你爸来了,跟你爸走吧。」 站在对面的女孩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眸漆黑而又幽静。 警察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了做笔录的时候了解了这家人的一些事情。 作为父母生而不管,让孩子受了如此大罪,心里越发心疼了起来, 于是,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周严俊是吧?孩子挺可怜的,受了这么一大磨难,作为亲身父亲你得担负起责任来!别只顾自己开心,对孩子却撒手不管!!」 周严俊被这么一顿呵斥,又看到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只能勉强笑着应了句,「是,我明白的。」 那警察若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后,又好生安慰了下周乔后,这才离开。 等人一走,周严俊就立刻冷下了脸。 对这从未见过面的女儿硬声硬气地说:「你妈那边我派人去看过了,情况不怎么好,就算度过危险期也是植物人,我会给她找个疗养院养着。至于你,以后跟我去海城。」 周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周严俊看她那副低着脑袋,见不了世面的样子就觉得丢人,索性也懒得再继续说什么了,就让她去车里待着,自己则去把后续的一些事情全都解决掉。 等和警察以及消防人员全都交涉完,签了字,还和旁边两栋被殃及到的居民协商完赔偿款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周严俊在这大热天里,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和那群人周旋了大半天,最回到车上,火气很大的「砰」一下,把车门给甩上。 「小市民就是小市民,就烧了那么点东西就嚷嚷着要几百万的赔偿,也不看自己什么货色!!」 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 见后座的人带着口罩低垂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那股火气就更加冒了起来,没好气地道:「你以后跟了我,别像他们这群没教养的似,丢我的脸!」 说罢,就启动车子,飞快的离开,就好像晚一秒会沾染上什么病毒似的。 * 晚上九点多,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只是车子熄了火之后,驾驶座里的周严俊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冷然地警告,「楚家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在海城可是排得上号的人家,你的一言一行都给我小心点,别给我丢人!听到没!」 坐在后座的周乔轻嗯了一声。 「还有,你也别以为跟着我进了这楚家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你不过就是我拖油瓶拖过来的,在这家你得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别行差踏错,让你阿姨不高兴!知道吗!」 周乔依旧是一声嗯。 这嗯的次数多了,周严俊就觉得她像是在敷衍自己。 当下,他就怒了,「嗯什么嗯,不会说话啊?!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坐在后座的周乔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口罩里传来了一句,「知道。」 周严俊看她那副样子,心里总觉得别扭,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让她下车,跟自己进孟家。 偌大的大厅里,有一个女人正端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她看上去保养的很好,穿着一身旗袍,完全就是贵妇人的做派。 「这就是你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 周严俊一看到那女人就立刻变了脸,态度格外的好,「来,这是林美晴阿姨,快叫林阿姨!」 周乔也没抗拒,点头喊了一声,「林阿姨。」 林美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是感冒了还是嫌我家空气不好?」 「这怎么可能啊。」周严俊笑着说完后,就对着周乔低声呵道:「这都到屋子里了,还不把你那口罩给我摘了!」 他的手正要去扯,结果一路都很听话的周乔却突然身手敏捷的往后一退,那极快的下意识动作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乡下人那么简单。 但周严俊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因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乔居然敢反抗他这件事上。 明明进门前还和她说不要惹林美晴生气,没想到才半个小时都没到,竟然就这样丢他的脸! 本就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在这个时候立刻飙升了上来。 「你干什么!让你脱口罩,听不懂吗!」 正打算要动手之际,就见周乔用手捂住了口罩,声音冷淡的声音从口罩里传了出来,「我脸被烫伤了,医生说让我带着口罩。」 周严俊正半举起的手顿时尴尬的停在半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周乔这话像是无声的责怪他。 当下,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行了,我让管家清了一间房间出来,以后她就住二楼尽头那间好了。」林美晴说完就朝着周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但周乔始终垂着眼,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反倒是周严俊拒绝道:「不用了美晴,她就随便找个客房住上几天就行,等我给她找好了学校,让她住宿就行了。」 林美晴笑了一下,「你捨得?」 「这有什么捨不得的,都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独立了。」周严俊不以为然地回答,显然对于这个女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林美晴嘴角轻勾了下,依旧端着那一副贵夫人的架子,说:「算了吧,不过就是一间房,家里这么大还不至于连个房间都清理不出来。」 周严俊一听,立刻走到她的身旁,「美晴你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周乔站在那里,看着他那样子,多少能够明白周严俊为什么能软饭吃得如此屹立不倒了。 「少给我甜言蜜语。」林美晴嗔怪地扫了他一眼。 周严俊被那一眼弄得心里直痒痒,不耐地对周乔道:「还不快点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周乔回应地乖巧,但语气却极淡。 周严俊最不耐烦就是她这样,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跟着王姨去看房间。」 周乔乖乖应了下来,只是在临上楼前,林美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她说道:「对了,你哥哥也住在二楼,你进出自己注意点,别打扰他。」 为表忠心的周严俊当下就道:「进出什么,除了吃饭,其他时候不要随便乱走动,免得让西霖眼烦。」 那位王姨态度不卑不亢的就带她上了二楼。 只是在路过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她却特意指了指走廊另外一端的那扇房门,不阴不阳地说道:「这是大少爷的房间,大少爷喜静,所以基本上除了打扫,没有人敢去敲门。」 周乔听得出来,这是在敲打她了。 不过这种敲打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听到也只当没听到似的。 那王姨见她没什么反应,或者应该说那口罩把她的脸遮掉了三分之二,也看不见什么,主家又在楼下,所以只能暂时作罢,把她带去了房间。 「这是您的房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王姨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先行离开了。 周乔看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后,这才把低垂了一路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把门锁上,接着就把口罩给拉了下来。 身旁的全身镜里只见那张脸上皮肤光滑细腻,哪里有半点被烫伤的痕迹。 不仅没有,整个五官更是漂亮到张扬,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藏着几分的锋利之色,眉眼间那疏淡如幽井的冷光更是让人望而生嘆。 「嗡嗡嗡——」 口袋里细微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周乔拿出口袋里那只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极为恭敬的声音,「老闆。」 ------题外话------ 趁着七夕,蠢夏终于又开坑啦! 一段新旅途就此开启! 新文依旧热血沸腾!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 感谢,鞠躬! ——我们带着梦想和信仰一路跌跌撞撞,却始终不悔! 155 差一点穿帮(二更) 九月的清晨,毒辣的阳光依旧滔天泛滥。 连日的高温让人觉得如同塞进了蒸笼里。 此时,一条老旧的胡同里有警察和消防人员来回不断的进出。 整条弄堂里狼藉一片。旁边还聚集了一堆的人在那边指指点点。 「啧啧,这家人家可真够惨的,一把火烧得什么都没了,那女的还送进了医院里。」 「这叫自作自受!」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那女人在咱们这片是出了名的酒婆子,这火啊就是她自己昨晚上喝醉了就把酒瓶子给砸了,弄火烧起来的!」 「啊!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知死活。」 「要说真惨的,还是他们家女儿,天天被这疯酒婆子打也就算了,自己的亲爹又是个吃软饭的,女儿还没出生就入赘到城里去,忙着傍富婆,从来没回来看过一眼。」 「我的老天爷啊,这一对夫妻可真够奇葩的!怪不得这一晚上只看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忙,也不知道这她接下来没爹没妈的要怎么办活……」 正当那群中年妇女们满是唏嘘地感嘆着。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周乔,你爸来了。」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人群外的那一处声音, 就见一名警察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没有想像中那般人到中年发福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髮梳得也是一丝不乱,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是成功人士的做派。 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 当然,最和他不搭的,应该就属他的女儿周乔了。 日光下,就看到她的t恤上脏兮兮的。全是烟燻火燎的痕迹,长发被随意的扎成了一个低马尾,双腿笔直地站立在那里。 整个人看上去瘦削的很。 不过最惹人瞩目的还是她脸上那张口罩。 旁边的警察一看到她大热天遮着大口罩,心里就很是不落忍。 因为他知道这孩子是为了救自己醉酒的母亲把脸被烧伤了。 虽然当时急救车来的时候好像说是上了药,但是伤在脸上,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了疤。 真是可惜。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这才十六七的年纪,万一留下疤,以后该怎么办啊! 那警察想到这里不免就多了几分的同情,语气都柔和了下来,「周乔,你爸来了,跟你爸走吧。」 站在对面的女孩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眸漆黑而又幽静。 警察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了做笔录的时候了解了这家人的一些事情。 作为父母生而不管,让孩子受了如此大罪,心里越发心疼了起来, 于是,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周严俊是吧?孩子挺可怜的,受了这么一大磨难,作为亲身父亲你得担负起责任来!别只顾自己开心,对孩子却撒手不管!!」 周严俊被这么一顿呵斥,又看到周围那么多人盯着,只能勉强笑着应了句,「是,我明白的。」 那警察若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后,又好生安慰了下周乔后,这才离开。 等人一走,周严俊就立刻冷下了脸。 对这从未见过面的女儿硬声硬气地说:「你妈那边我派人去看过了,情况不怎么好,就算度过危险期也是植物人,我会给她找个疗养院养着。至于你,以后跟我去海城。」 周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周严俊看她那副低着脑袋,见不了世面的样子就觉得丢人,索性也懒得再继续说什么了,就让她去车里待着,自己则去把后续的一些事情全都解决掉。 等和警察以及消防人员全都交涉完,签了字,还和旁边两栋被殃及到的居民协商完赔偿款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周严俊在这大热天里,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和那群人周旋了大半天,最回到车上,火气很大的「砰」一下,把车门给甩上。 「小市民就是小市民,就烧了那么点东西就嚷嚷着要几百万的赔偿,也不看自己什么货色!!」 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 见后座的人带着口罩低垂着脑袋,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那股火气就更加冒了起来,没好气地道:「你以后跟了我,别像他们这群没教养的似,丢我的脸!」 说罢,就启动车子,飞快的离开,就好像晚一秒会沾染上什么病毒似的。 * 晚上九点多,车子终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只是车子熄了火之后,驾驶座里的周严俊并没有马上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神色冷然地警告,「楚家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在海城可是排得上号的人家,你的一言一行都给我小心点,别给我丢人!听到没!」 坐在后座的周乔轻嗯了一声。 「还有,你也别以为跟着我进了这楚家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你不过就是我拖油瓶拖过来的,在这家你得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别行差踏错,让你阿姨不高兴!知道吗!」 周乔依旧是一声嗯。 这嗯的次数多了,周严俊就觉得她像是在敷衍自己。 当下,他就怒了,「嗯什么嗯,不会说话啊?!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坐在后座的周乔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口罩里传来了一句,「知道。」 周严俊看她那副样子,心里总觉得别扭,但这会儿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让她下车,跟自己进孟家。 偌大的大厅里,有一个女人正端坐在那里喝着茶水,她看上去保养的很好,穿着一身旗袍,完全就是贵妇人的做派。 「这就是你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 周严俊一看到那女人就立刻变了脸,态度格外的好,「来,这是林美晴阿姨,快叫林阿姨!」 周乔也没抗拒,点头喊了一声,「林阿姨。」 林美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这是感冒了还是嫌我家空气不好?」 「这怎么可能啊。」周严俊笑着说完后,就对着周乔低声呵道:「这都到屋子里了,还不把你那口罩给我摘了!」 他的手正要去扯,结果一路都很听话的周乔却突然身手敏捷的往后一退,那极快的下意识动作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乡下人那么简单。 但周严俊根本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因为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乔居然敢反抗他这件事上。 明明进门前还和她说不要惹林美晴生气,没想到才半个小时都没到,竟然就这样丢他的脸! 本就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在这个时候立刻飙升了上来。 「你干什么!让你脱口罩,听不懂吗!」 正打算要动手之际,就见周乔用手捂住了口罩,声音冷淡的声音从口罩里传了出来,「我脸被烫伤了,医生说让我带着口罩。」 周严俊正半举起的手顿时尴尬的停在半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周乔这话像是无声的责怪他。 当下,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行了,我让管家清了一间房间出来,以后她就住二楼尽头那间好了。」林美晴说完就朝着周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但周乔始终垂着眼,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反倒是周严俊拒绝道:「不用了美晴,她就随便找个客房住上几天就行,等我给她找好了学校,让她住宿就行了。」 林美晴笑了一下,「你捨得?」 「这有什么捨不得的,都这么大了,也该学会自己独立了。」周严俊不以为然地回答,显然对于这个女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林美晴嘴角轻勾了下,依旧端着那一副贵夫人的架子,说:「算了吧,不过就是一间房,家里这么大还不至于连个房间都清理不出来。」 周严俊一听,立刻走到她的身旁,「美晴你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周乔站在那里,看着他那样子,多少能够明白周严俊为什么能软饭吃得如此屹立不倒了。 「少给我甜言蜜语。」林美晴嗔怪地扫了他一眼。 周严俊被那一眼弄得心里直痒痒,不耐地对周乔道:「还不快点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周乔回应地乖巧,但语气却极淡。 周严俊最不耐烦就是她这样,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跟着王姨去看房间。」 周乔乖乖应了下来,只是在临上楼前,林美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她说道:「对了,你哥哥也住在二楼,你进出自己注意点,别打扰他。」 为表忠心的周严俊当下就道:「进出什么,除了吃饭,其他时候不要随便乱走动,免得让西霖眼烦。」 那位王姨态度不卑不亢的就带她上了二楼。 只是在路过楼梯转角处的时候,她却特意指了指走廊另外一端的那扇房门,不阴不阳地说道:「这是大少爷的房间,大少爷喜静,所以基本上除了打扫,没有人敢去敲门。」 周乔听得出来,这是在敲打她了。 不过这种敲打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听到也只当没听到似的。 那王姨见她没什么反应,或者应该说那口罩把她的脸遮掉了三分之二,也看不见什么,主家又在楼下,所以只能暂时作罢,把她带去了房间。 「这是您的房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王姨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先行离开了。 周乔看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后,这才把低垂了一路的脑袋抬了起来。 她把门锁上,接着就把口罩给拉了下来。 身旁的全身镜里只见那张脸上皮肤光滑细腻,哪里有半点被烫伤的痕迹。 不仅没有,整个五官更是漂亮到张扬,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藏着几分的锋利之色,眉眼间那疏淡如幽井的冷光更是让人望而生嘆。 「嗡嗡嗡——」 口袋里细微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周乔拿出口袋里那只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极为恭敬的声音,「老闆。」 ------题外话------ 趁着七夕,蠢夏终于又开坑啦! 一段新旅途就此开启! 新文依旧热血沸腾!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 感谢,鞠躬! ——我们带着梦想和信仰一路跌跌撞撞,却始终不悔! 156 我有这个资格(一更) 他们两个人一顿早午饭吃得酒足饭饱,十分的满足。 一个摸着肚子回自己房间去补觉,一个则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大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架势。 只是,比起这两个人的悠然自得,女生宿舍楼里的周乔就显得有些忙碌了。 因为有了校长的发话,再加上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学校的失误,教导主任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这次特意给她挑选了一个地理位置比较好,也比较安静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教导主任趁着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里没女生,还亲自找了两个安保人员,让他们把另外一个床和书桌给抬走,换成了一个小沙发,和小茶几。 给她简单地布置成了一个单人宿舍,还贴心在茶几的柜子里放了零食和糕点,算是作为补偿。 周乔打包好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去新宿舍时,就发现了宿舍的布置。 乍一看,竟然有点像秦匪的那间宿舍。 就是沙发偏小了点。 站在那里正忙着指挥的教导主任在看到她拎着自己的衣服进门时,连忙殷勤地一笑问道:「怎么样,还行吗?要是觉得不好的话,可以再换,务必要让你住得舒服点,也住得能开心点。」 周乔摇头,表示:「挺好的,没必要再换了。」 她就是要个安静的单间,至于其他的,不挑。 教导主任看她这么好说话,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她多怕周乔会趁此机会闹出一堆要求。 还没等再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教导主任连忙接通了电话,「餵?方糖的家长了?好好好,我马上去校门口接。」随即,就匆忙地对周乔说了句,「那你就休息吧,这两天你照顾你父亲也累了,我不打扰了。至于这件事,校长介入了,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放心吧。」 然后就招唿着那几个搬运的安保人员迅速离开了女生宿舍楼。 周乔虽然听到了刚才的电话,不过她无心一直纠缠在其中,等人一走,把自己那几件衣服和书包全都归置好,然后一脱衣服,就重新上床补觉去了。 鸡飞狗跳了一上午,总算全都结束了。 没有了同舍友的打扰,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因为实在是太饿了,活生生的就给饿醒了。 好在,她看到了那些主任送过来的点心。 于是就给自己倒了杯水,随便拿了一个面包,盘腿坐在床的边缘就啃了起来。 一口下去,一股速食冷糕点的味道。 果然还是热饭热菜更好吃。 周乔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咬着面包,心里暗自想着。 等到面包完全吃完,又喝完了那半杯茶水,肚子里总算有了点饱腹感。 没了睡意,她便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又把房间简单的归置了一下。 看时间还早,索性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醒来,整个人的精神都不一样了。 果然,还是一个人住最舒服! 之前和方糖住在一起,虽然这女孩儿也安静,可到底屋里有人,不敢沉睡,所以只要一有动静,她就会清醒。 再加上她本身就有起床气,那种感觉可想而知。 以至于整个学期只有双休日和寒假那段时间她才算是有好好睡过。 眼下总算是解脱出来了。 精神不错的周乔就此好好洗漱了一番,接着背着包去食堂买了早餐,往七班走去。 然而,这一走,莫名其妙的就在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的关注。 反而那些人的眼里没了之前的恭敬和客气,反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八卦神色。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过就是缺了一天课而已,怎么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就在她上了楼,往七班的方向走去时,远远地就听见顾欣岚激动的大嗓门,「我他妈看你们是皮痒,想欠揍!」 被这声音所吸引的周乔远远一看,发现一班门前有好多七班的人正围堵在那里,很是热闹。 那板寸脑袋更是在人群里十分的显眼。 这又在闹腾什么? 周乔不想参与其中,想当做没看见的打算下楼,绕个圈,往后楼梯走。 可是,还没等她行动呢,范禹那个眼尖的就出声喊道:「乔姐?」 瞬间,闹成一圈的众人们就朝着她看了过去。 走廊里,诡异地陷入了安静中。 周乔莫名感觉这场景有点熟。 好像上个星期刚刚上演过吧?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天他们是拉着自己往事发点去。 而今天…… 「周乔,你怎么今天来上课了?走走走,我们回去。」 顾欣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立刻拽着她赶紧离开。 七班的其他人也在这个时候非常统一地点头,「对对对,乔姐,咱们先回去,马上就要上课了,老师很快就要来了。」 看着他们这么反常的态度,周乔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但既然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正跟着他们要走,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句,「周乔!你星期六怎么没来考试啊?」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停。 身旁勾着她手的顾欣岚也马上紧张了起来。 随后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亏我做完了卷子也不交卷,就等着你,结果等到考试铃声都响起了,你也没有来。」 这话激得顾欣岚转身就骂,「陈浩磊,你有完没完!不就是拿了名额嘛,瞧把你嘚瑟的,这辈子越就这点出息了。」 陈浩磊看着周乔的背影,冷嘲热讽地道:「那总比有些人表面上牛到不行,实际上胆小到连上场都不敢强吧。」 「你他妈说谁胆小鬼!」顾欣岚气得冲上去准备又一次地要动手。 陈浩磊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眼角的伤,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看看胆小鬼是谁嘛!」顾欣岚冷言讽刺了一句。 七班的人顿时哄堂大笑了起来。 陈浩磊被这番讥笑弄得面色涨红,半晌后他才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像你这种只会用武力的人,我不屑和你计较!」随后就冲着周乔喊道:「周乔,这次名额考,我第一名。」 被点了名的周乔转身,淡淡道:「哦,恭喜。」 陈浩磊顿时神情得意了起来,「谢谢,其实我还挺期待和你一起比一场的,可惜啊,你自动放弃了,甚至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下个月的竞赛考试只能我们一班的人去了。」 顾欣岚听着他那些嘚瑟道不行的话,简直觉得噁心透顶,「你够了啊!装模作样什么呀,有本事你去市竞赛里拿名次,别总是在窝里横!」 陈浩磊信誓旦旦地道:「我肯定会拿到名次!」 顾欣岚冷笑了起来,「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上个学期的交流赛你连头都没冒出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我才被取消了资格!」被戳到痛脚的陈浩磊顿时有些急了。 顾欣岚嘁了一声,嘲弄道:「得了吧!后来一中的人明明说了,在场所有人只要有人能解题,就上去,我看你也没上去啊。」 「我……」 「打败你们自己班的同学有什么了不起,本来就是一群渣渣。」顾欣岚退到周乔的身边,拍了拍了她的肩膀,「咱们周乔啊,才不屑和你们这种弱者玩儿,自贬身价。」 身旁七班的那些学生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和你们一班的人玩儿有什么意思。」 「欺负弱者,咱们七班的人可干不出来。」 「你们现在也就剩下嘴皮子的功夫!可无论你们怎么辩,周乔这次缺考是事实!没了考试资格的也是事实!」被气急的陈浩磊梗着脖子就冲着他们嚷嚷道。 「我有啊。」周乔这时候出声。 157 内定人选(二更) 陈浩磊脸上激动的神情微微一僵。 整个人像是没听清楚似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 周乔重复、且完整地回答:「我有考试资格。」 陈浩磊皱着眉头,满脸不相信地反驳,「你少胡说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周乔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陈浩磊回答:「你连考试都没考,哪来的资格?!」 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对此,周乔只是淡定地一句,「因为我和校长商量过了,以我的能力不需要和你们一起考,所以直接免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后惊得纷纷瞪大了眼睛。 直接免了? 那不就是内定一个名额给了她? 这太夸张了吧! 不过随后他们想了想,好像也很正常。 谁让人家有本事呢,连一中都打败了,给个名额不是很正常。 不过陈浩磊却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消息,「这不可能!你上个星期怎么没说!」 「我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你?」周乔冷漠地反问了一句。 陈浩磊顿时噎了噎,不过随即他问道:「那唐老师为什么没有和我们说!」 「这你得问你们唐老师。」周乔说完,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应该暂时没法来上课了,你们可能现在没办法问。」 陈浩磊对于这个消息,有些错愕,「为什么?」 唐老师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来上课?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这么知道唐老师不能来上课? 她从哪个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 为什么他们一班不知道的事情,作为七班的周乔却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你得问校长,我没有替你解惑的义务。」周乔面无表情地回答。 陈浩磊越听越感觉到不对劲,总感觉这事情里面透着古怪。 但他却又不知道哪里古怪。 仔细想了半分钟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漏洞,「不对!如果提前确定了你的名额,那为什么名额还是确定了四个?」 众人经过他这么一说,也马上反应了过来。 对啊,如果早就内定了一个,昨天早上在操场上,副主任讲话的时候就不会公布四个人。 应该公布三个名额,外加周乔这个内定的才对。 顿时,所有不解的目光都朝着周乔看去。 就想看她会有什么好的解释。 可周乔哪里会愿意给这群无关紧要的人啰嗦,「你如果觉得我骗人,下个月在竞赛场上见真假就是了。」 这句话虽不是解释,却比解释更让人有信服力。 没错,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的你来我往,不如直接等到竞赛场地上见嘛。 到时候只要一看,就知道周乔到底有没有在骗人。 其实陈浩磊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 甚至他听到周乔说这种话,就知道这事儿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真事。 但,就是心里知道这件事可能是真的,所以他才更加不愿意相信,校长竟然会直接给周乔一个内定的名额。 要知道,这次他是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儿才拿下了第一名。 结果最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实在是太讽刺人了! 昨天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高兴得还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虽说到最后也没有正面pk掉周乔,但这第一名却是他实打实以实力拿下的。 为此他得意得不行。 总觉得自己总算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甚至还特意去七班找过周乔,想在她面前也扳回一城。 而不是永远都被她压在下面,永远没有翻身的可能。 可现在周乔却告诉他,她是直接免考的。 是内定的名额。 还是校长亲自确定的。 这个地位、这个肯定…… 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顷刻间,所有的兴奋和激动全部化为乌有。 甚至,他回想起自己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儿,显得十分的可笑。 刚才周乔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表演,一定觉得自己很滑稽吧! 说不定她刚刚就是故意不明说,就是想看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陈浩磊越想越觉得愤怒,放在双侧的手已逐渐握紧成拳,眼睛更是因为胸口的怒意而渐红了起来。 「不过还是恭喜你,拿了第一名。」周乔淡然地又给他道了一声,背着书包就往七班走了。 但这一次的恭喜落在陈浩磊的耳朵里,无疑成了火上浇油。 之前那声恭喜,他可以风光无限,骄傲快意。 但现如今这一声恭喜,听上去却是满满的讽刺和嘲笑。 顾欣岚更是藉此机会也笑着道:「没错,恭喜,太恭喜了,真心的恭喜。」 七班的一众人等也非常团结地连连恭喜了起来。 恭喜得陈浩磊脸色铁青,再无喜色,这群人才就此离开了一班。 那嚣张的笑声一路飘进了七班内部。 当天中午,就像是为了验证周乔所说的那般,公告栏里的竞赛名单果然被重新换了一张。 周乔的名字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第一位。 陈浩磊是第二位。 至于原本的第四位,被成功踢出局。 所有人在看到这一张名单后,这才终于相信,周乔是真的被内定了下来。 有看着眼红的人说,周乔是走了后门,所以才会连考试都不考,就直接被内定。 不过这种风言风语压根就传不起来。 毕竟去年那场交流赛上周乔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人家的能力完全是和一中比肩,这种实力,还需要考什么试。 那纯属就是浪费时间。 再加上这位还和楚家沾着关系,但凡沾着那个圈子的人都听到之前的风言风语,说这位不能随便惹,谁还会随便在背后嚼她的舌根,除非不想活了。 以至于在未来的大半个月里,周乔每天上上课,自己做做题,日子过得极为轻松惬意。 唯一不顺心的,大概也就剩下股份没到手这件事。 不过这事儿暂时急不得。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掉竞赛的事。 市里的竞赛一结束,她也能放在手脚一段时间,再去插手股份的问题。 她现在一心沉浸在竞赛备考中。 本来想找秦斐再练练的。 可沈昂说那位最近有些忙,补习暂时取消。 周乔原本以为最多也就取消个两个星期,半个月的时间。 结果这一取消,就取消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的时间富裕了不少。 只是专属晚餐也没了。 只能每天去吃食堂。 虽然那些厨子做的也不错,但是比起专属小灶给的,就差强人意了点。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心里暗自比较着那些饭菜。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女生的惊唿声。 「啊——!」 「你眼睛瞎了啊!」 「你会不会走路啊!」 「你是不是故意找事啊!」 此时,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个人用餐。 安静的氛围使得他们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发现竟然被包围的人是许久未见的方糖。 自从那天离开校长室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人了。 期间教导主任倒是亲自来找过她,和她说明了一些情况。 说是方糖被勒令在家里调整一段时间。 没想到竟然调整了一个月才回来。 「对……对不起……」此时方糖端着餐盘站在那里,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不断地道歉着。 那女的明显很生气,看着自己身上那一块油渍,怒声道:「对不起就完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衣服有多贵!」 方糖继续不断地道歉,来来回回就那两句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是的,对不……」 话音刚落,一碗汤从头浇到到底,将她整个人立刻都浇湿了。 158 被欺负了(一更) 一碗汤下去,方糖当即被浇了个湿透。 还好不是滚烫的汤水。 这才没有引起任何的烫伤问题。 但除了这一点之外,方糖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汤水滴滴答答顺着头髮低落,那些菜叶子更是煳了她一脸。 不远处那些吃饭的学生们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低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坐在那里吃着饭。 因为在这里选择住宿的学生基本上分为两种。 一种是家境不怎么好的普通学生。 学校当初在挖这些好学生的时候都是许诺过的,食宿、学费全包。 普通家庭的父母有这个便宜占,自然不愿意再额外的多花费开销了,必然会让他们住宿。 第二种是家境还算可以,但还达不到像七班这种少爷千金。 像七班的学生,除了周乔之外,他们就没有住宿的。 因为有专车来接送,家里面更是有管家、佣人伺候,他们完全不需要受学校宿管的约束。 虽然学校的宿管基本上也不怎么约束,但是这些少爷千金怎么愿意和另外几个人合住在一个小屋子里。 于是,老虎不在家,这些仅次于七班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就在宿舍里称王称霸了。 那女孩儿一看,地位就明显高出这里的人很多,随手将空碗丢在了她餐盘上,然后毫无诚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而方糖看上去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欺辱,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半点反应。 那女孩儿看到她的反应后,像是非常地满意,食指戳了戳方糖的肩头,道:「我警告你,下次再敢眼瞎了似的往我身上撞,我就让和树好好的撞上一撞!」 说完,她就趾高气昂地带着自己身边那两个小姐妹离开了食堂。 看到这个场景的众人们此时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做没看见。 方糖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周围旁观者的冷漠,只见她默默地头髮上的菜叶子拿了下来,然后蹲下身体,将地上的菜饭一点点的全都拾起来。 期间全程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也没有人敢上前嘘寒问暖一句。 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在那里收拾。 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这让坐在远处看着地周乔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里所说的那般。 看来,她真的在学校里受尽了欺负。 不过,反手打回去有那么难吗? 为什么要对她们一味的退让? 正凝神想着,蹲在那里收拾东西的人却在这时一个起身,两个人恰巧一个对视。 方糖原本如死水一般的表情在那瞬间立刻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大概是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周乔看到。 所以,刚才她是把一切从头看到尾了吗? 窘迫和羞耻当即从心头冲上脑门,面色涨得通红。 几乎是在剎那间方糖连餐盘都不要了,转身夺门而出。 这让周乔一愣,倍感奇怪。 她是鬼吗? 怕成这样? 刚才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都没这个反应。 怎么自己就坐在这里,她反倒跑得飞快? 周乔真的有些不太懂。 不过,算了,反正对方是给自己下过药的人,与其把心思浪费在她身上,不如多想两道题。 周乔没有再去想那些问题,而是重新低头吃饭。 等到吃完,全都收拾妥当,她才往宿舍楼走去。 只是才走到三楼楼梯口,无意间又一次撞上了方糖。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还穿着那一身满是汤汁的衣服,头髮上也油腻腻的很,正站在其中一间宿舍门口。 就像是在罚站一样。 而方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宿舍楼层里再次相见。 陷入窘境的她下意识地想要再次逃离,却发现自己根本避无可避。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根本不需要逃。 因为周乔早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往楼上走去了。 完全没有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顿时,方糖整个人就此松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心也空落了下来。 比起冷眼嘲弄,她觉得周乔的无视反而更加让她难受。 可随后一想,之前自己所做的事,哪里还值得周乔再多看自己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噁心。 不仅是周乔觉得,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噁心。 为了自保,为了不让老师叫家长,她轻易的给人下药,让对方失去了考试的资格,以此来毁掉了对方的人生。 多么恶毒的心思,多么恶劣的举动。 光想一想,都觉得让人噁心作呕。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或许,他们就是看出了自己内心的骯脏和自私,才会总是针对她吧。 方糖就这样低着头,站在墙边。 暮色渐沉。 走廊尽头的窗还未关上,还是倒春寒的季节,夜风传堂而过,冷得她手脚冰凉。 那一晚,她就这么站在门外吹了整整一夜地冷风。 直到第二天早上宿舍门才被打开,里面几个女生欢声笑语地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一看到方糖那副脏兮兮的样子,很是嫌恶的瞥了一眼,然后就此离开。 方糖看她们走了,这才趁此机会进了宿舍里,很是匆忙地洗了个澡,赶去班级上课。 因为实在来不及,她把脏衣服丢在了水池了,结果无意间和另外一个女生的一件真丝内衣给混在一起了。 那油腻腻的油全都染在了那件衣服上。 以至于让中午回宿舍准备午睡的那女生一看到,气得当场带着同宿舍的舍友杀去了一班,直接把人从一班给揪了出来! 「啪——」 刚把人拽到女厕所里,二话不说就一巴掌甩在了方糖的脸上。 「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报復我!我看你是想找死!」 原本在班级里趴在课桌上午睡的方糖在被那一巴掌后,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没……我没有……」 「你没?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那女的果断地把自己手里的衣服狠狠砸在了她的脸上,「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就是把你这个贱人卖了,你都赔不起,知道吗!」 方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衣服上有星星点点的油渍在上面,「我……我不知道……」 那女的看到她无辜委屈的样子,火立刻就冒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头髮,「你少给我装!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想报復我!」 「不……不是的……」方糖脸被打得红肿,连连摇头。 可对方压根就不想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冷笑道:「行啊,既然你想玩儿,那我们就好好玩儿!你弄脏了我一件衣服,那这样好了,我从你身上也拿一件,如何?」 那女的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方糖这下真得害怕了起来,她一把紧紧攥紧了自己的衣领,「不……不要……」 一旦衣服被扒了,她以后还怎么待在这个学校! 那些人光是用眼神就能杀死她! 她才刚刚和妈妈保证过,再也不在学校里闹事,保证会乖乖的。 她不想再挨打了。 她真的好怕再挨打。 好疼的。 如果妈妈知道她在学校闹出这种丢人的事,妈妈一定会打死她的。 哪怕就是她自己,可能都活不下去。 「求求你们……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洗……我给你洗衣服……」 「洗?你知道这衣服怎么洗吗?」那女的当下就果断地下令,「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身后那几个女生一听,就立刻上前。 方糖吓得不断地挣扎着,「不!不要!」 甚至为了抵抗她们的行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挣扎。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她渐渐没了力气。 眼看着就要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时,她内心从反抗到渐渐绝望…… 她忽然觉得,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她做了一件坏事,所以老天爷就来报復她。 让她也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把她的生活也彻底的毁去。 正当她彻底对这一切就此束手就擒之际,厕所的门被冷不丁地推开了。 159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更) 厕所里的人没料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而门外才刚踏进一只脚的人也没想到里面会在闹事,也同样的不由得愣了几秒。 瞬间,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中。 直到半分钟后,就听到一声:「啧啧,看来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顾欣岚马上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被那几个女孩儿围堵在角落的方糖,以及她身上被扯歪的衣领,眉梢冷冷一挑,「要不要我给你们挪个地方,好让你们好好在这里发挥啊?」 那几个女生一看清来人的竟然是顾欣岚,吓得面如土色。 之前对方糖那副嚣张到不行的气焰此时完全消失了。 毕竟在顾欣岚面前,她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要知道,这位可是连老师都头疼的主。 更何况她家境也厉害。 哪里像她们似的,最多也就欺负欺负像方糖这样家境普通,胆小懦弱的人而已。 「岚……岚姐……」她们那几个人很是恭敬地站在那里,点头哈腰地主动打招唿。 顾欣岚站在厕所的过道里,轻呵了一声,「别!我哪儿是你们的姐,明明你们是我的姐啊。」 「不,不敢……」那群人听了这话,吓得心里十分的不安。 「不敢?怎么会不敢呢?」顾欣岚啧了一声,「瞧瞧你们这手段,可比我厉害多了,我在这学校待了这么久,最多也就是把人拖进厕所打一顿,哪儿比得上你们啊,看来我真的是要不行了,要交给你们才对。」 那几个女孩子吓得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没有的事……岚姐,这是……这是误会……」 「误会?」顾欣岚双手叉腰,冷笑道:「那是什么误会啊?是我看错了的误会,还是你们做错了的误会啊?」 为首的那个女孩儿听到顾欣岚这话,立刻颤着音,委婉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是她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就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顾欣岚了解地点了点头,「哦,小小的教训,原来撕衣服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啊?那你是真比我厉害,我都没干过这种事,你应该成老大才对,我以后不如跟着你混吧?以后我叫你一声姐,你带我飞。」 那女的听到这话,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上。 她带顾欣岚? 别逗了! 顾欣岚是什么角色? 听说他们那个圈子里宋家那位少爷当年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 她哪有那资格啊。 除非是想找死! 当下,她吓得浑身颤抖的连连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岚姐……我们……我们不敢了,我们真的不敢了……我们下次绝对不做这种事了……我发誓,我们肯定不做了,您饶了我们一次,就这一次,我们肯定以后不敢了……」 「别啊,你们这小团体玩儿的不是挺熘的嘛?明显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想必也是做了很多次了吧?有道是越做越熟练,越做越厉害啊,我位置让给你们,你们来做,将来你们成老大,我跟着你们走。」 「不不不,我们不敢,我们肯定不敢,我们哪儿有那个本事啊,我们错了,我们肯定是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没有下次?」 「不不不!没下次了,没下次了!」 顾欣岚看着他们那副吓破胆的样子,原本风轻云淡的神情立刻一变,满是冷怒地警告:「再他妈让我看到一次你们欺负她,老子把你们的脸给划花信不信!」 那些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 「滚!」 伴随着顾欣岚这一声怒呵,那几个人忙不迭地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女厕所。 人一走,整个厕所立刻安静了下来。 顾欣岚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已经双目失神跌坐在那里,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方糖,「行了,赶紧回教室去吧。」 说着,就洗了个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厕所。 等走到楼梯口,她就对周乔说道:「周乔,你说巧不巧,刚才你让我去洗手,结果正巧让我遇上了几个女的欺负人。」 「嗯。」 看周乔似乎不感兴趣,顾欣岚也没多说,反而问了一句,「不过你干嘛好端端的非要我去洗手啊?」 周乔平静地回答道:「你手脏了。」 顾欣岚很是奇怪地问道:「我手脏?我哪儿脏了?我刚刚什么都没摸过啊。」 「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周乔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女厕所的方向,就转身走进了七班的教室。 顾欣岚:「……」 她怎么感觉周乔像是在耍她玩儿啊? 不过在经歷了这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后,日子又重新恢復了平静。 期间周乔有好几次都远远遇到了方糖。 只是每次看到她,就会发现她的身形在逐渐变瘦,脸色也非常的糟! 对此,周乔的眉头每每就会轻蹙起。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竞赛上。 毕竟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去市里面了,容不得她一直分心。 可没想到的事,一直躲避着她的方糖在过了一个多星期后,竟然主动找到了她。 当时周乔正在午休做题目,班级里没几个人。 方糖径直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了她的桌边,轻轻喊了一声,「周乔。」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到是她,眉心微微拧起。 这人怎么瘦成这样了? 完全就脱形了。 不过这身衣服倒是从来没见她穿过。 以往看惯了她穿校服,突然间穿了一身杏色的百褶裙,还挺小清醒的。 不知道周乔内心想法的方糖在看到周乔皱眉时,以为她不想见到自己,于是立刻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你做作业了。」 周乔神色淡淡,只问了句:「找我什么事?」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来见你一次,亲自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方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我知道,其实自己现在无论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事实上,我也不想原谅我自己,因为我做得太错,太错了。如果不是你幸运,你可能这辈子都要被我毁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就当是我自私吧,说完这三个字,多少让我心里好受点……至少不遗憾了,不然我总觉得有件事没完成……现如今和你说完了,就完成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周乔听到那些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了?」她难得好心地多问了一句。 但方糖却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就是想和你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周乔略有些奇怪,「谢我?」 方糖用力地点了下头,「嗯,谢谢你给我解题目,谢谢你当时救了我,我知道,当时如果真的一刀捅出去,我这辈子肯定完了,得在牢里面过了,谢谢你在受到伤害后,还想着救我。」 周乔眉头微拧了起来。 「还有最后一句,祝你考试顺利,拿到第一名。」方糖沖她微微一笑,「周乔,再见了。」 日光下,她那轻浅的笑容很是漂亮。 这还是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周乔第一次看到方糖笑。 可周乔却心里头微微发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以至于整个下午她都没什么心思学习。 一等到放学,她连书包都来不及拿,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门口。 这让七班那群人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的乔姐可是向来都是班级里最后一个走的。 怎么今天沖得那么快? 难不成是急着去补课不成? 160 虚惊一场(一更) 刚到一班门口,就看到班级很是安静。 和其他班的学生不一样,学习气氛依旧浓烈。 他们应该是准备继续上晚自习。 所有人都坐在那里低着头,忙着做作业。 周乔随手抓了一个第一排,靠门的学生,匆忙地问:「方糖人呢?」 对方看到竟然是周乔后不由得愣了下。 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找的人还是一班最不起眼的学生,方糖。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班级里的陈浩磊立刻站了起来,充斥着敌视意味地道:「你一个七班的问我们一班的人干嘛?又想闹事啊!」 说着就走了过来,把自己班的同学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周乔没时间和他在这里打口水仗,她反手一把再次那个学生,再次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人在哪儿?」 那人看她这么急,正要开口,结果被陈浩磊抢白道:「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一个七班的学生?」 周乔看他故意找茬,本就有些着急的她当即不悦了起来。 她转而一把揪住了陈浩磊的衣领。 对方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没防备,就被她轻松拽到了身前。 在他的记忆里,周乔好像并不轻易动手,哪怕之前被挑衅了两次都没有。 唯一一次,还是上次在办公室里,一班和七班起了争执,眼看着顾欣岚要动手,她把人给提熘起来。 连顾欣岚都敢提熘的人。 顿时,一种畏惧感就此油然而生。 陈浩磊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喂喂喂!你干什么!这次是你主动来我们班挑事!可不是我们找你的!」 「到底是我挑事,还是你找茬?」周乔这会儿非常不耐烦,声音阴沉得可怕,「我再问一遍,方糖人呢?」 陈浩磊看到她那双幽冷不见底的眸子,也不知怎么了,心中一凉,没出息地就脱口:「我……我不知道……」 周乔冷着眉眼,没有说话。 陈浩磊看她不相信,只能再次道::「真的,她刚才班会课就没来上……」 周乔的眉心拧起。 没上课? 像她这么胆小的一个人,竟然能敢逃课? 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方糖如此反常的做派让周乔不得不上了心。 她在确定陈浩磊不是在说谎,最终一把将他松开。 接着,赶紧跑去她现在所待的宿舍一趟。 结果,宿舍的门被锁着。 她扑了个空。 人根本不在宿舍里。 看着那扇被关紧的门。 心里是止不住的烦躁。 该死的! 这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说实话,以她的为人,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丢到一旁。 特别对方还是对她下药的人。 没动手弄死都是客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方糖今天中午穿着那百褶裙,沖自己微微一笑的时候,她就想找人,想确定这人有没有事。 于是,周乔没有再浪费时间,她一路快步跑回了教室。 此时七班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倒是今天顾欣岚难得晚走。 主要是因为她看到周乔今天放学第一个冲出去,连书包都不拿的反常举动,所以多停留了一会儿,想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会不会需要自己的帮忙。 结果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就看到周乔一路急匆匆地跑回来,见到她的开口第一句就是:「顾欣岚,你帮我个忙!」 顾欣岚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让自己帮忙,便觉得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即刻就道:「你说!」 周乔:「帮我找一下方糖。」 「方……糖?」顾欣岚神情略有些古怪,「你要喝咖啡啊?要什么口味的?肉桂还是香草?」 「……不是,是一班的学生,就是上次你在小巷子里救过的那个女孩儿。」周乔有些无力地解释。 顾欣岚被她一提醒,才想来之前那个在小巷子里的女孩儿,当即问道:「她怎么了?」 周乔也不好说她可能会出事,只好煳弄了一句,「我有点急事找她,但人不在宿舍也不在班级里。」 顾欣岚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现在让班里的人回来,一起帮你去找找。」 「好,那就拜託了。」周乔说完就又要往外走。 顾欣岚看她匆匆忙忙又要跑的样子,赶紧抓住她,「你又要去哪儿啊?」 「我去厕所看看,你让其他人把学校内外以及周边的小店全都找一遍。」 「行,你放心吧。」 两个人当下兵分两路。 顾欣岚用手机把已经走了的七班学生重新给召了回来。 而周乔把所有的女厕和男厕都去看了一下,就怕她又受到欺负被人堵在哪个隔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但从底楼一路找到顶楼,所有的厕所全都看了个遍,依旧是没看到人。 没办法,她只能暂时先回教室。 此时七班的学生都已经被顾欣岚召回了,其中一部分都在学校里找,另外一部分就坐着家里的车子正在校外一圈圈地兜圈子找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那些人就一个个陆陆续续的全都回来了。 「乔姐,操场那边没人。」 「老师办公室也没。」 「图书馆也没。」 「学校外面的小店和餐馆一样没人。」 …… 面对接连不断回来汇报的众人,周乔的神情愈发的凝重。 哪儿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又能去哪儿呢? 身旁的顾欣岚看她这样沉默,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周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让我爸帮忙?」 七班的众人们也随之纷纷开口主动要求帮忙。 「我可以让我舅舅帮忙。」 「我小叔也行,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还有我哥,我哥也没问题。」 …… 对此周乔摇了摇头,「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情况不明,也就是她一个猜测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万一到时候要是虚惊一场,反而闹得收不了场。 正准备道谢,让他们散了的时候,这时候顾欣岚的手机来了一条简讯,她一看,就对周乔说道:「行了,你放心吧,我刚让人打电话去她家找了一下,说是在家里。」 周乔认真地问道:「你确定?」 顾欣岚点头,「我确定。」 当下,周乔心里缓了下来。 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继而道:「既然如此,那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们了。」 众人笑着一挥手,很是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乔姐有事,那就是我们有事!」 「没错!乔姐你有事就发话,咱们义不容辞。」 「必须的,义不容辞!」 倒是顾欣岚这时候提出了不同意见,「别呀,既然觉得麻烦我们,不如再次老地方玩儿一次呗?」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儿,「对啊!乔姐,再去玩一次吧。」 「是啊乔姐,既然觉得麻烦我们,不如再去玩儿一次呗,上次都没玩儿尽心。」 周乔看他们这么热情,又想到这次多亏他们的帮忙,也就没有再推辞,「等这次考试结束吧。」 顾欣岚一听,当即拍板,「行!那就等你考试结束,到时候咱们就在那里喝庆功酒!庆祝你考第一。」 众人也果断点头附和,「对,庆祝你凯旋而归!气死一班那几个人!」 那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闹哄哄说完之后,终于散场,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乔也随之背着书包准备下楼回宿舍。 教学楼的楼道理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 已是傍晚时分,天际线还泛着最后一缕光。 她踩着半明半昧的光线一阶阶地往下走去。 却在转角的瞬间,脚下的步子勐地一顿。 161 这一切都是圈套(二更) 她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走廊的另外一端。 那里有人。 此时,走廊那端正走来的人也在看到周乔的一剎那,马上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就各自站在尽头的一处,无声且沉默。 远处,天光的最后一缕光线被彻底湮灭在了云层中。 走廊上的感应灯「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这个时候,远处的人像是被按下了开关键一般,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迎面走了过来。 直到站定在了周乔的面前。 她的眼底带着压制不住地怒意和不甘心,恶狠狠地质问:「现在你满意了,高兴了?!」 周乔看了一眼眼前的唐清茹,随后低头又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纸箱子。 里面是她的水杯,以及各种摆放在桌上的小摆设,还有一大堆的书和教案。 果然,校长还是让她滚蛋了。 即使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这可能也是唐清茹最无法接受的地方吧? 她以为只要没有任何证据,把锅全都甩给了方糖,最终就能逃过一劫。 但其实不是的。 校长作为学校领导人,除了考虑证据,更多的还要考虑这个老师是否有资格去教书育人。 职业道德比什么证据都重要。 能逼得学生拿起刀,还能让学生和其他班级无端闹事,这一桩桩一件件,必然会将校长心里的那桿秤慢慢偏向一边滑。 到时候他再去探其他老师的口风。 那唐清茹只会死得更快。 这些年唐清茹霸着一班这个优秀班,甚至还垄断掉了所有的竞赛名额这件事,就这足够让那些人恨不能趁此机会踩她两脚。 早已知道结局的周乔很是淡定地说了一句,「自作自受。」 这四个字立刻刺激到了唐清茹,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你说什么!什么自作自受!明明是你自己太轻易相信舍友,胡乱吃别人的东西,却故意诬陷我!」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最后周乔离开校长室前说的那番话。 说自己什么不配为人师表,还说自己之前就故意让自己的学生去挑衅他们。 这根本就是污衊! 她完全没有让陈浩磊去挑衅他们。 这么蠢的事,她这么可能去做! 但偏偏校长却因为听到了那些话之后,就马上改变了态度。 这被停职的大半个月里她吃不好,睡不好,为了能留下来,她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帮忙。 可谁料到,之前那些天天捧着她的那些人在得知她出了事之后,全都一个个要么不是拒接电话,要么就是各种岔话题,气得她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直到今天中午教导主任一个电话,让她过来赶紧收拾东西。 她知道,自己果然还是玩完了。 为了能够再最后挽留一把,她特意早早地赶过来,想和校长再好好谈一次。 她觉得方糖没直接证据,自己就是冤枉的。 但很可惜,向来对她很看重的校长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定。 大有一种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这次我宁错杀也不放过的意思来解决这件事。 「我没相信她。」这时,周乔冷不丁地出声道。 正处于盛怒之下的唐清茹脸上的神情愣了下,「什么?」 「她的演技太拙劣了。」 周乔淡淡的一句话后,转身下了楼。 还站在楼梯口的唐清茹的脸色渐渐从错愕逐渐到震惊,她盯着那个已经下楼而去的背影,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可喉咙里却像是塞了一团棉絮,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 她…… 她…… 原来她早就发现问题了! 所以……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 这一切也都是她设的圈套?! 这会儿,唐清茹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之前在校长办公室里周乔的态度。 怪不得她在得知那些事情后还那么冷静,一点都不生气。 也怪不得她的证据会那么齐全。 一会儿是偷偷藏好的钱。 一会儿又是没洗掉的奶渍。 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什么证据都有。 就好像是专门在等着方糖似的! 原来她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了! 也早在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证据的准备! 就等着方糖傻乎乎地往里面跳! 唐清茹这会儿终于想明白过来了。 但整个人的认知也被就此颠覆过来了。 这人…… 好可怕啊。 竟然演了那么久戏。 而他们全然不知。 还傻傻以为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事实上,她把所有人都给耍了一通。 要不是她现在说出口,自己到现在都以为是方糖自己做事没仔细。 瞬间,一股莫名的森森寒意立刻从嵴梁骨一路窜到了头皮,过堂风一阵吹过,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女孩儿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 怎么会有这样骇人心思。 甚至明知道那牛奶有问题,她都敢喝下去。 那万一里面是毒药怎么办? 这样玩儿命的举动,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唐清茹觉得,就算自己还留在学校里,只怕迟早有一天也要被不要命的周乔给玩儿死。 这下不敢再生出什么不甘心的心思了,紧紧抱着怀中的箱子,踉踉跄跄地赶紧下楼,就此离开了学校。 还未走远的周乔在听到楼梯口那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后,不禁转身望去。 远远地就看着唐清茹那副惊慌失措就此逃离的样子,唇畔极快地闪过一抹冷笑。 真是够胆小的。 不过就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居然吓成这个样子。 解决完了唐清茹,周乔这才背着包回了宿舍看书休息去了。 而随后的几天,周乔发觉俞商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包括整个办公室里老师,一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挺不错的。 看来,唐清茹的离去让他们非常的满意。 也足以可见这位一班班主任是有多么的讨人厌了。 至于一班,在发觉唐清茹被撤换掉后,听说也闹过几天。 好像是陈浩磊带头闹的。 毕竟是唐清茹最得意的徒弟。 师父不见了,他肯定不乐意了。 于是,他用『因为马上临近考试,中途突然撤换掉了竞赛老师,这非常影响考试的心情』作为理由,希望校方能够出面挽留唐清茹。 不过对此校长的回应非常的霸气。 ——如果觉得换个老师就考不好,说明你心理素质不行,那还是别考了,因为就算去考应该也考不出什么好成绩。 就这么一句话,陈浩磊立刻马上乖乖闭嘴,再也不敢闹腾了。 当顾欣岚把这个结局告诉周乔的时候,周乔只是笑了下,然后继续做题。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这次竞赛上。 原本说好给某人一个第一名没给成,这次她得补上才行。 虽然这位仁兄已经大半个月没出现了。 之前寒假的时候真是她去哪儿,这人粘到哪儿,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可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竟然连出现都不出现。 亏他还是自己的竞赛老师。 也亏自己能够全部妥善解决完毕。 真是一点都不合格。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不闻不问的埋头苦做,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而坐在旁边的顾欣岚在看到她如此专心的表现后,也有所被感染,每天跟着她一起做题。 虽然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不过至少是能跟着一起沉下心思来了。 就这样,在如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情况下,有一天早自习俞商突然神情匆促地从教室门外走了进来,对周乔严肃无比地招了招手,「周乔,你快点出来一下。」 面对俞商这样的神情,周乔下意识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162 无法承受的爱 (一更) 走出教室后,俞商就脸色沉重地对她说了一句,「走吧,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周乔看连日来心情都不错的俞商这会儿如此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暗暗猜疑了起来。 这又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唐清茹被辞了,竞赛名额也确定了,按理来说没什么糟心事能牵扯到她的身上吧? 怎么还要让她去校长办公室? 带着这份疑惑,周乔只能默默地跟在了俞商身后,一路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只不过,还没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大喊大叫的沉闷哭声。 「你们说她怎么那么傻……」 「怎么能这么对我和她爸!她到底这是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啊!」 「我到底是缺她吃了还是少她喝了,她这么没心没肺的就要离开我!我这个当妈的是半点都没有亏待过她啊!」 …… 周乔听着那些话从门内穿透出来,之前的那份不安感再次袭来。 她下意识地朝着俞商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凝重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屋内尖锐的哭喊声立刻清晰可见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同时,周乔也看见了站在屋内的,站了好几个人。 那悲痛大闹的中年女人身旁还有一个搀扶着她的中年男人,此时也是表情痛苦不已。 看上去应该是一对夫妻。 旁边站着的是两名穿着制服的。 「这位就是周乔同学。」俞商这时指了她一下。 那两位穿制服的人听到这话后,立刻走了过来,「你好,我们是警察,这个是方糖同学生前给你写的信,我们在留存作为证据后,现在要交给你。」 周乔敏锐地捕捉到那句句子的其中两个字,「生前?」 对方点了下头,「是的,方通同学已在四天前在家里自杀身亡。」 周乔的心忽地一下沉了下去。 四天前。 那不就是她旷课回家的那一天! 所以那天中午她是真的在告别。 「这是她给你的信,也是唯一一封,鑑于她是专门给你的,所以我们要亲自送到你手上。同时,她的家长也希望能看一眼信的内容。」对方将信再次递了过去。 唯一一封。 一般亡者的书信一般都会写给自己最亲近的才对。 方糖怎么不写给自己的父母,却写给了她? 周乔伸手接了过来,将其拆开。 那中年女人一看到周乔终于拆了信,顿时沖了上去,一把就抢了过来。 显然是因为收信人不是她,而被不得已得压制了太久。 周乔对此倒也没有太大的不悦。 毕竟人家是方糖的亲生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失态也很正常。 看着她急切的将信纸展开,然后一目十行地把信上的字看了又看。 那双捧着信纸的手越发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我?」女人似乎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信息,又愤怒又痛心,「我辛辛苦苦养了她那么多年,她这个白眼狼!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啊!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到头来……到头来都没给她妈留一句话!满脑子都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个白眼狼啊,这个死丫头,这个死丫头啊!她是多恨我!才会连一个字都不提我!」 她显然是被方糖这一举动而悲痛到了极点。 旁边的男人赶紧将她扶住。 那女人举着信纸,对他说哭喊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我这么对她,她却一个字都不提啊!她恨我,我这是报復我!」 「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人话吗?没遗憾了?什么叫没遗憾了!她才多大啊,人生路都没走,就没遗憾了?这个死丫头,没有心啊!我这么辛苦供她读书,她就给我这么一句没遗憾?!这个死丫头!枉费我每天这样辛苦!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啊!没良心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又哭又闹,又气又叫。 在场的几名老师赶紧上前劝,生怕她情绪一个不能控制,晕过去。 那份皱皱巴巴的信这时候才终于落在了她的手里。 其实信的内容很短暂。 大部分都是感谢的内容,也有道歉。 但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其中一段话—— 我觉得和你住的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过得最开心的。 那种有人陪着我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你不会欺负我,你也不会骂我,还不会嘲笑我。 你会给我解题,你也会包容我,还会不计前嫌的救我。 我那天看到顾欣岚同学出了巷子就和你一起走了,我知道一定是你的授意。 谢谢你。 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样一个人,我没遗憾了。 整篇信也就短短三百个字不到。 没什么特别的的东西。 但是周乔却能感觉到她的毫不留恋,以及受过的那些委屈。 她的确是过得太委屈了。 许久后,周乔才问了一声,「人是怎么死的?」 对方很坦白地回答:「吃安眠药。」 死亡的方式那么多。 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这何尝不是在弥补。 周乔没有再说什么,听着那些哭声,她拿着那封信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回到了班级里。 那一整天她看上去很正常,像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 直到下午放学,回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她的步子忽地停了下来。 她站在楼下,没有挪动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想回宿舍。 「一个人站在那里冥思苦想些什么呢?」突然,身后一道熟悉而又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 周乔侧目看去,就看到消失了那么久时间的人竟然站在那里。 她顿时蹙了下眉,提醒道:「医生说你一个月才能拆石膏。」 秦匪笑着走了过来,「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拆了。」 周乔心里估算了下时间,「还差几天,可以不用那么急。」 秦匪垂眸,低笑了一声,「不急怎么行,你这里出事,我得赶紧过来啊。」 夕阳西沉。 暖橘色的霞光映在了他的眼底,带着几分温柔之色。 周乔眼睛漆黑地盯着他,道:「你迟了整整一个月。」 秦匪唇角微勾,俯身凑近,「那件事我知道你可以解决,但现在这件事,我知道你没办法解决。」 周乔一听,就明白这人已经知道今天上午的事情了。 「她是自杀的。」 秦匪挑眉,「你要真这么想,那我反而放心了。」 周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匪从怀里拿出了一份牛皮纸袋,递了过去,「看看,或许你就没那么不高兴了。」 「这是什么?」周乔问道。 秦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理所当然地道:「她的资料啊,我查了她,在初中的时候她也有过自杀倾向,医生诊断是抑郁症,这次也是復发而已。」 抑郁? 周乔眉心一拧,「是因为被人欺凌?」 秦匪摇头,「不是,是因为她母亲。」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周乔有些惊讶,「她母亲?」 秦匪嗯了一声,「因为她母亲对她期望太大她受不了,纸袋子里有她第一次出事的时候留下的信,写的都是她的母亲,你可以看一下。」 周乔按照秦匪的说法将那些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从医生的病情诊断,到药方、再到最后那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 那通篇的长度完全不是这次写的长度可比拟的。 她简单地看了一下那封信的内容。 很压抑。 原生家庭的贫困,父母对于她高出常人的沉重期盼,如枷锁牢牢捆住了她。 周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天生胆小、懦弱,逆来顺受。 而是因为母亲的教导,让她不能反抗。 她没有底气反抗。 所以只能选择承受。 只是承受到最后,终于无法承受了。 周乔看着那份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163 卸磨杀驴(二更) 傍晚,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很是嘈杂热闹。 初春的夜风依旧寒凉。 吹得人有些冷。 周乔看着手里那薄薄的几张纸,莫名感觉到有些沉。 许久后,她才开了口,「我也设计过她。」 坐在那里的秦匪抬眼。 「但我没错。」周乔随即道。 秦匪扬了扬眉,「那你在不开心什么?」 周乔拿着那个牛皮纸袋转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似乎是有些嘆息。 「我不知道她那么喜欢和我住在一起。」 事实上对于这个室友,周乔是很不乐意的。 她本就不喜欢和人一起合住,更何况还带着一张假面的情况下。 那就更加不愿意了。 哪怕方糖在宿舍里如何努力让自己变得透明。 那也不行。 因为只要有人,她就无法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 所以得一直带着。 可这样长时间的带着,其实挺难受的。 特别是在洗澡和睡觉的时候。 所以她真的很迫切的想要把人弄走,好让自己能自由一些。 可没想到,方糖会觉得那段时间很快乐。 「知道了你就不把她踢出去了?」这时,秦匪歪着头,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乔想了一下,「或许会换个方式。」 踢肯定还是会踢的。 但不用这么直接而又决绝的手段。 她太习惯性的去用对待时家人的方式来做事,却忘了,对方完全没有时家人的能力。 方糖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家庭普通,身份普通的,普通孩子而已。 但秦匪却不以为然,「对一个给你下药的人,你还想温柔到哪里去。」 周乔觉得,这话似乎也没错。 「不过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他好奇地发问。 周乔如实回答:「那天早上我提前把牛奶喝了,她就很反常的来阻止我。」 「然后呢?」 「我以为那瓶牛奶有问题,故意当面把牛奶喝了。」 可现如今想来,根本不是牛奶有问题。 而是她怕自己把牛奶都给喝了,没地方下药。 此时,秦匪原本还噙着笑意的唇慢慢绷紧,眼眸半眯了起来,「所以你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就喝了?」 「不知道,不过以她的性子不敢放什么毒药,就是这件事她都是被逼的。」 秦匪:「……」 呵,就这种理由也能成为理由?! 「那如果放了呢?那命赌,你疯了?!」 周乔的理由也十分的充足,「不喝,就没办法让她走了。」 「……」秦匪真是被她的理由给气得折服了,「我不信以你的手段,还弄不走一个舍友?」 「能。」周乔随后继续道:「但我不能永远都只能住一间。」 只有舍友下药这件事,她才能理直气壮的让学校亏欠,给她一间单人宿舍。 其他方式就算走了一个方糖,到时候还是会来第二个方糖。 说不定来一个不好相处的,比方糖还烦。 那就更麻烦了。 「你不会和我说?!」秦匪看她那副不认错的样子,真想把人拎起来揍一顿。 周乔很不解,「为什么要和你说?」 「因为我可以帮你啊。」秦匪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周乔果断决绝,「不用麻烦了。」 「……我不麻烦,比起你这样,我只是一句话的事。」 最终,秦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了这么一句,起身走了。 周乔不太懂他突然翻脸的点在哪里,不过看人走了,她也就没有再傻坐在那里的理由,站起身往宿舍楼内走去。 * 秦匪回了自己的宿舍门前。 就看到沈昂早就搬着一把小板凳坐在走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吃着花生,怎么看怎么像看门的老大爷似的。 一看到秦匪没拄拐杖上楼,哟了一声,「回来的挺早啊,我还以为你最起码得安慰到晚上呢。」 秦匪看上去神色不怎么好,「那个方糖背后的人是谁?」 沈昂听了,顿时笑了,「干嘛?心疼了?想找人麻烦?」 秦匪开了门,走了进去,语气淡淡,「她找我学生麻烦,我作为老师,没道理不介入。」 沈昂一同跟着走进了房间里,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痛快地点头,「行吧,那你想做到什么地步?我来。」 秦匪侧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柜子,上面是还没收拾的特制安眠药片,平静里透着淡淡的戾气,「这么喜欢吃药,让她多吃点。」 沈昂笑了下,拍了拍胸口,信心十足地保证,「行!那简单!交给我!」 秦匪嗯了一声。 沈昂看他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搬着小凳子就凑到他身边,不怀好意地问:「安慰得如何了?周乔同学,是不是一看到你,就各种嚎啕大哭?然后经过你的劝解之后,对你的好感度噌噌噌地直线往上升?」 秦匪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嚎啕大哭? 还好感度噌噌噌直线上升? 「你觉得你说的是周乔,还是在说你那个极度缺爱的妹妹?」 「……」作为妹控的沈昂立刻道:「喂喂喂,不准攻击我妹妹啊,我妹妹才不是极度缺爱,她是天真单纯,比起你的周乔同学,她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秦匪虽然不想承认。 但一想到刚才周乔那疏冷的一句,不用麻烦了。 啧,的确一点都不可爱。 沈昂见他不反驳,趁此机会使劲踩他痛处,「是不是被骂了呀?」 秦匪不耐烦地眯了眯眼,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 「……」 卸磨杀驴。 过河拆桥。 渣男! 「走就走,」 沈昂冷哼了一声,就去替他跑腿忙事去了。 没过了两天之后,网上就曝出了一条消息。 说是某城的一所学校,有一名老师因职业道德被辞退,而无法承受,企图吃药自杀,最后幸被隔壁邻居发现,报警及时。 但因服用过多药物,最终导致精神失常,被家人送往精神病医院。 不过这条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要不是因为有好事的拍了几张现场图片,估计这消息根本没有人会搭理。 但秦匪却将这一消息仔仔细细的浏览了一番,然后再找人把这条不起眼的消息从网上撤掉。 等到把这一切全都做完后,他才亲自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 164 那你哄吗?(一更) 当这尊大佛一出现在校长办公室,校长差点吓得把手里的钢笔都给丢出去了。 毕竟这位爷从来不会轻易出现在这个地方。 每次出现,那肯定都有事。 如今因为方糖的事学校董事都被惊动了,一个个都在全方位向他施压,要他拿出一个对应的方案,好进行下个学期的招生资源。 他本来为了这件事就头疼的不行,眼看着自己的位置不保,这会儿这位爷还出现在这里,他是真的头都大了。 真不知道这位爷没事毫无预兆地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秦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校长赶紧起身,上前来迎。 秦匪随意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最近学校里热闹的不行,我来看看。」 校长正准备给他倒水的手一顿。 心更是「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有不妙的情况要发生。 他忙不迭地倒了一杯水恭敬地放在了茶几上,笑呵呵地对秦匪道:「一点小事,一点小事而已,不麻烦秦老师来亲自过问。」 秦匪懒懒地靠在那里,玩味儿地笑了下,「我学生连考试都没考,还被人下了药,还叫小事的话,那我真想知道什么叫大事?」 校长没想到这位会迟了一个月后来算帐。 当时看他没出现,还以为是不在意这个学生呢。 那时候心里还庆幸,幸好只有一个沈少,还能应付。 结果谁曾想,原来这位喜欢秋后算帐。 完蛋了! 校长的额头顿时有冷汗冒出,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也把涉案的老师辞了,至于那个学生……抑郁症復发离世了。」 秦匪懒洋洋地一声冷笑,「如果不是七班的班主任为了这一个名额坚持闹到你这里来,只怕这件事就这么煳弄过去了吧?」 那笑声惊得校长心里头又是一跳,就怕惹到这位位爷不高兴。 他忙不迭地站在那里焦急地解释道:「不会的,我……我挺重视周乔的,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想着找人来问问情况,真的,这孩子我花了心思,再加上您也花了心力,我哪儿那么容易就直接放弃。」 秦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就那一眼,也足够让校长吓得心里只打突突。 正当他以为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一阵心惊肉跳地质问的时候,结果秦匪却轻描淡写地一句,「竞赛带队老师名额确定了吗?」 「啊?」打算低头挨训的校长没跟上他的思维,一脸地茫然地抬头。 带队老师? 他现在哪儿有时间管什么竞赛老师的名额啊。 董事会那边搞不定,他这个位置都别想做,直接打包滚蛋吧。 「如果没确定,就由我来带队。」这时,秦匪又开口说道。 「啊?!」 校长这会儿被这两句话弄得完全懵了。 什……什么? 他带队? 这位爷来带队? 还没等他从这个消息里缓过神来,下一秒秦匪歪着头,视线淡淡扫了过来,「有问题?」 校长马上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这种小事……」 可话还未完,就被秦匪给打断了,「我发现校长您好像很喜欢把一切都归为小事啊。」 一个您字,又把那位人到中年的校长吓得不行,「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些事还不至于要到麻烦秦老师的地步,秦老师本来就辛苦了,要在为这些琐事烦恼,那不就成了我的不是嘛。」 「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其他老师,我的学生已经被下过药了,这次她要再出事,那就真无力回天了。」 校长听了这话,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要去了,而且他这话也在理。 这次是正式的竞赛,不只是学校内部的竞争那么简单,要是在出现意外,那周乔肯定再没有资格上场了。 周乔除去那个似是而非的楚家人,以及和这两位爷之间师徒的关系,就凭她本人对于学校而言,也是有非常大的帮助。 只要拿到第一名,再有个保送,那名海高中的招牌就彻底打响了。 到时候一中就再也无法压制住他们了。 生源都不怕愁了。 说不定他还得借着这一次周乔,才能稳住董事局,保住自己的位置。 一想到这里,他就没有再有什么顾虑了。 周乔作为重点保护动物,由这位爷亲自带着,无论是人生安全还是考试成绩,那都是一种变相的保证。 当下就点头应答:「是是是,您说的是,那……那这次就麻烦秦老师了……」 秦匪目的达成,也没有再和他废话,起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在回去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轻微地震动。 秦匪拿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简讯。 上面写着:按那人的陈述,人已抓到。 秦匪心想,自己这里刚有理由出去,没想到他们的速度倒是够快。 这下时间上倒是充分了不少。 他飞快地回了一条知道了,就把这条信息给删除了。 * 竞赛的日子在这番折腾后,终于还是到来了。 这次考试的地点是在市里的另外一所学校里考试,地方比较远,他们需要坐车去,而且早上去晚上回太累了。 名海高中向来在硬体上特别的大方,所以为了让学生有个好的环境,以及心态,还有身体,索性就直接在学校周围定了一间最好的酒店,让他们提前一天入住,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养好精神,奔赴考场。 那天一大早,他们就坐着学校准备好的车。 这次高一和高二一共加起来是八名竞赛生,再加上带队老师和司机,整整十个人。 校长很豪气的大笔一挥直接包下了一辆豪华公务车。 十七个座,座位之间极为宽敞,还能车载办公,冰箱和储物柜等基本设施也都应有尽有。 一班的那三个则整齐划一的坐在了最后一排,以此表示站队。 高一的那四个人也各自两两分组。 只剩下周乔一个人。 那三个人坐在那里像看好戏似的故意看着,就想看她这么尴尬、出丑。 结果周乔像是没事人一样,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闭眼假寐了起来。 起那么早,其实她还没有缓过来,得补个觉才行。 但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 周乔立刻睁开眼,朝身侧看去,结果一看来人,不禁皱眉:「你上来干什么?」 秦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是带队老师,不上来,你让我去哪儿?」 周乔眉头皱了下,「你腿上有伤,不易这样走动。」 秦匪一听,嘴角含着笑,理所当然地道:「那也要为我的学生保驾护航。」 听着他话里的态度,周乔不禁问了一声,「不生气了?」 之前明明气得连话都不想和她说,话都不说完就走人。 秦匪斜睨着她,问:「你要哄吗?」 「什么意思?」周乔有些不太懂他这话。 秦匪垂眸,低声道:「你哄,我就生气,因为那样有意义。你不哄,我生气,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不哄。」周乔果断地侧了侧身,「别吵我睡觉。」 秦匪看她那样子,不禁想到了沈昂之前所说的话,「你起床气这么厉害,我等会儿都不敢叫你了。」 「不用,我自己会醒。」 周乔说着,就自顾自地闭上了眼。 秦匪看她真的要睡,也没有再打扰。 车子一路行驶而去。 车内很是寂静。 那些人有的在抓紧时间看书,有的也闭着眼补觉。 秦匪看着身旁微微侧向车窗的人,双手环胸,那姿势分明是一种防御的状态。 明显是不相信周围的环境。 啧,不仅缺心少肺,没良心,而且还不相信人。 165 酒店拷问(二更)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秦匪就这么撑着下巴,歪着头地看着身边的人。 原本他想着小姑娘这样的睡姿,肯定没一会儿就撞车窗上,到时候就能看她那傻乎乎的模样。 可不曾想,这么看着看着,没看到周乔撞玻璃窗,反而他自己看入了迷。 日光透进来,随着车子微微的晃动,明媚的光线在她乌黑的发梢跳跃着。 浑身浸染在阳光下,青春而又动人。 只不过,因为闭上了眼,失去了那双幽冷如古井般的黑眸,而使得整张脸显得格外的平淡无奇。 果然,还是点睛之笔全在那双眼睛。 秦匪细细地将她的五官一点点的用目光描绘下来。 忽然发现,她的脸色好像始终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就是在阳光下晒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怎么脸色永远都那么白呢? 冬天那么白也就算了,怎么都春天了,还是这个样子? 小姑娘看来身体气血不怎么畅通啊。 就在秦匪老中医一般的关注下,很快两个半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车子停在了车库,秦匪虽说是领队的老师,但基本没怎么管过,反倒是那位司机点着名把人带去了下榻的酒店大厅里,然后就去核对登记,再赶回来分发房卡。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也是老师。 「这是你们的房卡,其中有两个需单独住,你们自己决定。」 高一的这次是两男两女,正好组成一队。 高二的三个男生都是一班的,多出来那个按理说应该和秦匪这个带队老师一起住。 不过这位爷学校哪里敢给他这个待遇,自然是一个人一间的总统套房了。 所以那位同学理所当然的就和司机老师住一起。 剩下的周乔作为女孩子,就一个人一间标间。 「午餐十二点在就在十楼的酒店餐厅内进餐,不允许随便外出。」司机大叔和他们全都提前通知了一下, 然后就散了。 周乔拿着房卡就快步上了楼。 回到了房间里,她先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坐了两个多小时,动也没动弹一下,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她才缓过神来,烧了点热水,喝了两口。 同时也开始参观起了酒店的内部设施。 不得不说名海高中是真有钱,让他们提前过来熟悉环境也就算了,还定了个这么一个酒店。 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内部的环境,都非常的不错。 周乔在休息了片刻后,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便出门去餐厅打算吃点东西。 这会儿那些男生早早地就坐在那里开始低头勐吃。 那两个女孩也随后加入。 她反倒成了最后一个。 「怎么这么晚?」那位兼职司机的老师坐在那里,对她的迟到有些不满。 周乔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没到十二点。」 现在也就十一点五十五分而已。 她这都算是提前到的。 那老师顿了顿,最后只说了句:「……去找点自己喜欢吃的。」 周乔拿着盘子简单地挑了一点炒饭,还有一碗小馄饨。 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吃了起来。 至于那位自称是领队的秦老师这会儿则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甚至到了晚上都没看见他人影。 对此周乔没什么反应。 不过高一的那位女生却显得非常的失落。 她早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秦匪。 看到这位年轻而又帅气到人神共愤的老师时,她就后悔自己怎么这次出门没带上化妆品,还穿着学校那丑不拉几的校服。 为此,只能在车上躲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全程她没敢上前去搭讪。 后来好不容易进了酒店,拿了房卡,她就偷熘到隔壁的专柜买了点化妆品,又偷偷地给自己画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淡妆,打算好好博一下这位老师的眼球。 结果中午的时候,当她满身信心的走过去时,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当时想着这老师中午不来,晚上肯定会过来吃晚餐。 所以,不死心的她想着晚上吃晚餐的时候能看见,为此又精心的打扮了一番,甚至下午的时候还洗了个澡,吹了个头髮,换了一身衣服,全副武装地想要惊艷亮相。 可谁知道,当吃完饭的时候,她竟然又一次的扑空。 这下,她有些忍不了了。 「老师,怎么没看到秦老师下楼吃饭啊?」 那名老师头也不抬地吃着碗里的排骨,回答:「秦老师不下楼,他这几天找路线订酒店,比较累,需要好好休息。」 「原来如此。」女生心头一动,提议道:「那要不要给秦老师弄点吃的送上去呀?」 「不需要,饿了他自己会电话点餐。」那老师说完之后,就对着周围的几个学生严肃提醒道:「明天你们要考试,今天晚上大家早点睡觉,不许熬夜玩儿手机,都给我收敛点心思,听到没有!」 其余的人纷纷点头。 而那个女生则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紧张,脸色有些红的低着头吃饭。 餐厅里这一短暂的小插曲结束后,大家吃饱之后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去。 那一晚周乔很是平静安稳地度过了一夜。 反倒是秦匪就没那么平稳了。 在中午把那群人送到之后,他也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在里面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手机「嗡」地一下,来了消息。 上面写着四个数字。 0617。 这是一个门牌号。 他当即果断地下楼,将电梯停在了六楼。 接着找到了这个门牌号。 在轻敲了三声门后,房门被很快打开。 秦匪快步闪了进去。 里面的人一看见他,很是恭敬地喊了一声,「秦爷。」 秦匪目光沉沉,只问了两个字:「人呢?」 「在里面。」 这是一间小套房。 秦匪即刻提步就往里面走去。 进了卧室,就看到一个人手脚都被捆着,嘴里塞着布条,眼睛也被蒙上了。 分明就是一副被绑的样子。 「从哪里找到的?」秦匪压着声音,对身边人问道。 那手下回答:「在赌场。」 秦匪点了下头,然后道:「让他说话。」 那名手下立刻走了过去,动作粗鲁地将那人嘴里的布料给抠了出来。 但绳索和眼罩没有解开。 一没了禁锢,那人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他凭空喊了大半天,但可惜就是没有人给他回应。 随着他喊得时间越长,心里越发没底。 最终他不得不软下语气,放低了姿态,说道:「大哥,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也没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捆到这里来?」 「不是误会。」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熟悉嗓音让绑在那里的人,浑身一僵,半晌后他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秦……秦总?」 已经坐了许久的秦匪这时候说道:「看来,看不见,但还听得出啊。」 这话就是默认了。 那人顿了顿,随后就满是着急地道:「秦总,这半年您去哪儿了?我们大伙都很想您啊啊!」 秦匪扬着音调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问:「想我?想我什么?」 那人立刻挺直了腰杆子,说道:「当然想让您回来啦!公司需要您,实验室也需要您!」 秦匪呵地一声轻笑,「我都名声臭成这样了,你们还需要我?难道就不怕被我连累吗?」 「怎么会连累!我们都相信您不是那种人!资料您肯定没泄露,那都是一个误会。」那人一副非常坦诚又真挚地语气说道。 可惜,秦匪像是故意一般,回答:「那不是误会。」 「啊?」 「那是事实。」他再次道。 那人眉头一拧,一脸不相信地道:「这不可能!我们都相信您!」 秦匪淡淡道:「哦,那我挺感谢你们的。」 那人被蒙着眼睛,看不到秦匪的表情,很是一脸关心地问:「秦总,这半年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啊,当时事情一出,你就递出了辞呈,我们想找你都没办法找。」 「钱赚够了,就出来散心去了。」 「那你还回去吗?」 秦匪唇畔有笑轻勾起,「当然,不回去怎么洗刷我被人诬陷的冤屈呢?」 那人的脸上倏地闪过一抹极度不自然了起来的表情。 166 招供(一更) 被绑着的人坐在那里,身体略有些僵硬,「诬陷?怎么会诬陷呢?谁会诬陷啊?」 「不知道啊。」秦匪倦懒地靠在那里,「这不来找你问问嘛。」 这话让对方吓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我……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 秦匪不轻不重地一声笑,「不知道吗?」 那似有深意地笑声让对方背后不自觉地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不、不知道……这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啊,要是有误会,我给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我计较了。」 沉默了三秒,就听到秦匪低而轻地声音响起,「张勐,你在我身边待了那么多年,见过我宽恕背叛者的时候吗?」 这话立刻让那人的心头一颤。 没有。 作为秦总的助理,他只见过这位爷怎么杀伐果断。 还没有见过什么时候宽容饶恕个人的。 小沈总和他作为最好的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秦土匪,你丫就是个土匪头子! 这秦土匪三个字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这位爷,在京都那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性子更是阴晴不定。 惹到了那就是个死。 从来没例外。 如今他亲自把自己给绑过来,只怕是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张勐,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大老远把你绑过来。」 秦匪这一句话,让对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说话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秦……秦总……我……我……我不清楚,我一点都不清楚!秦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有误会就说开,我……」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听到秦匪一句话给打断了,「我在绑你之前,先和小孙聊了一下。」 瞬间,张勐的耳畔如一道闷雷被炸响。 小孙? 小孙也被他抓过来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小孙那可是他手下的人。 先抓了小孙,再抓他,那不摆明就是从小孙听到了什么嘛! 当下,张勐就情绪激动了起来,「秦总,您别听他的,他这个人在我手里一直就不怎么安分,他的话不能听的!您可千万别相信,他那都是乱说的!」 「哦?那你觉得他是怎么乱说的,说一个给我听听。」秦匪瘫靠在那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 「你要说不出,要不我来说?」秦匪双腿交叠地搭在了桌沿上,「只是如果让我来说,这死法就有点艰难了。」 张勐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脱口就说:「不不不,我说,我说!」 秦匪慢悠悠地一句,「那就说吧。」 「这……」张勐顿了顿,随即面露难色。 说吧? 说什么呀! 这万一该说的没说,把不该说的全说了,不是变相找死吗? 他顿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长时间的沉默,屋内的挂钟在一点一滴地移动。 秦匪等了半晌,虽说他时间充裕,但也没有这么浪费时间的。 「再不说,就永远别说了。」 他低气压让张勐又是一个激灵,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装傻道:「秦……秦总,您……您让我说什么呀?」 秦匪看他那副打死不松口的样子,嘴角轻勾起,「你说我要你说什么?」 「不、不知道……」 「呵,不知道?」秦匪笑了,他将腿收起,随即就站了起来。 听到那脚下的动静,张勐一个寒颤,以为他要干什么,连连道:「我我我,知道,我知道……是关于那份数据资料被泄密的事,我知道!」 秦匪动作一停,挑了挑眉,「继续。」 一开了口,张勐就知道肯定是躲不掉了。 可他不死心啊,还想再挣扎一把,「我……但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并不在现场,您是知道的,我那时候正和您一起在医院里等着夫人的抢救结果呢。」 「那真是奇怪了,数据泄密之前听说你欠了一大笔的赌债,怎么后来就还上了呢?就连小孙听说都买了一套房。」 「我……」 「我还听说,我离开之后你们见人就好心解释,说我不是故意泄露贩卖数据,而是不小心忙中出错。啧,我有你这么个助理,还真是幸运啊。」 张勐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来,「我……不敢……不敢……」 「张勐,我给过你机会的。」 随着秦匪这话说完,就听到什么东西丢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哐当」一下的清脆声响。 被蒙着眼的张勐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得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脸更是直接吓得呈现出了一种死相的灰白。 因为他知道,那是刀! 肯定是刀! 他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肯定是要动手了! 「秦、秦总,您听我解释,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是没办法……」 话音刚落,脸上就被贴上一冰冷刺骨的东西。 激得他当场寒毛竖起。 差点吓尿了。 当下不敢再撑下去了,哭着就全招了,「我说,我都说,是……是我欠了赌债,俆董发现了,就威胁我,说要我把当时的数据和资料都以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他就放过我,还给我一笔钱……让我、让我还了赌债。」 徐董? 那个和自己、和秦家作对了一辈子的老董事。 秦匪对于这个意料之内,却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不禁半眯了下黑眸。 不过对此张勐却不知道,他蒙着眼完全看不见,哆哆嗦嗦地继续道:「我……我当时怕出了事您就查到我,我就多留了个心眼骗小孙去做。」 秦匪一听,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当时在搜寻中,迟迟无法确定人。 后来更是明明都已经注意到小孙了,可偏偏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甚至用了手段都没有办法。 那时候自己早已远在海城,无法亲自询问,调查,只能远程操作,以至于一度以为自己锁定错了对象。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原来张勐根本就是在骗了对方的情况下去动手的。 还好在最后小孙自己在陈述过程中无意间透露出了信息,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张勐。 否则,张勐这个人真就被遗漏了。 「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聪明?」 那一句话里透着极度的危险,让张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秦匪没有再废话,他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对着一直在门口站着的那位轻声下令,「把人处理掉。记住,处理得干净点,不要惹人怀疑。」 「是。」 「还有,马上派人去查徐董。」 那手下愣了下,问:「爷是怀疑,徐董后面还有人?」 秦匪沉着一张脸,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下他如同沉默的雕塑,面部的下颚线更是绷得紧紧的,「数据资料当时只有四个人知道,徐董一个外人,不可能会知道。」 除去他和张勐,就剩下沈昂和另外一个研究人员了。 这两个人里必然有一个。 「看看是谁和徐董在那段时间走得近。」 「明白了。」那名手下低垂着眉眼接下了任务,就进来房间。 里面很快传来了一阵从喉咙里发出的激烈咽呜声。 秦匪坐在窗边,拿了一根烟点燃,神情漠然地就这么听着。 没过多久声音就没了。 那人就这么扶着张勐走了出来。 此时的张勐双眼紧闭,看上去已经没了知觉。 就像是扶着一个醉酒的人一样。 「爷,我先带人走了。」 「嗯。」 随着那人带着张勐离开,小套房内顿时就剩下秦匪一个人。 他就这么一个人发呆似地慢慢坐到了日暮而下。 傍晚,霞光铺上一层底色,云絮一丝一缕地飘荡。 秦匪望着天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沉重而又冷凝。 突然,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陌生号码,然后神情淡然地接了起来。 开口第一句就是:「爷爷。」 167 盯得这么紧吗?(二更) 电话那头苍老却又威严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张勐和他的手下都被你抓过去了?」 秦匪如实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头秦老爷子怒声呵斥一声,「胡闹!动静那么大,你是想让整个京都的人都察觉到你的存在吗?!」 秦匪咬着烟,言辞模煳不清地道:「没那么夸张,我做的挺隐秘的。」 可惜这话并没有安抚到老爷子,反而激得他的火气更大了起来,「隐秘你个头!京都的人一旦要发现你贼心不死,还在调查,就会以为你想捲土重来,到时候只会马上找到你,撕了你!我人在京都,根本没办法来再保你一次!」 秦匪听着老爷子气得跳脚的声音,低低一声笑,「你就保护好我妈就成。」 电话那头唿吸一滞,缓和了两秒后,才道:「你妈最近身体挺稳当的,已经接回老宅休息了。」 「嗯,那就好。」 听着秦匪的话,老爷子忍不住嘆息了一声。 几秒后,就听到他转移了话题,「那两个人招了吗?」 秦匪也跟着他的话题走,「查出来了,是徐董。」 「徐董?不是沈家那小子吗?」秦老爷子对此十分的意外,但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对,他怎么知道你那些资料的?那可是最高级别的资料,而且你名下的科技公司是不涉及到秦氏董事会的。」 「所以应该是我身边的人干的。」秦匪很笃定地回答。 老爷子顿了顿,语气发沉,「那也就是说,是他的可能性很大。」 秦匪沉默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幸好你当时让我把人赶去你那里,让他来不及扫尾。」 老爷子的话秦匪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只有徐董那里才能知道最后的答案。」 「放心,我会派人盯着的。」老爷子说完之后,接着对他道:「你小子处理完这件事,就赶紧回来。」 秦匪靠在椅背上,语气散漫的很,「回来干什么?」 老爷子提着声音怒声道:「当然是回来继承家业啊!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快进棺材的老傢伙还替你撑着这份家业吧?!」 秦匪被他的大嗓门给震到了,忍不住挖了挖耳朵,接着笑着道:「老头儿,就您这中气十足的样子,还能再活五百年。」 「你少给我放狗屁,就算活五百年,你也得给我回来!」老爷子的声音一路往上彪。 秦匪笑着嘆了一口气,「秦家的那份家业因为我损失了那么多,我哪儿还有脸回来啊。」 「就是因为你损失的,所以你得给我挣回来!」秦老爷子气得咋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秦匪想像着此时老爷子气得吹鬍子瞪眼睛的表情,嘴角的笑容不禁扩大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秦老爷子气哼哼地斥骂了一声,但停顿了一秒后,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声,「沈家那小子要真的出卖了你,你也别太难过,以他在沈家的处境……也不一定是自愿的。」 「老头儿,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伤心难过的人嘛。」秦匪轻笑了一声,听上去的确没有半点苦恼和失落的样子。 秦老爷子对此也果断地回答:「不是。」 秦匪立刻勾起唇角,「那不就是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电话里老爷子又来了一句,「他对你来说,不是随便的人。」 秦匪的笑微顿了下。 「行了,废话我不多说了,事情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但有一点很重要……」秦老爷子停顿了一秒,然后声音极度穿透性地响起,「你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秦匪懒懒地说了三个字:「再说吧。」 「再……再说个鬼啊,你刚明明说知道了!你个臭小子,敢骗老子,老子可是你老子的老子,你……」 那咆哮声从电话里源源不断,秦匪噙着笑,果断挂断了电话。 只是电话一挂,他嘴角的笑就此渐渐隐没。 窗外的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落地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那些朦胧的光影透了进来。 半明半昧的光线下,他低垂着眉眼,黑睫覆盖着那双眼眸,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脸色此时显得格外森冷可怕。 整整一夜,他就这么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坐,就直接坐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一缕薄薄的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他的身上。 秦匪慢慢思绪归拢,想起来周乔今天要考试,这才起身,离开了小套房,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洗漱一下。 但他因为急着赶回去洗漱,压根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过道处有人正巧路过。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早起的周乔。 她昨晚上特意早睡,今天早上也能早点起床,去餐厅吃点好的。 结果,一顿早餐结束,打算走安全通道消消食的人,不料无意间正好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一处小套房里走了出来。 她脚下的步子一停。 好像是……秦匪? 但是,不对吧? 当时她记得秦匪的房卡是最高等级的vip房卡,按理说不会是住在这个小套间里啊,所以他怎么会从这个房间里出来呢? 是自己看错了吧? 望着那个男人最后渐渐消失在转角处的那一抹背影,她不禁轻蹙了下眉。 随后才转身先上楼去拿东西。 七点半,八个竞赛生全都准时出现在了大厅楼下。 另外一位带队老师早早地就在楼下等着了。 看到人来齐,他赶紧把准考证亲自发给他们几个人。 自从周乔这个意外发生,这些老师们真的是担心的不行,像准考证这种重要的东西,都是现发的,完全不敢让学生来保管。 生怕出现竞赛生忘记准考证这种事了。 当该发的东西全都发好了,叮嘱的话也全都叮嘱完了,所有人都要坐车去考场的时候,秦匪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不过另外一名老师却并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很客气的对秦匪表示,这点人由他自己亲自带过去就行,不需要秦匪的帮忙,他就应该睡到自然醒才对。 这态度真的是……那叫一个讨好。 对于这一特殊待遇,秦匪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站在一旁的周乔看见他,不由得想到了早上的时候那个背影。 这个背影真的太像了。 周乔趁着那名老师带着学生往酒店外走,不动声色地走到秦匪身边,问:「你今天起得怎么那么晚?」 「太累了,就多睡了会儿。」秦匪说完就问道:「今天考试有信心吗?」 周乔特意看他一眼,然后才淡淡地回答:「平常心对待就好。」 可秦匪却不乐意了,挑眉提醒道:「你还欠我一次第一名呢。」 周乔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只能道:「学校的和市里的第一名含金量不一样。」 「那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个第一名,是不是打算反悔?」秦匪双手插着口袋,像是在耍无赖地道。 「……」周乔没办法,的确自己也是理亏方,只能回答:「我尽力。」 「那还差不多。」 见自己目的得逞,秦匪很是高兴。 两个人肩并肩地就此走出酒店。 正准备上车,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震天响的吶喊:「秦匪——!」 秦匪转过头一看。 是沈昂。 他还是追了过来。 就看到沈昂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冲着他肩上捣了一拳,「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敢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来这儿逍遥快活?!你说,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自己当了这个竞赛的带队老师?」 秦匪没有回答,反倒是颇有深意地问了声,「你倒是盯得我挺紧的。」 沈昂像是没听出来似的,表示:「那当然,你可不能跑了,你跑了,你家老爷子得咬死我。」 「这么怕我家老头儿?」秦匪问。 沈昂翻了个白眼,道:「那肯定啊。」 「那你家老头儿你怕吗?」秦匪眼眸漆黑地盯着他。 而沈昂则因为这个问题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 168 别样兄弟情(一更) 沈昂看着他眼眸里o被薄日染上了几分光芒,只是深处的那份情绪却半点不起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里别有他意。 沈昂没说话。 沉默如同平静的海面,而那份隐隐汹涌的端倪则如同暗礁,潜藏在了海面下,谁也瞧不见。 片刻后,像是一切雁过无痕,他笑着道:「比起我爷爷,我更怕你爷爷。」 他虽然和秦匪是同龄的髮小,但是看长相,他有一张娃娃脸,略显小。 说这话的时候,想调皮的顽童在和哥哥打小报告。 而且他这话也是巧妙的很。 比起自家爷爷,更怕秦老爷子。 也就是说,两个都怕,两个都畏惧。 啧。 怎么头一回发现这小子说话那么圆滑呢。 秦匪垂眸,低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沈昂嘘了一声,「可别告诉我爷爷啊,不然他老人家得扒我一层皮。」 秦匪笑了下,没应下,只是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沈昂显然是有备而来,说:「我昨晚上特意给你带了一个宵夜回来,结果你不在,等到下半夜,没办法,我就打电话给校长去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偷偷跑来当骑士了。」 说着还对他冲着车内周乔坐着的方向努了努嘴。 秦匪没反应,只是打量了下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所以你连夜赶过来的?」 沈昂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了,你这位祖宗一跑,我还不得赶紧追过来。」 「那你休息去吧,我送他们去学校。」 秦匪说着就要上车,结果身后的沈昂果断也跟了上来,「得了吧,也不差这这一两个小时了。」 「那行。」秦匪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里面的车座多得是。 也不差沈昂这一个。 但问题是,车里的几个女生一看到沈昂,眼睛就齐齐放光。 能和秦匪走在一起的,颜值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周乔能免疫,不代表其他女生能啊。 高一那两个女的一看到竟然临考前,又来了这么一个帅的。 原本还没睡醒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特别是对方还那么友好,一上车就对他们自我介绍,还冲她们笑的前提下,什么见鬼的考试这会儿全都忘了。 至于那些昨晚上还一心盛装打扮想和秦匪说上一句话的那个女生,更是早就忘了秦匪只对自己学生说话的老师了。 沈昂在和那两个女生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在了过道的另外一个座椅上,和秦匪并排着,然后才熟稔地打了个招唿,「哈喽,周同学早呀。」 三个女生,真是照顾得面面俱到。 周乔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淡淡道:「你们还像双胞胎兄弟。」 沈昂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是嘚瑟地道:「错,我们是连体婴儿。」说完还朝秦匪问了一声:「对不对?」 周乔:「……」 日光照进他幽深的眼眸中,勾勒出别样的深意,几秒后秦匪才扯了下唇角,「是啊。」 「……」 周乔简直对这对连体巨婴无话可说,索性双手环胸,低着头假寐起来。 因为酒店就在学校的附近,所以也就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车子就停了下来。 八个竞赛生依次下了车。 兼职司机的那位带队老师对他们最后一次认真地鼎足了一番。 沈昂自然也在一旁加油打气着。 从头到尾只有秦匪站在一旁冷淡得毫无反应。 除了对周乔。 在那两个人叮嘱完之后,他才对周乔说了一句,「记着我的第一名。」 「……知道了。」 周乔应答下后,就转身跟着另外几个人一同进了校门。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了。 老师也只能站在门外目送他们而去。 什么叫十年磨一剑? 这就是。 踏进这扇门,到底是拿下名次,进阶顺利,还是名落孙山,打回原点,就看他们自己了。 门外,有老师、也有家长。 他们一个个都站在门外等候着。 所有人都很关注。 唯独秦匪和沈昂两个人。 一个因为知道周乔的能力,所以没有丝毫的担心,找了个干净地方倚在那边候着。 另一个则站在秦匪的不远处,时不时地打着哈欠,明显是困得不行。 但还是死都不肯挪动一步。 秦匪看着他的样子,最终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去车上睡一会儿?」 沈昂揉着眼睛,摇头,「不睡不睡,作为大好男儿,怎么能在大白天睡觉,太废物了。」 「不困吗?」秦匪问。 沈昂睁眼说瞎话地道:「不困。」 树荫下,秦匪双手插在口袋里,松散的倚在那里,倦懒地一句,「没必要这么盯着我。」 这话让沈昂的手一顿,抬头,就见秦匪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春风轻拂过额前的碎发,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微微晃动,看上去不过就是随意的一句闲话。 沈昂哼了一声,「那可不行,你家老爷子拿你当国宝,我哪儿敢给他磕着碰着。」 秦匪没再出声。 沈昂这时候手机来了消息,也没再说话,站在一旁回復了起来。 就这样等了一个小时。 在这漫长的六十分钟,格外的磨人。 一个小时后,学校里响起了交卷的铃声。 所有人都往大门口涌去。 秦匪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学校大门缓缓被打开,里面的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那几个学生先兴沖沖地走了出来,他们一出校门就赶着和老师碰头开始汇报那些题目。 周乔则落在了最后。 她没有对答案的兴趣,并不打算上前凑热闹。 倒是秦匪主动走了过来,问了一句:「感觉如何?」 「还好。」周乔淡淡地回答。 秦匪扬眉,「你的还好,那就是第一名妥了。」说着就转头看向了还站在那里正玩儿手机的沈昂,催促了一句,「行了,别盯着你的手机了,该走了。」 沈昂拿着手机,不甘心地嘀咕:「闲着也是闲着,我还不能泡泡妹子了?」 但说归说,脚还是很诚实地往走了过来。 一行人就此上了车。 从头到尾沈昂都坐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连话都不说。 秦匪也不说话,坐在那里。 身旁的周乔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压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你没睡饱?」 秦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愣了下,「嗯?」 周乔解释:「你脸色不太好看。」 很像她没睡好,压着起床气的样子。 「很明显吗?」秦匪问。 「嗯。」 「那他怎么发现不了?」秦匪说着就朝着旁边的沈昂望了过去。 周乔也顺势看了一眼,她还记得刚才沈昂那一句,所以随口道:「可能忙着泡妹子吧。」 秦匪收回了目光,唇微抿着,问:「你凭什么觉得他手机的那头是妹子?」 周乔顿时看了下坐在走道旁的那位正聊得欢乐的沈昂,迟疑了几秒,然后一言难尽地看向了身旁的人,问:「难道是……汉子?」 秦匪愣了下。 其实他这话原本不是那个意思。 但眼下被她这么一说。 还真的是…… 随即,「噗嗤」一声低低地轻笑响起。 但等他笑完之后,一抬头,就发现周乔用同一种微妙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还没等他问怎么了。 就听到周乔继续道:「原来这就是你不高兴的原因啊。」 真是别样的兄弟情义。 秦匪笑容顿时一僵:「……」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乔这话也不算错。 沈昂那端的确可能是个汉子。 而他也的确因为这个不高兴。 但是他不高兴的是,如果沈昂真的是那个人,那他现在拿着手机玩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查整栋酒店的监控,查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 但周乔显然这两句话加起来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她分明是脑补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而且最关键的是…… 这小姑娘居然说完之后还瞥了他的裤子一眼。 瞥、他、的、裤、子!!! 小姑娘思想有点脱缰啊! 169 这对父子有请(二更) 「停止你脑子里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哦。」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嗯。」 「……你误会。」 「好。」 秦匪:「……」 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绝望。 想了半天,最终决定收回那些话,「我刚才是没睡饱,胡说的。」 周乔一听到没睡饱三个字,立刻想到了早上的事情,于是不留痕迹地问:「睡了一天一夜都没睡饱吗?」 「对啊。」 周乔:「……」 一天一夜都没睡饱? 这位是几天几夜没睡过吗? 「……没梦游?」她坐窗边,逆着光,试探地问了一声。 秦匪在这一句追问下感觉周乔有些反常,以她的性子按理来说不是喜欢和自己闲聊的。 如今她这样问,应该是有问题的。 「什么意思?」秦匪直勾勾地看着她。 周乔淡定地说:「随便问问。」 秦匪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有些沉,问:「是吗?」 周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贯的淡漠。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闷。 但这份沉闷只保持了三秒,果断就被沈昂给打破了。 他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梦游?」 秦匪闻言,转过头看向了从手边冒出来的一颗狗头,问:「你和你的妹子聊完了?」 沈昂点头,「聊完啦。」 秦匪问:「聊什么了?」 一谈到这个,沈昂就来劲儿了,「那妹子被我迷得七荤八素,居然想网恋奔现,你说我这张帅脸一旦被她看到,我还不亏死了?所以我一个劲儿的安抚,可这姑娘也是个执拗的,最后没办法,索性拉黑了。」 秦匪笑了起来,深邃的眸色如深海般幽暗,「你倒是够绝情的。」 沈昂砸了咂嘴,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没办法啊,不快刀斩乱麻,最后伤得还是她。」 周乔:「……」 这理由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她懒得再听,索性直接闭眼休息。 这一休息,直接休息到车子停在了校门口。 那些学生下了车之后,就各自原地解散。 秦匪则被另外一名老师拽住,聊什么关于后续的一些事。 趁此机会,沈昂就把人拉到了一旁,低声询问道:「刚才这傢伙和你说什么了?」 周乔平平一句,「说你和他兄弟情深。」 沈昂估计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神情怔了下,片刻后,他才问:「真的?」 「嗯。」 沈昂站在原地,敛着睫毛,没说话。 大概半分钟后周乔有些不耐烦了,正打算要走,就听到他声音低沉地问:「你们刚才说的什么梦游、什么没睡好?」 提到这个,周乔就想到刚才秦匪那警惕和试探的神情。 如今见沈昂也如此的关注。 她想了下,原本从舌尖滚过的话顿时咽了回去,继而道:「我认床,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下楼像梦游。」 「你没骗我?」沈昂皱了皱眉,接着低着嗓音继续道:「你不能骗我,他有病。除了我上次告诉你的起床气,他还有睡眠障碍,要么就整宿整宿不睡,要么就依靠药物作用睡好几宿,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这么不辞辛苦的跑过来盯着,就怕他出事。」 周乔听到这话后,不禁愣住了。 他原来有这种病? 而且还严重到依靠药物才能入眠? 这倒是第一次知道。 「所以,你们刚才到底说什么梦游?要是他梦游出了门,那我就得把这一消息告诉医生,让他重新调整药方了。」 沈昂说话的神情十分的诚恳。 要是普通人就真的信了,也肯定把自己知道的、怀疑的也一併说了。 但周乔不是普通人啊。 而且她还没有什么同情心。 所以在热心和冷漠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在潜意识里,她还觉得这种事不要擅自卷进去比较好。 是梦游也好,还是其他都好,这其实与她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于是,她果断地回答:「没有,你听错了,的确是在说我。」 沈昂脸上的神情不变,但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抹极小得情绪波动。 此时,车内的秦匪和那位老师已经谈好了事,正走了下来。 一看到那两个人站在车尾那边面对面地正聊天,不由得冲着他们喊了一声。「你们在说什么呢?」 即刻就大步走了过来。 周乔这会儿果断往后退了一步,对那两个人说道:「我要去吃饭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学校大门里快步而去。 不想,这时候学校大门口突然一连来了三四辆黑色的轿车,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场面和派头…… 幸好今天星期六,不然就这个场面还真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没一会儿,为首的那辆车里刘助理从副驾驶里走了出来。 「周小姐。」他态度非常谦逊地走到周乔的面前,笑着道:「周小姐,楚总让我来接您。」 周乔眉头轻蹙,「接我?」 她现在已经没了什么利用价值。 江氏那边暂时也没什么动作。 按理来说,楚西霖是不会来找她的才对。 怎么才过了一个月就亲自来接她了? 难不成江氏那边开始动手了? 这不可能吧? 哪儿那么快啊。 正疑惑着呢,就听到刘助理继续道:「楚总说,今晚上有宴会,需要您来参加。」 一听到宴会两个字,嫌麻烦的周乔二话不说直接拒绝,「我没空。」 她现在已经摆明了和楚家掰了,怎么可能还会和楚西霖一同出席什么见鬼的菸灰。 这时,刘助理笑容有些泛着僵,语气里更是透着讨好,「周小姐,楚总说这个宴会您必须得参加。」 周乔沉冷的眼神里透露出危险的讯息,「我再说一遍,我没空。」 看她这样果决地拒绝,刘助理也没了办法,毕竟是楚西霖给他开工资。 所以,楚西霖说什么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当即他一挥手。 后面那几辆车里的人全都齐齐下了车。 一个个整齐划一地站在那里,看上去虎视眈眈的很。 站在那里的周乔一看到这个场景,脸色当场冷了下来。 这是打算要用强的? 站在那里的刘助理在看到周乔的脸色后,心里很是害怕,但还是迎着头皮道:「这是……这是您父亲,周先生的意思,他说您常年不回家,担心您在外面出事,而且也很想您,希望能在宴会上和您见一面。」 想她? 从周乔这个人从楚家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周严俊这个当父亲的就从来没记得过他。 还想她? 这个理由真的是……还敢不敢再拙劣点? 周乔冷笑了一声。 「那就走吧。」 她当即改了主意。 既然周严俊那么想让她去,那她就去看看。 看看这一对「父子」之间,到底想要弄出什么花样。 上了车后,感觉自己劫后余生的刘助理当即谄媚的笑着道:「周小姐,宴会在晚上七点准时,现在是十二点多,我先带您去挑衣服。」 后座椅上的周乔只是冷冷地两个字:「随便。」 她说随便就真的是随便。 说是挑衣服,其实完全没有这么挑,只是随便找了一件中规中矩、不出错的一件白色的法式小礼服套在了身上。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化妆,最多就抹了点口红,提提气色。 那名化妆师看她这么不上心,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句,「周小姐,其实我可以再帮你打点腮红和阴影,顺便描下眉,再勾个小小的眼线,拉长一下您的眼睛,一定会更好看。」 「不用。」 「那您打点腮红吧,这样红润些,好看。」 「不用。」 「……」 那名化妆师都快哭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喜欢化妆打扮的女孩子。 穿这么漂亮一件衣服,结果弄这么一张脸…… 虽然不至于到背影杀手的地步,但这脸实在是格格不入啊。 太普通。太幻灭了。 这种落差,那些男人哪能喜欢啊。 不过她不敢随便说话,以免惹顾客不高兴。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小姐一脸素容的就这么走了。 170 为了膈应她(一更) 等周乔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虽说她打扮得非常随意,甚至到了敷衍的地步。 但花费的时间依然不少。 特别是期间她刚考试完回来,还没吃午饭,在造型室里又浪费了一顿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午餐时间。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不愿意去参加这一次的宴会,所以有心糟蹋时间。 可这就苦了刘助理了。 他是真怕这位大小姐故意磨蹭时间不想去。 到时候只怕饭碗就要被敲掉了。 如今,掌管楚家的俨然已经是楚西霖了。 楚老爷子身体早已大不如之前,因为那个药物的副作用,再加上生病期间公司那些烦心事,让他的身体一垮再垮。 眼下每天都在那个楚家名下的一处半山腰别墅内修养身心。 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推出去晒晒太阳。 不问世事。 当然,也没办法问。 整个半山腰别墅内外全是楚西霖安插的人。 之前为了防止董事会和楚家人去闹事打扰他休养,就听了周乔的话,强制性做的措施。 可后来,那些人就再也没有撤走过。 分明是沿用了周乔所有的手段。 而公司眼下能够平稳,也都是周乔之前压得狠。 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楚西霖就和周乔也突然间分道扬镳,产生了巨大的隔阂。 眼下闹成这样,还弄那个宴会。 也不知道那些董事在今天这场宴会开完之后,态度会不会还和之前一样。 没了周乔,他总觉得楚西霖压不住这些人。 唉,想想都觉得愁人。 不过,刘助理的这些内心忧愁周乔并不知道。 此时的她看到车子停在了一处海城一家酒店时,眉心不禁微蹙了起来。 怎么会到这种地方? 倒不是说这个酒店不好,相反,这家酒店还算不错,在海城也算是排的上名的。 但前提是,是楚家办宴会啊。 以楚家的底蕴,按理说是不太会去酒店开宴会的。 可他却选在这里。 说重视不算重视,说随便……酒店也选得不错。 所以,楚西霖到底要开什么宴会,会挑这么个地方? 公司宴会? 不可能。 这只会惹人笑话。 庆祝老爷子康復? 也不对。 楚西霖为了掩盖他母亲的事,如此愧对自家爷爷,物质上只会加倍补偿,怎么会弄在这种地方。 那么……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带着这番疑惑她从车内走了下来,跟着刘助理一同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一看到是刘助理,赶紧开门请他进去。 只不过随后一看到他身边周乔。 这…… 周乔在公司里进出过一阵。 虽然她向来只进总裁办公室和董事会,其他地方概不出现。 但这并不妨碍公司里流传着她的一些些传说。 只是如今一看到她那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套着一件小白裙,那叫一个清汤寡水。 就这样来参加宴会? 太随便了吧? 虽然身材不错,套着那件礼服,从背后看,显得十分清纯。 但那张脸……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双请冷冷的眼眸别有一番吸引,真的毫无亮点。 五官不精緻,皮肤也苍白无血色,再搭配一身的白裙,真的是…… 一只长相平凡的……鬼。 但在众人的奇怪的注视下,周乔依旧面不改色地就走了进去。 对此,刘助理真是不得不佩服她强大的心理。 这世道,大概也只有这个姑娘这样无所谓自己的美丑了吧? 把人领进了顶楼的宴会餐厅。 里面已经开场了半个小时。 悠扬的小提琴和一连串的钢琴声随着在场众人的酒杯碰撞声成了背景音乐。 里面的人各自聚拢在一起,有的趁此机会攀交情,为了将来合作的可能性,有的则许久不见,老友闲聊。 总之,看上去很是热闹。 周乔低调进场,并不想参与其中。 可惜,有些人却不想如她的意。 「周乔。」 早在周乔到达楼下的时候,刘助理就已经发了消息给楚西霖。 为此他特意留意着门口,一看到周乔进场,就抛下了身边那几名正忙着巴结他的几名合作伙伴,走了过去。 作为这次举办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就被所有人关注着。 因此,周乔很荣幸地顶着这样一张脸,极为高调地暴露在了在场这些人的眼里。 那些被父母带来的女孩们一看到她那样子,先是一愣,随后鄙夷的目光流露了出来。 圈子里早就把周乔这个人翻了个底朝天。 对于这个成功打入楚家的「二小姐」,那些人恨不能把她的十八代祖宗全都挖一个遍。 更别提之前圈子里在传,惹谁都不能惹这位「二小姐」之类的话。 她们不懂,就这么一张脸,怎么就得了楚家老爷子的青睐,眼下还得到楚西霖亲自迎接这种礼遇。 那些原本打算抱着来得楚西霖青睐的女孩们眼下一个个都嫉妒得红了眼。 毕竟这位「二小姐」不是真的二小姐啊。 和楚西霖半点关系都没有。 万一这位手段了得,直接从二小姐变成楚家孙媳怎么办?! 反正老爷子喜欢,「孙女」变孙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在场的那些人越想,越觉得周乔别有心机。 就连看他们说话,都感觉是伪兄妹之间的别样情深。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对话远比外人所看到的要暗潮汹涌。 楚西霖不露声色的表现出他胜利者的姿态,脸上保持着得体且儒雅的笑,「你这样打扮会给你父亲丢脸的。」 周乔冷淡地回答:「有你给他长脸就足够了。」 楚西霖也不生气,在他看来,周乔越是恼怒,就越凸显出自己的胜利,「你父亲在那边,我带你去找他吧。」 「不用。」周乔毫不犹豫地拒绝,转身就准备往旁边的角落里走。 但被楚西霖给挡了下来,「你都那么多天没见你父亲,他很想你。」 周乔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眉眼间罩着一层冷意。 楚西霖知道她这眼里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说上两句就好了,没准说上两句,那股份你爸就让你来处理了。」 正巧,周严俊就在不远处。 他转过头就低喊了一声,「周叔,周乔来了。」 周乔侧目也看了过去, 周严俊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完全恢復过来了。 至少表面的那些伤已经完全没有了。 看来楚西霖为了膈应她,是下了血本了,竟然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周严俊恢復得这么好。 此时,周严俊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嗯。」 就算结束了。 倒是旁边和周严俊聊得正欢的几个人在看到了周乔后,笑着对道:「老周,几个月不见,你这女儿倒是变得越发的有千金小姐的味道了。」 「那是楚家人调教的好。」周严俊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站在一旁的楚西霖这时候笑着道:「也是周乔自己乖,听话。」 「哈哈哈,楚总看来还挺护着这个妹妹的啊。」 众人顿时一阵笑。 楚西霖侧头也冲着周乔笑了笑,然后就找机会离开了。 周严俊一见楚西霖走人,压根就不搭理她,忙着那几个人聊天。 「这次你可真是运气好啊,竟然九死一生的活了过来。」有人感慨地道。 周严俊也点头,「是啊,我也多怕自己真的撑不住。」 「没想到这次大夫人出了事,楚总反倒和你亲近了不少。」另外一个人也笑呵呵地说着。 周严俊说到这里,脸上立刻多了几分笑意,「这也算是福兮祸兮吧。」 那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站在那里的周乔就显得格外的多余。 她知道,他们这是故意的。 故意给她难堪。 不过很可惜…… 这个场景没过半分钟就被打破了。 171 美丽的误会(二更) 宴会在一片触光交错中进行着。 此时,董事会的人都纷纷走了过来。 「二小姐今天似乎是晚了不少啊。」其中一名董事突然开了口。 这话听上去总感觉不太友善。 周围的人一听到这话,立刻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他们误以为那几个董事是要准备给周乔好看。 因为老爷子和这些董事局里的人向来不和。 听说当时那些董事们向老爷子施压的时候,结果还被周乔踩了狗屎运的,一举把合作案给拿下了。 让他们失了谋算。 如今,只怕是要借题发挥,想要藉机教训她了。 当下所有人都站在那里,视线紧紧盯着周乔。 至于周严俊则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他对于自己在病重时,周乔对他的态度而怨怒不已。 眼下,有人来好好教育她一下,他求之不得。 正当在场的那些人都等着看接下来的戏码。 但结果,谁知道下一秒,却听到他们说:「听说是忙着代表学校参加竞赛去了?好厉害啊!我在这里可预祝二小姐马到成功了。」 「那我也在这里提前祝二小姐勇夺第一。」 「还有我,也祝二小姐独占鰲头!到时候保送个不错的学校,再学习个两三年,就能来楚氏,替西霖分担些。」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祝福,众人一脸懵:「???」 原本还想看好戏的众人们,以及周严俊被这一急转弯差点闪了老腰。 等等、等等! 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些董事们对周乔这么客气?! 董事局和楚家不是向来都不和的吗? 周乔虽不是真的楚家人,但到底是被老爷子承认过的啊,而且楚西霖对她还那么好,这些董事们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周乔啊? 他们有些不太懂了。 而且不仅他们不懂,就连周严俊也完全不懂。 他在楚家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董事会的人多留意一眼。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入赘的原因。 后来发现,董事会的人根本连楚家二房、三房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那势力足以可见有多么的可爱。 那时候他就明白,那些董事根本不是他这种档次的人能够所高攀的。 可谁能想到,现在这群人竟然亲自找他的女儿攀谈! 这简直不可思议! 周乔何德何能和这些人如此这般的闲聊? 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 实在是他在医院里昏迷了大半年,躺得太久了,很多事他根本就不清楚。 之所以董事们会搭理周乔,完全是因为之前董事们同意了周乔的持股。 他们以为周乔已经被确认了。 因此,他们这才过来特意恭喜周乔的。 当然了,也不只是单纯的恭喜。 还有关键一点那就是,她说过她持股,不一定会持股站在楚西霖这边。 那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站在董事局这边。 拉拢潜在盟友,那是非常重要的。 而这一点,周乔心里很清楚。 同样的,不远处也想看看遭受冷遇而计划落空的楚西霖也很清楚。 一看到那些董事们对她那么热切,他就知道这些人是想要干什么了。 不过这回他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周乔的计划落空了。 那些董事们那些小心思只怕也要落空了。 他真的很期待,要是那些人知道持股人不是周乔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周乔。 现在捧得越高,只怕等会儿会摔得越惨。 楚西霖带着这样的想法,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和别人交谈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幕落在别人的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种讯号。 周乔能在楚家和董事会直接如此游走,还不惹来其中一方的不愉快,这得多大的本事啊。 这让他们不得不想起之前圈子里的那些流传的话。 怪不得他们说不能惹。 惹不得。 真的惹不得。 这女的,乡下出身,却拿下了老爷子,拿下了楚西霖,就连董事会的人都被拿下。 这他妈还能是个人? 左右逢源这四个字在她身上展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顿时,那些有眼力劲儿的人都开始和周乔攀谈了起来。 完全不在意这位敷衍的打扮。 因为对他们来说,实力远比外貌要重要很多。 至于周严俊身边那几位,在看到那些大人物一个个走上前去和周乔聊天后,也马上凑了上去。 楚西霖眼看着她身边里开始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 过了没多久,就连自己身边的合作商也想过去凑热闹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不了了。 他趁着随后的一场双人舞结束后,当即上了台。 因为上半场的开场时的开场白已经说完了。 如今到了下半场,他不能再用刚才的话来说。 只能直接进入正题。 「感谢的话早在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所以我也不再重复了。如今宴会已经进行过半,相信很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今天宴请的目的吧?」 这话顿时提醒了在场的众人们。 没错。 他们的确不知道。 他们前段时间只收到了楚家的宴会通知,但上面并没有写明是为了什么而宴请。 当时他们还以为可能是个玩笑。 后来确定的确是楚家宴会后,他们才推掉了原本预定的计划,盛装出席。 但到底为了什么,到现在为止依旧一无所知。 「眼下我可以告诉大家,其实今天宴请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庆祝!」楚西霖笑着道。 「……」 庆祝? 庆祝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 还没等那群人有所反应,就听到楚西霖继续道:「我宣布,周严俊先生从今天起正式以董事身份进入楚氏这个大家庭中!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日子,以新的身份继续为楚氏努力、拼搏!」 然而,此时的宴会厅里寂静的整整十秒。 台下没有丝毫的声音。 在场的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完全愣在了原地。 周严俊做董事? 怎么会这么突然? 而且这是为什么啊?! 他一个入赘、吃软饭的人,有什么资格?! 就连那些董事们也在那一瞬间懵了。 不对啊。 不是周乔吗? 怎么会成了周严俊? 那傢伙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做这个董事? 这到底什么情况? 简单的两句话,带给人们的震惊却是难以言说的。 这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啊! 站在台上的楚西霖一一扫视了台下的那些人。 并且对于他们的表情非常的满意。 特别是那些董事们的。 之前的巴结如今都成了笑话。 他倒要看看,接下来这些人会不会还对周乔那么的客气! 哦对,还有周乔。 他也很想看看,彻底落空了计划的周乔这会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是该如何的愤怒和扼腕! 只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看过去时,就听到那些本来应该被这个消息震到的董事们突然拍手鼓掌了起来。 而且一边拍手,一边看着周乔。 楚西霖:「……」 他们在干什么? 是他们耳背,还是自己喝醉说错了? 他刚才好像明明说的是周严俊,而不是周乔吧? 他们在那里看着周乔鼓掌是怎么回事? 此时,站在旁边原本应该被恭喜的周严俊脸上的笑更是直接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满是不解地看着那几位董事。 作为被恭喜的人没有被人重视,反倒是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儿却被董事会的人如此在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众人如此不解的情况下,唯独周乔最为清楚。 她知道,这些人是误会了。 他们肯定是以为股份放在周严俊名下,实际执行者是自己,所以才会冲着自己鼓掌。 毕竟周严俊和自己是两父女,放他那里和放自己这里是一样的。 果不其然,随后听到那些人压低着声音道:「恭喜啊,恭喜。」 「总算是心想事成。」 「这一声周董是不是得到明年才能正式叫啊?」 「欢迎加入董事局。」 …… 面对他们的庆贺,周乔不禁抬头,看向了站在台上的那位。 啧,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172 自杀式报復(一更) 站在台上的某人在看到那群董事对着周乔不断的祝贺,反而把真正应该祝贺的人遗落在一旁,脸色渐渐从错愕转变为了难看。 最后在看到周乔抬眸静静看向自己时,他从对方幽静的眸色中,看到了一种无形的胜利。 像是在说:看啊,就算你不给我股份又如何,我依旧是他们心里真正的董事。 也只有我配得上楚氏的董事这个头衔。 一想到这里,楚西霖只觉得心里的愤怒就不可遏制的腾升了起来。 这是挑衅! 无声地挑衅!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甘心让这个人来做董事。 比起她来说,周严俊这种没有背景的蠢货不是更应该更加安全吗? 当初他们看中周乔的,不也是没有背景这一点吗? 但楚西霖心底又隐隐像是明白的。 会有这样的情况,其实也已经说明他们除了看中周乔没背景之外,她的能力也已经被董事们承认了。 比起周严俊这个蠢货,他们更希望把周乔这个人拉入他们的阵营里,以此来作为董事会一大助力。 因为她有能力,也有实力。 不过可惜…… 她最终还不是被自己摆了一道,没能成功如愿。 转念一想的楚西霖忽地微勾了一下唇角,心情又放晴了不少。 反正无论他们怎么承认,周乔都不会有这个资格进入董事会。 周严俊在经歷了那一场之后,肯定是打死都不愿意把股份交给她的。 而现在的周乔也不过是在一个误会之下的表面风光而已。 等结束了这场宴会,她该干什么去还得干什么去,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踏入楚氏一步。 楚西霖缓下了心情后,当即开口道:「好了,现在就有请咱们新任的周董上台讲话,大家欢迎!」 在场的那些不知情的人们这时候才将不解的目光从周乔的身上挪开。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那群董事们要围着周严俊这个主角的女儿拍手,但…… 随便拍就是了。 反正都是一家人。 对谁鼓掌不是鼓掌。 至于周严俊,他虽然也同样搞不懂,不过上台就完了呗。 反正是他站在那里,也不是周乔站在那里。 于是,各自就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一方热烈鼓掌,一方就接受着对方的欢迎,上了台。 「谢谢,谢谢大家!很感谢大家今天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这一场宴会,关于我加入董事会这件事,我真的很开心,也很高兴!我在楚氏做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这些年我也算是看着公司在楚家人的带领下如何一步步往上攀爬,如今我从公司的员工走到了董事的位置,我深感荣幸!我一定会按照楚总的想法,好好的努力,拼搏,为公司创下更好的业绩,让公司再创高峰……」 宴会的灯光依旧闪耀。 楚西霖趁着这会儿周严俊在上面吐沫横飞的演讲时,趁机悄悄地走到了周乔的身边。 「如何?我可是为了你,给足了你父亲面子。」 周乔望着台上的人,轻浅而又平静地说道:「你利用未成年这一点来摆我一道,的确有急智。」 楚西霖嘴角的笑意渐深,「很难得听到你夸我。」 自从爷爷倒下,公司和楚家继而连三的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他就如同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一样。 那些鲜血淋漓的真相和打击一度让他溃败得无法站立,完全是被周乔一手掌控地推着走。 可现在,她竟然夸了自己。 看来这一次的反击真的是让她输得心服口服了。 「不过,你还是失算了。」这时,周乔突然话锋一转。 楚西霖神情不禁微顿了下,侧目,问:「哪一点失算?」 周乔回答:「很多点,不过眼下你失算的是我和董事会之间的关系。」 楚西霖神色松了下来,甚至重新勾起了一个笑,「你没了股份,根本进不了董事会,眼下他们之所以恭喜你,那不过是个误会,一旦他们知道真相,只会恼火,说不定还会对你冷嘲热讽一顿。」 但没想到,周乔却在这个时候轻笑了起来。 宴会厅里流光溢彩的灯光映进她的眼底,将她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添了几分的色彩。 「楚西霖,你真是蠢。他们怎么可能会对我冷嘲热讽,他们只会拍手叫好。」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几名正冲着自己点头致意的董事,笑了,「因为他们需要我。」 「需要一个没股份的人?」楚西霖顿时也讥冷得笑了起来。 周乔感觉这人的确是蠢得可以,好像没了股份,她周乔就真的没活路似的。 「没股份只会让他们更加放心我做军师,更何况我现在和你彻底决裂了,不用担心我会背叛。」 楚西霖的笑在那一瞬间就此僵了起来。 「其实对于我来说,有股份是锦上添花,没股份我依然可以为所欲为。」 无论是一开始想着等江氏那边动手也好,还是现在从董事会这边下手也罢。 她怎么做都有出路。 楚家既然被她盯上了,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失误就被打退堂鼓。 可笑。 当然了,最可笑的是,这人竟然以为自己真的毫无反击之力,被他随意拿捏。 甚至还以此给她展示所谓的胜利成果。 难道是因为当时在医院里她的沉默在楚西霖看来,是一种无形的认输姿态? 「楚西霖,你信不信董事会的人如果知道这一切,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拉拢我。而你,错失了我这个助力,选择了一个蠢货。我很期待,除了听话这一点之外,他还能给你带来什么。」 「……」 周乔看着台上那个词不达意激情演说得如同一个二百五似的周严俊,极为平静地陈述,「你以为股份重要,却忘了实力至上的道理。」说完后,她又补了一句,「抓紧和董事会的人解释清楚,我很期待和他们的见面。」 说完就转身就离开。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身旁的人一眼。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楚西霖这会儿的脸色糟糕成什么样子。 别人为了报復,都是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方式来做事。 可他倒好,为了报復,直接自杀。 真是愚不可及。 此时,背后周严俊的演说依旧在继续,周乔却逆着一路直接出了宴会厅,下楼,打算坐车回宿舍。 只是,刚出了门,就听到街对面有人冲着她喊:「周乔!」 周乔顺势看了过去。 嗯,连体巨婴又来了。 就见沈昂从驾驶座里冒了出来,对着她使劲挥手。 莫名有一种哈士奇的既视感。 周乔径直穿过人行道,走到车边,拉开了后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样,楚家人是不是为难你了?只要你说,我们两个上去给你砸场子去!」沈昂指了指副驾驶上的秦匪,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没有。」 沈昂一愣,很是奇怪地问:「那今天楚家开这个宴会干什么?」 周乔透过车窗朝着对面的那一栋建筑看了一眼,「庆祝我父亲进董事会。」 不过,这场宴会的举办人可能庆祝不起来了。 沈昂惊了下,「啊?你父亲进董事会啦?」 「嗯。」 「那干嘛用那种方式把你带过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绑架你呢。」 沈昂想到刚才学校门口的那一幕,还以为要闹什么大事呢。 害得他们两个人赶紧追了过来。 结果还没等他们把邀请函弄到手,人已经自己出来了。 但对此,周乔却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 沈昂看她没反应,趁此机会就道:「你是不知道,你家土……你家秦老师有多着急,连宿舍都没回,就马上跟了过来,在这里等着,就怕你出事,好随时救你。」 这时,周乔抬眸,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173 这辈子不回去了(二更) 沈昂看她一听到秦匪就立刻抬头,顿时笑着调侃了起来,「是不是很感动呀?」 周乔望着同样透过后视镜正看着她的秦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很感动。」 沈昂撇了撇嘴,「你这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感动,更像是敷衍。」 这时,秦匪斜睨了他一眼,「在你面前要感动什么,快点开车,折腾一天,累死了。」 沈昂在这番催促下,嘁了一声,「行行行,等会儿你们私下感动,我肯定闪得远远的,行了吧?」 随着他这句话,车子立刻启动,然后一路朝着学校的方向而去。 华灯初上。 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飞快地从头顶掠过。 车内,气氛安静。 短短半个小时后,车子就行驶进了学校内,停在了学校的停车场里。 星期六的晚上,整个学校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住宿的学生基本上都回家去了。 沈昂说到做到,刚熄火,连车钥匙都不拔,就立刻闪人跑路,生怕耽误到他们似的。 顿时,只剩下秦匪和周乔两个人还在车上。 没了沈昂在旁边,沉默了几秒后,秦匪就开口问道:「你爸怎么会突然间成董事了?」 坐在后车座的周乔也不隐瞒,回答道:「楚西霖说,这是对他的补偿。」 秦匪不禁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这补偿够下血本的。」 但周乔却神色平静,「一条人命外加楚家的丑闻,这代价肯定是要付的。」 秦匪抬头,再次看向了后视镜里的人,「可这里面你付出的最多,按理说,应该给你才对。」 不提还好,提这个周乔的眼底有一瞬的冷。 尽管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被摆了一道这件事还是让她很不爽。 「我未成年。」 秦匪听着那咬牙切齿的恼恨语气,不禁笑了下,「没关系,明年就成年了,快了。」 周乔嗯了一声,算是勉强应答。 秦匪看她兴致不高,于是转过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夸赞道:」「你今天这身衣服也挺不错的,就是……脸上好像又没化妆?」 「嗯,我化妆品过敏。」周乔随口一句就想打发了。 但秦匪因为之前在车上看到她那张在太阳光底下都依然好无血色的脸,所以这会儿不免多关注了几分,「怪不得,我记得上次参加楚家宴会的时候,你的脸也素得很,特别是还穿着白裙子,更显得苍白。」 特别是现在,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这一条白裙,再配上这张惨白的脸,完全就是一个阴测测的女鬼。 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是因为穿裙子冻成这样的吗? 秦匪心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只手就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结果刚伸到一半,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横空扣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上的触感微凉,有着女孩子该有的柔软。 但随后冰冷的一句,「你要干什么?」 以及手腕上的力量。 就此彻底打破。 秦匪看着眼前女孩儿冷厉的眸色,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在想,你脸色那么苍白,到底是冷得冻着了,还是贫血?」 周乔神色微顿了下,然后将他的手轻甩开,微微偏过头去。 「地下车库的确有点冷。」 随即就果断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坐在副驾的秦匪挑了下眉,最终还是停好了车子,快步把人拦住,「别跑那么快,我看你两顿没吃,刚让他们送饭过来,再等一等。」 周乔一听到又开小灶了,当下脚下的步子就停了下来。 秦匪见了,真是有好气又好笑,「看来你还挺喜欢那个厨子做的饭菜?」 「嗯,他做的挺好的。」周乔很是诚恳地道。 秦匪见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不知道说什么,周乔却知道。 「下午的时候你弟弟告诉我,你有睡眠障碍,还在吃药?」因为要等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和他简单地聊了一下。 然而,这时的秦匪却眼眸半眯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道:「他告诉你这个干什么?」 周乔语气淡淡,「估计是听到了上午我们之间的对话,所以特意来问问我关于你梦游的问题。」 「这个啊……」秦匪俯身,微微凑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事实上,我也挺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间问我梦游这件事。」 他突然的靠近,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乔却莫名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诡谲的危险。 她皱了皱眉,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是你自己说睡不好,我怕你压力过大,随口一说而已。」 秦匪第一反应是,撒谎! 小姑娘没说实话。 不过她既然肯告诉自己沈昂在追问,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毕竟小姑娘那么聪明。 「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秦匪嘴角噙着一抹笑,懒洋洋地道。 周乔看他那散漫不经的样子,漠然地道:「最担心的还是你弟弟,如果有病就好好治,别让他担惊受怕。」 对此,秦匪意味不明地低低一声笑,「他何止担心我啊。」 周乔总觉得这话里透着点别的什么不能言说的意思,不过这不在她的范围内,所以并没有搭话。 恰巧这时候送饭的人也来了。 周乔接过了饭盒,就对他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典型的过河拆桥。 不过秦匪也不介意。 他虽然不清楚周乔为什么要那么问梦游之类的古怪问题,但他清楚,这小姑娘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而且也没有隐瞒沈昂的追问,显然她也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所以尽量从其中抽离出来。 于是,也很是痛快地点头道:「好,你回去吧。」 看着周乔逐渐离去的背影,秦匪这才转身朝着职工宿舍楼走去。 此时,沈昂早就在宿舍的沙发上等着了。 一看到他进门,不免打趣了起来,「哟,今天聊得时间挺长啊?可比上次强多了。」 秦匪没搭茬,将自己外套脱下后直接丢进了脏衣篓里,问道:「忙了一天一夜不累?还留在我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算帐了!白天人多,我不方便,现在晚上就咱两!我总算可以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了!」沈昂来了劲儿,撸了一把袖子,气哼哼地道:「我说你小子没事干嘛前几天突然间提前拆石膏,合着是为了追自家媳妇儿去!有你这么办事的嘛!为了女人,抛弃兄弟,你这是要遭唾弃的,懂不懂!」 秦匪坐在了沙发的另外一边,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她第一次考试被人摆了一道,那第二次考试,我肯定不能容许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啊。」 沈昂瞪着他,问道:「所以你就抛下我?」 秦匪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你每天忙着泡妞,也无所谓被抛一天了。」 「你放……」沈昂怒不可遏地即将爆粗口,结果被秦匪一记眼神杀,直接把屁字给咽了回去,急转改口道:「什么无所谓!有所谓,特别有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老爷子什么脾气性格,他要是知道你从我眼皮子底下偷熘出去,他还不扒我一层皮?!不,他能直接把我拉去填海!」 「没那么严重。」秦匪浑不在意地道。 「怎么不严重!你现在自己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活动圈子越大,越容易给人找到踪迹,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沈昂仗着整层楼面都被清空了,所以嗓门大得毫无顾忌。 秦匪被他吵得头疼,揉了下眉角,「我是被扫地出门的,谁会在意我。」 沈昂看他不上心,恨铁不成钢地道:「扫地出门怎么了,就是扫地出门才最可怕,你流着秦家人的血在外面孤身一人,那不是正好给他们斩草除根的机会!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去,但这可能吗?」 瘫坐在沙发里的秦匪懒散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能?」 沈昂顿时愣住了。 174 我认输了(一更) 在停顿了三秒后,沈昂像是没听清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秦匪很是好心地重复了一遍,道:「我说,对啊。」 沈昂「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不敢相信地质问:「你疯了?!」 「不想回去就是疯了?现在对疯子的门槛这么低的吗?」秦匪懒懒地瘫靠在那里,笑着问。 沈昂看他竟然还他妈在笑,急得不行,「你是不是出去一趟脑子坏掉了?!你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回去了,那秦家怎么办?!你让你家老爷子怎么办!」 「让老头儿再努力一把?」秦匪掏出一根烟点上,叼在嘴里,咬字模煳不清地提议。 沈昂这下是真急眼了,他看不得这人在这会儿吊儿郎当,冲上去一把把烟给夺了,怒声道:「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秦匪挑眉,「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沈昂直接把烟狠狠摔在了地上,来回在他面前不停地走,「我当然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你怎么能不回去!你必须得回去!」 秦匪看着他着急的样子,重新拿了一支烟,笑了笑,「就因为我是秦家唯一的血脉?我看不是吧?难道不是因为我不回去,你也要被迫留在这里的原因吗?」 正怒气上头的沈昂脚下步子一停,不可置信地拧紧了眉头,看向了他,「你说什么?!你刚说什么?!」 秦匪没说话。 但这并不耽误随之而来的沈昂的愤怒,他声音勐地提高了八度,呵道:「秦匪!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和你从小长到大,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秦匪还是沉默没说话。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沈昂眼里的震怒和失望。 许久后,才敛眸,睫毛遮掩住了他眸中的情绪,轻声道:「太累了,不想回了。」 原本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揪衣领的沈昂身形一顿。 随即,心里那股火就这么无力地熄了。 半晌后,他才吶吶地问:「那……你就甘心窝在这个地方?」 「也挺好的啊,每天睡睡觉,看看书,还有周乔可以逗逗。」说到最后的时候秦匪的语气又重新恢復成了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沈昂不禁皱眉,问道:「那秦家呢?你爷爷呢?你妈呢?」 秦匪歪着头想了想,肆无忌惮地遐想,「秦家有老头儿撑着,大不了让老头儿再找个人生一个,让我妈带,这样我妈心里有了慰藉,也不找我麻烦了,多好。」 「我他妈……」沈昂完全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你……让你爷爷去找个人生个儿子,然后让你妈养?那你妈这个大儿媳不就开始养小叔了?」 秦匪点头一笑,「怎么样,这方案是不是特别完美?」 沈昂木愣地看了他长达半分钟的时间,然后才喃喃地感嘆:「你真应该庆幸我没录音录下来发给你家老爷子,我真怕他等不了,直接坐私家飞机杀过来,然后把你给嘣了。」紧接着他才彻底清醒过来,神情急切地扑了过去,「不是,我说你现在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啊?!」 秦匪被他紧紧抓着衣领,但始终不为所动地道:「我累了,阿昂。」 不是沈昂。 是阿昂。 那是他们小时候的称唿。 「这么多年撑下来,最后我落下了这么一个结局,我真的累了。」秦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难得没了笑,语气更是没什么起伏,很淡,让人觉得他真的就放弃了一样。 沈昂心里莫名得慌了一下,「阿匪……」 「这条路太难走了,当我妈发觉这件事而倒下的时候,我就认了。」 「你……」 沈昂和秦匪认识多少年了? 好像打从记事开始就认识了。 当时秦家和沈家两家交好,也是在京都这个风起云涌的地方统一战线的两大家族。 由于交往互动很是频繁,于是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成天打闹在了一起。 秦匪很厉害,比他爸和他爷爷都厉害,从小就被内定成了秦家的继承人。 他是站在神坛上的人,张扬、骄傲、矜贵。 但也因为这个身份,遭受了很多痛苦的事情。 可无论是被绑架,还是被暗杀,又或者是当年那一场意外,亲人离世,都没有打败他。 但唯独败在了他母亲身上。 「我认输了。」 秦匪这低低地一句话让沈昂心头骤然一惊。 「阿匪,你别这样。」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听到秦匪说过这话? 一时间他心里那滋味真是复杂难言。 「你觉得我除了认输之外,还能干什么?秦匪抬头,看着他问。 沈昂毫不犹豫地脱口就道:「当然是重新杀回去!」 秦匪嗤笑了一声,大喇喇地靠在那里,手背遮住眼睛,「数据被泄了,我众叛亲离,还要怎么重新杀回去?」 沈昂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的情绪突然爆发了起来,「你就不能放弃那个东西吗?!你就好好的做秦家的继承人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个东西!以你的能力,秦家可以更好!」 秦匪遮着半张脸,阴影下只能看清他下颚的轮廓线,「所以我这不是放弃了么?」 他如此干脆利落的姿态在沈昂看来完全就是自暴自弃,「秦匪!」 但秦匪却说:「就这样吧,阿昂,就这样吧。其实以我的身体,医生也早就已经说过我负荷太大了,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他话里的那种无力感让抓着他衣领的沈昂彻底松了手。 沈昂站直了身体,低着头,沉默了。 这些年他为了完成自己所想的有多么没日没夜的做,又怕担心他母亲发现,就用秦家来做挡箭牌,既忙着秦家的事儿,还忙着自己的事儿,早却已经把身体都透支了。 「休息可以,但放弃绝对不行。」片刻后,他说道。 秦匪低着头,将烟点燃,没说话。 沈昂看他没反应,再次道:「真不行,说什么都不行,秦家你必须得继承,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哦对了……」他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道:「还要再带着周同学回去。」 秦匪不禁抬起了头,「为什么?」 「你带着周乔回去,这样你爷爷才高兴啊!你这辈子就没谈过恋爱,难得有这么一个,你还不抓紧带回去啊?」沈昂理直气壮地回答。 秦匪咬着烟,眯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你倒是挺喜欢周乔的。」 裊裊腾升的烟雾隐没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谈到周乔,沈昂重新坐在了他身边,哼哼唧唧地道:「这女孩儿吧,虽然人冷了点,揍人也狠了点,但心不坏,而且读书不错,脑子也转得快,最关键是很得楚家人喜欢,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会来事儿啊!将来做秦家的主母,要交际应酬肯定没问题。」 秦匪低笑了一声,「你大概是忘了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她时,她正躲在角落里偷懒的事。」 那时候她穿着满是少女感蕾丝裙,躲在最角落里,一副无法融入的可怜样子。 但实际上呢,根本就是一块无法近身的冰块。 一触碰,就会冻伤。 严重的话,可能会被冻死。 「可架不住现在人家把楚家人弄得服服帖帖啊,连带着自家老爹都水涨船高,进了董事会。」沈昂在旁边极力地替周乔洗白,就像是推销员似的不断推荐好的地方。 秦匪这时候嘴角微翘起,「是啊,她是很厉害。」 厉害得初次见面就一脚摔门差点把他的脸砸平。 又厉害得在巷子口把几个男人踹断肋骨。 还厉害得把楚西霖训得狗血淋头。 当然最厉害的是…… 身上出现的那个贯穿伤。 175 昂贵的奖学金(二更) 「说真的,这姑娘不错,等高中一毕业,考上大学,就把人带回去吧,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够你休息了。」此时,沈昂还在卖力地说道。 看着他那着急游说的样子,真是比媒婆还敬业。 回过神的秦匪垂了垂眸,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再说吧。」 也不知道在说的是把周乔带回去,还是再说回去的问题。 沈昂一听他这模稜两可的话,总觉得他这是在敷衍自己,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什么再说!是必须!一年多,最多两年,你必须要回去!还得带着周乔!」 「……」 「听到没啊,我和你很认真的在说!」 面对沈昂的喋喋不休,秦匪已经懒得和他再继续说下去,径直问了一句,「你熬了一天一夜,不困吗?」 「不困!」沈昂这会儿哪儿还有什么狗屁的睡觉心思啊,吓都被他的话给吓醒了,满脑子都是秦匪要留这里的事情。 「可我困了。」 秦匪嘴里咬着烟,起身,不由分说就把人往门外推去。 沈昂还想竭尽全力地劝上几句,「阿匪,你……」 但话才刚说出口,结果就被秦匪用力一推,直接推出了房门。 正当他转身还想再上前说两句地时候,随即而来的就是「砰」地一声。 门外的沈昂吃了一嘴的风。 差点没把门牙给磕了。 沈昂看着那扇门,气得直跺脚。 可又没什么办法。 最终只能在门外拍了拍门,又劝了两句,让他再好好想想之类的话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房门口。 屋内的秦匪此时早已站在了阳台上,压根就没听到他说的话。 夜色,深冷。 虽然已是春天,但夜风依旧透着凉意,迎面而来的风拂过脸上,在沉默的夜晚里,秦匪站立在那里就如同一座雕像一般。 而脸上的神情已经没了之前认输的颓然和妥协。 有的只是在昏暗光线中下颚坚硬的线条。 他一口一口地机械性地抽着烟。 在夜色里,那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他回想着刚才沈昂的神情。 看得出来,不是假的。 沈昂是真希望自己回去。 但这才是最奇怪的,不是吗? 如果是他动得手,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应该贊同,或者是让他好好休息。 而不是规定时间,带着强迫性的让他赶紧回去才对。 秦匪一时间也有些不能马上确定了。 到底是沈昂是在对自己演戏。 还是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他是无辜的。 看来眼下只能等徐董那边来消息,他才能确定下一步。 * 秦匪在等消息的那段时间,沈昂每天见缝插针的就来劝他,并且给他灌鸡汤,说什么人生任何时候都不要惧怕失败,因为失败是成功他妈,以及重头再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重头再来地机会! 那几天,周乔正好考试结束,不用补课,他连门都不用出,于是更是被时时刻刻地灌。 灌得他最后烦得不行,秦匪果断就把人丢出去,以此落个耳根清净。 而周乔呢,没了竞赛考试,也突然悠闲了下来。 虽然那天宴会上她提醒楚西霖,让他尽早和那些董事说清楚。 但她很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如果说之前他还想着要解释,可经过当时她的那番话后,只怕他得千方百计死死捂住这个消息不可。 所以,根本没有任何董事来找她。 考试结束后,她就重新恢復成了正常的高二学生的读书上学模式。 没了补课,没看那些繁杂的考题,每天只需要把作业做完就足够,让她顿时轻松了起来。 每天上上课,吃吃饭,做做作业,睡睡觉。 两点一线,过得极为简单。 当然,手下那边人也会时不时的和她保持着联繫。 但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时家那边时不时的还是会被黑,但始终查不到幕后黑手。 真正的周乔也依旧躺在病床上,不过生命体徵平稳,没有大碍了。 唯一有一点的变化就是,时家人在上个月秘密将她的假尸体掩埋,并且对外宣称她病了。 同时,四叔对她手下人的那些监控也开始慢慢撤退了。 似乎时家人已经相信周乔死亡这一消息。 「老闆,现在那些人已经不盯梢了,要不要我给你转点钱过去?我怕你那点奖学金不够你用。」电话那头阿宇因为太过高兴,等不及想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给了周乔。 本来想睡在宿舍里睡午觉的周乔表示不需要,「即使他们撤退,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之间关联得越少就越安全。」 「可是你够吗?」阿宇对于她现在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高中生,非常担心她的生活状况。 「够,如果这次拿到竞赛名次,我可以拿十万的奖学金。」 说到奖学金,周乔想起来,上次进入前三十的奖学金她好像还因为没有银行卡而没有把表填好送上去。 这几天趁着时间比较闲,不如就去办了。 正好她手里也没什么现金了。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电话那头已经陷入了好几秒的诡异沉默中去。 半晌过后,那端的阿宇才嘆息了一声,幽幽地道:「老闆,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但你也不能这样胡说,我会更担心的。」 周乔蹙了下眉,不太懂自己手下这话的意思,「我没胡说。」 可阿宇说道:「你就别骗我了,什么了不起的竞赛能拿十万的奖学金啊?」 周乔如实回答:「数学竞赛。」 结果又惹来了阿宇一阵感嘆,「老闆你少煳弄我了,我当年学校物理竞赛第一名,学校也就给了我五千块而已,还是最高的金额数。」 「才五千?」周乔惊讶了。 阿宇嗯了一声,「对啊,才五千。」 这下轮到周乔沉默了,「……「我们这个学校比较有钱。」 「再有钱,撑死也就一万到两万,十万?根本不可能。」阿宇这时候继续道:「老闆,我还是给你送点钱吧。」 瞧瞧都把老闆逼成什么样了。 为了不让他们手下人担心,硬生生的多说了九万五。 「不用,没有十万,一两万肯定有,足够了。」 周乔算了一下,以她现在的开销,住宿、学费基本全免,也就只剩下日用品消耗了。 而这里每年期中期末都会给奖学金,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才一两万?老闆……」 阿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周乔已经径直一句打断道:「虽然我四叔撤了,但你们要更加的小心。」 「我知道。」 「他们之前因为被公司黑掉这件事打乱了手脚,又一直在等尸检报告,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全都结束。我猜,他们应该会马上把我名下的那些东西都划入时家,你们不要抵抗。」 周乔这话让电话那头的阿宇立刻不乐意了起来,「这怎么行!这可是您的心血!您花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哪能就这么说给人就给人!您不心疼吗?」 「你们有条不紊才会惹人心疑。」她说道。 阿宇有些心疼地抱不平道:「可您这一切不就为他人做嫁衣了吗?辛辛苦苦创了那么久,结果现在转手送了人,那将来您回来了还有什么资本和他们斗啊?」 「不会,就让时家暂时替我保管一段。」 面对周乔这般笃定的言辞,阿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口应答道:「行,那我就听您的。」 通完了电话,已经差不多快一点了。 周乔也没那个午休的时间了,索性喝了两口水,就下楼,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176 请客(一更) 午后的春日阳光正暖,打在人身上,懒洋洋得让人有些发困。 正所谓春困时节,正好眠。 其他班的人大部分都趁着最后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再好好眯一会儿,醒醒神,打算迎接下午繁重的课程。 只有七班,永远是那一层楼面里最热闹的,也是精力最充沛的。 当然,上课的时候之外。 那是他们补眠的最好时候。 即使八级地震都不一定能够震得醒他们。 周乔越往七班的方向走,那闹哄哄地声音就越发的开始清晰了起来。 「喂喂喂,快点救我啊!我要被打死了!」 「给我要给我药,谁有药,或者绷带也行啊。」 「那人在房顶,快狙他!」 …… 「你们知道吗?刘家的大少爷昨晚上和那个最近热播的那个电视剧的女明星在我家名下的那间会所吃饭,结果被未婚妻当场发现!」 「啊?那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办,人家是正牌未婚妻,当场捉姦,当然是闹了个天翻地覆了。」 「刘大少护着那小明星了?」 「那怎么可能啊,两家是联姻关系,那戏子又没什么背景,肯定得舍了啊。可怜那小明星的脸都被挠花了,你们是没看到,那叫一个惨。」 …… 男生玩儿游戏、女生聊八卦的吵闹声直到她彻底踏入了班级门口时,全都扑面而来。 经歷了一个学期的洗礼,周乔对于七班的吵闹早已习以为常。 不吵就不是七班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坐在一旁的顾欣岚手里拿着颠倒的数学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身后打游戏的范禹,一边看,还一边念叨着,「快快快,三级头啊,赶紧拿啊,还有四倍镜!药包也来一个!赶紧去追空投——啊!你个傻缺!你就没看看屋顶?一个劲儿就往前沖?你是不是傻?」 「我哪儿知道那浑蛋躲在屋顶啊,还躲得那么隐……」 蔽字还没有说完,一看到周乔来了,就赶紧闭嘴,给顾欣岚使眼色。 偏偏顾欣岚这会儿全神贯注都在刚才那一局上,因为范禹的抠脚技术而气愤不已,「你还有理了你?一枪没开就死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垃圾的。」 范禹没顶嘴,只是一个劲儿的眯着眼,朝周乔的方向努嘴。 顾欣岚反应迟钝,压根看不懂他的暗示,只是火很大地道:「你个小兔崽子沖我做什么怪脸?是突然眼瘸还是挑衅我啊?信不信我揍你啊!」 说着就要作势握了握拳头威胁。 「……」 范禹无力地一巴掌煳在自己的脸上。 好在这个时候,周乔适时出声解救了他,「他是在提醒你,我来了。」 顾欣岚原本正举起的拳头立刻停在了半空中,停顿了一秒后,霍地转过头,就看到周乔正站在座位旁。 当下就马上站直,略有些心虚地问:「周乔,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睡、睡饱了吗?我……我就看了一会儿,其实一直在看书。」随后又怕她不信,冲着身后的范禹问:「是不是啊,是不是?!」 范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岚姐就看了一会会儿,真的就一会儿,我这开局才两分钟就死了。」 周乔看那两个人害怕自己的样子,也是头疼。 自从那次让顾欣岚试着努力争家产之后,这位就整天手不离书,一开始也的确有好好努力,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人就松散下来了。 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看着书就头疼,但碍于当时说的话,就只能拿着书装模作样。 甚至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看到周乔就各种一脸的乖巧。 这不,眼下顾欣岚就一脸紧张地再次道:「我真的没一直看游戏,你相信我。」 周乔无力地嗯了一声。 但顾欣岚看她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总觉得要完,于是把火气迁怒到了身后的范禹身上,压着声音就骂咧了起来,「你刚干嘛不早点叫我!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范禹很是冤枉地道:「哪有啊,我明明都给你使眼色了啊。」 顾欣岚怒声道:「你那叫使眼色?你那叫眼瘸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使嘛?」范禹委屈巴巴地问:「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你……你就是个废物!」顾欣岚恨气不过的在他脑袋上煳了一巴掌,然后转身就蔫蔫儿地坐在了周乔身边。 用一种无声的可怜攻势。 可人家小姑娘用可怜来博同情没问题,那弱柳迎风的样子,只会引人心疼。 但顾欣岚…… 剃着板寸,大大咧咧的,一只脚还踩在课桌的横槓上,真的是…… 周乔:「……」 沉默了几秒,她开口问道:「周六,我请你们吃饭。」 「嗯?」 「之前答应你们的,我想就选在星期六。不过可能不能去你们的老地方,因为我的奖学金可能不够。」 顾欣岚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但随后听到她那话,就立刻皱眉,「你开什么玩笑!你跟我出去吃饭,哪里还有你花钱的道理啊?!」说着就拍着胸口,很是豪气地道:「还是老规矩,你请客,我付钱!」 「不用,我……」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周六,我们不见不散!」顾欣岚压根不给她机会,就很是果断的替她做了决定。 然后就抛开了刚才的心虚,开始招唿起班级里人重新开始组局。 那气势大有一种把上次没闹完的场子重新找回来的架势。 眼看着顾欣岚约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上课的铃声都打了,她还没有罢休。 那些微信群被她一个个炸得聊天记录「噌噌噌」地往上涨,就快要爆炸似的。 周乔真怕她弄个世界狂欢,当下就道:「但是你得背完数学前三章的公式,才能去。」 「啊?」顾欣岚飞快到只剩下残影的手法一停,在懵了三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立刻道:「不是吧?距离周六也就只有两天……不对,是仅有一天半了!我这怎么背得下来?」 「背不下去就别去。」周乔利落地一句。 「可是……」 「没有可是。」 这时,上课老师进门。 对话就此结束。 没能为自己争取到的顾欣岚张了张嘴,最终只空咽了一嘴空气。 身后的范禹听到这段对话,「噗嗤、噗嗤」地在那里偷笑,肩膀不断地在那里颤抖,就像个帕金森患者似的。 顾欣岚忍无可忍,扭过头就对着后面的人吼了一句,「笑个屁啊!」 结果就得到了全班、以及老师的一致关注。 就这样,顾欣岚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背起了书。 趁着接下来的仅剩的一天半时间里她努力埋头苦背那些绕口的公式。 虽然不懂那些公式是什么意思,但是…… 背就完了! 但无奈脑子不太好使,再加上公式之间太过拗口,越背脑子越煳涂。 这下她没敢再开小差了。 隔天中午也不看人打游戏了,一遍遍地抄公式,默背。 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她才信心十足的把数学书一上交,说:「来吧。」 那嘚瑟的小样子,一看就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不用了。」周乔收拾着东西,说道。 顾欣岚的笑立刻僵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背出来了。」周乔收拾完,拎着书包,站了起来,「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随后就走了。 顾欣岚整个人懵了两秒,然后郁闷了。 周乔不会是在耍她吧? 她好不容易累死累活背出来了,结果这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么完了?! 妈蛋! 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结果连成果都没来得及炫耀,就这么过去了。 好生气啊! 这个小可怜一点都不可怜,反而很可气! 177 养成小富婆(二更) 第二天,周乔一觉睡到自然醒。 洗漱了一番,又把宿舍简单地整理了一遍后,打算去学校外面解决下午餐,接着去银行办卡。 其实在这里都待了一个学期了,这里周围大大小小的餐馆都吃了个遍,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 但无论多好吃,吃到最后还是觉得还是某人开的小灶最好吃。 就是可惜,这小灶并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 其实在过完年之后,她也有特意去那家上次和秦斐一起吃年夜的那家店吃,但结果发现那里的价格不仅贵得要命,而且还不好吃。 完全不是当时年夜饭的水准。 感觉就像是换了个厨子似的。 以至于后来她都没有再去光顾,宁愿去旁边那些餐馆去解决。 周乔在路边晃荡了一会儿,在确定吃面之后,正提步要走,恰巧这时候身旁有人路过,就听到咦地一声,「周同学?」 周乔扭头看去,竟然是沈昂。 「你是出来吃午饭的?」沈昂退了回去,站在她面前问道。 周乔点头,「嗯。」 沈昂顿时惊喜不已,「巧了!你家秦老师就在那家吃午饭,走走走,过去陪他……让他请你吃饭。」 他改口改得飞快,然后不由分说就拖着人往那间打死都不会去的餐馆而去。 周乔一看,立刻就不愿意了,「不用了。」 沈昂连忙拽住了她,说道:「用的用的,你难道不想宰你家秦老师一顿吗?多好的机会啊,以报之前他让你做题的仇。」 随即就用力把人往餐馆里拉。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认识沈昂这个人,周乔可能这会儿已经动手了。 因为这傢伙的做派实在太像那种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纨绔少爷。 看他热情得这么过分,周乔也不挣了,索性跟着他一路进了餐厅,上了包厢。 一开门,听到门口的动静的秦匪连头都不回地就道:「下次再让我等你,你以后就自己在宿舍里解决吧。」 「别呀,我让你等,肯定有等得理由啊。」沈昂把周乔推了进去,「瞧瞧,我把谁送来了?」 秦匪转过头一看,眉梢不由轻挑起,「你倒是挺厉害啊,居然把她请过来,来保你一命。」 沈昂很是得意,「那是当然了。」 结果下一秒就被周乔打脸,「是在路口被他强制拉进来的。」 沈昂挠了挠鼻尖,然后煳弄着道:「哎呀,不管是请还是拉进来的,反正人我是带到了,如何?你开不开心?」 秦匪没回答,只说了一句,「吃饭吧。」 「行,我让他们上菜。」沈昂忙不迭地出门去喊人。 周乔看他们真打算在这里吃,不禁皱了皱眉,「我来过一次,这里厨子的水平参差不齐。」 秦匪听她还特意来吃过,顿时笑了,「不是参差不齐,是你喜欢的那厨子不对外做饭。」 自从发现周乔似乎对那个厨师做的饭很对胃口之后,他就特意吩咐厨房让那个厨子单独给周乔开小灶,好随时应对。 没想到她原来还特意来过一次。 这会儿,经理跟在沈昂身后,亲自端着第一道菜进来。 那些菜一道道的被摆上了桌。 秦匪看到那位经理,就顺便提了醒道:「以后这小姑娘来这里吃饭,就开私灶。」 站在旁边的经理愣了下,即刻朝着周乔看了一眼,然后殷勤地连连点头,「行,我知道了,下次这位小姐来的时候,我亲自来服务。」 秦匪嗯了一声。 那位经理很有眼色的就带着人下楼了。 秦匪替她用热水又泡了一遍碗筷,然后递了过去,「如果还有想吃的就自己点。」 「对对对,你随便点,反正你也吃不垮他。」沈昂也坐了下来。 可坐了才一秒,就听到秦匪淡声问了句:「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沈昂怔了下,然后才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不是吧,媳……学生一来,兄弟都不要了?」 秦匪嘴角轻翘起,「我不怕她吃垮,但我怕你吃垮。」 「……」沈昂哪里听不出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但想到秦匪这么愿意和周乔单独在一块,当下心里美滋滋了起来,「行行行,怕我吃垮,那我就闪人,你们慢慢吃、细嚼慢咽的那种。」 随即就果断闪人。 半点不带犹豫。 周乔压根连开口都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跑了。 「没必要让他走。」 「他废话太多,我嫌吵。」秦匪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的鱼肉,「尝尝,味道如何?」 周乔尝了一口,「很好。」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好吃。 她觉得,有必要等将来恢復身份后,把这个厨子挖走,专门给自己做一日三餐。 周乔吃着那些食物,心里默默地想着。 坐在对面的秦匪看她吃得那么专注,也没多说,只是不停地用公筷给她夹菜。 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 等彻底吃完了,她才放下了筷子,很是满足的坐在那里休息了片刻。 秦匪看她吃了那么多,不禁微笑地问:「接下来回宿舍?」 「不了,我要去附近的银行一趟。」 虽然吃得很开心,但周乔也没忘记正事。 自从知道一个物理竞赛的奖学金才五千块后,她现在无比好奇自己这次期末考试的奖学金是多少。 能不能撑她半个学期的生活费? 「干什么去?」秦匪好奇地问了一声。 周乔如实地道:「去办一张银行卡,好领奖学金。」 秦匪瞭然地点了下头,紧接着放下了手里的公筷,道:「行吧,我陪你去办。」 周乔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秦匪眉梢轻挑起,问:「你一个学生,又是未成年,怎么去办?」 「年满十六周岁,有身份就可以了。」 为了这些破事,她可是特意查过资料的。 轻易是不能让别人给煳弄住。 对此,秦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还是以防万一我陪着比较好,双重保险,万一人家不是这样,白跑一趟多不划算。」 说着自己就率先走了出去。 周乔也没办法,只能和他一起去。 星期六银行办理个人业务的人还是挺多的。 不过周乔本身闲得很,领了个号,就和秦匪两个人一起坐在那里等着。 人生这辈子头一次来银行大厅,和一群人坐在一起等号,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大概枯燥地等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轮到她了。 其实就办张卡,特别的简单。 就签了几个字,再用手机开通一下,没超过半个小时就全都当场办好了。 至于秦匪的双重保险根本用不少。 拿着以周乔名义新开的卡,又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两点半,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出了银行。 「这次拿了奖学金准备干点什么?」秦匪看着她手里那张崭新的卡,笑着问道。 「不干什么,用来当生活费。」周乔提及到这里,突然前天的事儿,于是抬头看向了他,漠然地问:「其实学校压根没有十万的奖学金,对吧?」 秦匪不由得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中间值停隔了半秒,回答:「有啊。」 周乔眯了眯眼,「你骗人,我听说别的学校最高也只有五千的奖励。」 秦匪一听到别的学校四个字,顿时轻笑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道:「那是因为他们是上面发的,我们是私立学校,由学校的董事会支付,不一样的。」 「可也不应该那么多。」 五千和十万之间相差得实在太大了。 但秦匪却说:「怎么不会那么多,你为学校争了光,学校招生的时候就有了说法,到时候生源一有,还缺这区区的十万块?」 周乔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那这次期末的奖学金会有多少?」 秦匪信誓旦旦地保证,「肯定也不会比十万少,放心吧,以你的能力,毕业之前这些奖学金不仅能养活你,还能把你养成小富婆。」 178 约会流程(一更) 秦匪的这一番话让周乔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又要干活老本行,去找个兼职求生活。 毕竟被摆了一道后,楚氏的股份分红算是打了水漂,她现在暂时又恢復成了一个穷光蛋。 结果现在峰迴路转,奖学金这边够丰厚。 至少她不会担心没生活费这件事。 而站在一旁的秦匪看她这么计较奖学金的事,就知道她肯定是没钱了。 但不应该啊,之前她说过有那份东西来拿捏住楚西霖,日子只会更好过才对。 怎么会…… 秦匪想了下,觉得大概是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算了,既然她缺钱,那就他来填吧。 如今沈昂正盯着他和周乔两个人。 时不时就拽着周乔不放。 这个费用就当是沈昂总是麻烦她的补偿吧。 「行了,我送你回去。」秦匪这时开口道。 周乔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回过神后,就道:「不用了,我等会儿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秦匪一扬眉,「你这是用完就丢啊?」 周乔神情冷淡地提醒,「是你非要跟过来的。」 意思是,她又没主动让这人来帮忙。 秦匪啧了一声,心里暗暗说了句,小没良心,但嘴里却问:「行吧,那你等会儿要干什么?」 「和同学约了吃饭。」 「你们约的是几点?」 「下午四点。」 秦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两点多,还有两个小时呢。」 周乔皱了皱眉,好像的确是早了点。 可回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如我带你去看个电影,打发个时间?」秦匪提议地问。 补偿费他都付了,那好歹也给他点甜头吧。 前面陪吃、陪办卡的,这回也该轮到她来陪看一场电影才对。 所以当周乔刚拒绝说:「不用,我就……」 结果就被秦匪打断道:「行了,走吧,我请你。」 然后就把人给拉去了附近的一个商业圈。 周乔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在这里待了大半年,真的是脾气被磨得越来越好了。 以前谁敢这样啊,时家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看见她不是恭恭敬敬的? 哪怕是长辈,对她也都是态度客气。 可自从成了周乔,真的是谁都能凑上来。 「想看什么?」秦匪把她拉去了一家电影院,指着最近上映的片子问。 周乔对看电影这件事本身就不怎么感兴趣,看都没看,就随手指了个片子,「就这个。」 顿时,身旁的秦匪用一种微妙且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了她,「不愧是经歷过风雨的。」 周乔:「???」 嗯? 什么意思? 周乔还没搞懂这话里的含义,秦匪已经带着她去买了票。 正巧下一场就在十分钟之后,两个人买了票直接进了场。 双休日的电影院,场场都是爆满。 周乔和秦匪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着了。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都有些业务不熟练,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座了下来。 旁边周围全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倒也不突兀。 没过一会儿灯就暗了下来,随着熟悉的开场声响起,全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个穿着白色真丝吊带裙的女人,光着脚跌跌撞撞地在狭窄、阴暗地通道里走着。 空旷的脚步声阵阵迴响起。 就只是这一个画面,也足够渗人了。 正当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盯着大屏幕,倏地一个脸色灰白,眼角带着两条血痕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大屏幕里,吓得整个电影院里的那些女孩子们尖叫连连,直往男孩子的怀里扑。 原来这是一个恐怖片。 此时的周乔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买票前身边这位说的话。 这是拐着弯儿的在说她胆子大。 于是,周乔就在这样的尖叫声中看了一个小时,越看眉头拧得越重。 而坐在旁边的秦匪自从那个女鬼出现,看到周围的女孩子全都往身边的男孩子旁钻之后,他的眼神就一直都落在周乔的身上。 就想看看,她会不会也往自己怀里扑。 但结果,这姑娘不仅没扑,反而越看脸色越凝重。 这什么情况? 生气吗? 还没等他琢磨过来,身侧的人突然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 「怎么了?」 周乔压着声音,回答:「太吵了,头疼。」 秦匪见她皱着眉头就往外走,也起身跟了出去。 出来后,就看见周乔站在栏杆旁,指尖压着太阳穴,看上很不耐烦的样子。 所以,并不是怕,而是真的生气了啊。 「你胆子真的很大。」 人家女孩儿吓得一个个往男朋友怀里钻,只有这位居然能看个恐怖片看得嫌吵,还不耐烦得生气。 周乔刚从里面出来,耳朵里还嗡嗡嗡地,语气不怎么好地回答:「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的。」 也不知道那些女的尖叫些什么,也不怕嗓子坏了。 此时,秦匪歪着头,「小姑娘不都怕虫、怕鬼,还怕疼?」 周乔揉着太阳穴,「我不怕这三样。」 秦匪笑了,「那你怕什么?」 周乔揉着额角脱口就回:「怕死。」 死了,就没办法拉时家人做垫背了。 可这话刚说出口,她立刻反应过来,当下就倏地抬头,朝站在对面的秦匪看去。 见秦匪神色不变,似乎没有多想的样子,这才放心道:「差不多了,该该走了。」 秦匪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点头,「行,那我送你过去。」 周乔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秦匪看了下时间才三点多,外面太阳光正充足,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没强求。 临走前,他对周乔说道:「以后想去那里吃饭就去,要是不想出宿舍门,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谈及三餐问题,周乔的神情明显缓了下来,点头,「嗯。」 「还有,玩儿归玩儿,别太晚回来。」 「……嗯。」 秦匪看她有问必答,心想:果然只有吃的能让她那么乖巧。 随即没有多停留地就走了。 周乔看他走了,也坐车提前去了目的地。 因为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约定时间,她就找了个地方干坐着。 不过也没坐多久,顾欣岚的车就到了。 一下车,她就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问:「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多久。」 「那你知道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多久吗?」顾欣岚问完就自顾自地回答:「一个小时!我在校门口傻等你一个多小时,姑奶奶,你到底几点出来的?」 周乔这才明白这人为什么走过来的时候像是要干架似的,「我下午去办事了。」 「废话别多说,你把电话号码交出来!」 顾欣岚火气很大地伸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周乔想着万一以后还有事找她,有个联繫方式也方便,也没有拒绝,就给了她一个电话。 顾欣岚记完了电话号,这才心满意足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电影。」 周乔眉头轻蹙,「不是吃饭?」 「谁四点吃饭啊?」 「那约得那么早?」 顾欣岚理所当然地道:「那咱两私下先玩会儿呗。吃饭、看电影、唱歌,这都得走流程。」 不知道为什么,周乔对于她这一套流程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熟悉。 好像刚才她就是走了这一套流程。 正想着呢,结果就听到顾欣岚又说了一句,「虽然这套流程大部分用于男女朋友,但谁规定两个女的就不能用了?走!咱们先看,看完了六点准时去吃饭!」 嗯? 男女朋友? 周乔愣了下神,随即就被顾欣岚豪气沖天地就拖着她去了上面会所里的豪华独立的影音室,找了最近热门上映的电影,看了起来。 然后…… 等看了一半之后,她已经瑟瑟发抖的缩在了周乔的怀里吱哇乱叫了起来。 完全没有一点学校大姐大的样子。 至于周乔则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躲在她背后的顾欣岚看她完全没有反应,不禁抖抖索索地问:「你、你怎么都不怕啊?我他妈快吓尿了。」 周乔心无波澜地看着影片,冷淡地嗯了一声。 一个影片看两遍,耳朵也受两遍罪,这到底算个什么事! 179 有利益的是亲人(二更) 在经歷了一个半小时后,电影总算是落幕了。 周乔饱受摧残的耳朵也终于解放了。 就为了一顿晚饭,她今天简直备受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七班的人总算都到齐了。 因为是为了给周乔庆祝竞赛考试结束,脱离苦海,所以晚餐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七班的人。 等到了晚饭结束,转移场地去唱歌,才会让其他人进场。 此时包厢内,两桌人全都坐满了。 等菜全都上齐了,周乔身旁的顾欣岚就作为主人翁似的率先举杯站了起来。 她已经从恐怖片中缓过神来,这会儿看起来完全没事了。 「来来来,今天咱们的主题不是庆祝周乔同学,总算是从题海里逃出来了!大家先走一个呗!」 两桌子的人当下举杯,连连附和了起来。 「对对对,熬了一个学期了,这下算是解脱了。」 「顺便预祝咱们乔姐拿个第一,气死一班!」 「这话最对,气死一班!让他们这辈子夹着尾巴做人!」 「连七班的门口都不敢路过的那种!」 一提到一班,他们一个个全都同仇敌忾地干掉了杯子里酒水。 只有周乔坐在那里,看上去很是乖巧地吃着饭菜。 她受了两场罪,必须得吃点东西补补。 七班的人看她吃得那么开心,也都很规矩的没有上前去和她灌酒。 除去她有顾欣岚护着,以及七班仅有她能和一班抗衡的能力之外。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敢揍楚西霖的楚家二小姐。 这谁敢惹啊。 他们可不想变成第二个楚总。 那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所以大家很默契得全都绕过了她,各自揽着同学一边喝一边聊着。 整个饭桌,估计只有周乔是真的在认真的吃饭。 等到肚子饱了,她这才停下了筷子。 「吃饱了?」身旁的顾欣岚一看到她放下筷子,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嗯。」 范禹他们这会儿也吃吃喝喝得闹腾得差不多了,一个个放下了筷子。 「那差不多了,咱们就换场吧?」 「唱歌跳舞走起!」 「走起,走起!」 那群人显然比起吃饭,对嗨歌跳舞更起劲。 一经招唿,就马上起身。 坐在那里的周乔听到他们又要去唱歌,就立刻想到上次自己坐在那里,听他们鬼哭狼嚎地声音。 天。 今天下午耳朵就受了两场罪了,难道晚上还要继续受折磨? 周乔心里有些崩。 偏偏这会儿顾欣岚还兴沖沖地对她说:「等会儿唱累了,等会儿我带你下底楼去玩儿两把。」 周乔:「……」 她现在只想赶紧走。 但这个庆祝因为是自己提出来的,也是为了感谢他们,所以到底没败兴地说出口,而是道:「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去。」 能逃一会儿就逃一会儿吧。 周乔默默地嘆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的脾气是真的变好了很多。 「行,咱们还在原来的包厢,你自己等会儿过来。」顾欣岚没发觉她心里所想的,招唿这其他人转场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要是迷路了,找侍从,他会带你过来的。」 「嗯。」 把那喋喋不休得如同老母亲的顾欣岚给送走之后,周乔这才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结果上完厕所,洗完手出来时,正巧迎面遇上了一个老熟人。 那位在周严俊成董事的宴会上,第一个跑来恭喜她的——赵董。 赵肃勇。 「周乔?」他看上去对于周乔出现在这里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同学在这里吃饭。」 事实上,周乔对于他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这算是天意吗? 楚西霖费尽心思不希望他们见面,结果最终他们在这里碰上了。 赵肃勇笑着道:「是打算和朋友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这次成功加入董事局吗?」 「我没加入董事局,是我爸加入了董事局。」 赵肃勇很是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爸加入不就是你加入。」 周乔神色冷淡,「不是。」 赵肃勇的笑容微顿了下,眯了眯自己那小眼儿,感觉自己嗅出了一丝不对劲,问:「怎么说?」 周乔:「他是他,我是我。」 这话别人听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在董事局混了一辈子的赵肃勇来说,这话里的信息可太丰富了。 周乔这话分明是和周严俊划分了界限。 明明是父女,却要划清界限,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父女之间根本不和! 那股权必然也不在周乔的手里! 楚西霖作为和他们同在一起生活的人,必然清楚这一点的。 可在如此清楚的情况下,还故意把股份给了周严俊,那就说明…… 赵肃勇倏地提高了声音,道:「你被楚西霖给甩了?!」 周乔:「……」 这话没错。 但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大概赵肃勇也觉得这话不太对,立刻改了口道:「是你和楚西霖决裂了。」 「嗯。」 得到了正面回应的赵肃勇神色一愣。 这个消息实在太猝不及防了。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这份股权的背后主人是周乔,是她在操控着股权的操作。 可结果怎么都没想到,楚西霖竟然会对周乔这样忘恩负义。 真够狠的。 用完就扔,半点情分都不讲。 呵,看来楚家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最擅长翻脸无情。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赵肃勇问道。 周乔:「不怎么办。」 赵肃勇见她这么淡定,不禁问道:「难道你不想报復他?他过河拆桥,见利忘义,你不想给他点厉害尝尝?」 在他的印象中,周乔年纪小,心可不小。 一开始还用畏畏缩缩来做表面功夫,但等到等董事长倒下来之后,她的野心就逐渐开始展露出来了。 从鑫武的那块地皮作为开端,再到股份,她几乎是稳扎稳打,以无人可挡的势头一路爬了上来。 也难怪没坐稳根基的楚西霖最后会下死手,把她打压下去。 这种人的确心思沉得让人觉得可怕。 不提前下手,谁都保不准将来有一天这楚氏到底姓谁的。 对此,周乔只是垂眸,低声回了一句,「没资本。」 赵肃勇一听,在心里不由得有了一番计较。 虽说周乔心思细密得可怕。 可如果她站在董事局这一边的话,那他们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得了一个助力。 但前提是,楚西霖得是真的和周乔决裂了。 于是,他道:「我给你。」 周乔抬头,「你给我股份?」 赵肃勇笑呵呵地道:「股份我可没那么多,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把你爸手里的股份抢过来啊。其实按理说,这本来也是你的。」 周乔被他这么一说,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我是真为你着想,你辛辛苦苦给楚西霖忙活了一场,没道理最后给你爸做了嫁衣吧?董事这个职位,在公司可是有一定份量的,不是开玩笑的。」赵肃勇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对她劝说了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些董事局的人也被欺骗了!当时我们签字同意的,可是你周乔加入董事局,不是你爸周严俊!就这么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有资格进董事会!」 周乔沉默了许久,看上去像是有一点点动摇了,「可这样说出去不好听。」 赵肃勇马上笑了,「只要你能拿得到股权,其他都不是问题。大不了到时候对外就宣称你爸病了,无法胜任,让女儿暂代呗。这种理由,我可以替你想一万个不带重样的。」 周乔看他这么殷勤,神情漠然地提醒,「其实周严俊比我更好拿捏。」 赵肃勇嗤地一声笑,「要个废物拿捏有什么用,我们要一个聪明人来帮助我们。」 「可我得罪过你们。」周乔再次提醒道。 但对于这个,赵肃勇却表示无所谓,「做生意的,有利益的就是亲人,没利益的是陌生人,而有利益冲突的则是仇人。现在,我们统一战线,那就是亲人。」 180 二分之一的股份(一更) 「统一战线。」周乔神色淡漠,但嘴里却细细地嚼着那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赵肃勇看她像是起了心思,于是连连点头,「对,统一战线!楚西霖之所以敢对你翻脸,无非就是欺负你寡不敌众,现在有我们给你撑着,他肯定拿你没办法。」 周乔没说话,眉头紧锁着依旧在思索。 赵肃勇看她明明动了心,却还如此谨慎小心。 不禁觉得这女孩子的确不简单。 够沉得住气。 赵肃勇这时候再次找机会,故意挑唆地道:「你想想看,自从董事长倒下之后,是谁一心在努力挽救楚氏的损失,又是谁免他下跪之耻?可如今他倒好,竟然在宴会上翻脸无情,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分明是故意的!」 周乔没吭声,但脸色明显冷了下来。 赵肃勇觉得有戏! 这时,远处的走廊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周乔见了,也没有再啰嗦了,抬眸,神情冰冷,「我替你们解决楚西霖,那我能得到什么?」 赵肃勇也不敢多废话,直接抛出了底牌,压着声音道:「只要搞垮楚西霖,多出来的股份,我分你三分之一。」 周乔眉眼沉冷,一口道:「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 这狮子大开口的索要让赵肃勇不禁眉头微拧了起来 楚西霖眼下可是几乎拿捏住了剩下所有的股权。 特别是黄齐绍那个傢伙,也不知道突然间脑子抽了什么风,前段时间居然突然间就找律师,说要去国外养老去了,把所有股份全部转赠给了楚西霖。 养老? 他才几岁? 五十多的人,竟然说什么养老?! 养就养吧,竟然还把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部赠给楚西霖。 虽然之前他也是站在楚西霖这边的,但问题是那不一样。 在董事局里待了那么多年,他也算看出来了,黄齐绍那个老傢伙就是个老油条子,看上去站在楚西霖这边,但实际上屁点用处都没有,每次遇到点事儿,就和稀泥,两边不得罪。 一直以为他也就这样了。 所以董事会的人也就没把他当回事,反正只要利益不起冲突,他在里面混日子就混日子吧,无所谓。 结果没想到,闷声不响了那么多年,竟然有朝一日直接憋了个大的。 直接把股份给送了! 这算什么?! 狗急跳墙了?! 想想就气闷不已。 当时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打电话想去质问,结果电话打过去,早就成空号了,人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找不到。 如今黄齐绍的位置被周严俊那个废物给顶了。 他这人向来都是看楚家眼色行事,没半点主见,那股份在他手里就是在楚西霖的手里。 只有在周乔的手里,那才成未知数。 这时,远处的走廊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赵肃勇生怕错过了这么一个机会,咬了咬牙,如壮士扼腕般地应了下来,「行,如果你真能把楚西霖弄走,二分之一就二分之一!」 周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和董事局的其他人聊聊,确定了再给我答覆。」 赵肃勇绷紧的脸色僵了下,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质疑了,当即道:「董事局里,我说了算。」 这么好的王牌,不揽为己用,就此错过,实在太可惜了。 再说了,就算她能拿二分之一又如何,寡不敌众,只要董事局的人加起来,她还是不行。 但周乔却还是丢下了一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要周严俊名下全部股权以及楚西霖的二分之一。」 就转身离开了。 等上楼去了顾欣岚上次开的那间包厢,里面乌央乌央的一大片人,震耳欲聋的音乐下,那些人一个个全都乱舞得狂欢。 不断闪烁的灯光效果很是炫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周乔被这突如其来的暗眯了下眼。 其实…… 就算她现在就算中途离席,也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她正这么想着呢,结果就被人群中正喝大酒还不忘惦记着她的顾欣岚一声大吼:「周乔!」 就这一个声音,瞬间全场安静。 这次请来玩儿的基本上全都是上次那些人。 所以一听到周乔两个字,脑子里自动就会浮现出楚家那位年轻有为的总裁被这位二小姐按在冰水里的画面,顿时自动消音,目光齐齐看去。 周乔顷刻间成了焦点。 她的额角不可控制地勐跳了一下。 这人可真是…… 此时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全场只剩下闹腾的音乐伴随着灯光在晃动。 而那位粗神经线的顾欣岚则放下酒杯,大大咧咧地就沖了过来,夹杂着浑身的酒气。 「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真迷路了,都想去找你了。」 不过即使喝了酒,还是很惦记着她的来去。 周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值得这位女汉子这么的惦记。 好像进七班的第一天开始,这人就对自己就特别的关照。 周乔嗯了一声,「绕了点路,被人送回来的。」 「原来你是路痴啊?」 本是敷衍一句的周乔顿时默了:「……」 「没事儿,以后出门你跟着我,我来接送你,给你当免费司机。」顾欣岚笑着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 周乔被她巨大的力气给拍得差点往前跌去。 此时,周围的一圈人纷纷站了起来,向周乔打起了招唿。 「周小姐好啊。」 「周小姐,来喝酒。」 「周小姐,要不要过来玩一会儿?」 从那些人的恭敬和客气态度里,完全能够看得出来之前那次动手的经歷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足够深的阴影。 顾欣岚揽着周乔的肩膀,对那群人挥手驱赶,「去去去,你们别带坏我们班宠。」 有人站在人群中,笑着道:「顾欣岚你可不能独占啊,你也让我们和周小姐拉近拉近距离,喝儿点玩儿点啊。」 顾欣岚很是嘚瑟地哼了一声,「我看你们之前好像并不在意啊?」 那次她卖着力气得吆喝,把周乔往自己的圈子里推去。 不过除了最铁的那一小圈人之外,大部分人对于周乔并不在意,也就看在顾欣岚的面子上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而已。 如今,他们全都知道周乔的身份,倒是态度急转了。 那群人自知理亏,赶紧道歉:「是是是,是我们眼瞎,是我们的错,我们自罚三杯,三杯,如何?」 说着就端起酒杯,目光看都看向了周乔。 顾欣岚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笑得一脸得嘚瑟,「周乔,你说三杯够不够?不够,就再加码。」 那些人一听,连连点头,「行!我们就听周小姐的,周小姐让我们喝多少,那咱们就喝多少。」 周乔神色不变地扫视了一圈,道:「没必要。」 踩高捧低太正常了。 即使是她,在遇到没有用的人时,也不会花费心思去和对方聊上一聊。 当时顾欣岚并没有明说她的身份,他们这群千金少爷必然以为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跑来奉承的人罢了。 又怎么可能会想到楚家「二小姐」这一人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所以这实在没什么可计较的。 不过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罢了。 但顾欣岚却不依不饶地对着那些人说道:「看吧!我家周乔生气了,不想搭理你们,你们自己还不赶紧看着办!」 那些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行,咱们今天就喝到周小姐气消为止!」 说着,一个两个全都纷纷喝了起来。 周乔皱了皱眉。 恰巧这时顾欣岚揽着她肩头的那时候紧了紧,似乎是在阻止的样子。 她不由得侧头看了过去,就看顾欣岚正得意洋洋地正吆喝着那群人罚酒。 「喂喂喂,人家都喝完一杯了,你这傢伙偷懒是不是?想少喝一杯是不是?兄弟们给我灌!」 众人立刻附和道:「好!」 接着一群人一窝蜂地按着那人的肩。就给他灌了起来。 灌了大概半个小时,场上的气氛又重新开始活跃了起来。 原本的罚酒举动早已变了味。 只剩下一群人在那里拼酒。 顾欣岚更是早就扑进人群里,亲自动手。 周乔看她趁机狐假虎威地折腾人也不在意,反而悄悄退出人群,往无人的小阳台而去,想就此躲个清净。 181 当成了她的影子(二更) 春季的夜风微凉。 所有人都在屋内灌酒的灌酒,拼酒的拼酒,很是热闹。 唯独阳台上空荡的很。 周乔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夜色宜人。 月亮倾泻下皎洁的光芒。 远远眺望出去,还能看到远处跨江大桥上亮起的五彩斑斓灯光,以及江面上偶尔游过的几艘船只。 整个画面看上去让人有种莫名的宁静感。 不过这些画面周乔却视而不见,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刚才和赵肃勇的对话。 被楚西霖摆了一道的消息已经故意透露出去了,以赵肃勇的性子,估计不出明天早上,整个董事局都会知道。 一旦知道真相的他们必然不会再安分下去。 对于他们来说,周严俊就是个摆设,连活物都算不上。 至于楚西霖,虽然说他现在好像是坐稳了似的,但那也只是好像而已。 董事局如今不找麻烦,也只是因为之前吃亏太多,这才按兵不动。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动。 当初签下股份转让给她,不就是想以此拉拢她,然后来动楚西霖么。 结果楚西霖个蠢货,直接玩儿了一招自杀,把她推到了敌方。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蠢! 周乔坐在那里,神情渐渐紧绷了起来。 在月光下,更是显得冷凝一片。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就倏地响起顾欣岚的激昂声音,「你一个躲这里来干什么?害我找了你那么久。」 她拖着一把椅子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下,手里还拎着一瓶威士忌。 那浓重的酒味,不喝个五六瓶的酒是达不到的。 被打断的周乔淡淡回了一句,「太闹了。」 顾欣岚对着酒瓶喝了一口,然后不认同地摇头,「你现在身处在圈子里,这些场面将来只会越来越多,你得学会习惯。」 周乔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顾欣岚见她不走心,像是敷衍自己似的,便继续道:「你别不听,那些人虽然和楚家不能比,但在圈子里也多少有点脸面,你多认识认识,毕竟人多力量大,将来也好办事,这对你都是有好处的。」 她这样苦头婆心的劝慰,让周乔不免多瞧了一眼。 顾欣岚看她总算有反应了,立刻暂时放下了酒杯,带着几分醉意地突然道:「我知道你其实是真不在意那次他们的忽视,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么?你这人说得好听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说得不好听就是高冷,不入你眼的,你压根就不会搭理,谁是谁你都不会记着。但他们不知道啊,他们只会以为你这是故意不放过他们,到时候这个误会就会越滚越大,反而结梁子。那还不如这一顿折腾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放心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你刚进圈子没多久,不懂这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不能按正常思维来走。」 周乔扬了下眉。 她的确不太懂这个圈子。 但那时因为她不需要懂。 就如顾欣岚所说的,她为人高冷,不入眼的根本不会费心思。 而能入她眼的,压根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费心思。 至于人多力量大? 不好意思,她向来只信奉,一人独大。 在绝对的权利实力之下,要什么狗屁人多,一个人就足够。 只有没能力的才会需要左右逢源,两边讨好。 但往往这种人,一遇到事情,基本上都不会有人来帮。 当然了,这些周乔没办法和顾欣岚明说,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 位置不同,活法也不同。 「你很懂这个圈子。」因为她的好心,周乔也难得乐意和她说上两句。 顾欣岚哼笑了一声,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谁让我就活在这个圈子里呢,活在这个圈子里,就得学会这个圈子的生存模式。」 坐在手边的周乔倒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些。 在她的记忆里,顾欣岚就是个不学无术,每天混日子,召唤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玩闹的大姐大。 可现在,她发觉其实不是的。 顾欣岚或许不是读书的料,但是情商还算不错,至少对圈子里那些东西,她看得很仔细,也很明白。 「周乔,我听我爸说,你父亲现在是楚氏的董事了?」坐在身旁的顾欣岚没头没尾地又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周乔的脸色有一瞬的冷,显然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嗯。」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没有点实权,楚家二小姐之类的头衔那都是虚的,只有你爸有了股权,你作为女儿的才有话语权,你将来的路也才更加好走。」 周乔看她眼神迷濛,看上去有些醉意却还要语重心长对她说话的老母亲样子,只觉得好笑。 要是她知道自己正打算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夺股权,她会不会吓一跳? 会不会马上站起来,说一句你个不孝女? 正胡乱想着呢,没想到这位醉酒的大姐大语出惊人地又说了一句,「周乔,我是真喜欢你。」 「……」对此,周乔只是平静而又认真地回答:「我不搞那个。」 结果顾欣岚一听,顿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等到笑完了之后,她就上前一把揽住了周乔的脖子,道:「知道我为什么当时在班级里第一眼看到你,就罩着你吗?」 周乔对于这一点也挺好奇的,便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顾欣岚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慢慢凑到她耳边,然后大声地一喊:「当然是因为合我眼缘啦!」 周乔:「……」 她感觉自己刚才那一瞬间差点耳朵失聪了。 这傢伙,应该是真的醉了。 周乔拽下她揽着自己的那只手,坐到了一旁。 顾欣岚也不介意,拿着酒瓶就又开始喝了起来。 她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得靠在椅背上,眺望着远处,然后面无表情的就又冒出了一句:「其实我以前是长头髮。」 周乔看了她一眼。 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又开始说说起了这个话题。 真的是醉的不轻,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不过,她留长髮…… 周乔看了一眼她板寸的脑袋。 实在有些难以想像那会是什么样子。 「但后来被人……剃了。」说到这里,顾欣岚就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 周乔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有些沉了下来。 「然后我转了学,开学第一天,带着帽子去,结果那个老师不允许让我在教室里带帽子,非要让我拿掉,我不肯,最后她硬拿掉了我的帽子,结果遭到了全班的嘲笑。」 周乔听到这里,似乎隐约有些明白过来了。 「嘲笑了一年多吧,我去练了跆拳道,接着把留长的头髮给主动剃了,把那些嘲笑过我的人打了一顿,从此以后我就横着走了。」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得意了起来,看上去对于结局非常满意。 周乔沉默了两秒,才开口道:「很励志。」 顾欣岚嘿嘿地沖她傻笑,挑眉,「那必须的,我都可以写一本励志青春小说了。」 周乔眺望着远处,声线平平,没有丝毫的起伏,「你觉得我像你,所以你罩我。」 她当初因为被人剃了头髮,在开学第一天被人嘲笑。 而自己那时候因为没有假面,找了个藉口带了一个大口罩,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人讽刺。 所么熟悉且相同的画面。 怪不得那时候她会那样打抱不平。 原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影子,因为不希望再受到那样的对待,所以才会那样的护着她。 之前还疑惑的问题此时总算得到了解答。 ------题外话------ 大姐大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啊~哎~ 182 扶摇九万里(一更) 顾欣岚笑着,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高楼之下,霓虹的光晕镀在她的身上,看上去神情愉悦的很。 片刻后,就听到她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你。」 周乔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自己刚才那句话。 「后来发觉你并不是,你不需要我罩着你。你比我厉害,你读书厉害,说话厉害,身份也比我厉害。我爸说,以你的身份能得楚家人喜欢,一定手段也厉害。」 她又举起酒瓶子喝了一口,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周乔。 黑暗下,那双眼里有着迷离地醉意。 「但我觉得你一定很辛苦,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表面风光而已。」 这句话,让周乔挺直的背微僵了下,随即靠坐在圈椅里,冷静从容的眸子望着远处深沉的夜,思绪似乎也飘向了远方。 气氛,一时静默。 一个不知心头想些什么,一个坐在那里不停地喝酒。 酒过了大半,顾欣岚忽地喊了一声,「周乔。」 周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顾欣岚就没轻没重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要好好读书。只有好好读书,有了钱,你才能挣脱开,去做你想做的事。」 周乔被肩上那一下顿时抽回了思绪,继而看向了身边的人。 「我觉得你肯定行的。」此时,顾欣岚歪着身体凑了过去,熏人的酒气扑了过来,听着她有些大舌头地道:「我看人很准的,你现在就像是那个叫……那个叫……叫涅槃的凤凰?还是浴火的凤凰?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我们学过的,一只鸟一旦起飞,那就要上天外天的那个。」 周乔沉默了下,然后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顾欣岚一听,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就是那个大鹏!你总有一天会飞起来,一旦飞起来,肯定厉害,别说九万里了,就是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周乔语气平平地回了一句,「希望吧。」 希望有一天,她真的能飞起来。 能逃离这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不是希望,是肯定!」顾欣岚哥俩好地勾着她的脖子,信誓旦旦地道:「周乔,你得相信我的眼光。」 但坐在一旁被迫揽着的周乔却始终神色淡淡,一片死寂。 随后就将她没轻重的手从脖子上拿了下来,「你喝多了,去休息吧。」 但顾欣岚却不断地摇头,一把紧抱住她的肩膀,像撒娇似的,「不行不行,我今天高兴,我想喝。」 剃着板寸的大姐姐在线撒酒疯,这疯撒得周乔有点受不了,杀伤力实在太大。 当即挣开她的手,就说:「那你喝。」 可顾欣岚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瘪了瘪嘴,委屈地嚷嚷:「周乔,我发现你这人一点都不可怜,也不单纯。」 周乔:「……」 「我当时看上你,完全是觉得你呆呆傻傻得可爱,又可怜单薄的像无根小草,这才想着要罩着你,但结果,你总欺负我!」 周乔愣了下,对于她的控诉很是莫名,「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她觉得这傢伙估计是借着酒劲儿有点蹬鼻子上脸。 「你一直都在欺负我。」随后,顾欣岚就掰着手指,开始娓娓道来,「你提熘着我的衣领……还让我读书……背书,好不容易我背完了……想在你面前嘚瑟一下,结果你连嘚瑟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可难受了!我憋屈!」 「……」周乔对于她的控诉既好气又好笑,「那你现在背。」 一脸醉意的顾欣岚大着舌头,「啊?什么?」 周乔斜睨了她一眼,道:「不是想嘚瑟么?嘚瑟吧。」 瞬间酒醒的顾欣岚有了一瞬的懵,「我……」 她这算不算自掘坟墓? 坐在旁边的周乔看她那副傻了眼的蠢萌样子,终于平静无波地眼底起了几分笑意。 顾欣岚愣了三秒,这才察觉到了周乔眉眼间的笑,顿时神情一松,被酒意放大情绪的她顿时又委屈地道:「你又欺负我!」 在学校里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姐大此时借酒卖萌装委屈,那巨大的反差实在是太过好笑。 周乔看她是真的彻底喝醉煳涂了,也没再绷着心里的那根弦,嘴角就此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 她眉眼弯弯,柔和的月光照进来,那双眼眸亮如星子一般。 从未见过的顾欣岚当下呆住了。 在她的记忆里,周乔好像从来没笑过。 就好像笑的神经没有似的,永远都是冷淡漠然的一张脸。 和谁都不愿意多说话。 就像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子,把自己圈在里面,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如同两个世界一样。 微风拂过,顾欣岚怔了两秒,才吶吶地道:「你笑起来眼睛特别好看。」 周乔扬了扬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眼里的光也慢慢淡去。 顾欣岚看她不笑了,不禁鼓了下腮帮子,撇嘴,「你应该多笑笑……」但随即她又皱眉,反口道:「不,不对,你还是别笑了,你冷着脸比较安全点,你冷着脸,就没人敢靠近你了,只有我敢……嘿嘿,我最厉害!」 顾欣岚看上去是真的醉得不轻,说话颠三倒四,煳里煳涂。 以往几次聚会周乔见她喝酒从来都没有这样。 刚才过来的时候虽然带着醉意,但脑子应该是清醒的,至少在劝她的时候那话句句在理。 但后来说到自己被嘲笑的时候,情绪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想必那被剃头髮的一段里有什么她不想面对的东西吧。 夜,渐深了。 屋内的狂欢还在继续。 周乔坐在那里,看着顾欣岚抱着酒瓶子一个人在那里傻乐呵地边喝边说。 等她说累了,酒瓶已经空了。 整个人歪着脑袋,一边嘟囔着一边就这么睡着了。 但因为那脑袋没地方靠着,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头,看上去傻气的很。 只是歪着歪着,那脑袋就朝着周乔肩上倒去。 周乔有一瞬间的下意识想要躲开。 但看她闭着眼睛,毫无防备的样子,还是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因为这一秒的迟疑,那颗剃着板寸的脑袋就此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扑鼻的浓烈酒气,以及仔细听还能听到那细微的打鼾声。 这人真的是…… 周乔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人,原本被打断的算计和谋划经过她这么一闹腾,不知怎么没了再继续想的心思。 索性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思绪放空。 良久,就听到顾欣岚嘴里嘟囔了一句,「我冷……」 然后就用脑袋蹭了蹭,伸手抱住她。 周乔:「……」 周乔被她像个树袋熊似的抱着,看她恨不能脚都缠上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了了。 她伸手就要挣开,结果就听到顾欣岚一句,「别走……妈……」 被误认成妈的周乔:「……」 正当她再次动手,结果就听到她又呢喃地道:「我好想你。」 周乔的手一顿。 向来沉静如深海的眼眸深处起了一丝起伏。 不过很快那丝起伏就淡去,她不禁放轻了手脚将顾欣岚的手扯开,把人安置在了椅子里,然后折返进了屋内,找了一个侍从,让他先拿两条厚毯子过来。 那侍从知道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自然连连应下,去拿了两条新毯子过来。 周乔先把一条毯子给顾欣岚给盖上,然后把另外一条毯子塞进了她的后背,给她垫着。 等做完了这些之后,她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不再继续逗留。 只是临走前,她看了一眼睡得无知无觉,还砸着嘴的顾欣岚。 最终还是让那个侍从站在这里守着,同时还吩咐他准备好醒酒药和一杯热温水,等人醒了,就给顾欣岚服用下。 在确定这些事全部做好之后,她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就此离开回了学校。 183 到底是不是圈套?(二更) 当周乔晚上回了宿舍洗漱睡觉的时候,赵肃勇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私下把那些董事叫去聊了一个彻夜。 他比周乔所想的还要急切。 只因为这件事太过意外,意外得让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 此时,赵肃勇的别墅书房内,董事局里最主要的几个人全都坐在其中。 明明是夜深时分,可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睡意。 他们一个个坐在其中,手里夹着烟,神情肃然。 「你确定周乔和楚西霖之间谈崩了?」其中一名董事问道:「确定那股份不是给她,而是给周严俊的?」 赵肃勇点头,「确定,这是她今天晚上亲自和我说的。」 在听到如此肯定的答覆,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诧异之色。 显然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 毕竟一开始是楚西霖自己主动要求把股份划入周乔名下的,现在却突然反悔,把股份给了周严俊,这倒真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那群人一想到这里,马上反应过来。 那也就是说,那天的宴会其实并不是以周严俊做藉口,给周乔庆祝的,而是真的给周严俊庆祝的? 那…… 楚西霖请她来亲眼见证…… 无疑是在人心口上捅刀子啊! 这也太狠了,完全就是一场兵不刃血的绝杀啊。 在场的人觉得,如果这件事要是真的,那楚西霖也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无用,至少在翻脸无情、忘恩负义这一点上,做得淋漓尽致。 半晌后,有人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会不会是诈我们的?是不是想藉此机会收拾我们啊?」 旁边的刘董事皱着眉,摇头,「我觉得不太像,周乔手段了得,几次公司出事,都是她力挽狂澜,楚西霖作为楚家人,心存忌惮也不是不可能。」 但随后也有人马上反驳,「可按道理来说,楚西霖应该没那么狠啊,咱们可都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他什么性子咱们还能不清楚吗?」 刘董当即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见鬼的为人,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什么为人可说,当然是股权、利益重于一切了。」 这话引起了在场人的同意。 钱和权那都是迷人心的东西。 就算最开始所有人都想坚持本心,但沉浸在里面的时间久了,多少都会迷失。 「你们说,会不会是鑫武那件事的时候,周乔说什么要当总裁,后来拿股份,又明说自己不会站在楚西霖这一边,这才惹得楚西霖起了心思,想把她打压下来?」刘董问道。 可另外一名王董却不同意了,「但周乔之所以能成为楚家二小姐,有了今天的一切,那全是来自于楚家,她应该不敢这样明着忤逆吧?说那些话,可不可能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们。」 这一席话让周围的两个董事立刻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没了楚家,她周乔什么都不是,她哪里敢这样做,这样做无疑是在杀鸡取卵。我猜,这或许是她配合着楚西霖的一个圈套,反正那份股份是在周家人的口袋里,根本说不清。」 那个刘董听完之后,却又再次出声反对道:「可周乔的能力的确不容忽视,她未尝不是想挣脱楚家,自立门户呢?而且我查过,周乔在没进楚家门之前,和周严俊从来没见过面,两父女说是父女,那也只是血缘关系上的父女,情分上……只怕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这样来来回回的辩驳了一番,最终又把问题推回到了原点。 「那到底这事儿怎么办?到底是信了她,还是不信她?」有人被他们的辩驳弄得有些晕了起来。 在场的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毕竟这实在是不好分辨。 周乔的能力再好,可她到底依附于楚家而长成。 没了楚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真的捨得和楚家翻脸? 就算退一万步,她捨得,她想要自立门户,那么以她的能力能否听他们这些董事的话呢? 这小丫头片子别看是乡下出身,手段是真厉害。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她运气好,可后来才发现,人家那是本事强。 有时候看上去好像莽莽撞撞的,跟个傻丫头似的,但其实人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心里。 这种人用得好,那是刺向敌人的利器。 用不好,那就是捅向自己的刀刃。 实在是不好拿捏啊。 「这事,我看得从长计议才行。」 刚有人说完这一句,可惜就马上遭到了赵肃勇的否定,「不行,这事得速战速决。」 这让众人很是不解,「为什么?」 赵肃勇这时候抽了一口烟,神情严肃,「我怕周乔自己把股权给抢了回来,到时候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要是没和周乔说之前那番话,他倒也不至于会这样急。 因为周乔不一定会想到报復。 但现在他挑拨离间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周乔心里也已经起了这个念头了,他要是不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她真的单枪匹马自己闯出来,搞垮了楚西霖,那下一个估计就是董事局了。 然而,对于赵肃勇的这一句话,那位王董却不在意地道:「那就让她抢吧,到时候看她是不是真的和楚西霖翻脸了,要真翻脸了,咱们正好趁机可以渔翁得利。」 这话引得身侧的人眼前一亮,一个个都点起了头,「对对对,是这个道理,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咱们不插手,到时候反而还能落个便宜占。」 看他们一个两个全都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的样子,赵肃勇气得恨不能直接把手边的菸灰缸砸向他们。 「你们脑子没病吧?就算楚西霖那个傻小子把周乔摆了一道,但公事上他能和周乔比?之前的那块地,她是怎么对鑫武的,你们瞎了?那时候鑫武可是占尽了便宜,最后都没落个好!」 特别是那场谈判,赵肃勇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面对律师团的咄咄逼问,周乔只甩出了一句不可抗力因素,就让那群人乖乖得签了字,废了协议。 甚至当时她还玩儿了一场虚虚实实,说是上面来了人,逼得那律师真以为那块地要被徵用了,吓得二话不说赶紧签了字。 后来他派人特意去查过,根本没有所谓的上面的人来,甚至那块地下面也没有什么墓。 至于那老教授更是楚西霖的老师。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一场周乔早就谋划好,就等着人往下跳的骗局。 就这样的手笔,哪里是楚西霖那小子能比的。 赵肃勇这时继续道:「咱们现在是可以为了试探,无动于衷。但等她拿下楚西霖了之后呢?楚西霖名下所有的股份可就全是她的了!到时候她就压我们一头了,楚氏那块招牌就得换成周氏了!我们有没有活路都不知道!」 只有现在他们帮了周乔,那事情才会不一样。 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顾西蓝的二分之一得是董事局的,那她手里的股权就会大大的减少。 威胁性也就少了很少。 「那不如我们帮楚西霖?」有一董事想也没想地就脱口来了这么一句。 结果一说出来,就遭到了集体董事的鄙视。 而那人也觉得自己是个傻缺。 要是帮楚西霖,那他们还坐在这里商量什么。 他们今天坐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能不能借着周乔的力量扳倒楚西霖的。 那人当即改口道:「那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 赵肃勇听了,彻底火大了起来,怒声道:「所以我才让你们过来,问问你们的想法!」 结果问了大半天,一个有用的意见都没有,全都是一群饭桶! 在场一直没说话,年纪也稍长一些的曹董看他那么生气,只好出面打圆场,「肃勇啊,你也别急,这周乔的事真的不好办,她的能力你也是清楚的,这小丫头片子不好弄,甚至我可以说,她比董事长还要难弄。所以,这一步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啊,咱们这些人可全都得套进去,一个都跑不掉。」 赵肃勇一看是他,不由得长嘆了一声,「曹哥,就是她难弄,我才要找她。楚西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坐稳,要不快点找个方法压制住,我怕最后输的就是我们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心头不禁一凛。 184 董事顾问(一更) 屋内的气氛就因为赵肃勇这一句话,变得更加沉闷了起来。 楚西霖虽然年轻,没什么经验,但就是那份年轻让他们心慌得不行。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有的更是七十多和老爷子一个辈分。 他们和楚老爷子斗了一辈子,眼看着老爷子倒下了,想趁着楚西霖没有坐稳的时候,把人拉下来。 但不成想中途多了一个周乔这个拦路虎。 不仅把楚西霖扶上了位,还拿回了大部分的股份。 这下再想弄他,就得耗费大量的心思。 更何况即使这样弄,又能弄几年。 他们一群都是差不多要踏棺材的老傢伙,而楚西霖却是一只已经开始蓄力的乳虎。 两者相较,他们这群人真的耗不起了。 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当然了,这只是代表了大部分的人。 也有几个人觉得这话是夸张了些。 「没那么快吧,楚西霖这小子应该还不至于崛起得那么迅速。」 毕竟从楚西霖接手到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而已,哪有那么快就能威胁到他们董事会的人啊。 「就是啊,他才做这个位置坐多久啊,之前要不是周乔,我看他啊早就被拉下来了。」 「这话我同意,要没周乔,他哪里能扛得住?」 面对这些人毫不在意的态度,赵肃勇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愚蠢,随即气得勐地一拍桌子,怒斥道:「怎么不会那么快!公司现在有新的投资者稳住了局面,原本想要中断合作的中小型合作商也都回来了,甚至为了补偿还加倍注资,那块地皮现在也已经解决了,公司的运作都已经恢復正常了,而楚西霖现在又多得了黄齐绍那老傢伙和他父母的两笔股份,手里的股权比例已经和我们持平了,照这样下去,等老爷子再把手里的股份给了他,要想翻身是彻底难了。」 众人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气氛重新再次凝重了起来。 在沉默了片刻有,那位一开始持反对意见的王董这时忍不住地问:「可就算周乔来了,那又能干什么?」 如果一切都已经如赵肃勇说的那般,全都安定下来。 那周乔又能搅和出什么来呢?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又不经常在公司,能做的太有限了,根本无法插手进公司的任何项目。 众人被她这么提醒了一下,也发觉了这个问题,纷纷超赵肃勇看去。 「能干的事可多了。」对此赵肃勇早就已经想好了,「第一件就是从周严俊下手,让周乔把原本的股份夺回来。」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不解了起来,「可周严俊不做事啊,他不过就是个挂名的董事而已,怎么从他手里夺股权?」 「那就是周乔的事了。」赵肃勇哼笑了一声,「你们不是怕这就是个圈套吗?正好可以藉此试探试探,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打楚西霖的脸面。」 周严俊的股份是楚西霖亲自给的,甚至还为了他举行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以此来庆贺。 如果周乔敢当众夺走,那楚西霖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两个人就算是假的都得弄成真的。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瞭然,「这倒也是个主意,那我们要怎么做?」 赵肃勇端坐在椅子内,笑了,「什么都不用做,就看她怎么做。」 在场的人听闻,不禁面面相觑了一番。 「这……什么都不做,那她能愿意站我们这边吗?」 听了这么多,好像他们这些董事并不能给周乔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全都是得靠她自己才行。 赵肃勇喝了口茶水,「谁说我们不做?周乔现在眼下在公司里没有任何的身份,而我们给她这一个身份,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还不够?」 「那我们给她什么身份?」 赵肃勇敲了敲桌子,回了四个字:「董事顾问。」 众人惊讶了。 顾问? 那不就是个空头衔? 这能干成点什么? 要权没权,要人没人的,估计就是普通助理都不一定会搭理她吧? 「这能行吗?」 在场的董事们不免有些持怀疑态度。 但赵肃勇却满是算计的笑了一声,「要是她没这个能力,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众人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估计这人也是防着一层,当下也就放心答应了下来,「行!要是她这一巴掌真打在楚西霖的脸上,那我们就信。」 有了这句话,一切基本尘埃落定。 赵肃勇看他们应答下来,总算是满意了。 彻夜的商讨结束,那些人就各自坐车离开了。 至于赵肃勇,则在三天后准时在晚上打了个电话给了周乔。 当时周乔已经放学了,正打算出校门去吃个晚饭,结果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就接了起来。 「周小姐。」 「赵董。」周乔显然对于他的来电没有半点的意外,很是平淡地回应了一句。 作为楚氏的董事,要连弄个联繫方式的法子都没有,那才令人觉得意外。 「周小姐,我和董事会的人聊了一下,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料事如神,他们的确不愿意。」赵肃勇故意放了个烟雾弹,想藉此机会来试探一番她的虚实。 之前在洗手间遇见时,因为被这个消息而被震惊到了,一时间显得有些太过急切,看上去落了下乘。 眼下得为自己找补回来,得端一会儿姿态。 但没想到周乔比他想像的还有淡然,就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然后就利落得挂断了电话。 原本还想看看周乔会不会因此而着急的赵肃勇听到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忙音,不由得愣住了。 这…… 这就没了? 就这么淡定? 这么没所谓的吗? 赵肃勇被她这份沉得住气给震惊了,以至于连故作姿态都忘记了,立刻就又打了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冷眼看着手里的手机响了三四下,这才慢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刚接,就听到赵肃勇急促地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185 为她所用(二更) 周乔听着对方那有些激动的语气,很是冷淡地回答:「这话得我问你。赵董,我并非求你帮我,所以你无需故作姿态。」 赵董:「……」 原来是被看穿了。 果然,这小丫头片子难弄的很啊。 赵肃勇停顿了三秒,不甘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乔抬头,冲着窗外的天色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他们送饭来,不在意地回答:「只要你来这个电话,我就知道。」 以他们这群眼高于顶的人,如果对方真的没用,那肯定连搭理都不会搭理。 既然搭理了,那自然是有用。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花心思去揣测这件事到底成不成。 只要电话铃声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此,赵肃勇:「……」 这是真的被完全看透了。 「他们同意合作,也答应给你一个董事顾问的职位。」赵肃勇也不拐弯抹角了试探了,索性坦诚地回答。 周乔回过神,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重复了一遍,「顾问。」 赵肃勇莫名感觉到了几分的轻讽,不免咳了几声,「顾问这个职位可是能让你在公司里随意行动,没有任何的限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最好的,你毕竟是学生,要是给你个具体的什么总监、副总之类的,我怕你反而没办法插手。」 周乔听着他拙劣的藉口,眼底一片冷然。 反正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不付出,允诺一个无关紧要的空头衔呗。 一个二分之一的股权就换来了这个…… 赵肃勇这笔买卖可真是不亏啊。 「赵董既然不愿意付出,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周乔冷淡地丢下这一句就要挂电话。 电话那端的赵肃勇心头一跳,当下就脱口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乔漠然道:「就是合作到此为止的意思。」 赵肃勇被她如此这般果断的结论给激到了。 他辛辛苦苦用一晚上的时间好不容易把董事会那群人给说服了,结果临门一脚了,周乔竟然反悔了! 这不是在耍他嘛! 「周乔,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已经给了你一个让你进出公司的机会了。」 周乔声音平静,「就算没有这个所谓的职位,我也能做事,何必白给你二分之一的股权。」 但赵肃勇却厉声否定,「这不可能,你连进公司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夺周严俊手里的股份?」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做给你看。」周乔语气幽冷如古井,「不过我做给你看的话,可能会误伤,到时候别怪我。」 赵肃勇不敢置信地提高了声音,质问:「周乔,你这是在威胁我?」 周乔神色淡然,「我只是在提醒你,公司我是没份额的,我想怎么做都不过分,不过看在你想帮我的面子上,我才提前提醒你。」 赵肃勇心里头一个「咯噔」,莫名就有些虚了起来,「你……你希望我怎么做?」 「替我查些东西。」周乔毫不犹豫地道。 赵肃勇带着几分的疑惑,「什么东西?」 周乔:「我要周严俊在楚氏这三年之内的所有工作,事无大小,全部给我。」 赵肃勇听到她这话,愣了愣神,「就这样?」 周乔没回答,而是冷淡地提醒了他一句,「赵董,请你记住,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我并不求你。」 「……」 「三天后,所有资料发到我这个手机上。」 语毕,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另外一端的赵肃勇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她诓骗了! 她怎么可能有能力去随意进出公司,楚氏是那么好进的吗?! 一个未成年,就算想投简歷,楚氏都不会要! 这个臭丫头根本就是故意吓唬自己! 而他也是个蠢的,竟然就被她这么给煳弄住了。 这下好了,她没漏出什么心思,反倒是自己的心思被她摸了个一清二楚! 妈的! 当下,怒急而起的赵肃勇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手机给摔了出去。 但实际上,周乔也不算是诓骗。 想弄周严俊并不算难,一个没背景、只会吃软饭的蠢货,要想按在地上摩擦真不是什么事儿。 就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可能需要费点周折。 而眼下有赵肃勇这么个现成的摆在这里,不用白不用,这才故意压了他一下,好让他乖乖地为自己所用。 * 三天后赵肃勇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把东西按时发送了过来。 也不写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压缩包。 周乔看到手机里的那份压缩资料,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赵肃勇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看上去是想打算故意就此冷着她。 对于这些东西,周乔倒是无所谓,所谓的合作本身也只是想用他来查事的而已,并不打算真的要他参与其中。 于是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她就一直手机不离身。 而这件事最先发现的是坐在她身边的顾欣岚。 她发现自从周乔考完试之后,整个人完全就放松下来了,竟然一到下课时间就盯着手机看。 而且看得很入迷。 每次到午饭时间,自己要不喊她,她能就这么盯着手机坐一午休,绝对不带动弹的。 好几次她想凑过去看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周乔的警觉性太高了,才刚刚一靠近,这人就马上察觉,锁了屏。 完全不留半点可偷窥的空隙给她。 「小气。」再又一次偷窥失败后,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周乔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淡淡地道:「我记得,你的数学公式好像还没背给我听。」 顾欣岚听了这话,以为她是威胁,就当即道:「好嘛好嘛,我不看了行了吧。」 但周乔却摇头,「不行,今天放学前我抽查。」 顾欣岚愣了愣,看她是来真的,即刻把脸皱成了一个肉包子,道:「距离放学就只有三个小时了,你……」 周乔淡然地道:「你之前都背过了,怕什么。」 顾欣岚苦着一张脸,「都过了那么多天,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你再给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再背给你听,好不好?」 「不行,只能放学之前。」 面对周乔毫不退让的要求,顾欣岚心里暗自叫苦,早知道就不贱兮兮的去偷窥了。 这下好了,反而被人给拿捏住了。 于是,顾欣岚再也没时间和心思去管她手机里的什么秘密了,完全埋头苦读起来,生怕放学的时候没背出来。 而坐在旁边的周乔看她总算消停下来了,这才拿出手机重新看了起来。 连续看了几天,周乔发现周严俊这些年在楚氏做的事,大部分都是非常边缘的工作,而且经常需要外出出差。 因为知道了林美晴和黄齐绍那一段不算正常的爱恋,所以周严俊如此频繁的「出差」此时变得十分的正常。 毕竟他要不走,这两个人哪能有大量的时间厮混在一起啊。 周乔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些资料看,看着看着,她发现周严俊真的不愧是「小白脸」,在楚家这么多年,胜任的核心工作就没几个。 最近的一个还是出事前,去白城看工地进程,在那里待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其他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周乔这时候才觉得,对付楚西霖这种人不可怕,但对付周严俊这种是真可怕。 因为他根本不做事。 一个不做事的人,你如何下手? 连刺都没办法挑。 等到周乔看完了所有的资料之后已经是四天之后了,她也没急着马上打电话给赵肃勇,就这么等着,消耗着他的耐心。 果然,又过了三天,赵肃勇还是忍不住了。 因为他太想知道周乔拿着周严俊那些资料到底想干什么,所以他率先打了电话过来。 186 这样不合规矩(一更)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出办法来,我可是在那些董事面前替你打过包票的。」赵肃勇的话在接通的那一刻就马上传了过来。 听着他的话,周乔只觉得这人真是沉不住气。 不过沉不住气也有沉不住气的好处,可以一眼就能看穿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这位赵董可比黄齐绍好弄多了。 那位的演技虽不至于到出神入化,但的确藏得深。 利用一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几乎把整个楚家弄得天下大乱,死的死,病的病,人丁凋零。 此时,周乔开口问道:「我作为董事顾问,每个星期一的例会有资格参加吗?」 赵肃勇一听她这话,只当她有了主意,当机立断地就道:「有,董事顾问自然要参与且代表整个董事局的。」 「星期一我会准时来楚氏。」 周乔这一番话让赵肃勇心头一喜,立刻应答了下来,「好,我派人来接你。」 「可以。」 对话结束,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此挂断了电话。 赵肃勇以为下个星期一的董事例会上必然会有硝烟瀰漫,战火突起,但事实上……他想太多了。 那天早上,周乔七点多的时候给顾欣岚发了个一条简讯,让她替自己请一个上午的病假,就说自己有点发烧,要出去打个点滴。 这话其实是七班那些人惯用的伎俩。 那些人如果那一天晚上喝多了,喝大了,隔天起不来,就会用这种招式给俞商发消息,不是说自己头疼,就是脚疼。 但顾欣岚可能是一时心急没想到这一茬,竟然打了电话来问情况。 周乔没办法,只说自己已经出了校门,楚家人已经接自己去医院打点滴了,这才稳住了顾欣岚。 她穿戴好后,就下楼,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此时正是上学的高峰期,所有人都往学校里赶,唯独她在人群中逆行而出。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闭校门,她突然折返出去,在门口检查的老师见了,以为她是忘了作业本,或者是重要东西,也就没把人扣下,随她而去。 周乔就这样很轻松的出了门。 门外,赵肃勇的助理早已开着车等待了。 一看到她出现,就马上下了车,非常有礼地替她开了车门。 周乔神情淡然地坐了上去。 车门一关,那名助理就马上回到了驾驶座上,启动车子朝楚氏而去。 因为车窗降下了一些,在与车流错开之际,被通宵浪了整晚而归来补眠的沈昂看了个正着。 嗯? 这不是周乔嘛? 怎么不上学,反而跑出来了? 还没等他开口把人叫住,车子已经疾驰离开,彻底融入进了车流之中,消失不见。 哟呵! 这丫头不学好,竟然逃课?! 不行,得让秦匪去抓人才行! 一想到这里,他果断就往职工宿舍跑去。 而全然不知的周乔这会儿正坐在车内朝着楚氏而去。 楚氏每个星期一都会举行一次例会,包括楚氏的中高层以及董事会,做各种事项的进程汇报。 只不过眼下上班上学的早高峰,车子堵得很。 断断续续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车子总算到了楚氏大楼下。 期间赵肃勇已经打了好几通的电话过来,就怕她错过了会议。 不过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会议的开场。 等到她下楼的时候,那名助理赶紧发了一条简讯过去,并且马上把周乔送上了顶楼的会议室。 已经在会议室里等得焦急万分的赵肃勇这时候收到消息,顾不得这会儿财务部总监正在汇报,就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那财务总监被他的举动弄得当场愣住了,话就此中断。 众人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没了心思。 就连坐在首位的楚西霖看到赵肃勇这样匆匆忙忙的样子,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不过碍于他是长辈,又在场那么多人,不好多说什么,只冷冷地一句,「继续。」 那财务总监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重新拿起报告书开始说了起来。 所有人也打起了精神,会议再次继续。 只有赵肃勇快步走了出去。 在转角处就迎面遇上了周乔。 「你怎么才来,快点,会议都开始一刻钟了。」一见面,他就赶紧匆忙地催促。 周乔也不说话,不急不缓地跟着他走了一路。 很快,会议室的门随着他勐地一推,就此推开了。 财务总监的汇报再次被打断。 那位总监被几次三番中断,但碍于对方是董事会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再次继续的时候,就看到赵肃勇走进来之后,竟然还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是…… 二小姐?! 刚深吸了口气的财务总监因为一个分神,当即被口水给呛着了。 「咳咳咳!」 不过在场的人并没有人搭理他这一失态,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和心思也全都集中在了赵肃勇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他们很奇怪,许久不来的二小姐怎么突然来了? 难道是公司又有什么事发生了,需要她来做决策吗? 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周乔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一般都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坐在首位上的楚西霖则在看到周乔的那一瞬,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 他知道,赵肃勇这是和周乔接上头了。 气氛,有一瞬的安静。 但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周严俊这会儿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出声,冷声地问:「你来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赵肃勇在看到楚西霖那张黑下来的脸色后,心里很是畅快,果然还是只有周乔能压得住他! 当即,他心情愉悦的替周乔回答:「周董,不好意思,周小姐是我请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周严俊怔愣了一下。 在面对赵肃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怂了下来。 但随后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这会儿楚西霖就在旁边看着,当下鼓足了勇气。 只是在看了一眼赵肃勇之后,他最终还是没出息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周乔的身上,硬声质问:「你一个学生,跑这里来,是打算旷课吗?」 结果没想到依旧还是赵肃勇开口道:「我替她请了假了,如今她是我们董事会的顾问,按理来说每周的例会得来看看才行。」 周严俊一愣,「顾问?」 就连在场的人也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看向了周乔。 顾问是个什么鬼? 周乔一个楚家二小姐的身份就足够她在公司里行着走了。 等等! 不对啊,董事会的顾问是个什么东西? 楚家和董事会向来明里暗里有所交锋,这是整个圈子内外都知道的事,周乔作为楚家的二小姐,怎么会给董事会做顾问? 这不是明着在和楚家作对吗? 而且之前她为了楚西霖,不是和董事会不对付的吗? 怎么…… 在场的众人们感觉自己有点不太看得懂眼前的形势了。 面对所有人不解的目光,赵肃勇笑呵呵道:「是我的错,之前事儿太多忘了说,不过现在说也不晚。趁着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聘请了周乔周小姐来做我们的董事顾问。」 周严俊听了这话,这下真的惊着了,「她一个未成年,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怎么能做什么顾问?」 赵肃勇笑了笑,「周董大概是因为病太久,所以很多事都不清楚,你的爱女懂得可不少,做得也很多呢。」说着,就冲着楚西霖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楚总,你说我说得对吗?」 被点到名的楚西霖抬头,沉冷的目光穿过长长的会议桌,落在了周乔的面上。 许久,他才道:「这样做,不合规矩。」 187 就是没用(二更) 「哦?怎么不合规矩了?」赵肃勇阴阳怪气地道:「当初你让她插手公司的事,不也不合规矩?可我们董事说什么了吗?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楚西霖神情顿时就冷了下来。 这话真正踩到了他的痛处。 当初事情变成那个样子,他无力反击,被董事会和鑫武两头夹击,是周乔替他摆平了董事,镇住了鑫武,解决了那块地皮。 那个时候只觉得松了口气。 却不想如今却成了董事们反扑的藉口。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无能! 楚西霖眸底闪过几分森冷之色,随即他盯着周乔,语气沉沉地问:「你一定要这样做?」 周乔也看向了他,只是目光始终平静。 还没等她开口,赵肃勇就抢话道:「那当然了,周乔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多一个人来帮公司,多好。」随即就冲着周严俊笑着道:「周董,俗话说,上阵父子兵,不过你这位女儿巾帼不让鬚眉,比儿子都厉害,有你有她,楚氏就稳了。」 他这话是明晃晃在打楚西霖的脸。 有周严俊、有周乔,楚家稳了? 那不就是在说,他们楚家得靠两个外姓的、毫无血缘的人在撑,而他毫无用处? 楚西霖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咬了咬牙,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得攥紧成了拳头,指甲在肉里几乎掐出血来。 那叫一个恨! 继而,赵肃勇又招唿了一声道:「行了,现在人到齐了,这才真真正正的开会了。」 当下就让周乔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眼看着所有人都已坐定默认下来,但唯独周严俊不能认。 毕竟他熬了那么多年,还经歷了这么一场生死劫难,才有这个资格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可周乔呢? 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乡下出身的丫头片子而已,凭什么坐在楚氏的高层会议里? 「不是,她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周严俊非常不满地看着已经落座的周乔,对她口气不善地道:「周乔,不要再跟着胡闹了,马上回学校上课去!」 可话音刚落,就听到赵肃勇道:「周董,如果她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话,那我想我们都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了。」 周严俊听到后,不禁懵了几秒,「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没资格坐在这里,他们都没资格? 这话他怎么听不懂呢? 对此,周严俊不由得看向了周围的那些人。 只见那些人都一个个低着头沉默着,压根连个屁都没敢放。 显然是默认了赵肃勇这一句话。 周严俊这下是真搞不懂了,自己也不过就是昏迷了小半年而已,怎么感觉好像变天了似的。 这周乔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这些向来仰着鼻子望天的高层,变成如今这样了? 要知道当初即使是他这个进了楚家门的入赘女婿在公司都没得到在座这些人一眼的青睐。 怎么周乔却…… 「这意思你得让咱们楚总解释才行。」此时赵肃勇再次将话抛向了楚西霖,「楚总,你说她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楚西霖脸色渐渐黑了下去,目光晦暗难堪。 在场的人这会儿看着他的反应,多多少少看明白了点什么。 想必这楚家的二小姐应该和楚总是反目成仇,打算帮那些董事们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楚总身边可就失去一大助力了啊。 就二小姐的本事,不夸张得说一个人能抵得上大半个公司的员工。 无论是公关、还是谈判,都极为出色。 这要是一旦打起来,只怕楚总是要吃力了。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绪中时,就听到从头到尾没有出声说过已经的周乔这时终于开了口,「别再浪费时间了,会议已经耽误很久了。」 那位财务总监被这么一提醒,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他也算是条件反射了。 之前鑫武的那块地皮出了事,周乔每天都会把法务和财务两大部门人叫到总裁办公室里。 明明不过十几岁地年纪,却展现出的沉稳气场远比楚西霖更加的让人畏嘆。 以至于现在一听到她开口,他就马上站了起来。 但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周严俊却一口打断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他有周乔亲身父亲这一身份仗着,所以训斥起来自然没有任何的障碍。 可赵肃勇此时却沉着声道:「周董,那这里又轮得到你说话吗?」 周严俊一遇到董事局的人立刻就怂了下来,「我没……我……」 「既然没有,那就会议继续吧。」 随着赵肃勇的这一句话说出口,周严俊便再没了话。 被几次三番被打断的财务总监这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楚西霖,提醒地喊了一声:「楚总。」 楚西霖冷着脸,嗯了一声,「继续吧。」 这一继续,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人来打断。 期间周乔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听着那些人的汇报。 她发现,自从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后,楚西霖的目光完全盯住了自己。 只要她有什么举动,或者哪怕是皱皱眉,这人就会高度紧张起来,并且仔细听那些手下人的汇报。 很明显,他这是怕汇报里有任何蛛丝马迹被自己察觉,从而拿捏住了就此马上发难。 不过很可惜,直到会议结束,周乔半句话都没开口。 楚西霖白紧张了一场。 至于找赵肃勇更是白激动了一场。 在会议期间,他一直不停地看向身边的人,用眼神不停地暗示,问题是周乔压根就不搭理他。 这让他没办法,不得不从暗示转为明示,好几次甚至都把话抛给了她,可她还是一言不发。 最终一场会议下来,赵肃勇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那脸上是努力克制的火气和怒意。 就连董事会其他人在看向周乔时,都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在看她。 等到会议彻底结束,那些人一走,整个会议室全都空了下来之后,赵肃勇就忍不住将手里的文件勐地拍在了桌上,「你搞什么?!为什么今天会议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乔站了起来,语气冷淡,「我是来听汇报的,又不是做报告。」 赵肃勇听了他这话,感觉自己又被她给戏耍了一通,「可是你不打算拿回那些股权了吗?如果你不打算拿,那你过来听会议有什么意思?」 对此,周乔只是冷眼瞥了他一下,道:「急什么。」 随即就起身往外走去。 出了会议室,她顺着走廊一路朝着电梯的方向而去。 结果却在总裁专用电梯前看到了楚西霖。 他站在那里,看上去应该是在特意等人。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因为在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时,就马上站直了身体,并且朝她走了过来。 「开心吗?」一走到她跟前,楚西霖开口就讥冷道:「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对楚氏这么咬死不放。」 「紧张吗?」周乔没有就此回答,反而冷淡地道:「我看你刚才神情绷紧,冷汗都要冒出来的样子。」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让楚西霖的阴鸷的目光里有怒火窜起,情绪立刻失控地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就是凭了点小聪明解决点公司的事情而已,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周乔看他一反常态的性子,只是平静地出声:「楚西霖,我有小聪明,可你连小聪明都没有。」 楚西霖气息一窒,几秒过后才道:「我不过是……」 周乔替他接了话,「不过是一时无措,不过是一时心里没底,不过是一时没主意……这种理由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当下她绕过楚西霖,按了下电梯,门自动打开。 周乔走了进去,临走前她又说了一句,「可归根究底,你就是没用。」 说罢,电梯门就被重新合上了。 楚西霖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188 你自己别后悔(一更) 周乔下了楼,本想着早点回学校去。 结果在楚氏的大楼下,看见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周严俊。 顿时她眉头不耐烦地蹙起。 真是没完了。 怎么一个接着一个。 她没办法,只能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周严俊看到人过来,马上迎着走了过去。 「我有话对话你说,你跟我去旁边。」 周严俊碍于这里是楚氏的正门口,怕周围的人看着,所以压着心里头的火气,冷着一张脸往旁边的一处避风的僻静地方走去。 周乔知道他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不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周严俊看周围并没有人影,当即没有再克制自己,转身的同时反手一个巴掌就要往周乔的脸上扇去。 一如当初在楚家时一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回周乔没有再任由那一记耳光打下来。 而是周严俊的手刚要落下,就被周乔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扣住了。 硬生生忍了两个多小时的周严俊看她如今居然都敢挡自己了,当即大怒,「你在干什么!」 「这话得我问你,你想干什么?」周乔抬眸,向来漠然清冷的眼眸微微泛着冷意。 周严俊见她那副冷着脸,没有半点恭敬的姿态,气得手上发了狠力,显然是想要把这一巴掌打下来,以此泄愤,「你这是对你父亲应该有的说话态度吗?放手!给我放手!听到没有!」 可惜,周乔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让他没有半点可动弹。 周严俊觉得自己一定是病后太虚弱了,才会连对付一个女孩子的力气都没有。 可一想到自己因为这病才看出了眼前这个贱丫头的心思,顿时心里愈发恨毒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还手了是吧?!长本事了,有胆子了,是吧?!」 周乔面色不动,没有半点心虚和害怕之色。 就好像根本无所谓一样。 越是这样,就越是让周严俊愤怒。 他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被挑战了! 「放手听到没!你这个连亲爹都敢杀的不孝东西!枉费我把你送那个破乡下地方接出来,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畜生东西!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你在那个破地方自生自灭!」 周乔听着他的谩骂,眉目始终冷淡,最终松开了他,道:「我没想让你死。」 周严俊却半点不信,冷笑了一声道:「你这叫没想让我死?那你想让我怎么死?来来来,你说说,我听听,你想怎么让我死?是出门被车撞死,还是吃饭被噎死?还是被人背后捅死?你说说,你……」 「有完没完!」周严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乔不耐烦地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周严俊一愣。 显然没想到周乔突然间发难。 而周乔也发觉自己的态度不好,她可以对楚西霖一个耳光扇回去,对楚家发难,但是对周严俊不能。 这是小可怜的父亲。 是她唯一活着的亲人了。 即使现在形式发生了转变,她的目的也发生了改变,但却不能直接和周严俊对上。 当然了…… 现在两「父女」之间的情形也并不算多好,甚至周严俊已经单方面和她破裂。 但能不做到那一步,她还是尽量不做到那一步吧。 除非是万不得已。 周乔当即缓了一下情绪,淡声道:「我不认为对你有所亏欠。」 周严俊脸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到了如今这一步,她还敢说这种话,「你要杀我,你还对我没亏欠?杀人还得偿命呢,更何况我还是你爹!你亲爹!要不是我,你能从那个破乡下出来?要不是我,你能住楚家的大别墅?要不是我,你能进得了那间高级私立学校?」 他越说越激动,但周乔的目光始终幽静,问了句:「如果她不出事,你会出现吗?」 这个她,很明显是在说小可怜的母亲。 周严俊顿了顿,「我……」 「我和你之间除了亲属血缘以外,没有任何的感情羁绊。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同样把你也放在什么位置。你敢说,如果是我病了,股权和我之间做个决定,你会选我?」 周严俊不禁一噎。 那自然是不会了! 如果这件事放在周乔身上,做选择权的是他的话,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股权。 那可是股权啊。 还是楚家的股权! 楚家的股权不仅仅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钱,还代表着权利和尊贵的身份。 毕竟他当初入赘楚家,为的就是钱和权。 否则也不会那么果断的就表忠心的去把自己给结扎了。 对他来说,女人不重要,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是权、是地位、是身份! 那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穷怕了。 不想再那个小地方继续穷下去了。 所以当年才他会如此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傍上了林美晴这么个有钱寡妇。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 一说出来,那就他就落了下乘了。 只是当他正要开口否定的时候,周乔已经率先开了口,极为笃定地道:「你不会选我。」 被看穿的周严俊脸色一僵。 随即就听到周乔继续道:「这些年来你的了无音讯已经说明一切了。」 她那个时候被小可怜救回去养伤的时候听她聊过家里那些事,也知道这个家是个什么情况、周严俊是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那你凭什么让我选你?更何况我自认为没亏待你,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有让人来好好照顾你,甚至还救过你一命。」 最后那一句话让周严俊不禁皱了皱眉。 救过他?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问,周乔已经转移了话题,直接道:「把股权交出来,我不动你。」 没有跟上她节奏的周严俊停顿了一下,「什么?」 周乔提醒:「楚西霖给你这份股权不是好心,以你的能力你没办法化解,交出来。」 这其实才是她今天来的最终目的。 毕竟她下起手来,很有可能真的会废了这段「父女」情分。 她怕以后没了迴旋余地。 所以能挽留一下就挽留一下吧。 如果真的实在不能,那也就算了。 然而可惜的是,她的苦心周严俊并没有领情,他怒极反笑出声道:「交出来?交出来给谁?给你吗?他不是好心,那你就是好心了?周乔,你的那些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养在身边的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但面对他的斥责和怒骂,周乔只重复了一遍,「我再问你一次,你交还是不交。」 「不交!」周严俊被她的态度给激到了,「我是真没想到我的女儿,一个乡下出身,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竟然这么有本事,不过拿了个区区一个二小姐的身份,居然狼子野心到敢接下楚氏的股份,你也不怕吃多了把自己给撑死!」 周乔看他如此执迷不悟,也没了办法。 他非要找死,自己拦不住,那就不能怪她了。 「记住了,我是问过你的,是你自己一定要掺和进来,既然如此,将来出什么事都不要后悔。」 她其实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很诚恳在说,但入了周严俊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样,「你威胁我?你个死丫头威胁你爸我?!怎么,你眼看着我命大死不成,打算弄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是楚家给你的!懂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用不入流的方式勾搭上了那几个董事的,但你别妄想着能藉此痴心妄想的就能在楚家、楚氏翻出什么水花来!」 对此,周乔并不多说,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然后就离开了。 184 真的考了个第一名(二更) 但周严俊却不依不饶。 他暴怒的声音依旧从身后传来,「我告诉你,周乔!你别真把我给惹急了,惹急了,你就给我滚出楚家!滚出我的视线!到时候楚家给你的,我给你的,统统收回!我看你怎么过!我倒要看看,那些董事们还要不要你!」 然而,对于这一切周乔完全没有半点停顿,就此大步离去。 因为对她来说,她本身就不依附于楚家,也不依附于周严俊。 无论是上学的学费、还是生活费,她都是用自己本事打工赚钱,甚至利用奖学金,并没有用到楚家和他周严俊半分钱。 所以根本无所谓什么收回不收回这种话。 反倒是楚氏当初可是依靠着她才度过了危机。 严格来说,该怕的人也应该是楚西霖,而不是她。 周乔就这样一路朝着外面走去,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没了声响。 她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折返回了学校。 等到学校门口已经是中午。 她进了学校,先是去宿舍拿了书包,然后再去班级里。 只是当她拿着书包往教学楼里走时,发现周围的人又开始时不时地都在看她。 和之前的几次一模一样。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还是说…… 自己请病假被人给发现了? 但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看自己吧? 七班每天那么多人用这种藉口调课呢,他们也没被这么围观过啊。 正纳闷着踏入七班门口呢,结果就听到「砰砰砰」地几下声响。 周乔一听到那个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摸腰间,并且就要扑身往走廊上就势滚去。 但随即漫天飘落下来的彩带让她的动作一顿。 她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不是枪声,而是……小的礼花筒。 这群人,又来这一套! 之前就已经这样,现在还这样! 真是虚惊一场。 害得她还以为是四叔的人追进学校里来了。 当下,周乔摸着腰间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只是那手刚一放下来,站在人群里的顾欣岚又和上次一样地沖了过来。 比起第一次蹦跶过来,这一次她直接一把把她给抱了起来,激动地道:「周乔,你简直太棒了!」 「……」 没有任何防备的周乔一头雾水地就这么被抱在半空中转圈圈。 而紧接着那群人也赶紧围了上来。 「乔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乔姐,你是咱们七班之光!你都不知道这一个上午,其他班来我们这里来了多少次,全都是为了来看你!天,咱们七班也有一天居然像一班一样瞻仰,我简直太激动了。」 「谁说不是呢,我今天光赶人我都赶了好几趟了,以往那些人看到我们哪个不是当空气啊。」 听着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周乔感觉自己一头雾水。 她当下艰难的从顾欣岚的怀里挣扎了出来,然后语气冷静地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禹情绪激动,「啊?你还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啊,你……」 可话说到一半,却被顾欣岚给拦住了,「等等!先别说!」紧接着她促狭地一笑,「周乔,老俞同志等你等得快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望眼欲穿了,你赶紧去他那里吧。」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反正老俞有好事找你,你快去。」顾欣岚看她没反应,便忙着催促她。 但刚从楚氏那边回来的周乔这会儿情绪并不算好,她觉得现在再大的好事估计都激不起她任何的心思。 只是顾欣岚这样不断的催促,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 这会儿午休时间,老师们基本都在办公室里休息。 她轻敲了下门,喊了一声报告。 屋内的老师们纷纷抬头。 一看到她出现,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 站在门口的周乔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猎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揣着那份奇怪,然后冲着刚抬头的俞商说道:「俞老师,听他们说你找我。」 坐在那里的俞商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噌」地一下就起身,脸上的神情是无法压制得激动,「周乔,你可总算来了!怎么样,挂完点滴,人好点没?要是还难受,下午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迎了过去,嘴里全是嘘寒问暖的话。 听得周乔头疼,索性直言问道:「老师,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哦,对了,来来来,赶紧进来,赶紧的。」俞商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勐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拉着她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把人按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用滑鼠在电脑上点击了好几下,最终把显示屏幕往她面前一摆,「你来瞧瞧这个。」 周乔顺势看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分数查询网站。 而她的名字也在其中。 嗯? 这让周乔不禁仔细看了下,才看明白过来,这个分数是竞赛的分数! 她在第一排的第一个,那就是…… 第一名?! 周乔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路走过来那些人都盯着自己。 又为什么那群人要庆祝。 原来是因为这个。 旁边的俞商看她一直没说话,当下忍不住地就开口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啊?!你是第一名!是第一!这次竞赛的第一!你把一中都甩在了后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双倍奖学金。」周乔想也不想地脱口道。 「……」俞商原本亢奋的情绪顿时僵住了。 随即他没好气地轻拍了下她的脑门,「意味着你可以再往上走!懂吗!省级你只要过了,那各大一流学府随你挑!如果你还想考,那就是全国联考!只要你考上,那到时候各大最高学府,甚至国外顶尖的学校也会接连不断地向你抛橄榄枝,你的人生会从此踏入新的里程!你懂吗!」 俞商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昂。 直到校长一个电话打过来,这才打断了他那些情绪。 周乔原本想趁此机会赶紧走,但没想到俞商很快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周乔说:「走!校长要见你。」 继而就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往校长办公室而去。 此时的校长早在办公室里等着。 正巧教导主任也在里面。 一看到周乔进来,校长就忙不迭地起身,亲自来迎接她,甚至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那姿态要多低就有多低。 那热情程度要多高就有多高。 分明是被这一次的第一名给激动坏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 被一中压了那么多年,总算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高兴! 听着校长在旁边各种夸奖,周乔一开始还能忍。 可听了一刻钟后,是真的忍不住了。 于是,她索性问道:「那我的奖学金什么时候能够给我?」 屋内其余的三个人都不由得愣了下。 俞商因为有过一次的经歷,所以他反应很快,刚想要暗自制止,但校长却很是痛快地立刻道:「对对对,奖学金,你的奖学金,我马上给!马上给!」 说着就冲到自己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看上去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递给了周乔,「这张卡里一共是二十万,是你的奖学金。」 旁边的教导主任忍不住低唿出声:「二十万?!」 周乔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顿。 校长看她停下来,当即皱眉,呵斥道:「你瞎咋唿什么!」 被训斥的教导主任浑身一个哆嗦,才勉强道:「不是,学校最高设置也就五万而已,怎么会突然间变二十万了?」 周乔听到这话,不禁眉心微蹙起。 190 我是为你争的(一更) 校长看她那神情,顿时心里头一慌,生怕她看出点什么,立刻对教导主任板着脸道:「这次情况不同。我和其他几位校董都谈过了,觉得这个第一名实在太过难得,自从建校开始,我们就一直被一中压着,这次难得扬眉吐气,必须得大奖特奖!二十万,不过分!」 教导主任:「……」 二十万还不过分? 那多少才过分? 这个想法刚在心里冒出来,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校长继续道:「周乔,这是你应得的!还有,接下来你的食宿、学费,全部都由学校支出,你就只管好好读书,努力考第一名!如果你联考还能考个第一名,我再给你翻倍,五十万!」 教导主任听到自家校长如此豪气的一句,惊得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五十万? 这校长是疯了吧?! 谁家会把奖学金设得那么高! 就算他们名海高中这个私立学校钱多,但也不是这么烧的吧?! 一中第一名了那么多年,一个全国联考才两三万的奖学金而已。 他们居然要弄五十万? 这先河一旦开了,将来如果还有第一名的学生岂不是都是五十万? 这耗资也太大了! 教导主任为学校的资金担忧不已。 但校长却完全不心疼。 因为他知道这钱说是校董们出,但实际上出的压根不是学校,而是秦少自己。 前段时间他突然收到了这位秦少的电话,说是以后周乔的奖学金都由他来支付,由他来规定额度多少。 当时他还不太明白这位爷为什么要这样说。 还以为是自己和学校哪里做的不好,让这位爷不高兴、不满意了。 当下吓得就想要道歉。 后来才知道这位的确是不满意,不过他不满意的是奖学金太低。 等再听到这位爷所设定的奖学金额度的时候,他成功闭嘴了。 二十万? 五十万?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就要一百万了。 还要食宿、学费全免。 养不起、养不起…… 这实在太耗钱了。 就这种千金一掷的养法估计也只有财大气粗的秦少才能做到。 正当他暗自庆幸不已的时候,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周乔冷不丁地问了句:「如果我不想联考呢?」 顿时,众人脸上的喜色一僵。 校长立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周乔低垂着眉眼,「太累了。」 校长皱了皱眉。 太……太累? 这、这算什么理由! 就算累,那也是有结果的累啊。 这第一名还不值得这番累吗? 校长完全不相信这个理由。 他觉得周乔是在骗人。 所以他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原因。 「是不是七班那些人烦的你不能好好读书了?那要不要调个班级?或者以后你早自习和晚自习都不要上了,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课程,你也可以直接回去休息。」他问道。 对此,周乔没说话。 站在一旁的俞商也赶紧上前劝了起来,「周乔,你不要瞎说啊,你现在好不容易拿了个第一,哪有路走到半途就荒废的?那你之前的苦不就白吃了?!」 其实,周乔很想说她的苦没白吃。 之前之所以想考这个,也不过是为了这二十万的巨额奖学金而已。 并不在真的在意什么第一名第二名之类的。 至于现在这五十万…… 虽然也很诱惑人,但是如果在食宿、学费全包的前提下,她就只是这些奖学金也绰绰有余了,根本不需要再继续学那些东西了。 只是这些盘算俞商和校长都不知情,他们只当她是另有原因,只能一个劲儿地劝:「周乔,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你得坚持下去!你既然能拿这个第一,那后面肯定成绩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是放弃了,那得多可惜啊。」 周乔沉默着没有出声。 然而,她的沉默让在场的那三个原本激动兴奋都不行的人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他们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周乔就不想再继续考了呢? 多么来之不易的第一名啊! 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校长看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之前那份高兴随着她的拒绝,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这会儿他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脑子里全是怎么办。 正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劝服之际,突然俞商开了口:「是不是之前的事吓到你了?」 这让急得不行的校长顿时愣了下。 继而想到俞商口中所谓的之前的事。 那次让周乔无法参加考试的事。 下药! 对了,一定是下药! 只有下药她才会这样这样害怕,这样拒绝! 「你不用怕,唐清茹已经被解僱了,接下来也没有人会来弄你了。」校长满脸真挚地保证:「而且你现在一个人住,不会有再有那样的事出现,要不然……我给你到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每天让你们俞老师负责接送你?」 周乔看他要这么折腾,赶紧拒绝,「不用……」 但校长却自顾自地已经提议道:「那就,那就单独给你辟出一整层楼吧?这样你清净,也不用担心有人会鱼目混珠进你的宿舍,重点是安全!完全杜绝了下次这种可能的发生!」 周乔一听,立刻再次拒绝,「我不要。」 不过校长却不断点头道:「要的,要的!必须要,这是学校给你的赔偿,你得要!」说着就对站在那里的教导主任说道:「快,清空顶楼,让周乔搬上去。」 站在那里的教导主任这时不禁面露为难之色,「清空顶楼……那顶楼的人住到哪里去啊?」 此时校长想了想,果断道:「那、那就外面租房子,钱由学校来花,算是给你的补偿,这样一来的话,也安静,还能……」 「我不考,不是因为这些。」周乔当即打断地说道。 校长神情顿了顿,正要脱口询问,结果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声响,「那是为了什么?」 随即就看到秦匪从门外走了进来。 就看见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合身的黑长裤,校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有阳光照进来,逆光下他站在那里,一双腿笔直又立体,气质出尘矜贵。 「秦……老师。」校长率先回过神,「秦老师你怎么来了?」 秦匪从门外走了进来,嘴角含笑,「我的学生考了个第一名,我得来看看,顺便表示下庆贺。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转移到了周乔的身上,「好像是庆贺不成了。」 校长一听,脸上又恢復成了刚才的忧愁样子,「可不是嘛,周乔说不想考下去了,我们都急得不行。」 秦匪懒懒地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扬着音调哦了一声,问:「原因呢?」 谈及这里,校长不禁深深地嘆息了一声,「主要还是学校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好好管理老师和学生,这才……」 但秦匪完全没听,他只是歪着头,看着周乔,漫不经心地道:「原来是过河拆桥啊。」 周乔怔了下。 见他的视线往自己手上那张银行卡上一移,便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 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已经全都洞悉到了。 周乔冷声道:「我答应你的事全都做到了。」 他希望自己参加这个竞赛,她参加了。 他希望自己拿这个第一名,她也拿了。 而她要钱,他也给了。 就好比一桩交易,你买我买,你情我愿,谈不上什么过河拆桥。 可偏偏秦匪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没良心。」 周乔:「……」 这话里怎么感觉反倒是她的错了? 还不等她再开口,就听到秦匪说了句:「行了,既然她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吧。」 校长没想到他不仅不来帮忙,甚至还来拆台,不免有些急了,也顾不得这位是大少爷的身份,喊了一声:「秦老师!」 可秦匪却道:「她不愿意强逼也没意思,更何况她也为你、为学校争了个第一回来了。」 然而,这时却听到周乔抬眸,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句,「我是为你争的。」 191 想捆绑住我?(二更) 周乔说这一句为你争的,不是开玩笑。 她是真的为了秦匪。 如果不是为了秦匪,她根本不可能去弄什么第一名。 因为当初这人说过,只要她获奖,就有十万的奖学金。 并没有说过要第一名才能有这十万的奖学金。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得第一名。 只不过之前答应过他,结果没想到失信了他一次,这才那么不吃不喝陷在题海里刷题,拿了这么个第一。 要不然,她才不会这么拼。 但问题是,这话入了秦匪的耳朵里,乍听上去就有了别样的意思。 他微微一怔。 当然,他也知道,以周乔那感情迟钝的性子,这句话不一定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可就是不懂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轻颤了下。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很新奇,也很…… 说不清道不明。 毕竟这辈子好像还没从来没有人为了他做过什么。 这是人生头一遭。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赖。 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地在加深,秦匪最终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对,她是为我争了个第一回来,作为老师我很高兴,也很满足了。」 站在一旁的校长看他笑得那么高兴,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越看他笑,感觉心里就越是忧愁,「可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秦匪直接打了回去,「没有可是,就这样吧。」 显然是板上钉钉,毫无余地的意思了。 校长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敢顶撞,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沉默了下来。 至于俞商,他之前虽然为了周乔不惜顶撞校长,那也是建立在了周乔想要参加考试的情况之上。 如今她不想考,那自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加上上次下药那件事,的确是学校对她有所亏欠,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还能够心态那么稳当的参加考试,甚至拿了个第一名,已经是不易了。 如今心里有了阴影,不想再遭受这一场,也实属正常。 只是…… 真不甘心啊。 多好的孩子。 一条这么好的光明坦途就这么没了。 校长室里的气氛随之就此沉寂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周乔一进办公室时的那种激动和兴奋。 反而是一种无限惋惜和失落的氛围。 当然,除了周乔和秦匪。 一个拿了二十万的奖学金,心里盘算着终于不用天天啃书了。 而另外一个就因为那三个没有任何歧义的字眼,那颗心像是泡着温泉似的,也是愉悦得不行。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这欢快的气氛中,打算离开校长办公室。 只是临走前,校长还是不死心,哪怕秦匪在身边,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周乔,我觉得你在竞赛上取得那么好的成绩,要是真的放弃……实在太可惜了。要不然这样吧,你也别急着拒绝,反正……反正距离下次的竞赛还有好几个月呢,咱们再好好的、慢慢的考虑下,行吗?」 看校长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又看在学校给了她这么丰厚一笔的奖学金份上,周乔想了下,也不好直接冷脸拒绝,「行,我会考虑的。」 校长一听,立刻松缓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你考虑就行,那你好好考虑,慢慢考虑,仔仔细细考虑!」 周乔就在这样的碎碎念中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秦匪也随即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并肩下楼。 「拿了个第一,打算怎么庆祝?」楼梯上,秦匪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人。 周乔随手将卡放在了口袋里,回答:「已经庆祝过了。」 秦匪脚下的步子停下,侧头,看向了身边的周乔,「什么时候?和谁?」 周乔淡声回答了句:「那天去银行办卡之后,和七班的同学一起庆祝的。」 然后她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和她距离两三个阶梯的秦匪看她站在那里不动,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周乔摸了下口袋,她记得俞商说过,奖学金是通过银行卡的方式汇进来的。 所以她才特意去办了一张卡。 可如今,校长怎么会直接给她一张卡呢? 这样一来的话,那不就是不走帐面流程了吗? 二十万的金额,到时候学校帐面上缺这么一大笔钱,他能说得清楚吗? 不过周乔面上不动声色,只说了句,「我白办了一张卡。」 秦匪听了,也没在意,只道:「没白办,那二十万是竞赛奖学金,你期末的奖学金还是得用你这张卡。」 「还有钱?」 「不想要?」 周乔毫不犹豫地回答:「要!」 看她那副财迷的样子,秦匪就觉得好笑不已,「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该请我吃个饭?」 周乔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秦匪理直气壮地道:「你都和七班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庆祝了,难道不应该和我这个老师单独庆祝一下吗?别忘了,你这个第一名里面可也有我的份!」 周乔想了下,好像也的确是这么个理。 他给自己补了那么长时间的课,功劳、苦劳的确也都有,因此也很痛快地点头,「那就吃吧。」 「吃什么?」 周乔这会儿手里有钱,心里底气也足,非常利落地回答:「你想吃什么都行。」 秦匪眉梢一扬,脸上得笑有些不怀好意了起来,语气刻意放轻缓了些,问:「我想吃什么,你就都给我吃吗?」 周乔对于他这画外音完全没有听懂,只是点头,「对。」 秦匪看她真的迟钝得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索性也就算了。 想着小姑娘到底未成年,心思单纯,还是别用这种话来逗她了。 于是,他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周乔听着他那话好像是打算狮子大开口的样子,想了下,不由得提醒了一句,「太贵的我请不起。」 秦匪却不买帐,「不贵怎么行,你都白吃我多少顿了,这次这么着也得请我吃一顿好的才行。」 周乔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也行。」 反正再点贵得有能贵多少,大不了抽出五万块请他一顿,那差不多该足够了吧! 「那说好了,你请我吃饭,地点、时间都由我来定。」秦匪笑眯眯地再三确认。 周乔点头,「行,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 两个人说完之后,秦匪也就不耽误她上课去,下了楼就回了宿舍。 正坐在秦匪那个躺椅上听着歌儿,哼着小曲,喝着茶水的沈昂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八卦的文:「怎么样,周同学是不是同意和你庆祝了?」 早上他看到周乔坐着车离开之后,他就赶紧去找了秦匪。 那会儿秦匪没在睡觉,而是躺在摇椅里晒太阳。 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事儿告诉了秦匪,想让他出去找人。 但很可惜,秦匪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不过好在,后来学校通知了个消息,周乔拿了个全市第一名,秦匪这才多少有了点反应。 他见了,立刻又撺掇着秦匪去接人,顺便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周乔,然后两个人找个地方大肆庆祝一番。 可谁知,还没来得及把人弄出出校门呢,周乔就已经回来了。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让秦匪去校长办公室接人了。 「是不是已经约好时间地点了?需不需要打扮一下,争取约一次,就把关系确定下来?」 面对沈昂的问题,秦匪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坐回了躺椅,「嗯。」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行的!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喝你的喜酒了?」沈昂坏笑地问。 秦匪眯开一条缝,哼笑道:「我看你不像是喝喜酒,倒像是想喝我儿子满月酒。」 沈昂摇头,「儿子不行,儿子太皮,还是女儿好,女儿乖巧。」 「这么希望我结婚生子?怎么,想捆绑住我吗?」 最后那一句话秦匪说得风轻云淡,却让沈昂眼眸深处微震了下。 192 要动手了(一更) 但很快,沈昂眼底深处的情绪就此平息了下来。 他咧嘴一笑,「开什么玩笑,你是能用女人来捆绑得住?」 秦匪斜睨地看他,「那要是捆得住,你就捆了?」 沈昂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头,「捆!我得让那姑娘把你捆到京都去。」 秦匪很不走心地嗯了一声,道:「那我期待。」 沈昂看他浑不在意的样子,不禁嘁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重新落座在了自己那个小板凳上。 两个大男人各自怀着心思一直从早上晒太阳晒到了傍晚太阳落山。 沈昂一个瞌睡清醒过来,发觉秦匪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个老僧入定似的,不禁皱眉道:「你不是说约会吗?」 秦匪自顾自地接茬,「是啊。」 他语气里没有睡意,显然从头到尾他都是清醒着的。 沈昂知道他睡眠有障碍,也没惊讶,只是问:「那你怎么还不动弹啊?」 「谁说是今天了?」秦匪闭着眼,回答。 沈昂一听,立刻从那小板凳上窜了起来,结果蹲了大半天,脚早就麻了,起来得太勐,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脚,「靠,那你不早说!害我在这里白浪费一天。」 秦匪懒散一笑,睁开眼看着他,「你盯梢啊?」 沈昂揉着自己的小腿,一抬头,就看他深邃而又漆黑的眸子在昏沉的暮色下,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多想了,沈昂总觉得这段时间秦匪对自己话里话外多了几分深意,甚至眼神里也好想多了几分审视和试探。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 沈昂不敢深想,只是眼下这样要是缩回去,难免有种心虚之色,索性他大大方方地点头,「对啊,就盯梢,你拿着怎么着!」 对此,秦匪收回了目光,轻笑出声,「不怎么着,记得给我去带点饭回来,我饿了。」 对于他突然的转移话题,沈昂愣了愣,继而哼声道:「饿死你最好!」 但说归说,最终还是给秦匪弄饭去了,但走到楼下,他勐地想到,弄个屁!这人打个电话,他们那边不就直接送过来了! 这个土匪头子,是嫌弃自己了,故意找个理由把自己给打发了! 哼! 饿死你算了! 沈昂本来昨晚就通宵了一晚上,今天又陪着傻坐了一天,这会儿困死了,当下就撂挑子不干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唿唿大睡了起来。 秦匪坐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他人影,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发现了,生气不管他了。 不过他也不恼,躺在椅子上又躺了大半天。 没过多久,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上面发来了一条简讯。 简简单单三个字:人死了。 这措不及防的消息让秦匪神色微变。 等了那么久,结果人竟然死了。 一个爷爷都在暗中盯着的人还能死…… 看来,这其中水很深啊。 秦匪删掉了那条信息,没有再有任何的动作。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匪因为没了补习这一项任务,又恢復了最开始的状态。 反倒是沈昂在其中上蹿下跳,一直惦记着那个约会。 甚至看秦匪一直不动弹,他就找机会鼓动周乔。 但可惜,周乔最近忙得很。 在确定周严俊肯定不会放手的情况下,她重新把那些无关紧要的项目又看了一遍。 既然没下手的机会,那就造一个机会出来弄他。 为此,一连三个星期的例会她每天都准时坐在其中。 周严俊每次看到她和自己平起平坐地同处一个会议室,就感觉像是嘴里吃了苍蝇,噁心得不行。 除了她的狼子野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跟着楚家的,而他的女儿竟然和那群向来和楚家不对付的董事们厮混在一起,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啊!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觉得在场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好像都在说他作为父亲,教子无方,连个女儿都搞不定,一点用都没有。 但事实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于周乔的出现而出现任何的惊讶和质疑。 他们唯一质疑的是,周乔站在了董事们这一边,将来这楚氏要怎么办? 周乔能力不可小觑,从鑫武那块地皮上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反倒是楚西霖在这件事上疲态尽显,毫无招架之力。 如今这两个人一个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一个是有不小手段的能力者,这要撞在一起,估计又得是一番不小的动盪了。 只是这一切,周严俊并不知道,他昏迷了大半年,如今在董事局里身处的位置不尴不尬的,根本没有人会搭理他,也没有人会告诉他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周严俊只当周乔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借着楚家二小姐的身份,狮子大开口的就想要和楚家对着干。 只能几次明着警告她赶紧滚出楚氏。 但周乔却无动于衷。 她在那些老项目里无法创造机会,只能寄託于眼下那几个项目。 结果没想到,一连等了一个多月她还真的就等到了一个! 会议桌上,项目部经理将最近的几个项目一个个的进度全都说了个遍。 结果汇报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竟支支吾吾了起来。 听了好半天周乔才听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候楚老爷子大手笔的砸资金在地产开发上,导致公司当时在不同的地方一併买了好几块地皮。 那几块地皮不算大,比不上鑫武那块,也不做重点处理。 大部分都中规中矩的建成了住宅房。 只有一处房子,是老房重建,其中几家不肯搬,一直僵持着,大大延后了进度。 从总部派了两个经理下去游说都不行,这让人十分的头疼。 为此,不得已只能再次向上报。 楚西霖听到派下去的人一点用都没有,很是愤怒。 那项目部经理低着头挨了好一顿训,最终在训斥中结束了这段会议。 一结束之后,周乔就让赵肃勇送自己回学校。 这是开了三四次会后,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这让赵肃勇觉得大概她是要动手了。 于是很痛快点的就同意了。 193 出个馊主意(二更) 而原本又准备老生常谈的周严俊一看到赵肃勇和周乔准备一同走出去,顿时就不敢上前了。 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甚至看着周乔的眼神极为愤怒。 不过,周乔心里有正事,压根不搭理,只当没看见地往外走去。 她和赵肃勇两个人一同下了楼,坐在了车内。 赵肃勇笑着问道:「是想到办法了?」 「嗯。」 赵肃勇等了她一个多月,总算等到她要动手了,当即精神一振,急切地问:「什么办法?」 周乔坐在后座上,神色平平,「老房子拆建工程,让周严俊去做。」 赵肃勇眉头一拧,略有些迟疑,「这不太可能吧?周严俊就是一吃软饭的,公司哪里会让他去做事。」 但周乔却道:「就是因为他不做事,所以才要他去做。」 「可是楚西霖不会……」 赵肃勇的话还没说完,周乔就已经直接打断地道:「他会的。」 面对她的笃定和冷静,赵肃勇不解地道:「凭什么这么肯定?」 「这是楚西霖第一次给自己的队伍里塞人,要是加一个废物……」 周乔的话点到为止。 可赵肃勇却已经完全听懂了,他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和楚西霖说,让他去做这个项目。」 然而,这时周乔摇头,「你不能去说,你说了,楚西霖反而会提防。」 赵肃勇愣了愣,「那我要怎么办?」 「在遇到这样难的项目,项目经理非常希望能找一个有分量的人下派去解决。而周严俊作为新认的董事,如果只会说场面话,而没有任何的作为,公司员工会不服。」周乔转过头,神色清冷,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懂吗?」 赵肃勇深深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点头,「懂了。」 这女孩儿,果然不可小觑啊。 赵肃勇在心里不走调地腹诽着。 楚老爷子当初眼光的确是毒辣,竟然把人拉到了楚家的阵营了,替他撑了这一把。 不过还好,如今有个瞎眼孙子,硬生生地把人推给了他们。 也算是天意吧! 完全误会了老爷子想法的赵肃勇这会儿看周乔的眼神已经变了。 在他心中,能让老爷子肯定的人,百分百没有问题。 再加上她也的确对周严俊下手了。 那就更没问题了。 当下,他就按照周乔的命令马上行动。 作为董事,要想在公司里搅和点事儿出来,那实在太容易了。 他一边暗暗提醒那位项目部经理,要求他去和楚西霖表明之前的两个人派下去人言轻微,没什么分量,这次希望能够找一个副总级别以上的人交涉。 另一边又在公司里散播出公司出了点事,却没有高层愿意出头的意思。 这让下面收到风声的员工不免有了想法。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赵肃勇又偷偷地放了一把火,让人提了一句刚新上任的周严俊。 毕竟在此之前他在酒宴上吹嘘自己的话可是说了一箩筐,那架势恨不能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公司出了事,他就应该有所表现才对。 只是,很快也有人说,周严俊实际上就是个吃软饭的,当初也是靠卖身进的楚家,能有什么本事。 眼下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就是个白拿钱,不干事的人罢了。 一时间流言纷纷。 等到这些话传到楚西霖的耳朵里时,周严俊那些事儿被扒得十八代祖宗都快翻出来了。 说什么小白脸、吃软饭、没本事。 甚至还说不配胜任董事的职位。 本来这两天项目经理就不断地给他哭诉,说两次下去的人都是一些普通员工,一点都镇不住场面,公司又不肯派一位资格老的高层下去把这件事给处理,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这会儿又因为这件事引出了周严俊这个刚新任,而且还刚大放厥词完没几天的董事身上。 作为亲自把他扶持上位的楚西霖,非常担心这把火会烧到他自己身上。 毕竟眼下他的根基未才刚稳下来,半点不利的流言都不能有。 于是,楚西霖没有再犹豫,直接把手里那份文件甩到了周严俊的面前,「这次的项目你去做。」 「我?」周严俊愣住了,他神色顿时犹豫了起来,「可是我……」 这个项目,项目部的人去了两个都没有谈下来,他怎么可能谈得下来? 从他进楚氏开始,他就没怎么做过项目,大部分就是去看看、查查进度,顺便在那里吃吃喝喝,胡闹一通,等差不多了,他也就回来,美名曰:出差。 楚家人提防他,他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放肆,也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过了这大半辈子。 如今让他正儿八经的去做项目,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 特别还是这种好几个人都没有谈下的项目。 周严俊正想着如何找藉口拒绝,却不曾想楚西霖却没有半点余地的命令:「这次你必须要把那几个人谈妥。」 他这样的阵仗让周严俊心里更加的畏惧,「我怕……」 「你如果怕的话,现在就交出董事的位置,离开楚家。」楚西霖毫不犹豫地冷声一句。 周严俊激得一个哆嗦,交出董事、离开楚家? 这怎么行! 他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楚家。 离开楚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他这些年所耗费的时间就全都浪费了。 不行! 这绝对不可以! 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怕不怕,可以不可以了,立刻点头道:「我明白,我一定好好完成。」 带着这样的保证,当天下午他就坐飞机离开了。 这个消息赵肃勇第一时间收到后,就马上打电话给了周乔。 周乔下午正在上课,不好接电话,直接给挂了。 赵肃勇也不介意,这会儿看周严俊真的领着任务去做事,就知道事基本是成了。 就周严俊这种小白脸,哪里能做好这件事。 本来公司里就已经在他的策划下闹得风风雨雨,这次他要没拿下,只怕这个董事的位置是非交出来不可了。 等到了傍晚时分,他接到了周乔的电话。 一接起来,他脱口就道:「周严俊去了!」 周乔对于这个消息显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并没有半分的意外,「你找个人先盯着,看看他作何打算。」 赵肃勇满不在乎地道:「没必要了吧,就他那个脑子估计也成不了事。」 「楚西霖给他下了死令,说不定他会狗急跳墙。」 赵肃勇以为周乔的意思是怕周严俊被逼急了做什么损害到公司的坏事,所以派人盯着。 于是,点头应了下来,「好,我派人去盯。」 可事实上,周乔就是怕他不做坏事。 拿不下案子,最多就是没用,丢点脸。 以周严俊的厚脸皮,只要不是丢命,丢什么都没关系。 更何况本身就是没有的东西呢。 所以这次的拆建必须要出事。 而且是不小的事! 这样才能逼得楚西霖不得不卸下对周严俊的任命。 结果周严俊还真是不负她所望。 他还真的做了。 从赵肃勇的转述中,她得知一开始周严俊的确也是挨家挨户上门去好言劝说的。 只是那些人家根本就油盐不进,无论他怎么说,就是不愿意挪。 没办法,他只能扛着钱过去,以此利诱他们。 但很可惜,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甚至把装钱的袋子直接丢了出去。 那一大叠一大叠的纸币全都滚落了出来,沾满了泥。 这把周严俊可气坏了。 在楚家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对楚家的人虽说恭恭敬敬,但对下面的人他可从来不伏低做小的。 如今被这群小地方的人这样驱赶,他怎么能忍! 当即一桌子就拍了下去。 可谁料,他怒,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就拿着刀把人给轰了出去。 周严俊被吓得腿软,差点被摔了。 「总之,这件事他肯定办不成。」赵肃勇说完了之后,最终很是肯定地总结了一句。 电话这头的周乔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后,道:「只是这样还不够,让你的人给他出出主意。」 赵肃勇:「什么主意?」 周乔:「馊主意。」 194 给我做顿饭(一更) 结果没出三天,赵肃勇就自己打了电话过来。 此时周乔正吃完了饭,正打算回学校。 刚接通电话,就听到赵肃勇兴沖沖地声音响起,「馊主意不用咱们自己想,这人已经自己做了。」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停,问:「什么馊主意?」 赵肃勇笑呵呵地道:「他找了几个当地的小混混去威吓那几家人家,结果事情闹大了,其中一户人家的老人被吓进了医院了。」 周乔眉心微动了下。 这个主意够馊。 也的确像是周严俊这种没底线的人所做的事。 「那老人现在怎么样?」她问。 「还能怎么样,反正就躺在那里了呗。」从赵肃勇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眼下高兴得不行,「你是不知道,楚西霖今天早上收到消息的时候,整整一天都没从办公室里出来,连早会都没参加。听秘书说,期间两个副总一前一后进了总裁办公室,之后没过多久,那两个副总就收拾了东西出差去了。」 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是打算悄无声息地替周严俊收拾残局去。 毕竟这种事爆出来,丢脸的不仅是周严俊,还有他这个举荐人。 他肯定得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赶紧解决掉。 一想到这两天楚西霖那焦头烂额的样子,赵肃勇就觉得心里很是痛快。 这是自从楚西霖坐在这把椅子后,他第一次这般的痛快。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没有人会帮楚西霖了。 没了周乔,这人根本不行。 正得意着呢,结果就随后听到周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把消息散出去,就说楚氏弄死了人。」 赵肃勇愣了愣,继而就明白过来了,他笑着道:「你这是要你爹彻底没有翻身之地啊。」 本来世人就偏向弱势群体。 这种事一旦闹出来,被唾弃、责骂的肯定是资本方的楚氏 而周严俊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如果楚西霖想要自保,肯定要拉出他来挡。 没了楚西霖的周严俊,那这下场…… 身败名裂是肯定的了。 周乔这一下可真狠啊。 完全不给周严俊活路走。 赵肃勇在心里不禁感嘆了一番。 但此时周乔却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西霖也不会好过的。」 不仅不好过,甚至还会被质疑他的能力。 原本之前他因为鑫武的事就有了不大不小的污点,眼下还在他的决策下出了这种事,这会让员工对这个领导者产生怀疑。 这种怀疑一旦存在了,对楚西霖是致命的。 周乔还想要再继续说下去,但忽然间听到到身旁的屏风传来一阵轻叩的声响。 她勐地转过头一看。 就发现屏风内有身影晃动而过。 周乔几乎想都不想,就伸手「哗啦」一下,一把拉开了屏风。 结果,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周乔顿时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在大堂里全是空位的情况下,这片等候区还有人坐着。 「原来你今天也在这里吃啊,早知道就一起吃了。」这时,秦匪坐在沙发上,微仰起头,沖她一笑。 周乔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眼里带着打量和戒备,见对方丝毫不提刚才的话,就好像真的是刚遇到她的惊讶样子,当下稳了稳心绪,不露神色地回答:「明天可以一起吃。」 看着她冷静面容下的警惕,秦匪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你约我啊?」 周乔不着痕迹地按掉了电话,嗯了一声,道:「本来就欠你一顿饭。」 秦匪瞥了一眼那部手机,扬了扬眉道:「那不行,那顿饭是用来庆祝的,可不能随便打发。」 周乔也听出他这话里的言下之意,立刻就说:「那就另外再约你一顿。」 秦匪看她这样难得的痛快,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了,眼底含着笑,问:「贿赂我?」 几乎是瞬间,周乔刚松缓下来的神色一凛。 秦匪看她这么大的反应,本想逗她玩的心思立消。 他怕玩儿不好,可能自己得当场血溅三尺,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你给我做顿饭如何?」 周乔看他这么识趣,这才冷冷地一句,「我不会做饭。」 「做什么我都吃。」秦匪这时候也不敢再惹她不高兴了,很乖地回答。 但周乔皱着眉,明显还是不太愿意。 秦匪当即又说了句,「你大概不知道我有个毛病,我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会懒得去记东西。」 周乔看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知道这顿饭自己是必做无疑了。 当即,她看了一眼大厅里的钟表,确定时间还早,果断重新转身走了进去。 秦匪看她从大门口去而復返,不禁问道:「你干嘛去?」 「给你做饭。」 周乔快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店里没客人,厨房自然也就空着,那两个厨师无所事事,正坐在篮筐上打游戏,眼角余光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随口就是一句:「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结果还没等周乔开口,就看到那个经理走了进来,直接把那两个厨师给赶走了,然后笑着对她道:「那什么,我让他们马上下班,接下来您来吧,厨房免费开放,里面的东西您都可以用,没关系的。」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那经理笑着说完后,也一同撤离了出去。 偌大的厨房里空空荡荡,寂静一片。 周乔站在灶台前,看着手边那些锅碗瓢盆,沉默了好久。 从外面跟着进来的秦匪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门口,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 很明显,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熟悉,因此陷入了为难之中。 此时,厨房的窗户外晚霞绚烂,夕阳的光线镀在她的身上,远远地看着,就好似一副油画。 秦匪在不知不觉中看了许久。 眼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坠入天际线,终于周乔动了。 她先将灶台上的火试着打开,然后七手八脚地在调料区里找油壶。 对于陌生的区域,她一个个地寻找着。 等油壶找到了,拧开了盖,就看到她一手就勐地倒了下去,结果…… 锅炸了。 油星子遇到了未干的水直接就飞溅了出来。 「小心!」 下一秒,一个力量将她往后拽去。 同时将她护在了身后。 195 令人心疼(二更) 「怎么样,有没有烫伤?」秦匪上下扫视地打量着她,神色有些紧张。 周乔摇了摇头,「没有。」 秦匪全身看了下,在确定她没问题后,这才放下心去弄灶台。 只是,这会儿随着锅内的温度不断地升高,飞溅出来的油星子非常的烫,秦匪根本没办法伸手去关火。 整个动作看上去手忙脚乱地很。 看得出来,他也不是一个在灶台前出入的人。 已经从刚才的措手不及中反应过来的周乔这时候开口道:「用锅盖盖住,再关火。」 听着周乔的命令,秦匪果断盖锅、关火。 那动作迅速地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的停顿。 在确定油锅已经不炸了之后,秦匪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我之前还以为你是谦虚,结果没想到你这人是真的不会做饭。」 此时的秦匪衣服上被油飞溅得星星点点,好好一件衬衫就这么报废了。 被挽起袖子的手臂更是被油星子烫出了红点子。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抱歉。」周乔说道。 秦匪站在那里,听着她如此诚恳的道歉,不禁有些玩味儿地勾了勾唇,「虽然你说过穷人吃饭不讲究,但应该不至于连锅里的水都没少干,就直接放油吧?比起不讲究,我感觉更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说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他是真的不算夸张。 从周乔的开火、找油壶,这些不熟练地举动里,都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并不怎么做过饭。 更别提后来看到这傻姑娘二话不说就把油倒了下去,完全没有顾及锅子里是否有没有水这件事。 要知道,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 就是他这种不经常出入厨房的人都知道,更何况是她呢? 在资料里,周乔可是一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疼爱的人,那就应该从小就独立才对。 怎么现在却对厨房里的事一无所知呢? 这不是很奇怪吗? 秦匪虽说这段时间和周乔之间的互动不少,再加上沈昂在其中撺掇着,更是亲密。 不过这不代表就就忘记她身上的贯穿伤,以及她的那些可疑之处。 特别是在听到她刚才的那通电话之后。 她竟然在设计弄楚西霖 一个出身乡下的姑娘,一步步的从成了二小姐,然后解决了公司的难题,又牵扯在楚家人之间,到最后想要弄楚西霖…… 这一切隐隐都指向了一点。 那就是:她想要楚氏。 可是为什么想要呢? 难道说……之前的贯穿伤,和楚氏……有关? 秦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之前他问这人怕什么。 她说,怕死。 其实人人都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的。 只是当时她说完之后那微变的神情,以及有了贯穿伤这一不轻易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伤势,和她如今对楚西霖的做法,使得她那简简单单的怕死两个字,显得格外的不简单。 甚至还有点隐晦的意味。 贯穿伤、楚氏、死亡。 这一连串的字眼,让他在看向周乔时,眼神变得越发的深暗了起来。 不过站在对面的周乔并没有察觉。 因为她始终低垂着眉眼。 表面上她似乎并没有半点的反应。 但事实上,被刘海所遮掩的眉眼深处有一丝细小的波动起伏。 她没想到这人还记着自己当初那一句穷人不讲究的胡言乱语。 并且还从其中看出了端倪。 这人…… 不会一开始就是在试探吧? 几秒后,她才稳着声线开口道:「光线不好,有点暗,没看清。」 对于这个回答,秦匪点了点头,像是真的被说服了一般,没有再纠缠在其中,道:「那行吧,既然看不清,还是我来做吧。」 「你会?」 周乔回忆着刚才秦匪那个不比自己好多少的样子。 「……要不,我找厨师过来?」秦匪问道。 周乔看了下时间,经过这么一折腾都快七点了,刚才那些厨师都下班了。 再把人喊回来,不知道要弄到几点,索性拒绝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走上前去。 秦匪看她那架势,莫名有些担心,「要不然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饿……」 可话音刚落,周乔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秦匪:「……」 行吧,放心就放心吧。 大不了再被油飞溅一回。 秦匪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鼻间有股若有似无的油味儿,顿时洁癖症有些发作了。 他想着,要不要趁着周乔做饭,要不然就自己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之类的。 结果这话都还没说出口呢,就看到周乔拿起一个碗,从电饭煲里盛了一大碗白米饭,随即又从蛋筐里拿出了一个鸡蛋,直接一嗑,往饭上一倒。 这是要给他做蛋炒饭吗? 想法才刚冒出来一秒,周乔已经把饭碗递了过来,「吃吧。」 秦匪:「……你让我这么吃?」 他虽然对吃不讲究,但…… 也没不讲究到这种地步啊! 谁吃生鸡蛋拌大米饭吧? 这黏煳煳的,蛋腥味这么重,谁吃啊? 他宁愿吃白馒头配着凉白开水都比这个有滋味。 秦匪刚要脱口拒绝,就听到周乔道:「很好吃的,我小时候饿得不行,就这样吃。」 他强烈拒绝神色喂喂你顿了下,然后问:「每天都这样吃?」 周乔看着那碗米饭上的鸡蛋黄,语气平平,「算不上,但也不陌生。」 不陌生。 那就是经常这样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懂为什么这姑娘不太会做饭了。 原来她都是这样吃东西的。 秦匪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了四五岁时候的周乔,看上去小小一只,饿得消瘦,家里因为没有爸妈照顾,只能自己在仅有的食材中随便胡乱的找东西吃。 最终找了一碗冷掉的大米饭,又给自己随意的敲了个生鸡蛋在其中搅拌,接着自己艰难地爬上了椅子,大口大口吞咽了起来的画面。 那种画面光想想,都能让人感觉心疼得不行。 秦匪当下接过了那碗生鸡蛋拌饭。 只是刚一接到手里,那股浓烈的蛋腥味儿扑鼻而来,让他马上清醒了过来。 看着碗里黄色粘稠的液体裹着一粒粒的米饭,真是胃口倒尽。 为什么会有这样黑暗的料理。 真是太噁心了。 196 黑暗料理(一更) 这叫什么事嘛! 什么不好说,非嘴贱说什么要她做顿吃的。 这下好了,生鸡蛋拌饭。 你说,自己这是吃,还是不吃? 光闻着那股味道,他就想吐。 也就碍于眼前站着的是周乔。 要是沈昂敢拿这个给他? 呵呵,他能把这碗东西直接扣在沈昂头上,让这傢伙哭着喊爸爸。 不过可惜,眼下站着的是周乔,不是沈昂。 以至于他拿着那碗东西,动都不敢动。 而此时,站在对面的周乔似乎也看出了秦匪的迟疑和犹豫,知道他应该从来没试过这种吃法。 毕竟谁会没事放着美味佳肴不吃,会去吃这些东西。 就连她,也不过是小时候饿得不行了,时家的佣人不给她饭吃,她才会去厨房偷东西吃。 因为太过年幼,没办法做饭,也不敢引起那些厨房佣人的注意,就只好偷了两个鸡蛋和冷饭,拌着一起吃,以此维繫生活。 而眼前这位,虽然顶着一个老师的身份,但是她并不傻。 看校长对他和对那位沈老师的态度,一看就不对劲。 那可不是一个普通老师应该有的待遇。 包括被清空的单人宿舍楼层,还有专属的厨师,无一不在说明这一点。 她觉得,应该是哪家的少爷公子闲来无事,过来打发时间的。 当下,她将拿碗生鸡蛋拌饭给重新拿了回来。 这时,还在做心里建设的秦匪看她拿走了,当下道:「其实……我可以试试……」 只是这语气非常的艰难。 本来一个普通人就难以接受的东西,别提他还是一个有洁癖的了。 特别是这种鸡蛋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菌处理的,那吃下去完全就是…… 一想到这里,心态顿时有些炸裂。 根本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没必要为难自己。」周乔将那饭碗放在一旁,说道:「这东西本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是我太理所当然了。」 站在旁边的秦匪看着灶台上的那一碗饭,又看了一眼眼下正盯着灶台,似乎想要重新做饭的周乔。 心头顿时一紧。 她不会还不死心,还打算再炸一回锅吧? 当这个念头一起,果然就看到周乔再次伸手。 就在她触碰到灶台的那一瞬间,秦匪果断出声道:「你要干嘛?」 周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抬眸看向他,「给你做饭。」 「……」秦匪想了下,看她贼心不死,只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给自己挖了个巨坑。 而且最尴尬的是,这个坑他还不能不跳。 于是,他只能在炸锅、炸房子和吃生鸡蛋拌饭之间,犹豫徘徊。 大概想了半分钟的时间,最终他还是伸手端起了那碗饭,强扯出了一个笑,「没事,尝一尝你小时候的记忆,也不错。」 这话说得轻松,可实际上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在不断说服自己:算了算了,小姑娘的一片心意,还是别糟蹋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得保住这家店才行。 万一被她给炸了,那自己的下一顿可就真的没着落了。 因此,看着那湿粘而又泛着蛋腥味的米粒,秦匪咬了咬牙,竭尽全力压制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狠狠盛了一勺,然后…… 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那架势不像是在吃米饭,就像是在试毒。 大有一种准备以命相搏的样子。 周乔:「……」 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她当年好像没这样吧? 估计是这人还不够饿,只有饿了,别说生鸡蛋拌饭了,估计苍蝇拌饭都能干得下去。 不过当她下一秒看到秦匪苍白的脸色,以及没有办法遏制颤抖的手,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而就是这样强烈的反应,他竟然在囫囵咽下去之后,还伸手打算盛第二勺。 周乔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看他那异常的神情,果断上手抢走了他手里已经盛满第二勺的米饭,「行了,尝一下就可以了。」 秦匪嘴里瀰漫着生鸡蛋的味道,只觉得噁心得想吐,不过怕最后又燃起她做饭的念头,只能强忍着问道:「那你还做饭吗?」 周乔不明所以地回答,「不做了。」 当下秦匪的神色松缓了下来,「那就成。」 周乔:「……」 合着他是怕自己做饭,这才逼不得已地吃啊。 还没等她再开口说话,秦匪的脸色微变了下,随后就听到他问:「你还有事吗?」 「没……」 事字还没说出来,秦匪已经推着她往外走去,「没事就快点回去吧,这儿马上要关门了,你别耽误人家关店。」 说着就不等周乔说话,把人给送了出去。 等到把门重新再关上,几乎是瞬间那股噁心感从胃里面翻涌而起,他立刻蹲在垃圾桶旁就吐了起来。 那浓重的蛋腥味直窜进鼻腔里,让他很是上头。 估计进医院的那种感觉都没这一口生鸡蛋让他噁心。 怎么会有这么黑暗的料理。 简直让人无法想像!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周乔是不是因为不想做饭,所以故意在恶整他! 就这样,秦匪抱着那个干净的垃圾桶不断地吐,吐到最后连胃酸都吐出来了,整个人虚脱地跌坐在地上,都顾不得干不干净的问题。 等胃里面的稍缓了下来之后,他又连忙用水漱了好几遍的口,可惜嘴巴里那味道始终消散不掉。 没办法,他只能极力忍耐着,一路快步地回了学校。 却一不小心在职工宿舍门口,恰巧遇上了打算晚上又要去逍遥的沈昂。 沈昂一看到他脸色不对劲,脚步更是匆匆的样子,原本嬉笑的神情立刻消失,赶紧跟了上去,「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秦匪唇角抿紧,脸色惨白。 看上去情况像是非常的糟糕。 沈昂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一路追进了宿舍里,问道:「你说话啊!是不是受伤了?到底怎么了?不是吃饭去了吗?你发生了什么事啊……砰——!」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被勐地关上了。 沈昂的鼻子差点被砸平了。 197 在乎这个人罢了(二更) 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靠!」沈昂劫后余生地在门口低低骂了一声,索性也不出去了,坐在沙发上就死等。 整整洗了两个多小时,就在沈昂以为秦匪可能已经洗晕在浴室里的时候,终于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就看见秦匪头髮湿漉地走了出来,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脸色依旧难看。 但好歹没了一开始的惨白。 沈昂看他那表情,忍不住嘀咕道:「你到底搞什么啊?!」 对此,秦匪没说话。 他只是从桌上拿了一根烟,点燃。 尽管刷了一个半小时的牙,牙膏都用了半支了,漱口水也用完了整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味道残留在口腔里,挥之不去。 索性抽根烟,压一压。 他咬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顿时辛辣的烟味窜进了肺里面,将齿间最后一抹残留的蛋腥味随着烟驱散走。 沈昂看他就是打死都不说话,也很是无奈。 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忽然听见秦匪开口问道:「你吃过生鸡蛋拌饭吗?」 沈昂不明白他这没头没尾得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是试着去理解,「你说得不会是那个蛋浇饭吧?就是那个生鸡蛋放在热米饭上,倒点酱油或者咖喱,然后一顿搅拌,最后撒上白芝麻和海苔的?」 秦匪头髮也不擦,就这么站在那里,水珠子一滴一滴地顺着脖颈线,隐入衣领里,道:「不是,是生鸡蛋拌冷米饭。」 这会儿他整个人已经慢慢缓和了过来,不禁又想起了周乔当时的话。 沈昂很是嫌弃地啊了一声,「那能吃?得多腥啊,送我我都不吃。」 秦匪咬着烟,又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的人会吃?」 沈昂嗤了一声,「怎么样的人都不会吃!都有鸡蛋了,难道还差那点火啊?那直接炒个鸡蛋呗,蛋炒饭多香啊!谁会吃那个生鸡蛋拌饭啊,生鸡蛋本来就腥的很,再配冷的米饭,我的天,一碗鼻涕。」 秦匪:「……」 被他这么一形容,禁不住又想到了刚才吃那一勺饭的感觉。 又冷又腥,还滑腻腻的很。 立刻胃里面又开始有些犯噁心了起来。 当即,就马上一声低呵,「闭嘴!」 莫名被骂的沈昂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委屈。 他说什么了? 怎么就惹这土匪不高兴了。 还没等这阵委屈劲儿过去呢,秦匪又开口,冷着声问:「如果没有火呢?」 沈昂没好气地道:「活在原始社会啊?原始社会也有火啊。」 可随后就收到了秦匪的一记死亡之眼。 即刻他挺直了腰杆子,小声地道:「应该没有人会吃吧,真的如果有人这样吃,那肯定是饿得不行了,才会这样吃。」 「饿得不行……」秦匪低垂着头,一字一句地重复。 烟雾缓缓腾升,将他的面容隐没在了其中,让人无法探清。 沈昂完全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情况,试探地问了句:「干嘛?你餐厅的厨子跑了?你沦落到要吃这个了?」 秦匪没说话,只是靠在桌沿上,静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操场。 他的脑海中这时不断地迴响起周乔的那一句,我小时候,饿得不行就这样吃。 就这样吃。 一个孩子,该是怎么样的境遇才会想到靠这样的东西来饱腹? 秦匪想像不到。 他这辈子,活到现在,虽然磨难不少,几次也歷经生死,但是在物质上从来没有匮乏到这样的地步。 这个小姑娘,就是依靠这样一碗碗鼻涕一样的食物,维繫着自己的生命,坚强的活下去,成就为了现在的自己。 其这份坚韧的心性让秦匪心生感嘆一句,厉害。 「你不会是吃了,所以才闹这么一出吧?」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沈昂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 秦匪夹着烟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堆积的菸灰被抖了下来。 沈昂看到这一幕,以他们之间多年的交情和了解,完全已经说明了。 他顿时激动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的天啊!谁啊,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让你吃那么噁心的玩意儿?你没打死他吗?那人还活着吗?我需要找人去给他收尸吗?」 就以秦匪那令人髮指的洁癖症程度,这人除了亲妈和秦老爷子之外,估计就是他拿那东西,估计都被被他给锤死。 更别提让他吃进去了。 除非那人是神仙,死不掉。 不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但见秦匪对此还没有任何的应答,不免让沈昂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还真有那个神仙? 但应该不可能吧。 在海城这个地方,秦匪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退让的……人? 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不会是……周乔吧?」沈昂沉默了两秒,问道。 秦匪咬着烟,没有吭声。 这对沈昂来说,那就是默认! 他没想到秦匪竟然为了周乔做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啊,竟然吃…… 「看来你是真的爱惨她了。」沈昂似笑非笑地替他做出了结论。 那脸上是止不住的坏笑和得意。 似乎是对于这一局稳操胜券了。 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抽菸地秦匪对此心中暗自低笑了一声。 爱惨了? 不,他是怕惨了,才是真的。 那姑娘起个油锅都能炸成那个样子,他是真怕再来一次,屋顶都被她给掀了。 到时候这损失可就不是一点点了。 要是为了一顿饭,毁了整个餐厅,那这代价可就太大了。 不值得,不值得。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 可事实上…… 他也不想想,以他秦匪的身价,还能在乎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餐厅?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连锁餐厅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 所以,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炸锅子,而是炸锅的人罢了。 坐在一旁的沈昂看他对于这件事如此讳莫如深,脑子里立刻脑补出了一系列的可能性,最终笑嘻嘻地问:「难道你们今天去约会了?」 秦匪摇头,「没有。」 沈昂脸上的笑容愣了愣,「那怎么会吃生鸡蛋拌饭啊?」 「在餐厅里无意间路过。」 「那不就是约会。」听着秦匪的话,沈昂的神情立刻松了下来,「不过你这样会不会把人吓到啊?要不要我替你解释一下?」 「不用。」 「真的?」 面对沈昂的试探,秦匪只淡淡说了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沈昂瞭然地点头,「行行行,只要你们好好约会,感情和睦,有多远我就滚多远。」 说着,就十分自觉自愿地起身,滚出了宿舍里。 *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后,两个人压根就没有再约过会。 只因为赵肃勇那边开始忙起来,连带着周乔也开始有些忙碌了起来。 当时,随着周乔的话,赵肃勇很是果断麻熘儿的就去散布谣言去了。 本来,周严俊就处于话题中心的人物,结果眼下还闹出把人弄死的消息,公司里顿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下对于周严俊的质疑声就更大了。 楚西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要怎么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结果捂得死死的消息竟然不知道谁给爆了出来! 而且不仅是在办公室里,而且就连网上都就已经最开始闹起来了。 原来那个被害人的孙女是个网红博主,粉丝超过三百万,她将这件事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在网上写地清清楚楚,将周严俊的整个行动全都一字不落的写了出来。 其中包括泼红漆,写红字,以及威吓和警告。 立刻,这一条消息纷纷转载,所有人都纷纷艾特起了自己身边的人。 当楚西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也顿时大变。 198 另有问题(一更) 在这件事上楚氏本身就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甚至可以说是过错方。 再加上楚家如今在海城的地位。 以及对方不过是弱小的群众。 在这样高低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这种消息一旦曝光,舆论完全可以压得楚氏无法动弹。 作为最高领导和决策权的楚西霖在看到这个消息之后,真的可以称得心急如焚了。 他没办法,只能赶紧让公关部的人立刻把热搜给撤了! 可奈何对方的粉丝攻击强,再加上各大营销号的推波助澜,就算撤掉了热搜,可那些粉丝和愤愤不平的人还是自动自发的不断地为这件事新增了话题。 公关部好几次撤话题,降热搜,但很可惜,短时间内效果甚微。 这种民生社会事件不同于娱乐圈明星那点子吃瓜事件,那是受众于所有人的,范围及其广大。 更何况,楚氏作为一家雄厚背景的老牌豪门,也足够让那些好事者去挖掘。 那漫天铺盖的万恶资本家,以及各种地产商为谋求暴利,伤天害理,没有王法,等等一系列的惊悚字眼都往上爆。 整个网上,顿时乌烟瘴气一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比较大的媒体都没有转载,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毕竟这种事没有查实,率先报导,属不实报导,这有损一个媒体人的职业道德。 当然了,那些人也不希望就这样么随便的去得罪一家大型的企业。 这让楚西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但当天晚上楚氏整栋楼都没有熄灯。 公关部召开紧急会议,处理着网上的那些事,企图一夜之间尽量控制住网上的舆论,力求将这件事的影响处理到最低。 项目部则赶紧制定计划,以保证项目进度不要被停摆。 至于财务部、法务部也马上做出了相对应的措施。 而高层就更不用提了。 楚西霖作为推荐周严俊去处理的决策人其担负的是全部责任。 赵肃勇这次总算是拿捏到了楚西霖的把柄,整个会议上他们董事会占尽局面,把楚西霖压得抬不起头。 「楚西霖,你看看你自己干得好事!你看看你选的人!都是什么玩意儿!」 因为没了周乔,董事会的人几乎是肆无忌惮,没有半点的掩饰。 楚西霖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紧,但脸上还是一派滴水不漏的平静,「这件事到底如何,现在也不能做评论。」 赵肃勇听他打算混淆视听,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当即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还不做评论?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做?你看看网上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咱们楚氏的脸现在都被踩在地上了!」 「网上的情况我问过公关部了,基本上已经全都控制住了。」楚西霖字里行间中都透露出事件会很快平息地感觉。 但这话对于早就派人盯着的赵肃勇没有半点用处。 就算真的事件要被平息,以他们之间的立场,赵肃勇也不会真的就这么消停。 更何况事情根本没有平息。 他的人早就在这场会议开场之前就已经打过电话,他的人告诉自己,当事人一家眼下闹得不可开交。 那几个地痞流氓被抓了起来,关在警察局,而周严俊则被家属给暴打了一顿,这会儿自己还受了不轻不重地伤在医院里躺着。 项目部的人想要上门赔礼道歉,那些礼全都被丢了出去,根本不带半点商量的。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说了就暴露了,因此赵肃勇哼声道:「控制有什么用,现在有谁不知道楚家的董事找地痞流氓去骚扰普通老百姓?仗着自己是投资方,肆意枉费,毫无王法!」 楚西霖沉着脸色,继续推脱,「那只是舆论而已,现在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我已经派了人去了解情况,并且重新做出了谈判的调整。」 这话里话外摆明了是想最后再保一下周严俊。 毕竟这是他刚推荐上来的人,要是这么快就没了,那在公司里多少以后会被人质疑。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成了周乔嘴里的笑话! 她当初说过,周严俊除了站在他这一边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如今…… 眼看着就要成真了…… 这才多久? 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到,竟然就要成真了。 这实在是太过打脸了! 不。 他不能就这样认输。 他绝对不能被周乔再看扁了! 他暗暗咬牙坚持着。 但赵肃勇却一针见血地质问:「周严俊那傢伙现在关机,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召都召不回来,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说不定他现在正忙着做安抚和赔偿工作。」 赵肃勇听到这话,冷冷嗤了一声,「楚西霖,你自己听听自己那些话,像话吗?!你简直把你爷爷、你公司的脸都给丢光了!」 这一句话让楚西霖霍地抬头,眼里满是冷意。 赵肃勇被那眼神给惊了一下,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反正现在没人帮他,自己还怕什么。 顿时挺了挺腰杆子,和楚西霖无声地对峙起来。 气氛,就此凝固了起来。 眼看着矛盾就要升级,不料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后,楚西霖就一句,「进来。」 紧接着刘助理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恭敬地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楚总,查到人了!」 在场的人都是见惯风雨的,一听到这话,知道这事估计有内情。 只是…… 查到人? 查到什么人? 正想着呢,就见刘助理把门外的一个人给拽了进来,道:「在公司里散播谣言的人就是他!」 对方也非常的强硬的样子,断然否决道:「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众人看到这一幕,完全莫名了。 散布谣言? 什么意思? 那些人不明白,但坐在会议桌另外一端的赵肃勇却格外的明白。 当他一看到那个人的瞬间,眼底立刻闪过了一抹细小的惊慌之色。 他没想到,这人会在这个时候被刘助理抓到。 楚西霖这是要干什么? 他不由得朝会议桌对面的人看去。 这一看,就发现楚西霖此时的神情反倒松缓了下来。 只见他微微靠在椅背上,看着那人问:「为什么要散播谣言?」 那人完全不害怕地道:「我没有啊,我没散布希么谣言啊,那网上的消息是那个当事人的孙女发的,和我无关啊。」 楚西霖:「我没说网上那个消息。」 那人愣了下,言语里有了些许的结巴,「那……那是什么消息啊?现在不就只有网上那个消息吗?」 楚西霖冷冷地朝他的面上扫过,「是吗?那我怎么听到公司里有人在说,当事人死了这种话?」 众人立即一惊。 死了? 有这事儿?! 那人也是浑身一颤,但神情还是依旧倔强,「有、有吗?这……这是谁说的啊,会不会是误会啊?」 看他不愿意承认,楚西霖瞥了一眼刘助理。 刘助理收到吩咐,上前打开了大屏幕,一张照片被打开。 上面是一个人的背影。 楚西霖问道:「这是你吧?」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那个人见是照片,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此落回了肚子里,「就一个后脑勺,怎么能说是我呢。楚总,您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听着他喊委屈和冤枉,楚西霖也不恼,甚至贊同地点了下头,「也对。」 只是话音刚落,他轻按了下一下键盘。 就见屏幕上那张照片就变成了一段短视频! 之前还信誓旦旦喊冤枉的人马上脸色骤变! 199 有人动手脚(二更) 很快,会议室里响起了那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上百万的音响完美的还原了原声。 有了那个声音,就算不看脸,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是谁。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刚听人说,周董接的那个谈判事宜前几天出事了。」 「什么事?」 「据说啊,他找人把那几户人家给恐吓了一遍,恐吓不够,还打人,现在闹出人命了!听别人说,有人当场死了,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儿了。」 紧接着就听到那几个女孩儿倒吸亮起的声音,「天啊,怎么会这样!」 「我估计这次的事情是悬了,本来周严俊就没资格做董事,他那个董事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甚至他是怎么进楚氏的大家也都知道。让这种人来做事,本来就是瞎胡闹。唉,只是这次胡闹得实在太过了,也不知道这一条人命要怎么还给别人。」 「王伟,你小子确定吗?可别胡乱说啊,这可是一条人命的事,咱们可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我当然能确定了!我王伟说话那向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你们可别随便说出去啊,老闆要是知道了,到时候咱们就——喀——!」 视频就此结束。 镜头也随之定格住了。 看着屏幕上那人用大拇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处,做出一个杀人灭口的姿势,站在门口的人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无力,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上。 他实在是意外,楚西霖是怎么找到这个监控录影的。 当时为了躲避得好一点,自己特意找了一个茶水间来撺掇,结果……竟然被抓了个正着! 只怕,自己这回是要栽了。 这时,楚西霖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淡淡地问:「王伟,现在冤枉你了吗?」 他这么指名道姓,王伟整个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知道自己这是彻底完了,连忙推脱了起来,「我……我……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我……」 楚西霖:「听谁说的?」 王伟下意识地往董事会的方向极快地掠过,但又怕说出来后,自己会死得很惨,最终只是低下头,语气游移不定地道:「我……我不知道,就、就厕所里面随便一人说了一嘴,我哪儿那人是谁啊。」 但早已捕捉到他刚才那微小举动的楚西霖顿时似有深意地扫过赵肃勇,径直问:「是吗?」 被楚西霖这样看着的赵肃勇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但脸上还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我说楚西霖,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件事现在别说公司了,就是全网都知道了,你抓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用?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他说的,是人家当事人的孙女自己曝光出来的,你责怪他干什么!」 楚西霖稳稳噹噹地靠坐在了自己的总裁椅上,毫不客气地嘲讽了起来,「赵董想必是人老,耳朵不好使,记忆力也衰退了。」 「你……!」 「刚才我和刘助理都已经说过了,不是网上,而是公司。」 赵肃勇哼了一声,浑不在意地道:「公司和网上有什么差别?不都是一件事嘛!」 对此,众人点了点头。 显然是觉得这话有道理。 现在事情已经出了,这无论是公司还是网上,事情都是同一件,反正是周严俊搞得好事。 至于结果也都是一样,不管是打死还是打伤,楚氏都跑不掉。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可楚西霖却不认同地道:「我之前收到消息,在网上曝光之前,公司内部就已经有人在传递这个传言了。」 「那又如何?」赵肃勇强撑着,脸上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问。 楚西霖冷笑地盯着他,「那就说明,有人早在网上曝光之前,就已经意图破坏公司的稳定,企图制造流言,攻击公司!」 他楚西霖只是年纪轻,之前学得也不是这些东西,所以难免有时候出事了会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但这不代表他蠢。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还是能慢慢回过味儿来的。 毕竟是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人,公司这些人和这些事只是不熟悉罢了,并不意味着完全陌生。 当时周严俊的流言这件事他可能一时间没转过来,可眼下又出现流言,那他多少要留意些了。 这一留意,自然就察觉到了其中微小的不同。 公司内部比网上要早那么一点点,而且将事情更加夸大和严重。 这显然是有人有意在做手脚! 此时,赵肃勇却断然否认,「你这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 楚西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不是转移话题,赵董你比我清楚。」 这暗指的意味太过浓烈,让赵肃勇的心倏地紧缩了一下,但表面上连忙怒声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清楚?我不清楚!我清楚什么了?我怎么就变得清楚了?」 楚西霖对于他的激动并不在意,只是看着门口那个吓得额头有冷汗冒出的王伟,冷冰冰地道:「说吧,谁让你做的,说出来,我补偿你半年的工资,然后自动辞职,我不追究你。」 王伟脚下软得像煮熟的面条,根本站都站不稳,神情慌张地道:「我……我没有,我就是在厕所隔间里无意间听到的……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是……就是那么一顺耳的事情。」 但楚西霖在这个时候自顾自地继续问:「你知不知道在公司里散布谣言,恶意中伤公司形象,我是可以起诉你的。特别是楚家这样的家庭,你得考虑清楚了。」 一提到法务,王伟脸色顿时灰白了起来,「我……」 「如果案子成立,以楚家如今这般的地位来算,你最起码得赔几百万的损害形象和名誉的来赔,同时还要坐几年牢。」 听着楚西霖的那些话,王伟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腿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墩儿。 只是坐在首位的人已经懒得废话了,直接对自己身边的刘助理道:「放法务部的人过来,和他聊聊。」 刘助理:「是。」 200 自导自演(一更) 王伟见法务的人要来和自己聊,多少是有点撑不住了。 他当时不过是觉得说两句话,就能拿到钱,这买卖实在太好做了。 结果谁能想到刚在茶水间里和那几个女的说完,就被总裁助理给揪住了。 眼下,钱没拿到不说,反而要被弄成诽谤罪,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被告到坐牢。 这可怎么行! 他一个人,人单力薄,哪里能比得上财大气粗的楚氏。 到时候他是必死无疑。 他才二十多岁啊,刚进公司没多久,要是为了这件事被送去坐牢,他爸妈怎么办,他自己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严重性,他的心思立刻就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那眼底的犹豫和迟疑显现无疑。 楚西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鱼儿要上钩了,当下就要再开口说话,再添一把火。 但与此同时,赵肃勇也发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心思,果断地开口直接打断地道:「楚西霖,你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拖延时间了!现在网上的事才是真正让公司损失!」 楚西霖坐在那里,神色淡然,「网上的舆论公关部正在解决,当事人家属那边我也已经派人去交涉了,如今趁着等待结果,我顺便来解决一下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所以必须要一同彻查清楚才行。」 赵肃勇顿时一噎。 楚西霖这话说得太过堂堂正正,他冷不丁地还真没办法有好的理由来反驳。 可心里却知道,再这样下去,大事不妙。 楚西霖这次摆明了是想学周乔当初的那一招。 那时候她就是用老爷子的那一个不起眼的条约,硬生生地逼的他们一同下了水,来承担鑫武的损失。 以至于他们都不敢在随便胡来。 而现在,楚西霖也学她,想把董事会的一同拉下来。 要是真被他给拿捏住了,那到时候就算这两者没关系,为了给自己和周严俊脱罪,楚西霖也一定会把这个罪名按下来。 等到那时自己就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替罪羊了。 那他这个董事的位置还做不做了?! 一想到自己还没有把楚西霖给弄了,反倒给人一把柄,把自己立于危险之地,顿时懊恼不已。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做的更小心仔细点的。 楚西霖这小子或许不是一个好的总裁,但绝对是一个好学生! 他几乎是把周乔的那一套在公司里运用得淋漓尽致。 赵肃勇心里很是着急,在想对策的同时,只能尽量地转移焦点,道:「公司内部哪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没事找事,现在主要的就是网上的舆论,特别是当事人那边,你光交涉有什么用,你得做出方案和调整,那可是一条命呢!万一对方狮子大开口,或者闹上法庭,要怎么办?」 楚西霖这会儿心里有了底,神色嘲弄,「方案又公关部和法务部在做整理,很快就会出来!至于公司这边,是不是没事找事,只要他开口就知道了。」 说完就把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口边的那个人,问道:「王伟,你说,到底谁让你来败坏公司名誉的?」 心思有些动摇的王伟有些犹豫,刚说了一个字:「我……」 赵肃勇眉心微动,然后很快他拉着一张脸,呵斥打断道:「王伟!你在开口之前,我倒是想要先问问你,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转移视线,拖延时间,伺机想要减轻罪过?!」 他想着,既然楚西霖想要拉他们下水,甚至想把这盆脏水往他们身上泼,那不如索性先下手为强,把这水给搅乱了! 这小子要是个聪明的,反咬一口,也未尝不可! 因此他继续道:「你说实话,我们不怪罪你!」 但这话暗指得太明显了,楚西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赵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肃勇冷哼了一声,「自导自演这种情况周乔也玩儿过,你眼下用的都是她的招数,我当然得防备了。」 明显是在说当时鑫武那场会议上,周乔自导自演说什么人来,把人给吓唬住,就此签了解约书。 坐在首位上的楚西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但赵肃勇只当没看见,继而再次对那个名叫王伟的职工怒斥道:「你说,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那叫王伟的职工这会儿完全懵了。 他对于赵肃勇突然的反转弄得一点头绪都没有。 本身他也不过才大学毕业,进这家公司不到三个月,哪里会懂这些人的心思。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站在他旁边的刘助理忍不住率先开口道:「赵董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说楚总自导自演,那请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诋毁自己的公司?楚总作为楚氏名正言顺的总裁,他有什么理由去损害自己的公司?」 他作为老爷子的助理,自然是帮着楚西霖的。 这一点赵肃勇并不觉得奇怪,当下他哼声不屑道:「如今他做错了事,想以来转移注意力,也不是不可能啊。」 刘助理当即反驳,「这监控上可是有时间的,上面的时间完全是比网上曝光的时间要早一些,难道楚总未卜先知不成?」 赵肃勇顿了顿,随后就道:「周董是他的人,他提前知道,也未尝不可啊。」 他这话明显是蛮不讲理,刘助理也不免有了几分的气性,「要真是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法务过来和他聊聊?直接让他说不就完了!」 赵肃勇眼看着胡搅蛮缠不过去了,索性就把目标一转,重新盯上了王伟,企图他能现在反应过来,「那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他们自导自演,拿你当替罪羊?!」 但事实上,他还是高估这位刚入职的菜鸟了。 即使给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缓和,这人还是没反应过来了,一脸迷茫地道:「不……不是,我……我……」 「听到没,他说不是!」刘助理一听到这话,底气当下就足了起来。 楚西霖这边底气足了,那赵肃勇这边自然就弱几分了。 他没想到这人那么没用,心里暗自恼恨不已,可脸上却半点不敢显,只是冷冷一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演戏,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你们的心思。」 「你!」 「反正现在都是你们说了算,那还说什么,你们直接定罪好了。」 赵肃勇看上去像是说急眼,说完之后就拂袖而去。 在座的董事们看到这一场景后,也纷纷找藉口暂时离席。 坐在首位的楚西霖看到那些空了一半的位置,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就这样,会议不得已被暂停。 那些董事们一出会议室就去找赵肃勇,想问问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没想到,人压根不在外面,而是在…… 自己的董事办公室里。 只见赵肃勇连灯都没开,拿着手机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神色焦急的不断地在拨着电话。 原来,他愤然离开,根本不是生气,而是藉故想找一个离开求救的理由。 但打了三通电话,电话那一端的人始终没有接。 这是怎么回事? 周乔怎么不接电话? 难道是时间太晚了? 赵肃勇看了一眼挂钟,也才晚上十一点多而已,不算太晚吧? 现在的小年轻有哪个不到凌晨才睡觉的? 更别提是名海高中的学生了。 那都是玩家! 周乔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会睡才对。 想到这里,他又重新打了过去。 大概打了将近八九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赵肃勇刚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口,结果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阴冷而又暴戾的声音,「你最好给我一个深夜打电话的理由。」 201 赢面太小(二更) 电话这头的赵肃勇听着那低气压下的阴郁,不禁愣了一下。 连原本想要脱口的求救都重新给咽回了喉间。 真糟糕,这人好像…… 还真的在睡觉啊? 怎么会这么早? 「赵肃勇。」此时,电话那端的周乔一字一句地咬着牙冰冷出声。 那跌至零度以下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一阵冷意。 赵肃勇霍地回过神,即刻道:「出事了!周严俊的事网上被曝光了,现在楚西霖抓了我的人,打算把这件事扣在我身上。」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就在赵肃勇以为那端的人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下一秒冷厉而又暴躁的声音当即响起,「传个谣言你都能传出事,你和废物有什么差别!」 赵肃勇脸色一变。 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骂过。 年轻时没有,人到中年时更没有人敢! 可现在,不仅有人敢,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女儿年纪还要小的黄毛丫头! 这让他面色就此铁青了起来。 但一想到自己眼下有求于人,只能沉住那口气,生硬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事情会那么巧撞在了一起,而且你现在过来解决,周严俊这个案子你正好可以接手,然后把他踢出局。」 电话那端再次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就听到她沉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马上过来。」 赵肃勇一听,就知道她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立刻道:「我派人开车过来接你。」 「嗯。」 通话结束,赵肃勇马上就走出了办公室,去找自己的助理,命他赶紧接人去。 在把一切全都吩咐好,重新上楼,就看到门外其他董事们正在抽菸聊天。 一看到他出现,那群人就全都走上前去。 「老赵啊,你跑哪儿去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会议室里被抓的那个人是不是……」 话虽未完,但其中的意味却十分的明了。 他们是想问,那个叫王伟的人是不是他赵肃勇的人。 对此,赵肃勇点了点头。 众人顿时皱眉。 「这下可怎么办?」有人问。 要是那人真的说了,那董事会可就被牵扯其中,解释不清了。 面对他们的忧虑,赵肃勇面色不善地安慰:「放心,很快会有人来救场的。」 众人愣了愣,继而问道:「你是说……周乔?」 赵肃勇冷冷嗯了一声。 显然还因为刚才的事而生闷气。 众人想到眼下办公室里的境况,不免有些担忧,「她行吗?」 「行不行都是她了,眼下也没有人能解决了。」 那些董事们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刘助理来请人开会,那些董事们这才走了进去。 赵肃勇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进去之后,会议再次继续。 为了给周乔拖延时间,赵肃勇拼尽了一切胡搅蛮缠的劲儿。 终于,在拖拉了半个多小时后,周乔总算到了。 当她一出现时,赵肃勇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中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衬衫都被汗湿了。 不得不说,楚西霖这小子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小小年纪,难缠的程度不比他爷爷低。 不过好在他手上还有一个周乔。 否则这一关,还真就难过了。 「楚总,我们的董事顾问到了,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和她谈吧。」赵肃勇卸下了担子,整个人没了刚才的紧绷,反而多了一些轻松。 坐在首位的楚西霖这时脸色有些黑,「这么晚,周顾问可真敬业。」 就连一旁的刘助理在看到周乔后,神情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这位小祖宗一出场,楚总的赢面可就不大了。 周乔这会儿起床气还没散,面色沉沉地坐在了其中一把空位上,嗯了一声,语气冰冷地问:「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赵肃勇连忙道:「就是这个人,楚总把人抓住了之后说他和这次周董出事有关系。」 周乔漠然地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王伟,径直问:「证据呢?」 楚西霖知道她这是要介入的意思,当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道:「他在公司里率先散播流言,损害公司形象,后网上曝光,这时间太过巧妙,我怀疑公司内部有人在动手脚。」紧接着又把手里的电脑推了过去,「你要的证据在这里。」 刘助理很有眼力见儿的重新播了一遍刚才给董事和高层所看的视频短片。 周乔一看就知道,这是赵肃勇命人散播出去的。 只是才传了这么一会儿,就被楚西霖给抓住了。 真是蠢。 「是你在公司里说这些话的?」周乔关掉了视频,重新抬头看向了那位被抓的人。 王伟低垂着头,没敢说话。 周乔阴着一张脸,等了大概半分钟,见对方没反应,当下没了耐心,随手就抄起身边一高层的笔记本飞了过去,「回答我。」 所有人都被她这猝不及防的动手给吓了一跳。 王伟更是一屁股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接着连连回答:「是,是……」 「是楚总安排的吗?」她又问。 王伟摇头,「不是……」 结果被赵肃勇勐地一呵,「你说什么!」 又把那人给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刘助理立刻道:「赵董你这是什么意思?恐吓威逼吗?」 赵肃勇靠在椅背上,冷哼了一声,「反正你们对好口供了,是黑是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刘助理听到他又这样说,气得不行,「赵董,请你不要胡说,这人明明是我们抓到的,也是听到法务过来,和他谈一谈名誉损失和诽谤,这才让他坦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串供演戏了?」 周乔听了半天后,继续对那人问道:「你是因为名誉损失和诽谤才怕成这样?」 王伟小小地点了点头。 他是真的怕。 以前不知道,总觉得不过瞎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可现在才知道,瞎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根本不是一句玩笑、一句别人说的,就可以煳弄过去的。 周乔看他的样子,脸上神色不变地说道:「你这根本构不成诽谤,也构不成什么名誉损失。」 王伟一愣。 刘助理在这个时候赶忙道:「周小姐,我问过法务,他这些能够……」 周乔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诽谤是指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但他并没有捏造。」 刘助理不甘心地道:「他怎么没捏造?他明明散布了虚假的消息,以此给公司内部造成恐慌。」 周乔食指轻叩了下桌面,不急不缓地道:「周严俊请人骚扰是事实,把人吓进医院是事实,对方老人送进医院,现在生死未卜也是事实,我不明白哪一点是虚假的。」 刘助理顿时被噎住了。 他就知道,遇上周乔,这赢面的概率就会小上很多。 瞧,才短短几句话,原本大好的形式瞬间就败落下来。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依旧不死心地道:「可对方根本没有死。」 「对方是一个八九十岁的高龄老人,有这样的考虑不足为奇。」周乔四两拨千斤地拨了回去。 可刘助理却始终坚持,「那也没死。」 本就起床气没散的周乔见他这么执着,彻底不耐了,「没死又怎么样!真要算起来,也就是一个消息有误,有什么可值得争的!」 刘助理被这么一骂,当场怂得没再说话了。 就连法务那几个人也没敢吭声。 赵肃勇那些董事们看在眼里,顿时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作为一个刚进公司才没多久的新职工,又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呢?」坐在楚西霖身边的其中一名高层看不惯周乔那嚣张的样子,突然藉机发问了起来。 这一问,赵肃勇那些人得意的神色就此微僵了起来。 202 一箭双鵰(一更) 但周乔却神情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问:「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违法了?」 那高层一顿:「……」 有自己的渠道那当然是不犯法了。 「可他有这个渠道太奇怪了,实在太让人怀疑这其中有其他高层的手笔,说不定周严俊的事情……」 那高层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周乔不耐烦地给打断了,「周严俊不是三岁小孩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应该清楚。退一万,今天这事真有公司高层参与,那又如何?如果周严俊随便被人说两句话就能上钩,那还做什么董事!」 众人被她这番话说得顿时没了声。 就连站在楚西霖这边的几个元老高层也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周乔说的对。 周严俊不是三岁的孩子,不管谁在背后出谋划策,他能如此轻易信任,还做出这种没有下限的事来给公司抹黑,那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错。 一个董事可以没本事,却不能没脑子。 看到那群人都不说话,周乔就知道时机到了,当下不留痕迹地问道:「现在你们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赵肃勇这时候趁机嘲讽了一句,「解决方案就是,没方案。」 周乔靠在椅背上,轻嗤道:「黄金24小时,被你们就这样完完全全的浪费了。」 楚西霖作为最高领导人,当众被人这么说,自然脸上挂不住,冷着一张脸道:「热搜已经撤下来了,家属那边也已经在谈了,我不认为时间被浪费了。」 周乔顺势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翻看了一下网上最新的热门消息,以及微博和各种话题,最终嘴角凝出了一个冷笑,「热搜撤下来,可热度没消失,家属那边在谈,可家属并没有接受,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空话。」 楚西霖被她这样直白的打了脸,脸色也不好看,「那需要时间。」 「可你最缺的也就是时间。」周乔立刻道。 楚西霖当即抿紧了唇,下颚的线条绷紧。 无话可说。 从周乔进来开始,他就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人虽然长相不出众,丢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到,但莫名的当她一锁定的目标,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特别是触及到她那双眼睛。 冷淡里透着的不悦,让人心里生出几分畏惧。 从进门到坐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所有的主动权就全都在她的手里了。 当初看到她进来,只觉得松口气。 可现在看到她进来,只觉得心头一紧。 原本他所想的东西,如今被周乔全都看穿,甚至重新又把焦点转移到了周严俊的身上。 再说下去,估计就得牵连到他了。 楚西霖觉得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放弃周严俊,尽力自保比较好。 避免自己被周乔拿捏住。 但没想到,周乔到最后并没有将这一切牵连到楚西霖,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问:「周严俊人呢?」 赵肃勇这时候接话茬道:「手机打电话关机了,估计是跑了吧。」 周乔靠在椅背上,又问:「那找谁去做的沟通赔偿?」 「是项目部的人。」刘助理回答。 「项目部之前连拆建问题都谈不拢,还能谈什么。」 对于周乔这话,刘助理张了张嘴,没说话。 在场的人也没有再吭声。 被周乔这样一项项的质问下来,他们感觉在她没来之前的那一场会议就如同一场笑话一般。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周乔看着他们那些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像个木头人似的在那里浪费时间,眉心轻拧起,敲了敲桌子,道:「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去谈啊!」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了一番,抬头就想问周乔,到底谁去谈比较好。 但一抬头,就看到周乔的视线正盯着楚西霖。 楚西霖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顿时蹙眉,「你让我去?」 周乔那双请冷冷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那我去?」 楚西霖顿时如踩了尾巴的猫,果断否决:「不,我去!」 他就知道! 周乔是不安好心! 果然藏了那么久的马脚还是露了出来! 她铺垫了那么久,无非就是想自己找机会亲自去接下这个案子,接下来听到自己这么说,肯定会纠缠。 于是,他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打算和她好好争上一两句。 但谁知道这个时候周乔却二话不说,散了会,走人了。 走人了?! 怎么会走人? 不仅楚西霖没想到,就连赵肃勇他们这群董事都没想到。 他们齐齐一脸懵地坐在那里。 这多好的机会啊,她怎么…… 看着她就这么走了,赵肃勇这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匆忙地追了出去。 在电梯门口他总算把人给拦住了,顿时焦急不已地道:「你搞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去?这可是你介入的最好时机!」 以周乔的能力,只要争辩上两句,这案子拿下是妥妥噹噹的。 但她却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淡淡地道:「楚西霖不会去的。」 「可他刚才已经答应了。」赵肃勇满脸紧张地道。 但周乔对此并不上心似地道:「那只是他为了防备我,才一时答应下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肯定不会去。 眼下他在公司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哪里敢在董事会如此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就贸然离开。 可赵肃勇显然想不到这一点,不死心地问:「那如果他真的去呢?」 周乔见他如此钻牛角尖,眉头一皱,不耐地扫了他一眼,「那公司不正好可以由你们来把控。」 经她这么一提醒,赵肃勇顿时恍然大悟过来,「对啊!」 随即激动了起来,「你这是一箭双鵰啊!」 赵肃勇觉得周乔这招实在太高! 楚西霖不去,那这件事肯定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现在高层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到时候周乔过去就会变得名正言顺,无人反对。 而楚西霖如果去了,那公司这边就没有人来管了,他们董事会正好可以藉此机会架空他! 高。 真是高! 怪不得周乔刚才走得那么干脆利落,原来是把所有的后路全都铺好了啊! 反正去或不去,楚西霖都完。 这下,赵肃勇再也没了刚才的茫然,反而一改常态地露出了高兴地笑意。 而此时,电梯门被打开了, 周乔懒得在和他继续废话,直接进来电梯门,下楼。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 夜风吹在身上,透着点微凉。 街上早已没有了人。 只有路灯还亮着。 整个城市此时已陷入巨大的沉寂中。 周乔裹紧了一下外套,然后就钻进了车内,让赵肃勇的助理开车往学校开去。 坐在车后座内,暖橘色的路灯光线透过车窗快速地掠过。 周乔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绿化带,思绪已经飘远。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次周严俊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善了,到时候取代他是必然的。 那么,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了。 江氏以为和时家合作,就能企图从海城作为支点,开拓到北边。 做梦! 凡是和时家联手,统一战线的,她一个都不会留。 当初那一巴掌打在江暮韫的脸上如果不够响亮,她不介意,在打他一巴掌! 周乔的眉眼间越发的冷峻起来。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学校的不远处。 周乔下了车,就快步朝着后门的方向而去。 只是刚绕到后门,她远远地看到有一道黑影翻了出来,并且快步走进了阴暗的小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虽然只是无意间的一瞥,但是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抹背影。 好像是…… 秦斐? 他好端端的大晚上爬墙干什么? 而且作为老师,他应该没有那种晚上不能进出的规定才对。 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不过转而一想,关她什么事。 他是翻墙也好,爬狗洞也罢,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累了一晚上,还是早点回去睡比较好。 当下,她翻进了墙内,回了宿舍里重新睡了下去。 203 拼时间抓人(二更) 而此时,从小巷子的另一端钻出来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人给看到了。 只见他正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对电话里的人问道:「不是说人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活了?」 从巷子里出来,路灯下,那张脸立刻暴露了出来。 还真是秦匪。 其实本来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准备要睡觉了的。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洗澡睡觉呢,自家爷爷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徐董根本没有死,而是诈死。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死亡这件事后,就利用假的身份坐火车从京都逃了出去。 只是说来也是巧,他那一辆火车的目的地,正好中途要在海城停靠半个小时。 时间就在今天晚上的凌晨两点二十分。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那么一出。 「谁能想到那王八蛋诈死!这混球儿一辈子就没干过什么见过光的事儿!竟然把我和沈家的全都给骗了!」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说到这件事就非常的气恼,恨不能提刀去砍人。 秦匪皱眉问道:「是不是被他察觉到什么了?」 秦老爷子哼哼地道:「估计是沈家那边知道你那手底下两个人都不见了,担心这个也会出问题,就想去处理掉,没想到这傢伙提前收到消息后就诈死跑路了。」 秦匪脚下的步子微顿了下,「花费了大半辈子经营的那些东西,他也捨得跑?」 秦老爷子浑不在意地道:「钱再多,能有命重要?再说了,这件事还涉及到你,要是被咱们知道了,沈家、秦家一起来,他哪能承受得住。」 秦匪觉得这话也没有错,当即就道:「行,那接下来交给我来办。」 秦老爷子嗯了一声,继而又仔细地叮嘱一番,「你要小心点,我估计沈家那边也知道这件事了,说不定今晚也会让沈昂去。他和你不一样,去海城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人,这次拦人,肯定会带上几个,你自己一个人行动要小心点,避免正面被人发现。」 走在夜色中的秦匪听到这话,不禁勾勒下唇,「你不会真以为你孙子是孤身一个人跑来海城的吧?」 电话那端的秦老爷子愣了下,然后才问:「你也带了人?」 「当然。」 秦老爷子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孙子肯定早在当初离开时候就已经心里做了打算。 当即笑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 只是这回秦匪站在那里,望着远处虚无的一点,语气里是难得的严肃和沉稳,「爷爷,我可以不再做研发,但是那个东西我一定要找到。」 电话那端的秦老爷子顿了顿,声音里也没了笑意,「我明白的,爷爷都明白的。」 他明白自己的孙子对于自己的梦想和信仰花费了多少心血。 他更明白即使到了现在这般田地,对于自己的孙子来说,洗去冤情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泄露的数据,以及那个不翼而飞的东西。 「只是这件事,你妈……」亲老爷子提及到自己的儿媳,是止不住的沉重。 可秦匪却轻松地笑了笑,「我不怪她,我知道她是为我好。」 秦老爷子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语调,禁不住地沉沉嘆息了一声,「你能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 几乎是瞬间,电话两端的人全都沉默了三四秒。 「行了,赶紧抓人去吧。」秦老爷子当机立断地打破了那份静默,果断地道:「抓到了他,这幕后捣鬼的人也就全都知道了。」 秦匪嗯了一声,也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他看自己已经完全避开了学校周边监控的范围内,马上带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就随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一路朝着火车站狂奔而去。 那凌晨开车的司机看到这么一个穿戴奇怪的年轻人,不免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两眼。 秦匪察觉到那名司机大叔的视线,当下咳嗽了几声,「大叔,我重感冒,头有点疼,你到了地方叫我一声,我先眯会儿。」 那名司机大叔听着他低哑不清的声音,这才搞明白,原来这位小年轻只是感冒头疼而已。 这才口罩、帽子全都穿戴好。 多虑了,多虑了。 司机大叔一想到这乌龙,笑呵呵地道:「放心,你睡吧,我一定安全把你送到目的地。」 说着,还特别贴心地开了车里的暖气,怕他这样睡会感冒加重。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就此停在在火车站不远处的一个便利店门口。 秦匪付了车费,就下车朝火车站走去。 因为是凌晨,火车站里没多少人,他怕自己就这么进去,将来调监控太容易发现,所以进去的时候故意挑了一群人进站的时候,接着再一同混了进去。 等他安全进站之后,已经两点十五分了。 还有五分钟火车就会停靠站了。 秦匪大步赶去了站台。 他站在站台柱子后面就这么静静地候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五分钟后,火车鸣笛,缓缓进站。 站台前已经有不少的人站在那里。 而火车内也有不少人等着车子一停,就准备大包小包的下来。 一时间,车内外就此混乱了起来。 秦匪浑水摸鱼正好上了火车,直奔目标车厢。 结果刚一上车,看到车内混乱而又糟乱的景象,以及闻到车内的汗臭和食物混合而成的异味,顿时让他脸色一白。 天。 那味道真是太上头了。 但没办法,他是他们这群人里来的最快、最早的,在那群属下赶过来之前,他只能亲自上阵。 当下忍着那一口气,就朝火车内部沖了进去。 他搜查起来的速度很快,但无论这么快,也依旧一个不拉。 只是,越往里面走,那味道就越浓烈。 他的脸色以及胃里的汹涌感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爷,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这句话对于眼下的秦匪来说简直犹如天籁,他的神色立刻缓和了下来,马上低沉着声音吩咐:「把门口,还有站台全部盯住,再给我一节一节的车厢找。」 「是。」 「这趟火车间隔只有半个小时,一定要抓紧时间。」秦匪不放心地再次继续道。 「爷,您放心。」 才过了半分钟,秦匪就看到自己的属下已经车上车下的开始查找起来。 在确定他们已经开始行动后,他果断找附近的车厢下了车。 一冲下车,他顿时深吸了口气,将肺里面那口浊气排了出来。 紧接着在站台上抽了两根烟,这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似的。 只不过还没等彻底缓过神来,手机的震动再次响起。 他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嘈杂人群里传来了属下的低低的声音,「爷,我看到沈少爷了。」 秦匪神色微凛。 这人,来得可真够快的。 和自己也就前后脚的距离。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道:「找两个人去周旋,另外几个抓紧时间找人。」 对方立刻应了下来,「是。」 刚一挂电话,手机就马上无缝衔接的打了过来,道:「爷,我找到人了!在d车厢内,最后一节!」 秦匪神情严峻,立刻下令:「马上带走!」 「是!」 那名属下刚回答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而又激烈的声音,「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没你们这是抢匪吗?救命啊,有人要抢……」 话未完,那声音就非常突兀的消失了。 秦匪透过电话听着那些声音,眉心不自觉地轻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那人莫名其妙的大吵大叫,我把他给打晕了。」那手下如实地道。 莫名其妙? 秦匪停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勐地一沉,连忙道:「那人是沈昂的人,他是故意的,快把人带走!」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随便抓人!」 204 偷偷带人走(一更) 那声音一听就是沈昂! 他应该是收到了那个人的消息,才会这么及时的赶过来! 秦匪当下顾不得火车里的异味,趁着火车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赶紧沖了上去。 他逆行在人群里,显得十分的艰难。 因为拿着手机不方便,索性在耳朵上挂上了蓝牙耳机,以此保持通话和交流。 听着那头的电话混乱的吵闹声,秦匪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加快了起来。 他生怕自己晚到一步,徐董人头落地,那所有的线索和信息就全都断了。 沈昂这次但凡抓到人,必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否则徐董也不至于在收到风声之后,连打都不打,就直接逃了。 以他在京都的身份和地位,哪怕比不上整个秦家,但这么多年来的筹划纵横,要想挡一挡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没有,就足以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和沈家的决心了。 然而,还没等他跑过去,电话那头就再次传来的属下的声音,「不行,被他的人拦住了!」 那急促的声音无一不在说明那边的情况对他们这边很不利。 秦匪好不容易冲到车厢的脚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远远地站在车厢门口,看到车厢内双方互相纠缠的场面。 沈昂同他一样,躲在人群最后面暗中指挥。 而他手下的那群人因为落了一步,人被秦匪的人抓着,于是只能装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乘客,企图吸引别人的注意,逼他们放弃,嚷嚷着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抓人?」 「大庭广众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信不信我报警,发网上!」 他们来势汹汹,披着愤愤不平者的嘴脸,还真把秦匪的手下给一下煳弄住了。 至于作为这场风暴中心的徐董,在匆匆逃了那么久被抓时,吓得整个人都懵了,大脑完全处于空白。 在极度惊吓中,他连话都喊不出来。 但那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害怕。 而且非常的害怕。 只是他不敢动。 因此被迫的在两方的争执中被迫的来回被拉扯着。 周围的乘客看着这激烈的一幕,也不敢随便上前,暂时就这么看着。 不过躲在另外一节车厢内的秦匪还是看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人的吵闹,偷偷地去找乘务员。 为了防止事情闹大,他果断地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冷声下令,「趁乱把人放走,你们挡着,我来亲自抓。」 在人群里的那个人收到了命令,马上一改刚才的沉默,吆喝着道:「嘿!我不过就是让这人让让位置,他妨碍到我走路了,正理论呢,怎么就成抓人了?」 他身边的人看到了,也马上顺势道:「就是啊,咱们这些兄弟人多,道路窄,他挡着通道,让他坐到一边去,怎么就变成没王法了?」 「大晚上的,车上的人都在睡,你们几个却故意大声嚷嚷,是不是没事找事啊?」 沈昂的人当即反驳了起来,「什么没事找事!分明就是你们要抓着人要离开,要不是我们眼尖,估计这人就得被你们带到哪儿去毁尸灭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都是正经的农名工,赶着开春来打算进城找工作的,怎么连车都没下,就成杀人犯了?你们……你们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是啊,欺人太甚了!」 「你们城里人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外地人啊?!」 随着话风一转,当场秦匪手下的那群人就反客为主地闹腾了起来。 而趁此机会,为首的那位按照秦匪在电话里吩咐,先是不留痕迹地松开了那位徐董的手,然后二话不说就一把抓住了最后面的沈昂,一副五大三粗要闹事的样子。 沈昂不禁皱起眉,立刻伸手就扣住对方的手腕,逼对方松手。 别看他一副少爷做派,总是不着调似的,但那些手上功夫也是从小经过专业训练的。 他们这一圈的人大部分都这样。 特别是内定的继承人。 就像秦匪这般。 不过他学这些不仅仅是因为继承人的身份,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所涉及的东西太机密,经常游走于危险地带,所以需要绝对的自保能力。 作为发小的沈昂经常作为陪练,自然也不弱了。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声称自己是农名工兄弟的人却在第一时间反手,躲开了他的钳制。 就这一细小的动作,沈昂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这人不是普通的农民工! 而是一个练家子! 从他的动作里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 刚才差点真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弄错了。 毕竟这个消息沈家也是刚刚最新得到的,按理来说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去抓这个人才对。 除了…… 秦家! 但如果是秦家的话,那也就证明…… 秦家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 秦家知道了,那秦匪必然也会知道。 可是,这可能吗? 沈昂随即联想到他手底下那两个人短暂的失踪和意外死亡消息,还有那一天他偷偷离开学校,跟着周乔去郊区的事,心里越发的怀疑起来。 等再回过神,定睛朝人群里看去,结果就发现趁着混乱间,徐董人已经不见! 不好! 当下,他马上命身边道:「快去追人!」 可随着这一句话,秦匪那边的人就立刻果断喊了起来,「打人了,打人了!」 「快打电话报警啊,有人在火车上打人了啊!」 「要打死人了啊!」 场面顿时一度混乱到了极点。 秦匪的那些人完全就演变了刁民,死缠着沈昂的手下,又叫又嚷。 徐董几乎是被人给硬生生地推出了人群。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顿时心头一喜,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外跑去。 他觉得这是天助他也! 然而才刚跑出那个车厢,都还没来得及庆幸,结果右肩一疼,一个力道将他狠狠拽了过去。 徐董吓得当场就要大叫出声。 但被秦匪给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嘴,刻意压低了声音,呵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徐董心跳如擂鼓,艰难地点了点头。 秦匪看他乖乖听话,这才松开了手。 徐董颤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是诈死的,按理说没有人会知道他才对。 但今天他看到沈昂来了。 那说明沈家知道了。 问题是,沈家在京都有着不小的地位,而且他们本身就盯上了自己,追过来实属正常。 但其他人没有盯上自己啊,怎么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救自己呢? 这人是什么目的? 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可惜,对于这些问题还没等来得及开口,他眼前一黑,就被秦匪动作利落地塞进了安全消防的柜子里。 他则挡在门前,拉低了帽檐,站在人群里和沈昂的那两个手下就此擦肩而过。 眼见着就要成功逃离,却不料这个时候火车上传来提示声,表示马上就要关门行驶了。 这一关门,那就要到终点站才能停下。 而终点站距离海城比较远。 哪怕是飞机,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达。 期间还要排除候机时间。 他赶不回来。 一旦赶不回来,沈昂必然会问他原因,到时候圆不好这个谎,只怕沈昂就要把他的命彻底留在海城了。 沈家对他来说,他忤逆不得。 哪怕他知道,这人心里的确把自己当兄弟,想让他回京都去。 可,家族责任重千金。 秦匪这点非常清楚。 所以他只能果断下了决定,把人从消防柜子里拽了出来,压着声音对人道:「跟我走!」 205 糟糕,功亏一篑!(二更) 徐董就这么稀里煳涂的被塞进去,又被拽了出来,脑子在柜子里都关得迷煳了,哪里还记得刚才那些担心,甚至都顾不得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了,机械性的就跟着他往车下走去。 只不过刚跟着秦匪走出站台口,沈昂那边也马上做出了举动,他在挣脱开对方之后,就打电话加派人手,直接车内车外地毯式搜查。 秦匪看到火车站门口突然间多出了那么几个人盯着,他就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出去了。 至少不能够这样出去。 即刻他拖着已经软了腿的徐董先折返回了大厅的休息室内,躲在了人群里。 正想用什么办法混出去时,他就看到没一会儿好几名警察匆匆赶往站台。 秦匪估计应该是沈昂叫了人去处理了。 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这次带的都是生脸,沈昂都不认识。 否则一定会被他看出来。 当下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他把帽子戴在徐董的头上,遮掉了大半后,就带人往火车站里的商业区赶去。 在路过站台的玻璃门时,他看到自己手下的人果然都被警察给带了出来。 而沈昂的人则跟在他的后面匆匆从站台内走了出来。 显然是点明了身份,因此没有被涉及牵连到。 秦匪低着头,带着人,就往其中一间餐饮店内走去。 因为刚下车了不少人,有一些实在太饿了,就来这里吃一碗面,醒醒神,顺便填饱下肚子,再出发。 他扫了一圈室内的情况,然后就带着徐董坐在了其中一张位子上。 「咱们……咱们不走吗?」徐董这会儿走了这么久了,脑子也算是回过神来了,看到秦匪带他来餐馆来吃饭,不免哆嗦地询问道。 秦匪作为秦家的孩子,和他打过那么多年的交道,他怕自己的声音会让对方察觉发现到什么,所以尽量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徐董看他不愿意多说话,也不知道这位到底什么来路,生怕惹怒了对方,乖乖地点了餐,没有再想着和人搭话了。 没过多久,一碗面条就被送了上来。 受了惊吓的徐董闻到那扑鼻的香味儿时,立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条上。 逃了这么久,期间转了好几辆车,为了躲开更是好多天没好好露面吃过一顿饭了,如今有这么一碗香气十足的面,他哪里还管其他的,拿起筷子就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不过秦匪就没他这个好胃口了,他坐在那里,牢牢地盯着隔壁餐桌上的一个中年男子的……行李袋。 不为其他,就为了给眼前这位正吃面的人换装。 这里没有服装店,他只能拿别人的衣服了。 不然就穿着这一身,被追查到那是迟早的事。 于是,秦匪就坐在那里一直等待着时机。 可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一直牢牢护着自己的行李袋。 反倒是此时正巧进来了一个推着清洁车的扫地清洁工。 看着停留在外面不起眼角落里的清洁车,还有上面那摆放的工作服,他立刻果断转移了目标! 此时,餐馆里的人渐渐少了,收营员正和那位清洁工在交流,他趁此机会马上起身,将原本正埋头吃面的徐董就被他一把提熘了起来,推着那辆清洁车飞快的就往厕所赶去。 厕所眼下没人,空荡的很,秦匪把上面的一套衣服给了徐董,让他马上换上。 「快点换!」 可怜徐董这辈子锦衣玉食的过着,还从来没穿过这种衣服。 看着手里那一套清洁工的工作服,他多少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事情能闹腾得那么大,他就蹚这趟浑水了。 搞得现在连命都差点快没了。 还好之前在看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之后对沈家有警惕,就怕他们过河拆桥,所以一直在暗中派人盯着,如今想想,真是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啊。 不然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徐董看着手里的的衣服,在穿这套脏兮兮的工人衣服和保住自己的老命的之间,他迟疑了不过半秒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和裤子全都给扒拉了下来,然后套上了那一套工作服。 「怎么样,像吗?」在套完了衣服后,他立刻对秦匪问道。 秦匪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在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点了点头。 接着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洗手间。 秦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大厅里已经有好几个正在搜查的人了。 包括警察也在搜。 期间他们看到有好几个中年男人被盯上盘查了一番。 他们那群人压根就没想到他们要追查的对象眼下正扮成清洁工的样子从他们身边路过,所以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甚至还觉得这人碍事的很。 至于秦匪则因为挺拔的身形对不上号,因此哪怕他带着口罩也不会有人上来查问。 就这样,两个人很是顺利的走出了火车站的大门。 徐董一出火车站,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他感觉自己成功躲过一劫,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谁料秦匪却在这个时候低声说了两个字:「闭嘴。」 徐董下意识的紧闭起了嘴巴。 随即他就明白这人为什么要自己闭嘴了。 原来沈昂正从不远处迎面朝他们走来。 一看到沈昂,徐董整个人就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秦匪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敢和秦家作对的。 没办法,他只好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对方,压着嗓子道:「老伯,小心脚下。」 那样子看上去还真是一个为人正直善良的好少年。 但只有徐董自己知道,这人的双手狠狠压着自己的肩膀,让自己完全一动都不敢动。 随着沈昂的脚步越来越近,秦匪感觉到手下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如同一根弦一般。 只有他,沉黑的瞳孔如幽静的深海,没有丝毫的起伏,看上去非常的淡然和冷静。 沈昂没有注意到那片刻的 在那短暂的一秒错身时,他总觉得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沈昂只当自己是想太多了,这才有了错觉,立刻快步赶往火车站内。 等人一走,秦匪就感觉手下的徐董浑身软了下来,并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显然刚才紧张的都忘记唿吸了。 秦匪马上松了手,站在他旁边,冷淡地提醒了一声,「该走了。」 「哦,对,对……」徐董劫后余生地点了点头,跟着他就要离开。 可谁知,正当他们要下台阶,往外面走的时候,站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喊叫声:「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凌晨时分的火车站人已经清了不少,那人声音一起来,显得格外的响亮,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警察皱着眉,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喘着粗气,急忙道:「有人、有人偷了我的清洁车!」 门外的那两个人听到这话,禁不住浑身一震。 旁边打算问话的沈昂一听,立刻抬头,「你说什么?」 那人继续道:「有人偷了我的清洁用的车具,还把我衣服也给一併偷走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昂就倏地转过头,朝着门外看去。 两秒过后…… 「站住!」 「跑!」 沈昂和秦匪的命令几乎是同时响起。 徐董经歷了几次三番的惊怕后,也麻木了,命令一响,他就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路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这一下,沈昂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他当即喊道:「快,快抓住他们!」 自己首当其中的追了上去。 206 调虎离山(一更) 秦匪看沈昂追了过来,心里头立刻微沉了下来。 以他的体能,要把人到中年,身形发福的徐董追上,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行,不能这样硬和他比跑。 当下他视线朝着周围一扫,然后拖着徐董就往火车站外远处的居民所居住的筒子楼里钻进去。 那片区域老旧的很,连路灯都不开,两个人在那破败的小区里面窜行了很久,好不容易暂时甩开了那些人,正打算借着小区跑出去,不想这时候身边的人却死活跑不动了。 那进气没有出气多的样子,秦匪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躲在一楼堆放杂物的楼道里。 昏暗的环境下,秦匪隐隐听到楼外有脚步声走动。 他知道是沈昂的人正在周围搜寻。 如果他们在不做出举动,很快那些人就会搜查到。 那到时候就被动了。 身旁的人这时候忍不住喘着粗气,小声地问道:「现……现在要怎么办?」 「把你的衣服换了。」秦匪压着声音道。 徐董啊了一声,犹豫地道:「可、可是我没衣服了。」 刚才他为了换这身清洁工的衣服,早就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扒拉光了,哪里还能换啊。 秦匪这下也沉默了。 这会儿要想再弄衣服,就只能去人家家里翻了。 可万一惊动到人,到时候就全暴露了。 但不偷,这一身清洁工的蓝色衣服又实在太显眼。 在空荡的大街上真是一眼就能看见,甩都甩不掉。 正当秦匪想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时,就听到身边的人出声道:「要不然……咱们换换?」 秦匪一听,顿住了。 见他没反应,徐董小声地道:「反正他们又不抓你,咱两换了,你正好掩护我,到时候我藉机逃出去。」 对此,秦匪沉默了下,没说话。 一是因为他也不能被抓。 如果和沈昂在这个情况下面对面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提保他了。 二是因为……这衣服太脏了! 除了衣服上那些渍迹,还有一股厕所和汗水臭的味道。 刚才要不是情况危急,怕这人哆嗦得被沈昂察觉到什么,打死他都不愿意去触碰那件衣服的。 更别提现在要让他穿上。 对他这种洁癖症的人来说,太为难了。 但徐董不知道啊,他现在只想着怎么逃出出去,所以看身旁的人不为所动的样子,顿时有些急了,伸手就想要去解秦匪的衣服。 结果刚一伸手,就被秦匪反手一拧。 那疼痛让他忍不住低唿出声。 就这么一个声音,外面远远地就传来了一道人声,「我听到声音了,好像在那里!」 躲在杂物间里的两个人动作齐齐僵住了。 糟糕! 被发现了! 「完了完了,这下要怎么办?!」徐董这下也顾不得手疼了,急得不断地在跺脚,压着声音暗骂:「都怪你,让你脱件衣服都不愿意!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关键时刻,你这样做,是想害死我吗?!你到底能不能救人啊!」 秦匪不禁眼神冷冽地瞥了一眼身旁聒噪不已的人。 恨不能直接就此逼问后,把人直接丢在这里。 而此时,楼道外的脚步声时不时地从门外路过,显然已经是在这片区域大面积的搜索着了。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秦匪心思微沉。 这下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够了。 现在必须要有人去引开这群人,否则他们两个人都跑不掉。 秦匪好看的眉宇轻皱起,脑子里正高速运转着接下来的行动,偏偏身边有个不安分的人唠唠叨叨地念叨着。 「现在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被抓吧?」 「完了,完了,我听到脚步声了。」 「是不是找到我们的行踪了?」 听着他不断地碎碎念,吵得秦匪头疼不已,真想就地把人给一拳打晕了事。 但又怕到时候逃的时候,再背这么一头猪,没办法成功逃离。 所以只能暂时忍下来。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身旁的人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外面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再加上之前在火车站里遇到的几次逃亡时的大起大落,这会儿情绪完全绷不住了,竟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秦匪扑了过去,就要扯他的衣服和裤子。 秦匪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事。 也没有人敢对他做这种事。 特别是,对方还是个男人的情况下! 秦匪几乎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拧断对方的脖子。 可这人却在这时急促地道:「快!没时间了,再不换,咱两都得死在这里!」 这句话让秦匪伸出去的手就此一顿。 恰好这时,楼道外的脚步声也越发的近了。 秦匪咬了咬牙,决定…… 忍了! 等到这件事全都结束了,他再算总帐! 他当下挥开了徐董的手,冷着一张脸,深吸了两口气,压了压自己的情绪,然后伸手……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徐董看他总算乖乖听话了,也就没再伸手,而是高高兴兴地把自己身上的那一套清洁工的衣服给脱了下来,递给了秦匪。 秦匪看着那脏得要命的衣服,后槽牙狠狠地磨了磨,眼里杀气勃勃地接过衣服穿了上去。 两个人飞快的换好了衣服。 秦匪身形挺拔,即使穿着这种脏兮兮的清洁工衣服,依旧难掩那份气质。 至于徐董,人到中年,身体实在是胖,但好在秦匪人高马大,他也勉强能穿下。 一换好,徐董整个人的情绪就好了很多。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问道。 秦匪强忍着萦绕在鼻尖的汗臭和厕所味,咬着牙道:「你留在这里,马上会有人来接你。」 徐董一听到他的交代,眼珠一转,立刻点头,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秦匪不露神色地瞥了他一眼。 沉默了几秒后,竟难得伸手整理了下他的衣领。 徐董看他磨磨蹭蹭的,以为是不愿意走,当即就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催促道:「你赶紧的,别拖拖拉拉了!」 遭到嫌弃的秦匪也没有生气,只是露在口罩外的那双漆黑眼眸如暗夜幽冷,让徐董看得心头一凉,手讪讪地缩了回去,没敢再说话。 「躲好,别随便乱动。」 最终,秦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趁着楼外没声响之际,从窗口一翻,就冲到了楼外。 没了徐董这个拖油瓶,他一个人躲避那些人十分的轻松。 在暗处的他立刻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看到消息已成功发出后,便不再有所顾忌地绕到了另外一处十分偏远的地方,然后故意弄出几下声响。 沈昂的手下一听,就马上顺着发声源看去…… 果然! 一道黑影从路灯下闪过。 还是穿着蓝色的衣服! 「人在那里!」 有人立刻一声呵,就追了过去。 其余人听到他的叫喊,也马上跟了上去。 秦匪故意带着他们满场绕了一圈,在确定调动了所有人的注意后,就立刻朝着一处小区后门外窜去。 沈昂是最后一个追过来的,所以没看到人影,只能问道:「确定是那个人吗?」 那手下点头,「确定,我看到那个蓝衣服的衣服一晃而过。」 沈昂想了下,最终道:「留两个人在这里搜,其他人跟我去追!」 当下,他就带着其余四五个人一路穿过破旧的弄堂和小巷追了过去。 可追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始终只能看到对方一闪而过的影子。 连个完全的背影都看不见。 这让他不禁眉头紧蹙了起来。 按理来说,徐董不可能这么能跑。 抛去两个人的年纪悬殊,就是他的耐力,对方也应该更是毫无胜算才对。 沈昂脚下的步子倏地一停。 该死的! 被骗了! 这人根本是调虎离山。 沈昂脸色冷峻,「让咱们的人立刻仔细在小区里搜,那人还在小区里。」 「是!」那手下顿了顿,问了句,「那三少,这人还追吗?」 沈昂咬牙:「追!」 207 差点露馅儿(二更) 夜色深深。 秦匪从小区的后门口窜了出去。 沈昂则即使在明知道被骗的情况下,他还是冷着脸色追了上去。 不为其他,就只因为徐董愿意跟着这个人走。 那这个人肯定是关键人物。 他得知道,这人的幕后策划的人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是否和秦家有关! 这一点至关重要。 为此,他几乎盯着前面的人咬死不放。 空旷的街边,就看到那几道黑影飞快的掠过,然后融入进了另外一处阴影中。 只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沈昂的那些手下都开始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起来。 唯独沈昂还在继续追着人。 秦匪看着后面沈昂如此紧盯着难以甩开,又看周围的店铺没有一家开着的,连顺件衣服都顺不到,只能越发的朝着偏僻地方跑去。 好在这一带老房子比较多,他故意选那些又破又旧的巷子里逃。 那地方人少,又没灯。 人一进去,就像是走进了迷宫里一样。 要是躲在哪个暗处,更是找都找不到。 沈昂为此追得特别的费劲。 好几次,差点都被甩掉了。 但好在外面路灯的朦胧光线透进来一些,将那明显的蓝色显露出来。 甚至其中一次,他真的就追上了秦匪,迅勐出手的要扣住秦匪的肩,想要把人揪过来仔细看一看这人的长相。 却不曾想,秦匪带着口罩,又在昏暗的巷子里,根本辨认不出来。 甚至他马上做出了反击,伸手就隔开了对方。 沈昂手下落了空,当下就五指成爪的想要锁住秦匪的手腕。 结果再一次被秦匪看穿了意图,反而化被动为主动的反手扣了过去,然后轻轻那么一折。 沈昂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腕上传来。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嘶」地一下,抽了口凉气。 但也就是这口凉气让沈昂察觉到了什么。 只因为在他吃疼出声的瞬间,秦匪下意识地就松开了他。 而这种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沈昂只在一个人身上遇到过。 那就是——秦匪! 小时候他们两个一起训练,沈昂擅长耐力和游泳,而秦匪就擅长格斗和枪械。 每次两个人一开打,沈昂就肯定是输的那个。 久而久之,秦匪就学会手下留情了。 只要听到他各种声响或者是吃疼的脸色,就会马上松手,从无例外。 也包括…… 这一次! 难不成…… 当沈昂脑子里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眼神倏地就变了。 而这时候,秦匪似乎也发觉到了。 下一秒,他就发狠,用力一拧,当场「喀」地一下,把他整条手臂给弄脱臼了。 可怜的沈昂还没有从那份震惊和怀疑中脱离,就被冷不丁来这么一下,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秦匪趁此机会,马上转身就撤。 同时把身上这件又脏又臭的工作服给脱了,随手丢在了一处杂物堆里。 反正人都被他给吸引出来了,没必要再穿了。 当蓝色的衣服一脱,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衬衫,在夜色下自然而然的就此融入。 这让受伤的沈昂就更是抓不到人了。 忍着手上剧疼的他在追了两三条巷子后,就彻底把人给跟丢了。 手臂上那一阵阵钻心的痛感拉扯着大脑里的神经线,最终只能艰难地靠在了墙上。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他手下的人才从这迷宫般的小巷子里找到了沈昂,同时汇报着消息:「三少,小区那边人没找到,估计是跑了。」 沈昂捂着自己的手臂,额头满是冷汗,片刻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把火车站和机场全部封死!」 「是。」 随后,他就让身边的人帮忙把手给接了上去,然后命人开车过来。 人是追不到了,但是…… 他得现在马上赶回学校。 只要回到学校去,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了。 坐在驾驶座上,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事。 那个举动,实在太像秦匪的作风了。 真的是他吗? 如果真的是秦匪…… 那他们之间一切的一切就全都回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油门踩得越发的狠了起来。 原本开车回学校一共需要一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却在他的急赶慢赶下,硬生生的缩短到了一个小时。 晨昏的光线还未亮,灰濛濛的一片。 沈昂一路疾驰赶回了学校。 刚停稳,连车门都来不及锁,就匆匆下了车,直接翻过了校门,一路狂奔着往职工宿舍楼而去。 这一回,他没有客气的敲门。 而是…… 「砰——」 门被直接一脚狠狠踹开,砸在墙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紧接着他就二话不说就气势汹汹地沖了进去。 完全就是半点时间都不打算给屋内的人。 可等他刚一冲进去,看到秦匪正躺在床上时,脚下的步子勐地停了下来。 像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自己搞错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秦匪因为被吵醒了,极度不悦地皱着眉,气压低冷声地开口,「什么事?」 原本正打算在屋内扫视一圈的沈昂这下回过神,思索了片刻后,才出声道:「我刚收到消息,秦氏的徐董死了。」 秦匪本来半眯的眼眸微张,「死了?」 沈昂点了点头,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企图在他的脸上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对,死了。」 结果,秦匪却满不在乎地重新躺回了被子里,「死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昂上前提醒道:「他可是秦家的董事。」 秦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半点空隙不露,闭着眼说道:「那又怎么样,本来就是一个绊脚石,如果不是我那时候没时间弄他,不然早就应该死了。」 沈昂看他把自己包裹得像个蚕蛹似的睡姿,心里不免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于是,他找了藉口上前一把掀开秦匪的被子,「你还是别睡了,赶紧打个电话给你爷爷吧。」 只见被子下的秦匪穿着一整套的睡衣睡裤,没有任何的问题。 沈昂还以为秦匪把自己裹成那个样子,是因为清洁工的裤子没来得及换,这才躲在被窝里。 现在一看,显然是想多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秦匪双手枕在脑后,冷淡地出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沈昂抬头,见秦匪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举动略有不妥,连忙笑了笑,「我这不是着急嘛。」 秦匪面无表情地道:「死个董事而已,有什么可急的。反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惊小怪起来了?那阵仗就好像我死了爹似的。」 沈昂轻咳了几声,「我……我只是觉得你人走了,秦家出了乱子,怕你爷爷扛不住。」 秦匪将被子重新盖好,冷嗤了一声,「我爷爷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而且死的还是对手,他有什么扛不住的,我估计他这会儿说不定偷高兴着呢。」 沈昂呵呵一笑,「也对,是我急煳涂了。」 秦匪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确是急煳涂了。」 沈昂脸上的笑意微顿了下。 刚要去看秦匪的表情,结果就看到秦匪满脸不耐烦地呵道:「行了,没别的事赶紧出去,我要睡觉。」 说着,就随手抄起自己的枕头朝着沈昂的身上砸了过去。 沈昂知道这位的脾气,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等宿舍的门一关上,秦匪枕下藏着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刚一接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道:「爷,我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自己跑了。」 对此,秦匪没有半点意外,只是不急不缓地起身,坐在床上回了一句,「没关系,我在他的衣服上装了定位,跑不了,我发给你,给把人追回来。」 208 这其中的关联(一更) 「会不会被抓走了?」 面对对方的紧张疑问,秦匪却不急不缓,像是早有预料到一般,回答:「不会,应该是自己偷跑了。」 别看这人出事的时候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你让他往东,他就往东,你让他往西,他就往西,绝对不会多做半分。 但当那些人一走,他紧绷的神经线缓下来,整个人也就随之清醒了过来。 对于一个连脸都没看过的人,他怎么可能把命交给对方。 更何况他还是在诈死的情况下,被两方人马抓到。 他心里必然清楚,双方都不是自己人。 既然都不是自己人,那他怎么可能不走! 「那我命人封锁整个机场和火车站。」当即手机那头的属下马上说道。 「不用,这些事沈昂会做。」 对于这个发小,秦匪太了解了。 他是一定要抓到徐董的,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必然会封锁掉所有海城的出口,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那我派人去盯着沈三少的人。」手下的人又再次道:「到时候顺着他们的踪迹去抓人。」 「不需要。我在他的衣服上装了定位,跑不了,我发给你,给把人追回来。」 当时看对方这么催促自己赶紧离去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人的不对劲。 以徐董老奸巨猾的心思,他为了以防万一,特意留了一手,假借着整理衣领的时候,在上面顺势按了个定位器。 这下,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跑不掉。 挂断了电话后,他即刻就把地址发了出去,接着就马上将藏在床和墙角隙缝间的那条裤子给拿了出来。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两个人之间不过就差了半分钟的时间。 还好沈昂不知道后门那个地方,这才让他有了点时间赶回来。 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及时的将一切处理了。 不过说到这后门,还得亏周乔。 要不是上次看到这小姑娘翻进翻出的,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捷径地方。 她这也算是变相的救了自己一命吧。 秦匪嘴角轻勾了勾。 但很快那股混合着汗臭和厕所的气味钻进他鼻子里的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强烈不适以及噁心感就此翻涌而来。 他立即丢掉了手里那条裤子,冲进了洗手间。 将近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可身体洗干净了,总觉得房间里还是充斥着那条裤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当下,他掀了床单和被罩,裹着那条脏兮兮的裤子,全部打包丢进了垃圾袋里,然后找自己人偷偷运出了学校。 然后就让学校专业的保洁人员全面替他房间打扫、消毒了一遍。 因为每段时间学校那边都会给他来打扫,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坐在自己屋内的沈昂更是没有在意。 他现在一心都扑在徐董那件事上。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各个关口看到那人的踪迹。 而从火车站里抓起来的那些人也审讯不出任何的问题。 无论是从身份背景、还是各种资料全都没有任何的破绽,看上去完全就是普通民众。 沈昂看那边是真的没有办法,最终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结果刚到电梯口,恰巧就遇上已经打扫完正在等电梯的两位保洁阿姨。 那两个阿姨和沈昂经常见到,他长得俊俏,又是个嘴甜的,自然受这些阿姨妈妈的喜欢了,当即笑着问道:「咦?沈老师要出门啊。」 沈昂眼下心里装着事,也没怎么多说话,只回了句,「是啊。」 接着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那两位阿姨没看出他内心的焦灼,只是笑眯眯地问:「那沈老师要不要我们顺便帮你把房间也打扫了?」 沈昂急着要出门,哪有心思还打扫什么的,连连拒绝,「不用了,我这儿挺干净的。」 那两位阿姨看他那副拒绝的样子,以为他是男孩子不勤快,想偷懒,便笑着道:「你们秦老师比你爱干净多了,昨天刚全部打扫过,这不今天又打扫了一遍,甚至还把整个房间都消毒了一遍,弄得像无菌室似的。」 这话一出,沈昂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来,「昨天?」 「是啊。」 沈昂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以为秦匪的性子,向来不喜欢别人如此频繁的出入自己的领地。 一般来说,他都是一个星期打扫一次,半个月大面积清理才对。 像这种昨天刚打扫过,今天再打扫这种事基本上不会出现。 除非…… 他的洁癖症发作! 可诱因是什么呢? 是什么触动了他的洁癖症呢? 如果只是待在屋子里,是绝对不可能触动的。 难道…… 沈昂当下想到了那一身清洁工的衣物。 当即,他就问道:「你们打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蓝色的裤子,像清洁工那种的。」 那两位阿姨茫然地回答:「没啊,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沈昂一时着急脱口就喊了句,等反应过来看到两位阿姨诧异的神情后,他连忙软下了态度,道:「你们在仔细想想?」 那两名阿姨互相看了下对方,思索了半天,摇头,「真没有,他那边其实很干净,什么额外的东西都没有。」 但沈昂对此却半点不信。 秦匪的洁癖症发作不是随便就能发作的。 一定是有原因才能发作。 比如说,医院、带着异味的东西、以及他人的物品。 而那件清洁工的衣物就属于他人的物品。 那也就是说…… 昨晚上和他交锋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秦匪。 这下他没再和那两位阿姨多聊了,而是直接从安全通道一路下去,就朝着安保室跑去。 如果是秦匪,那他就一定就会离开学校。 只要查一查监控里他有没有出现,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沈昂很是速度地就去了安保室。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就全都泡在了里面盯着监控看。 他让那些安保人员帮着自己一起看学校大门口,以及学校其他墙边的监控。 但很可惜,把学校所有的监控都查了个遍,也没查到昨晚有人进出过的迹象。 为此,他又马上命人去查看校门外的整条路面的监控。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手下的人就打电话过来汇报:「我们查了路面的所有监控,都没有看到有奇怪的人出现。」 「你们确定没有遗漏?」沈昂不死心地问。 手下的人想了下,才道:「我们看了,的确没有人。不过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有一辆车在学校门口停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绕了一圈,这才离开的。」 沈昂心头一震,马上询问道:「什么时候?」 手下:「晚上十一点多。」 听到这个时间点,沈昂神色微凛。 十一点多。 徐董那个班次是凌晨两点多。 从时间上算的话,基本相差不了多少。 「马上去查那辆车牌号!」 「是。」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电话那头的人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因为那辆车当时没有隐蔽起来,所以根据那辆车的车牌号,才短短半个小时,车子的车主就被查到了。 「楚氏的赵董?」沈昂一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十分的意外。 手下人如实地道:「对,我们查了一下,那人叫赵肃勇,是楚氏集团的董事。」 楚氏的董事? 这好端端的一个董事,没事大晚上跑这儿学校门口干什么? 难道他和秦匪之间有联繫? 但不可能啊,他认识那董事干什么? 楚氏的董事能和他有什么交集? 做生意吗? 可秦家生意好像没有拓展到海城的意向啊。 等等! 楚氏的赵董事…… 楚家? 楚家! 那不就是周乔那边的人? 周乔…… 秦匪……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209 试探错方向(二更) 难道秦匪借着周乔来做掩护?! 当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的时候,他顿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次周乔竞赛考试的时候,自己有意无意的试探都被她给打了回去,像是在为秦匪遮掩的样子。 甚至他越想越多,想到最后,都开始脑补出秦匪一开始瞄上周乔就是为了这背后的一切资源等等。 但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沈昂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他感觉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论了。 沈昂当下收起了思绪,先命人把监控精细到最高清,好方便确定车里面坐着的到底有没有秦匪这个人。 结果,这一提高之下,没看到秦匪的脸,却在车子离开的那一幕中,看到了周乔的半张脸! 这让沈昂十分的意外。 周乔昨晚竟然出去过?! 什么时候? 不应该啊,明明他们把学校里的所有监控全都查了一遍,连个鬼影都没有,周乔是怎么从学校里跑出去的? 难不成这人还能隐身不成? 但转而又一想,如果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秦匪也同样可以? 当这个念头浮现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周乔聊一聊。 看看到底她是从哪个死角里成功偷熘出去的! 结果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会来得那么快。 当天晚上他打算去秦匪那个饭馆里吃个饭的时候,结果无意间遇上了同样也在吃饭的周乔。 桌上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膳食均衡又有营养。 还挺会给自己搭配的。 沈昂没有犹豫地就朝着周乔的位置走了过去,并且非常自来熟地打招唿道:「哈喽,周同学。」 正在吃饭的周乔一抬头,就看到了沈昂那张笑得像花儿似的脸。 周乔:「……」 看着沈昂那副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这位傻儿子的爹。 沈昂看她的目光朝门外瞥去,立刻眉头一挑,「怎么?找你家秦老师啊?他今天可没和我一起来。」 周乔收回了目光,低头,一边吃一边随口回了句,「难得你们两个没有同进同出的时候。」 「又不是连体婴儿,哪能天天都在一起,」沈昂自顾自地坐在了对面,似真似假地感慨,「每个人多少都是有有私人空间的嘛。」 周乔不太明白这人到底想要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沈昂看她没什么反应,不甘心地再次挑起了话题,道:「我看你好像无精打采,看上去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是昨晚上没睡好吗?」 周乔吃着饭,不上心地回应着:「睡得还好。」 「那肯定是晚睡了吧?」 「还好,也没太晚。」 沈昂单手撑着下巴,状似不在意地说了一句,「是吗?那我怎么昨晚上看到你很晚才回来。」 他以为自己这一句话,会引得周乔手微微一颤,或者是有所停顿。 但事实上……并没有。 周乔不仅神色不变,甚至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停顿,只是语气平平地回了句,「你看错了。」 那心态要多好,就有多好。 沈昂哼唧了一声,「瞎说,我看到你从那辆黑色的轿车里下来的,怎么可能看错。」 周乔却始终神情稳妥,并且坚持:「你一定是看错了。」 沈昂看她说谎都不带脸红心跳,甚至连勺子里的汤水都不带洒一下的,不禁心生感慨,是个厉害的人。 要是普通的高中生这会儿估计就算否认,脸上和动作上也能看出端倪。 可她竟然能做到滴水不漏。 甚至连瞳孔都没有微微缩紧。 要不是自己真的亲眼看到了监控里那张脸,只怕如今自己也要被这人给诓骗住了。 怪不得秦匪能当时一眼就关注到这么个平平无奇的黄毛丫头身上。 是有点本事。 将来要做秦家的主母,也不是没有资格。 沈昂暂时按捺下了心里那些翻涌着的心思,脸上带着人畜无害地笑问道:「你说我看错了,那我看错的是你从那辆车上下来,还是别人从那辆车上下来?」 周乔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不由得抬眸,看了过去,「你到底要说什么?」 什么叫别人从那辆车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沈昂看她一副不解的样子,一时间分辨不出她这神色是真还是假,只是打哈哈地回答:「我只是很好奇,大晚上的你怎么会那么晚回来,毕竟我作为老师也要适当的关心一下嘛。」 但周乔却眼神漠然,「你不是关心我,是关心别人。」 沈昂一听,眼底的情绪多少有了起伏,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淡笑,问:「为什么这么说?」 周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刚才这么问的。」 沈昂脸色微僵了下,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你在故意和我扯话题?」 他的笑意慢慢敛起,没了那个面具,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在发沉。 不过这对于周乔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在时家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惹怒过她的父亲。 可最后他气他的,而她则做她的。 半点没有耽误。 「是你在和我兜圈子。」周乔吃着饭菜,淡淡地道。 沈昂这下真是气笑了,看她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索性也摊开地讲,「行,你既然不希望我兜圈子,那我问你,昨晚你是不是出去过了?」 「我没……」 周乔那否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沈昂打断之后一句,「我那里有你昨晚半夜出门的监控。」 这下,周乔手上的筷子总算停了下来。 「需要我现在播放给你看看吗?」沈昂看到她终于有了反应,多少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而此时,周乔的眉眼就此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她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的。 只是,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盯着这件事不放? 她又不是这人的学生,他这么盯着自己是干什么? 难不成…… 是楚西霖暗地里搞鬼? 可他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半夜逃出去,最多就是一个记过处理,根本无足轻重。 还是说,楚西霖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找点麻烦发泄一下?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 210 遇到两活祖宗(一更)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以至于两个人之间此时尽管并不说话,却还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暗潮在涌动。 可事实上,这两个人完全搞错了对方的用意。 一个是想试探着对方和秦匪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而另外一个则在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楚西霖收买,故意来难为自己。 殊不知,对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以至于餐桌上的气氛凝重的好像对方真的有问题似的。 坐在对面的沈昂看她那表情,越发觉得有问题,正想藉此机会逼问一番时,不想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呢?」 那熟悉的声音让沈昂挺直的背嵴僵了下。 完了。 正主来了。 沈昂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这是秦匪自己的私人餐馆。 这里面的人全都是秦匪买下来的。 自己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秦匪哪能不知道。 真是急昏头了。 当下只能恢復了之前以往的模样,收起了刚才那副沉冷气息,笑着转过头道:「哟,来啦?我这不是看周同学一个人在这里吃得孤单,就随便聊聊嘛。」 秦匪的目光从周乔身上淡淡扫过,继而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有空和我的学生聊天,没空找我吃饭?」 沈昂耸了耸肩,「早上不是惹你生气了嘛,我怕再被打,就没敢了。」 秦匪眉梢轻挑起,问:「我有那么小气?」 「小气倒是不小气,但起床气是肯定的。」沈昂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看了看,继而道:「你们两师徒简直就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都有起床气,惹不起、惹不起,一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 他似真似假的这么一句,但对此秦匪却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只是说了句,「知道惹不起,还来惹她干什么?」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架不住这会儿沈昂心思重,总感觉这人是在暗地里敲打、警告自己离周乔远一点。 于是越发细细观察起眼前这两位。 本来好好坐在那里吃晚饭的周乔看他们两个人干坐在自己面前,也不吃饭,就这么看着自己,原本的好胃口全都没了。 扒拉了两口饭之后,她就打算放下筷子走人。 坐在斜对面的秦匪看她碗里竟然还有那么多饭菜,不禁懒洋洋地问:「今天没什么胃口?」 以他和周乔吃过那么多次饭的了解,她对于这个厨子做的饭向来都是一扫而光的。 还从来没有剩饭过。 这时,沈昂也笑着插了句话,「是啊,我刚就是在问她,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本不在意的周乔听到沈昂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逼问,而是骤然的改口,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明明刚才他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改变了呢? 这前后之间的区别…… 好像就是在于身旁这人的出现。 可是为什么呢? 这件事有什么不能当着这位说的吗? 周乔有些不太明白,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沈昂一眼。 结果就看到他的眼底的神情有着一闪而过的紧张。 嗯? 紧张? 沈昂一紧张了,她反倒就不紧张了。 甚至,她索性一改之前的态度,而是坦然地承认了下来,「因为昨夜偷熘出学校了。」 秦匪眯了下眼,问:「几点出去的?」 「十一点。」 听到周乔这话,秦匪心里有了几分的瞭然。 想来沈昂是不死心,肯定彻查了下学校的监控,想从其中寻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结果没查到他,却查到周乔的身上。 只不过…… 查周乔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这人怀疑是周乔把他给弄出去的? 就在这时,听到沈昂像是浑不在意一般随口提了句,「这个点不好出去吧?」 周乔语气淡淡,「随便找了堵墙翻出去的。」 沈昂一听,眉宇就此拧了起来,「学校的墙这么容易翻出去的吗?」 「对。」 「但,不是有监控吗?」 「找没监控的地方翻。」 「哪个没监控?」 此时,周乔停顿了一下。 如此这番你问我答的对话间,她大概也许明白了什么了。 这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 秦斐! 别看都是沈昂在询问,但其实她也有在故意引导他的询问,看他的着重询问点在哪里。 结果这一问…… 监控、翻墙、十一二点的敏感时间。 这些条件的形成,让周乔立刻就想到了昨晚上她归来时的……那抹身影。 怪不得他逼问自己有没有出过学校。 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沈昂还真是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害得她差点以为这里面还牵扯到楚西霖的事。 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乌龙。 这里面压根就没有她的事。 分明是两个阎王打架,她这个小鬼遭了秧。 当她想明白了,心里也就随之有了底。 只见她眉眼清冷地反问:「你要翻?」 「当然不是了,我这是知道了之后,让人过来砌墙图,看你们还怎么翻墙不学好。」 沈昂一副老师的姿态,藉机教训周乔。 周乔有意无意地瞥了斜对面懒散靠在那里的秦匪。 表面上他看上去还是瘫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周乔还是能敏锐的感觉到他的眼神往自己这边扫了下。 估计他心里也多少知道点了。 周乔想了下,淡淡地一句:「那我更不能说了,说了,以后我就没办法翻了。」 沈昂:「……」 秦匪:「噗嗤——」 顿时轻笑出声。 周乔这话说得极有技巧。 她以自己作为切入点,两边不得罪。 甚至还孩子气的给自己图利益。 完全没有办法捉她半点的错处。 沈昂心里那叫一个憋闷,这小丫头的脑子还动得挺快,「你这样,那我只能告诉你家长了!」 他气哼哼地威胁、告状。 周乔对此没有半点惧色,甚至还趁此机会转移了话题,「那你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通知到他。」 沈昂愣了下,问:「为什么?」 「我爸出事了。」周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很是淡然地回答。 沈昂啊了一声,脱口就道:「你爸怎么又出事了?」 秦匪笑意也微收了些,问:「你爸出什么事了?」 「把人打伤了。」周乔喝了着茶水回答。 结果把原本也准备喝口茶水的沈昂给惊到了,「我去,原来你爸爸还有一颗热血青年的心啊,这么大年纪还学人家小年轻打架?」 秦匪看着她,淡声地问:「所以昨晚出去就为这事儿?」 「嗯,」 「需要钱吗?」 「不需要。」 坐在对面的沈昂以为她是难以启齿,便道:「没事的,只要不出人命就没问题,你有任何需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和秦老师。」 他怕自己这话的目的性太强,所以最后还提了句秦匪。 秦匪哪里会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他不说破,只当没听出来。 却架不住周乔故意噎沈昂,说了一句,「那就麻烦沈老师不要告发我晚归。」 沈昂:「……」 秦匪不禁再次低低轻笑出声。 沈昂感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遇上这两位活祖宗。 当下也没了什么问话的心思了。 而周乔也趁机打算撤了。 以此避免再捲入到他们之间的暗潮之中。 看着周乔离去的背影,秦匪坐在沈昂的身侧,片刻后才懒懒地发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做打小报告的事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我……」 「是现在才开始的,还是之前藏得太深了?」 说着,秦匪就意味深长地朝着他淡笑一声。 沈昂心一提,背嵴微微绷紧,但脸上却还是竭尽全力地粉饰太平,笑着道:「胡说什么,我也就是昨晚上看到有她上一辆陌生人的车,我这不是担心嘛。」 说到这里,他不禁真假难辨地道:「倒是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是怕我欺负她啊?」 秦匪没什么表情地道:「你难道不是在欺负她?」 沈昂:「我……」 他真是无话可说。 211 不想认输(二更) 周乔后来一走,这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几分之后,就各自忙各自去了。 秦匪也没有特意再去找过了周乔。 而周乔同样没有去找过秦匪询问这其中的事情。 因为对于她来说,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别人的事和她无关。 她懒得参与,也不想参与。 现在的她一心都等着楚氏那边的情况。 通过赵肃勇那边得知,楚西霖果然没出两天,就突然脚扭伤了,于是借着自己腿扭伤这一消息,他很遗憾的没有前往,而是找了刘助理去谈。 事实上,刘助理也不错。 他作为董事长助理,地位不低,能力更不会低,否则楚老爷子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甚至后来又跟着楚西霖。 只不过这件事,实在是楚氏有错在先,别人拿捏住了,又在网上发酵了出来。 他就算去了,也只是暂时把受了伤的周严俊从里面捞出来。 至于家属那边,无论他怎么送东西、赔礼道歉,提出金额的补偿,但最终都被轰出来。 家属们态度十分的激烈。 而周围的群众每次都会看到他们出现时实时更新,还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会上传到网上去。 有了这个举动,这件事自然就闹得更加厉害了。 网上的吃瓜群众每天都在等着更新。 甚至最后都到了每日一问的地步。 还没等更新,就在下面纷纷留言催更,外加每日一问:今天楚氏又要被丢什么礼品呀? 那种戏嚯和嘲讽让楚氏的名誉备受打击。 就连股价都开始渐渐往下滑。 想当初,即使是鑫武那块地皮,都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反倒是有了周乔的手笔后,因为楚西霖的长相以及年轻、帅气的总裁,还得到了不少的关注,股价都往上有了小小的涨幅。 可这次,却每况愈下的跌。 虽然跌得并不大,但也足够让人觉得糟心了。 楚西霖看着股价那走势,好几次都催刘助理,可刘助理也无济于事。 他哪里会不知道那些好事者拍视频奚落他们? 可是他完全没有半点办法。 他也想私下偷偷的来,可每次一见那几位家属,那家属就马上叫嚷开来,把他们往外推。 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后来没办法让家属他们动静小点儿,就只能让那些好事者们不要再发了。 可问题是,这群人压根就不听。 你说,他来软的吧? 那些群众压根对他们不同情。 那来硬的吧? 那些群众就立刻起闹叫嚷起来,说楚氏又要准备打人了。 这真是让他有苦难言。 在拉锯战了将近一个星期后,网上的事态已经发酵到了已经是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 楚西霖被群众和董事会压得几乎没办法还击。 好几次有人提议,要不然就让楚西霖去一趟试试。 但楚西霖都借着脚伤不肯走。 正如周乔所预料的那般,他当时不过是防着周乔才答应下来。 后来那天会议结束之后,他就慢慢反应过来了。 想当初爷爷一倒下,董事会就马上就来逼人放权,眼下他要一走,正给就给董事会腾地方。 而且周乔说不定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思,才会当时那么干脆的同意自己去谈判。 半点犹豫都没有。 估计就是故意想要藉机直接篡权夺位了。 为此,他就只能让刘助理代替自己前去。 结果谁能知道,都过了一个星期了,事情的热度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愈演愈烈。 都到达了公关部都无法压制的状态。 哪怕他们封掉了那个更新视频的号,但很快就会有无数个小号冒出来,弄得他们手忙脚乱。 整整一个星期,他们这些人全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至于从出事到现在那更别提了。 所有人都基本睡在公司了。 这让公司里那些员工多少开始有了些许的抱怨。 他们都觉得领导高层那边的决策不行,弄得这些下面的员工也一起受罪。 一时间,公司里人心不齐,抱怨不断。 有几个年纪轻的,不愿意受这份罪,生怕年纪轻猝死了,直接就递交了辞呈。 而这些事全都成为了董事会向楚西霖施压的理由。 看着那小山一样的文件摆放在总裁办公室,楚西霖也是头疼的不行。 只能让公关部的不断的压制消息,封锁那些更新视频,然后用别人的明星消息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但这些办法的作用收效甚微。 赵肃勇眼看着情况已经到了这番地步,就知道时机来了。 在新的一轮例会上,他主动提出要求让周乔去处理。 楚西霖听到这个要求后,自然是不乐意的。 要是再让周乔参与公司的一切事宜,那他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动认输? 不,不行的。 他不认输。 他绝对不认输!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所以马上否定了这一要求,他说:「不行,周乔还是学生,而且还太年轻,人家不会当她一回事的。」 但赵肃勇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马上就哼笑道:「当初鑫武的案子,咱们大傢伙儿谁当她是回事儿了?可最终,还不是让她给翻案了?这有本事的人啊,是不在乎年龄大小的,他们只在乎能不能解决才是真。」 「可周乔去处理,学校那边的学习进度怎么办?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读书。」楚西霖为此开始不断地找理由和藉口。 可任何一个藉口都被赵肃勇给打了回去,「我看过周乔的成绩了,还拿了个竞赛第一,这种苗子,就算缺一个星期的课,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楚西霖抿紧了唇,脸色黑沉得不像话。 赵肃勇面露得意地嘲讽道:「楚总,现在情况已经不容你在这里找理由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公司没有人能解决,就连你也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受了伤,在这样下去,公司就要倒了。」 楚西霖听到他这番话,不免觉得这人在故意危言耸听,立刻沉着声道:「赵董,请你慎言!楚氏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案子所击垮。」 赵肃勇冷笑了一声,「不至于?你知道现在网上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吗?你知道公司的员工多少天没睡好觉了吗?再这样下去,外面的没解决好,这公司里的人可架不住劳累过度要猝死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补偿!拿什么来补偿!公司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面对这样的质问,楚西霖不禁再一次的沉默了下来。 212 ?还是被看笑话了(一更) 理智和情感在楚西霖的心里不断的较劲。 他很清楚,赵肃勇这段话不过是借着公司员工的名义,逼迫他来同意让周乔参与这件事。 可同样,他更清楚,这话没有错。 这段时间因为周严俊用这种非法手段拆建,惹得很多群众非常的不满。 所有人都在不断的抗议。 官方的微博,公司楼下,还有家属在网上所发布的所有信息…… 那些东西如同雪球一样,积得越滚越大。 甚至就连上面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提醒,让他们动作小点,不要闹得太大,否则他们这边也不好收场。 舆论和董事的双重压力,公司员工和民怨的声音…… 让他有种回到了鑫武那块地的瞬间。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 这样的无能为力。 每天被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后来因为有周乔镇着董事,又有她在替自己撑着,所以自己多少还能喘息。 可现在,没了周乔,他又一次的陷入了这种无能之中。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早知道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手公司,他当初就不该任性,就应该听爷爷的话,选择了金融专业,并且早早的来公司实习。 也不至于如今会变成这样,连半点想法都没有。 当然,他也痛恨周乔。 不,应该是更痛恨周乔! 如果不是周乔,楚家不会被毁成这样。 母亲还是那个他爱的母亲,而不是一个杀人犯。 父亲的死亡也只是一个遗憾,而不是刻意的被谋杀。 黄叔也只是他尊敬的长辈,而不是谋害自己父母,还和自己母亲苟合的那个野男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让他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没有丝毫依靠的人。 他恨。 好恨! 一想到这里,他阴沉着脸,果断地就拒绝道:「不行!」 赵肃勇见他还如此顽固不化,忍不住呵道:「楚西霖,你……」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楚西霖再次开口道:「她一个外人,要是出了事,到时候你们董事会来承担吗?」 赵肃勇愣了下。 那当然不可能是他们董事会来承担了。 但…… 「她怎么是外人?她明明是公司的顾问。」 赵肃勇真是服了这人了。 怎么总是用周乔那一招,真当他们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楚西霖对此毫不客气地道:「一个未成年当公司的顾问,赵董也不怕被被请进去喝茶。」 「你!」 赵肃勇被他这一句话给一时间噎住了。 反倒是他身边那位年纪稍稍年长的曹董事这时候抽着烟,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楚总,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这是你爷爷亲自认下的孙女,严格来说也是你们楚家的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她管的可是自家的事,怎么会是一个外人?更谈什么未成年不未成年呢?」 「就是!」赵肃勇一听,顿时心里有了底气,立刻附和道:「你们是一家人,什么外人不外人的!你这样分明是在打老爷子的脸!你可别忘了,老爷子可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这个孙女。我记得,当时人家还不是愿意做你楚家的孩子,是你们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人家认下不可。」 楚西霖脸色微僵了下。 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拿爷爷来做理由。 这让他不好再说下去了。 因此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桌下的手握紧成拳,问:「可她不过问公司的事项,万一没做好,以什么来做担保和承担?」 「当初鑫武的案子你也没有要周乔任何的保证,不也给她来做了吗?」曹董悠悠地道。 楚西霖肃着一张脸,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唯一错事,就是听了刘助理的话让周乔掺和进了这件事。 如今这些人事事都拿这件事来噎他。 如同七寸被捏住了一般,让他寸步难行。 「楚总,现在公司的状况已经没有人能收拾了,两个副总,包括刘助理全都没有半点用。就算周乔做的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曹董看他不说话,随即又问了句,「还是说,楚总带伤上阵,去解决这件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几句话,楚西霖被说得彻底没了话。 他唇角下垂,脸色很是不好看。 站在一旁的赵肃勇看他不说话,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会走的,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楚总,你如果真的不想让周乔来处理,那你总要拿出一个方案吧?现在事情闹得压都压不住,你难道要袖手旁观,任其发展吗?」 「现在公司里所有人不就是在想办法解决吗!」楚西霖压着声线道。 「你这叫想办法解决?」赵肃勇冷笑了一声,「反正我还是那一句话,这公司里的人可都熬不住了,公司的名声也经不住你这样耗,你要执意如此,那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包括老爷子那里,你自己去解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向他解释的!楚家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一代传一代,最后毁在了自己儿孙身上。」 最后那一句话让楚西霖的神色骤变。 原本的不甘心和不情愿全都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惊怕。 毁…… 这个字的力度太可怕。 让他一时有了心慌。 赵肃勇看他脸上的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当下冲着其他几位董事使了脸色。 那些人一看,当下顺势而为地道:「是啊,到时候老爷子看到电视,说不定气着气着就打通任督二脉,直接自愈了。」 「那倒也是好事一件,用一个公司换老爷子身体康健,值。」 「不过,就是不知道以后百年之后,老爷子要怎么面对楚家列祖列宗了。」 楚家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是靠老爷子一个人的成就。 那是世代楚家人的代代传,才有了今天。 面对这些人的冷嘲热讽,明夸暗讽的言辞,楚西霖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 楚家的未来绝对不能以他的私心来做赌注。 那是楚家人世世代代的心血。 要是没了楚家,他不仅会成为周乔眼里的笑话,更会成为整个海城的笑话! 当这个念头窜进脑海中时,他整个脑子「嗡」地一下。 原本的强势和阻挠念头全然褪了下去。 只是心底还挣扎着一丝丝的不甘心。 如果真的同意了,周乔会这么看自己? 她一定用极度轻蔑的眼神。 不甘心。 他真是不甘心啊! 为什么楚氏没了周乔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 明明派出去的都是公司的高层,怎么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到呢?! 但这份不甘心很快随着新一轮的网上轰炸消息给彻底打灭了。 视频里刘助理的灰头土脸…… 众人的嘲笑…… 网上那些吃瓜群众的拍手叫好…… 他知道,这次必须得让周乔来。 现在只有她能平息掉这件事。 楚西霖在想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只是在松口的时候,还是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既然大家都觉得周乔有本事,那就让她来处理吧,本来这也是她父亲犯下的错事!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 对此,董事会的人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说。 当下就结束了会议。 而散会,赵肃勇就迫不及待的将消息告诉给了周乔。 「楚西霖同意了,你的机会来了!」 比起赵肃勇的激动,周乔却显得十分的淡定,显然早已将一切预料到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她问。 赵肃勇将最新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道:「刘助理把你爸捞出来了,至于家属那边我按照你的要求,找几个普通民众故意拍视频,现在网上沸沸扬扬的很,完全压不住。」 周乔嗯了一声,在了解了情况后,才道:「我明天去请假,争取晚上到那里。」 「行,我的人在那边接应你,你过去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知道了。」 213 一笔勾销?(二更) 第二天一大早的早读时间,周乔就直接去了俞商的办公室。 七点半,俞商已经在办公桌前开始忙碌地工作了。 周乔进去之后看他这么忙,也不好耽误太久,就直接说了一下自己的请求。 结果俞商一听,手里的笔马上放了下来,「你要请假?」 周乔点头,「对。」 「你打算请多少天?」 「暂时先请一个星期。」 周乔不敢保证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之后,能在一个星期之间就完全解决掉。 所以只能暂时先要一个星期。 如果不行,可能后期还会再增加请假的时间。 但结果…… 她完全就是想多了。 因为俞商根本连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都不愿意给。 「一个星期会不会太长了点?」 周乔眉心蹙了下,道:「我父亲身体出了状况,我得去看看。」 俞商一听,完全就是沈昂的復刻版,啊了一声后,就脱口问:「你父亲又怎么了?」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好像有些不妥,立刻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亲还好吧?」 「还好,问题不大,但是我不放心。」周乔淡声回道。 俞商点了点头,皱着眉,「你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是,一个星期会不会时间太长了?」 他记得当时周乔父亲第一次出事的时候,周乔也只是等到手术结束,就走了。 这次怎么会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呢? 「周乔啊,不是老师不批,而是下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我怕你到时候赶不回来。」俞商面带为难地道。 周乔却神色不动地表示:「我可以补考。」 俞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但是补考的成绩不能算名次的,这样吧,我给你三天,如何?」 周乔摇头,并且再次表示,「我可以不算名次。」 「那不行!现在你不走竞赛这条路了,你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参加每次考试,我这是为你好,这些平日的成绩和排名,在最后都要做参考的,对你将来有帮助。」 周乔无所谓地道:「那也不差这一次。」 不想反被俞商训斥了一句,「胡说!那少一分那都是要人命的事,更何况你还少一次成绩,那得缺多少分啊。」 周乔:「……」 其实她真不在乎缺多少分。 本来也不是跑这里来当学生考试的。 差不多就行了。 即使小可怜自己亲自上阵,都绝对不可能有如今她这般的成绩。 「你要相信老师,这每次的月考你都得参加才行。」 周乔:「……」 「如果三天太少,那就给你……四天!四天,不能再多了,多了,就真不行了。」俞商像是做出了万般艰难的决定。 面对俞商这样的说法,周乔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 不过…… 不胡搅蛮缠,不代表不以权压人啊。 周乔没在俞商这个班主任这里得到同意,当天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就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向校长讨要假期。 虽然有点不太地道,但是非常时间就只能非常手段。 她在办公室的门外敲了两下后,屋内就传来了校长说请进的声音。 周乔推门而入,正打算礼貌地喊一声校长,结果就看到了另外一位正懒懒散散坐在那里的某位一点不为人师表的老师。 还真是哪儿都能遇上这位。 两个人当即视线一个交汇。 还不等她回神,校长却已经在看到周乔的那瞬间神色就隐隐激动了起来,「周乔来啦?是不是想明白了,打算继续走竞赛这条路?」说着就一拍手,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继续走这条路的!你有天赋啊,这天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你有,就得好好用才对!正好,秦老师也在这里,要不然你们两个商量下,今天放学后就再继续补习?」 周乔这会儿目光收了回来,当即解释:「不是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假。」 校长神色一顿,「请假?」 周乔点头,「对。」 校长疑惑不解地问:「你要请什么假?」 周乔平静地回答:「我父亲出事了,我想请几天假出去,但俞老师不同意。」 校长听了这话,眉头不禁拧紧了起来,「为什么不同意的?你父亲出事了,做女儿的想去看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周乔看校长那愤愤不已的模样,便再次解释了一番,「是我想请假一个星期,俞老师觉得时间太长,可能赶不上月考。」 校长不悦的神色顿了顿,当下那副激动的情绪也缓了下来,「哦,这样啊,那……一个星期的确好像是长了点。」 周乔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因为我父亲现在在临城,我来回也要时间。」 校长想了想,然后就道:「你父亲出事,那你母亲可以去啊,也不一定……」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旁一声轻咳给打断了。 校长有些不解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秦匪。 秦匪看他这个榆木脑袋,只能提醒了一声,「她的亲生母亲之前因为火灾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那亲生母亲四个字被他咬得偏重。 校长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周乔同学的家庭组成情况比较特殊。 「哦哦,抱歉抱歉,我给忘了,那什么,一个星期的话我觉得俞商老师的确说的也没……」 「我觉得一个星期也还好把,更何况以周乔现在的成绩,就算缺一个星期的课,也比七班那些人强。」秦匪懒懒地接过了话茬,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校长:「这……」 「更何况人家是亲身父亲出事,是吧,校长?」秦匪似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校长的身上。 这下,校长还能说什么呢? 这位秦少爷都把决定替自己做了,他也不可能当众反驳啊。 于是,连忙笑着点头道:「对对对,秦老师说的有道理,那这样吧,我批了,这一个星期的假!俞老师那边,由我来说!」 在看到校长拍着胸脯保证的情况下,周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秦匪,然后点了下头,平平回了句,「谢谢校长。」 校长呵呵地笑道:「没事没事,你这也是担心自己的父亲,这是孝道,学校应该支持!就是……」他顿了顿,然后小声地问:「这竞赛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还在考虑中。」周乔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不考虑,避免校长一时生气,把好不容易拿到的假期给收回。 校长即刻语重心长地劝说:「我觉得趁着这次请假,你再抽空好好想一想,一班那个竞赛生已经开始新的一轮训练了,你要再拖下去,进度就该跟不上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不会,她就不存在进度这种事。」 校长看秦匪这么几次三番的帮周乔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选择闭嘴。 至于周乔见自己已经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多做停留。 只是她刚走出校长办公室,秦匪也不知道找了什么理由马上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同下了楼。 「谢了。」 在楼梯转角处,就听到小姑娘清淡这么一声道谢。 秦匪侧头,笑了下,「该我谢谢你才对。」 周乔愣了愣,继而慢慢明白了过来,她面色淡淡,「我不懂你谢我什么。」 秦匪唇角的笑微微加深,道:「不,你懂。」 周乔沉默了一下,当下也不装了,直接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这个……」秦匪支支吾吾了一下,随后道:「可能销不掉。」 周乔:「???」 看着秦匪无赖地笑,周乔的眼皮一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我要和你一起去临城,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周乔:「……」 214 你男朋友真帅(一更)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这就是! 原本可以一笔勾销的事,居然到他这里,说什么销不掉? 凭什么销不掉? 她欠这人了? 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周乔冷冷瞥了身边那冲着自己笑得正欢的人,「我不想掺和到你们两个人之间。」 秦匪笑意不变,「我没让你掺和进……」 「你让我帮你,就是让我捲入其中。」 看到周乔如此强烈的拒绝,秦匪的眼里不禁多了几分的深意,「没关系啊,我护着你。」 可周乔依旧拒绝,「不需要,你离我远点就可以了。」 在面对她这般冷酷无情,秦匪半点没有被拒绝的自觉性,道:「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我刚还帮了你一把。」 「礼尚往来而已。」周乔淡淡地道。 秦匪看她这样和自己划清界限,不禁再次道:「那,再礼尚往来一次吧。」 「……」周乔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当下再次拒绝,「不要。」 「你不是说你父亲在临城出事了吗?你在那边有任何问题,我帮你,如何?」秦匪提议问道。 周乔侧目看向他,「你能帮我什么?」 秦匪噙着的笑渐渐加深,信心满满地道:「什么都能帮。」 周乔漠然问道:「我要杀人,你帮吗?」 秦匪眉梢轻扬,继而知道她这是有意为难自己,便似是而非地问道:「也不是不行啊。」 周乔当下懒得再搭理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没什么可以要帮的,你另找他人去吧。」 说着就下楼打算走人。 但被秦匪及时拦住,「那可说不准,你父亲打了人,人家家属看到你,说不定情绪激动之下会欺负你。」当下,毛遂自荐地说:「我给你当保镖,如何?」 然而,周乔明显并不需要什么保镖,「我不要保镖。」 先不说她是去谈判,而不是打架,就算真的到打架的地步,她自己也足够自保,完全不需要别人。 而且还有一点…… 「你这种人,我用不起。」 「嗯?我是怎么样的人?」秦匪有些不解地问。 「在背后调查我的人。」 秦匪很是莫名地问:「我什么时候……」 「我母亲在医院这件事,我应该没和你说过。」 秦匪:「……」 什么叫多说多错? 这就是! 「这怎么能叫调查呢,我只是好奇而已,再说了当我的学生,我也得考察考察一下她过往的成绩之类的才行啊。」他笑眯眯地强行解释。 可周乔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会相信,「反正,我不想牵扯进你们之间,别来找我麻烦。」 「真的不想?」 「不想。」 秦匪很是无奈地感嘆地道:「那好吧,我自己想办法。」 周乔当下不再废话,转身就此离开。 秦匪看她没有半点留恋的样子,唇畔的笑就此隐没,眉眼间更是带着一股深沉的意味。 怎么会这么巧,他今天早上刚收到徐董逃去临城的消息,自己正想去校长那里找藉口脱身,结果这人恰巧也要去那边。 感觉就好像刚要瞌睡,就送来了枕头似的。 之前虽然奇怪她的来路,但从来没想到她和沈昂之间。 眼下仔细想想,这几次的事情好像都有她的身影。 而且沈昂还总是将他们两个人撮合在一起。 甚至一开始就是沈昂把人带到了自己的眼前。 可如果,她真的和沈昂是一起的,按理说早就告诉沈昂了才对。 为什么不说呢? 而且刚才自己主动求着一起去,她又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呢? 似乎说不通的漏洞也有很多。 这让身在局中的秦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分辨真假。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的人竟一个都不能信。 也不敢信。 如今,所有人都可疑,所有人都有嫌疑。 只能一条条的捋清楚,查明白才行。 当下,他折返进了校长室。 * 等到下午,周乔整理好了背包,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就坐着赵肃勇的车直奔飞机场。 到了机场,助理就将飞机票,递给了她:「这是您的飞机票,临城那边已经有人会有人来接机的,您放心过去好了。」 周乔接过飞机票,嗯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就进了机场。 因为距离最近的一班前往临城的飞机是下午四点二十,现在才三点多,她只能坐在候机室里等着。 期间她再一次地看了下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评论。 尽管赵肃勇已经听了自己的话,让那几个营销号撤掉了那些视频,但是热度依旧不减。 话题和热搜全都居高不下。 楚氏的微博更是全部完全处于关闭评论的状态。 看得出来,情况非常糟糕。 此时,机场的广播发出了前往临城登机的提醒。 周乔关掉了手机,上了飞机。 按照号码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通道处,已经有人先落座了。 那人用帽子盖着自己的脸,看上去正在休息。 「这位先生,请你让一让。」周乔疏冷而有礼地提醒了一声。 随后,书下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响,「严格来说,你得喊我一声老师才对。」 语毕,那本书拿下,一张熟悉而又……欠揍的脸就此出现。 周乔看到某人阴魂不散,原本疏淡的眉眼立刻冷了下来,「怎么过来的?」 秦匪将杂志放了回去,双手一摊地道:「就这么过来的呀。」 反正不管如何,临城他是一定要去的。 周乔到底是不是沈昂的人,眼下他都要装作毫不怀疑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竟然坐同一班飞机。」 看着秦匪靠在椅背上随散地笑,周乔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有缘分个屁! 「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了?」她的声音冷得能结成冰碴子。 秦匪微仰着头,笑得得意,「哪儿啊,我堂堂一老师出个门,还要拿学生当挡箭牌,丢不丢人。」 但周乔却完全不相信,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秦匪见了,赶忙抓住了她的手,「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去外地,担心你,就主动请缨过来陪你嘛。」 周乔:「……」 果然如此! 「这回我可没让你帮忙,是我自己想的。」 瞧这语气,还挺得意! 周乔:「……」 这和她帮忙,有什么差别吗! 总归是和他绑在一起了。 周乔脸色顿时阴沉得很是难看。 就在这时,路过的空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姐,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您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匪笑了笑,自动自发地挪了个位置,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来,赶紧坐好,别耽误人家空乘人员工作。」 他说得那么体贴,语气暧昧。 空姐以为这两个人是一对,女孩儿闹脾气了。 「小姐,你男朋友都认错了,还是快坐好吧,一点小事可别伤了感情,彼此之间可得珍惜啊。」那空姐笑着说了一句。 周乔听了,当下就道:「他不是……」 可空姐哪里会愿意听,直接伸手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小声道:「你男朋友可真帅。」 随后就拍了拍她的肩走了。 周乔听着那些话真是气得脸都黑了。 特别是还看到秦匪瘫坐在那里,不仅不解释,还冲自己笑的时候,她真想抬手直接一拳头挥过去。 但碍于公众场合,她只能咬了咬牙,没有动作。 只是压着声音,冷声警告:「我不管你们之间什么问题,下了飞机,各走各的。」 可秦匪却还想作死,「别啊,我说好要当你的保镖……」 结果话未完,就霍地看到周乔转过头。 那目光带着森森的阴鸷。 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秦匪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下去了。 215 救星来了(二更) 两个人经歷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到达了临城。 一路上周乔都沉默得没有说话。 就连整个人的气压都非常的低。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身旁的秦匪看她那么不乐意掺和在这件事里面,心里不免多少有些心虚。 其实在刚才在来的路上他了解过了。 楚氏是真的出事了。 临城那边的拆建出了问题,周严俊不知死活的找人去闹,结果闹出了一条人命出来,自己被家属也给打了一顿,拘留了两天。 如今楚氏是焦头烂额。 周乔的确是去收拾烂摊子的。 只是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这么强烈。 事实上,他也就是逗这人一下而已。 结果好像逗过头了。 秦匪挠了挠鼻子,莫名规矩地坐在了一旁,整个行程里没敢说一句话。 等下了飞机,周乔就直接下了飞机。 她一边打电话给赵肃勇的手下,一边快步往机场外走去,将秦匪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和对方简单的说了两句后,很快她就找到了赵肃勇的人。 那人应该是被提前叮嘱过,看到周乔这么个小姑娘后也不意外,非常恭敬地带着她去了停车场。 至于秦匪,周乔压根就不管。 她先去了酒店,把东西全都放好,然后就马上召集了会议。 这次为了能够解决事情,两个副总、刘助理,还有项目部的经理和副经理全都在这里。 总公司那边不眠不休的压舆论,做处理,但事实上这边盯着现场的员工也不好受。 虽然住着最好的酒店,可从住进来开始就没有人在酒店的房间里沾过枕头。 所有人都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昏天暗地的进行着各种会议。 拆建进行不下去,那些民工每拖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工资,多付一天,预算成本就得增加。 预定的拆建日子没有完成,就得赔付大笔的违约金。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些人每过一天,就心惊一分。 心惊到最后就变成了害怕。 害怕总公司那边在看到他们的无能之后,直接把他们给解僱了。 到时候他们就得集体去喝西北风。 一开始看到总公司派两个副总来帮忙,他们还松口气,觉得有救了。 可谁知道还没等来得及高兴呢,这两位副总就闹了一堆事。 封锁不了消息不说,还把民工们给弄得不愉快了,差点没闹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盼来了董事长助理处理。 结果只捞出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周严俊。 还把这些事活生生的弄成了一个笑话。 让事变得得简直是一团糟。 这回听说来了一个什么二小姐,远在临城的子公司的那群人越发觉得没了希望。 什么二小姐? 听都没听说过。 估计又是个空架子的花瓶摆设过来了。 那些人在心里是叫苦不已。 总部把这些个废物弄过来,这不是在毁公司嘛?! 倒是总公司的那三名高层听到周乔到了之后,反倒是狠狠松了口气。 特别是刘助理。 这笑话闹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完全架不住了。 以往在公司里跟着董事长,打交道的都是高层,说话做事大家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算计人也好,动手脚也好,都是背后见真章。 从来没和这些无知野蛮的小市民打交道。 看着那群人一哭二骂三撒泼,动不动就丢东西,吐口水的,他是真的头疼得不行。 眼下周乔来了,他知道,楚西霖一定是做了退让。 他在心里是真的感谢楚西霖的退让。 要是再不退让,他们这群人就要被弄死了。 当下,那几位高层赶紧穿戴整齐,一个个活像个孙子似的,赶紧亲自去迎。 子公司那些人心里虽然不满,但是总公司的高层都这样了,他们还能怎么办,也麻熘儿地跟在后面去迎。 结果一迎,没看到一个穿金戴银,长相也极为美丽的千金大小姐,反而是一个穿得极为简单朴素,长相普通到极点的女孩子。 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女孩。 这……是楚家的二小姐? 那些不是圈子内部的人并不清楚内幕。 只是觉得这个二小姐实在太普通了。 但再普通,也是千金小姐。 就见刘助理很是殷勤地走上前去,笑得格外客气地道:「周小姐,总算盼到您来了。」 周乔一路快走进会议室,问:「人都到了吗?」 跟在旁边的刘助理立刻道:「都到了,都到了,全都在会议室等你了。」 周乔没有再废话,直接进了会议室。 刚坐下,她就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刘助理作为这里面最大的,急忙汇报了起来,「家属还是不愿意和我们沟通,项目进度全面停摆。当然了,周董已经出来了。」 他原本是想告诉周乔不要担心自己的父亲。 但对此周乔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对财务总监问:「每天损失多少流水?」 被点了名的财务总监慌张地起身,结结巴巴地回答:「保、保守估计四万多,五万左右。」 周乔继续问道:「病人家属现在怎么样?」 其中一名的副总随之回答:「不知道,他们每天把医院死守着,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那工地那边呢?」 另外一名副总也不甘示弱地道:「民工们每天吃了玩儿,玩儿了吃,什么活儿都不能干。」 那些人忙不迭地一一开始汇报。 就怕自己一个没说话,被误认为在这里不干活似的。 看着那三名高层恭敬的样子,手下的人怕这位千金小姐会当场发火,到时候把他们都给开了,所以提出了建议,「我觉得不如让他们先暂时回去吧?」 结果遭到了周乔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民工一散,到时候再开工,很有可能召集不了,反而耽误了进程。」 「可是事情已经快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办法解决。」手下的人忍不住诉苦了一句。 结果遭到了场上所有高层的眼神警告。 那手下吓得一个哆嗦,没敢再开口了。 周乔对于他们那些小动作只当没看见,继续漠然询问,「打人的那些人现在情况如何?」 「都在警局,以涉嫌打架斗殴拘在里面。」刘助理这会儿赶紧插话进来,「你要想问话,随时都可以去问。」 至于周严俊三个字,他是提都没敢再提一下。 他是真觉得自己这几天忙得忙得昏了头了。 周家这两位父女之间,那是普通父女吗? 那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仇人啊。 周乔根本就是恨毒了周严俊。 这次来也分明是要夺权的。 哪里会在乎周严俊的是死是活啊。 自己这是撞了枪口,自己作死啊。 「不用了,你们现在这边配合总公司的公关部,先写出一份道歉函,表示这件事楚氏会全部承担,绝不找理由。」 子公司的总经理对此表示不理解地问:「总部不是写了吗?」 周乔目光冷冽地朝着对方看去。 身旁的刘助理见她心生不悦,果断呵斥道:「废话什么!周小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是是是,我马上去,我马上去。」那位总经理在刘助理的一声呵斥下,吓得踉踉跄跄地就往会议室门外跑去。 结果刚推开门,迎面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谁啊!这么不长眼!」那总经理只当是哪个毛毛躁躁的员工,一开口就是训。 谁料,一抬头就看到额头包着纱布的周严俊。 整个人顿时就怂了下来。 「周……周董……」 周严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说谁不长眼!」 那总经理哭丧着脸,不敢得罪地道:「我……是我不长眼……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周严俊给甩到了一旁,「滚一边去!」 接着就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他的目光对着整个会议室里的人扫视了一圈,直到定格在了会议桌的首位上。 216 不知天高地厚(一更) 周严俊一看到坐在首位上的周乔。 她虽长相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抛去那身不入流的朴素衣服,看那不卑不亢,没有丝毫退缩样子,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有点堪比老爷子的气势。 而谁能想到在一年前,她不过是自己从乡下带回来的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脸上黑漆漆的沾着灰尘,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每天在楚家恨不能天天装透明。 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之间的差距真是翻天覆地的很啊。 周严俊目光阴沉地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而那些人看周严俊死死地看着周乔,一副来势汹汹地样子,不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刘助理暗道不好,赶紧起来打圆场,「周董,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酒店里休息,反而到这里来了。」 周严俊站在那里,看着周乔,出口就是讥讽,「我听他们说你过来了,我还以为是他们开玩笑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此时,刘助理赶紧上前,笑着地道:「周小姐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就特意过来看看。」 「看看?!看到会议室来了?」周严俊上前,冲着周乔就勐地一拍桌子,「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在董事会上丢完我的脸不够,还打算在这里丢我的脸是不是!」 刘助理看他要闹事,心里头顿时叫苦不已。 这人到底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整个公司因为他干的这点破事,弄得是焦头烂额,眼下好不容易楚西霖那位大少爷肯低头了,让这位姑奶奶来这里处理了。 结果这位祖宗还跑来闹什么闹! 自己弄出个烂摊子,人都在局子里蹲了两天,还有什么脸出来闹! 「周董,现在正在开会,你要不……」 刘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严俊直接厉声打断道:「开什么会!这让这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主持会议,传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会议室里除了总部的三位高层之外,其他的都是子公司的高层。 听到周严俊这话,不禁心里暗暗点头。 总觉得终于有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就这么一个千金小姐能有什么本事。 「还二小姐?」周严俊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冲着周乔继续道:「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在这里吆五喝六!要不是我,你能进楚家门?要不是我,你能坐在这里装二小姐?周乔,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一出,下面的几个的眼神就变了。 装二小姐? 原本那些没注意称唿的人这会儿仔细想了下,禁不住反应过来。 是啊,楚家的二小姐那就应该姓楚才对,怎么会姓周呢? 站在旁边的刘助理听到周严俊这话神色也是一沉。 愚蠢! 简直愚蠢至极!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拆自己女儿的台! 这样一来,这下面的人只会觉得周乔这二小姐名不正言顺,更加不会听她的话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给这件事增加点麻烦嘛?! 「周董事!」刘助理气急之下,突然一声冷呵。 吓得周严俊一跳。 作为之前是董事长身边的人,对付这种吃软饭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很。 「周小姐能坐在这里,全是她自己的能力,与他人无关。这次她能来这里解决,我和两位高层都非常的高兴!也希望在她的运作下,尽快的把这件事结束。」刘助理说着就朝着另外两位副总看去。 那两位副总连连点头,「是啊,能盼到周小姐来处理,我们都十分的高兴!周小姐的能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周严俊听到这话,懵了,「她有什么能力……」 还没等说完,就听到刘助理沉声继续道:「还有!周小姐虽不姓楚,却是老爷子当着所有圈内人的面认下的孙女,当时您也是在场的,您要是不服,大可以去找董事长。」 说着,他就十分强势地对旁边两个员工喊道:「你们两个,把人拖出去!」 被点到名的两位员工在听到刘助理那番话后,当即起身朝周严俊而去。 周严俊一看,当即沖那两个走过来的人吼道:「你们敢!我可是她父亲,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刘助理:「……」 说到底,最后还是仗着周乔的名义。 虽然不屑,但到底他没敢强硬下去了。 生怕打了周乔的脸面,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为此特意看了下她的神色,等待着她的指令。 只见周乔将手里的帐目合上,对在座的那些人没有什么情绪地道:「你们先按照我的吩咐把道歉函发上去,字词要诚恳,不要敷衍。」 刘助理知道她这是打算私下解决,连忙应了下来,「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办。」 随后就对在座的那些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 一群人看到这情况,马上收拾了东西,鱼贯穿行地纷纷走了出去。 刘助理走在最后面,体贴地替他们父女两个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偌大的会议室里立刻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周严俊冷笑地走了过去,口出讽刺,「二小姐,你是真的野心不小啊!之前我说的话你全都当成了狗屁了是吧?做了这么一个不三不四的顾问,还插手公司的事宜,接下来是不是下一步打算就接手楚西霖的位置了?」 周乔坐在那里没说话。 周严俊见她不说话,更加变本加厉地道:「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滚回去,不要再这里丢我的脸了!楚西霖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和你计较,你别蹬鼻子上脸!到时候真惹恼了他,我可不会来帮你!我……」 他的话未完,就见眼前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边,然后「哐当」一下,就被狠狠砸向了墙上。 周严俊被吓得直接抱着头半蹲在地上。 等回过神,他定睛一看,就看到脚边一地的玻璃杯碎片。 「你疯了?!」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眼前端坐在那里的周乔,「你想砸死我啊!」 可话音刚落,就见周乔缓缓转过头。 此时窗外是昏沉的暮色。 她背对着窗。 尽管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可她浑身的低气压硬生生的将周围衬出一种肃冷之色。 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带着风雨欲来的骇然之色,一字一句地道:「该滚的是你。」 她本来来的时候就因为秦匪心情不佳。 那口气一直忍着。 后来这人不知死活地说些有的没的,让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对自己有了猜测和质疑。 眼下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变本加厉地警告自己。 简直找死! 周严俊被她强大的气场压得心口一窒,「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女儿似乎有些变了。 没有之前的忍气吞声。 好像从上一次在公司楼下开始,她就开始学会反抗了。 之前一巴掌下去,她躲都不敢躲。 可那一次她却挡住了自己。 而现在,她更是直接拿玻璃杯砸自己! 周严俊看着她慢慢起身,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 逆光下,黑影笼罩在他的上方,随后就听到冷声地一句,「真当楚西霖脑子坏了,没事送你股份?自己什么能力不清楚?」 被自己的女儿这般轻视,周严俊心中很是不甘,涨红着脸道:「那……那是他给我的赔罪!」 周乔轻轻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冰冷的眸子间带着嘲弄,「你算什么东西,值得让人家堂堂楚氏总裁给你赔罪。自己几斤几两没数?一个吃软饭的东西,在这里吆五喝六。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医院里了!要不是我,你也早就滚出楚家了。」 她完全是把刚才周严俊所说的那些话全都一字不落地还给了对方。 周严俊又气又急,脸色铁青,「你……你……」 说着,他就踉跄地站了起来,一只手举起,就要打下去。 「你不会真以为那场事故只是个意外吧?」忽然,周乔开口问了一声。 217 能骗就骗(二更)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周严俊的那只手倏地停在了半空。 他神色错愕地愣在那里,问:「你什么意思?」 周乔目光讥冷,却只说了一句,「你在楚家人的眼里,就是一颗棋子。」 周严俊眉头拧紧,只是执着于刚才的那一句,「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场事故不是意外?」 「如果是意外,楚西霖只会拿笔钱打发你,让你滚蛋。」 周乔真是觉得周严俊蠢得让人觉得可笑。 自己在楚家是什么地位他不知道吗? 占着人家亲爹的位置,难道还指望人家给你养老送终? 要不是楚西霖有意想给自己添堵,周严俊怎么可能还会留在楚家,甚至做了这个周董? 估计早就被楚西霖赶出去了! 「那不是意外,是什么?」 周严俊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神情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从醒来之后他从警察那里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那是一场意外事故。 林美晴疑似失踪死亡。 而自己则喜从天降的被楚西霖给了一个董事做补偿。 至于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可现在,自己的女儿却似乎在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难不成……不是意外,是谋杀?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那份恐惧就此腾升而起。 他进楚家门,不过是想仗着自己这张脸皮,傍个富婆,保自己一生荣华而已。 可不是想捲入楚家那些是是非非里去的啊。 周乔看他这会儿害怕了,心里忽然起了一番的计较,她收起了那身上压人的气势,不动声色地道:「其实,就算你知道真相,你也无法改变现状,你斗不过楚家,还不如趁早拿着钱抽身离开。」 周严俊被她这么一说,立刻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 下意识地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他脚步突然一顿,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看向了周乔,「你是不是在诓我呢?」 周乔神色不动。 但周严俊却自顾自地像是想明白了似的,「你就是诓我!什么另有隐情,什么真相,什么抽身离开?!我呸!那都是你在煳弄我!好你个周乔,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居然敢骗我!?我把你从那个又破又穷的乡下地方接上来,就是让你来骗我的?!真不愧是你妈养出来的!」 周乔面对他愤怒的质问,没有一丝的害怕和心虚,反而道:「我没骗你,让你抽身是为你好。」 周严俊冷冷一声笑,「那我倒要好好听听,你是怎么为我好的!」 周乔神色没有变化地提醒了一声,「你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这些钱不可能白白让公司承担。」 周严俊的脸色微僵。 片刻后,他才道:「你的意思是……」 这些钱得让他来承担?! 可他怎么可能承担的了这么大的责任! 就是把他卖十次,也卖不出这么多的钱啊。 周严俊这下真急了,「但这是他让我来做的!不是我自己……」 「可最终是你给公司惹来了麻烦。」 面对周乔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周严俊越发着急了起来,「这明明是他……」 「你以为楚西霖为什么让你来做这个董事。」周乔淡声打断,「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找一个好拿捏的替死鬼。」 最后那三个字让周严俊只感觉脚底心窜起了一股森森寒意。 他哆嗦着声,下意识地否认,「不,不可能的。」 「到底可不可能,你心里最清楚。」周乔的一双眼睛平静得让人心生害怕,「他年轻,才刚坐这个位置没多久,董事会的人对他虎视眈眈,处处想拿捏他的错处,拉他下位,所以他只能找一个人在危急关头替他做挡箭牌的软柿子……」 她那似真似假的话点到为止。 可周严俊却浑身止不住地发冷了起来。 原来,楚西霖当初给他这个董事,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而是…… 「你我父女一场,我终究是不会害你的。」看着周严俊那完全吓傻的样子,周乔适时地说了一句。 那态度显然是改变了当初的想法。 想趁着这个时候把周严俊唬得一愣一愣的乖乖交出股权。 这样一来,父女情分也不会伤了,股权也到手了。 两全其美。 可偏偏这个老不死的关键时刻总莫名清醒,一句:「这谁知道!」 多少把她好不容易建起的气氛给打得支离破碎。 不过好在周乔前面铺垫了那么久,再想煳弄几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站在董事会这边,我不过是想得多留条路,让董事会庇佑你,好让他们给你留一条生路。」 周严俊神色一滞。 留给他一条生路? 这不可能! 那时候在病房里,他可是听得真真的, 「你少骗我,你当时亲口和楚西霖说,要放弃我!」周严俊计较着当时的事,对她始终保持着一颗怀疑的心。 周乔这戏演到一半,成败就在此一举,不可能就此放弃,索性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从头到尾都是我派人照顾的,我比楚西霖更清楚你的情况,根本没有恶疾,他骗你的。我只是想为我们父女两个人诈一份股份而已。」 「你胡说,他……」 「以楚西霖的能力,为了找个没有背景的替死鬼,弄个假报告收买人心,并不难。」 周乔从善如流地一句话,彻底让周严俊没了声响。 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好像谁都说得有道理。 谁都说得对。 但最对的还是属周乔后来的一句,「父亲,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是一家。楚西霖心里惦记着你占他父亲的位置多年,只会恨毒了你,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也就是这句话,周严俊心里那把天平立刻偏向了周乔这边。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马上辞职?」他急忙问道。 周乔看鱼儿总算上钩了,立即道:「称病休养。」 「就这样?」周严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周乔点头,「病了,楚西霖才不敢对你下死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周严俊只要称了病,把股份丢给了她,让她来全权代表,那就一切都成了。 虽说之前的目的也是这样。 但哄他自己乖乖把股份交出来,总比用强硬手段逼他更好一些。 「好好好,我……我现在就称病,我……我病了,我头疼,我头疼的不行……哎哟……我得找医生去,我这次可能旧疾復发了,我……我头晕……噁心……我不行了……」 周严俊说病就病,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唿痛了起来,一边喊还一边往外走去。 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生病了。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叫嚷声,周乔这才满意地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没过多久,刘助理就敲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试探地问:「周小姐,你吃过晚饭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订餐?」 周乔看了下时间,点头嗯了一声,「先吃饭,吃完饭继续开会。」 刘助理一听,知道事情是真的成了,当下高高兴兴地就去点餐去了。 等到晚饭吃好,会议重新继续开始。 她还是坐在首位,之前那一插曲就此揭过,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手下的人也不敢提。 她继续询问着这段时间公司内外所发生的一切事项。 那些人在刘助理和两位副总的带领下自然也都乖乖汇报着。 直到周乔将一切事宜全都了解清楚之后,她才道:「明天你们继续去家属那边,还是一切照常。」 「啊?那你呢?」一听到周乔并不打算亲自去现场,在场的子公司高层就有些坐不住了。 周乔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道:「我自有安排,你们只管去就好。」 「可是……」 那些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很快就被刘助理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没办法,最终他们只能点头道:「那好吧。」 随即就散了会。 218 暗暗打听(一更) 第二天一早,刘助理就重新带着那几名法务和高层一同前往未拆建成的那一套住宅房去。 眼下,周围的区域全都差不多拆完了。 只有这一片因为周严俊闹出的事,导致如今整片区域全都停工了。 那些人还继续住在这里面。 原本计划的想要断水断电,逼迫他们离开,结果也因为周严俊这件事而不得不停摆下来。 如今不仅不能停水停电,还得继续供着,甚至周围的的路进出不方便,楚氏还得派专车接送他们进出,免得再落什么口舌。 可这样一来,他们在这片老房里过得更加如鱼得水起来。 甚至拿楚家的车当货车,把楚家的员工当自家的佣人,不断地来回使唤。 这让楚氏的员工们很是不满。 但眼下这事儿闹成这样,楚氏早已落了下风,要怎么做还不都是那些人说了算。 那些员工就算不满,也是能忍着。 否则一旦弄不好,可能又要被落下口舌。 于是,他们只盼着这件事能早点结束。 刚看到楚氏的副总过来时,他们以为事情会很快结束。 可结果事却情越闹越大。 每次看那些高层过来之后都无功而返,心中不免失望许多。 直到后来闹出视频事件,那更是觉得彻底没了希望。 如今又看到刘助理跑过来每日一骂,都感觉要绝望了。 不过他们绝望,这位刘助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带礼品上门时还那么灰头土脸,今天看上去却莫名的兴奋了很多,也精神了很多。 大有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错觉。 这让那些员工不禁想到,难不成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结果下一秒,那门刚开,就听到一声巨为响亮的暴怒声,「滚——!」 随即,那些礼品就胡乱的被全都胡乱一通的给丢了出来。 众人一看到这场景,刚燃起的那点希冀就马上就熄灭了。 果然,还是他们想多了。 那些员工听着那无休止的谩骂,简直没眼再看下去,当即就摇了摇头,打算走了。 只是他们放弃看这场笑话,刘助理却不知道今天抽什么风了,竟然接二连三想当这场笑话的主角。 面对闹事家属这番闹腾,他一反常态的竟然春风拂面,没有半点的不高兴。 还亲自把地上那些礼品全都捡了起来,重新走到了人家的门前。 「江哥、江嫂,你们也先别忙着生气,这次我们楚氏是真的非常有诚意的来赔礼道歉的。」 门内很快就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道什么道!我们可受不起!赶紧滚!」 刘助理站在门外,笑着道:「事关拆建一事,我承认我们的员工在执行的时候心有所急,用了不恰当的手法,关于这一点公司已经根据公司的条令对所有涉及人员做了处置。包括昨晚上,我们也连夜发出了道歉函,再次向你们做了道歉,并且表明了我们公司的态度。」 话音刚落,那老房的门被打开,一穿着打补丁的衣裤,头上还勒着一白布条的中年男人沖了出来,直接就骂咧了起来,「放你娘的狗屁!我妈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们那些人就这么一句处置、一句道歉就算完了?这天下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刘助理低着头,带着客气有礼地笑,道:「所以我们今天来正好就是商量一下老人家的赔偿问题。」 那男人呸了一声,朝着刘助理啐了一口吐沫,「你少来给我假惺惺的,我妈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们!你们现在来商量?还商量什么?不如直接打算商量生后事好了!」 话说完,就听到屋内的女人也同样一副家里死了人的打扮,跌坐在门口,哭喊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婆婆啊,苦了一辈子,结果到老了,还没享儿子媳妇儿的福,就被那无良的生意人给弄去了一条命啊!我的婆婆啊!我的婆婆!」 「江嫂,你别……」 刘助理刚想上前把人搀起来,结果被旁边那男人狠狠地推开,「你干什么!你少碰我老婆!干什么!你们楚氏打了我妈,还强抢我老婆吗?你们这和土匪头子有什么区别!」 那中年女人一听到这句话,就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哭得更为大声了起来,「杀人啦!要人命啦,楚氏家大业大,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弄不过啊,求大家报警,救救我们一家吧!」 面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刘助理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实在是头疼。 这段时间每次过来,他们就这样闹腾,正是一句不谈。 刘助理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要钱? 要人? 这总得要一样吧? 可这两个家属却什么都不提,一个劲儿的闹腾。 光警车就来了好几回。 弄得那些警察也是苦不堪言。 再加上网上那些宣传,这两个人都快成名人了。 不过想着周乔既然吩咐自己,那自己可得乖乖按照她的命令行事才行,免得到时候给周乔拖后腿。 当下只能强打着精神道:「江哥、江嫂,你们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楚氏能做到如今,那向来都是奉公守法,老老实实的生意人罢了。」 「你们还奉公守法?呸!」那男人又冲着刘助理啐了一口,怒声道:「你们要是奉公守法,那这全天下就没奉公守法的了!」 刘助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关于这件事的确使我们公司的疏忽,这不是现在就来给你们赔礼了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接下来的补偿条约等等一系列的善后工作?我们楚氏不是没有担当的公司,该做的我们一定会做。」 那男人顿了顿。 还没等开口,跌坐在旁边的女人突然又是一声哭喊声,「我的婆婆啊……我可怜的婆婆……」 那男人当即如踩了猫尾巴似的,抄起门口的一块板砖,就沖了过去,「你给我滚!我们不要你的臭钱!别以为给三瓜两子的就想打发我们!我妈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一条命!我们可没那么好打发!」 刘助理和公司的那些法务人员一看到这场面,生怕对方狗急跳墙,真抡板砖,赶紧往后撤。 只是一边撤,刘助理还在一边地劝说。 以至于满场就看见他们在跑。 周围的那些群众们就远远地在一旁看着热闹。 殊不知周乔也隐匿在其中。 她长得普通,穿戴也简单,躲在人群里一点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此,她远远地看完了整场哭闹,然后又听到了周围那些人看热闹时的闲聊。 「这一对夫妻这每天嚎一下,演一番也不嫌累。」 「谁说不是呢!一口一个妈,每天跟嚎丧似的,听得都让人烦。」 「你们可别瞎说,就是因为他们这样嚎,才有咱们的好日子啊。」 「也是哈,要没他们,咱们早就断水断电,被迫搬了,哪儿还能继续住在这里,甚至还有那大车子接送啊。我这辈子都没坐过那么好的车子,上次去接我孙子,那些家长看到我从这车走下来,一个个对我可尊敬了,就连老师都对我客气了不少。」那位老妇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得意地道。 旁边的人当下看好戏地说着风凉话,「闹吧闹吧,他们闹他们的,等闹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跟着水涨船高,能狠狠地向楚氏敲上一笔。」 「对对对,这话有道理!总不能只涨他们一家吧!」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纷纷点头,再次嗑瓜子看戏了起来。 躲在人群里的周乔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话不出声,但心里却都将每一句都记下了。 219 要开打了!(二更) 在闹腾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后,刘助理被追得实在追不动了。 可架不住那个中年男人体力好,一直死命地追赶着,像是要和他们拼了老命似的。 最终没办法,他只好无功而返地带着法务部的那几个人逃出了那片老房区。 那一行人被追得狠,原本锃亮的皮鞋,笔挺的西装裤上全都被溅上了黄泥,看上去狼藉一片。 那些人虽是子公司的人,可向来都在坐在办公室里的。 哪里有过这种待遇。 可现在,为了这件事,他们一趟趟地跑,一趟趟地被追赶。 弄得比建筑工地上的农名工都不如。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憋屈不已。 「刘助理,不是说周小姐来了,由她来解决的吗?为什么刚才都闹成这样了,也没看到她?」其中一人率先开口询问了起来。 有他开了这么一个头,其余人自然也马上询问了起来。 「是啊,她到底准备干什么啊?」 「这周小姐到底行不行啊?别不是在骗人的吧?」 「刘助理,咱们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给这位周小姐耗了,咱们得必须找到解决的方法……」 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助理给直接一声呵斥给打断了,「闭嘴!」 一句话立刻让周围的几个手下全都通通噤了声。 刘助理冷着一张脸,道:「你们好大的单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评定周小姐做事了?!」 那些人没敢开口。 「我告诉你们,周小姐做事向来自有分寸,你们只要听命行事就好,其他的不要多管。」 他在周乔的手底下做过事。 所以比他们这些人更为了解周乔一些。 他知道,周乔做事从来不和别人商讨,当初鑫武那块地,别看法务和财务两大部门天天被她揪着去会议室里开会,但基本上都是她问,那些人回答。 至于她心里的计较从来不会和他们说。 她最多就是会把一条条的命令全都颁下去,让他们执行。 仅此而已。 因此,在和鑫武对峙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力争了下来。 而他们则是在整件事结束之后,才慢慢、一点点地疏离出了整个情况,明白了周乔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 如今,她肯定也是这样。 虽然周乔今天没有出现在现场,但是他相信,既然这人说出口,必然有她自己那一套计较。 只是这个计较,不到她亲自说出口,谁都不会有人知道。 刘助理看着身边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周小姐的能力你们不要去质疑,她曾经解决过总公司的事,难道如今会连子公司的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吗?」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虽然还存着几分疑虑,不过在听到刘助理都已经这样说明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闭了嘴。 跟着他上了车,回了公司内。 结果发现不仅周乔不在,两个副总也不在。 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知道那两个人亲自去了工地现场安抚民心。 原来那些民工因为听到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消息,所以有一部分开始要闹罢工。 说是不想给这种无良、坏良心的商人做事,以免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借着这股风敲上一笔。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的事。 再加上昨天晚上会议上周乔特意说过,不能把人散了,那两个副总就颠颠儿的赶紧去稳人心。 只是那些民工似乎看出了那两位副总的用心,藉机敲竹槓,迟迟无法谈下来。 结果这件事很快就让随后回来的周乔知道了。 她立刻把那两名副总召回,并且让人事发出了通知。 「所有但凡想离开的民工全部按合约一次性付清……」 身旁的几位高层听到她的话,有些惊讶地道,「可是昨晚你明明说过不能让他们散啊?」 要不是她昨晚的那一句,这两位副总也不至于累死累活的和那群人如此耗费时间的周旋。 但周乔并不解释,只是继续对人事主管道:「在给钱的时候和他们说清楚,一旦拿了这笔钱,从此以后楚氏永不录用。楚氏虽然一时陷在困局,可并不是冤大头。」 在场的人一听,当下就明白过来她其中的用意。 人事部主管更是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是。」 然后就马上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事了。 所有人憋屈了那么多日子,总算这位周小姐让他们出了口气了。 看着人事部的人急匆匆的离去,刘助理也开始汇报起了今天白天的情况,「周小姐,那边我去了,我……」 「我知道,明天你继续去。」 刘助理愣了愣。 当即就明白过来,白天的时候周乔必然也在现场! 果然,她是有自己打算的。 一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高兴地应了下来,「好。」 隔天一大早,刘助理继续按照周乔的吩咐过去挨骂。 而周乔也同样继续躲在暗处偷偷听着那些人的话。 她仔仔细细地将那些群众说的话全都记在心里。 从他们的对话间分析出这家人家真实地情况。 然后晚上回来再继续和他们开会,接收这一天下来公司里的所有行动和内容。 这一次,人事部第一个举手汇报。 原来那些民工昨天晚上商量了一晚上后,决定不走了,打算继续等开工。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都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那群人不过一帮乌合之众,见风使舵罢了,有了周乔这一句话的镇压,他们哪里敢再反。 最多就是在网上当键盘侠,藉此落井下石,多踩踩罢了。 但这对于现在的楚氏来说,那不过就是隔靴搔痒,根本没有什么痛痒。 解决完了民工的问题,很快公关部那边也开始汇报了起来。 周乔一边看着数据分析,一边看着网上的评论。 慢慢的,她就发现其中有一个直播博主定点定时的就会专门上传关于刘助理挨骂事件。 而且每次事件基本上都是刘助理一走,这个视频就上传了。 因为最近这个新闻的热度,这个博主也是迅速地走红。 打赏的金额更是吓人。 这个一点,不由得引起了她的注意。 于是,当刘助理再一次的汇报完情况后,周乔看着那个博主上传的视频,然后对他说道:「你不用一味的认错,你也可以适当的提醒,当初是他们赖着不走,导致执行期延误,公司要赔偿大笔违约金,员工面临大面积裁员,这才一时犯了错。」 站在那里的刘助理一听,马上就醒过神来了。 对啊。 不能总是一味的认错,也应该要诉诉苦啊。 这段时间真是被这件事弄昏了头,竟然连这点都没想到! 「我明白了!」 刘助理像是幡然醒悟了过来似的,当下神色就兴沖沖了起来。 演苦情戏嘛,谁不会! 也不是只有那对夫妻才可以的。 「顺便找几个人来拍一拍,也让大众知道下楚氏家大业大下的为难。」 「行!我马上去!」 刘助理知道,周乔这是要开打了! 舆论对战舆论。 这下,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而在场的人也同样知道这一点,连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期待所点燃。 他们那些人自动自发的让公关部时刻准备着,就等着明天刘助理戏一演完,就马上发通告,改风向。 刘助理则将这段时间来因为这些钉子户迟迟不肯挪动拆建,公司所面临承担的责任和风险全都写了下来。 明天要演,他就得将一切全都准备齐全。 楚氏仗势欺人这个标籤到了必须得撤下来! 220 远程遥控(一更) 将一切都准备妥当,隔天的一大清早刘助理就重新带着法务和楚氏的员工前往。 只是这一次去了之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 开场还是一如既往的赔礼,将该有的礼节全都做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的错。 这是周乔和他们说的。 这一次的赔礼要做到比以往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诚恳。 只有前面的姿态够低,后面的忍无可忍的爆发才能够有足够的鲜明对比。 因此刘助理所表现出的道歉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可惜,那对夫妻还是依旧哭闹不停。 那男人把东西都砸向他。 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如同个泪人,「你们简直不是人啊,我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们这完全就是在杀人!是要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命啊!你们不是个人啊,你们欺负小老百姓啊……」 他们喊着自己命苦,喊着自家老母亲命苦,喊着楚氏家大业大欺负可怜百姓,目无王法。 那种弱者的无力和痛恨,亲人出事的悲痛欲绝,按理说应该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才对。 可除了那些吃瓜的网友们,其实在场的那些阿姨大婶们半点同情的神色都没有。 经过了这一个星期,这对夫妻每天都来这么一遍,他们早就从原本的看好戏渐渐到麻木。 实在是太枯燥了。 来来回回都是说这些,听得人只想昏昏欲睡。 完全引不起任何的共鸣。 就在这群人想着要不要先坐楚氏的车去买个菜的时候,突然就平地听到一声暴呵,「难道我们这些员工就不是老百姓了?!」 在场原本打算散去的人一听到这话,脚下的步子都纷纷停了下来。 那对蹲坐在地上的两夫妻被他这么勐地一声给吓了一跳,连哭声都停顿了一下。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都重新聚集在了刘助理身上。 人群中央,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黑色的西装上全是被砸的痕迹,头髮散乱,看上去好不狼狈。 「江哥,有些话我作为一个小助理其实没资格说,但你们既然一口一个杀人犯,一口一个欺压百姓,那今个儿我也豁出去了!」刘助理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大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神情。 这让那对夫妻不禁心头一个「咯噔」。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听到刘助理已经率先开了口,「你们说楚氏找人吓到老夫人,这点我同意!这我没话说,我们犯的错我们认,该做赔偿的我们一分都不少,甚至你说涉案人员全部抓起来,哪怕把楚氏所有高层全都抓过来给老夫人下跪认错,我们都不会反驳一句!但你们为什么不说说,楚氏的人会出此下策来做事?今天在场的那么多人拿着手机在拍,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干?!」 他看上去完全像是被逼急了样子。 「我们楚氏的员工几次三番来这里,一次次的跑,一次次的谈,价格被你们提了又提,可你们始终不满足!你去问问,问问市场价,有谁家公司在拆建这一块给你们的拆迁款有我们楚氏的高?!」 「我……」 那对夫妻张了张口,才刚说了一个字,结果就被刘助理厉声打断,「可你们怎么对我们的员工呢?你们辱骂、厮打他们!你们甚至拿热水、拿铁锹,泼他们、打他们!」 这话一出口,顿时那对夫妻就立刻跳了起来,「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你这些都是……」 「我们其中一名员工因为你们的打骂流产了。」 淡淡一句话话,没有怒斥,没有愤然,只是一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陈述。 但却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流……流产……? 这怎么可能? 可这句心里的质疑没有人敢说出口。 因为他们心虚。 楚氏的诚意其实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当看到那么多钱的时候…… 他们就觉得要是能再多一点、多一点就好了! 谁会嫌钱烫手呢? 要是多一点,他们就能买大一点的房子,给孩子选个更好的学校,去医院看病也能看得起专家号了,日子也就能过得更好一点了。 只是那份贪念让他们的心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后来渐渐的,就觉得无论多少钱,总觉得少。 他们知道楚氏对于这边地方的拆建是志在必得,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他们开始涨价。 漫天地要价。 他们打听过楚氏,那是上市公司。 上市公司,那肯定是非常有钱了。 他们想狠狠地宰上一顿,能宰多少就宰多少。 这一刀下去,他们下半辈子就足够了。 因此他们闹,他们哭,他们反抗,他们死赖着不走。 每多待一日,就意味着多一分的钱。 他们千方百计为自己筹划更多的钱。 「那孩子才两个月,医生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此时,刘助理低而哽咽地声音再次响起。 周围那些看客原本沉重的心头又是一紧。 这辈子……不可能在怀孕? 在场的那些中年妇女们大部分都已经为人母,她们很清楚,在痛失孩子之后,还要永远没有孩子,这对于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灭顶之灾。 而他们就是这一场灾难的兇手! 那段时间他们的眼里全是钱。 为了钱,他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想对策,共谋划,一致对外。 总之,怎么能涨钱,怎么做。 他们不记得有没有对一个无辜的女人动过手。 但他们记得自己当时为了钱有多么的不折手段。 面对众人的沉默,坐在地上的那女人当即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据理力争地道:「你不要再这里骗人了!你说我们弄的,就是我们弄的了?你当我没生过孩子啊?!万一是她自己磕着碰着呢?凭什么把这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万一是她不想要孩子,把孩子弄掉了,找你们公司算工伤呢?」 「你……你……」刘助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原本痛心不已的表情就此破功。 那女人一看到他要发怒,心头一喜,立刻瞅准了时机就再次哭嚎了起来,「楚氏不要脸啊,打了人不道歉,不认错,还反咬我们一口!简直不让我们活啦!我们一小老百姓,这是要往死里逼我们啊!」 就这么一个片刻的分神,原本的情况又再一次的逆转。 刘助理完全没想到,这女的能这样撒泼耍赖。 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 以至于原本心里所有的说辞全部被打乱了。 他站在那里愣了几秒,突然耳边传来了声响:「不用和她纠缠这件事,说公司的情况。」 那冰冷的声音顺着电流声钻入了耳朵里。 刘助理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耳朵里带着耳机。 那是周乔在临下车时让他带着的。 尽管昨晚他做了一夜的功课,但到了早上的时候周乔还是让他带着这个。 刚才那些话其实有一部分都是周乔在电话那头遥控指挥着自己说。 特别是流产这件事。 那不过是在会议上子公司的总经理以这件事做抱怨,结果没想到却让周乔一耳朵听进去,竟然在这个时候用来发挥作用。 看到刚才那些人的表情,他当时就觉得有戏。 可没想到,这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了,结果又被这女人给一记打了回去。 还好有周乔在电话那头随时可以提点着。 当下,他稳了稳心神,按照周乔的指令,面带怒意,「好!你说流产不是你们干的,那泼狗血,拿铁锹砸人的总是你们吧?!」 「我……」 「你别和我说没有!」 刘助理一声呵直接呵住了那女人。 221 当事人是关键(二更) 「你们因为他们是楚氏的员工,就想尽办法的压榨他们,打骂他们!」 刘助理神情愤慨,似乎是到了被逼到绝处的神色,握紧了拳头,站在那里。 「你们说楚氏家大业大欺负你们?可你们知不知道,楚氏为了给你们最优厚的拆迁款,是从自己腰包里补贴给你们的!你们所拖延的时间,就是公司所延误的工期,那是需要面临巨额违约金的!甚至到最后不得不裁员来保证公司基本的运作!」 他说到这里,不禁哽咽了一声。 「我们也是老百姓啊,我们也上有老下有小啊!因为这件事,公司一裁员,我们要怎么办!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药费,自己的生活费这些钱,你们给我们吗?!」 那些人听到这些话,像是被敲醒了。 但刘助理的话继续道:「你们只顾着一味提高价格,却不知道楚氏在背后为你们默默所做的一切!是,我们做错了,我们的员工顶不住那些谩骂,那些厮打,那些委屈,为了公司能够撑下去,我们一时情急找了个人想吓退你们,可难道你们没错?!你们敢摸着良心说,你们这些人里没想着狠狠多要一笔?!」 在场所有人沉默着,没有人说一句。 「可你们拿的是公司的钱吗?你们拿的是我们这些职工的血汗钱!你们多拿一分,我们就得多裁剪一名员工!项目要做,公司要运营,为保大局,我们就只能缩减员工!」 刘助理说这番话的时候并不和那两个人似的,动不动就坐在地上撒泼,或者是拿着板砖到处乱窜,而是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面带颓意,眼眶微红,一副悲痛到不能自持的表情。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能够被其感染。 在场的那些楚氏的员工在被连续压制了半个月的情况下,听到了这番话后,一个个都低着头,神色极为难过。 甚至有些年轻的女员工因为受不了,竟直接当场哭了起来。 那些委屈、那些痛苦在这一刻宣洩而出。 压抑而又沉闷的气氛里听着那低低的抽泣和哽咽,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头都沉得喘不过气来。 那些住在这里的居民们听到这番话,也一个个都陷入了难得的寂静中。 难道…… 他们真的做错了? 可他们又做错什么了? 他们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罢了。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是穷怕了,好不容易老天爷砸了个金元宝下来,他们哪能不要啊。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老房子里这么生熬着了。 而此时,有几个躲在人群中正直播的直播间里这会儿也没了大片大片谩骂留言。 似乎这一刻,所有的所有都沉寂了下来。 不过有几个一直都在这里坚守岗位的记者们却根据多年来的从业经验,敏锐的感觉到这一场舆论持久战即将就要逆转了。 他们得赶紧的把所有的拍摄视频,还有记录全都要整理好,争取来个头版头条! 随即,那些人就看到这位刘助理从身后的员工手里拿过几份厚厚的文件,然后将其中一份丢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这些是给你们拆建的补偿款的合同和计划书,以及购置房屋和现金补偿的方案,你们自己去看看!你们拿着那份合同去问问,整个临城,有谁家的拆建会给你们这些!」 接着又丢了一份文件。 「这些是当时你们迟迟不肯搬离,工期延误面临的违约赔偿的诉讼书!」 以及最后那一份也一併丢了出去。 「这些是我们员工当时被你们打伤的所有验伤单!还有那一张流产手术单子!」 然后就冲着人群那边的人喊:「你们不是说楚氏草菅人命吗?你们拍啊!全都拍个清楚!看看到底谁在草菅人命!还有你们那些天天问我今天有没有上门挨打的,我告诉你们,今天挨打的份额我受了,我不仅受了今天的,我还会受明天的,后天的,大后天的!我站在这里,就是代表着楚氏的态度。错,公司认!脏水,公司担!但员工受委屈,那就是不行!」 那两个被一时镇住了两个人看到那些人真的不停围着那些书面合约不停的拍摄,顿时尖叫着怒骂道:「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是在乱说!一点证据都没有的胡说!」说着,就直接扑到那些文件前,然后将那些文件撕碎,一边撕一边道:「你们这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这些都是伪造的!」 看着她疯子一般的行为,刘助理没有制止,只是冷眼旁观的这么瞧着。 他知道,这一下就算不能把这件事处理好,但至少舆论的把控全部稳住了。 而这时候同样站在远处一棵树下的周乔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那尖利癫狂的言辞后,只是神色漠然地拿下了手机,转身坐进了车内就此离开。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车子一路朝着前面行驶而去,坐在驾驶座内的秘书态度极为恭敬而又热情地问:「周小姐,咱们现在是回公司吗?」 显然是因为刚才亲眼看到了周乔在暗中替他们这群员工出气,而兴奋不已。 他没想到刘助理说的是真的,这位周小姐真的很厉害。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实在太憋屈了。 眼下总算有个人来帮他们,他们实在太高兴了。 他觉得,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肯定就能妥善的解决掉。 他对于这位周小姐有着百分百的信心。 不过周乔这会儿完全没有他们这般高兴,也完全不知道众人对她的期望那么大。 她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计划。 虽说舆论在今天可以稍稍压制一些,但如果没有新的有力证据,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楚氏的错。 这个污点不洗干净。 对于拆建工程的进行还是会有所妨碍。 所以她还得拿到更有利的证据才可以。 而这个证据…… 则在当事人的身上! 「先去一趟那位老太太所住的医院。」 她这段时间天天都躲在人群里听那些人的对话。 记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每天这么嚎一通,演一番也不嫌累。 演,这个字让她的记忆尤为深刻。 当时那女人一直在哭喊自己的婆婆命苦,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孝顺到不行的儿媳妇。 可他们竟然说她是在演。 那么也就侧面证明,那个婆婆对儿媳之间的关系应该并不融洽。 如果从这里找突破点,说不定真的能查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所以她想要尽快去接触一下。 但坐在驾驶座上的秘书却在这个时候表情略有些为难地道:「周小姐,要不然我让公司抽调两个人过来吧。」 「为什么?」周乔问道。 秘书连忙向她解释道:「医院那边他们专门找了闹事的人在那边守着,我们不能靠近啊。」 周乔想了下后,便道:「那你把车开到医院附近,我自己去。」 反正那群人也不认识她,她可以趁机去探探虚实。 但没想到那秘书却立刻反驳,「那怎么行,万一他们到时候打你怎么办?!」 这位可是前来帮他们解决事情的,要是有半点磕着伤着,那到时候谁来解决? 「不会的,我……」 周乔的话都没说完,就被那秘书马上拒绝,「不行,这种意外谁说得准?到时候要是没护好你,总经理肯定会骂死我,说不定到时候还会炒了我的。」 对此,周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炒了你。」 秘书:「……」 嘤嘤嘤,他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一个可怜的秘书。 222 巷子口有人(一更) 车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医院不远处的巷尾处。 因为周乔担心别人会认出这辆车,所以尽量让秘书将车子开进偏僻处。 下车之后,她就准备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结果才走了没两步,就察觉到身后有一条小尾巴。 她顿时转过头问道:「你干什么?」 那秘书站在那里,小声地道:「我得跟着您啊。」 「不用。」 「这不行的……」那秘书脱口说完后,顿时想到刚才在车上周乔的态度,便马上又低下声,很是为难地道:「真的不行,您是没看到医院里那些闹事的有多狠,上次副总过去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到他被打了,而且打得可狠了,差点没脑袋开花。」 他往自己的脑袋上比划着名血流如注的场景,想要以此说服她。 周乔皱了皱眉心,「他们不认识我,不会知道我是谁。」 「可你等会儿去了自报家门,他们不就知道了嘛。」那秘书就此嘟囔了一句。 周乔和他距离不远,对于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周乔有点头疼,要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未成年,没办法自己开车,她真的很想把人给丢回公司,「我没打算自报家门。」 「那你打算干什么?」那秘书啊了一声,尽职尽责地问。 「……随便看看。」周乔敷衍地回了一句。 秘书:「……」 这个话就没法接了。 随便看看? 这医院有什么可看的? 正常人谁会愿意去那儿看啊。 但这话他又不能说。 万一惹得这位周小姐不高兴了,到时候真把他给炒鱿鱼了,那就不划算了。 「那……」 「总之,不要跟着我。」 周乔说完,就转身重新朝着医院内走去。 而那个秘书最终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周乔一进医院,都不用问那位老太太所在的位置,光凭这一路上病人的低声讨论,她就已经得知了大概方位。 原来这位老太太从进医院开始,就在这个医院里成了名人了。 不过不是因为楚氏的问题,也不是她的遭遇,而是…… 她门口那些门神! 周乔根据那些人所说的话,直接坐电梯去了急诊室。 等电梯门一打开,远远地她就听到了唿呵声。 「去去去,看什么看,赶紧走!」 「看!在看!信不信揍人!」 「有什么可看的,你们家没人躺过急诊啊,跑这儿来看?要不要我预祝你们家赶紧有个人被送急诊!」 顺着那蛮横的声音走了过去。 周乔就看到急症室的门口堵了好多的人。 那群人应该就是秘书口中专业闹事的人。 他们一个个站在那里,果然如同门神一样,嘴里更是不三不四地骂咧着。 躲在不远处的那些群众看到这一幕后,都忍不住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老太太也真是作孽。」 「谁说不是呢。」 「这儿子儿媳也真是做得出来,不让老人好好治病,就这么丢在这里不管不问。」 听着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周乔明显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丢在这里不管不问? 看来自己的猜测的不算错,那两个人的确有演的成分。 当下,她偷摸地询问了旁边的一名中年妇女,「阿姨,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中年妇女这会儿正啧啧感嘆着这家人家的无良,听到周乔的问话,不免多看她两眼,迟疑地问:「你是……」 看出了对方的谨慎,周乔连忙道:「我爸今天早上刚送来,结果就被他们给堵了,现在我爸缓过来了,我就来问问。」 那阿姨听到这话后,神情这才松缓了下来,然后才暗搓搓地道:「小姑娘啊,我告诉你哦,你爸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赶紧转院吧。」 周乔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现在急诊室已经被他们这些人给占领了。」那阿姨偷偷指了指那些人,好心地提醒,「这些人你可惹不起。」 周乔啊了一声,很是疑惑地问:「怎么了?」 「这里面有个老太太……」 那阿姨正准备好好八卦一番的时候,突然人群里就响起了一道声响,「站住!」 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过去。 就看到那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凶神恶煞地挡在门前,对着一名护士道:「你要干什么!」 「我是护士,我要进……」 结果话没说完,那男人就毫不讲理得直接伸手一把将那护士推倒在地,「护士什么护士!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楚氏一伙儿的,想进去趁机把人弄死。」 在不远的一名男医生看到自己的同事被人欺负了,赶紧走过来把人扶起,然后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既然不放心我们,你们又何必把人送到我们医院来!既然送过来,我们作为医护人员就有权进去治疗、检查病人。」 那男人不耐烦地挥手,「你少在这里和我废话,反正现在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而且住院费我们又不赖你们,你们还嚷嚷什么!」 男医生对于他这样的说法感到非常的愤怒,「这是住院费的问题吗!医院是给病人治病的地方,你们堵在这里,这里面地病人现在到底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男人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那用不着你们管,反正让你们少干活,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别在这里闹腾了行不行,病人需要休息!」 男医生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铁青。 这闹事的反倒嫌弃医生在这里碍事,真是亘古未有过的事! 「你这……」 他的呵斥还未说出口,那个男人就已经出声驱逐了起来,「走走走,赶紧走!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别到时候闹得难看,说我欺负人啊!」 随后又转过头,对着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群,呵道:「还有你们,也赶紧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吵架啊?!是不是想挨揍啊!」 说着就举起手,冲着人群的方向挥了挥手。 那些观众一看到这架势,赶紧的就马上散开了。 周乔身边的阿姨也连忙拉着周乔躲到了一边。 不过即使散开了,那些人还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在强烈的谴责着。 被拉到一旁的周乔这时候继续问道:「阿姨,我刚听他们说什么弄死,那个老太太是警方的犯罪嫌疑人吗?」 老阿姨嗤了一声,挥了挥手,「什么犯罪嫌疑人啊,那老太太就是那个最近网上那个闹得满城风雨时的楚氏拆建的受害者。」 周乔瞭然地点了点头,「那门口那些人都是家属?」 阿姨这下连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这群人啊,就是用来专门保护这位老太太的,怕楚氏的人来谋害他们家老太太,就连医生和护士都进不去。」 周乔故作惊讶地道:「那这样不耽误治疗?」 阿姨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啊!不过……」说着,她就低低地道:「我怀疑那老太太根本就没病。」 周乔眸色幽深,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阿姨一副看破的样子,老神在在地道:「要有病怎么可能不让医生治呢。」 但这话被旁边另外一个中老妇人听见了,当即就插话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啊以前也住在那片老房子里,和那两夫妻打过交道,那男人是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女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反正一家子啃老,还打过老人。后来好像听说他家的孙女挺有出息的,成了个什么大明星之类的,有好多粉丝呢。」 周乔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下,也没有再废话了,她找了个藉口就打算撤了。 她匆匆下楼,就出了医院大门。 只是,刚走到巷尾处,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而且仔细嗅一下,就能闻到,空气中似乎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 嗯? 血腥味? 周乔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223 上辈子欠他的(二更) 会是谁? 闹事的那些人? 楚氏的人? 还是……时家的人? 周乔一想到时家,身子就下意识地绷紧了起来,手里更是随手抄起了墙角的一根棍子紧紧握着作为防卫。 她脚下的步子渐渐放轻放缓下来,再一点点蹭到了墙转角的边缘。 在等待了几秒后,估摸着对方可能会放松警惕的瞬间,霍地从转角迅勐而出。 结果,对方似乎也早已有所准备似的,在她暴起,将手里的棍子甩出去的那一刻,就一把将其稳稳抓住,接着勐地一拽,把周乔狠狠拽到身前。 周乔力量上比不过,只能顺势而为,在即将靠近的那一秒,她脚尖一点旋身就是一脚。 对方明显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一脚就要从他脖颈上踹去,这人的脖子当场就要折断的时候…… 结果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周乔无意一瞥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她神色顿时一愣。 秦……斐? 周乔下意识地脚下速度放缓。 却不想就这几秒的时间,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就看到这傢伙直接一把扣住她的腿,将人一拉,就此死死地把人锁在了怀里,继而一个转身,抵在墙角处。 整个动作行云流畅,而且看上去也十分的美好。 但只有被锁的人才知道…… 有多么的疼! 这傢伙手上没轻没重,这么一推,她后脑勺就撞在了墙上,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声响动。 眼前更是一片黑。 眼看着自己可能要被这人给闷死在怀里的时候,她赶紧艰难地出声,「秦斐……是我!」 当即,腰间的手微松了一下。 周乔趁此机会,吃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 原本她只是想用脸证明下自己是周乔,但在近距离地看到这傢伙的脸后,她的眉心深深拧紧。 「你怎么了?」 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l 明明前几天和她一起来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才几天怎么就…… 这时,秦匪目光有些迟钝,几秒后才聚焦了起来,吶吶地道:「原来是你啊。」 显然是现在才刚刚彻底认出是谁。 突然,不远处的车内传来了一阵声响,「唔唔唔!」 周乔下意识地朝着车内看去,就看到那位秘书这会儿被卸了下巴,关在车后座里,不能动弹。 估计手和脚也被卸了。 「放心,他没事,我只是想用车。」秦匪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整个人靠在了墙边,低低喘息着。 周乔听出他声音里的虚弱,立刻道:「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秦匪不在意地摆了下手,紧接着问:「能不能借你的车用一下?」 周乔看他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有些怀疑他会不会一上路,就成了马路杀手,难得大发善心,「我可以让我的人送你。」 「不是不想捲入其中吗?」秦匪斜睨了她一眼,虚弱的唇畔勾起了一个玩味儿地笑,「为了这件事,还和我生了好大的气。」 周乔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于是立刻松手,冷淡道:「可以走了。」 秦匪看她那副巴不得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顿时低笑了一声,继而就朝着车子走去。 只是走了才没几步,突然,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此倒在了地上。 还好周乔就在旁边,下意识地就去接人。 只是这傢伙太沉了,像个死猪似的,她没接住,就此双双倒了下去。 周乔被他压在了身下。 背嵴骨再一次地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疼得她在心里暗暗爆了句粗。 靠! 这混蛋吃的是什么,怎么会这么重! 周乔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把人从身上推开,然后爬了起来。 得到片刻喘息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就这么把人丢在这里,管他死活! 但当她一看到这人腰间的黑色衬衫上有大片湿濡的迹象…… 她伸手一摸,发现上面果然是血。 这人,失血都失成这样了,还嘴硬。 当下她不敢再浪费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接着塞进了后车座里。 随即又果断地把那个可怜的秘书的下颚和手肘的关节全部恢復成了原位。 那秘书被周乔利落而又熟悉的手法给直接震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就惊唿了起来,「天啊,周小姐,你还会接骨啊?」 周乔忙着把秦匪给安置好,随口回了句,「学过一点。」 但那秘书完全已经被周乔给折服了,连忙反对道:「天啊!你这哪里是学过一点啊,你这分明是学过很多点啊!」 「还好。」 「天啊,你这也太谦虚了!还有刚才,你那一脚,太帅了!你简直比男孩子都帅!」 周乔被他这一系列的天啊地啊的喊得有点烦,「你还能不能开车?」 那秘书这才回过神,连连点头道:「能能能,当然能了,我就是独臂都能给周小姐开车!」 周乔懒得和他废话,径直道:「马上开车回酒店,再给我找个医生过来。」 秘书听完后,不由得朝着后车座上看了一眼,眉头皱起,疑惑地问:「这人是……」 分明是对秦匪的身份非常的在意。 周乔顿了顿,片刻后才艰难地回答:「我……保镖。」 那秘书一听,这才明白了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哦,原来是保镖啊。不过对面就是医院,直接送医院不就好了,既方便还快速。」 周乔想了下,最后拒绝,「不用了,就回酒店。」 这人既然能跑这里来,估计是在躲人。 要是正大光明送去医院,估计没多久就能被搜出来。 到时候一查谁把人送来的,说不定就真被牵扯进去了,还是去她住的地方,更安全一些。 那秘书见周乔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接二连三的去反驳,于是就点头应道:「那也行,我马上就让医生先过去等着,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的。」 周乔淡淡嗯了一声,当下手速很快地解开了这人的衬衫,开始上下简单地检查一下。 结果发现伤口很深。 怪不得刚才那脸色那么难看。 不过这人也是够不要命的。 都伤成这样了,还那么用力抓自己,简直是想流血而死。 周乔看伤口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为了防止这人失血过多休克致死,只能脱了自己的外套,捂住了伤势。 「开快点!」 「是!」 那秘书果断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咻」地一下,疾驰而去。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候,车子稳稳停在了酒店的大门口。 周乔让那秘书背着他上楼,免得让人看到血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中午时分,酒店进出的人员并不多。 反倒是引起了大堂经理和前台的注意。 周乔机智地用一句喝醉了打发完他们后,就把人给带了上去。 此时,医生早已经在房门外候着。 周乔开了房门,秘书赶紧把人送去了床上,医生则开始手脚麻利地替秦匪清理伤口,打上吊瓶。 虽说只伤了这么一处,但由于伤口实在太深,费了好半天才处理完。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最多可能会有点伤口感染,发烧,您晚上多注意点就行。」 「好,多谢医生。」 那医生处理完了伤势,又叮嘱完了病人醒来之后的吃药流程,就提着包走人了。 秘书先把医生送下了楼,又妥善地替周乔交了餐后,这才离开。 临走前,他还特意写了一串电话号码,交给了周乔。 「周小姐,要是你有任何的吩咐和需求,只就打我的电话,我24小时随传随到。」 紧接着就体贴地关了房门,离开。 周乔坐在沙发上,看着陷入沉睡中的秦匪,真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这混蛋的。 怎么每次陪床的都是她?! 还好,这次没像上次一样硬生生地坐在板凳上熬一晚上,好歹这个总统套房里房间多,就连沙发都能容得下一个人。 不然,又得倒霉受罪了! 224 腥风血雨的一夜(一更) 周乔解决了午饭后,就在外间的沙发上休息了片刻。 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能够解决,她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舆论之前被自己造得太狠,如今想要翻身,哪里那么容易。 眼下唱唱苦情戏,好不容易将舆论暂时缓了一下,得以喘息,她趁此机会赶紧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觉睡下去,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 她在沉沉的暮色中逐渐清醒,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霓虹初上的城市,然后起身进了卧室,查看了一下屋内那傢伙的情况。 还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并没有伤口感染髮烧的迹象。 不过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没有清醒的迹象。 估计这人得都睡到明天早上才能清醒过来。 周乔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公司高层肯定没有解散。 这段时间这些人基本上是24小时坚守岗位,轻易不会脱岗,但问题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她要是走了,这傢伙半夜要出问题了怎么办? 周乔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某人,最终还是走了出去,打算拿手机打个电话。 结果刚解锁,就看到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这让周乔眉头轻拧。 怎么会有这么多电话? 难道出事了? 当下,她回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那头就接通了。 刘助理的声音立刻就响起,「周小姐,成了!,网上关于白天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舆论的风向开始转了!」 周乔一听,这才放下心。 「你都不知道,公司里那些员工有多开心,他们激动得不行!他们说这是他们这个月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刘助理在电话那头情绪亢奋地碎碎念着。 对此,周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别开心的太早,还有很多事要做。」 在听到周乔清冷的声音后,刘助理那高涨的热情才稍稍减退了一些,连连地道:「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 周乔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楼下,问道:问道:「现在各大营销上都有我们的视频?」 刘助理连连应答道:「对,现在最热门的就是关于白天这件事,那些营销号怎么可能会放过。」 周乔嗯了一声,突然问了一句:「那个『不忿八哥』的营销号更了吗?」 「我看看。」刘助理赶紧去查了一番,等了几秒后,就听到咦的一声,「奇怪了,他怎么没更啊?关于这件事这个营销号向来都是传得最快、更新最频繁的,怎么今天的事反而不更了呢?下面好多评论都在问他人。」 周乔一听这话,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继续道:「你们继续盯着这个号,这人极有可能会故意歪曲抹黑,早做准备。」 刘助理听到这话,不免上了心。 毕竟好不容易才把舆论给稍稍平息了些。 这要又再出事,那不就又一招被打回去了?! 「难道这人收了那对夫妻的好处?」 「不是,这人应该是那个老太太孙女的小号。」 其实周乔让刘助理这么哭诉一番,不仅仅是让舆论缓下来,也是为了试探这个营销号。 之前她就发现这个营销号是所有营销号里更新速度最快的一个。 而且这个帐号从一开始就是专注于这件事的追踪报导。 所有的导向几乎全部都是在批判楚氏。 这人的用词十分的犀利,说的话又迎合弱者的心理,为此引起了很多吃瓜群众的关注和热捧。 那些吃瓜群众甚至为了追更,打赏催更。 这人呢就顺势而为的为了刺激这些人,就故意做了设计,比如点赞、转发超一万,打赏超过五万打赏币,就加更之类的。 引得那些人纷纷加入催更大队。 这一套模式下来,多少有点拿这个赚钱博噱头的感觉。 而且关键是这人拍摄的角度也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看就是在屋子里面拍摄的。 以至于今天今天那些阿姨们一提醒,这家人家的孙女是个明星名人。 这让她立刻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框架。 怪不得这家人家迟迟不肯接受条款和解。 原来是别有目的! 「你们盯住了,别给她有反击的机会。」 面对周乔的叮嘱,刘助理果断地道:「知道了。」 「也先别惊动对方。」周乔马上道。 刘助理一口应了下来,「放心,我明白的。」 打完了电话,就用手机翻查了下微博。 果然,正如刘助理所说的那般,舆论的确已经出现了两极分化,而不是一味的在指责楚氏的不对。 很多吃瓜群众因为刘助理的那些话,都把关注点全都转移到了那些合约上。 有好事者甚至还把那些视频中的合约条款全部截图了下来,开始研究。 那些小律师更是将那些条款一一分析。 其实这些东西,刘助理早就让法务那边的人全都细细研究过了,根本不惧怕这些人的放大镜。 更何况那里面的拆建款足够吸引住所有人的吸引力。 果然,渐渐的,在那些人的分析研究下,有眼尖的网友察觉到了拆迁款那一连串的零,不禁开始感嘆,楚氏真是财大气粗! 周乔守着网上那些评论守了整整四五个小时。 终于守到了这一句话! 当下,就让刘助理开始造势。 没过多久,评论里那些事关楚氏价格良心的字眼就渐渐犹如春笋般冒了出来。 甚至很快就上了热搜。 什么楚氏房子良心价、我想卖房给楚氏、楚氏求来拆房等等一系列的字眼纷纷上了热搜。 关于楚氏求拆房的话题里更是分分钟刷新。 坑一个赚一双:楚氏大佬们,看看我们家这边吧?求拆建啊,要求不高,就按这个合同来,分分钟搬家,决不当钉子户。 原来是你:楼上+10086啊!求关注啊!这种价格,不用劳烦你们来拆,只要钱到位,我们亲自帮忙给你们拆!真的,一夜给你们拆得干干净净,连个门板都能碎成渣的那种。 非白白白:这种价格说实话真的很良心了,楚氏感觉是真的很有诚意。仅个人观点,求不喷。 贫道爱妄语:不喷不喷,我也觉得很良心!说实话,我们这里拆建哪里有这么多钱啊,这赔偿款都赶上一线了!我看过临城的房价,根本没那么多。 吃个桃生猕猴:我也这么觉得,临城撑死也就三线城市,楚氏真的是拿血汗钱在补偿了! …… 越来越多这样的留言和评论刷上来。 眼看着舆论的风向要转变了,那个不忿八哥也上线开始运作了起来。 他先是用自己的那些死忠粉不停地刷,说楚氏花钱买黑粉,故意黑可怜的家属。 然后让受害人的网红孙女也发出了一长条的博文,各种博同情,怒斥楚氏的无良。 眼看着风向又要倒了,刘助理也马上打电话过来要求要不要加码刷的时候,却被周乔否决。 她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不要做出反击。 对于这样如此的做法,刘助理很是不解。 但是因为这件事是由周乔做主导,他们也不敢胡乱动弹。 大约在对方黑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周乔这边让他们只把那张在夹在合约书里的流产手术单无声地放上去。 这一放,比什么言辞都更能震动人心。 那个无辜孩子的离去,让他们不敢再胡乱的评论。 虽然当事人的家属强烈的否认,但当他们看到那女人在镜头前如同泼妇一般的撕扯着那些合约书的时候…… 他们莫名的感觉,这事儿或许……是真的。 理性渐渐归拢。 少了这些人,原本只是转变风向的舆论这下开始明显楚氏这边占优势了。 一个小小百万粉丝的网红,就算再操作得当,也不可能比得上楚氏的公关。 之所以一开始让她占了上风,无非是她站在了弱者这一方罢了。 整整一夜,经过她接二连三的下令和公关部的操作中,关于楚氏的腥风血雨渐渐开始平息了下来。 截止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事态彻底稳住了。 窗外的启明星已亮起。 一夜,即将过去。 225 为老不尊(二更) 周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靠在沙发上,隐在昏晨里的侧脸上没有半点欣喜的样子。 反而眉心轻蹙,陷入了沉思中。 因为舆论只是一个开始,真的想要解决这件事,当事人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一天不解决那个老太太,这件事就一天不算完。 更何况她觉得,白天那个阿姨的猜测也不一定是假的。 这人送进病房,却不让医生进去检查治疗,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 说不定,这老太太真的是躲在里面装病。 因此才不让医生进去,以免穿帮。 可这只是她的猜想,要想真正确定下来,还得亲眼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声响起。 周乔不由得转过头,朝卧室的方向看去。 就见秦匪已经醒过来了,他正撑着门一步步走出来。 两个人一个对视。 秦匪脚下的步子一停,脸上明显戒备的神情松缓了下来,并且无声地笑了起来,「是在守着我吗?」 周乔觉得他有点自作多情,语气平平问了句:「感觉如何?」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秦匪对于她的冷淡也不在意,吃力地一点点从屋内挪了出来。 周乔看他那个样子,最终起身上前,扶了他一把。 秦匪看她主动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了起来,「说好不捲入的,还不是现在把我带了回来?口是心非。」 结果刚嘴欠嘚瑟完,原本扶着他的的手立马就撤了。 秦匪没想到她说松手就松手,这会儿他身边一点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有,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当下,他赶紧撤回求饶,「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可惜身边的这位却恍若未闻地走了。 没撑住的秦匪当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伤势立刻被拉扯到,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咬着牙艰难道:「我说,你也太狠心了吧,也不怕我伤口崩了。」 周乔坐在沙发上,继续翻阅着手机,屏幕的白光衬得她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漠,「我要狠心就直接把你丢在那里了。」 秦匪眼下处于弱势,不敢有脾气,只好求饶道:「行吧行吧,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快过来搀我一下。」 「以后还嘴贱吗?」周乔问道。 秦匪很有眼力劲儿地摇头,「不了,不了。」 「不什么?」 看周乔像教小朋友似的一板一眼的教,秦匪真是气笑了,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老实回答:「以后再也不嘴贱了。」 听到这话,周乔这才重新起身走了过去,向他伸手。 秦匪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五指纤细而又莹润,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小小的茧子。 他轻轻握住,心念一动…… 忽地,用力一拽! 周乔在这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还好她反应快,当下用手撑住了地面,才堪堪避免砸在秦匪的身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一抬头,昏晨的光线下,秦匪根根分明的睫毛就此闯入她的眼帘,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深邃而又明亮。 瞳孔间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就听到躺在身下的秦匪懒洋洋地感嘆:「啧,反应很快啊。」 周乔倏地回过神,目光立刻冷了下来,「我看你是想死。」 「有吗?」 说着秦匪就笑眯眯地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 其实刚才拽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防护。 毕竟玩儿归玩儿,闹归闹,不能真把人摔着。 但看对方那张罩着寒霜的面容,他立刻认怂,委委屈屈地道:「谁让你趁我生病欺负我。」 周乔:「……」 谁欺负他了?! 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他也不脸红! 周乔真是懒得搭理,手肘撑着地,一个用力,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留下秦匪一个人还像个死狗似的躺在地上。 「喂,你不拉我起来了?」他问道。 周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你的机会用完了,就这么躺着吧。」 反正地上都是厚厚的毯子,又是春末的季节,根本就不冷。 秦匪知道这回她是怎么都不会来帮自己了,索性就瘫在地上,不做动弹。 这会儿刘助理打电话过来,做最后的汇报。 周乔听完之后,才道:「你让公关部做完最后的处理就不要再做任何的回应了。」 电话那头的刘助理忙活了一晚上,正高兴呢,一听这话不禁有些疑惑,「不做回应?可是那边我看他们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没关系,让他们去闹。」周乔坐在沙发上,掐着眉心,低低地道。 刘助理听了之后,急了,「可这样一来,我们之前做的不就白费了?」 周乔深吸了口气,「舆论稳住就好,企图用舆论翻身那是不可能的。」 哭几句,喊两声,唱唱苦情戏只能暂时控制住舆论,将楚氏的负面影响暂缓下来而已。 但是想彻底解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办?」刘助理问。 周乔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先不动,等我消息。」 刘助理现在对她基本言听计从,当即就应了下来,「是。」 等挂了电话,还继续躺在地上的秦匪百无聊赖地问:「楚氏的拆建舆论控制住了?」 周乔揉着眉角,嗯了一声。 秦匪呵地一声,感嘆,「周同学,厉害啊。」 周乔没出声,她坐在沙发上,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秦匪看她那副苦恼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她通话时的话,笑着问:「在烦怎么说服那个当事人老太太?」 周乔摇了摇头,「不是,现在烦的是见不到人。」 「被家属给挡着?」 「差不多,他们在老太太的门口找了专门闹事的人挡着。」 秦匪听了,「那更好办啊,直接买通那些闹事的不就行了。本来也是雇的,价格翻倍,我不信他们不心动。」 「不行,我怕那些人反口。」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花钱收买这些人,然后再进去看一眼。 但是就怕那些人到时候反咬一口,说什么逼供威胁老人家,那就不划算了。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舆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找个人假扮医生进去。」秦匪继续出主意地道。 可周乔还是摇头,「不行,他们医生也不让进。」 这倒是出乎秦匪的意料之外了。 竟然连医生都无法进出,那病人到底是死是活啊? 「不会是故意骗你们,打算敲楚氏一笔吧?」 秦匪的问题其实也是周乔心里所想的。 但因为看不到人,实在无法确定。 这让她不免心烦。 「我觉得你还是尽早去看看,免得被人骗了一顿,还累死累活的求原谅。」 偏偏这会儿秦匪还几次三番的多余提醒。 本就心烦的周乔不耐地拧眉,「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秦匪耸了耸肩,慢慢地起身,「行吧,那就现在走。」 「你身体行吗?」周乔看他那小心的动作,不禁问了一声。 谁料,刚起身的秦匪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然后道:「看在你未成年,我不和你计较。」 周乔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维,有些发愣。 随后就听到他继续道:「老师教你,千万不要随便问一个男人行不行这种问题。」 说完就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秦匪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冷冷一句,「为老不尊。」 秦匪扬了扬眉,就此轻笑一声,「好学生就是领悟的快。」 「滚!」 周乔抽出身后的靠垫沖他丢了过去。 226 假戏真做(三更) 秦匪因为身上带伤,压根就躲不开,于是不偏不倚地就正好砸在了腰上。 但好在枕头没什么重量,也就轻拍了一下而已,感觉到什么疼痛感。 于是他嘴角轻勾地道:「小姑娘手上挺有准头啊,一击即中。不过我伤口要是崩了,我可就赖着不走了,到时候让你再给我找医生过缝伤口。」 周乔冷冷嗤了一声。 把他带回来,找医生给他处理一次伤口已经不错了。 竟然还敢说赖着自己? 这人怎么不再去睡觉,梦一场呢! 说不定还现实点。 「真崩了就自己去医院找急诊医生。」 可这话一说出口,她神色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秦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医院这两个字上,马上找理由拒绝道:「不要,急诊那边人太多了,说不定等到我的时候,我血都流光了。」 可说完,抬起头,就看到周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秦匪和她认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不禁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周乔嘴角轻翘起,「秦斐,我救了你两次,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一下?」 秦匪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故意地问:「你想怎么回报?难不成,想让我……以身相许?」 周乔点头,「嗯。」 秦匪:「???」 什么情况? 还真打算让他以身相许啊? 秦匪发誓,当时自己说那句话的时候只是想逗小姑娘玩儿而已,完全没有一点邪念。 可问题是,小姑娘好像真的看上了他的身体! 不仅点头点得格外痛快,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着周乔朝着自己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秦匪莫名就感觉自己有种沦为了对方的猎物的错觉感。 什么情况? 小姑娘刚不是还说自己为老不尊吗? 怎么突然之间性情就大变了? 她、她不会是来真的吧? 对一个病号下手?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现撤为上时,周乔已经走上前来,然后动作非常速度地就扒了他的衬衫。 那动作快得都不带给秦匪有半点后悔犹豫的机会。 这是……真下手啊?! 正当秦匪在从和不从间徘徊,结果下一秒腰间倏地一疼。 「嘶——!」 他低头一看,小姑娘居然把他腰部伤口的纱布给粗鲁地撕了下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的伤口经过她这么一撕扯,马上就再次渗出了血。 这…… 什么操作? 要浴血奋战吗? 这口味是不是重了点?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周乔一本正经地认真道:「我带你去医院。」 秦匪伤口被重新撕开,疼得有些脑袋懵,「什么?」 周乔搀扶着他,道:「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嗯? 医院? 不不不! 秦匪立刻拒绝,「不,我不要去医院。」 可周乔却严肃地道:「不去也要去!你都出血了,必须得去医院治疗。」 秦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罪魁祸首,「……这是谁干的!」 这人还亏得有脸说出这种话。 要不是她刚才那一下,自己用得着去什么医院吗! 但事实证明,周桥不仅有脸说这种话,她还有特别理直气壮地说:「我干的,所以我负责送你去急诊。」 「……」秦匪简直气得都没脾气了,「我不去!」 周乔像哄骗孩子一样,拉着他就要往外拖,「没事的,这么早,急诊室里没什么病人。」 可秦匪死命地挣开,「那我也不要去,就这么点血,等会儿就好了,不需要去医院。」 周乔看他反抗如此强烈,站在那里片刻,继而当场毫不留情地伸手往他的伤口狠戳了一下。 这一下,将本就失血过多的秦匪疼得直接给跪下来了。 伤势更是因为二次伤害变得严重了起来。 「这下必须得去医院了。」周乔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秦匪蜷缩着,显然是真的疼得不行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你……」 他真是服了。 他现在有点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藉此机会报復他。 看着他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周乔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太地道,于是她半蹲在秦匪身旁,说道:「你帮我这一次,咱两就两清,如何?」 秦匪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喘口了气,一字一句地说:「不,这次轮到你欠我。」 周乔这会儿急着要他帮忙,想了下后,就点头,「好。」 得到了这个应答后,秦匪这才缓了下来,然后跟着她一同去了医院。 早晨六点多,两个人坐车赶去了医院里。 坐在车后座的秦匪此时整个人脸色十分的难看。 周乔看着他,禁不住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 原本只是想演一场,结果怎么感觉好像假戏真做了。 周乔开始不停地催促司机大叔,希望他能再快点。 好在才早上六点,不是上班高峰,马路上挺冷清的,车子一路疾驰而去,没堵车,短短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她就在急诊室外喊:「医生!医生!」 正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听到这唿叫声全都蜂拥而出。 「病人什么情况?」医生十分专业地问道。 「腰间的伤崩了!血流不止!」周乔将按着伤势的纱布拿开,给医生看了一眼。 医生一看,伤口那么深,赶紧地道:「快,送急诊!」 旁边的护士连忙制止,「不行,一号急症室都满了。」 周乔脱口就道:「那就送二号啊!」 小护士神情有些为难,她看了一眼那名医生,才开口:「二号……也有人了。」 那男医生被她提醒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二号急诊室里是什么情况。 当下沉默了一下。 周乔看他们不动弹,故作不解地嚷嚷道:「有人就不能进去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这血都流成这样了,万一耽误了治疗,休剋死了怎么办!」 那两个医护人员没说话。 周乔见他们没反应,想了一下,当即就下了一副勐药,作势急得跪下来求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 旁边的两名护士连忙把人给搀了起来,「别这样,你别这样……」 可周乔死都不肯起来。 那医生见了,果断决定道:「送二号!」 护士不得已再次小声提醒,「可是二号那些闹事的人都堵着,进不去啊。」 男医生神情严肃地道:「进不去也要进,再不行就找保安!这是一条人命,不能耽误!」 说罢就把秦匪安置在了移动车上,把人朝着二号急诊室里推去。 清冷的走廊上,白色的炽光灯不停地从头顶一盏盏地掠过,耳边只剩下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有那么片刻,周乔有种回到小时候的熟悉感。 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小,只有这张床的一半高,记得母亲也是这样躺在这张床上被推了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后来,没人和她讲童话故事了。 也没人再和她在床上捉迷藏了。 更不会有人拍着她,给她唱摇篮曲了。 只剩下漫长的黑暗和孤独。 「你们干什么!」正当她思绪有些游离之际,冷不丁地一声呵斥将她打回了现实中。 只见那些人全都堵在门口睡觉。 唯独有一个人还站在门口守着。 估计他们应该是轮流值班。 还挺尽职尽责的。 医生神情极为冷肃地呵斥道:「让开,来急诊了!」 可对此那男人不仅不让开,甚至还冲着床上的人看了看,一摆手,道:「你们送隔壁诊室,这里不行。」 那架势就好像医院是他开的。 一切由他说了算似的。 那医生很是着急地道:「隔壁满了,快点让开,病情不能耽误。」 可那人却怎么都不肯让开,「那也不行!这里面的病人得需要休息,万一被你们惊扰了怎么办!」 「没错,这里不开放,你们找别的地方去治!」身后那些被吵醒的人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一个个附和地道。 那医生真是气得不行,呵斥道:「你们讲不讲理啊,这是人命,快点让开!」 那群人堵在那里,吊儿郎当地道:「我们怎么不讲理了,我们就是讲理,才让你们去别的地方,免得耽误治疗时间嘛。」 站在那里的周乔神情焦急而又失措,「不能转,再转就来不及了,我哥撑不住的!」 那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双手环胸道:「那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医院那么多,谁让你自己偏偏非跑这儿的。」 「就是啊,自己运气不好,管我们什么事!有这点闲工夫啊,你还是赶紧给你哥转院吧。去去去,别耽误时间了。」 听着他们的风凉话,那医生年轻气盛地就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你们说的这也叫人话?!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要没了,你们负担得起吗?!」 被揪着的那男人嘿了一声,「哟呵!和我们耍横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啊?我警告你啊,放手,赶紧放手!不然我这一拳头下去,小心你这小身板受不住。」 他这番话刚说完,走廊上马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接着就看到四五个保安拿着警棍跑了过来。 那群人一看到情况不对,顿时全都聚集在一起,吆喝的到:「干嘛!干嘛!人多势众啊?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啊,你们敢随便打普通老百姓,我们就去告你们去!」 「没错!我们告死你们!给你们判刑!」 听着那些人不着调的言论,那医生真是连和他们辩解的想法都没有。 「把他们弄出去。」他对医院的保安说道:「拖也要拖出去,现在关于一条人命,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那几名保安看到躺在那里血流不止的病人,当即点头,拔出警棍就要上前。 挡在门口的几个闹事的傢伙一看到这情况,随即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哭闹起来了。 「哎哟!不得了啦,要打人啦!没天理啦!快来救命啊!」 「这人是楚氏派来的,想杀人灭口啊,快报警啊!」 「楚氏家大业大,要草菅人命啦!」 听着那群人不管不顾地喊着,原本打算把人拖出去的保安也是无力招架了。 这要是硬上他们还有理由。 但这撒泼闹事,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于是只好看着那名医生求救。 那名医生一看到他们又用这招,也是厌烦到了极点。 这段时间这群人一直都是这样,一看到保安,就马上坐在地上撒泼,甚至一言不合就大喊大叫。 还好现在是早上六点,门诊这里没什么人,要是在中午十二点肯定又要被他们招揽一大帮人在这里围观了。 眼看着医院里的人对这些无赖束手无策之际,勐然之间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那些人被吓了一大跳,哭喊声就此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朝着那一处看去。 就见周乔将护士台前的一个玻璃杯给摔碎了,她捡起其中一片最大的碎片,举着那个碎片,对准那群人就阴沉沉地质问,「你们让不让!」 旁边的护士心头一紧,急忙劝说道:「别别别,小姑娘,你别激动!为了这些人,不值得的,你别伤害自己。」 可周乔却罔若未闻,只是盯着那群人继续问:「你们滚不滚?」 那些人满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你吓唬谁啊,我就不信你真的……」 话才说到一半,周乔手里的碎片就狠狠地朝着对方扎了过去。 在场的几名护士吓得忍不住尖叫出声。 有的甚至都不敢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题外话------ 这章四千字,懒得分章了,直接合併了让你们看到爽,嘿嘿嘿~ 227 报警(一更)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子竟然真的敢动手。 就在众人都为此唿吸一窒的时候,那男人却因为脚软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屁墩儿。 于是,那碎片就这样刺进了他头顶的白墙里。 同时,锋利的碎片边缘也划伤了她手心的皮肤。 好在这个杯子是用来装水的。 并不是医疗用的废弃物、或者是感染物,否则她今天就真的站着进来,躺着进去了。 那个无赖地痞就此幸运地躲过一劫。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距离自己头顶上方的玻璃片,久久不能回神。 好险。 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被捅死了。 正在此时,「啪嗒」一下,有热热的液体掉在了他的脸上。 那人下意识地伸手抹了下。 结果就看到自己指腹上是一片猩红色。 血。 是血! 当这个认知钻入他的脑袋中时,男人浑身打了个激灵,直接就跳了起来。 「你个疯丫头你还来真的啊!」 「谁和你来假的。」周乔紧紧握着手里那尖锐的碎片,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好像已经晕过去的秦匪,冰冷的眼神里透着阴郁,「今天谁挡我哥治病,谁就去死。」 她手里的玻璃片被再次捏紧。 血,顺着玻璃碎片一点点地滴落下来。 在地上溅成一朵朵的红梅。 异常鲜艷。 众人被她那极度阴沉的诡异语气给骇住了。 一时间这些人还真的就没敢动弹了。 有她举着碎片来开道,那几个人纷纷就此往两边退去,中间露出了一条可以通行的甬道。 那些保安趁此机会赶紧把人隔开。 避免正出现流血事件。 医生和护士互相看了一眼,趁此机会赶忙推着车就跟在她后面,顺利地把人给推了进去。 临关门前,那医生看她站在门口像个守护神似的,便安抚了一句,「我们会尽力的,你放心。」 继而就走进去,将单间的帘子一拉。 看到那帘子一拉上,周乔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了。 只是到底为秦匪松口气,还是为把人送进去这件事松口气,就不得而知了。 走廊上,两方无声的对峙。 周乔站在门口,脸色依旧绷紧。 至于那些人则在刚才看到她那不要命的架势后,没敢再继续说些什么了,而是躲在一旁盯着。 保安们看到她一个小姑娘单薄地站在那里,血顺着指缝流出来,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疼,不免道:「小姑娘,你去急诊室里包扎一下吧,这里我们替你看着,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对,你放心,我们替你守着,你安心去治伤。」 对此,周乔只是摇头,「不用,我哥不出来,我不放心。」 那些保安一听,心里顿时感慨,多好的孩子,多么懂事! 为了哥哥,不惜把自己手都弄成这样了。 看看这兄妹之间的感情,真是真挚感人的很。 当下他们就找了急诊的护士过来替她就地包扎。 再怎么样,姑娘还小,要是一只手毁了,这以后将来先不说嫁人,就是正常的生活也会出现问题,还是得尽早治疗才行。 好在周乔的伤势并不重,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消消毒,缠上绷带也就没什么事情。 不过急诊室里的帘子始终没拉开。 走廊上,一片寂静。 没人说话。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门帘后面。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安静的气氛渐渐变得焦灼沉重了起来。 那些人看秦匪一直不出来,心里不免有些嘀咕是不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按理说看起来那伤势也不重啊。 就是出点血而已。 有必要弄这么长时间吗? 这医生是不是在煳弄人,故意磨蹭时间啊? 再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后,终于那道门帘子被拉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周乔一直站在门口候着,知道她担心,便立刻道:「挺好的,伤口已经重新缝合过了,就是人还没醒,可能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醒。」 医生这番话说出后,周乔神情总算松缓了下来。 而身后那些人也齐齐松了口气。 周乔很是感谢地说了句:「谢谢医生。」 然后就进了急诊室里,去看秦匪了。 就看到他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 周乔想到这一茬罪是自己让他受的,心里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觉得到时候得找个营养师给他好好补补才行。 正想着,门外那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喂!人既然已经治好了,那就该让她带着人滚蛋了,还留在里面干什么,赶紧把人推出来啊。」 「病人还没清醒,得观察才行。」医生冷着脸,很是严肃地道。 那群人立刻就闹哄哄了起来,「什么观察!你刚还说挺好的,那不就是没问题嘛,还要观察什么!你是不是当我傻啊?!」 医生看他们胡搅蛮缠,顿时头疼,忍不住叱了一声,「你们不要再闹了!病人需要休息!」 「那我们的病人还被你们吵醒了呢,你怎么不说!走走走,赶紧走!」那几个人说着就推开了那名医生,闯了进来,要把秦匪的床给推出来。 只是才刚要推了没两步,结果被就什么东西卡住了。 那些人转过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周乔站在那里,拽住了床栏杆不放手。 当下,他们威胁恐吓了起来。 反正周乔手里已经没了玻璃碎片,他们也没有惧怕的理由了。 「小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可是已经让医生给你哥治病了,你再这样,那就是得寸进尺了。」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揍得和你哥一样?」 「我们这些人可不管你是男还是女,下手都是下死手的,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非死即伤。」 然而,面对他们的威胁,周乔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医生,麻烦你报警,我要告他们谋杀。」 最后两个字让在场的人神色一僵。 其中有一个反应够快,马上举起拳头,威吓道:「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真揍你啊!」 可惜,周乔只是神色冷如寒霜,一字一句道:「我要报警,麻烦帮我打个电话。」 对方见她来劲儿了,嘿了一声,撸起袖子,一把揪住了她就道:「你个黄毛丫头,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我看你就是他妈是欠揍!」 但周乔始终面色不改,漆黑的眸子盯着对方,红唇轻启,「报、警!」 「你!」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那名医生赶紧跑过来,将周乔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还想打小孩子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是不是真想抓进去!」 那几个男人听了,冷哼道:「我们是不想动手,谁让这贱丫头嘴欠!」 「就是啊,她诬陷我们,你没听到吗!」 「我没诬陷你们,你们妨碍医生治疗,延误病情,等同谋杀。」 那几个心里一个「咯噔」,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他们怎么不知道? 「我、我们哪儿耽误你哥治疗了,你……你哥不是现在好好地躺在那里嘛,你这样瞎说,小心我们、我们告你诽谤!」 「没错,诽谤罪可是很重的!你、你识相的就赶紧带你哥赶紧走。」 她一口一个谋杀,让那些人总觉得心里头有点慌。 本来这种话都是他们坐在门口闹事时候随便喊喊的,这冷不丁的有人冲着他们喊,心里多少有点承受不住。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啊,怎么就牵扯到人命官司上去了。 可惜,周乔对他们的警告根本不在心上,反而说了句:「是不是诽谤,这些医生到时候会来给我作证的。」 228 人死了?!(二更) 那群人一听,不由得看向了周围的几个医护人员。 看他们对自己的眼神那么的不友好,又想到这段时间他们在这里闹腾得不行,这群人还不往死了黑他们啊? 万一这群医生真说什么他们谋杀,那他们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想到这里,不免心里有了几分的后怕。 不过嘴上还嘴硬地道:「这些医生都……都和你是一路的,当然帮你作证了,这、这都不算数的,不算数的!」 一边说,他们一边松了手就往门外退。 并且退到门外后,还装嘴强王者地警告她,「我告诉你啊,我是看在你还小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要再胡咧咧,就真抽你。」 然后一说完,那群人马上就地散开。 毕竟事关杀人这种事,他们再不懂法,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件事,哪里敢正面刚。 不过是拿钱做事而已,没必要把命给赔偿。 周乔:「……」 医护人员:「……」 保安:「……」 看到他们都跑了,那医生也多少松了口气。 其实别看他刚才那么勐得站在周乔面前,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到底人单力薄的,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 「行了,没事了,你好好照顾你哥哥吧。」 那医生对周乔叮嘱了一句,然后就去写病歷单子去了。 病房里很快就空了下来。 还没等周乔缓过来,秦匪的声音就响起,「演技不错啊……」 周乔神情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床上看去。 此时床上原本应该紧闭着眼,陷入昏迷的秦匪正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 周乔很是意外,脱口就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我就没晕。」秦匪一看到周围的环境,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站在床边的周乔愣住了,「你没晕?」 躺在床上的秦匪听到她错愕的语气,注意力不免转移了过去。 他扬了扬眉,「你以为我是真的?」 周乔这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他刚才是为了配合自己,这才装模作样的演戏骗医生。 结果不仅把医生给骗了,连她都被骗过去了。 即刻神色敛起,果断摇头否认,「没有。」 但这怎么可能煳弄得了秦匪。 他嘴角轻勾起,很是笃定地道:「你有。你刚才……是真的在为我拼命。」 最后那四个字被他拖着长长地音调。 让周乔不知为什么,心头一慌。 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滴水不漏的淡然,「演戏而已。」 看她那副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肯承受,秦匪也不打算戳穿,反正心里清楚就行。 接着就将目光转到了她打了绷带了手上,问:「手怎么样?」 周乔不在意地将手藏到背后,随口一句,「一点皮肉伤而已。」 秦匪看她表情漠然,不禁想到那时候她坐在医务室里,自己拿消毒药水往自己肩膀上直接倒的画面。 当时她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没痛觉似的。 如今还是这样。 小姑娘为了目的,真是狠得下心啊。 「你为楚氏真是豁出去了。」他说。 周乔却道:「它还不至于让我豁出去。」 拿命才叫豁出去。 楚氏还不值得她拿命豁。 「哦?」秦匪似有深意地笑道:「那就是为我豁出去了?」 周乔蹙了蹙眉,总觉得这话里面的意味不太对,便冷声地提醒了一句,「我是你的学生。」 结果秦匪点点头,说:「对啊,说明老师没白疼你一场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周乔咬了咬牙,「没问题。」 躺在床上的秦匪看她那副磨后槽牙的样子,得意一笑,然后点到即止地赶紧转移了话题,道:「你还不去看看那老太太?」 周乔怔愣了下。 老太太? 秦匪看她傻乎乎地站在自己的床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眉梢顿时轻扬了扬,「你不会忘记来的目的了吧?那我可就白受罪了。」 周乔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 对啊! 老太太! 那个装病的老太太! 该死的! 被这傢伙一装晕,反倒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当即她就顾不得秦匪了,马上起身环顾了一圈周围。 二号诊室里被那些人给拦着,里面除了他们这一床的病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找起来格外的方便。 放眼一看,哪个床位拉着布帘子就肯定里面有人。 在扫视了一圈后,最终她的视线停顿在了最角落的一处床位上。 周乔快步走了过去。 然后勐地将布帘子一拉。 结果就这么一拉、一看,就看到那个老太太躺在那里。 身上连个唿吸机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这装得也太假了。 周乔立刻就要去推醒她。 可刚一触碰,手下的触感就不对劲了。 怎么会这么凉? 正常人的体温会这么低的吗? 周乔不由得细看了下眼前这位躺在床上的老太太。 如果真的是装病…… 在这番闹腾之下,饶是心理能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眼皮动也不动,如此地坦然。 更何况她不过就是个普通村妇而已。 周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当下就果断伸出手,在老太太的鼻尖放了下。 等了几秒,果然…… 没气了! 这让周乔神色勐地沉了下来。 躺在床上还不明所以的秦匪看她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静,便问道:「怎么样?」 周乔低低地道:「死了。」 原本躺在床上静等着的秦匪脸上表情顿了顿,继而眯眼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乔盯着床上已经死得有些僵硬的人,神情冷然,没有说话。 秦匪以为她是害怕了,硬撑着想坐起来。 结果被站在那里的周乔看到了,下意识地跑了回去,扶住了他,不耐地皱眉,「你干什么!伤好不容易处理好了,是不是还想崩第二次!」 秦匪疼得嘶嘶抽气道:「我这不是怕你吓住了,想下来护你嘛……」 周乔的神情一滞。 继而就听到他继续道:「你别想太多,又不是你弄死的,怕什么。」 周乔回神,眉眼再次沉了下来,「不管是不是,我站在这里,嫌疑都洗不掉。」 楚氏伤害了这一家人。 如今当事人又死了。 还是死在了作为此次负责人的面前。 这其中,足够让那群吃瓜群众浮想联翩出一场谋杀案, 到时候舆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那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况就会变糟。 甚至比之前还要糟!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这样一来,她不仅完不成任务,到时候楚西霖会拿这件事让她彻底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那你就这样认输了?」秦匪看她不吭声,好奇地问了一句。 周乔无声地看了一眼秦匪。 认输? 不。 她绝不认输。 为了赢,她连死都不怕,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即刻,她突然放声大喊了起来,「医生,医生!快,救命,救命啊!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秦匪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你这是……」 「我从来不会输。」 窗外,太阳初升起。 周乔站在窗边,得光线将她整个身子浸染其中,那一瞬间她那张极为普通的面容也变得生动了起来。 特别是那清冷的眸子,明亮而又坚韧,显得格外的明艷。 秦匪望着她,顿时嘴角的笑渐渐加深。 没过一会儿,外面的医生闻声跑来。 「是不是你哥出事了?」 那男医生还没有做交接,一听到声音还以为是秦匪的伤势出现了恶化,赶紧跑了过来。 但心里面又觉得不对。 以患者的伤势,虽然伤口比较深,但还不至于到喊救命的情况吧? 正奇怪呢,随后就听到周乔说:「不是,是那个老人,她死了。」 那男医生心头一震,「什么?」 229 一箭三雕(三更) 周乔看他像是没反应过来,赶紧重复地道:「躺在那里的老人死了。」 这下,那医生总算回神过来,忙不迭地就道:「快,快,快救人!」 结果早已第一个冲过去的护士这时候摇头道:「不用了,身体凉透了,整个都僵了,没救了。」 那医生听到这话,气得当场脸色铁青,直接就把手里的病歷给摔在了地上,「这群人简直是胡闹!」 要不是那群人拦着,也不会人死到僵了才被发现! 这根本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护士小声地问道:「王医生,现在咱们怎么办?」 医生很是心烦地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赶紧汇报主任啊!」 这人死在他们医院,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有一番纠缠了。 偏偏还是他当值。 这下好了,各种报告和检讨肯定都避免不了。 弄不好事情闹大了还可能会被辞掉。 真是倒霉! 他满脸愤怒地走了出去,那架势恨不能把那群闹事的人大卸八块。 站在屋内的其他几个小护士看了,也不敢多说话,马上跟了上去,一同离开。 只有一名很是年轻的实习医生趁机跑到那老太太身边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小声嘀咕道:「这人是有老年性紫癜啊还是骨髓瘤啊?」 因为屋内就剩下周乔和秦匪,很是安静,所以她的话非常清楚的就钻进了周乔的耳朵里。 她不禁问道:「老年性紫癜和骨髓瘤是什么?」 那实习医生头也不抬地回答:「老年性紫癜就是皮下血管破裂,形成紫癜,一般多发老年人,日常多吃点好的,充点维生素就行。」 「那骨髓瘤呢?」周乔又问。 那医生简单地查看完,就把撩起的衣服给放了下来,说:「要是骨髓瘤那就惨了,这是恶性肿瘤。」 周乔捕捉到恶性这两个字后,就问道:「那治得好吗?」 「骨髓瘤早期的话还可以控制,但晚期的话就不行了。」 那医生此时正巧遇到了病人,很快就离开去忙事情了。 只留下了周乔还站在那里。 恶性肿瘤。 治不好。 这一意外的讯息让她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医院内因为这件事大清早就开始鸡飞狗跳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秦匪看到她眉眼冷峻地盯着那具尸体,幽幽地道:「应该和你之前的计划不会差太远吧?反正就是从假的变成真的了而已。」 周乔侧头看了他一眼,马上打电话给刘助理。 才睡了几个小时而迷煳的刘助理一看到是周乔打来的,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周小姐。」 周乔也没和她废话,直接下令道:「马上发通告,就说当事人已经死亡。」 这一个消息吓得刘助理直接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死了?怎么会死的?!」 「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刘助理心间骇然不已,他知道人一死,那就意味着事情要闹大了,「不行!那就更不能发通告了,我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舆论,这要发通告,之前做的就全都被推翻的。周小姐,我们现在得私聊,影响越小越好。」 「如果我们现在不发,等家属发,就被动了。」周乔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老太太死得蹊跷。」 刘助理神经线倏地绷紧了起来,「怎么蹊跷了?难道是被谋杀的?」 「不是谋杀,而是她可能本身就有病。」 随着周乔这一句话说出口,电话那头的刘助理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故意利用老太太来敲诈勒索,拿钱治病?」 可周乔却说:「敲诈是真的,勒索也没错,但钱不是给老太太治病的。」 她可没忘记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身上什么仪器设备都没有。 按理说,要真的是受到惊吓,那好歹也应该挂个吊瓶,打点安神的药物让老人家好好休息才对。 可这老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治疗的痕迹。 「真如果那么孝顺,不会丢在急诊室不闻不问。」 更加不会身上早早的就披麻戴孝好。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这些人是为了闹楚氏,才买了那些东西,故意表演一番。 可现如今看来,不仅是表演,估计也是为了准备等人死了之后用。 此时,电话那头的刘助理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就是要老太太死,然后推在我们头上,好拿更多的赔偿款?!」 周乔嗯了一声,接着道:「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借着这个机会,消费楚氏。」 「消费?」刘助理有些不解地问:「怎么消费?」 周乔道:「那个小号上赚了不下三十万的打赏费。」 刘助理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三十万? 还不下三十万? 「我明白了,他们这是一箭双鵰啊!」 这一家人家还真是够狠的。 利用自己生病的老娘,把她推出去,然后再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先用网络赚上一票钱,然后再和楚氏拖延时间,等到人一死,那这个补偿金就得翻倍、再翻倍。 拆建款再加双倍补偿金,以及网上的打赏钱。 呵,厉害啊! 死一个老娘,赚得盆满钵满。 怪不得这一家人家死都不谈补偿。 每天除了哭就是闹。 原来根本是早就有打算! 经过周乔这样一梳理,刘助理这下算是茅塞顿开,完全都想明白了。 可也就是这样想明白了。 他才更加恼火。 这群人竟然不知死活地敢拿楚氏来消费,真是瞎了眼了! 他极为震怒地道:「我马上让公关部发出去,将这一切全都说明清楚!」 敢碰瓷楚氏? 这回不止让他们把赚了的加倍吐出来,还得把一家老小全都赔进去才行。 必须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敢算计楚氏那是什么下场! 电话这头的周乔怕他冲动误事,率先道:「先别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得证实那老太太有病才行。」 对于这个问题,刘助理表示:「这简单,到时候尸检一下就全知道了。」 不过周乔对此却没这么乐观,尸检要家属签字才行。 那对夫妻在明知道老太太什么毛病的情况下,估计不一定会愿意签字。 于是,她当即道:「为了以防万一你派人去查老太太之前在哪里看过病,那些病歷单全部打下来。」 刘助理一听,果断点头,「行,我马上派人去查。那公告怎么写死亡原因?」 早已心中有了打算的周乔立刻道:「就说老太太是被家属延误治疗而死。」 刘助理被她这么说起,禁不住想起那些家属在医院里僱佣的那些看门狗。 对啊! 这不是还有这些人来背黑锅嘛! 那对夫妻只想着要怎么躲避治疗和检查,防止被发现。 却忘了,那些人一旦挡着,反倒把话柄递给了他们。 「行,我马上公关部发!」 刘助理有了眉目之后,兴沖沖地就想要去做事,只是刚打算挂断电话,他就觉得哪儿不对了。 等等! 「你说看到的时候人就死了?」 周乔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问一遍,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那你从哪儿看到的?」刘助理说完,就回过味儿来了,脱口就问:「你不会现在人在医院吧?」 「对。」 「那你有没有被打?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上次就殴打了子公司的副总。」刘助理这下原本的高兴劲儿全都没了,这小祖宗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刚解决完那边的舆论,就不声不响径直跑去了医院,「你赶紧找地方先躲起来,别和他们正面冲突,会吃亏的。我、我马上派人过来。」 周乔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等会儿事情一闹起来,就凭医院里几个保安肯定没用,索性应了下来,「也好,顺便叫法务一起来,家属那边应该会很快得到消息,你抓紧时间。」 「明白!我马上派人过去,你千万别闹腾,免得出事。」 刘助理一挂了电话之后,就连滚带爬地马上派保镖去医院,赶紧保护周乔。 就怕那几个地痞流氓把她一个小姑娘给欺负了。 那群人都是些光脚不怕穿鞋的,要和他们正面槓上,周乔肯定会吃亏。 这祖宗现在负责整个善后的操作,可不能出半点纰漏。 就算没她父亲撑腰,光凭这位自己本身的能力,他也不敢随意胡来。 这公司不稳的时候,可就靠这位小祖宗来了。 在解决完了保镖之后,他接着又马上将公关部的员工召集了起来。 花了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在自己的官博上发出了这一条消息。 整篇幅都是按照周乔所说的意思来写,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了那几条看门狗身上。 同时各种软文也全部写好,让各路营销号将这一消息全部报导了出去。 其实只要官博消息一出,就算没有这些营销号,也足够引起那些媒体的注意了。 本来昨晚上的热搜榜上已经足够让人无法入眠了。 没想到,早上才刚八点,新的消息就出来了。 人竟然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还是家属延误造成的!!! 这是什么情况? 家属怎么会延误呢? 但楚氏由于没有发出详细的声明稿,为此激得那些记者们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都打算抢占这第一手的资料。 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医院门内外就拥堵了大批大批的记者。 他们全都是来採访被害人的家属,并且询问这件事的最新情况。 但谁知,他们得知被害人的家属这会儿还在睡大觉,压根没收到消息。 等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这还是那位网红博主公司打电话过去通知,那家人家才知道的。 他们一听到老太太死了消息,顿时兴奋不已。 心里盘算着,这人一死,那赔偿款就得再翻上一番了。 到时候就是数不尽的钱。 因为光顾着想钱了,所以压根没注意到后面那句家属延误致死。 只是匆匆穿戴好了衣服就一路朝着医院沖了过去,打算哭上一哭,然后好好和楚氏开始谈赔偿金的问题。 结果刚到医院门口,就被那阵仗给吓到了。 怎、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记者? 而且一个个长枪大炮抗在肩上,还挺吓人的。 有一个眼尖的记者一看到当事人的家属来了,就喊道:「人来了,人来了!」 周围的记者们听到这话,为了抢夺第一手资料,立刻拿着话筒就沖了过去。 就看到乌央乌央的人瞬间就把那一家三口给包围了起来。 「请问,关于你母亲死亡的事情你怎么看?」 「听说你早上还在睡觉,连母亲死亡的消息都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你母亲真的是因为被你延误了治疗才会死的吗?」 「你之前一直哭你母亲命苦,可你连她死了的消息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做戏的成分?」 …… 两夫妻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有点愣住了。 以至于连那些提问都没有听清楚。 反倒是他们的女儿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功力。 毕竟是个网红,又是在那么多的镜头面前。 她必须得好好表现一番。 说不定到时候就被哪个老闆看上去了,包装成明星了。 于是立刻就摆好了角度和姿势,以及悲怆的表情,打起了圆场,「我父母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特别是昨天的事情,我母亲回去之后气得一度晕厥了过去,以至于我们没办法顾及到奶奶。」 那些记者听了,就像是猫儿闻到了鱼腥,马上问道:「你母亲昨天气到晕厥了?能详细说说原因吗?」 「还不是那些抹黑造假的东西!楚氏这样欺负我们普通人,这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那女孩儿说着说着就眼底泛起了泪花,一脸的委屈。 有记者立刻问道:「那你奶奶这件事,难道也是楚氏抹黑吗?」 「当然,我奶奶一生贫苦,如今被楚氏欺负,我们身为小辈,必然是要为她讨公道的!」 正当她愤愤之际,突然记者中有人冒出了一句,「既然如此,为什么奶奶去世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陪伴照顾呢?」 ------题外话------ 又是四千字一章,肥肥一章,看得愉快呀! ps:明天就是2020年啦,大家元旦快乐哦!!!爱你们,笔芯! 230 成败在此一举(一更) 那女孩儿被那位记者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神色顿时略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么多镜头面前,绝对不能露馅儿,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就调整过来,垂着眼眸,语气忧伤,「是我照顾不周到,要不是因为忙着照顾母亲,也不至于错过了奶奶的消息……」 她表情拿捏的还算不错,看上去挺像回事的。 不过,这不代表那些记者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而是继续提问道:「可我们怎么听说,你奶奶死亡的原因是因为家属的忽视和延误,导致的死亡呢?」 这一消息立刻让那三个人掉在钱眼儿里的人倏地抬头。 「什么?!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因为我们呢?这是诬陷,这根本就是诬陷!这楚氏的人就他妈不安好心,他们有什么证据……」 男人当场就炸了起来。 他女儿在镜头前待的时间多,所以看到自己这个没出息的父亲如此失态,赶紧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暗中拧了他一把,然后脸上一副歉意地道:「对不起啊,我父亲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生气了。毕竟,奶奶去世本就已经够让我们伤心了,现在他们居然还这样诬陷我们,以此推脱,楚氏作为一个上市集团公司,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寒心,也完全和他们之前所讲的完全背道而驰。」 「对对对,背道而驰,背道而驰……」 因为有了这么一席话,男人那副丑态样子这才沖淡了些许。 但尽管这个做女儿的时刻救场,也架不住这两个青铜时刻的出丑。 记者不过随后就问了一句,「所以你们会报警,诉讼楚氏吗?」 旁边的女人一个不稳就脱口道:「为什么要报警?!」 这可不能报警! 这要报警了,那事情不就搞大了? 他们只求财而已,可没打算搞什么伸冤之类的。 但就是这一句话,立刻引起了之前那名记者的注意,他果断问道:「所以人死了,你并不打算报警是吗?」 那女人愣了下,「我……」 「那也就是说,你婆婆死了这件事,你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意思吗?」 面对这个记者的咄咄逼人,女人明显感觉到了这言辞中的不对劲,连忙摇头否认,「不……我不接受……」 可就算这样反了口,对方的记者也马上顺势而为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报警呢?以你们现在的说辞,你婆婆死亡完全是楚氏造成的,你们不打算向楚氏讨回公道吗?」 旁边的男人看情况不对,赶紧道:「报警,必须报警,这肯定要报!我们是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 说着就用手肘捅了下女人。 那中年女人这时候赶紧点头,附和:「对,得报。得报。」 站在对面的记者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这番回答后,便点到了正题,「那报警之后,是打算做尸检,然后和楚氏诉讼到底吗?」 尸、尸检?! 那一对夫妻立刻傻眼。 当下就要开口,但却被自己女儿给眼明手快的给拦了下来。 随即就听到她说:「关于报警诉讼等一系列问题,得和楚氏的人会面过,在商讨过后看他们的诚意,再决定。」 「对对对,得商讨……商讨才行。」 「没错,商讨,我们要商讨。」 那两夫妻没有主见的就此点头贊同。 一副全都听女儿的样子。 那记者也看出来这女儿有在其中打圆场的意思,索性将矛头对准了她,连番的质问起来。 「诚意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狠狠敲楚氏的补偿款吗?」 「也就是说只要价格足够让你们心动,你们就可以同意楚氏这一行动吗?」 「所以你们是花钱买命吗?」 这记者明摆着就是一个陷进接连着一个陷进。 每个问题都十分的犀利。 硬生生地逼得那女孩儿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那些话筒全都怼到自己的面前,心也有些慌了下。 但好在公司那边有教过她那点套路,反正怎么样都要绕到楚氏财大气粗,仗势欺人这八个字上。 于是,她稳了稳心绪,才娓娓道来:「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要看楚氏的态度,如果他们还明着认错,暗地里推脱,如此忽视一条人命,那我们家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家虽是普通人家,和楚氏这种豪门无法比拟,但为了奶奶,为了以后千百户和我们家一样的弱势群体,我们绝对不会就此随意摆弄的!」 她说得正义凛然,一副要为自己亲人讨公道的样子。 这时候医院里的保安赶紧过来驱散人群。 她趁机哀求地道:「麻烦你们让一让,我父母想去见奶奶最后一面,拜託了。」 那群人这才不得不就此让开了一条路给他们。 一家三口就这样走进了医院大门。 身后跟着所有的记者。 当看到病床上,被白布遮着的老太太时,那女孩儿赶紧低低地对着自己那两个傻父母说道:「哭,放大声哭!」 得到指令的那两个人一听,当下就啕嚎大哭了起来。 「婆婆啊——!」 「妈啊!我的亲妈啊——!」 两个人双双扑到了病床前,哭得那叫一个悽惨。 「我的好婆婆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惨啊,你都没好好享过清福,怎么就死了呢!」 「妈啊,儿子不孝啊,你生前没来得及给你给你尽孝,让你享福,你就走了,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啊!」 「婆婆啊,儿媳妇真捨不得你啊,你说你当年为了操持这个家,多辛苦啊。」 「妈啊,儿子没本事啊,到现在都没让那家公司承认错误啊。」 那两个人一搭一唱地就这么一边哭一边喊了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悲愤难忍,心痛断肠。 那女孩儿也轻抽泣地马上道:「奶奶,我一定会替你好好解决完这件事,绝对不让你走得留有遗憾。」 门口没有人说话,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地拍照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又喊了一声,楚氏的负责人来了。 顿时门口的那些记者就唿啦啦地全都沖了出去。 就连医生也当即出去迎接。 急诊室内很快就空了下来。 「还不赶紧冲出去闹?!」那女孩儿看都没人了,这两个人还在大哭不止,当即扯住那两个人还在病床前嚎啕大哭的那两个人,低呵地道。 那两夫妻听到这话,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道:「对对对,我给哭忘了,哭得也太投入了……」 他们的女儿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便上前提醒道:「等会儿在镜头面前不要再瞎胡说了!」 「我……我们没瞎说啊……」那两个人一脸茫然地道。 女孩儿皱着眉,压着声音,斥道:「刚才说报警还不够瞎说吗?这万一逼急了楚氏,他们直接和我们来硬的,我们怎么玩儿的过他们!」 那两夫妻顿时心头一惊,「那,那等会儿我们说什么呀?」 女孩儿提点地道:「总之,你们闹可以,说楚氏仗势欺人也可以,就是不要再提什么报警之类的,真惹急了楚氏,他们公事公办,吃亏的可是我们,奶奶这尸体绝对不能送去尸检,否则就全露馅了。」 她父亲很是冤枉地喊:「那刚才那话也不是我们提的啊,是那两个记者王八蛋提的,他们坑我!」 那女孩儿想了下,道:「反正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别说,我会来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要成功了,咱们家这辈子都吃喝不完。」 一听到这话,那两夫妻当即点头,「行,我们听你的!」 说罢,就一前一后就沖了出去。 231 故意闹事(二更) 那两个人心里有了数,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出了大门。 周围的记者们看到被害人的家属来了,马上全都分到了旁边,拿起照相机就一阵狂拍。 被害人家属和当事负责人在被害人去世后的同框,可比之前闹腾着道歉可更加的有价值。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两位被害家属冲过来后的反应。 果然,刚一跑过来,男人就一拳朝着刘助理打去。 刚想对这对夫妻说一句节哀顺变的助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狠,一上来就直接动手。 当场就被打得一个跟头,差点摔在了地上。 身后的保镖看到了赶紧上前去阻止。 那男人却觉得还不够,挣扎地冲着刘助理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得!都是你们楚氏害得!要不是你们,我妈也就不会死,她会好好的一直活着的!」 这一拳打得不轻,刘助理的嘴角都出血了。 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他被人搀扶着起身,嘴角一抽一抽地疼。 要不是因为周乔的话,他真想回给对方狠狠一拳。 这对夫妻闹事不说,还害得公司损失了那么一大笔的钱,眼下竟然还敢打他? 简直是活腻味了! 但因为想到后续要把这件事全都解决了,他还是尽量克制地道:「江哥、江嫂,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逝者已矣,还是请你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女的很快也沖了过来,「怎么?我婆婆现在都死了,我还要控制自己?你们楚氏真是厉害啊,草菅人命完,连哭都不让我们哭了?!」 身旁的保镖尽量将她隔开。 可对方是一个女的,还爱耍无赖,那些保镖也不好真的去上手,免得到时候又要被她拿来当做藉口。 因此一不留神,就被她给钻了空子。 就看她朝着那人的手臂下穿过,然后勐地就对刘助理一巴掌过去。 「啪」地一下。 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刘助理脸上的那一拳的疼痛还没消,下一秒就又挨了一巴掌,饶是在好脾气的人都不可能忍得住,当下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江嫂,你这话就说的太没道理了,这医院给出的是延误治疗致死,这和我们可没有关系。我们当时把人送过来的时候可是让医院尽力抢救,是你们把老人丢在抢救室里,还找一大帮人堵在门口,不让救的。」 那两个哭喊不停的人听到他说这话,又看那些记者正在不停地拍摄和记录,有些急了,「你他妈睁眼说瞎话!我才没有,我没有!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说着男人就又要冲过去,但被保镖给死死拦住。 刘助理往后退了几步,呵斥道:「我有没有瞎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闹两声就可以推脱掉的。」 眼看着那两个人没办法说赢,随后跟出来的女儿立刻就加入了战局之中。 「这个先生,请你不要再乱说了,我父母怎么可能不让医生救人,那是我奶奶,是亲人,谁会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而不救治的?」她柔柔弱弱的一番话,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亲情的高度。 那一对夫妻有了自家女儿的这一番引导,当即连连点头道:「就是啊,你根本就是在瞎说!我怎么不让医生救了,你简直血口喷人!」 「那是我亲妈,我怎么就不让人治了!我能不让他们给我妈治吗?你睁眼说瞎话!」 刘助理压不住心头的那股愤怒,厉声道:「我有没有瞎说,在这里面工作的医生可是一清二楚!」 但谁知,那男人却直接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医生都被你们给收买了!什么医生,都是狗屁医生!都被你们这群有钱人给收买了!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儿的!」 这下,惹怒了医院的那些医生了。 特别是那位昨天晚上通宵值班的医生,本来在他当值的时候闹出这种事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 结果现在对方还这样一盆脏水倒了过来,这让他如何能忍。 当即就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明明是你让那些人天天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打伤我们的医生!」 男人脖子一梗,就将一切全都赖掉了,「什么人,什么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人,我只知道我妈在你们这里死了,你们医院有天大的责任!你们是逃不掉的!你们别想转移话题,说什么打伤医生这种话。」 医生被他这番瞎话给震惊到了,「那些人明明是你喊过来的!」 「证据呢?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人是我喊过来的?你是亲眼看到我花钱和他们交易了,还是亲耳听到我和他们说话了?我告诉你,你要没证据,我可是能告你们诽谤的!这些镜头可都是证据!」 「你!」 面对这种无赖,那位医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付。 好在这个时候医院的主任走了过来,适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医生这才勉为其难地将那口怨怒之气给暂时咽了回去,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男人看他不再说话了,心里顿时得意了起来。 接着就看到那位主任走到男人的面前,笑得客气而有礼貌地道:「这位病人家属,你好。我是这家医院的主任,我姓胡。我觉得,事关病人死亡这件事,我们不如去会议室,三方一起详细谈一下比较好。你说呢?」 但男人又是冷哼了一声,道:「我不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会议室里安排了什么,到时候偷偷把我关在里面打一顿,也说不定直接和我妈一样,直接把我弄死在里面,那我岂不是冤死了?我媳妇儿和女儿到时候谁来照顾?反正你们就是一家黑心医院!我可不能单独和你们在一起。」 在听到他这样张口就污衊医院和医生,还在这么多镜头面前说。 作为主任,他的脸色立刻就严肃了下来,「江先生,你因为痛失亲人,我们作为医护人员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可以让你如此随意污衊和质疑。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我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名病人的,如果你有任何的疑问,我们可以拿监控,甚至可以报警来处理。」 他突然急转而下的态度,让身旁的女孩儿见了,自知不妙。 即刻就马上抢先道歉了起来,「抱歉啊医生,我父母真的太伤心了,所以才会这样口不择言,希望您能理解。」 说着她就转过头朝着那男人明着商量,暗地里却用眼神示意地道:「爸,咱们这样闹也不是办法,还是先确定我奶奶的死因比较好。」 她父亲看到自家女儿眼神的暗示,这才稍稍地缓了下来,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谈可以,但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的!」 「知道,放心吧。」 有了这话,总算是把这闹腾得不行的一家三口请去了准备好的会议室。 只是,刚走到会议室门就看到一排身形魁梧的保镖全都站在那里严阵以待。 那一家三口不过就是个普通小市民罢了,哪里见过这阵仗。 即使是他们的女儿也没见过。 顿时,多少心里生出了几分的惧怕感。 他们甚至在心里开始止不住的怀疑,自己走进这扇大门后,会不会真的先被揍一顿。 反正在这里也没有记者,也没有旁观者,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脚下的步子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 「请吧。」身后的保镖冷声地看着他道。 三个人有些紧张地就此走进了办公室里。 还好,里面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些吓人场景。 反倒会议室的首位上坐着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孩子。 232 事故负责人(三更) 在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以及满是西装笔挺的楚氏员工的衬托下,这个女孩儿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不免觉得奇怪地问:「这人是谁啊?」 挨了打的刘助理此时神色不悦,口气生硬地道:「这是我们这次事故的负责人,周小姐。」 那一家三口听到这话,齐齐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 此时,坐在那里等了很久的周乔语气平平地道:「他没开玩笑,我的确是这次的负责人。」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满是轻蔑神色地嗤道:「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毛儿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也敢坐在这里和我谈?」 周乔被他这么说,也不生气,而是自报家门地道:「我是楚氏的董事顾问,这次公司由我全权代表。」 「哈,太可笑了!你成年了吗?就说什么顾问,还全权负责?你当过家家呢!」 其实对于这番质疑的不止他一个,在场那些坐在会议桌上的几个院长和副院长也同样很疑惑。 那些人都是年过半百的人,还从来没和这么一个小姑娘同桌坐在这种场合严肃的会议室里。 要不是当时楚氏子公司的员工对着她一口一个周小姐,态度极为恭敬的份上,他们都不一定让她进这个门。 毕竟这种人命大事上,楚氏找这么一个小女孩儿来做决定,实在是太儿戏了。 这根本就是在敷衍嘛! 但是这种话在做的那些人不敢说。 楚氏的人可不是他们能随便胡来的。 可他们不敢,有人敢啊。 那男人很是不屑地就骂咧咧地道:「我不和你这种狗屁顾问谈,一看就长都没长大。」 说罢就看向了身边的刘助理,怒声道:「你们楚氏是怎么回事,是不想和我们好好谈,打算找个人来煳弄我们是吧?还是公司要倒了?找这么个狗屁不是的小丫头来凑数?」 刘助理被他的大放厥词给气得脸都青了。 真恨不能让那群保镖把他拖到角落里先来一顿出出气。 正要开口驳斥着,结果门外有人反倒先率先出了声,「你是楚氏的负责人?可你不是……带你哥来看病的吗?」 那男人的女儿听到这话,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马上问道:「什么哥?什么看病?」 那个可怜的值班医生也是忙着在主任那里挨训,压根不知道周乔这一出,眼下知道了,心里倍感震惊,只是吶吶地陈述道:「就是她带着她哥过来挂急诊,然后就发现你母亲死了的事。」 这怎么一转眼的时间,那个被了自己哥哥豁出去的小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楚氏的负责人了? 难不成……昨晚都是在演戏? 这下,男人也惊了,「你是说,我妈死亡这件事就被她发现的?」 「是啊。」 听到这话,瞬间,那男人就激动了起来,「那你们还在想什么,赶紧抓人啊!这人没经过我们的同意就去看我妈,结果我妈就死了,她肯定有嫌疑啊,肯定是她杀了我妈!她这是杀人灭口啊!」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那嚷嚷起来,整个会议室里就听到他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男人的老婆这时候也不甘示弱,想冲过去先打她一巴掌再说。 反正自家女儿说过,闹就可以。 只要不报警,其他的一切他们能自由发挥。 一想到这里,那举起来的手可没半点犹豫。 而作为刚在十几分钟前被扇了一巴掌的刘助理,一看到那女人的架势,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当下就马上开口喊道:「小心,她要打人了!」 话音刚落,周乔就已经伸手,一把死死扣住了那女人,甚至反手一扭,直接把人压在了会议桌上。 整套动作那叫一个敏捷流畅。 「啊——疼疼疼,松开,你快松开我……」 那女人的脸被挤得都变形了,手上传来的剧疼让她一边抽气一边口齿不清地喊了起来。 只可惜,周乔并不松手。 在场的人看到周乔这一手,倍感意外。 这姑娘…… 合着还有有两下子啊。 厉害。 「你还敢动手!?」这时,那男人看到自己的媳妇儿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儿给压在桌上,当即喊了起来,「楚氏打人啦!大家快来看啊,欺负小老百姓啦!没天理啦!」 「你放开我妈!」那女儿见了也忍不住地提高了声音喊了起来。 「你刚不是还说我不是楚氏的负责人吗?既然我不是,那我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人打我,我自然要还击。」 说着周乔手里的劲儿倏地加重。 那女人立刻「啊——」地一声,再次尖叫了起来。 「断了,要断了……我的手……救命……快救命……」 那男人看着自己的老婆这么受罪,心里又急又气,「不,我……你……你是,你是楚氏的人,所以你是仗势欺人,你……你不仅仗势欺人,你还是杀人犯!你杀了我妈!」 周乔一只手控着那个女人,神色薄冷地看着他,问:「你说我杀人,请问我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那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又看了看周乔,慌乱中急中生智道:「你……你们嫌我妈不死,以后一直问你们要赔偿款,你们嫌烦,索性弄死了事。」 周乔摇头,「楚氏家大业大,根本不缺给你妈的那点养老钱。」 那男人这会儿已经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耍赖地道:「那谁知道!人都说,越是有钱的越是抠门!」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刘助理听到他那些话,真是快气疯了。 反倒是周乔在想了一下后,很轻易地同意了这个拙劣的理由,「好,就算你说的这个理由成立,可如果是我杀人,那从凌晨发现到现在也就七八个小时,而你母亲被发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全都僵了,这种程度的尸僵不死个十个小时以上,根本不会出现。所以,你所说的根本不成立。」 正得意自己机智呢,结果一听到这话,那男人杀了。 嗯? 尸僵是个什么东西? 他只听说过殭尸。 就是那个电影里面一蹦一跳,穿着古代衣服的那玩意儿。 但尸僵他根本听都没听过。 一脸懵然的他这会儿完全听不懂周乔的话。 唯一能明白的就是,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被这女的给反驳了,而且用了他根本听不懂的语句来反驳的。 于是下意识地就朝自己的女儿看去。 周乔看他把眼神放在自己女儿身上,一副求支招的样子,心里越发确定这件事做主导的人是谁了。 随即就把手里的那份文件丢给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孩面前,「请江小姐先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再开口说话。」 那位被点了名的江小姐神色有些尴尬,「我只是一个小辈而已,哪里能越过父母。」 周乔将手中的那个女人转交给了身后的保镖,继而重新落座了下来,轻描淡写地一句,「以他们的能力看不懂,也没那么多想法,还是江小姐替他们看为好。」 那位年轻的江小姐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慌,总感觉这人好像看穿了什么。 但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这小姑娘年纪比她还小,哪里能懂那么多,估计是楚氏拿来抛砖引玉的。 因此,她还是按照原计划让自己的父母出面,自己尽量不要再这种情况下出头,免得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在看完了那份报告后,确定这里面只写了患者死亡时间,同时只做了病人进医院之后的一些事宜,而没有写其他死亡原因等等后,这才放下心对身边的人道:「爸,那医生的报告的意思是说,奶奶是在前天死的,而不是今天早上。」 那男人明显不服气,「你们说前天就前天了?证据呢?」 对于这种没文化的质问,医生只能耐着性子道:「我们按照尸体的柔软度,以及这几天的环境做了预估,估算病人是在前天去世的,所以对于你说的周小姐今天早上杀人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可男人冷冷一声哼,「那谁知道!说不定……说不定你们之前派人来杀,然后你再来装模作样的贼喊捉贼!」 周乔这时也用相同的疑问来质问道:「你有证据吗?」 那男人哽住了,「我……」 他女儿见了,马上挺身而出地质问,「可你现在不明不白的出现在我奶奶的病房里,你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周乔坦然地回答:「我想见当事人。」 「那你凭什么不经过我们的同意,私下去见?」 「因为你们不同意。」 明明咄咄逼人的应该是他们,可几个来回过,那位江小姐压根就占不到任何的好处。 面对周乔的理所当然,对方真是气得不行,「我们不同意你就可以私下见了吗?我们不让你们见面,就是怕你们会影响我奶奶治疗,结果你们却几次私下里来骚扰,你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周乔漆黑的眼眸沉沉地盯着她,言词里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做着最为简单的陈述,「我去的时候你奶奶身上连条被子也没有,唿吸机、氧气罩、心电监护仪全都没有,请问你们是怎么治疗的?」 在这样的质问下,那位江小姐心里头一虚,接着才继续道:「那是医院的问题,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那值班医生看到那口黑锅居然又丢到他身上来了,当即出声道:「是你们根本就不让我们治疗!你们派了人在门口挡着,还把我们护士推在地上。」 这时,身旁的那个男人却突然暴呵了起来,「证据呢!你们说话要有证据!你说那些人是我们派的,就是我们派的了?我还说是你们医院里的人被收买了,故意找人挡在门口,不想给我妈治病呢!」 那医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话,吓了一跳。 但隔着一个桌子远的周乔却清晰地看到刚才那医生说完之后,那对夫妻的女儿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轻拽了下她父亲的衣角。 这才有了那父亲的毫无预兆的发作。 周乔微微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这两父女演戏,片刻后,才缓缓地道:「急诊室的走廊里有三个监控,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作。如果你们真的不确定那些人是谁派的,那我就去派楚氏的人亲自去替你们把那些闹事的人一个一个地抓回来,给你们认。」 这一句话把那父女两个都给噎住了。 他们没料到周乔会做得这么绝。 这人要是挖出来了,那到时候可就真的坐实了,是他们家属耽误老太太治病的。 这可不行啊。 戏都好不容易演到这里了,绝对不能就此半途而废才行。 那男的一想到下半辈子的吃喝不想,索性打死都不承认,嘴硬地道:「反正不是我们,说不定是你们楚氏的人买通的,故意来反咬我们一口。」 刘助理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气得肝疼不已。 就连那些医生也对于这一家人很是心烦。 这一家子,事到临头了什么都赖了。 还把自己的母亲给耽误了。 真不是个东西! 会议室里的气氛安静。 周乔食指轻叩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片刻后,他才道:「没关系,之前我听说医院打过好几次电话报警,可以让当时出警的警察作证是否和楚氏有关。」 男人下意识地反驳,「哼,警察……」 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自家女儿给按住了。 显然是示意他马上闭嘴。 周乔看在眼里,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或者你们要还不放心,觉得闹事的是楚氏买通的,杀人的也是楚氏干的,我们也可以报警来解决,到时候尸检一下,就全都清楚了。」 这话一出,那一家三口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行!」 「不行!」 「不行!」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就喊了出来。 ------题外话------ 还是两张合併了,一共四千字,大家看得开心呀~ 233 就是不讲钱(一更) 面对他们三个人如此统一口径的回答,周乔显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因此只是平平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那男人支吾了一下,下意识地朝着自家女儿看去。 自家女儿看这个没出息的爹总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地道:「因为……因为……你们才是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你们不能一句报警打发了。」 那男人一听,也马上点头附和了起来,「对,你们别想打发我们!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楚氏干的,得你们来负责才对,别给我扯什么报警不报警的,没用!」 周乔看他们这样蛮不讲理的回答,便道:「但谋杀这件事,楚氏背不起这个罪名,必须报警处理。」 那男人看周乔打死都绕不开报警这件事,心里急得恨不能把她给直接打一顿。 想他们那个村,这屁大点的孩子敢这么坐着和长辈说话的,早就一耳刮子上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楚氏的是抽什么疯,竟然就找了个这个么小屁孩来解决这件事。 还偏偏动不动就拿报警说话! 真以为现实和教科书一样啊,有事没事找警察啊?! 男人心里越想越气,越发的不耐了起来,完全不讲道理地道:「但不管怎么样,我妈出事是因为你们楚氏,这你们赖不掉吧?!包括医院!你们也别想摘干净!」 「就是啊,要不是你们找了一群闹事的,我那老婆婆怎么可能被吓得送进医院,然后又被这些黑心医生给治死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错,就得你们负责到底!」 楚氏那些员工对此显得很是淡定。 显然是经过了这一个月胡搅蛮缠的洗礼早就麻木了。 但那些医生没有啊。 听到他们这样的话,脸立刻就黑了。 正要发作,就见周乔端坐在椅子上,眉眼漠然地问:「那你觉得要怎么负责?」 男人脱口就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周乔细细地念了一遍,然后抬头,缓缓地笑了,「我倒是敢把命给你,可你敢动手吗?」 那男人嗤之以鼻地一声冷哼,继而就恶狠狠地道:「你吓唬谁啊你,我告诉你老子在闯江湖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周乔了解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还站在那里的刘助理道:「派人去把周董叫过来,就按江先生的意思办,让他们一命抵一命,一笔勾销。」 在场的那些人全都愣了下。 就连楚氏公司里的那些员工都懵了下。 只有刘助理立刻点头,「行,我马上派人去把周董带过来。」 以这段时间跟着周乔做事的经验来说,反正只要无脑跟着干就行了,其他的根本不需要考虑。 当下转身就往外走。 那男人看他们要去抓人,有些没反应不过来。 什、什么就把人带过来? 谁要人啊? 他要钱,要钱!!! 这小屁孩到底懂不懂他的意思啊! 怎么那么笨呢! 「不是,你们……你们回来,我不要人,我要……」 男人急得下意识地就要脱口,结果被身旁的女儿给及时的给打断了,道:「周小姐,你真爱开玩笑,这人我们要来有什么用啊。」 周乔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父亲说的,一命赔一命。」 对方勉强地一笑,「我爸那是气煳涂了,这种杀人的事我们怎么能做呢,这是犯法的,」 「所以,还是报警,警察处理就不犯法了,该判刑判刑,该处理处理。」 「……」 周乔一句话又把话给绕了回来。 无论这父女两个怎么扯,她就是不肯把话转移到钱上面去。 那一根筋的样子急得那一家三口恨不能直接和她说明了。 可碍于刚才在医院大门口他们事先已经说了绝对不会让楚氏花钱买亲人的一条命,如果现在要是自己主动开了这口,那不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嘛! 就在他们急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就此打断了会议室内沉闷的气氛。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 一个打扮光鲜的男人就此出现在了大门口。 他非常客气有礼地道:「你好,我们是江老太太一事的律师。」 男人的女儿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似的,当即道:「快,快进来!」说完,她就对周乔说道:「这是我请的律师,有些事我不太懂,我就找了个律师来帮帮我。」 周乔没有任何情绪地说了一句,「你随意。」 那女孩儿赶紧让人进来。 律师一走进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楚氏的人,所以非常客气地道:「你们好,我是江小姐请来的代理律师,姓邱。请问哪位是楚氏的负责人。」 因为之前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刘助理,打算伸一下自己的友谊之手。 但结果,刘助理动也没有动。 反而听到清冷地一声,「我。」 那位邱律师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就看到坐在首位的周乔那张青涩而又稚嫩的脸庞。 顿时有些看不太懂了,皱着眉问:「你?你是……」 周乔回答:「我是这次事故的负责人,也是楚氏的董事顾问。」 邱律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禁觉得好笑地问:「你成年了吗?」 周乔非常诚实地回答:「没有。」 邱律师听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此时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一听,立刻就炸了锅,「没有?你个黄毛丫头连成年都没成年,就敢在这里撒野?怎么着,你们是真觉得我们好煳弄是吧?」 那位邱律师也在这个时候很是好心地劝了一句,「小姑娘,该干嘛就干嘛去,好好读书天天向上,这里的事……」 「我还是楚家的二小姐。」周乔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那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家人这才明白,怪不得找了个屁大点的孩子。 怪不得公司里那些人看到她说话,连屁都不敢放一下,恭敬得不得了。 只是这二小姐也太其貌不扬了吧? 这衣服跟地摊货似的。 他女儿这一身都比她强。 而作为见多识广的邱律师瞬间将原本嗤之以鼻的神色改了,变得格外的恭敬且热情,「楚小姐你好。」 说着就伸出了手。 周乔没有伸手,而是淡淡地提醒,「我姓周。」 那律师热情洋溢的脸微僵了下,顿时尴尬了。 他非常不为什么楚家的二小姐姓名周,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敢随意询问,免得得罪对方。 只能连连抱歉地道:「周小姐你好。」 「你好,邱律师。」周乔的态度始终疏冷客气。 那律师看这位二小姐年纪如此轻,被派出来处理这种事肯定没什么经验,心里觉得这次肯定是稳了。 他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用一种极为公式化的语气道:「这次事关老太太去世这一问题,不知道周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以为都闹出人命了,这位二小姐必然是主动提出补偿之类的,并且让他们将事情不要再向外曝光等等一系列的要求。 但结果,只听到周乔干净利落一句,「没有。」 这位邱律师下意识地点头,「哦,那行……」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啊?没有想说的?」 周乔再次重复,「没有。」 这可真是始料不及地一句回答。 邱律师想了下,然后稳住了,继续道:「楚氏这边没有想说的意思是,一切都听从我们这边的提议吗?」 「你们的提议是什么?」周乔问道。 邱律师笑了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合约,递了过去,「既然逝者已矣,我们这边觉得,这件事追其根本原因是楚氏的问题,楚氏必须要担负所有的责任。」 周乔没有动那份合约,只是道:「事的确是我们公司的人引起的,但现在出现了谋杀,这个责任我们担负不起,得让警察来。」 邱律师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委託人. 234 五十亿买一条人命(二更) 那女孩儿看到自己的律师用一种极为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道:「这只是我父亲的气话,算不得真的。」 周乔神情冷淡地看向了她,问道:「那什么是真的?钱吗?花钱买你奶奶一条命,如何?」 尽管他们一直希望周乔能说到补偿这一块。 但也架不住她会这样的直白。 这让对方脸上的笑多少有点挂不住。 邱律师看自己的委託人如此的尴尬,连忙打起了圆场,笑着道:「这话是不是太严重了,怎么能说是买呢,这逝者已经去了,活人如此伤心,自然是要补偿的,否则这岂不是让他们太寒心了。」 周乔嘴角轻扯了下,随后问道:「多少钱?」 一直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那个男人当即迫不及待地开口:「一个亿!」 在场的人听到这个数字都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简直就是讹诈啊! 狮子大开口都没有这么开的! 这是穷疯了吧?! 唯独周乔脸色不变,她沉默地坐在那里,从口袋拿出了手机,开始把玩了起来。 那个中年男人看到周乔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便道:「怎么了?嫌多啊?我妈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被你们楚氏给折腾没的!我要一个亿不过分!你们楚氏堂堂一个上市公司,那么多钱,指缝里漏一点也不至于连一个亿都没有吧?!」 楚氏的那两个副总忍不住跳了出来,道:「就算有,那你也不能胡乱开价啊!一个亿?你妈金子做的啊?这么贵!」 「什么叫金子做的?那是人命,一条活生生的命,那是无价的!懂不懂!要不是你们,我妈现在拿着退休金,坐在家门口的院子里晒太阳呢!而不是躺在那里,脸上被遮着一块白布!」 面对这样的呵斥,那两个人副总也有些气虚了起来。 到底这件事的确是他们楚氏的错,对方只要一说到这里,他们腰杆子就无法硬起来。 「反正一个亿,少个子儿都不行!」那男人在会议桌前不断的叫嚣着。 坐在首位的周乔也不知道玩儿什么玩儿的那么起劲,一直都盯着手机。 直到那个男人嚷嚷得直拍桌时,周乔终于关掉了手机,点头,道:「没错,生命无价。」 那男人看她总算是妥协的样子,顿时满意地笑了起来。 但随后就听到周乔问:「不过,你母亲只值一个亿?」 男人的神色愣了愣。 周围的人也呆住了。 这……什么意思? 听话音儿好像是嫌少的样子? 是她说错? 还是他们听错? 他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和女儿,然后试探性地问:「那……那就……两个亿?」 周乔扬眉,「才两个亿?」 有了这么一个反问,那男人确定,这位二小姐大概是个缺心眼的,不知人间疾苦,甚至连金钱概念都没有的一个富贵千金。 于是,他放下心来,伸出了一只手,豪气万分地道:「那就五个亿!」 桌上楚氏的那些员工听了这个数字,脸色都青了。 五个亿? 疯了吧这男的,亏他讲的出来! 这周小姐明摆着就是在故意挖苦讽刺他,难道他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瞎吗! 但事实告诉他们,不是那男人瞎,而是他们瞎。 因为周乔根本不是在挖苦,而是真的主动在那男人涨价,甚至一开口就是要了楚氏一半的身价,「不,太少了。整个楚氏不超百亿,你们可以要一半。」 在场的那些员工差点没被她这一句话给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开、开什么国际大玩笑?! 一半? 楚氏的一半?! 「五、五十亿?!」那男人不敢置信地问。 周乔点头,「怎么样,够吗?」 够……吗? 这他妈不是废话嘛! 他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够够够!」 这怎么能不够呢! 那老太婆一条命竟然可以换五十亿,这太他妈值钱了! 就是把他卖十回,他都不一定能卖出十万块。 还是女儿说得对,要做就要做个大的! 本来他们只是死皮赖在那里当钉子户,结果现在呢,那个死老太婆一死,他们不仅能拿这么多的钱,还甩掉了那个带病的死老太婆,简直是一箭双鵰啊! 哦不对,女儿说了,这次她公司借着这件事让她的粉丝都破一千万了,打赏的钱也有十几万! 这可是额外的横财啊!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就连眉梢处都是压不住地笑意。 就连他的妻子都忘了自己这会儿正被两个保镖给扣着,激动得在一旁跺脚。 看着那一家三口忘形的样子。 反倒是旁边坐着的邱律师这个旁观者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哪有人会主动给那么多的?! 这又不是傻子。 顿时轻咳了几声,打算让他们一家人赶紧回过神来。 然而这会儿那一家子满脑子都是五十个亿。 甚至那男人开始头疼这五十个亿要怎么搬。 这要是直接这么搬的话,得用多少麻袋装啊? 万一有人在搬运过程中偷偷拿走一袋怎么办? 还有这些钱放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太不安全了,要是半夜有小偷怎么办? 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位邱律师的咳嗽声啊。 反倒是周乔这时候出声对身边的一名员工说道:「去倒杯热水给邱律师。」 那邱律师一听赶紧停下了咳嗽,笑着连连道:「真是太谢谢周小姐了。」 「不会,你吵得我头疼。」周乔说完,也不管邱律师那张极为尴尬的脸色,就对刘助理道:「去拿一张五十亿的支票填好,交给他们。」 刘助理点了下头,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地回答:「是,我马上去。」 坐在那里的两个副总看刘助理竟然真的就这么去了,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立刻忍不住再次站了起来,反对道:「这怎么行啊!周小姐,这五十个亿哪能随便给啊,你多少得和楚总商量一下吧?」 这可不是气虚不气虚的问题了。 楚氏的五十个亿啊! 那几乎是楚氏的一半身家,这怎么能随随便便地给啊! 这不是胡来嘛! 而且这刘助理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了,竟然真的就由着周小姐胡闹。 就算再怎么相信周乔,也不能这么信啊。 这人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 还是脑子被刚才给打坏了? 楚总要是知道这件事,能当场把他们全都给炒了! 对面那个正做着暴发户梦的男人看到他们两个人这么阻拦,生怕自己一夜暴富梦就此破碎,果断地拍桌呵斥了起来,「怎么不行!人家楚家的大小姐都同意了,你们凭什么质疑!你们算什么东西啊!这是人家楚家的家产,要你们着什么急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 偏偏这时候周乔继续道:「刘助理,去拿支票。」 「是。」 那两个副总看他真的要去,急着就道:「刘助理,你也跟着她瞎起闹吗?这么多钱,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助理神情冷静,「周小姐全权代表着楚氏,我作为楚氏的员工,无条件服从。」 那两个人看他真像是脑子坏掉了一样,气得恨不能上去再给他来一拳,「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五十个亿,你服从这么一个外姓……」 刘助理听到这话,勐地提高了声音,厉声打断道:「瞿副总!楚总既然放权了,那就说明他是放心周小姐的,更何况人家是兄妹,是董事长亲自认下的,由不得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两个副总被他这么一警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当下没了声响。 但在场的人虽然不是豪门中人,但受电视小说的影响,那储备还是相当丰富的。 虽然就这么半截话,但就凭着刚才那一句一个外姓,以及老爷子认下这两点,也足够他们浮想联翩了。 啧,原来这女孩儿,是个私生女啊…… 235 以退为进(一更) 刘助理一看到桌上那些人对周乔的眼神,顿时心里对周严俊那个混蛋骂了千百遍。 要不是他当时在子公司的会议室里大放厥词,弄得关于周乔的身份众人皆知,也不会现在又闹这么一出。 那时候他听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妙了。 现在果然不出所料! 看那些人看周乔的眼神,哪怕是自己及时遏制住了,他也知道,这群人心里肯定是有了想法了。 这群人只怕是不愿意再继续听命周乔的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在心里不断地咒骂,那个王八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动摇军心,简直该死! 如果那时候他不那么说,这些人说不定就抱着人家自己家里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心态也就同意了。 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周乔只是一个外人,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去陪着一个外人去承担这么巨大的风险了。 估计也只有他愿意信周乔了。 虽然他手底下那些人暂时还没有消息查到老天太身前到底有没有病况,但他觉得以周乔的能力,她既然开口了,甚至还主动涨价,那一定是心里有了打算的。 否则她不会傻到突然涨价到这种如此疯狂的地步。 毕竟这女孩儿还想趁着这件事重新杀回楚氏呢。 这楚氏里也有她的股份。 她不会白白送人的。 还是送给这样一个人家。 但问题是,他清楚,那些人却不清楚啊,特别是子公司的总经理。 本身这件事出在他的地盘,他得负全责。 眼下没把事解决,反而还被搅和出了要拿楚氏五十个亿。 关键对方还是一个外人。 根本不是楚家真正的小姐。 这不是要了命了嘛! 这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谁能负得起这个责? 五十个亿啊! 他不过就是一个子公司的总经理而已,要背负五十亿的风险,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辈子估计都干不出五十个亿的钱。 而且就算是楚氏总部的那些董事们也不一定有办法承担。 「刘助理,我呢虽然是子公司的,但是这是关于整个楚氏总部,我觉得是不是先告诉楚总一声?」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身旁的两位副经理也赶紧站起来,显然是被这巨大的数字给吓到了,说道:「是啊,是啊,刘助理,这事儿太大了,多少得让楚总知道,咱们才能做吧?免得到时候私自拿了钱,没经过上面批准,挨了骂就不好了。」 看到自家人竟然这样当众拆台,刘助理心里那叫一个气,但又不能明着说,只好冷声地道:「不用,这件事既然公司要求全权由周小姐代理,我们就听她的。按照她所说的,不会有问题的。」 最后那句话事实上已经是他最大的暗示了。 他就是想让这群人知道,周乔做的,不会是损坏公司利益的事。 但越是听到他这么斩钉截铁地回答,那些人的心里反而觉得奇怪起来。 这刘助理怎么今天回事? 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听这周小姐的白送五十个亿出去? 五十个亿啊! 这不是一笔小钱啊! 于是,他们反而变得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起来,「刘助理,这不太好吧,五十个亿,这数字太大,要是出了问题,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没错,我也觉得应该要和楚总说一声。」 刘助理看他们这两个蠢货竟然到最后也没领悟,甚至变本加厉的提防。 真的是…… 「你们……」 刘助理简直气到无力。 正打算再开口的时候,结果周乔却率先开口道:「没关系,就按他们说的,去汇报吧。」 刘助理愣住了。 告诉楚西霖要给对方五十个亿? 这怎么行啊。 如果没有确定的可行计划,他怎么可能同意这个要求! 那可是楚家的资产。 这事儿就算楚西霖同意,估计董事会都不会同意。 就在他想让周乔再想想,别轻易做决定的时候,就听到周乔又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有了决定了,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接下来的一切事宜你们自己来解决。给我定下午的飞机,我正好也该回去上课了。」 她对身后的助理说完,就起身,打算往门外走去。 刘助理到底是有眼力劲儿,看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是想要以退为进,便马上也添了一句,「也好,既然子公司不要我们来解决,那我也下午撤回好了。」 这下,听到周乔,刘助理两个要罢工,在场子公司的那些人就开始慌了起来。 「刘助理,周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当然需要你们来处理和解决这件事了。」他们连忙道。 开什么玩笑! 刘助理是楚总身边的人,要是他都撤走了,那谁还能来主导这件事! 至于周小姐,虽说是外人,但这次的舆论翻盘却都是由她来一手操作的,而且能力也不小。 除了这五十亿之外,她可比刘助理更有用。 这怎么能走呢! 绝对不能走啊! 但刘助理却在这时候淡淡地一句:「我们既然在这里无法做决策,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只需要向总部汇报就好了。」然后又对着周乔很客气有礼地道:「周小姐,我送您回去休息。」 眼看着那两个人真的要走,那些员工不禁有些急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出声把人留住呢,有人比他们还着急。 「别啊,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刚不是还说要给我五十个亿吗?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呢?这不是玩儿我呢嘛!」 「就是啊,你们别不是在耍我们吧?!怎么能说跑就跑呢,说好的五十亿,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那两夫妻急得都忘了最开始的态度,而是一副市侩贪婪的嘴脸暴露了出来。 甚至于那女人更是直接一把抓住了周乔,双手死死缠着她的手臂,道:「不行,今天拿不到钱,就别想走!」 周乔看着她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神情冷淡地提醒:「如果你手不疼了,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次。」 那女人就好像是被东西给蛰了一下,闪电般的速度就缩了回去。 这时,那两个经理也连忙地道:「刘助理,周小姐,你们怎么可能无法做决策呢,只是我觉得这个金额实在太大,有必要向总公司汇报,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免得到时候总公司怪罪下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被责罚。」 刘助理耐着性子地道:「我说了,公司现在让周小姐全权负责,我要听她行事,你们也是如此。」 「但这个事情太大了,实在是我们没办法承担啊。」 刘助理一听,果然到最后他们还是想的还是承担责任这件事。 他想了下,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周乔,决定还是搏这一把。 反正要是搞不定这件事,楚氏就算没损失这五十个亿,只怕他也做不了这个助理了。 但如果跟着周乔赢了这一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走得更高。 「那就我负责!」他咬了咬牙,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互相面面相觑了一番。 实际上,他们也就是要个主动负责一切后果的人罢了。 只要这罪责不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些不用他们来付,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当下,他们改变了口风,道:「既然刘助理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还坚持,那真显得我们不对了。」 「填五十亿的支票给他们。」刘助理生怕有变,赶紧对自己手下得人说道。 那手下人虽然惊诧,不过既然自己的领导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那一家三口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头顿时一喜。 只有坐在那里的邱律师还心有存疑。 总觉得这五十个亿来的太方便,也太……奇怪。 236 诚意越大意外越多(二更) 很快,那位手下和财务那边先核对了一下,然后就先填写了一张支票,送了过来。 那一家三口看到这张支票,就像是猫看到了鱼,眼睛都冒出了绿光来了。 哪怕是那个故作矜持的女儿在看到了那一张支票后,整个人也是激动得不行,拽着单肩包带子的手恨不能就此扯断。 显然即使是她,也没见过五十个亿的钱。 当那张五十亿的支票送到刘助理面前的时候,刘助理特意看了下上面的数字,在接过的那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沉了几分。 五十个亿啊…… 楚氏的半个身价…… 成败就全押在周乔的身上了。 「周小姐。」刘助理停顿了不过几秒,就转而将支票递给了她,示意由她来做主。 周乔没看支票,却侧目朝着这位刘助理深深看了一眼。 明明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敢陪她赌这一把。 够有胆子的啊。 周乔两指夹着那一张薄薄的支票,转而看向了那两夫妻,递了过去,道:「钱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要跟刘助理下楼,和楼下那些记者们表示,从拆建到你母亲这件事我们楚氏是非常积极的在处理。」 「当然,当然!这是肯定的,也是一定的!」 那两个人忙不迭地跑上前来,就要接那张支票。 谁料,此时周乔手腕一收,支票从他们的指尖滑过,然后就听到周乔再次叮嘱:「一定要好好配合刘助理。」 那两夫妻赶紧一个劲儿地点头,「必须的,必须的!那肯定配合啊,怎么可能不配合,你就放心吧!」 周乔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这才将那张支票送了出去。 当那张支票落在了他们两夫妻的手里,他们看到上面那一连串的零后,几乎看得傻了眼。 心里的激动和兴奋抑制都抑制不住。 那男人看着那张支票,整个人都感觉自己飘飘然了起来。 五十亿到手了。 到手了! 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可就全指望这薄薄的一张纸啦! 他好像现在就赶紧去把这五十个亿给兑换出来,然后马上去买房、买车、再去临城最好的酒店定上一桌好酒好菜,好好的挥霍,庆祝一番。 为此,他按耐不住地就开始主动催促了起来,「刘助理走吧,我们快点下楼吧,记者们都快等急了。」 刘助理特意看了一下,见周乔点了下头,这才冷着脸,和他们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 这时,坐在那边的邱律师突然间开口。 随即就看到他起身,走到了那两对夫妻面前,微笑地道:「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眼?」 那两夫妻顿时如同护崽子似的护着那张支票,眼底满是警惕,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一张支票而已。」 「就是啊,这支票有什么可看的,再看也不能看出一朵花来啊。」 他们两个人严防死守,一副谁都不许碰的样子。 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 那位邱律师也不生气,他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江小姐,我可是被你请过来帮你们的,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而且我从小到大也没看过五十亿的支票,也想藉此开开眼。」 这一番话顿时让那位也同样处在兴奋不已的江小姐冷静了下来。 是啊,邱律师是来帮她的。 她得好好让人帮忙看看才对。 毕竟人家是大律师,见过的支票比他们多多了,识别起来也比他们厉害。 万一这张支票是假的呢? 可不能被他们给煳弄了。 整个人就此清醒过来的江小姐连忙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爸,支票给邱律师看一下吧。」 她父亲明显不愿意,紧紧护着那张支票就是不肯撒手,「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万一弄脏了可怎么行……」 「爸,人家邱律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特意来的,快点。」 在看到自家女儿的眼神警告下,男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应了下来,「那行吧。」 邱律师接过那张支票,仔细地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 结果发觉,竟然是真的一张支票。 这张支票要是去银行是完全可以兑换的。 五十亿,居然就这么给了…… 这周小姐是不是真的疯了? 「如何?验明真假了吗?」半晌过后,周乔看了眼时间,冷漠地问了一句。 邱律师从那番震惊中慢慢缓过神来,这才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楚氏出手的东西,那肯定是真的。我不过是从小没见过这么大额的支票而已,周小姐多虑了。」 接着就把钱交还给了对方。 那男人一把接过支票,小心翼翼地护着。 身旁的妻子见了,勐地一拍他的手,将支票重新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男人撇了撇嘴,摸着自己被打疼的手,没有说话。 周乔将一切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然后才冷声地再次提醒,「钱我给了,但效果我要看到。」 「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说!」 那男的这会儿把什么母亲生死全都忘记了,之前那激愤和义正言辞的表情也全都没了。 毕竟…… 五十个亿啊。 谁能憋得住。 这完全就是天上掉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馅饼儿啊。 就在他乐呵呵地往外走的时候,周乔却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了句:「刘助理,我的蓝牙耳机在你那里,等会儿给我。」 这一句话别人可能也就顺一耳朵就不在意了,但入了刘助理的耳朵里,他眼底的神情立刻就微微起了波澜。 因为,当初在那边演苦情戏的时候他就是用蓝牙耳机接受周乔的指示,才反转了这一局。 现在她说这话,那很明显…… 马上又要开始反转了! 当下,他脸上滴水不漏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然后就带着那一家三口先下了楼。 周乔那三个唱戏的主角都走了,也就没有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便对那两位副总,以及医院的院长告辞道:「既然事情解决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各位。」 在座的那些人早就被她刚才的大手笔完全给震到了,眼下听到她这一句话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们正想说要不要送她下楼,但人家已经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这一场闹剧下来,那些人到现在都是懵的。 心里最多感慨的就是,周乔真阔气。 居然一出手就是直接赔偿五十个亿。 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那一家人可真够幸运的。 居然做钉子户还能做到拿五十个亿。 也是真本事。 不过在场的有几位女士却凭藉着看小说和看肥皂剧的经验,再配上刚才那一个外姓作为铺垫,她们觉得这私生女很有可能是想藉此报復楚家。 现在那些復仇小说里的女主角不都是重生归来之后,就把曾经伤害过她的渣男,以及豪门渣爹一起统统灭成渣渣,然后再找一个高富帅的男主一起甜甜蜜蜜的过日子吗? 估计这位周小姐就是。 因为心生怨恨,就想尽办法地毁掉楚氏。 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些人脑补的起劲,看那些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男人们,顿时一脸的鄙夷和蔑视。 而此时,邱律师也实在想不明白,于是忍不住走了出起来,把人给喊住了,「周小姐。」 「还有事?」周乔停下脚步,问。 邱律师想了下,最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五十个亿?」 周乔淡淡地回答:「这是楚氏一贯的做法,正面面对,不逃避,不推卸。」 「可……五十个亿会不会太多了?」 五十亿啊,一条人命花五十亿? 而且最诡异的是,她还主动叫价,这实在让人搞不懂。 原本以为那张支票会是假的,用来煳弄那一家三口的。 可惜,经过他的仔细检查后发现,不是的,那支票比真的还要真。 完全没有掺一点水分。 这下,他就彻底想不明白了。 「这是我们楚氏的诚意。」周乔再次道。 邱律师笑了下,「这诚意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周乔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诚意和意外是成正比的。」 继而就从安全通道处就此走了下去。 邱律师则因为她的那句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诚意和意外是正比的……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一种不安感就此袭来。 237??半幅身价(一更) 周乔随后从安全通道下去,绕过了医院大厅,直接朝着大门口走去。 此时,大门口外早有车等着。 周乔一拉开车门,司机连忙喊了一声,「周小姐。」 不过周乔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而是她看着正懒懒靠在后车座内的人。 坐在驾驶座的助理看到后,只能很是为难地道:「他不愿意回酒店,说是要等您……」 周乔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后,对他道:「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只见坐在车内的秦匪沖她微微一笑,「这怎么行,我作为下属得亲自向你汇报情况啊,哪能随便回去睡觉。」 他失血过多,又没好好休息,脸色苍白的很。 看上去就像是要随时晕倒似的。 这人真的是…… 明明刚才发简讯让他回酒店去休息的,怎么还留在车里等自己。 简直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在开玩笑。 周乔没办法,只能随后上了车。 坐在旁边的秦匪这时候连忙汇报导:「人呢,已经到了,随时就可以开演了。」 「嗯。」 他随即慢慢挪着身体,凑到了周乔身边,有些欠兮兮地问:「这次该轮到你欠我了吧?」 周乔碍于他身上的伤,没马上把人给掀翻,正想回头说话,结果没想到他凑得那么近…… 一个回头的距离,两个人的鼻尖轻擦而过。 那微凉的触感让两个人的神情都微愣了下。 周乔眉心蹙了下,往后退了一点。 后车座上的两个人之间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但好在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医院大门内远远的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周乔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车窗外。 就看到那群记者们,以及扛着摄像的大哥们纷纷沖了进去。 她当下拿起了耳机。 很快声音就从另外一端响起。 「江先生,这次的谈判请问结果如何?」 「结果是否让你们感到满意?」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非常的满意了吧?」 「请问楚氏的补偿条件如何?」 记者们铺天盖地的声音就此响起。 他们将那几个人团团给围了起来。 那男人拿着那张支票,简直可以说是心满意足到了极点,顾不得自己这会儿应该处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连连点头地道:「满意,满意,特别的满意……」 那些记者看他脸上的那副喜色,便知道这是和解了。 而且和解的补偿一定让这一家三口非常的数字,才会让这几个人有这样既然相反的态度。 顿时,就将目标转移到了楚氏的身上,询问道:「请问楚氏承诺给了什么补偿呢?」 刘助理很是坦然地站在那里,说道:「经过最后的商谈和协议,最后楚氏决定给蒋先生一家五十个亿的赔偿款。」 瞬间,在场鸦雀无声。 所有的记者,以及拿着正在直播的人都被震住了。 五、五十个亿? 疯了吧?! 第一时间他们觉得楚氏肯定是在开玩笑。 这根本不可能! 那时候楚西霖匆忙上任,在解决鑫武那块地皮的时候,有金融圈的专家分析过,楚氏当时目前的市价值差不多可以换算出百亿,这五十个亿,那就意味着一半的身家啊。 半幅身价作为赔偿给当事人家属,这魄力…… 等等!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是家属延误治疗才致死的吗? 楚氏为什么要认下? 这般认下,难不成这个消息有误? 面对这种种的疑问和疑惑,那些人慢慢回过神,然后将话筒立刻伸长了,想要索要一个答案。 「楚氏赔付这样一个巨额的数字,是不是已经确认被害人的死因?」 「是不是的确是因为楚氏而致死的?」 「那网上你们为什么要称是家属延误治疗致死的呢?」 「你们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最终被被害人家属识破,才会用五十亿这种巨额数字来作为补偿的吗?」 面对这样如此犀利的质问,还不等刘助理回答,那个男人已经率先开了口,连连否定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母亲不是因为楚氏致死的。」 但众人却不再相信他的话了。 毕竟他们已经拿了楚氏的钱,那些话都是不能算数的。 「那是为什么致死的?」有记者问道。 男人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他母亲本身就有病,本来就想耗死她这种话,只能模模煳煳地道:「老年人嘛,多少有点小毛小病了,反正这次我们非常满意楚氏的态度,他们非常好,让我们非常满意。」 他如此迫不及待的解释,显然是怕楚氏不高兴,到时候把这五十个亿的钱给收回去。 「所以江先生并没有查明你母亲死亡的原因,最终还是选择了花钱买你母亲一条性命,是这个意思吗?」其中一名记者极为尖锐地发问道。 「我……」 「那之前在镜头前你们的吵闹,其实就是为了要获得巨额的补偿款是吗?」 那男人被这样连番的质问,有些招架不住了。 好在他的女儿一如既往的给力,连忙站了出来,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们觉得楚氏这次的诚意非常大,毕竟逝者已矣,就算再纠缠,也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也就是说,你们的确没有查明被害人的死因,就拿了钱,打算了事。」那个记者坚持不懈地继续道。 那男人被他这样死咬着不放的行为很是恼火,「这还用查吗?!这不是已经明摆着的事情了嘛!要不是楚氏这事,我妈活蹦乱跳地很,哪儿会有这种事啊。」 记者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依旧继续问道:「可医院那边是这样说的吗?」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吗?!那楚氏……」男人越说越火大,正要再说的时候,结果被自家老婆给扯了下袖子。 男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想到那刚热火出炉的五十亿的支票,怕得罪了楚氏,将那些即将脱口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然后及时改了态度,「不过楚氏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刘助理在这个时候也适时的开口,「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们虽然也希望也能做一个尸检,查明原因,但因为当事人家属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再受到这样的苦楚,那我们也没办法强制执行,但因为事情一开始的确是我们楚氏所造成的,所以我们承担。」 他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神情上明显是非常的沉重和无力的。 而这时候那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他们愿意承担。」 这一鲜明的对比,除了那两夫妻毫无察觉,在场其余人看到后,多少心里都有了计较。 也就是说,给这个钱楚氏是被逼无奈的。 或者更像是,被敲诈的。 「所以你们其实是不知道真实死因,只是因为死者家属不愿意做尸检,但还是一力承担了所有,是这个意思吗?」有记者立刻问道。 刘助理勉强地笑了下,「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楚氏一贯的态度是不推诿、不推卸、不退让的。如果遇到问题,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不惜余力,哪怕是倾尽所有也要给对方一个交代,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 「可五十亿会不会太多了?」那记者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生命是无价,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的满足以及补偿。」 众人听到他这番进退的当的言辞,心里不免对楚氏有了新一轮的感慨。 负责、有担当,这些字眼瞬间成了楚氏的代名词。 238??拿到证据了(二更) 这边的採访还在继续,那边楚氏总部却翻了天了。 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当事人死亡的事,因为事发的太过突然,还是记者打电话过来,公关部的人才马上去看子公司的微博,才知道了整个消息。 而也是在那一刻才是,整个公关部的电话几乎是到了被打爆的情况。 赵肃勇更是赶紧打电话给周乔想要问问她事情的经过和结果。 可惜,她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后来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但结果自己的手下也完全不知道周乔要做什么。 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气得赵肃勇直骂他这个废物,竟然连个人去哪儿都不知道。 于是,当这个消息传到楚西霖的耳朵里的时候,这个採访已经开始直播了。 当听到公司完全负责,并且说出五十亿的时候,整个董事会的气氛凝重得连唿吸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楚西霖更是脸色铁青到了极点。 直到听到刘助理说生命无价的时候,他气得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朝着那些比自己大一辈的董事们掷去。 茶杯里满满一杯水就此全都泼在了那些人的脸上。 还好杯子里的茶水是冷的。 不过这举动也是极为不敬的。 就是老爷子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从来没有这样对他们。 可偏偏,这回他们那些董事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就连赵肃勇也没有。 显然也是被那五十亿给震慑住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让周乔去处理?这就是她的处理方式?!」楚西霖站在那里,将手里接连不断的东西全都砸向了那些董事们,「五十个亿?!好手笔啊,公司的半个家当全拿去赔了!怎么着,这钱是打算从各位董事的股份里扣吗?!」 在场的人没有敢推脱说这不是周乔的手笔。 因为敢有这样手笔的,除了周乔就没有人了。 其他人根本不敢有这样大的魄力,估计就是一百万的赔偿款都要向上汇报。 更别提这五十亿了。 当这个数字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至于赵肃勇更像是整个人沉入冰窟似的,浑身僵硬得没法动弹。 这臭丫头是疯了吗? 怎么敢说出五十个亿这种数额! 「现在都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告诉你们,这事儿要真交出去五十个亿,你们就全都给我滚蛋!」楚西霖说完,就起身走人。 那些人这时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回过神。 不行,不行交这五十个亿。 必须得想办法! 得马上想办法! 只是…… 他们要想什么办法啊? 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有道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还有些是网上的直播,这消息早就已经传遍全网了。 说不定现在热搜榜上都已经铺天盖地都是楚氏五十亿、赔偿款等等关词。 这个周乔,真是枉费他们那么辛苦把人推上来,结果就这么对他们! 简直该死!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用一种极为怨怒的眼神看向了当时提出这个建议的赵肃勇。 而赵肃勇在看到周围那些人的眼神后,对周乔那份恨意也无限的加倍。 正准备打电话让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先把周乔给抓回来时,结果这时候电视那头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响。 「我要见江先生!快让我见一下那位死者的家属!我有很要紧的事见他,是关于他母亲的事情!」 原本正在採访的记者,和被接受採访的刘助理,以及那一家三口听到这话后,全都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人群外的那一个人。 那些记者们一听到关于死者的事,更是非常默契地分开了一条路出来。 站在最外面的那个穿着便装,看上去是有四十岁多岁的男人就此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人,被称为江先生的男人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哪位?」 对方立刻自报家门地道:「江先生,你好,我姓李,叫李明觉,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顾喜凤是你母亲吧?」 那男人一听这姓李的真知道他母亲的名字,越发觉得奇怪了起来,「是啊,怎么了?」 「那就对了,我刚才正巧在网上看了你们的消息,发现你因为你不忍你母亲去世了还要再遭受一次尸检,就此决定结束这件事,但是我觉得还是因为来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 这一句话让男人原本藏着喜悦的面色骤然一变。 就连另外两个人的神情也僵硬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的吧! 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因呢? 这人要是不尸检,按理来说查不出来的才对啊。 看到那一家三口的反应,刘助理知道,事情要反转了。 估计周乔那边是找到证据证明了! 他根据耳机那头周乔的吩咐,马上首当其中的就询问了起来,「这位先生,你为什么会知道呢?」 随即在场的那些记者也立刻回过神,开始接连问了起来。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他母亲的死因?」 「难道他母亲的死亡另有原因吗?」 「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听到那些人接二连三的发问,那一家三口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紧张。 直到那一句不可告人的秘密时,男人终于忍不住急眼了。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什么另有原因,你不要在这里随便胡说八道!」 他二话不说就上前去推那个男记者一下, 刚才就是这男的一直死咬着自己不放,说什么花钱买命。 这会儿还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简直就像是个苍蝇似的,烦死人了! 那男记者一时没防备,就这么被他一下子退到在了地上,连眼镜都摔碎了。 在场的记者们一看,不禁譁然,赶忙将这一幕全都记录了下来。 然而此时男人火气正旺着,根本不管周围的镜头,然后就对着李明觉怒声道:「还有你,你是谁啊?你一个陌生人,凭什么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就是杀害我妈的兇手?我警告你,不要再乱说话了,赶紧滚!」 说着就要再一次动手推人。 站在那里的女儿这时候勐地反应过来,连忙第一时间沖了上去制止道:「爸,爸!你快点退下,不要胡闹!」 可男人压根就不听,「到底谁胡闹啊!这混蛋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他女儿也没有办法,只能马上冲着那些镜头,以及那位记者连连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奶奶是我父亲的底线,听到有任何诋毁的,他就情绪激动起来,真的很抱歉啊。」 「既然是底线,为什么反而一个外人比你清楚你母亲的死亡原因呢?」那名被推倒在地的男记者没有任何发怒的样子,而是极为公式化地拿起了自己的眼镜,再一次地爬起来问道。 男人的女儿这时候也一改之前脸上的歉意,而是非常认真地忽地啊:「这个人我们一家人根本就不认识,所以对于他所谓的知道,并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那男人的老皮也马上加入其中道:「就是啊,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可信度!谁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地玩意儿,说不定就是来骗钱的!」 被认为骗钱的李明觉很是不满地站在那里,说道:「我不是骗钱的,我是临海医院肿瘤科的医生,两个月前一位叫顾喜凤的病人曾经在我们这里看过病,我这次来是和你说一下,你母亲应该死于骨髓瘤。」 239??事态急转(一更) 最后那三个字让那一家三口的脸色瞬间发白了起来。 肿瘤科医生…… 那死老太婆竟然偷偷去看过病? 他们当时知道死老太婆的毛病还是得亏于自家女儿的经纪人,当时她女儿闹了点事,和金主进出的时候被对家拍了照片,被人威胁,公司为此焦头烂额,表明让她来赔偿这大额的违约金。 要是交不出钱,就把人告上法庭。 这将近两百万的钱就是把他们卖十遍,他们也付不出来啊。 正巧这个时候楚氏要来拆建了,于是他们就想着赶紧拆建拿钱。 结果那死老太婆就是不愿意,说什么这是老爷子给她的唯一念想,死了之后这房子再归他们处理,甚至还把来要钱的经纪人给赶出去,这下双方就闹了起来,老太婆直接晕了过去。 眼看着要闹出人命了,他们反咬那公司一口,说他们谋财害命,没办法公司怕闹大了事,特意找了私人医生来查,结果一查发现是骨髓瘤,还是晚期,没几天活的了。 于是公司和他们私下一合计,反正人都快死了,不如让她死得其所一点,这不就假借着说是楚氏闹事出的问题,把人推给了他们,顺便还能敲更多的钱出来。 而且还能让他女儿趁着这件事火上一把,曝光知名度。 可结果…… 妈的,老太婆竟然早就已经去看过病了! 这不是要玩儿完嘛! 男人心慌得不行,手心冷汗都冒出来了,下意识地朝着自己的女儿看去。 本来这件事都是她在背后操作,现在遇到这种事,他自然是要看自家女儿的。 好在自家女儿即使出了这样的问题后,临场反应比他们这对夫妻要好很多,马上就反驳道:「你瞎说!我是奶奶的孙女,奶奶看病,我这个当孙女的怎么会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在这里煽风点火,浑水摸鱼,故意闹事!」 「对啊,我女儿说的没错!我妈看病我怎么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砸场子,在这里闹事!」男人也紧跟其后地附和了起来。 李明觉却很是无辜地道:「江先生,我是看在你母亲死了,你又这样悲痛的情况下,才特意过来的。」 那男人心里恨恨咒骂,悲痛个屁! 要没他出现,自己现在指不定得多快活,还了那几百万的小钱,还要四十九个亿可以随便挥霍。 只是这话他没办法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既憋屈又愤怒。 「可是你每天看上百个病人,你怎么就偏偏记住了我奶奶?」这时,他女儿神情冷厉地提问。 那犀利言辞之下分明是在怀疑他动机的不纯。 男人经她这么一提醒,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是啊!你每天要看那么多病人,怎么别人都没记住,只记住我妈了呢?」 在场原本的那些记者们也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纷纷将质疑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那位李医生的身上。 李明觉对此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心虚和躲闪,反而他非常的坦荡地回答道:「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跪下来求我的人。」 在场的人顿时惊愕不已。 跪下来? 怎么会跪下来呢? 在停顿了三秒后,那些记者很快便纷涌而上,开始铺天盖地的提问。 「你是说,她为了看病,跪下来求你?」 「为什么她会跪下来?是因为没有钱吗?」 「还是有什么隐情在其中?」 作为记者多年的职业敏感,他们都觉得这件事似乎内有干坤。 如果这对夫妻真的为自己母亲生病而悲痛不已,又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在生病后对医生下跪呢? 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李明觉连忙回答道:「不是的,她是求我不要打电话给她的儿子,因为当时她是被救护车送进来的,经过抢救之后发现她有严重的贫血,所以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发现她有骨髓瘤,我们当时希望她马上住院,但是她不愿意,说没钱。」 如此现实的回答让人心里头髮沉。 住在一个需要拆建的旧屋里,没有钱支付高昂的药费和住院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那种无助感听得让人沮丧。 李明觉还在继续道:「对于这一点,我们也没有强留,但是抢救的费用需要交付,她全身上下没超过十块钱,于是我们要求她打电话给家属,结果她却跪下来求我们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儿子。」 那些记者们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这是为什么?」 「因为……」 眼看着李明觉要张口说话,那男人心头莫名一慌,当下就脱口打断:「闭嘴!」 随后就沖了过去,要一拳头朝着对方的脸上狠狠砸去。 「你给我闭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了!什么跪下来求你,我怎么捨得我妈给别人下跪啊!你就是个骗子,你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藉此机会敲诈一笔?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别想利用我妈的名义来敲诈我!」 「你误会了,我没有……」 那人还想说话,男人的老婆一看,立刻加入了战局,上去就要挠人,「什么误会!就没有误会!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种人根本就是想藉机敲诈!否则你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我们已经确认了和解,你才来?你给我滚,马上给我滚!」 两夫妻歇斯底里地胡闹,将整个场面闹得乱闹闹得一片。 他们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镜头正盯着自己了,他们心里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再让这个人说话了。 再说话,一切就全都暴露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两夫妻和对方撕扯着,毫不顾及。 如同一场闹剧一般难堪。 李明觉就一个人,哪里是他们两夫妻如此蛮横的手段,很快就被压制在了地上,连挣扎都无法挣扎起来。 那两个人一边压着打,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咒骂着,「让你乱说,让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眼看着要被打出人命了,医院的保安,以及楚氏的保镖也马上介入其中,将两方全部扯开。 李明觉被打得眼角有稍稍的开裂,嘴角也被打出了血,头髮更是被撕扯得一团糟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异常。 他被人搀扶得站在那里,粗喘着气,怒声道:「行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其实不是真的在意你们母亲的死亡原因,是我太傻,竟然信了。你母亲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果然不会管她的死活,让你知道她生病,你只会把她当成包袱丢掉。」 随即转身就一瘸一拐地往外头走去。 在场的记者听到这话,当下神色一震。 当成包袱? 可之间这一家人可是为自己的母亲悲痛得不行。 怎么会现在会这样说呢? 难道…… 他们之前真的是在演戏?!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助理却突然沉声开口,「等一下!」 在场所有人立刻想起来捲入这件事的第三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表态。 当下,那些人全都看向了刘助理。 只见他从楼梯上走了下去,将人挽留住,「李医生,麻烦你先别走。」 李明觉这才冷着一张脸,语气硬邦邦地问了句:「还有什么事?」 刘助理果断问道:「我想问一句,当时你们查出她骨髓瘤的时候,属早期还是晚期?」 这话明显是信了这位李医生的说辞。 那对夫妻立刻就急了起来。 此时,李明觉神色冷淡地道:「晚期,她贫血极为严重,身体上也有很多特徵,其实不用尸检,只要解开衣服,看一下,就能确定。」 这话一出,男人的脸色发白。 240??诈骗罪(二更) 他挡在刘助理的面前,不断地否认道:「刘助理,你不能相信他!他是个骗子,大骗子!」 「是啊是啊,这个人不能相信的!绝对不能相信!」他老婆也连连点头地道。 「是不是骗子,我自有分辨。」被他们两个人挡着的刘助理脸色很是冷肃,继而就目光越过这两个人,对不远处的李明觉问道:「李医生,请问你的工作证有吗?」 李明觉点头,「有,我不仅又工作证,还有关于病人顾喜凤抢救时的病歷卡,和各种留档的资料。」 他看上去完全就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 那两夫妻看到那份档案袋,心里头顿时一沉。 眼看着刘助理身边的员工就要去接手,他们心里一个着急,这两夫妻迫不及待地就伸手直接把东西抢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撕碎。 一边撕一边还愤愤不平地道:「假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们医院的东西,你凭什么撕碎!」李明觉看到他们这番毫不讲理的举动给气到了,「你们这样做,只会显得你们心虚而已!」 那两个人眼看着那档案袋里的东西都被撕成了碎片,所有的证据全都没有了,当下理直气壮了起来,「什么心虚!什么你们医院的东西!这明明就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李明觉气不可遏地道:「你们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在不讲道理也比你这个骗子强!」 那两夫妻话说完,就要再次扑上去动手。 刘助理见他们还要闹腾,不耐烦地又一声呵斥,「把他们给我拦住!」 身后的十几名保镖当即就把人给全部牢牢控制住。 刘助理随后走到了李明觉的面前,再次询问了起来,「那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极有可能是自己的病,而不是所谓的被吓到。」 李明觉点了点头,「对,我们查过,她没有心脏疾病,按理来说不会。」 那两个被控制住的两夫妻听了,立刻急眼了起来,挣扎地就道:「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可惜,无论他们两个人怎么动弹,都被后面的保镖牢牢的控制住。 只有他们的女儿没有被拦住,而这位女孩儿也算是机灵,在看到自己的父母在没有办法胡搅蛮缠后,便立刻弱弱地问:「这位所谓的李医生,我想问你一句,你说我奶奶没有心脏疾病,但万一她是猝死呢?因为受到惊吓,而猝死,这种怎么说?」 李明觉有些迟疑了一下,「这……」 「她是一个老人,在遇到地痞流氓的恐吓下,心里一时受惊猝死,这个可能性没有吗?」她继续询问道。 李明觉犹豫了下,没有回答。 那女孩儿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多少稳了下来。 正当她下结论之际,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被这家医院的医生所回答了,「如果是当天受惊猝死的话,那就应该是送进来那天就去世了,那尸体得有半个多月了,按理来说死亡半个月是不可能还有尸僵的,尸僵一般只有一到两天的时间,之后就会身体恢復柔软。」 那女孩儿顿了顿,才道:「那也有可能,我奶奶是因为受到惊吓之后,在你们医院里突然病发死亡。」 「你这个就蛮不讲理了,你……」 那医生的话还未完,就听到刘助理果断的一句:「那就尸检。」 站在那里被控制住的两夫妻一听,当即脱口就齐齐反驳:「这不行!」 已经拿到主动权的刘助理这时候开始询问了起来,「为什么不行?」 「我们不同意。」男人想也不想地回答。 刘助理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同意?」 男人冷哼地道:「我捨不得我母亲挨这苦,不行吗?!」 但没想到李明觉却拆他的台,「你可以让医生去看你母亲身上有没有骨头变形,皮肤黏膜出血等等,根本不需要挨刀。」 男人听了,恨不能上前直接把人打成植物人,让他彻底闭嘴! 可表面上却不敢泄露半分钟,只是继续扮演着一个孝子,道:「我母亲都死了,你还要她脱了衣服,给你们看?你还是不是人?!」 李明觉很是不解:「这是确定你母亲的死亡原因,这有什么问题?!除非是你们根本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死亡原因,或者说你知道,但你不想公布,所以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男人被他这样直白地戳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情绪立刻就此激动了起来,「没有,你胡说,我才没有!」 「那你就检查啊!人家楚氏都不怕检查,你怕什么!」李明觉一副不理解地样子说道。 男人气得不行,「我……我就是不想我妈受这个委屈,不行吗!」 说着就又要朝着他的方向沖了过去。 可惜被保镖给牢牢地按住。 他的女儿生怕自己的父亲在大众面前闹得形象不可挽回,只好打着圆场道:「抱歉啊,我父亲向来心疼我奶奶,只是觉得人已逝去,想给一个体面罢了,作子女的就是想让长辈活得开心,死得安宁,不被打扰。」 但刘助理这时候出声道:「既然如此,那由你们家属来承担全部责任,我们楚氏将不承担责任。」 那一家三口顿时神色一变,「凭什么?!」 刘助理挺直了背嵴,道:「因为是你们不愿意尸检,按照律法来说,拒绝或者拖延尸检的,由拒绝或拖延尸检的一方承全部担责任。」 那男人真的彻底急眼了,「什么狗屁法律!我母亲当时病发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楚氏吧?这你们抵赖不掉吧?那凭什么现在要我们全部来承担责任?」 刘助理却表示:「这是两回事,当时确认赔偿的时候,是确定你母亲健健康康,没有半点问题。但现在却出现恶性肿瘤,癌症晚期等状况,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 男人的老婆连忙说道:「但这件事和你们总归是有联繫的!要不是你们闹了那一场,吓到我婆婆,我婆婆也不会被送进医院。」 「我刚才说了,楚氏做事向来不推诿,不躲避,为了认错我们可以倾尽所有,但这不代表我们楚氏甘愿当个傻子,被人随意愚弄!」刘助理神色肃然地盯着那对夫妻。 那黑沉的眼眸让他们不由得心生出了几分的畏惧和心虚,「我们没有……」 「没有的话就尸检!」 「不行!」 一尸检他们肯定就会暴露。 到时候什么钱都拿不到了。 不行。 这打死都不行! 刘助理看他们打死都不愿意尸检,越发笃定当时周乔所说的那些假设全都是真的。 这一家三口不安好心,设了个局,把所有的黑锅全都让楚氏来背负了! 「如果你们始终不愿意咬死不尸检,那就不得不怀疑让人你们的目的和动机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那些记者们的眼神渐渐就开始变了。 因为他们作为旁观者,是从头看到尾的。 所以对于这一切都有着非常直观的感受。 从楚氏到场,再赔偿,到现在要求尸检。 再从这一家三口,一开始为自己的母亲悲痛,再拿钱了事,到现在不愿意尸检。 他们都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我们哪有什么目的,我们不就是希望让我妈走得能够体体面面的嘛。」那男人的眼神游离,就连说话都弱了几分。 「为了体面,就连真相都可以忽略吗?总之,我还是那一句话,楚氏做事,不推脱,但也绝对不会能被煳弄。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们只能报警处理,让警察给一个公道。」刘助理顿了顿后,似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五十亿,足够形成一起严重的诈骗罪。」 诈骗罪? 他们只是想敲诈点钱而已,怎么就变成……犯罪了? 瞬间,那一家三口的脸吓得血色急褪。 241 蓄意谋杀(一更) 男人的老婆到底没见过世面,一听到犯罪两个字,吓得整个人都没了魂似的,立刻脱口就道:「不不不,我们不是诈骗,我们……我们就是想多要点钱而已,怎么就诈骗了呢!」 那女儿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说这种话,当下就怒声呵斥道:「妈!」 女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当下,瞪大了眼睛一把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话已经说出口,哪里还能收得回来。 在场的人又不是傻子,在亲耳听到了这句话后,怎么可能还不懂这其中的问题。 所以他们之前真的都是在演戏! 其目的只是为了多要钱! 而不是真的为自己那个年迈的母亲而悲痛。 顿时,看向他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就连直播间的群众们的弹幕也开始变了。 从一开始的可怜他们这对夫妻,随即各种被骗后粗口和咒骂。 原本五十亿赔偿的关注点随着这位医生的出现而彻底反转。 楚氏和所谓的被害人就此身份互换。 那些记者们觉得今天来的可真值。 简直可以用一场好戏来形容。 「报警吧。」这时,刘助理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 那两夫妻一听,被拆穿后的惊慌和无措让他们下意识的沖了过来,把那个准备报警员工的手机给硬抢了下来,死死捂在手里,继续死不承认道:「不,不行的!报什么警!我们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报警!你们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对!你们这根本就是故意冤枉我们!我们只是拿了赔偿款而已,哪儿的什么诈骗罪!要论诈骗……」女人在慌乱中,无意间看到了李明觉,当下手一指,激动地道:「他才是诈骗犯!他无缘无故跑过来,说什么自己是医生,然后又说那些话,他才是最大的诈骗犯!你们应该把他抓起来才对,怎么能反而相信他的话!」 他们的女儿这回也顾不得其他了,首当其中的挡在了刘助理的面前,道:「刘助理,你不能一口一个报警,说的好像我们才是错的那一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先伤害了我奶奶!把我奶奶弄进来医院里,现在你们就为了这么一个陌生人的话,突然反悔,分明是想赖帐啊!还是说,这人根本就是你们楚氏派过来演这一场戏的?!」 「总之,接下来的一切全都由警察来办,我们楚氏全权配合。」 刘助理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废话,转身就要走。 那对夫妻见了,心里急得不行,上前就把人给拦住了,「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得把这话都说清楚才行!」 刘助理脸色沉沉地问:「你们还希望我说什么?」 「这件事你们是不是想赖帐?!是不是想反悔!」那女人说完之后,索性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刘助理的裤腿,就耍赖撒泼了起来,「你们快来看啊,楚氏仗势欺人,说翻脸就翻脸,没天理啊,现在还要冤枉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诈骗!简直没人性啊!」 但这回,那些记者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冷眼旁观着,心里满是不屑和蔑视。 刘助理听着她咋唿地哭喊,吵得头疼不已,正打算让人把她拉到一旁,可刚要开口,耳机里的声音让他的神情微顿了下。 很快,他一改刚才的想法,而是缓缓蹲了下去,「没人性这三个字应该放在你们身上才对。我突然想起来,如果你们知道你们的母亲有病,却还故意找人挡在急症室门外不让医生进去抢救,让她在里面躺了半个月,那应该不只是诈骗才对,而是蓄意谋杀。」 女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整个人如同被雷噼了似的,完全愣住了。 就连记者们也傻了眼。 找人挡着,不给医生抢救?! 天。 真的假的? 他们当时光顾着拍楚氏和家属那一段,也不想去骚扰老人的治疗,就没去医院。 可谁能想到,原来人根本就没抢救过。 这要是真的,那……他们这一家人也太狠了吧?! 之前还以为他们就是知道老太太病情,想藉此向楚氏敲诈而已。 谁能想到,这一家人竟然用老太太的命来勒索楚氏。 真够心狠手辣的。 「你胡说,我们没找人,你……」 那女人微弱的反驳都没说完,刘助理已经将她的手扯开,冷声道:「放心,有没有找人,到时候警察会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抓回来,审问清楚的。至于,那张五十亿的支票帐户会暂时冻结,如果你们的确是无辜,到时候会解冻,楚氏原封不动就此给你们。楚氏不推脱任何责任,但同样也不背任何的黑锅。」 他如此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彻底终结了这一场闹剧般的採访。 而所有的记者在等到了警察来之后,拍了几组照片后,就一个个马上坐车回公司争先发布关于这一事件的新闻。 站在楼上的那位邱律师在看到了整个事态发展,这才终于明白过来,那位周乔口中的一句:补偿越大,意外也越大。 她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后续所有的事情,才敢开这个口。 还要数字够大,后期一旦反转过来,那些人只会说作为受害者的楚氏够担当,够诚恳。 之前楚氏的那些黑料也会就此全部烟消云散。 一举两得。 真是好厉害。 而这个时候,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话题更是一路狂飙上了热搜第一。 各路吃瓜群众从楚氏五十亿的大手笔后,接连受了两次的冲击,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敲诈、谋杀…… 老天! 这个瓜吃得真的是精彩四起。 一时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网上发表各自的评论。 路遥知马:这应该是开年第一个大瓜了,这瓜吃得我简直消化不良。 天天爱肥白: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是真的,刚才那女的自己都说漏嘴了,说想多敲诈点钱!不过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为了钱,谋杀自己母亲。 月亮上有金盏子:这一场闹剧闹得,还好有那个好心的李医生,不然楚氏真的要背黑锅了。 一朵花心酥:说真的,楚氏也的确是敢担当,一条人命五十亿,我的天!简直下血本。 大绵绵绵羊:楚氏应该要好好感谢那个医生,不然委屈受了,黑锅背了,钱还没了,真正的人财两空啊。 biubiu:我怎么感觉这事儿那么诡异呢,那李医来的也太巧了吧,之前怎么不出现啊? 哎呀哎:楼上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家以为老人家在医院里抢救肯定医生会知道情况,但谁知道人死了,这不看到那对夫妻哭得那么伤心,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好心来告知一声嘛。怎么着,这年头做好事都成别有居心啦? 小仙女爱吃肉:反正总而言之就是那对夫妻自作孽,活该!为了钱,当钉子户也就算了,还谋杀自己母亲,简直猪狗不如! …… 网上顿时各种评论全部纷涌而出。 不过大部分都是在咒骂那对丧良心的夫妻,在替楚氏喊屈。 周乔看了一下微博上的评论后,又对刘助理叮嘱了一番,将后续的一些问题全都和他说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我一直都知道你怼起人来挺厉害的,但是不知道原来这么厉害。」身后从头看到尾的秦匪见她总算挂断了电话,这才开口感嘆了一句。 刚才看她就这么坐在车里远程指挥着刘助理的冷静表情,以及那一条条指令的发出,不得不说真的……挺吸引人的。 而且重点是,完全就不像一个乡下出身的十七岁小姑娘该有的沉着平稳。 对此,周乔没回答,径直对坐在前面的助理道:「开车回酒店。」 「是。」 车子很快启动,就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一路朝着酒店的方向而去。 242??一起睡?(二更)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没了清晨时的冷清,街上车来车往,很是热闹。 一路上车子开开停停,足足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车子这才停在了酒店门口。 助理连忙下车,搀扶着秦匪上了楼。 周乔则跟在后面低头看着手机里刘助理髮来了消息。 等到一切全都安置好了,助理也走了,她这才抬头,结果就看到秦匪压根没去床上躺着,而是往浴室方向走去。 于是便问道:「你不去床上躺着,去于是干什么?」 秦匪撑着墙,说道:「我想去洗澡。」 周乔看他那副动一下就疼得不行的样子,不禁皱眉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别洗了。」 「可我想洗。」 「你有伤,不能洗。」 「我想洗。」 「你……」 周乔正开口,恰巧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的开始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随即对秦匪不容反驳地说了一句,「不,你不想。」 然后就去旁边的小会客室接电话去了。 只不过,当她刚按下通话键时,电话那头的赵肃勇就马山噼头盖脸的一顿训,「你到底搞什么!为什么电话始终都不肯接,还乱拿主意说什么要赔偿五十个亿,你知不知道我被楚西霖当众泼了一脸的水,丢尽了脸面。」 这头的周乔面色平静无波地听完了他的话,然后淡淡地道:「那现在你可以泼回去了。」 赵肃勇被她这么一说,这才哼哼了两声,语气稍稍好了些,「那倒是,楚西霖现在那张脸比刚才还难看一百倍,这次你估计是稳了。」 刚才他们才被楚西霖铺天盖地的训斥完,都还没来得及做反应,结果电视里那个什么医生就冒了出来。 事态随后急转而下。 这一系列的牵扯下,不仅五十亿不用交了,而且那对夫妻还被曝出了谋杀的罪名。 楚氏立刻被反转成了被害人。 当时董事会的人看到这些后,原本微微弯着的腰杆子立刻就直了起来,就连神采都变得飞扬了起来。 连看向楚西霖的时候目光都变得得意了起来。 像是在说,瞧瞧,这才是周乔最终的目的! 楚西霖那张脸瞬间黑了下来。 那难看得赵肃勇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高兴归高兴,他还是极为郑重地道:「但是下次你做什么决定之前能不能和我先通个气,我差点被你吓死!五十个亿,你也真敢说得出口。」 周乔望着窗外,春末的日光带着几分热度,她淡淡地道:「说得太少,诚意不够。」 「那也不用半个楚氏都交出去吧?!你知不知道整个楚氏为了你那一句五十亿,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子,偏偏打你们的电话没有一个打得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他的质问,周乔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开会前让他们都关机了。」 电话那头的赵肃勇顿时明白过来了,「好啊,你这是明知道公司不同意,故意和公司作对!」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周乔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见秦匪吃力地站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不免眉头蹙起,再无心和赵肃勇废话,直接了当地一句,「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事情都已经圆满结束了。所以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再打过来了,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也不管对方还想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去?」看秦匪往浴室里走,她及时喊住。 秦匪捂着自己的伤势,很是坚定地道:「我想洗澡。」 周乔十分不理解他这样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洗澡?你伤口不能沾水,你不知道吗?」 秦匪沉默了一下,这才低垂着眉眼,道:「我进出医院一定要洗澡。」 「……」 周乔不禁想到上次他被车撞了之后,回到宿舍里,也是非要洗澡不可,哪怕背上有伤,也要洗。 原来他有这个习惯啊。 周乔看他这样坚持,也是没办法,只能道:「那我找个保鲜膜给你腰腹缠一下。」 好在这总统套房里设备一应俱全,要什么都有。 她从厨房里找到了保鲜膜,就捲起了他的衣摆。 这时候她才算是真正地看到了秦匪的腰腹。 腰侧的伤势挺深的。 八块腹肌规整而又完美,那线条利落而富有力量,一看就是常年都会健身的人。 腹部细软的毛髮一路蜿蜒而下,直到隐没在了裤子里。 「怎么样,好看吗?」突然,头顶传来了秦匪漫不经心地询问。 周乔思绪回拢,没有丝毫起伏的一句,「还好。」 秦匪扬了扬眉,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有些不太满意,「只是还好?」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八块腹肌的男人。 小时候训练的时候,那些格斗老师各个都是八块腹肌,而且颜色不一,早就习惯了。 「所以,你看过很多男人的腰腹?」秦匪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周乔手上撕扯保鲜膜的举动微微一顿,接着才语气平平地道:「夏天的时候,家旁边的邻居大部分都不穿上衣,也就看得习惯了。」 她将保鲜膜拉开,紧贴在了秦匪的腰腹上,接着一圈圈地缠绕了起来。 因为要缠绕他整个腰腹,周乔需要将手绕到后面去,以至于每缠一次,就得凑到他胸口。 看上去就像是再环抱着秦匪的腰。 秦匪感受到她鼻尖偶尔拂过的唿吸,只觉得温热的气息让他皮肤有些痒痒的,然后透过肌肤就一路传递到了心底。 短短半分钟后,周乔就替他缠好了伤势,然后搀着他进了浴室。 「有什么事就叫我。」 临走前,周乔不放心地对他说了一句。 秦匪撑着浴缸的边缘,意味深长地一笑,「叫你,你敢进来?」 他本来是想逗周乔玩儿的,结果没先到这小姑娘好像领会错意思了,对他非常认真地道:「放心,我不会胡乱看的。」 秦匪:「……」 哈,他怕一小姑娘乱看? 这也太可爱了吧! 秦匪看她这么一本正经的,也不好再胡乱说下去些什么了,只好点头,「好,我到时候有问题就叫你。」 周乔嗯了一声后,就走出了浴室。 顺便还把浴室门替他给关上了。 周乔听着里面随即传来的水声,先点了个客房服务,让他们先送点东西过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东西。 因为惦记着秦匪身上带着伤,又流了那么多的血,所以她特意在点餐的时候多点了一些补血好消化的东西。 比如说赤豆红枣粥,炒猪肝,桂圆红糖茶等等一系列的,全给他点了个遍。 结果谁能想到,那位祖宗压根就不吃,反倒把她点的一个白馒头给勉强吃完之后,就说困了要睡觉。 没办法,最后那些补血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她的胃里。 撑得她在屋内走了好几圈,消化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去睡个午觉,结果房门就被敲响了。 周乔以为是客房服务,没放在心上,一打开门,谁想…… 沈昂竟然站在门口。 他看上去风尘僕僕的样子,头髮都吹得有些乱了。 在看到周乔时,这人没半点意外,张口就问:「他人呢?」 周乔也不隐瞒,说道:「在屋内睡觉。」 原本打算进门的沈昂脚伸了一半,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你们两个在一起……睡觉?」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周乔冷冷一句话,这才把沈昂跑偏的思维给拽了回来,他立刻轻咳了几声,「咳咳,没什么,没什么,我瞎说的,瞎说的,别把我的话当回事。」 随即摸了摸鼻尖,略有些心虚地走进了屋内。 243??惹醒秦匪的后果(一更) 周乔关上了门,看他在大厅内东看西瞧的样子,便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这不是听说你把秦老师给拐跑了,这才跑过来看看嘛。」沈昂在环顾了一圈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舒服地嘆了一声,问;「你爸还好吗?」 周乔嗯了一声,「挺好的。」 「你爸这次惹的事够大的啊,需要找人解决吗?」沈昂很是好心地询问道:「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周乔摇头,「不用,已经解决了。」 沈昂看上去也不意外,只问道:「你家秦老师帮你的?」 周乔想了下,应道:「算是吧。」 那个李明觉的确是他替自己找来的。 要不然靠楚氏那几个没用的,还不知道要排查多久,才能查到。 沈昂眯眼一笑,「那挺好啊,看来他这次来得挺有用的。」 周乔听出来他这话里应该还有话,但因为不想介入其中,所以只当没听懂地沉默。 客厅里,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周乔也无话和他说,正想要让他随意,自己先去睡一觉的时候,沈昂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问:「他睡了多久了?」 这时候周乔才发现,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那着那扇唯一关闭的房门。 「没多久。」她回答。 沈昂像是喃喃自语似地道:「按理说不能够啊,在别的地方不吃药,他能睡得着?」 周乔轻皱起眉头,「他有失眠症?」 沈昂转过头,看着她,点头,「是啊,很严重的那种,有时候得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周乔只知道那傢伙和自己一样有起床气,还不知道他原来还有严重的失眠症。 但…… 「为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失眠症这种情况呢? 对此,沈昂轻飘飘地一句,「童年阴影呗。」 周乔:「……」 她觉得这人大概又不着调起来了。 索性就没再问下去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后,周乔也不想和他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直接随便找了一间房间就去睡了。 经过了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她的确也挺累的。 刚闭上眼,慢慢迷煳得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间,隔壁秦匪的屋内就传来了一声唿痛声。 周乔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沖了出去。 刚跑进门口,就看到秦匪露着上半身,整个人的气息冷到骨子里似的,阴沉而又暴戾。 他将沈昂死死压制在地上,手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显然随时发力,就能将整条手臂全都卸下。 周乔很快就将目光往他腰腹上一落,看到绷带上透出的星星点点红色,神色微凛,当即大呵:「快松开他。」 秦匪被她这么一出声,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得救得沈昂就此倒在了地上,他捂着手,缓了几秒后,才劫后余生地笑道:「还是周乔同学心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周乔走到秦匪身边,检查了下他的腰侧伤势,道:「你这样胡乱动,伤口会崩裂的!」 「……」 自作多情了一把的沈昂顿时感觉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真他妈虐狗啊。 明明他更惨好吗! 为什么只关注这土匪的伤…… 等等! 伤? 沈昂反应过来后,勐地抬头,看向秦匪的眼神立即就变了,「你受伤了?」 随即就朝着他腰侧看了过去。 果然,腰腹部上贴着医用纱布,上面还有点点的血迹从里面透出来。 「你怎么好端端的会受伤?」 但秦匪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而压抑的低斥一句,「滚出去。」 沈昂知道他这是被吵醒后的极度不悦。 虽然之前自己也有过一次无意吵醒他的经歷,但那个时候秦匪知道他是无心的。 而这次秦匪会这样……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有意的潜入进来,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暴躁。 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和秦匪有任何正面冲突,当即没有再说话的就起身,退了出去。 等人一出去,秦匪绷紧的身体这才松了下来,只是那张脸的脸色依旧十分的难看。 周乔在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后,提醒了了一句,「你伤口的线有点崩。」 秦匪单腿支起,整个人靠在床边,不復之前那懒散的表情,而是冷淡地道:「没关系。」 周乔知道他应该是起床气还没有恢復过来,不愿意和人说话。 她被吵醒的时候也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于是,便只留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就此结束了对话,从房内退了出去。 一走出来,就看到沈昂正坐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手,动也不敢动,神情有些痛苦。 「断了就去医院。」她随口说了一句,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没断,但应该脱臼了。」他整个人绷紧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周乔脚下一顿,她本来只以为沈昂是在装模作样而已,但没想到这人的手竟然脱臼了。 这起床气…… 还真的和自己有得一拼。 周乔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肘,还真的脱臼了。 也没和沈昂打招唿,就握住了两个关节处,倏地往上一提。 在如此猝不及防下沈昂连哼哼的机会都没有,只感觉一阵强烈的疼痛后,脑子里就此空白了。 直到周乔说了句,「好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竟然被周乔给接上了。 缓过神来的沈昂不敢相信地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真的不疼了,不禁觉得神奇,「你居然还会接骨?手艺不错啊。」 周乔对此只说道:「我记得提醒过你,他在睡觉。」 沈昂揉着自己的手肘,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继而才道:「我这不是怕他故意赖上你嘛,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这话估计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周乔觉得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才会冒死偷偷熘进去查看。 但这话,他不说,自己也没必要吃饱了撑的去拆穿。 这两个人看上去是同进同出的好兄弟,可经过这几次他们想透过自己达成目的地情况来看,只怕各自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没必要捲入,也不适合捲入。 当下就准备撤。 只不过…… 她想不捲入,不代表人家会放过她呀。 沈昂手刚恢復过来,他一边晃动着自己的手,一边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怎么会受伤的?」 周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显得两边不得罪,索性就说了句:「不知道。」 就此打发了事。 可谁料,话音刚落,卧室的门被就此打开,秦匪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冷戾之色还没完全褪去,不过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才受的伤。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他走了出来,朝着周乔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乔眉头微皱了下,「我只是……」 她的话未完,就看到背对着沈昂的秦匪冲着她无声地说了简短的一句话。 你欠我一次。 周乔的话就此中断。 坐在沙发上的沈昂没看她没说下去,不禁盯着她,问道:「只是什么?」 察觉到沈昂那眼神中的力度,周乔心里就暗暗咒骂了一声。 她就知道会这样! 从秦匪非要和自己一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幕。 明明不想捲入,却偏偏被这两个人纠着不放。 一旦话说出口,那就是意味着要站队了。 周乔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不过脸上依旧錶现得滴水不漏,不出丝毫的破绽。 片刻后,她才冷淡地道:「只是想找机会进医院而已,要是不把你弄伤,我怎么躲过那些家属去急诊室找当事人。」 秦匪听到她这话,顿时嘴角无声地勾勒出了一个笑。 只是周乔的表情却越发的冷了下来。 244??双双试探(二更) 坐在沙发上的沈昂听到这话很是讶异。 「你把他弄成这样?」 真的假的? 秦匪竟然为了这姑娘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不会吧? 为了追妹子,豁出去命了? 对此,周乔面无表情地道:「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敢。」 沈昂:「……」 这话倒是觉得不假。 秦匪的伸手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撂倒的。 除非他自愿,或者是…… 人多,限制多,他寡不敌众。 就像是这次抓徐董一样。 好不容易收到消息人跑到临城,马上追过来,结果发现人竟然被提前给截了。 为了能够抓到徐董,双方不惜正面交锋。 为首的那个人在他们五六个人的一起围攻下,这才被玻璃划伤。 只可惜,当他追过去的时候,血迹只停留在一个小巷子里就没了。 线索断了,没办法,只能封锁了所有的出口,而这个时候远在海城的手下打电话过来说,盯了几天发现秦匪提前一天就离开了学校,跟着周乔一同来了临城。 这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此腾升而起。 于是他立刻放弃了寻找了那个人,而是马上去找周乔。 想看看秦匪是不是真的和周乔在一起。 结果…… 还真找到了秦匪。 不过却是受伤的秦匪。 这实在太巧了。 这让他如何不怀疑。 但没想到的是,周乔真的承认,这个伤势是她弄得。 说是为了要混进医院里去找当事人。 关于楚氏那件事闹得全世界都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说是周乔的父亲找流氓去骚扰人家,把一老人家给直接吓进了医院里,被家属打了个鼻青脸肿的。 周乔想必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所以你刚说的他帮忙,就是帮这个忙?」沈昂问道。 「……嗯。」周乔冷淡地应答道。 当即,沈昻看了一眼秦匪被贴着纱布的腰侧,扬了扬眉,「那你下手也挺狠的啊。」 「不严重点,急诊室不收人。」周乔麻木地和他进行着对话,半真半假地瞎话张口就来。 沈昂像噎了下,竖起了大拇指,道:「有魄力。」 周乔:「……」 这种夸奖真的她一点都不想要。 这种黑锅她也完全都不想背。 此时,沈昂朝着秦匪笑着道:「你也真是够宠她的。」 秦匪神色已经彻底恢復了过来,懒懒地道:「没办法,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她,总不能反倒让她受伤回去吧。」 两个人的对话十分流畅,气氛也不错,就好像刚才在卧室里的那一段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只不过这气氛还没有持续半分钟,就听到沈昂冷不丁地一句,「那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秦匪的笑意一敛,低垂的眉眼抬起。 两个人视线得一个碰撞。 骤然间,气氛急转而下。 作为旁观者的周乔对于这种情况敏锐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不想再有任何的纠缠,果断地道:「我很困,先睡了,走的时候别忘记给我关门。」 随即就马上进了自己卧室,将空间全部留给了这两个人。 大厅内就此剩下这两个人。 良久后,秦匪主动开了口,接着他刚才的问题,问道:「你来干什么?」 沈昂靠在沙发垫上,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觉得我应该要知道吗?」秦匪不动神色地又把话题重新抛了回去。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似的几番来回。 沈昂的视线紧紧锁定着秦匪。 见他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后,最终还是他主动地道:「和上次的目的一样。」刻意地一秒停顿,企图寻找破绽,在无果后,才继续道:「来保护你。」 「我需要保护?」秦匪眉梢轻挑起,问道。 「你不需要吗?这才几天,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知道的是你为了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沈昂瞥了他一眼,然后语重心长地道:「我上次明明和你说过,不要随便乱跑,这样你出事,我很难向你爷爷交代,怎么这次你还要偷跑出来。」 秦匪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周乔的卧室房门,道:「我不放心她。」 沈昂听了这话,不由得啧啧了两声,「不错啊,这感情发展的够迅速的。」 没来临城之前,这两个人天天都见不到面。 听说周乔拿了奖学金直接就撂挑子走人,拒绝了下一轮的竞赛。 以至于没了见面的机会。 如今才来临城几天,居然感情飞速增长到如此地步。 瞧瞧这土匪说的话…… 简直就是一幅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样子。 「还行,也是你红线牵得好的缘故。」秦匪轻笑了一声,也不否认。 沈昂轻哼了一声,「那到时候记得你结婚多给我点媒人钱。」 秦匪很是坦荡地点头,「要成了,就给你个大的。」 看那样子的确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沈昂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假来,索性就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秦匪扬了扬下巴,「她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 那一副女朋友最大、女朋友说了算的样子,让沈昂顿时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德行!」 继而也懒得再吃狗粮,果断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临走前他只说了句:「让你女朋友确定好离开的日子,我和你们一起走。」 说罢就出了门。 等回到了自己定的房间内后,沈昂那淡然的神色立马沉了下来,他打电话给自己手下的人,急切地询问:「如何?查到人了没?」 那边的手下同样也是焦急不已地回答道:「关于小巷子那边的路面监控都被毁了,完全不能復原。」 沈昂一惊,「什么?!」 那名手下也是气得不行,「真是见了鬼了,我们刚准备调出来查看,结果突然之间,整个监控设备就全都变成黑屏了,再打就打不开了。」 沈昂一听到这个消息,怒得当场把手机给摔了。 什么见鬼,分明就是有人蓄意破坏! 连监控都被能在最快的速度里毁了,真的是手脚够快的! 只是这下,他要怎么交代。 人没抓到,徐董也消失了。 那股不安感让他不免慌了神。 当下他马上捡起了手机,重新将电话拨了出去,「封死整个临城的闸口,不能让他们离开临城,所有的匝道关卡全部让人盯着。」 「是。」 「还有,去楚氏这次闹事的医院查一查,有没有一个男一女闯过急诊室。」 「是。」 而此时,还坐在大厅里的秦匪也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都处理干净了吗?」 电话另外一端的人恭敬地道:「已经处理干净了,包括巷子那边的路面监控也按照你之前的意思全都毁了。」 「徐董呢?」他问。 「按照你的吩咐打晕了,打算今晚运出临城。」 「很好,让所有人全都化整为零的撤离出临城。」 「是。」 简短的几句对话后,秦匪挂断了电话,靠在了沙发沙发上。 这次来临城本来打算亲自来审问的,结果虽然提前了一天,但时间还是不够,徐董口风太紧,就此被耽误了。 眼下只能先把他给运出去。 只有留着他,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 尽管他已经知道沈家是脱离不了了,但还缺一份实质性的证据。 否则和沈家对上的时候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流逝。 秦匪坐在那里坐了好久,直接坐到了暮色初上。 落地窗外,路灯已经纷纷亮起。 他就隐没在这份昏沉的暗色里,静静地,如同一座雕塑。 245??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更) 周乔这一觉醒过来之后,已经是八点多了。 窗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整个房间内十分的安静。 周乔觉得那两个麻烦兄弟应该是已经走了,在床上又躺了片刻后,这才下床,开门走出去。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大厅内灯火通明。 开放式的料理台旁秦匪正在忙碌着。 他应该是让沈昂送了一套衣服过来,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衬衫,袖子捲起,正在水池里洗着什么东西。 站在门口周乔不禁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有走。」 正忙碌中的秦匪这时候抬头,「醒了?睡得如何?我怕你饿,就想给你煮个东西,算是谢礼。」 周乔站在那里,说道:「我可以叫客房服务。」 但秦匪却说:「他们的东西不卫生,我给你做。」 「别忘了,你下午还吃了酒店的馒头。」周乔提醒了一句。 秦匪很是无奈地道:「那是没办法,我再不吃点东西估计你得再送我去医院一趟,你去沙发上坐着,一会儿就能吃了。」 周乔看他都这样坚持了,也懒得再说下去,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和刘助理打电话交代后续的问题。 眼下网上的评论已经基本缓下来了。 刘助理也让公关部贴出了公告表示已让警方介入,接下来所有一切后续问题全部由警方来做判断和评论,公司会准时更新消息。 周乔让他趁此机会马上将其余的钉子户全部拔除,赔偿金不需要一涨再涨,就按市场价给。 对此,刘助理有些迟疑,「如果按市场价的话,只怕他们不会愿意。」 之前给的价格那么高,现在突然一下子骤降,还要求他们马上搬离,在这种巨大的落差之下,应该只会更加麻烦吧。 「那就让他们去警局喝喝茶。」周乔靠在沙发上,喝着茶水,神情冷淡地眺望着窗外。 「啊?这无缘无故的怎么让他们去喝茶?」 「关于江家蓄意谋杀这件事,楚氏有理由怀疑,作为同样钉子户的民众很有可能是知情不报,需要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经过周乔这么一说,刘助理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周乔这是藉机回敬给那些钉子户呢。 想到之前楚氏给他们一次次提高价格,他们都死赖着不走,甚至还藉机动手打人,滥用楚氏的车和人力,让他们的员工奴僕似的使唤。 如今也该轮到他们了! 挨了好几次打的刘助理顿时变得兴沖沖了起来,「我懂了。」 周乔听出了他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情绪,便及时告诫了一声,「提醒归提醒,绝对不能再动手,明白吗?」 电话那头的刘助理立刻保证:「明白,我绝对不会乱来。」 周乔嗯了一声,然后才道:「我明天就回海城,接下来的事就归你来处理。」 「这么快就要走吗?」刘助理略感意外,不过一想到周乔现在还是学生,而且还是高二的学生,这几天已经耽误了不少课业了,当下就道:「那我让我的手下马上替你订明天下午的飞机票。」 「嗯。」 随后两个人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她就闻到外面传来了煳锅的焦臭味。 她当即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就沖了出去。 结果刚一开门,就看到整个客厅里瀰漫着淡淡的黑烟。 秦匪在那里不断地咳嗽着,而且看上去还有些手忙脚乱。 锅子里更是不断地冒出烟。 周乔心里一缓 她还以为哪里着火了。 没想到…… 看着秦匪一改刚才的笃定模样,顿时有些头疼。 这人可真会给她没事找事啊。 她连忙跑进去将油烟机打开,再把锅子放进了旁边的水池里,用冷水降温,最后再把窗户全都打开通风。 过了好半天,总算烟味都散了。 周乔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触动酒店的警报器,否则别说在这里吃饭睡一晚了,估计得去警察局喝一晚上的茶了。 「你能不能消停点!」她皱着眉,冷声地道。 秦匪没说话,他刚才咳了大半天,拉扯到了腰腹的伤,这会儿疼得完全没力气说话。 周乔看他那副想咳不敢咳的委屈样子,真是打不得骂不得,最终也是没了脾气。 她转身去了客厅,打了个客房服务。 「找一个厨师给我做顿饭,食材要最新鲜的。」接着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没吭声的某人,然后没好气地道:「我这里有个病人,不能吃海鲜等发物。」 站在那里的秦匪听到她这话,靠在冰箱上就此笑了起来。 周乔现在最不耐烦他的笑,一看到他笑就手痒,恨不能揍他一顿。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 索性她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厨师来。 但秦匪却闲来无事,耐不住寂寞地坐在她旁边,讨好地替她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乔瞅了一眼那杯温水,这才脸色缓了一些,不过语气还是依旧冷淡,「明天。」 秦匪讶异地扬了扬眉,「这么赶?不打算在这里做扫尾工作了?」 周乔喝着茶水,淡淡地道:「没必要,公司两个副总都在这里,由他们来做就好。」 那一副大佬的口吻,简直比他还要厉害。 秦匪散漫地靠在沙发上,歪着头,以闲聊的方式问道:「其实我很好奇,既然楚氏让你来处理这件事,为什么一开始不由你来做这件事呢?」 周乔喝水的手一顿,紧接着就将水杯放回了桌上,她看向秦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片冷意,「不用太好奇,管好你自己就可以。」 显然就不打算再和他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恰好厨师也到了。 周乔打发地道:「你既然不放心酒店做的,那就去盯厨师做饭。」 秦匪也没拒绝,就起身去开门,领着厨师去厨房。 只剩下周乔还继续坐在那里。 巨大的夜幕下,她就这么一个人坐着。 然而不知多久,秦匪走了过来。 周乔还以为他是喊自己去吃饭,结果他却拿着手机走了过来,紧接着将手机递给了她,道:「你的电话。」 周乔看了一眼放在自己手边的电话,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问:「我的电话?」 秦匪点了点头,「嗯,说是疗养院找不到你爸,找了你学校,然后你们班主任把我的手机号给了对方。」 周乔一听疗养院三个字就知道了,她接过了电话,喂了一声。 很快,对方就出声问道:「请问是周乔周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周乔很是客气地问道。 对方马上自报家门,「你好,我是你母亲所居住的疗养院院长,我姓方。」 「方院长,你好。」 「我是来问一下,你父亲是不是最近挺忙的,以至于他忘记交付你母亲近半年的疗养费用。」 方院长这话说得非常的婉转,用的是忘记一词。 但实际上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爸断交了半年的费用,是不是想赖帐! 周乔对此愣了下,她想到周严俊之前躺在医院里躺了半年的时间,于是连忙道:「对,他之前是出了点意外,所以可能没及时的交。不过,这种疗养费用不是一年起付的吗?」 方院长非常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是的,一般情况的确是这样,但是你父亲还是希望每月支付,所以……这次也是拖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想问问你父亲是不是忘了,然后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周乔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按月付? 这男人是怕小可怜的母亲突然死了,他支付的那些钱拿不回来了,所以按月付费? 简直无语。 246??重操旧业(二更) 周乔不想再问下去了,她怕自己越问反而越丢人,于是果断地就直接问:「一共多少钱?」 那位方院长听到这话,连忙回答道:「你母亲是最基础的级别,所以一个月是三千元,他空了将近六个月的时间,也就是一万八千元整。」 周乔刚拿到竞赛奖学金不久,这会儿口袋里还算有钱,很是痛快地道:「好,你把帐号给我,我过两天马上汇给你。」 只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只是想再等两天,而是迟疑了片刻后,笑着道:「其实……你也可以现在用手机支付的方式转帐给我。」 周乔觉得对方应该是等得太久了,怕到时候又落空,所以这才那么急不可耐的要马上交钱,因此也没拒绝,「可以,那我等会儿就转给你。」 「行行!」那位方院长听到这话很是满意,趁此机会也顺便和周乔聊了下关于她母亲的一切事宜,「不过周小姐,如果你父亲手头宽裕的话,我希望你们能选一个中级的护理,因为这段时间你母亲情况不是特别好,需要二十四小时专人照顾才行。」 周乔顿时不由得坐直了起来,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那位方院长听出了周乔态度的变化,怕她担心着急,赶紧道:「肺部感染,但还好,因为这种情况基本上都会有,只要护理得得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话果然让周乔紧绷的神经线就此松弛了下来。 她还真怕小可怜的母亲出什么意外死了。 于是,立刻就问:「高级护理现在是多少钱?」 方院长当即就迫不及待地道:「我们院三到五万一个月,是最好的护理。」 三到五万?! 周乔以最贵的来算,估计那奖学金也只能支持四个月。 而且还是她一分钱都不花的情况下支持四个月。 不行不行,这个消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有点吃不消。 而且现下股份还没拿到手,就算拿到手,也没到年底,没办法分红,这钱她支付不起。 「那她现在最适合什么样的护理?」周乔问道。 那位院长遇到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支付不出三万以上的,便估算了一下,「你母亲现在肺部有感染,尿路也有感染,可能得要多花费一点人工护理,以及营养供给等,还有医疗费用,其中医疗占用最多,如果想用最好的药物,大概预算最起码一万吧。」 周乔心里盘算了下,一万的话她能支撑到年底,还是可以的。 「那就暂时先一万吧,我先把接下来三个月的提前付给你。」她说道。 「那就是四万八。」 「好,我转帐给你。」 面对周乔如此痛快的付钱,方院长不仅拿到了钱,还成功推销出一份高级护理套餐,心里顿时美滋滋了起来,便笑着道:「有空你也可以多来看看你母亲,多和她说说话,免得她寂寞。」 提及到这个问题,周乔的情绪明显淡了很多,只是嗯了一声,说:「我会看情况的。」 方院长一听就知道,这对母女之间感情应该不怎么样,所以做女儿的才会这样的冷淡。 其实从平常时候也能看出来,要是真的母女感情融洽的,肯定每个星期都会来看自己母亲一次,就算真的太忙,那肯定也会一个月,或者打个电话过来才对。 而不是半年了,也没见一次。 她真是看到钱就昏头了。 为生怕惹周乔不快,那位院长忙不迭地道:「行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然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周乔随后就将那位方院长的电话号码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再用转帐的方式将四万八转到了对方的帐号上。 对方收了钱,便表示会把发票用快递的方式送去学校,并且还会每个月发消息来告知她母亲的生活起居以及身体情况。 周乔道了一声谢后,这才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这时候厨师已经做完了饭菜,秦匪把人送走以后,就打算叫她来吃饭。 谁知刚一走进,就看到她正低着头正一脸认真地在查自己卡里面的钱。 那小财迷的样子…… 还真是难得见到。 秦匪瞄了一眼简讯扣款通知,再结合刚才那通电话,便问了一句,「你母亲出什么问题了?」 周乔收起了手机,随即将放在桌上的另外一部手机还给了秦匪,很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问题,只是忘交钱了而已。」 秦匪接过手机,眉梢轻扬了下,「所以你从你自己的奖学金里扣给疗养院了?」 「嗯。」 「你这样的话,二十万可支撑不了多久。」 「我会让周严俊拿出来的。」周乔起身,神色很是从容地就转移了话题,「是饭菜做好了吗?」 秦匪点头,「对啊,我亲自盯着他做的,每道工序都非常干净,请吧。」 周乔和他一同入了餐厅。 已经是九点多了,两个人才开始吃晚餐。 好在星级大厨做出来的饭菜还算不错,色香味俱全。 周乔默默地在坐在那边吃着。 秦匪邀功似得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整桌菜是他做的。 周乔心里惦记着每个月一万元的支出,心不在焉地回答:「还行。」 虽然刚才对秦匪说的时候轻飘飘的一句,让周严俊来付。 但实际上,以周严俊那个抠搜的样子,让他每个月交三千都那么费劲,更别提一万一个月了。 这笔支出最终肯定是落在她的身上。 按照她现在仅有的钱,二十万元用在自己身上肯定绰绰有余的很,毕竟她的花销很少,就算用也用不了多少。 可如果再加一个人的话,那就有点玄了。 而且刚才那个方院长说了,以小可怜的妈现在的情况最起码一万,也就是说一旦情况再严重点,估计钱只会像流水一样往里花。 她这点估计经不起折腾。 「其实可以重操旧业。」突然,坐在对面的秦匪像是有读心术似地说道。 周乔一下子没跟上他的节奏,「什么?」 「竞赛啊,得冠军拿奖学金,这次的钱可是翻倍的,足够给你母亲折腾。」秦匪笑眯眯地替她寻找了一个最适合她的赚钱方式。 周乔心念微动,但很快就犹豫了起来。 拿了个市里的第一名已经够吸引人了,要是再那个全国冠军,虽然钱拿了,可将来身份换回来后,真正的周乔该怎么办? 要是可以,她还是尽可能的想要给这个小可怜留点什么。 比如说钱、比如说亲情、再比如……一个正常的人生。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要在她这边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如果不顺利…… 比如说周严俊不听话了,楚氏的股份拿不到了,没办法截断江氏想要扩张的进程等等一系列的情况下。 那就不能怪她了。 说到底,她做「周乔」,不是真的抱着赎罪的心理来角色扮演的,她是有别的想法的。 又吃了几口后,她就此放下来筷子,道:「我吃完了。」 秦匪没得到她的回答也不急,只是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应该是下午的。」周乔知道他要跟着自己一起走,也不隐瞒。 果然,秦匪就很痛快地道:「行吧,那到时候我们机场见。」 周乔点了点头,起身,离开餐厅前,她难得叮嘱了句:「你的伤要小心点,别再折腾了。」 被关心了一把的秦匪的唇角微勾,保证道:「好,我今晚上肯定不折腾。」 周乔这才离开了餐厅。 秦匪简单收拾了下桌子,也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再接连又发了几条简讯出去,他这才重新躺下来休息。 247??冷酷无情的回答(一更)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整,第二天中午起来的,秦匪明显脸上比昨天好了不止一点点。 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乔已经坐在那里,手边是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一个背包,便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周乔很想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但一想到他失血过多,伤得那么重,起晚点也是很正常的,转而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低低得应了一句,「下午飞机,所以早点起来整理。」 秦匪看她低着头,指尖在手机的屏幕上飞快的跳跃着,估计是在忙碌关于楚氏的那些事。 自从鑫武那件事之后,他对周乔这种不起眼之下的巨大反差已经习惯了。 反正可以确定的是…… 这人。 身上有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应该和他无关。 否则以这两次的情况,她早就可以和沈昂去聊上一聊了,而不是选择替他遮掩。 不过…… 即使这样,也很吸引人。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坐在那里,用一台手机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一点点的收入囊中。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坐在那里正低头忙碌的小姑娘忽然间清冷地一句。 秦匪回过神,眉梢轻挑,玩味儿地问:「什么眼神?」 「打量、探究、猜疑的眼神。」周乔没有什么情绪地低着头一一陈述道。 听到这话,秦匪才明白,原来小姑娘一直都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 「为什么不可以?以前我好像也用过这种眼神看你。」他笑着问。 周乔抬头,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沉的目光中只有漠然,「在我帮了你之后,你还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会显得我当时的选择特别愚蠢。」 秦匪思索了下,纠正地道:「严格来说,应该是还我才对。」 之前周乔和他就约定好,只要自己同意进医院,他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后来李明觉是他替周乔找来的,那就意味着她欠自己一次。 接下来她替自己圆一个谎,是还自己。 按理来说不算帮忙,而是偿还才对。 可对此,周乔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你不帮我,我不会死,但我不帮你,你一定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那言辞中,分明是对于他和沈昂之间汹涌的暗潮已有所了解。 她知道,自己在躲沈昂。 秦匪耸了耸肩,一副认输的姿态,道:「好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用那种眼神看你,以免你觉得自己太蠢。」 「……」 周乔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低头继续忙碌自己手里的事。 秦匪看她如此轻松的就结束了话题,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你不好奇我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什么吗?」 正常来说,一般人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 或者,在看到他腰上的伤势时,也一定会问一句,你发生了什么。 但这位完全没有任何的好奇、疑惑。 别说多嘴问一句了,甚至反而还把他给重新弄伤了,然后接着这个机会,利用了他一把。 简直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冷酷。 而此时周乔更是简单利落地回给了他两个字:「不好奇。」 「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想。」 在看到她如此果断的拒绝后,秦匪反倒有些好奇起来了,「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不好奇呢? 她的抗拒让人实在不解。 可周乔却给了一个完全无懈可击的回答:「因为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也不需要参与你的人生。」 如此冷漠无情的回答,真的是…… 她的作风。 秦匪看她如此的避讳,心生恶趣味的想要和她纠缠不清,「怎么会没关系,咱两好歹也是师生一场,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周乔手下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看向他,「你确定要看我对我父亲的态度吗?」 秦匪从她的字里行间里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自身的求生欲几乎让他下意识的改口,「还是老师吧。」 这对父女之间的关系几乎跌至冰点以下。 他要敢说想看,估计下一秒就能被她一脚直接踢爆自己的脑袋。 还是保命要紧。 毕竟以他现在的能力,估计跑都成问题。 「你打算几点走?」秦匪很速度地就转移了话题。 周乔手下的动作不停,重新低下头去,「随时都可以。」 「那既然这样,就走吧。」 秦匪怕周乔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所以立刻就起身准备随时走人。 反正他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随时随地就可以离开。 只是,当他正要起身要走的时候,周乔却说道:「不急,厨房里给你做了吃的,你先把东西吃了再走。」 「不用了……」秦匪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显然对于客房服务送过来的东西并不喜欢。 「我亲自让厨师过来做的,也是我亲自盯的,很干净。」 身后周乔的声音再次响起,让秦匪脚下的步子不禁停了下。 他侧头看了过去。 静默了几秒,突然轻笑出声,「多谢。」 然后转身走进了餐厅,坐在那里。 应该是怕冷掉,东西全都放在锅里温着。 他打开一看,嘴角的笑意渐深。 全是补血的。 啧,明明还是很顾念这份师生情的嘛,非要嘴巴上的那么冷酷无情。 秦匪将那些东西全都一一端到了桌上,然后吃了起来。 周乔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处理妥当了,关掉了手机,就去厨房倒水,路过餐厅的时候就看到窗外有日光倾洒进来,气氛安静而又美好。 他就坐在那里,吃相慢条斯理。 哪怕用的不是银质的刀叉,也没有穿笔挺的西服,但依旧矜贵得很。 坐在那里的人察觉到了周乔的视线,抬头,眼底染上几分温暖的阳光,问:「要吃吗?」 「我吃过了。」周乔一个恍神,反应过来,这才淡声道。 秦匪以为她是来催自己的,便道:「我快吃完了,很快我们就能出发了。」 「不急,还早。」 说着周乔就走到厨房的料理台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坐在那里的秦匪嘴角轻扬起,「好啊,那我慢慢吃。」 周乔倒完了茶水,端着茶杯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玩儿手机打发时间。 其实她这手机里什么都没装,也没什么可玩儿的,就随便翻了下金融圈里的一些新闻,顺便看看关于时家名下公司的一些最新动态。 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估计还在为那个黑他们系统的人而焦头烂额。 否则以时家人那种骨子里的掠夺,早就趁着她「尸体」的掩埋后,开始瓜分她名下那些资产。 如今手下人迟迟没有汇报给她,应该是顾不上她这边。 看来这个临别礼物送得还算不错。 坐在那里刷了二十分钟的手机后,秦匪终于吃完了。 两个人简单的又收拾了一番,在沈昂亲自来催促之后,三个人总算是踏上了回归之旅。 沈昂特意选的和她一个班次的飞机,不过因为周乔是楚氏的人单独给她订的,所以她的座位号和他们并不相连。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好事。 她对这两个人真的谁都不想沾。 周乔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单人位置上,眯了一觉,等再醒过来,已经差不多该到临城了。 下了飞机,她原本打算自己找计程车回学校,结果架不住沈昂的热情。 从临城到海城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人也比较疲惫,她也懒得再推脱了,反正的确也顺路,索性就坐了他们的车回去。 248??备受折磨的补习(二更) 此时是下午五点多,学校早就已经下课了,高一的学生已经全都放学了,高二和高三的学生还在里面继续晚自习上课。 周乔下了车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个星期没回来,房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只是天气渐暖,长时间不开窗,屋子里有股味道。 她开了窗,又简单的整理了下,喝了点水缓了一会儿后,就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回去休息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上,她先去了俞商那边销假。 因为她越级直接去校长那里请假,俞商看到她后,脸色多少有些不太好看。 但又想到她又是为了自己父亲的事情,也就不太好多说什么,只能委婉地道:「周乔啊,下次有什么事还是和老师商量就好,不用一直惊动校长,其实校长也挺忙的。」 「嗯,我知道。」周乔将手里的销假单递了过去。 俞商看了一下,接着才问道:「你父亲现在身体如何?」 周乔没什么情绪回答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但事实上自从那天吓唬完之后,这人就不知道他人跑哪儿去了。 反正只要人活着就行。 至于去哪儿,不重要。 坐在办公桌前的俞商点了点头,将销假单批覆完后,才抬头,一脸语重心长地道:「没问题就好,没问题你就要好好沉下心来学习了,再过段时间就要期中考试了,高二之后所有的成绩那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知道。」 「那你……」俞商看她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要是问地话会不会显得太着急了,毕竟请假之前这个问题刚问过。 正犹豫呢,不想周乔却在这个时候道:「我考虑了下,竞赛会继续参加。」 俞商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愁着怎么说服她,听到这话,也只是无意识地跟着她的话说道:「行吧,那你就继续参加,其实竞赛对你来说真的挺不错的,你在方面天赋好,而且还有第一名的名次,你……」 在碎碎念了一大堆后,他才反应过来周乔说了什么。 他勐地停了下来。 愣了整整三秒之后,才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玩意儿?」 周乔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继续参加。」 昨天晚上她考虑了很久。 如果这笔支出最后落在她的头上,二十万是远远不够的。 小可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股份就算拿也要到年底,她母亲现在身体每况愈下,要是得用钱来吊着命。 要是钱不跟上,药不到位,只怕小可怜醒了,她母亲却熬不住了。 为此,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参加下去。 这也是她唯一能以学生这个身份最快能获得大笔金钱的渠道。 「真的?」俞商显然还沉浸在那份措手不及地惊喜之中,还没缓过神来。 「真的。」 一听到周乔如此肯定的答覆,俞商激动得恨不能整个人都跳起来,「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来来来,赶紧和老师说说,你是怎么想通的?」 周乔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胡扯了一句,「就是觉得不能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俞商听完,鼻子一酸,老泪纵横,之前那些什么越级请假之类的不高兴全都烟消云散,「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但是这不是辜负我们,是辜负你自己,你有这个能力,你就应该好好利用,好好的去钻研,将这个能力发扬光大!明白吗?」 周乔看他那个样子也是倍感意外。 不就是参加个竞赛吗? 怎么情绪激动成这个样子。 「我现在就去和校长说,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的高兴的!」 俞商整个人兴奋得不行,坐都坐不住,就往办公室外跑去。 反倒把周乔给丢在了办公室里。 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响起,她索性就先回了教室里上课。 当天下午放学之后,俞商就迫不及待的来告诉她,暂时先和一班的那个学生一起学。 周乔对于和谁学,和谁教并不在意。 反正以她现在的能力,其实学不学都无所谓。 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时间不能自己随意调节,必须得每天按时按点的放学后多留一个小时听课。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傢伙一样愿意让她随意调整时间的。 「好,我知道了。」 收到通知后,她就背着书包去了一班。 这是她第二次踏进一班。 上次还是在唐清茹的手上,如今再次走进来,原本满噹噹的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还坐在那里。 而那个人就是陈浩磊。 原来留下的竟然是他。 不过想想也对,当年唐清茹能如此看中他,说他是个苗子,想来应该也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阴沉。 看上去非常的不高兴。 「周乔,来,坐吧。」 早就已经在教室里等待的那位数学老师这时候笑眯眯地冲着她招了招手,态度非常的和蔼。 周乔点了下头,就走进教室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周乔,你因为请假了几天,所以有很多的东西你要补上来。」那老师提醒了一下道。 「好的。」周乔虽然嘴上回答的很痛快,但内心实际上很烦躁。 补作业太痛苦了。 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补。 「那接下来我们就上课吧。」 随着她这句话,补习正式开始。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那位老师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所有的知识点让他们两个记了又记。 半管子墨水都被写完了,手也酸了,头也晕乎了,她才算是停下来开始布置作业了。 大片大片像下雪花似的试卷不断的落在她手里。 陈浩磊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 但周乔却有点受不住了。 这…… 也太多了吧?! 虽然她之前也弄过一次题海战术,但当时只是为了应急而已。 而且关键是,她那时候做题就圈出几个关键数字,然后写两个公式,就交给秦斐了。 秦斐也完全看得懂她这样做的意思。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可现在距离竞赛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这要是现在就开启题海战术,她还有命活下去吗? 还有,她用那样潦草简单的划重点方式做题,这位老师能看得懂吗? 周乔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补习生涯可能会过得无比凄凉。 而事实上,她也没有猜错。 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像是被埋在了试卷堆里,甚至连楚氏那边的事都来不及管,每天只剩下做题、做题、做题。 期间有两次和刘助理那边聊上几个小时忘记做题了,第二天来不及交,就会有惩罚。 甚至还被那位老师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题的速度太慢,从而加倍训练。 至于每天准时交作业的陈浩磊则在看到她那副狼狈样子后,原本阴鸷的神色渐渐变得得意了起来。 偶尔还会露出不屑和轻蔑的神情。 周乔也是没办法,只能两边一起抓。 如今刘助理已经成功把钉子户全都给清理干净了,子公司也开始着手拆建问题,楚氏的名声因为警察那边的实时更新而渐渐转危为安,马上就要回总公司来汇报了。 到时候她作为主要负责人必然得出席。 只是这作业做不完,她没办法安心出席。 看着那小山堆似的试卷,周乔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但没办法,自己要求参加的,头疼也得写下去才行。 于是,那一个双休息她只能把自己埋在试卷里,不问黑夜与白天的写。 249?是要打架吗?(一更) 好不容易在星期天晚上把所有的试卷全部都解决完,打算明天一大早先请假去楚氏一趟,下午放学之后再把这些试卷全都交出去。 但谁知道,就在她觉得一切都妥当的时候,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上面显示了一条简讯。 ——明天早上要测验一下,你们早自习不要读了,直接来我办公室。 周乔一看到这个简讯,神色就此微微一顿。 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她要去楚氏开会啊。 这不是时间上冲撞了吗? 她突然间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机号交出去了。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这下好了,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能被抓住。 周乔没办法,只能拿起手机,打断给这位老师请个假。 结果刚请了个病假,那位老师就马上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一看到那个老师的电话好吗,周乔的头皮瞬间就发麻。 她可比那位秦老师麻烦多了不止一点。 甚至比唐清茹都难搞。 唐清茹是那种但凡没落在她眼里的学生,她都是无视掉。 但这位不是。 徐青,一个拥有着高级职称的中老年妇女。 据说是学校高薪聘请进来的,专门顶替唐清茹的位置,来教一班这些尖子生的。 教龄足,能力强,为人严肃古板,但又……和蔼可亲。 她不会因为你成绩好就对你格外偏爱,也不会因为你成绩差,就各种看不起。 所有的学生,她全部一视同仁。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必须要精心培养。 所以…… 「周乔,怎么了呀?是哪儿不舒服啊?」 一听到那嘘寒问暖的声音,周乔就有些头疼,但还是道:「就是有点发烧,想明天去打个点滴。」 按理说,普通老师听到这话最多也就是哦一声,然后关照几句也就完了。 但这位老师不是,她会非常善良且温和地问:「发烧这事儿可大可小,要不然明天早上老师陪你一起去吧。」 周乔这个装病的人哪里能真的让她去啊,自然是连忙拒绝,「不用了,一点小事不麻烦老师。」 可架不住这位老师的真挚关怀,坚持道:「那可不行,现在春末初夏,最是流感多发时节,我得陪你去看看才行。」 「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不行,你一个孩子一个人去哪儿能让人放心啊。」 「没什么不能放心的,打个点滴而已。」 「可你发着烧呢,这万一半路晕倒了怎么办?」 「一点低烧而已,没什么关系的。」 在周乔的几次推脱和拒绝下,电话那头的徐青不禁顿了顿,然后语重心长地道:「周乔,你这次虽然在竞赛的成绩中不错,但是也不能骄傲自满,你有天赋,就更加应该好好的训练,这段时间我看你做题的速度在慢慢增加,这很好,得保持住这个势头才行。」 虽然态度依旧和蔼,但言辞里明显已经有了提点的意味。 应该是已经看出了她的小把戏。 毕竟人家教龄在那里摆着,手上教过那么多的学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一清二楚的很。 哪能就被一个小小的病假给骗过去。 为此,周乔只能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那明天早上记得准时参加测验。」徐青很是果断地就替她做了决定。 可周乔一听,也很是利落地反驳:「不行。」 「你说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在被学生顶撞后,还能继续轻言细语的,这位老师自然如此。 哪怕她平常时候的态度非常的好。 周乔为了明天的会议,只能继续睁眼说瞎话地道:「我病的挺难受的,还是想请假一个早上,放学后会来上课。」 「你!」徐青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学生,她都有心留面子了,可这人竟然还能故意装傻下去,顿时态度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沉声问道:「周乔,你是不是非要一意孤行?」 周乔也知道这位老师是不高兴了,便折中了一下,道:「我可以放学后把测验补上。」 「补上?你说的容易,早上测完,放学后我就要说的,你现在和我说补,那我到时候说什么?」 徐青原本说这番话是让她明天早上准时来测验的,结果谁知道周乔却想了下后,说:「那我直接请一天,下午也不来了。」 徐老师一噎,「???」 这操作让她直接被震惊了。 她从业那么多年,还没有学生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敢直接说,那我一天都不来这种话。 这孩子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呢?! 拥有着几十年的从业经验来看,徐青觉得周乔更像是后者。 于是,声音彻底严肃了下来,「周乔,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点成绩就这样随意妄为,你现在还不是最好的,你要做到最好。」 周乔听着她语重心长的劝说,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她到底做不到那小可怜似的唯唯诺诺,禁不住脱口就问:「第一名还不是最好,那什么是最好?」 被怼了一把的老师再次噎住,「我……」 「你可以明天把题目拍照发给我,我争取早上的时候给你做了,再传给你。」周乔有些烦躁地替她做起了决定。 可那老师很是固执,她见周乔一定要逃课,便缓了下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周乔,老师还是希望你明天早上能来测验,这是态度问题,学习需要一种大无畏的态度问题,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千万别抱有侥倖心里,偷懒的心理。因为你在偷懒的时候,别人可是在加倍发奋的努力。」 周乔捏了捏眉心,深吸了口气,索性也不拿生病做藉口了,「老师,你布置的所有作业和测验我都会完成,但我明天早上有很重要的事解决,希望你能理解。」 「有什么事情比读书更重要?我要和你讲,周乔,这世界上什么都没读书考试重要,那是你人生一辈子的开始,你必须得紧紧把握住,不能让任何东西,任何事情影响你,你明白吗?至于那个所谓的很重要的事就让你父母去解决,你一个学生好好读书才是关键。」 说完就二话不说的挂断了电话。 周乔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忙音,也是愣住了。 所以,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就是没同意她的事假呗?! 当即眉头拧了起来。 妈的,这人简直比姓秦的还难搞! 周乔索性从顾欣岚那里弄来了俞商的手机号,给他事先发了事假,也不管俞商会不会答应,就直接关机了。 反正明天天王老子来也不能阻止她去开这场会。 那是决定她接下来能不能在楚氏站稳的一场会。 铺垫了那么久,她就指望这一场了。 大不了到时候找个藉口说手机坏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早早的起来,坐了计程车去了楚氏。 这一次她没有让赵肃勇的人来接自己,也没有再迟到。 甚至还早到了半个小时。 只不过她却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顾问,那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其目的是为了堵楚西霖的嘴而已。 实际上,楚氏没有一星半点她落脚的位置。 不过好在有一个二小姐的头衔,所以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最后客气的请她去了会客室里坐着。 周乔水喝了大半,结果没等到赵肃勇,却等来了楚西霖。 他一进公司,秘书就过来汇报,说周乔来了。 当下他脚下的步子一转,就走进了会客室。 这是他们距离那次会议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周乔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还沉默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太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打架吗? 250??该来的还是会来(二更) 周乔一想到这里,背嵴不自觉地微微挺直。打算随时等他暴怒失控之后能够第一时间反击。 免得再像之前两次一样,被他给误伤。 前两次她真的是点儿背的很,特别是第一次,竟然被划破了脖子。 当时那碎片要是在割得深点,她估计当时得被送去医院抢救去。 为此,这一次她时刻保持着警惕。 于是就这样,两者人无声的对视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屋内的气氛却寂静得连彼此的唿吸声都能听到。 周乔的耐心向来不怎么好,看他并没有任何有所动作的情况下,索性替他开了个场,「你有事吗?」 结果这不说还好,一说就像是踩了楚西霖的尾巴似的,他当即面露讥讽地道:「这是我的楚氏,我没事就不能在这里了吗?什么时候我的地方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管头管脚了?」 周乔觉得这人一定是更年期综合徵提前了,特别是自从林美晴死了之后,他这病就越来越严重,估计再过段时间就得不治而亡了。 周乔懒得和他打这种无意义的口水仗,便不搭茬的继续垂眸喝茶,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反正每次他都说不过自己,和他计较那真是在浪费时间。 可楚西霖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坐在周乔的对面,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暗灰色的西装,衬得他的确很有总裁的风范。 只不过那双晦暗阴沉的眸子生生破坏了那份俊朗感。 「五十个亿,好大的手笔啊,二小姐。」他刚一坐下,就嘲弄地刺了一句。 然而,他有心讽刺,周乔却只当单纯的奉承,「还好。」 楚西霖看她故意装听不懂,当即脸色一变,直接一拍桌子道:「还好?你当楚氏是你开的?说送出去五十个亿就送出去五十个亿?」 周乔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盯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道:「你这些话留着在会议上说,不用现在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 楚西霖看她连瞥都不瞥自己一眼,不免心生愤怒,「我堂堂楚总和你一区区高中生说话,是浪费时间?我们到底谁浪费谁的时间!」 他特意咬字在堂堂和区区两个词上凸显他自己和周乔之间身份的区别。 不过周乔连眼皮都不掀一下,顺着他的话就道:「我浪费你的时间。所以,请吧。」 她随即就做了一个好走不送的手势。 她如此煳弄,连怼都懒得怼的样子落在楚西霖的眼里那分明就是不屑和轻蔑,气得他脸色黑如锅底,咬着牙道:「周乔,你不用太得意,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进楚氏的大门,我告诉你,有我在,你绝对踏进不了半步!」 「你这种狠话已经放了好几次了,可最终我还是坐在这里。」 周乔平静而毫不留情地戳穿让楚西霖有些坐不住了,他霍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发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周乔随意地敷衍,「嗯嗯,那我祝你成功。」 「你!」 楚西霖怒不可遏,心口那叫一个堵。 就好像自己使出了全力打出去,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实在是无力的很。 他咬了咬牙,最后愤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只是刚打开大门,就差点迎面撞上要进门来找周乔的赵肃勇。 对方似乎对他出现在这个会客室里显得格外的意外,「楚总?」 楚西霖黑着脸扫了他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董事一眼,就带着满身的怒意就此离开。 赵肃勇看他那副生气到不行的样子,不免觉得奇怪,对屋内的周乔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乔淡淡地回答:「没事,就是听他说了两句废话。」 赵肃勇一听,顿时瞭然地露出了一个微妙地笑,「他这是急眼了,刘助理昨晚上就回来了,说是事情已经完美结束,拆建工程已经开始了。」 周乔点了下头,「那挺好的。」 赵肃勇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很是起劲的把这个星期来的消息一股脑地和她聊了起来,「你是不知道,自从那天赔偿五十亿上热搜,紧接着又上了钉子户为钱蓄意谋杀等等一系列的热搜词,楚氏的股价往上走了好几个台阶,从无良黑心资本家一跃称为最为良心且负责的公司,估计今年咱们公司能评上一个荣誉企业之类。」 旁边几个董事笑着也出声道:「也不知道楚西霖拿着那个荣誉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心里吐血。」 「反正如果是我,我肯定没脸上去,太丢份了。」 「周小姐,这次做的很好啊,看来赵董选你,是真有眼光啊。」 赵肃勇面对这番夸赞立刻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那当然了,我的眼光独到的很。」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都听你的。」 那群董事们因为这一场的胜利,而其乐融融的在会客间里聊得欢快。 周乔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只是低头说话,没有怎么说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所有人才起身往会议室内走去。 准时九点,所有人员全部落座在位置上。 除了周严俊。 这位称病,不见了人影的董事。 不过他在不在,对于整个会议的进程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个傀儡而已,谁会在意。 很快,会议就准时开始。 这次的会议主题明眼人一看到就知道了,周乔和刘助理都在场了,那肯定是汇报关于海城那边的事。 果然,刘助理在楚西霖的开场后,第一个就站了起来开始汇报起了这次拆建进程的损失以及后续的一切情况。 「现在一区和二区的拆建工程已经开始,所有人员也已经全部签订合同,拿了公司最初设定的赔偿金,就此离开。」 「至于警察局那边,我们也实时更新消息,警方那边已经确认死者的确生前有骨髓瘤,死也是死于骨髓瘤,并且所谓的惊吓猝死,是死者的家属为了敲诈更多的钱编造的。」 「而他们为了隐瞒这一事实,让老人就此失去了任何抢救的机会,因此有蓄意谋杀的意图,针对这一问题警方还在研究中。」 「根据他们的交代,这一次的计划海娱公司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说这个计划就是他们提出的,以此推动旗下叫楠楠子的网红的知名度,同时博眼球,炒话题,好几个营销号都来自于他们。」 楚西霖听着刘助理最后一条汇报时,马上就道:「让法务部出一封律师信过去。」 「好的。」 「这次辛苦刘助理了。」 刘助理看楚西霖一句话就这么把功劳全给他,多少心里有点虚,下意识地就朝着周乔看去,「不、不会……」 「这也不只是刘助理一个人的功劳吧?」这时,赵肃勇第一个跳了出来,不甘心这份功劳就被刘助理一个人全部抢去。 楚西霖往椅背上靠了靠,点头,「对,应该算是全体人员的功劳。」 这话说得极有技巧。 可以算是把周乔一併带上,也可以不算把周乔带上。 反正就是不愿意特意提一句周乔。 赵肃勇看他就是不愿意正面提及周乔,索性就直接挑明了道:「可最重要的功劳应该归功于此次主要负责周乔才对,毕竟没有她在背后谋划,这件事到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 楚西霖看了一眼周乔,眼神阴测而又阴森,「的确,周乔这次的确为公司解决了一个不小的事。」 赵肃勇见他总算承认了,脸上的表情这才满意了起来。 只是这份满意还没保持多久,就听到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也犯了不少的错。」 周乔一听,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251??请你闭嘴(一更) 周乔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迴避问题的人,相反她更擅长的是迎面攻击,甚至可以说是主动攻击。 就像当初她会被追杀,也是因为她猝不及防的反攻让时家方寸大乱,以至于最后没办法她的父亲只好用最为强势的手段来教训她。 只不过结果嘛,却被她四叔趁虚而入了。 想到时家,再看看眼前这位如同毛都没长齐的乳虎,她真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居然和这种人坐在一起争锋相对。 「周乔」这个身份如同枷锁,她不能做的太过,却又不能不做。 因此只能这样徐徐图之。 说实话,挺烦的。 但是又没办法。 要没这个身份,她现在就是一黑户,没有任何身份资料可以证明,更别提上课上班了。 周乔思绪回拢,端坐在那里,敛着眸,冷淡地道:「愿闻其详。」 楚西霖掷地有声地一字一句道:「未经高层全体同意,你竟然私下擅自作出决定,随便许诺五十亿的资产赔偿。」 周乔听到这话,嘴角顿时轻扬了起来。 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怪不得当时在会客室里那么信誓旦旦。 想来为了阻止她成功进入楚氏的大门,这两天大概是彻夜未眠、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吧。 「可到底最后这笔钱也没有送出去啊,而且没有这笔钱,哪儿有网上现在楚氏的正面形象?周乔这分明是利用这件事,给咱们楚氏造势。」赵肃勇忍不住抢话道。 只不过楚西霖却一口咬死地道:「那也要经过高层全体人员的同意才可以,万一到时候没有这个所谓的反差,那五十亿的资产岂不是就这样送出去了?」 赵肃勇看他这样说,当下就反驳道:「那现在不是没送出去嘛!」 楚西霖呵道:「送出去就晚了!要是整个公司人人都有这样的侥倖心理,这个公司还像什么样子!」 会议室内一时间没了声音。 站在楚西霖这边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地保持沉默,董事会的人则不免皱眉。 虽然他们知道楚西霖这是故意没事找事,但他用的这个理由倒也算得上冠冕堂皇,冷不丁之下他们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 只能下意识地看向周乔,想看看她是否有什么想法能够为自己辩解。 然而很可惜的是,周乔低垂着眉眼,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这让那些人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周乔难道没话反驳吗? 眼看着就要冷场了,好在这个时候,那位曹董解围道:「楚总,我觉得特殊时期特殊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特殊时期吗?可我收到的消怎么息却是周乔刻意隐瞒呢?」楚西霖说完就朝着周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赵肃勇下意识地就要反驳,「这有什么可刻意……」 但话说到一半,就被周乔给打断了,她坐在那里,淡淡地嗯了一声,「没错,是我让他们提前关掉了手机进会议室。」 赵肃勇顿时有种无形的一记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地一下,又疼又响亮。 「但这有什么问题?」周乔丝毫不以为意地道。 楚西霖冷冷地一声笑,「这不算问题吗?违规操作,欺上瞒下,也就是看在最后没有出事的份上,我才没有多说什么罢了。」 周乔瞭然地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地道:「所以,我接下这个烂摊子,没解决是我的错,解决了还是我的错。」 这话一听,董事会的人不禁纷纷哼笑了起来。 「所以说,不接最好,免得接不接都是错。」 「那这样子岂不是在告诉外面那群员工,让他们天天吃饱了饭,别做事?」 「要这么搞下去,楚氏还能存活么!」 听着那些董事们趁机附和的冷嘲热讽,不禁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我只是说你这样隐瞒是不行的。」 周乔对此淡淡地提醒了一句,「我记得当时交给我的时候说是全权负责,那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理解下全权负责这几个字的意思。」 楚西霖也不甘示弱地道:「即使全权,那你也不能刻意中断联繫,打算先斩后奏。你有这个打算,必然也是心里明白公司不同意,这才会想要隐瞒下来,你这分明是有预谋的在做这件事!」 周乔对此表示无奈且无辜,她很是淡然地说:「我也没办法,我怎么能指望一个除了发火,什么用处都没有的人来做决定。」 楚西霖的脸色瞬间铁青了起来,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其实,最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说话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周乔抬头,看着眼前又要炸毛的人说道。 楚西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笑话一样,「哈!我拥有着楚氏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你和我说没资格?」 「股份不代表能力,更何况你身为拥有楚氏最大股权的人,出了事没有第一时间奔赴现场,而是在这里推三阻四,说什么自己腿断了,简直可笑,你当在座的都是傻子吗?」 周乔这一席话让坐在会议室里的那些下属们在心里默默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位二小姐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敢说啊。 每次只要她开口,永远都能那么的惊世骇俗。 可能这就是有本事的人吧。 正当所有人都默默的感嘆周乔是真牛叉的时候,结果下一句话更是震得那些人头皮都炸了。 周乔:「没有实力,就算让你当皇帝,也得迟早让位。」 天! 真是一句比一句狠。 而且听着话的意思,怎么有种二小姐想要篡权夺位的意思啊? 完了完了。 要内斗了。 又要开始一场腥风血雨了! 果然,这话彻底把楚西霖给激怒了,「周乔,你别太过分!」 「你我之间谁过分,你心里清楚。」周乔靠在椅背上,眉目见始终是那般的冷淡,「退一万步,你非认定这件事是我的错,那你告诉我,我不中断他们与你们的联繫,你会同意五十亿的赔偿吗?」 盛怒之下的楚西霖脱口就反驳:「当然不同意!」 「所以我做的没错。」周乔也顺利地回了一句。 楚西霖怔了下,随即才发现那些董事们嘲弄的眼神。 他果断地道:「我是为了公司大局着想!」 周乔却淡漠地道:「公司如果因为这件事栽了,还有什么未来和所谓的大局。」 「可你拿公司一半的身价去赌,这就是胡来!」楚西霖反正拿着这个理由就是打死不松口。 周乔也没有坚持,只是语气很淡地道:「那你来个不胡来的方式。」 激愤的楚西霖一噎。 看他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周乔只是继续道:「否定他人方案的前提是,你得有更好的方案。如果没有,那么请你闭嘴。」 从头到尾她说话的情绪都十分的平缓,但字里行间里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已经连唿吸都不敢唿吸了。 生怕一不小心弄出点什么动静,最后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炮灰。 就连董事会的人也不敢。 虽然之前他们自己就已经亲自领教过周乔怼人的样子,但每次看到还是会为此暗暗心惊不已。 别看这小姑娘永远眉眼冷淡,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真的要和她对上,就会发现…… 呵呵,什么不放在心上,那全都是假象! 她每句话、每个举动、每个步骤那全都是计划好的。 嘴巴更是利得让人招架不住。 瞧瞧她刚才那些话,那火力全开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很。 只能暗自庆幸,还好这个人对付的不是自己。 252 劝你还是同意了(二更) 那些董事看完了好戏,这才假模假样地出面开始打起了圆场。 「看来楚总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既然如此,那的确不能否认周乔的这个方案。」 「是啊,周乔能够力挽狂澜,不仅将楚氏的那些负面消息除去,还领着公司走上更高的一个台阶,这可以说是成功打了一个翻身仗。」 「没错没错,本来这件事就非常的难打,要是不这么行事,只怕民众只会说我们仗势欺人。」 「还说咱们楚氏是万恶的无良黑心商人。」 在听到那些人的话后,被打压的楚西霖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持反对意见,「即使这样……」 「你废话了一堆,可以轮到我了吗?」不想,这时候周乔却突然出声打断道。 楚西霖眉头拧紧,显然没有想到她还有话说,「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你违规操作这件事总归是错的。」 他想着,只要一口拿捏住这件事,总归是不会让周乔占到多少便宜的。 坐在那里的周乔也完全一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对,我违规操作是错,那你呢?」 「我怎么了?」楚西霖面色不悦地皱着眉头。 周乔面色不变地缓缓道来:「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用人失误造成的,我为了解决事情赔偿五十亿,你说太多,那你损失了公司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办?」 一听到这番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特别是在场的那些董事们更是精神一振。 对啊! 这事儿根本原因就是楚西霖干的好事啊,他们怎么给忘记了呢! 要不是他没事找周严俊去做这件事,何至于后面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公司鸡飞狗跳,股价连连下跌?! 一想到最后他们这些长辈还挨了这傢伙一杯冷水,心里那个计较劲儿就来了。 当即,一个个马上站了起来。 「何止损失的钱啊,还有潜在的客户和公司的名声!」 「那股价也同样波动不小!」 「还有上面的人都被惊动了,影响也不小!」 看着他们那些人接连不断的话冒出来,摆明了是要踩他的样子,楚西霖气得手攥成拳头,手背青筋都微微凸起。 但又不能真动手,只能咬着牙,阴沉着脸色,似笑非笑地道:「是我高估了你的父亲,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女,我想着虎女也应该无犬父才对的,可惜……」 他这明着可惜,暗地里却是在讽刺她。 对此,周乔也不生气,只是不动声色地一句,「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你和你爷爷的。」 就这样打了回去。 结果,年轻气盛的楚西霖立刻炸了起来,因为极度的愤怒脸马上就狰狞了起来,「周乔!」 但此时那些董事适时的就插话进来,「我觉得周乔说得没错,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楚总用人失误所导致的,如果不是这样,这件事根本一开始就不会发生。」 「那也不是我让他去找流氓地痞去恐吓威吓那些民众!」楚西霖满脸怒容,转而就看向了周乔,语气沉冷地道:「更何况父债子偿,你母亲犯下的错失,你这个做女儿的解决,是天经地义,我没以此质问你父亲,已经算是宽容了。」 「你错了,在公司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上下级。」周乔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徒然锐利了起来,「你用人不当,逃避责任,实在难当大任。」 楚西霖直觉感到一种不妙的情况,下意识地心生警惕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周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之间虽有身高差,但是她的气势却完全碾压楚西霖。 「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有些决定可能无法正确的做出抉择,所以想着不如你让出一部分工作,让董事会的人帮你分担。」 在场的那些人听到这些话,差点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这他妈是分担吗? 这是变相的夺权啊! 工作让出来,那就是把负责的权利也一併让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周乔这一说法给骇住了。 这明晃晃的逼楚西霖让位的意思啊,比起之前的怼话来说,这更为让人害怕。 那些保楚西霖的几位高层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立刻道:「这怎么行,总裁的工作哪里是随便一名董事就能担任的。」 「好多合作都是总裁亲自交涉的,如果换了人,对方不一定买帐。」 「就是啊,而且楚总也就是一时判断错误,并非事事都如此,不至于要到交出工作这么严重吧?」 在听到这人的质问和反对后,那些原本被周乔突如其来的要求所惊到地董事们也随之回过神。 当即站了起来一一反驳。 「什么叫随便一名董事?我们这些董事都是跟着老董事长一起做事的,要论经验完全比楚总都足,公司上上下下咱们这些董事哪一个不清楚?」 「还说什么合作不买帐?楚总自从接任以来,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个合作商是他谈下来的之外,哪来新的合作者?哪来买不买帐这一说?要真说谈合作,那些老合作项目有些还是我们这些老傢伙去谈下来的呢!」 「那个一时判断失误不严重?那要怎么样算严重啊?就这么一次闹成这幅样子,要次次都这样,楚氏还要不要做下去了?!直接关门大吉好了!」 那些高层被这些董事们接连不断的词怼得也一下子没了话。 气氛就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许久后,他才咬着牙盯着周乔,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周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乔也不和他玩儿那些虚的,索性就此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从走进这扇门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 楚西霖被她这么一个直球打过来,整个人都懵了。 是,他是知道这人的目的。 周乔如此这般的做法无法就是想要拿回失去的那份股权,所以才站在了这里。 只不过他没想到,周乔竟然胆子会这么大,做人这么刚! 所有一切的连遮掩都不遮掩,就这么表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总裁,如果我不同意呢?」楚西霖恶狠狠地瞪着她。 对于这个问题,周乔表示:「我劝你还是同意比较好。」 楚西霖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她,「你劝我?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 周乔神情冷淡,可字字句句里却透着锋芒,「我这是为你好,你既然已经做错了事,还是尽快认错比较好,如果一味用强硬态度,只会寒了员工的心。」 一句话,瞬间让楚西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这是威胁。 她这根本就是在威胁自己! 如果自己不按照她的方式做的话,她就会把这件事和那些员工聊聊。 本来因为这件事楚氏的那些员工就怨声载道,饱受委屈。 特别是子公司的那些人,听说还有一个怀孕流产了。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决策上的错,那到时候自己还怎么管公司?! 那些人对于周严俊的恨意会全都加倍的加注到他的身上。 好狠啊。 「周、乔!」楚西霖气得恨不能咬碎了一口后槽牙。 可惜,对于这一切周乔恍若未闻,只是平静地道:「现在放什么工作还是你说了算,要是再强硬下去,可能就什么都不是你说了算了。」 那种威胁的紧迫感一点点的逼近他,在提醒着他。 楚西霖不敢在好不容易平息了事端之后,再闹事,这样下去公司受不住的。 周乔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他不能。 253??代理周董(一更) 最终在无可奈何之际,他只能咬了咬牙,「好,这件事的确是我在决策和用人上出现了一些失误,我检讨。」 周乔听到他这一番话,一声轻嗤。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 「我要的可不是你的检讨。」她说。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楚西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坐在他周围的几名高层看他被处处打压,不禁忍不住起身,呵斥地道:「周乔,你身为楚家认领来的孩子,还是别太过分吧,免得让人觉得你别有居心。」 周乔坐在那里,略微垂着眸,眼底被睫毛覆盖着一片浅浅的影。 就在对方以为自己这句话呵退下周乔的时候,却见她抬头,眼眸里满是沉黑平静,「我要没那个心,我忙前忙后为了什么?做慈善吗?」 这样明晃晃,且不加丝毫掩饰地态度让对方不禁一噎。 而且周乔用词也特别的微妙。 做慈善。 这是施捨的意味。 对于楚氏这样的集团公司,被别人施捨,这简直就是往他们的脸上打。 这让他们如何不心生怒意! 「你……你简直恬不知耻!这是楚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抢!」对方气得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周乔眼底带着似笑非笑地讥讽,看着楚西霖道:「我是不是抢,楚总心里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楚总心里也同样明白。」 身旁的那名高层感觉周乔这里面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忍不住看向了楚西霖,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楚总?」 站在那里的楚西霖冷笑了一声。 他清楚。 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这是他唯一一次从周乔手上打了极为漂亮的胜仗。 同时还把他们两父女原本就微薄的父女关系彻底崩裂。 那一天当他看到周乔毫无防备被自己反击时的样子,心里真是爽快啊。 完全就是把那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和不满全都统统发泄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终于让周乔尝到了憋屈和咬牙切齿的痛苦了。 以至于那天晚上他难得睡了两个小时。 「这和我无关,你自己没办法说服你父亲……」 他心里正隐隐得意地推脱,结果就听到周乔浅淡的声音就此把他的话给打断了,「忘了说了,我父亲表示因为愧对楚总的信任,再加上这次伤势也不轻,所以以后由我暂时代替他出席董事会。」 楚西霖原本嘴角划过的笑一僵,「你说什么?」 暂代? 这怎么可能呢!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以当时周严俊听到的那些话来说,他根本不可能会让周乔来暂代自己才对。 他明明就非常憎恶这个女儿才对! 怎么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那几名高层极为有眼色的厉声拒绝,「这怎么行,你还是未成年呢!每天上学都来不及,哪里能处理这种事情。」 「是啊,人家要是知道咱们董事会里有个孩子参与,那还不得被笑话死啊。」 「不行不行,这太可笑了!」 面对那些人的拒绝,董事会的那几个董事们立刻毫不示弱地就反驳了起来。 「你光一口一个可笑,那这次的事情是谁处理的?」 「可不是,我看你们这些天天在公司的高层还没人家一未成年有本事,这才是最大的笑话吧。」 「有事的时候怎么没看你们拒绝她啊?现在事情解决了,你们倒不同意起来了,可真够过河拆桥的啊。」 那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奚落让那几个高层的脸上很没有光。 但也对此无话可说。 毕竟这事儿的确他们不占理。 再加上,他们看到周乔也憷的很。 早在之前鑫武那个案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如今更是被她一手拿下了拆建案,说实话,要不是看楚西霖对她不满意,而且她又野心勃勃的情况下,他们其实对这位二小姐的还是挺满意的。 在那次鑫武的案子上,要不是她力挽狂澜,压制住董事会这些人,只凭楚西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这位二小姐有了点成绩,竟然妄想取代楚西霖,这怎么可以。 一想到这里,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垂死挣扎地道:「这在董事会里做的任何决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她万一做错了,到时候谁来负责?」 赵肃勇哼声道:「这你完全不用但心,就算她暂代她的父亲,但所做的决定都是要经过董事会全体通过才可以的。」 那些高层听了,眼珠子一转,故意问道:「那也就是说,是你们来负责,对吗?」 那些董事们愣了愣。 他们负责? 这怎么可能! 周乔只能利用,并非自己人,哪能替她扛事。 更何况她路子那么野,招唿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把五十亿送出去。 要给这样的人的承担责任,他们怕自己的心脏负荷不起。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傢伙了,哪里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怕还没有成功把楚西霖给赶下去,就被周乔给送进火葬场了。 所以,当下他们就立刻道:「董事会也包括楚总在其中,如果楚总不同意,那她的所有决定都可以被驳回,包括各位高层也同样如此。」 这话倒是也合情合理,顿时在场的那些高层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楚西霖看那些人都没了声响,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 但是交权出来,还要让她进董事会,这根本无异于放虎归山。 楚西霖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对此,周乔神态淡定,语气更是不慌不忙,带着早已决断的从容,「其实你们同不同意这根本不重要,既然我能代理他,就意味着他全都听我的。」 这下,众人心头一惊。 如果真的周严俊全听周乔的,那其实她代不代理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她完全可以在周严俊的背后出谋划策,让周严俊做一个傀儡。 站在首端的楚西霖断然否定道:「这不可能,你在骗人,我不相信他会听你的话。」 周乔眉目沉静,「你如果不信,可以找他聊聊。」 窗外春末的晨光正盛,照落在了她的眼底,是胜券在握的平静。 楚西霖怔了下,渐渐明白来,周乔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是用了什么理由,彻底说服了周严俊。 否则她不会这样笃定的。 当下他忍不住的后悔,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早知道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当初还不如不让他去做事。 也不会弄得现在既要交权,还成功让周乔彻底进入董事会。 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又一次输给了她! 明明在跨进这扇门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在会客室表示自己一定会阻止她,结果现在却变成这般田地。 旁边的几位高层看楚西霖那死死压抑着滔天怒火的面容,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轻提醒了一句,「楚总……」 楚西霖没说话。 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周乔。 紧绷而又暗潮涌动的静寂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不同。 半晌过后,楚西霖阴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散、会。」 随即就带着满身的怒意愤然离去。 那些董事们看到楚西霖那黑沉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知道他这是认下来了。 「行了,以后就不是顾问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周董了。」赵肃勇等他们走后,便笑着对身边的周乔说道。 身旁的几位董事也附和了起来,「恭喜啊周董。」 「周董,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什么蚂蚱,那是一条船上的人。」 「总之,大家共进退就是了。」 对于他们那些其乐融融的话,周乔最终只是站起身,沖他们微微颔首地道:「这次的合作很愉快,希望未来越来越好。」 这话既没答应他们自己人的请求,也没否定他们。 只能说回答的巧妙,并且不得罪人。 254??说到没脾气(二更) 不过这会儿那些董事们正高兴着呢,而且周乔这话乍听之下也没有什么问题,便越发觉得这姑娘懂事,是个会来事的人。 但事实上,周乔怎么可能会和他们成为自己人。 从刚才那名高层询问,这些人是否愿意为她所做的决定而负责的时候,他们字里行间里那明显的推脱,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更何况,她从来都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的。 就是亲爹的话她都不信,更何况这些人了。 所以,谈什么所谓的自己人。 简直可笑。 赵肃勇此时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这次楚西霖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了,检讨不说,还要交出一部分工作出来,真是太让人值得高兴了。」 「谁说不是呢,我还从来没能成功从楚家人手里拿到过什么。」 「这次真是大快人心了,楚西霖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还是得提防着点,说不定他在那些工作里下绊子之类的。」这时,为人比较沉稳保守的曹董还是以小心谨慎的态度提点了一句。 不过赵肃勇却完全不怕,「不用担心,咱们有周乔啊,他能是周乔的对手么!」 那些董事们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 楚西霖根本就不是周乔的对手。 或者说,他们这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真的,别看这姑娘是个乡下出身的,但这野心是真的够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有这个实力。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出身不好。 要是出身好的话,哪里需要这样明争暗夺,完完全全可以像楚西霖这样顺利继承。 以她的能力,肯定会把公司发展的非常好。 根本不会闹出像楚西霖这种事。 「周乔,如今你彻底成了代理董事,那也算是稳了,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了。」 「是啊,好好搓搓楚西霖的锐气,这楚家咱们董事会上压了那么多年,咱们总算也是熬出来了。」 「没错没错,我们可就等你大展拳脚了啊。」 周乔站在旁边轻扯了下唇角,没多说什么。 只陪着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过早自习了,便没有再和他们废话,告辞离开了。 那些董事们自然连连点头,赵肃勇更是让自己的助理开车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车子不多,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 只不过,她刚去教室上课,顾欣岚就赶紧凑了过,「俞商刚才很生气的过来,说让你去办公室。」 周乔听到这话便知道,肯定这其中闹出什么了,估计是那个徐老师告状了,于是便淡淡地一句,「嗯,我知道了。」 顾欣岚见她不以为意,不禁小声地道:「我看他好像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你自己知道吗?」 「没发生什么事。」 周乔这般不肯多透露的样子,让顾欣岚顿时轻哼了一声道:「你少煳弄我了,俞商那张脸臭得像狗屎,要真有什么你就和我说,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周乔侧过头斜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着怀疑。 分明不太相信这位校中一霸的同学能出什么好的主意。 旁边的这位应该是看出了周乔那份怀疑,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道:「那、那再不济替你噹噹挡箭牌也是可以的。」 周乔嘴角轻勾了勾,她当挡箭牌? 只怕到时候又弄成猪队友,反而给她找麻烦。 「行了,别瞎操心了,真没事。」她语气平和地宽慰了一句,然后道:「就算真有事,我也能解决,还不需要你来替我挡。」 顾欣岚被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嗯,你狠起来连老师都敢怼,比谁都凶,我的确是多虑了。」 周乔:「……」 看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周乔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这话算夸奖吗?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周乔看身边这位很快就重新将脑袋埋了起来,开始唿唿大睡,也收起了心思,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了一节课。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这才起身往对面的老师办公室走去。 他们七班向来是准点下课,几乎不怎么拖堂。 因为没有任何拖堂的必要。 他们这些学生在教室里除了看小说打游戏,就是睡觉。 只有周乔这个前三十的听课。 所以,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和精力,还不如早点放他们下课,自己还能早点回办公室多批两本作业,多休息会儿。 以至于周乔下课路过走廊的时候,根本就没人。 就这样,周乔走到老师办公室地门口。 「叩叩叩——」 门被敲响。 屋内只有俞商一个人在。 他抬头一看到周乔,脸上的神情就立刻沉了下来。 「进来。」 周乔脸色从容地走了进来,喊了一声,「俞老师。」 俞商也没和她说废话,将手里的笔放在了桌上,极为严肃地问:「为什么逃课?」 果然是徐青告状了。 周乔对这个老师真的是…… 没办法,她只能坦白地回答:「有事。」 「有什么事那么重要,竟然要到逃课的地步?!你知不知道徐青老师今天早上没等到你,特意跑到我这里来,亲自和我说明情况!」俞商眉头皱得死紧,看上去很是不满。 早上徐青老师走进来一板一眼的和他说明情况的时候,真的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留,弄得他很是下不来台。 自从周乔这个在七班一路崛起,那给他是涨了不少的脸。 很多人都说他运气来了,老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学生。 结果没想到这学生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对此,周乔的解释是:「我有事,和她请假,她不同意。」 俞商板着一张脸,质问:「不同意你就直接逃了?」 「我给你发简讯了。」 一提及这件事,俞商那张脸就更沉了下来,「你不说这个我还没那么生气,你说了,我更生气!徐老师那里没同意,就跑我这里来浑水摸鱼了?要不是徐老师亲自跑过来,我还真就被你给煳弄过去了。」 他昨晚上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当回事,只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也就没了。 可谁知道今天早上一大早徐青老师就来告诉他,周乔借着生病逃课了。 这让他实在是大吃一惊。 于是连忙打电话,想要确定下情况。 结果电话根本打不通。 这人完全就消失了一样。 这摆明了就是先斩后奏! 实在是让人生气。 「你知不知道徐老师说你什么?天分有余,勤奋不足,能力不小,态度不好。周乔啊,这可是高级老师来亲自带你,咱们海城多少学校想请都请不到,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周乔眉头轻蹙起,语气也有稍稍有些冷硬了起来,「我说了,我有事,而且我也表示如果她真的那么急,可以拍照传给我,我在途中做完再发给她。」 俞商被她这番话给气的,「人家都六十多了,哪里像你们小年轻似的用这种东西。在她眼里看来,你没经过老师同意就不来上课,那就是逃课!」 周乔漠然地看向他,道:「我记得当时校长和我说过,只要我愿意参加,可以不上早自习,甚至午休,还有晚自习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决定。」 俞商不禁梗了梗,随即道:「但这老师很难得啊,她有着好几十年的教龄,从她手里出去的竞赛生更是数不胜数,你得珍惜啊,你……」 眼看着他又要开始语重心长了,周乔赶紧打断道:「我有珍惜。」 「你这叫什么珍惜?!你哪儿珍惜了!你逃课,对她还态度不好,人家都六十了,哪里能生气,你以为她是我吗?你都不知道徐老师今天来的时候气得脸色很是难看,你要是把她气病倒了,到时候要怎么办?」 俞商的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周乔被他苦口婆心的教育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脾气了。 实在是太能说了。 还好楚西霖没他那本事,不然自己该被念叨死了。 255??诅咒父母?(一更) 周乔在缓和了片刻后,又拖着沉重的脚步和情绪,去了徐青老师的办公室。 是的,她还要去徐青那里。 只因为结果离开前俞商还让她去给徐青道个歉。 说这位老师年纪大了,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以及情绪上的波动,所以她必须得去道歉。 其实她很不理解,既然年龄已大,又折腾不起,何必还费心的把人给挖过来,像供个祖宗似的供着。 还好今天她在楚氏那边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心情还算不错,所以也就由得他们这番折腾。 只是她愿意退让,那位年纪大且经不起折腾的徐老师却开始得寸进尺了起来。 有道是年纪大了,脾气也大。 更何况还是一位做事风格格外固执、死板的老教师。 这位老教师在看到周乔站在门外的时候,她摘下了自己的老花眼镜,让周乔先进来。 那脸色虽然没俞商那么的难看,但是刻板的面容此时也显得十分的严肃。 在徐青紧紧注视着的目光下,周乔平平淡淡地一句,「徐老师,我回来了。」 徐青抿紧了唇角,问道:「你所谓的重要事情都解决完了?」 周乔点了点头,没有隐瞒,「是的,都解决完了。」 而且解决的非常好。 坐在位置上的徐青听到这话,脸色难免有些不虞。 不知道先认错,还竟然敢和她这样说话。 难道这人看不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吗? 正想着呢,随即就听到周乔再次道:「徐老师,关于今天早上早自习缺席这件事,班主任已经教育过我了,我也来特意给你认个错。」 一听到认错两个字,徐青的脸色才稍稍缓了下来。 只是说话时还带着几分的不悦,「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么多话,你都没有听进去,你班主任说的倒是一下子都听见去了,看来我不如你班主任管用。」 周乔直接道:「该听的我自然会听。」 徐青的脸色「刷」地一下,彻底板了起来。 什么叫该听的自然会听? 合着还有不该听的? 徐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个叫周乔的学生完全就不是诚心来认错了。 而是诚心来气她的还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有些话我说的不对,不应该说,你更不应该听,是吗?」 周乔看这位老师似乎是不高兴了,顿时想到俞商的老年论,怕真把人给气得飙血压,所以自认为婉转地道:「老师说的都对,只是有些可能不适合我。」 结果没成想,这位徐青老师立刻厉了起来,质问:「我什么话不适合你?你一个学生,不应该以学业为主吗?装病找藉口逃课,就为了所谓的重要的事,难道这是对的?」 周乔不太理解自己的话触动到她哪根老年人脆弱的神经线了,只好低眉顺眼地继续道:「学生当然应该以学业为主,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私事……」 看她还在为自己狡辩,徐青作为老师真的是非常的不高兴。 她觉得,一个孩子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正视自己的行为。 当下,她的言辞稍稍变得有些激烈,「学生哪来的私事?学生就应该埋头苦读!其他的事根本轮不到你来操心,也不应该由你来操心。」 面对这样的态度,周乔的眉眼也多少有些冷下来了,「学生是人,不是做题机器,当然也会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你一个未成年,能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徐青见她不仅不知错,还敢对自己顶嘴,心里非常的失望,「什么叫做题机器?你现在做题的速度太慢,我这是在训练提高你,怎么就变成做题机器了?我是为你好,这是你的学业,你的前途,你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周乔被她这样揪着不放,再好的心情也多少开始逐渐变坏,「我只是请一个早自习的时间处理私事而已。」 见她这么不重视,徐青真的可谓是替她着急,而且还是心急如焚的那种。 「而已?你知不知道一个早自习被耽搁会影响多少进度?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时间有多么的紧急?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海城的第一,接下来你得往省、全国的方向比赛,当你投身进那些赛场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因为那里多得是和你一样有着相同梦想的人,你明白吗?」 周乔在心里默默表示:不明白。 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梦想。 她和那群人的梦想完全不同。 那些人想从竞赛中脱颖而出,拿到非常好的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 而她只是为拿学校奖学金而已。 至于录取通知书,说真的她还真不敢拿。 她怕到时候小可怜进去了之后跟不上,最后没能毕业,那就比较坏事了。 徐青轻嘆了一声,用一种不懂事的眼光看着周乔,并且劝慰道:「周乔,你年纪不小了,也该长大懂事了,别仗着自己天赋高,能力好,就得意起来,该好好学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学,不应该掉以轻心。」 周乔眉眼沉沉,但还是压着自己的脾气性子,冷淡地敷衍,「老师说的是。」 徐青看她那回答总有点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最终道:「这一次你逃课,性质恶劣,还是请你家长过来一趟,我得好好和他谈一谈。」 周乔没想到就这么逃了一个早自习的问题,竟然上升到要叫父母的地步。 不过还好眼下没人能过来。 「我母亲在疗养院躺着。」 坐在办公桌前的的徐青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母亲在疗养院,她神色迟疑了下,才道:「那就让你父亲过来。」 周乔继续道:「我父亲出了点事,也受伤在医院里躺着。」 徐青一听到这话,当即生气了起来,「周乔,你别太胡闹了!有你这样诅咒自己父母的吗?你父母听到了,该多少伤心啊!」 母亲在疗养院,父亲在医院,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真当她是傻子好骗吗?! 这个学生实在太过分了。 周乔:「???」 这口黑锅砸得,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她哪儿诅咒了。 这不是事实嘛! 「周乔,我一直觉得你这孩子学习不错,应该做人也挺好,但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仅态度不好,而且做人也不好!俞老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把你教成这样?这简直就是他的重大失职,我必须得现在和他去聊一聊才行!」 那痛心疾首到不行的样子让周乔简直懵了。 周乔:「???」 不是,怎么就又要去俞商那边了? 她刚刚才从那边过来。 她不想再过去一趟被念叨了。 真的太烦了。 可问题是,这件事根本不由她来做决定的。 因为她被徐青拉着直接就去俞商的办公室。 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被扑了个空。 俞商已经去食堂吃午饭了。 但这位徐老师本着对教学的严谨,也对学生百分百的负责,就直接带着她一路杀去了食堂。 结果两个人刚到,就看到俞商旁边正坐着校长,以及其他几个人。 那几个人徐青不认识,但周乔却认识。 这不是那一对连体兄弟么? 怎么中午跑这儿来吃饭了? 特别是秦斐,他不是向来都在学校外的那家店吃的吗? 「徐老师,你也来吃饭了啊。」此时,校长看到这位高级教师,笑得很是热情。 毕竟这位可是学校花了血本好不容易给请来的。 「校长好。」徐青很是客气地点了下后应了一句,然后就将注意力转向了坐在一旁的俞商,一脸严肃地道:「俞老师,我有点事和你聊一下,关于周乔的问题。」 俞商的神情顿了顿,视线不禁落在了她身后的周乔身上。 「她……她怎么了?」 256??我要你(二更) 徐青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为了学生最后的隐私和脸面,最后还是很客气地道:「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行……行吧,我们、我们先去办公室聊。」 俞商看她垂着嘴角,很是不悦的样子,只好连饭都不吃了,就起身先和校长请示了一下,然后打算和徐青离开。 可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坐在那里不安分的沈昂忍不住地出声道:「别啊,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呗,正好校长也在,一起听听呗。是吧,校长?」 他指名道姓点了校长,校长哪里敢反驳,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也听听,这周乔是怎么了吗?」 徐青看他们都如此关心,也只好平静而又简练地说:「她逃课。」 在场的人除了校长比较惊讶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俞商因为事先知情,所以看了下周乔,问:「这个事我已经说过她了,难道……她没给你道歉吗?」 徐青神情冷静,「道歉了,但后来我让她叫家长了,她竟然说自己父母全都在医院!这种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够为了逃避这种事,就诅咒自己的父母呢?这是品性问题,俞老师,我得好好和你聊一聊。」 俞商一听,赶紧解释道:「那个……」 然而,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位年事已高的徐老师给打断了,「你不要解释,我知道你一个人管理七班比较难,但再难,你也要好好管。周乔会变成这样子,你的责任很大。」 「不是的……」 「不是什么!你作为老师不仅不反思,竟然还推三阻四,企图推卸责任,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是失职,你知道吗!」 「是,我……」 「既然你知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去弥补?」 被接二连三的径直打断,俞商也是有些无奈了,只好非常客气地问道:「徐老师,你能让我说一句整话吗?」 徐青这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你说。」 见她总算给自己一个发挥空间的地方,俞商这才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周乔没说假话,她母亲是在疗养院,父亲之前也因为点儿事的确现在躺在医院里,之前还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去照顾。」 徐青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父母双双躺进医院? 这…… 这也太倒霉了吧?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重复地问了一遍,「这、这是真……真的啊?」 俞商点了点头,非常诚恳地道:「是啊,她没说谎。」 徐青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的周乔,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起来。 人家孩子那么惨,自己竟然还不相信人家,甚至训斥她。 倒的确是有些对不起人家了。 「那、那是我的错了。」徐青那一瞬间脸都涨得通红了起来。 俞商趁此机会赶紧给周乔重新树立下形象,「徐老师,周乔是个不错的孩子,至于逃课也是不得已,她其实也……挺麻烦的,不过这孩子只要你吩咐的作业她都会认真做的,你看这段时间你让她加倍做竞赛卷子,她还不是全都一一照办了,你就别计较了。」 徐青因为刚才的误会,弄得自己也是十分的惭愧,自然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嗯,我也是想让她能够出成绩,多磨鍊磨鍊她,提高下她的速度,争取将来能够取得一个好的竞赛成绩。」 俞商连连点头,十分客气地道:「我知道的,我当然懂徐老师的用心良苦了,这孩子能够让你给训练,那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徐青被捧得这么高,越发觉得自己没脸,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儿,周乔自己本身也很聪明,我没做什么……那个,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各位吃饭了。」 「徐老师不留下来吃一口吗?」俞商挽留地问。 徐青赶紧拒绝,「不用,不用,我不饿,你们吃吧,你们吃。」 随即就要往外走。 临走前看到周乔还站在那里,便十分内疚地道:「周乔,你要好好的。如果今天实在太累,那就先休息吧,明天再上课。」 周乔没想到事态会发展的如此意外,早知道唱苦情戏就能解决,她应该之前一开始就唱起来了。 而不是折腾了那么久,和她浪费了那么久的口水。 「谢谢老师。」 她说完,徐青就打算转身往食堂外走去。 不料,这个时候却听到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秦匪突然把人叫住,「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了过去。 秦匪眉梢轻挑起,问道:「她让周乔做竞赛卷子?」 校长没听出他这话的言下之意,笑着解释道:「是啊,这老师可是咱们海城最有名、资歷最好的竞赛老师,可厉害了,所以这次为了能够让周乔好好训练,我特意挖来的。」 那言语中是藏不住的高兴和得意。 坐在对面的沈昂看校长那副蠢样子,不禁啧了一声,这校长蠢成这样,校董事会是怎么通过的。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秦匪懒淡,却极有力度的一句询问:「那我呢?」 那校长原本求夸奖的脸倏地一僵。 这才想起来,这位秦少爷还是周乔的挂名老师。 完了。 他竟然忘记这一茬了! 他当时一心只想着给周乔找个好老师,却忘记…… 死了,死了,这回真的死透了。 这位爷肯定该不高兴了。 「秦老师,你……」校长想了片刻,才僵硬地勾勒出了一个笑,为自己开脱道:「我也是怕你太辛苦,所以才想着让别的老师来帮帮忙。」 秦匪将手里的筷子一丢,那碗筷的碰撞声清脆的响起。 激得校长心头一颤。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这位爷一生气,会不会到时候要血溅当场啊? 气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微妙了起来。 片刻后,就听到他问周乔:「你也同意了?」 周乔碍于那么多人在场,淡淡地道:「我没有话语权。」 一句话,就给推脱了个干净。 可偏偏秦匪就是不想放过她,问道:「那我现在给你这个话语权,你来做决定。」 周乔抬头,冷静地看向了眼前的这个人。 别看他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问题,但对周乔来说却完全不是那么简单。 选择他,那就意味着将来她和这个人彻底捆绑在一起。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这人就会利用自己当挡箭牌。 但不选择他,选择徐青这个老师,那她就会失去自由,会被这个老师一直捆绑着,彻底沦为做题机器。 在这两方不断的权衡利弊之下,她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你。」她看着秦匪,再次道:「我要你。」 比起被徐青限制,她更喜欢秦斐的自由。 他对自己从来没有任何的要求。 甚至给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 这一点,太重要了。 准备要走的徐青在听到了周乔的选择后,很是诧异,「周乔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老师哪儿做得不好吗?还是……还是因为这件事让你不高兴了?那老师给你道歉。」 周乔对此只是解释了一句,「不是的,我只是习惯了秦老师了。」 徐青眉头就此紧皱了起来,「什么叫习惯了?这秦老师没有经验,再习惯也没用啊。我可是拥有很多年的教学经验地,校长花重金让我来,就是要栽培你们的,」 周乔却道:「秦老师教得也挺好的,我比较恋旧,一旦习惯了那种模式,其他的很难快速适应。」 「你……」 「行了,既然做了决定了,就跟我走吧。」 秦匪懒得在浪费时间,起身就拉着周乔离开,半点不给余地。 257??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更) 秦匪把人从食堂里拽出来之后,一路朝着校门外走。 周乔看他要带自己出校门,果断停下脚步,不走了。 身前的人感觉到她的抗拒,也没继续往校门外走,而是脚下一转,走到了距离门口不远的凉亭里。 临海高中最多的就是凉亭。 听说当年建校的时候,为了彰显学校有钱,以及增加大家学习的气氛,想模仿下古代莘莘学子那种学术交流和探讨,就十步一亭子,五步一走廊。 弄得学术氛围十分的浓烈。 但很可惜,这里从建造之后开始常年没人,除了保洁员每天来清扫之外,从来没有人会跑这儿来看书。 因此格外的僻静。 周乔一进凉亭,就轻蹙着眉,挣开他的手。 秦匪也没强抓着人不放,只是斜睨着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可以啊,甩得够干脆的。」 这话听上去好像在指刚才抓手这件事。 但周乔却明显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当即她就道:「我选了你了。」 秦匪哼了一声,斜斜地站在那里,神态懒散而又自信,「我那么好,你有不选我的可能性吗?」 周乔:「……」 这莫名爆棚的自信心,也是让人醉了。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秦匪继续道:「既然你浪子回头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瞧瞧那一副勉为其难原谅你的表情。 周乔:「……」 这叫个什么事! 秦匪也没有问关于逃课之类的问题,而是直接行使了自己作为老师的权利,以此来证明自己,「记得放学来我这里补课。」 周乔抿了抿唇线,「……知道了。」 反正她终究是要补课的。 这是学生党的命,逃都逃不掉。 「吃饭了没?」身边的人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周乔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道:「没有。」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饭。」 秦匪二话不说就拉着她重新往外走去。 周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果然还是这种方式更适合她。 什么废话都没有,也不需要找什么家长,更不会找俞商告状,多简单。 两个人在那家店的包间里吃了一顿。 自从在徐青这个老师手上补习之后,她就没再怎么出去吃过饭,每天补习到晚上八九点,还有数不尽的卷子要做。 在食堂吃饭如同打仗一样,要快上加快。 以至于这样难得安安静静坐下来吃一顿饭真的太难得了。 所以说,还是选对人了。 周乔一边吃一边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选择。 等到一顿饭结束,周乔就先回宿舍休息去了,这一个上午光被训了,也是头疼的很。 只留下秦匪还坐在包间里。 他指间夹着烟,靠在临窗的位置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道打趣的声音,「哎哟喂,这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暗自生欢喜啊。」 秦匪没反驳,只是闭着眼,嘴角扬着一抹浅笑,道:「你羡慕也可以找个。」 沈昂嘁了一声,大喇喇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道:「我才不要找学生呢,我喜欢哪种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羡慕什么。」 「羡慕我兄弟终于脑子开窍了呀,怎么样,刚刚她指名道姓说要你的时候,你的心情是不是好到要上天?」 沈昂那一副贱兮兮又八卦的表情,秦匪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十分勉强的样子,道:「还行吧。」 坐在那里的沈昂看他那明明高兴却还还要故作平淡的样子,表示极为的唾弃,「呸,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鄙视你。」 秦匪嘴角的笑终究在他的鄙视中渐渐加深了起来。 说还行那肯定是假的。 特别还是在明知道她一点都不愿意和自己纠缠的情况下,还这样果断的愿意要自己。 ——我要你。 这三个字还真是意外的让人心动呢。 秦匪想到当时她盯着自己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那种坚定,毫不犹豫被选择的感觉,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着三个字。 当然,也没有人敢。 因为我要你这三个字,代表着决定权在对方手里。 在京都没有人能决定他。 这小姑娘是第一个。 一旁的沈昂看在眼里,不免砸吧了下嘴,「看你笑得那样子,啧,真是受不了。」 回过神的的秦匪像是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下次别带我去食堂,不好吃,这一个星期我简直受尽折磨。」 沈昂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神色,然后转而就极为唾弃的鄙视了他一句,「我去,你个土匪还有好吃难吃这一说?你不是向来一忙起来,都是白开水就馒头的吗?怎么,有了个女朋友,人也开始娇贵起来了?」 秦匪嘴角笑的玩味儿,「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见他如此毫不遮掩的样子,不禁翘起了大拇指,「行,你可真行,我是服了你们了,明年过年带人回家吧,到时候高三一考完,直接领证造孩子,生他十七八个。」 秦匪笑了笑,「你说的那是猪,不是人。」 「……」 沈昂被他这很是奇葩的关注点给弄得有点郁闷,这谁他在意这个了! 「夸张手法懂不懂!你个文盲!」 秦匪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含着烟,言辞间模煳不清地道:「如果我是文盲,那你是什么?」 「……」 作为仅少他一个学位的沈昂来说,他极为傲娇的一扬头,「我才不和你比呢。」 说罢就离开了。 只是秦匪却没挪一下,还坐在那里。 春末的午后阳光适宜,温度也舒服,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懒散的惬意感。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出声了一句,「出来吧。」 随即,墙里面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 包厢的墙壁上一扇小门被立刻推开了。 原来这间房间里还有小小的隔间,只是因为做的太过隐秘,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很快这墙里面就出来了两个人。 只是其中一个是被压着出来的。 那人看上去很是狼狈,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头髮糟乱成一团,衬衫的下摆也从裤子里拉扯出来,鼻子下两道血迹,眼角还有一点黑青,整个人就好像是一民工进城似的。 秦匪抽了一口烟,日光下他靠在窗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向那个人看去。 良久后,才听到他悠悠地道:「徐董,这几天待在这里,开心吗?」 自从回来之后沈昂就彻底防住了他,就连出校门吃个饭都不行,每天都死缠烂打地拉着他去食堂试新菜品。 企图想要故意困着自己,好方便他满世界地去搜人。 只不过,他大概打死都想不到,他想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不过就差了一堵墙的距离。 而此时的徐董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跑出海城,结果又被抓了回来,而且还被困在这里困了好几天。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落在了这小子的手里。 「秦……秦总,你……你……求你……求你放了我,我……我真的……你这是到底要干什么呀!」 秦匪懒洋洋地抽着烟,道:「我在救你啊,瞧沈昂盯我盯得那么紧,为的不就是想找到你,然后再杀掉你嘛。」 徐董心里叫苦不已。 什么救他! 落在他手里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这小子下手可比沈昂狠多了,心也黑多了。 那件事闹得他几乎名誉扫地,被迫离开京都。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能放过自己?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258??给你个痛快(二更) 因此这位徐董连忙一个劲儿地摇头,想要否定掉所有的一切,「我……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完全不知道……」 秦匪对于他这个把戏早就懒得搭理了,果断地道:「这种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吧?直接说点我想听的。」 抓了他那么久,这老傢伙的嘴是真的紧。 怎么撬都撬不开。 大概他也是知道,一旦说出来可能命就真的没了。 所以只能打死不说,以此来苟延残喘。 果然,随后就听到徐董继续一口咬死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匪看他这般宁死不屈,嘴角的笑不禁带着几分的玩味,「你什么都不知道,会诈死?会捨得丢下京都那里所有的一切,逃亡到海城这种小地方?徐董,你拿我当三岁孩子哄呢吧?」 徐董硬着头皮,为自己不停地辩解道:「我……我老了,不想再捲入京都那些人和事了不行吗?我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京都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几个家族乱成一锅粥,我就是公司里的一个董事而已,不用这种方式,谁知道会不会……会不会被人暗杀,死在半路上啊!」 他这理由乍听上去好像还真的挺有些道理的,但在秦匪听来那就都是废话,「你如果还是坚持这样的说法,那就别怪我真的用一点非常规的手段来对你了。」 徐董听到这话,一种危险感就此油然而生,他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秦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整个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声音轻缓中带着点点的冷戾,「我的助理去了哪儿,你难道不好奇吗?想不想去见见?」 一听到助理两个字,徐董的那颗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眼里更是震颤不已,「不,不要,我……为什么要见你助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都不认识。」 看他那副害怕到嘴唇都在打颤的样子,秦匪忽地轻笑出声,「不认识吗?那也没关系,不认识就慢慢熟悉到认识,反正路上那么孤单,不如一起做个伴。」 那低缓而又带着冷冰冰得笑,硬生生的激起了徐董浑身的汗毛。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都和你爸爸一个辈分的人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听着徐董的那些话,秦匪冷笑了一声,「你抱过我这件事我不记得,但你出卖我这件事我却记得刻骨铭心。」 徐董瞬间慌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意直窜心底,「我没有!我哪儿出卖你了,我怎么可能出卖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秦匪看他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不想再继续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试一试那些非常规的手段。」 他暴戾的话语刚落下,徐董就感觉自己手背上一阵刺人的灼烧感。 「啊——!」 他正要大叫着挣扎甩开,可惜被身后的人眼明手快的给压制住了。 那疼痛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股烧煳了的焦臭味道就此腾升而起。 他勐地低头一看,结果自己的手背的确被烫煳了一块,黑漆漆的表皮下是隐隐血红的肉。 那种钻心地疼痛让他额头的冷汗不断地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大部分都是被关押在这个地方而已,眼下突然毫无预兆的被这样烫一下,他一时间真有点受不住。 秦匪看他疼得满头的冷汗,眼神都有些发虚的样子,不禁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对他笑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过就是个菸头而已。」 说着就站起了身,吩咐道:「把他拖下去,一点点的来。」 还没有缓过神的徐董一听,整个人打了激灵,马上清醒了起来,「不,不行,不可以!你们不能动我!」 秦匪微笑着问:「真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动你啊?」 徐董额头上的冷汗在不断地冒出来,汗珠顺着肥硕的脸蛋一路滚落下去,神情焦灼而又不知所措,「因为……因为……」 结果因为了半天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反倒是秦匪这时候道:「你如果知道什么……」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徐董想也不想,就条件反射地下意识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就完了,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对我来说毫无价值,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就拿来给他们练练手好了。」秦匪像是完全没有意外似的,并且沖他很是友好地道:「放心,不会一下子就死的。」 那看似贴心的一句话落在徐董的耳朵里,寒意从尾椎一路窜到头上。 不会……一下子……死的…… 天。 正当他眼前有些发黑的时候,就听到秦匪已经淡淡地一句命令,「拖下去,动静小点。」 那名一直没有说话的手下当即点了点头,「是。」 徐董吓得连连开始挣扎了起来,「不,不行,你不能弄我……」 可惜,被那手下直接一把捂住了嘴,然后强制性的把他拖进来了那个暗门里。 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响动。 一声又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了支吾声就此若隐若现地传了出来。 很明显是捂住了嘴动手的。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两个小时以后,那个声音从强烈渐渐开始转弱。 甚至到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秦匪站在窗口又抽了一根烟,随后这才转身往那间暗室内走去。 徐董整个人躺在地上,整张脸脸被打得煳满了血,身上的关节更是全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摆。 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就差那一口气。 秦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名手下。 那名手下点了点头,马上上前把徐董嘴里的布条子给拿开。 才刚一拿开,都没出声问,他就已经自动自发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统统都知道,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我受不了……」 秦匪倚在墙边,扯出了一个笑,道:「说吧,说得好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徐董带着极度的虚弱,一点一点地道:「是……是……是沈三少……」 259??被美色所迷(一更) 对此,秦匪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半点的波动。 躺在地上的徐董透过煳在眼睫毛上的血,看对方的神情如此淡然,显然他早就已经猜测或者是知道了这件事。 为此,徐董只能继续道:「沈三少说……说你的数据什么的很重要,不能泄露,一旦泄露就完了什么的,我一听这个消息,就藉此机会……把那些数据给他了,然后……又把消息透露给你母亲……」 秦匪嘴角叼着一根烟,走到了他的面前,神色波澜不惊地问:「他让你去说的?」 徐董看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像随时能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踩死他似的,那种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微微一颤,「是……」 秦匪缓缓半蹲了下来,嘴角依旧含着笑,但却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十足的危险,「你胆子很大啊,明知道我妈身体不好,你还敢告诉她这个消息?嗯?」 徐董唿吸一窒,那种濒临死亡的畏惧感让他的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我……我错了……他说我如果不说,到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到时候我在你手上肯定就活不成了……」 秦匪没有听他那些藉口,直截了当地就问:「证据呢?」 徐董眼底有一丝丝细微的犹疑之色,不过转瞬即逝,只道:「我……我……他追杀我这件事,不就已经证明了吗?」 秦匪冷笑了一声,「我要实质证据。」 「我没……没有……」徐董躺在地上,目光不自觉地往移到了旁边去。 秦匪轻嗤了一声,透着几分戾气,「你在秦氏那么多年,能走到今天,你会不留一手?徐董,你是低估我的智商,还是高估自己的演技?」 徐董瞬间脸色白如死灰,说话都在哆嗦,「我……我……」 实际上他的确是留了一手。 在京都这个圈子里哪能不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沈昂那次威胁自己的对话都被他偷偷录了下来,为的就是防止到了某一天,他想要杀人灭口的时候,自己能够拿出来保自己一命。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在了秦匪的手上。 这要是真把东西交出去了,万一他趁此机会撕票怎么办? 「你可以不说,反正总归不是我受苦就对了。」此时,秦匪很是痛快地站了起来,对旁边那位手下淡声吩咐了一句,「继续。」 徐董一听到这两个字,脑海中马上浮现起了刚才那非人的折磨,疼痛感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让他立刻激动了起来,努力仰起头,道:「不不不……不能……不行……」 他很想伸手拽住秦匪的裤腿,可惜无奈自己的骨节关节好几处全都被折断了,他根本没办法动弹一下。 整个人就好像一滩烂泥似的。 眼看着人就要走出去那扇门,徐董的心紧紧绷成了一条线。 直到那扇门即将要被关上,这下心里最后的丁点顾忌彻底被恐惧给打散了,索性冲着秦匪渐渐远去的背影就喊了起来,「我说!我说!他当时让我去把这件事告诉你妈,我不肯,他就威胁我的那些话都……都被我偷偷的拍了下来!」 这一句话一出,站在那里的秦匪成功地停了下来。 他转身,冷眼睨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问:「东西呢?」 徐董赶紧说道:「在我秘书的手上。」 「哪个秘书?」 关于秦氏那些董事们,他当初每个人都是细细调查过,汇总成一个表格在他的脑袋里。 所以他清楚的记得,这位徐董名下有六七个助理,一个赛过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身材漂亮。 好像最年轻的那一个是刚高中毕业来实习的。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女孩儿曾经在开会路过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和他来了个偶遇,瞄准了个时机就往他怀里撞。 结果被他身后的保镖直接丢了出去。 结果没成想,下一秒就听到徐董说:「就那个刚高中毕业的。」 秦匪听到这个人,顿时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地笑:「你也真够放心的。」 就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竟然也敢把东西随随便便放在她身上。 胆子可真够大的。 秦匪沉声吩咐地一句,「去查。」 那手下点头,立刻快步离去。 躺在地上的徐董看到那人一走,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还站在门口的秦匪咬着烟,很是意味深长地道:「你就在这里等着,东西拿到,你的命就自己留着,但如果你说谎……」 虽然话未说完,但那一瞬间,徐董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地危险。 他惊慌失措地摇头,「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 可此时秦匪已经把门重新关上。 他就这么歪靠在门外,将嘴边的烟一口一口地抽完。 狭长的眼眸被烟雾所遮盖,完全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等把那一支烟全部抽完了之后,又站了许久,直到暮色渐起,他才站直了身体,离开了餐馆回了学校。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快放学了。 他还记得要给周乔补课,所以直接就去了他们之前一直补课的那个会议室。 结果在那边坐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周乔过来。 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了鸽子。 但以周乔的为人,她竟然答应了,按理来说轻易不会毁约才对。 难不成发生什么事了? 当下,他去了一趟周乔的班级。 果然才刚走到班级的走廊上,就听到班级里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周乔同学,我希望你还是能够在我这里补习,我的教学经验和资质能力,完全能够带你更上一层。」 「徐老师,我明白你的能力,只是习惯了秦老师的方式,也更倾向于他的做派。」 秦匪放慢脚步一步步走了过去,透过窗户就看到中午那位年迈的老师正堵在周乔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着。 「他什么方式做派?他年纪那么轻,能教你什么?他自己都不懂,也没有经验,根本没有办法教你,像竞赛的规矩,考试的技巧,这些都是要从经验里获取的,他有吗?」 薄暮的昏暗中,她就这么站在那里,道:「从我开始,他有了。」 徐青的神色愣了愣,继而就皱起了眉,「周乔,你不要胡闹,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和他可没有任何关系,他教坏了你这么一个,还有下一届,下下届,有的是机会,但你可就没机会了,你懂吗?」 她觉得周乔真的太胡来了。 竟然要找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能力的年轻老师来教竞赛。 那能出成绩吗? 他能教出什么东西? 然而,比起她的着急,周乔显得十分的平静。 片刻后,才说了一句:「我懂。」 徐青神色微亮。 正当她以为周乔要想通的时候,结果就听到她又说了一句,「但是我无所谓。」 徐青这下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你无所谓?你怎么能无所谓呢?这事关你的未来,你怎么能这样不认真的去对待呢?你……」话说到一半,她勐地停住了口,然后用一种思索的眼神打量着她,「你是不是因为他年轻,长得好看?这才要他给你补习?」 周乔被这一猝不及防的话题给弄得懵了一下,「什么?」 但徐青却已经道:「你这种小九九我太清楚了,在我的职业生涯里也见过太多太多那些不务正业的女孩子,因为年纪轻,就喜欢好看的、新奇的事物,看到一个漂亮男孩子,你们这些小姑娘就豁出一切,什么读书、未来全都抛诸脑后去了,被美色所迷!」 周乔:「???」 ------题外话------ 秦匪:我竟然也能靠美色来诱媳妇儿来,哈哈,不错! 沈昻:无耻! 周乔:无语。 260 不如你陪陪我呀(二更) 「周乔啊,你可不能犯迷煳,那是你的老师!即使再年轻,那也是你的老师!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懂不懂?!这种犯煳涂的事你绝对不能做!你现在还年轻,根本不懂感情的事,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还太遥远,你还太青涩,完全都不会处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天天向上,明白吗?」 听着徐青那喊口号一般的劝说,周乔皱着眉表示:「我没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就变成了被美色所迷惑了? 怎么就牵扯到感情上面去了? 怎么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胡说八道! 这位老人家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煳涂了? 她和那位之间完全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巴不得能离这人离得远远的好不好! 怎么可能会出现她脑子里胡乱所想的那些东西。 可问题是,徐青根本不在意她的话,甚至她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将其打断地继续道:「作为你的老师,我有责任告诉你这些!你现在只能读书,除了读书,不要去想其他那些东西,你还年轻,你的未来、前途全都还没开始,你不能荒废掉,你的心一定要沉下来!你要为了将来做好打算,眼前这些都是假的,是虚幻的,是不能相信的。」 「我没有想其他的东西……」 「不行,我得去找校长好好谈一谈才行,绝对不能让你走上这一条路,这完全是把你的前途给糟蹋掉了!果然学校还是得男女生分开上才对,这样学生的心思才不会偏离!」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教室外面匆匆而去,完全不给周乔任何一星半点的解释机会。 「我当初教的女子学校就从来没有这种问出现过,只有后来在综合学校里,什么谈恋爱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才会发……」」 可才刚踏出教室的大门,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还想要解释的周乔看她僵硬地站在门口,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正出声要询问一句的时候,就看到秦匪从门边上走了出来,像是没看到门口的徐青一般,径直对屋内的周乔道:「周乔,你逃了我半个小时的课,还不赶紧跟我走。」 此时,徐青回过神,她顾不得自己背后说人坏话的窘迫,断然否定道:「她不能再上你的课了!」 秦匪很是不理解地询问:「为什么?」 徐青缓了下心绪,然后才语重心长地劝诫道:「男女有别,我觉得秦老师还是别教周乔了,去教别人吧,学校那么多学生,你何必非要盯着她一个不放,这别人知道的你是找周乔补习,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做老师有别的什么心思呢。」 对此,秦匪也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那你还教一班的那个男生教那么久?」 徐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弄得不禁怔了下,她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道:「我……我一个老太婆,教有什么问题啊?难道一小年轻还能对我这种六七十,满头白髮,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起什么心思吗?」 秦匪思索了片刻,一本正经地道:「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保养的不错,万一那学生有个恋母情结之类的,说不定就真对你起心思了呢。」 这一番话说的徐青愣了大半天。 这是夸呢还是损呢? 等半晌过后,她才彻底反应过来,气得当场脸色都涨红了起来,「你、你这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没有任何证据的在这里胡搅蛮缠!」 秦匪脸上的神情也立刻沉了下来,「那你刚才针对我的那些,就有证据了?」 徐青噎了下,「我……」 随后就听到秦匪对屋内的周乔喊了一声,「周乔,跟我去上课。」 周乔趁此机会拎着书包走了出来。 徐青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抓人,「不行,周乔她不适合你这样的老……」 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匪就已经突然转过头,语气微凉地看着她,道:「如果我真的那么不适合,周乔的第一名又是从哪里来的?」 徐青神色微顿了下。 这时,秦匪趁机就带着周乔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了楼,两个人还是去了老地方开始补课。 从头到尾这人都没有说一句废话。 坐在一旁的周乔能感觉到他今天有一点点的反常。 先不说以往他给自己补习的时候那个废话连篇的劲儿,就单凭刚才他不客气怼徐青的样子,就能感觉到他情绪上的糟。 因为一般情况下,就像中午的时候他对徐青完全是忽视的状态。 可刚才却直接反击了回去。 这不是他以往的作风。 应该是心情有些不爽,所以才会这样。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他已经在努力控制了。 只是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一丝丝那份低气压的情绪。 周乔按照老规矩将那几道题全部做完,期间原本需要花半个多小时才能做完的题,如今一共只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搞定了。 不得不说,徐青的刷题提速还是多少有点效果的。 就是这个过程太痛苦了。 坐在旁边的秦匪将那些解题过程全都看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后,才打算抽出另外一张纸给她做题。 不过这回周乔没有接,而是道:「今天就上到这里吧。」 秦匪看她一个学生竟然擅自决定下课时间,不禁眸子半眯了下,提醒地道:「你别忘了,你逃了我半个小时的课,必须得补回来。」 周乔收起了桌上的那几张试卷,边整理边清冷地道:「你情绪不好,那半个小时的补习时间挪到明天。」 秦匪睫毛遮住了眸光,停顿了一下,他才抬头,笑着道:「你哪儿看出来我情绪不好?」 周乔漆黑的眼眸里不带任何的情绪,说:「满脸都写着,而且笑得很丑。」 秦匪的笑僵了下,「有这么明显吗?」 周乔点了点头,十分地肯定道:「有。」 秦匪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漆黑的眼微挑了下,笑得有些不太正经的样子,「那你不陪陪我?」 「好好睡一觉吧。」 周乔本来这话的潜台词是,做梦! 可这傢伙还以为自己是真的让他好好睡觉,嘆息地靠在椅背上,道:「心里有事,睡不着啊。」 周乔没搭理他,只是埋头收拾着桌上的书本。 秦匪看她不理自己,坐直了身体,问:「你要不要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你可以说给你的好兄弟听。」周乔眼皮都不掀一下地道。 秦匪往她身边凑了过去,「这就事关他的,我怎么能说给他听,不如你听听呗,顺便替我开解开解。」 「我不要。」周乔很是果断地拒绝。 事关这两个兄弟的,那就更不能听了。 那都是要见血的事儿,她掺和在其中干什么? 闲的吗? 「别呀,你就听一下嘛。」 秦匪有心逗她,一点点靠过去。 周乔看他死皮赖脸的样子,索性后面几本书也不收拾了,抱着书和书包就往外跑。 「你听着帮我……」 「砰——」 他话都没说完,周乔就一熘烟儿地闪出了房间,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秦匪:「……」 真的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有必要这样避如蛇蝎吗? 不过看她刚才落跑的样子好像还真的挺好玩儿的。 秦匪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只是很快,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隐没在了昏沉的环境中,而晦涩暗淡的眼眸里更是只剩下一片沉冷之色。 261??小白脸?!(一更) 之后的几天周乔一直都被徐青狂轰滥炸着。 她似乎是打定主意觉得周乔是为美色所迷惑,所谓的补课更是别有心思。 以至于天天都跑来周乔这边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头是岸。 就如同一个修行之人在不断的普渡着她这个罪恶之人似的。 那叫一个孜孜不倦。 周乔真的是搞不懂,她到底从哪个地方看出来自己对那人是别有居心? 她是犯过花痴? 还是做过什么娇羞的表情? 怎么g这位老太太的脑补想像力简直堪比个作家似的。 而且困扰得她烦不胜烦。 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这人给直接打晕丢出去算了。 但碍于对方是老师,她没敢下手。 不过她不敢下手,不代表某些人不敢啊。 昨天听说这位徐青老师先是去找了校长理论,结果校长不敢得罪这两位少爷,就只好劝她带好一班的那个学生,以及整个一班。 可这位负责且执着的老师不愿意啊。 为了拯救周乔这位险些就要泥足深陷的祖国花骨朵,她竟然招唿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跑去了职工宿舍楼去找某人据理力争。 这下好了,吵着某位爷睡觉,结果可想而知。 那场面真的是相当悽惨了。 据说,那位最后是被担架抬着走的。 「你还是个人?老人家都欺负?还好学校压得快,不然你肯定被千夫所指,你个没道德的社会渣滓!」 放学后,周乔背着书包打算去找秦匪,结果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沈昂暴跳如雷的声音。 而紧跟着的是秦匪懒淡地反驳,「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闯进来……」 沈昂的声音还在继续:「她闯进来怎么了,她一个年纪六七十的人了,难道还能强了你啊?!」 「我正在休息,她闯进来,我下意识的反应难道不可以?」 「所以你果然还是欺负她了!」 「……没有,我只是是让她离开而已,是她自己被吓到了,我这么尊老爱幼的人,哪里会欺负老年人。」 秦匪的言辞极其的诚恳,于是沈昂便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让她离开的?」 「我说,滚!」 沈昂:「……」 周乔:「……」 沈昂也是醉了,好几秒后,才一言难尽地说了句,「你可真够尊老爱幼的。」 这段对话就此结束。 周乔看屋内已经没有再继续交流了,便敲了几下门进去了。 但显然秦匪早就已经知道她在门外,一看到她进来,就抬眸道:「放心吧,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嗯。」 其实周乔在想,这位老师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了吧。 毕竟七老八十的样子,经过他这么一呵,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下去。 就算扛得下去,估计也不可能来上课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归她管,反正人是这傢伙赶的,她还能落一个清净,挺好的。 「好啊,我说,你干嘛没事欺负一老人家,合着是另有目的啊。」坐在一旁的沈昻不甘示弱地刷存在感道。 秦匪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没有就赶紧走,我们要上课了。」 沈昻看他这样转移话题,就觉得他这是在默认,于是眯起眼,坏坏一笑地道:「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嘛,不耽误你们两个师徒情深了。」 周乔:「???」 师徒情深? 这用词怎么这么奇怪。 「别理他,我们开始吧。」 秦匪将早就准备好地几道题全都给了她。 周乔也没再多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就开始认真做题了起来。 沈昂看这里的确没自己什么事,也就离开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安静了一会儿,秦匪就有点按捺不住,开始闲聊了起来,「我听说楚氏现在基本都稳定了下来。」 「应该吧。」周乔很不走心地回答,同时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字符。 秦匪一挑眉,「你这段时间没关注吗?」 「没时间。」 她这两天被徐青吵得脑子嗡嗡地,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关注楚氏那边的事。 反正基本上那些事情也都已经处理完了。 最多就是看公关的手段怎么一步步的利用热度,把这件事完美洗白。 但这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已经拿到了最想要的东西了。 对此,秦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直到一个小时的做题训练结束,窗外的天色依旧亮堂的很。 秦匪才问了句,「要不要出去吃饭?」 周乔这会儿不用再做那么多试卷,晚上时间充沛的很,痛快的就点头应答了下来。 两个人随之就去那间餐馆。 秦匪发现周乔是真不挑食,什么都吃,但明显更偏爱他手下的那个厨子做的饭。 其实他吃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爱吃。 他吃了两三口之后,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当下,就不动声色地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你自己先吃。」 周乔点了下头,没有在意。 只不过没过半分钟,包厢的门就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周乔只当是秦匪回来了,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这……」 话未完,一抬头,才发觉眼前并不是秦匪,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髮梳得油光可鑑,眼神极为轻佻,比沈昂看上去更加的不靠谱。 当下,周乔就警惕了起来,「你是谁?」 男人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笑眯眯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周乔?」 「你有什么事。」周乔脸色平静,但背嵴却不自觉得微微绷紧。 显然非常戒备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 「看起来长相一般,没想到能力倒是不小,果然上天都是安排好的啊。」对面的男人像是没察觉到她的警戒,目光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似的打量着她,并且还开始评头论足地道:「啧啧,整个五官没有丝毫的惊艷,也就勉强一双眼睛还算不错,够冷、够有味儿。」 「你到底是谁?」周乔极为反感他的打量,眼神里毫无温度地看着对方。 然而,坐在对面的男人依旧不搭理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怎么办,你这款清汤寡水的我一般都不怎么咽得进去,所以你还是开个价吧。」 周乔蹙了蹙眉,「什么?」 那男人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地道:「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只要从此以后不要再……」 他手舞足蹈地说到一半,眼神突然发愣了下。 随即冲着门口笑道:「兄弟,长得不错啊。」 周乔听了,下意识地转过头朝门口看去。 就看到秦匪正站在门口。 「你这么拼命,不会是因为要养小白脸吧?你小小年纪,会玩儿啊。」那男人顿时对周乔意味深长了起来。 被称为小白脸的秦匪:「……」 被称为养小白脸的周乔:「……」 几秒后,秦匪意味不明地嗤道:「小白脸……」 周乔下意识地反驳,「我不知道他是谁。」 秦匪当即转头对门外候着的人道:「怎么回事?」 那位经理神色有些无措,「我……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匪毫不犹豫地一句,「把人丢出去。」 门口的经理听到后,赶紧带人走了进来。 坐在那里的陌生男人一看到他们那个架势,果断地道:「别啊,我这可是一本正经的在谈判啊。」 但那两个手下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就把人给架了起来,往外拖。 周乔听到他吱哇乱叫的喊叫,不禁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男人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下,面露神秘笑容地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记得,我的开价。」 随后就被给拖走了。 他也不挣扎。 从头到尾来的莫名其妙,走得也是奇奇怪怪。 262??会议室变酒吧(二更) 接下来这顿饭吃得很是平静,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及过这个行为古怪的男人。 秦匪不提,周乔也没有特意解释的必要。 就好像这段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周乔对于这个男人的出现觉得非常的奇怪。 于是心里不断地开始嘀咕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是,这个问题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 因为这个人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可按照那天临走时他那般笃定的样子,又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就这样消失。 因此,她就这么等啊等。 直到新一轮的董事例会开始,她无意间等到了这个人。 当时周乔正在和赵肃勇说话,结果他就这么没有任何预兆的冒了出来。 「哈喽,我们又见面了,之前我说的话你考虑了吗?」他站在身侧,冲着周乔一个劲儿地挥手。 这次穿得是一套酒红色的西装,头髮染成了棕色,整个人看上去完全不适合出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反而更适合去开派对,或者是酒吧泡妹。 周乔眉头轻蹙,正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个场合出现的时候,身旁的赵肃勇就已经提前为她解了惑,「楚二少爷怎么今天来了?」 楚二少爷? 周乔愣了愣。 楚家的二少爷不是楚世康吗? 还没等她从其中反应过来,身旁这位二少爷就已经开了口,指着她就道:「我啊,为了她来的。」 随着他这么一指,结果周围的那些董事们的眼神都纷纷聚集了过来。 赵肃勇更是奇怪地问:「周小姐?」 那位二少爷点点头,很是诚实地道:「对啊,我可是等了周小姐好多天呢。」 顿时,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迥异了起来。 不过周乔并没有在意,她反射弧慢了半拍地问了一句,「二少?」 赵肃勇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这是楚世康的儿子,楚千允。」 周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楚世康的儿子。 怪不得之前他那么笃定他们两个人之间还会再见面。 就是…… 这位二少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要知道当初老爷子做寿他没来,老爷子病危他也没有来,如今天下太平,楚氏什么风浪都没有的时候,他却来了。 这是为什么? 带着这份疑惑,她按兵不动地回应了句,「楚二少好。」 楚千允微微凑到她面前,笑得那叫一个不正经,问:「我前几天说的话,你想得如何了?」 周乔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和他不经意间拉开了距离,神色冷淡地道:「没想法。」 楚千允摇了摇头,嘆息了一声,「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不如还是再想想吧。」 说着就摇头晃脑地走进了会议室里。 听完了全部过程的赵肃勇很是不解地询问:「他前几天和你说什么了?」 周乔看着这人的背影,神色肃然,「他让我开价。」 赵肃勇皱眉,「开价?开什么价?」 周乔摇头,「不知道。」 说实话她也很奇怪这人要开什么价。 赵肃勇看她那面色沉冷如水的样子,只好道:「你也别在意,这小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去年过来实习两个月,结果就实习第一天来报个到,实习结束过来拿个总结报告,期间没来过一次,根本就不务正业的很。」 「那他今天来干什么?」 「鬼知道,估计是没钱泡妞,过来打发时间的?毕竟他换女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夸张起来一日三餐式的换。」 说起这位二少爷玩儿女人的本事,那真是他们这些老傢伙都自嘆不如。 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见惯了所有的大风大浪了,但真要论玩儿,在场的没一个比得过这位。 要多疯有多疯。 一掷千金那都是轻的。 再加上那位楚家的三爷,也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两叔侄那玩得真叫一个毫无底线。 每天恨不能醉死温柔乡,跪坐裙下臣。 为了这件事,老爷子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结果就是没半点反应。 最后所有副卡都停了。 偏偏这位三爷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变卖了所有自己名下的家产去赌了一把,结果一注下去,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下玩儿起来更加理直气壮。 老爷子当时气得把办公室也给砸了。 「反正他没半点威胁,你完全可以当他是个空气。」 赵肃勇既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周乔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在意下去了。 正好这个时候会议也要马上开始了。 所有人全都进了会议室。 按照惯例,所有的中高层还是一如往常的把该汇报的全部一一汇报。 特别事关之前那件拆建问题,刘助理将最后的结果仔细地公告了一次。 「警察觉得死者的去世和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已经完全将那一对父女,以及死者孙女全部拘了起来,择日会在法庭宣判,公关部也更新了这一结果,至于拆建工程现在完全赶上了进度,估计今年年底可以将整个区域的改造。」 在场的那些高层听到这一消息,心里头也是一松快。 这事儿终于结束了。 公司总算也能不用再背黑锅了。 真是太好了。 随即,公司的财务总监趁此机会将这一段时间公司的损失清单全都汇总报告了一下。 短暂的一个多小时的会议几乎被亏损和损失两个词全部占据。 当下高层就此研究了一下公司接下来的运作方案。 好不容易全都说完了,众人就等着散会结束,周乔也等着散会回学校的时候,却见那位睡了大半天的楚千允砸这个时候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道:「都说完了吧?是不是该轮到我说了?」 「二弟,你不要胡闹。」楚西霖在旁边低冷地提醒了一句。 「谁胡闹了,我这是非常正式的和你们说,好吗?!」楚千允为了表示重视,这时候特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咳了几声,道:「那什么,我今天来就是特意通知大家一声,打从今儿开始,就由我来代表我父亲出席董事会了。」 瞬间,众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 他来代表楚世康? 那这以后公司还能是公司吗? 得成酒吧了吧?! 263??又一个代理(一更) 气氛有着片刻的凝固。 就连楚西霖都因为得知这件事神色上有几分的停顿。 说实话,在场的就没有一个愿意这位二少爷来公司。 一个纨绔花花公子,来公司也是浪费时间,说不定到时候没等他给公司解决难题,反倒公司也替他解决一大堆烂摊子。 以至于董事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婉转地道:「二少爷是来实习的吧?」 接着另外一个就马上道:「实习还不简单,到时候直接来敲章就成啦,没必要二少爷亲自来。」 「就是啊,和去年一样不就成了。」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就要把他给踢出局,楚千允这下缓过神来,道:「什么就敲章,什么就和去年一样,我这次是真来替我父亲来的,我大哥既然非要我父亲休养,那就我来呗,反正我也闲在家里没干。」 在如此直白的言辞下,董事们没办法再继续含煳下去了,不禁朝着赵肃勇看去。 一直没吭声的赵肃勇这时候眼皮都没掀一下,不做任何的表态。 别看他在周乔面前像是没什么地位的,但在这些小董事们的面前,他还是非常有大董事的姿态的。 那些小董事们一看,便知道他这是不同意,要他们继续的意思。 于是,其中一位小董事便率先笑着道:「这不太好吧,二少爷你也没什么经验,就贸贸然代替你父亲,怕是担当起来会吃力啊。」 楚千允大大咧咧地重新瘫坐了回去,哼笑地道:「你们都把个未成年的弄到公司里来了,我这个成年的反倒吃力了?你们怕不是嫌弃我吧?」 他将话题直指周乔的身上。 众人下意识看向了周乔。 那一副静瞧地架势,明显是在等她自己亲自来解决。 毕竟,她火力一开,这里的人联合起来全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提是这位花花公子了。 估计能被她一炮轰得再妈都不认识。 但很可惜,周乔没有任何的反应和举动。 因为此时她正端坐在那里,认真地翻阅着手里的那份文件,看得很是入神。 众人看她神情严肃地在翻看那份拆建文件,而且来回一遍遍地查看,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特别是刘助理。 他是跟着周乔去处理的。 如今他觉得一切已经步入正轨,而周乔却皱着眉头一直盯着,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是他没处理好的? 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就此油然而生。 刘助理如今也有四十岁了,可在这位小姑娘面前,他完全没有年龄的优势。 他就像是一个等待老师批作业的学生。 老师那只红笔是勾还是叉,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而此时,那些董事看她一点都不搭茬,便笑着打圆场道:「这是哪儿的话啊,周乔只是代理,也不是真的参与啊。」 楚千允哼哼了两声,看上去半点都不相信,「你们少煳弄我了,她参与的还少吗?怎么,你们是觉得我还不如一个高中生?」 他几次三番都把话题往周乔身上扣。 坐在对面的周乔这时候终于将手上的文件轻轻一合。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顿时一个个全都正襟危坐了起来。 这微妙的举动落在楚千允的眼底,让他不由得眉梢轻挑了一下。 「我和你不一样。」这时,周乔眸光微抬,神色冷漠,「你父亲在公司有职位担当,我没有,我不需要处理日常工作。」 这句话立刻提醒了在场所有人自己和这位楚家二少爷的不同之处。 「对对对,周乔就是有个参与权,但是没有处理权啊,可你不一样啊,你父亲做的可多了,他属公司员工,你要做起来会很累。」身旁的那几名董事赶紧附和着道。 楚千允没想到她会拿这个来搪塞自己,愣了愣,随即满不在乎地一笑,「那就学呗,我还年轻,多学几遍总会学会的,反正早晚也要我来做的,眼下老头子身体不好,那我就当提前上岗呗。」 他说身体不好的时候特意朝着楚西霖看了一眼。 那一眼极为有深意。 众人自然也知道这所谓的身体不好是什么原因。 还不就是当初不同意周乔要股份进公司,楚西霖为了防止他去找董事长闹事,这才强制性的把人给扣在了家里,以休假作为理由。 期间听说楚世康的老婆来吵闹过,但楚西霖压根就没有搭理。 反而把他们彻底扣在了家里,吃穿用度还是保持原样,只不过没了进出的自由。 每次出门都会有专人在后面跟着。 因为没人替他做这个主,楚家眼下主事的早就已经不是老爷子了,而是这位嫡长孙,所以到现在都没取消这个监视。 结果没想到即使这样,这人都没有消停下来,竟然找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来代替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从温柔乡里爬出来的。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这回彻底算是没话说了。 毕竟他代理楚世康出席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 甚至连用未成年这个理由不行。 坐在那里的楚千允看他们都没了声音,随即就将目光放在了周乔的身上,眉眼弯弯地在那里一边抖着脚,一边问:「周小姐,你不会不愿意吧?」 被再次点到名的周乔没什么情绪地淡声回了一句,「这话你应该问楚总。」 「你要是同意了,我大哥不同意也要同意啊。」 如此这般毫无顾忌的嘲弄让坐在那里的楚西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至于周乔却始终神色不咸不淡的很。 并没有任何的得意或被取悦的神情。 只是一句看似没有任何关联话,「楚氏欢迎有能力的人进来为公司效力。」 但实际上也是在提醒,他楚千允被拒绝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没有能力。 楚千允像是被这句话伤到了心似的,装模作样地哀嘆了一声,「周小姐真是好无情啊,居然变着法的骂我,美人儿太冷,我心好碎。」 众人:「……」 周乔:「……」 这楚千允什么都不行,但是不得不说那张皮囊真的不错。 应该说楚家人的遗传基因不错,男的都长得不错。 楚西霖是最为出色的,不过他洁身自好,读书期间从来不会和那些女孩子有什么。 但楚千允就不是了,他特别热衷女人。 有钱,脸也不错,嘴也能说会道,女人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几乎没怎么失手过。 结果却在会议上被周乔弄了个没脸。 也是惨。 不过这位少爷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反而在看向周乔的时候眼神里多了点兴趣。 但无论中间如何被否决,到底最后还是同意了他暂时代理楚世康这件事。 毕竟,也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会议到这里终于彻底结束。 一散了会,楚西霖就先走了。 赵肃勇和周乔一同走了出去。 一边走他一边就压着声音道:「这楚家老二都被关了大半年了吧,居然还不死心,学你的方法打算弄这么一出。」 对此,周乔并不说什么,她只是说:「我该回去了。」 但心里却有了一番计较,能够被楚西霖扣在家里,还能清楚知道公司里的一切,并且知道如法炮制的用这一招,显然这人在公司的根基不浅。 否则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这时候,赵肃勇也不再废话了,「那我让我的助理送你。」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楚千允突然出声道:「你要回学校吗?不如我送你呗,反正我顺路,顺便路上我再向你取取经。」 周乔哪里会要他送自己,她对这人避之唯恐不及,果断地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别啊,我车技可好了,亲自送你。」 「我不用……」 可话才说到一半,这位楚二少爷就直接上手了,「走吧,周大小姐,严格算起来,我也是你的二哥哥啊,哥哥送妹妹再正常不过啦。」 接着就二话不说把人拽进了电梯里。 那速度快得都不给人来得及反应。 264??男朋友?!(二更) 周乔没有防备,一时间还真的就被他扯进了电梯里。 但好在她的反应很快,下一秒就把人给推开。 楚千允被她措手不及地这么勐地一下,直接整个人撞在了电梯门上,哐当一下,砸到了肩胛骨。 他疼得嘶嘶倒抽冷气,皱着眉,可语气却还是依旧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妹妹,你这劲儿还挺大啊。」 周乔站在那里,眉头蹙起,神色冷而不悦,「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千允龇牙咧嘴地揉了下自己的肩膀,道:「我送你回去啊。」 「我不需要你送。」周乔对于眼前这位突然空降下来的二少爷满是警惕。 可偏偏楚千允像是没察觉似的,非缠着她,道:「那怎么行,我好歹也是你哥哥嘛,哥哥就要行使哥哥的职责,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 「不用。」 「别啊,上次爷爷做寿我没到场,都没有好好认识你,如今好不容易认识了,我怎么着也得好好照顾下我的妹妹吧。」 说着就要伸手又要来环住她的肩膀,企图表示亲昵。 结果被周乔冰冷的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楚千允被她的眼神所震慑到,手上的动作就此停顿了一秒。 而这个时候,恰巧电梯门被打开。 「叮——」 周乔立刻顺势走了出去。 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楚氏的大门。 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的楚千允连忙追了出来,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妹妹,叫得极为亲热。 「妹妹,就让我送你吧,这个点找车不好找啊。」 「妹妹,哥哥车技很好的,一定准时把你送到学校。」 「妹妹,哥哥的车也很炫酷哦,你要不要试试?到时候路上很多人都会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你的。」 …… 周乔完全受不了这人,真的是比那两个连体兄弟还让人讨厌。 她沉着脸,只当没听见,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直接就上车离开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甩开这个烦人的傢伙,但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自己开着自己的车,一路屁颠屁颠儿得跟在她那辆计程车后面,直接从楚氏跟到了学校门口。 那架势,就好像是保镖开道似的。 所到之处那些路人全都行注目礼。 特别是车子停在校门口的时候,那骚包的亮橘色的车身几乎闪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周乔当时丢了钱就想下车赶紧进学校,避免和他还有什么接触。 结果没想到当她付了钱,打算下车的时候,身旁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紧接着就看到楚千允带着墨镜的脸出现在了门口,还极为绅士的替她遮着车顶,避免她撞到。 「下车吧。」他笑眯眯地道。 顿时,学校内巧遇到这一幕的学生们发出了不小的羡慕的低唿声。 就这一个声音,周乔觉得自己完了。 就这个动静,最起码一个星期,她都不会消停了。 而且最糟糕的是这次早自习出去她没请假,是偷熘出去的。 因为之前好几次请假俞商总是说话,所以她索性就趁着早自习自己偷偷熘出去好了。 可谁成能想到,今天刚没请假偷熘,楚千允就害得她全暴露个一干二净。 这下,俞商肯定要来找自己谈话了。 周乔气得心里那叫一个怄,但楚千允就是看不出来,不仅看不见,还火上加油了一把,笑得很是灿烂,道:「还不下车吗?是要我抱抱吗?」 「……」 我可去你大爷的抱抱! 当即,她沉着一张脸就从车内走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学校里走去。 不曾想,这时候楚千允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放学我来接你啊。」 瞬间,激得那些学生们一个个站在窗口嗷嗷直叫,直喊楚千允好男人。 周乔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冲着自己笑着招手,最终无奈之下只能脸色罩着一层寒霜就此进了学校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刚跨进七班的门,那些人就赶紧一个个扑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机,上面是刚刚热乎上传的照片。 周乔随便扫了一眼,果然主题就是她和楚千允。 但不得不说,那人拍摄的角度挺不错的,再加上有滤镜加持,乍看上去像封面照。 就是这传送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才刚刚从校门口走进教室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竟然七班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估计传到俞商的耳朵里最多也就一节课的时间。 「周乔,你够可以的啊,居然有这么一辆超炫的车送你来学校?」 周乔听了这话刚准备开口解释,紧跟着那些人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乔姐,我听他们说,那辆车刚出啊,国内才几十辆呢,他谁啊,怎么弄到的?牛啊!估计咱们临海也就这么一辆吧?」 「现在重点是车吗?现在明明重点是人好吧!乔姐,那男孩子是谁啊,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哇塞,那也太帅了吧!咱们乔姐出马,果然是厉害啊!居然能把这么优质的男人都能拿下,佩服佩服哦!」 「乔姐就是乔姐,旷了早自习去谈恋爱,够可以的!就是这么高调,会不会被老师喊去训话啊?」 看着他们一个个完全肯定的样子,周乔真是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头疼。 都是那个楚千允干的好事! 「你开什么玩笑,咱们乔姐那可是好学生,好学生在老师那里都是格外宽容的。」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冷哼地出了一声。 站在那里正兴沖沖忙着研究那辆车的范禹一听这话,忍不住皱眉地道。「叶静云,你说话我怎么听得那么不舒服呢?」 叶静云擦着口红,沖他翻了个白眼,「我既没骂人,又没打人,你却说不舒服,那只能说明你自己有问题。」 「嘿,你……」 眼看着这两个人要闹起来了,回过神的周乔嫌吵,即刻出声了一句,「行了,该上课,赶紧去坐好。」 在七班,周乔的话比俞商的话好使一百倍。 只因为一她成绩好,二她是楚家的人。 他们在亲眼见过周乔是如何对待楚西霖之后,对于这位是半点不恭敬都不敢有。 所以很快一群人就作鸟兽散。 当然了,这也只是大部分。 其中还有有几个人对周乔是不待见的。 只是碍于顾欣岚这个校霸的存在,再加上周乔自己的身份,也就大家彼此之间进水不犯河水了。 可现在,看周乔成绩噌噌噌的往上涨不说,又莫名其妙的有那么帅一男生追她,而偏偏周乔又长得一点都不漂亮。 这作为女孩子自然免不了心里起了嫉妒和攀比。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叶静云。 265??绯闻满天飞(一更) 要知道,在周乔没来之前,班级里最漂亮的就是她叶静云。 那些男孩子基本都围着她转。 无论参加什么都会叫她一起。 完全就是公主待遇。 可后来周乔来了。 不过一开始她并没当回事,反正论颜值肯定她根本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又没钱,穷得沦落到要打工的地步。 而且这人走得也是学霸的路子。 和她没有半点冲突,所以自己也不在意。 她还是班级里的花蝴蝶,只需要负责漂亮就可以了。 只是渐渐的,事情的发展就不对了。 她发现,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周小姐和楚家有关系,是个隐形的千金小姐。 就连楚家的嫡长孙看到她都害怕三分。 这身份,让人不免有了几分忌惮。 有钱、有身份、还是个学霸。 那份嫉妒逐渐腾升而起。 直到今天早上她从学校的群里看到有个男人亲自用这么高调的方式送她回来。 那份嫉妒心彻底就此爆发了。 照片里那个男人长得好帅,而且也好有钱。 甚至有一段视频里,那个男人还和她说放学之后来接她。 那一副宠溺的表情真的是让人嫉妒得心里发狂。 这男人是瞎了吗? 竟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人。 甚至还对她这么贴心。 叶静云一度怀疑周乔是不是给这个男的下了迷魂药。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极品男人愿意找她这样的。 毕竟她叶静云好歹在圈子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美女,无论身世还是样貌,就没遇到这样帅气的。 越想就越气。 但却也没有办法。 谁让周乔现在在学校有顾欣岚那个校霸罩着呢。 而且她现在和楚家还有关系。 根本不能找人对付她。 不过,不找人对付她,不代表不能借着这件事给她点麻烦啊。 她就不信,事情闹得这么大,学校敢装聋作哑一点处分都不给。 于是,当天她就用几个小号轮番的上,把那些照片全部发了出去。 她不仅在自己学校群里发,还去别的学校的群里。 反正周围的学校大家都有互通往来,大大小小的群不少。 再加上这消息本来就够夺人眼球,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名海高中学生、早恋、有钱男友、极品车子等字眼就在各个群和贴吧里漫天飞舞。 再加上那些照片,甚至连视频都贴在上面。 简直就是实锤无疑了。 底下的留言瞬间一个赛过一个激动。 「我靠,这车极品啊!我前几天刚在杂志上看过。」 「这国内没上市呢吧?」 「上市你也买不起兄弟,这车子就擦一下,都能让你直接负债,完全不敢碰。」 那些研究车子的明显就是男生。 而女生们的关注点则全部都在男女主角的身上。 「这女的长得那么丑,竟然有这么帅的大帅哥喜欢?老天爷是瞎了吗?」 「没看到说是名海高中吗?!那都是富家千金的聚集地。」 「果然这年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 正当所有人都为楚千允而感到可怜不已的时候,有人突然冒出了头,说了一句,「天啊,我没看错吧?是那个名海高中的周乔吗?那个竞赛学霸大佬?」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毕竟周乔为人低调,也不爱和别人接触,唯一两次出气玩儿也是和七班的一起。 所以一般的学生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谁。 以至于当那个人一冒出来,下面就跟了一连串的询问。 「楼上的知道这位?」 「知情者就快八一下啊,这女的到底什么情况啊?」 「是啊是啊,求八啊!」 面对那些人的求问,那个人明显得意了起来。 「这女的我必须知道啊!估计一中的都知道,我是一中的,曾经有幸见过这位大佬碾压我们学校的竞赛生,还得了咱们一中老师的青睐,想挖,可惜没挖过来。」 众人一听,顿时惊了。 「我靠?这么牛叉的吗?竟然能碾压一中的学生?」 「一中的学生被她碾压?开玩笑的吧?这女的有这么厉害的吗?我可听说一中的学生那都是战斗机别的。」 「你们不知道吗?这位还是咱们市的数学竞赛第一啊,真大佬,结果没想到居然早恋。」 「大佬就是大佬,长得丑,但人家用知识让男人折服啊,这下真的是爱情学业双丰收了。」 大概有学霸光环加持,原本之前的丑女言论慢慢就变了味。 叶静云看到那些人的说辞之后心有不甘,当即就冒了上去,说道:「什么学霸,你们都被骗了!这人经常逃课、旷课,还顶撞老师呢!」 这下,原本还感嘆不行的众人们纷纷来劲儿了。 「哟,看小姐姐这话是有内幕啊!」 叶静云怕被人发现,心虚地赶紧道:「什么小姐姐,我是小哥哥!纯爷们儿好吗!」 那些人为了要八卦,也是非常随意地就妥协了,「是是是,小哥哥,好哥哥,快说说,这位怎么就逃课旷课了?」 叶静云看他们不再纠结自己是男是女的问题之后,她多少心里有了几分放心,便开始装模作样的扮演知情人爆料了起来,「我和她周围的一同学还不错,从她口中得知,周乔当时刚进学校的时候考试被传过抄袭,而且还交过白卷最重要的是,她每个星期都要旷课几天,特别是之前还为了旷晚自习,惊动了校长。」 「惊动校长?这么厉害的吗?」 叶静云一看到有人惊讶了,当即手速飞快地回答道:「当然啦!当时经她一鼓动,整个高二的学生全都不晚自习了呢,校长都急疯了!」 「我去!我怎么没有这种号召力啊,太牛了啊!」 「这还不止呢,她还和名海高中的校霸关系特别好,学校里压根就没有人敢惹她,反正有人罩着,而且班级里很多男孩子和她关系都很好。」 她故意说得模煳不清,让那群人误会。 果然,很快那些人被校霸和男孩子混淆在了一起,误以为校霸也是男的。 「那校霸岂不是被带了绿帽子了?」 「校霸看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当场爆炸,去揍这个女的啊?」 「肯定啊,这还用说吗?!」 「活该!这种人叫她这么嚣张,还脚踏两条船,就应该被揍一顿,知道知道厉害。」 …… 叶静云看那些留言评论总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心里这才舒服了很多。 当下也不再管网上那些评论了,而是非常开心的打算去上课了。 而网上的那些消息随着她所发出的那些消息而发酵得越演越烈。 短短一个下午,这消息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任何意外放学后周乔就被俞商给叫了过去。 他脸色非常的难看,比之前先斩后奏的那次,还要难看,「你今天早上几点到学校的?」 一听到这件事,周乔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随即也没有再隐瞒了。 「九点多。」 「你去哪儿了?」 「去楚氏了。」 可对于这个答案,俞商却并不相信,他沉着一张脸,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她,道:「周乔,我发现你现在好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旷课、撒谎,还学会谈恋爱了!」 周乔很是无辜的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谈恋爱。」 俞商从抽屉里的手机拍在了桌上,「你当我瞎?这几个学校的群里全都传遍了,瞧瞧这贴吧里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简直不堪入目。」 「他不是……」 俞商也不等她解释,果断地一挥手,道:「行了,我不也不管你是不是了,他不是说要来接你吗?正好,我让老师去把人领进来,到时候你们自己来看。」 周乔微愣了下。 让他进来? 那到时候还不得翻天?! 266??演过头就假了(二更)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制止,就看到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的楚千允戴着墨镜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从教师办公室外走了进来。 「俞老师,我把人接进来了。」身旁带着他进来的老师出声说道。 「这次真是谢谢王老师了,太麻烦你了。」俞商和对方客气地聊完之后,等人一离开办公室,当即对脸色重新沉了下来,对着楚千允就连番质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你是高几的?怎么和我们周乔认识的?是不是两个人在谈恋爱?」 站在那里不着调的楚千允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了身旁的周乔,并且拉下了墨镜,用一种坏笑的眼神,凑低道:「你和你老师说我们在谈恋爱?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啊,妹妹。」 周乔:「……」 这人的想像力完全可以去写小说了,不然太可惜浪费。 坐在桌前的俞商看他还敢当着他的面和周乔咬耳朵,立刻拍了拍桌子,警告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老师,这真的是……」 周乔那误会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结果一个力道将她拽了过去。 「是啊老师,我们在谈恋爱,你看我们般配吗?」楚千允非常欠揍的把周乔揽在自己怀里,笑得那叫一个嘚瑟和得意。 周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而俞商更是因为他的直白回答而震怒不已,「你说什么?你、你到底哪个学校的,简直胡闹得一点底线都没有,我要叫你的老师,还有父母过来!」 楚千允摇了摇头,嘆了一声,「老师呢你是叫不过来了,我爸妈倒是可以,不过得经她同意才行。」 说着就冲着周乔扬了扬下巴。 俞商完全被这个回答给弄懵了,「什么?」 怎么就老师叫不过来了? 怎么就叫父母过来需要周乔同意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被他紧紧揽在怀里的周乔终于脸色开始不对劲了,她神情阴鸷,冰冷的语气里透着点点暴戾,「楚千允,你开玩笑最好有个限度。」 在那剎那,楚千允又再次感觉到了刚才在电梯里周乔的那一记眼刀时的感觉。 他心头微微一紧,那只揽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但脸上还是嬉皮笑脸的笑,「不是你说我在谈恋爱吗?你要喜欢,咱们就谈一个呗,我无所谓的。」 那一副随意的样子彻底激恼了俞商,「够了!够了!你现在去给我把你父母带过来,我一定要和他们谈谈你的教育问题,你简直目无尊长!」 「得她同意放人啊。」楚千允垂眸,低笑地看着身侧的周乔,「是吧,周乔?」 周乔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沉冷得如罩着一层寒霜。 俞商看他几次三番都看向周乔,不禁恼怒地质问:「周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乔这时候收回了目光,冷声解释道:「他是楚家的二少爷,楚千允,算是……我哥。」 虽然不情愿用这样的称唿,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个身份最容易洗脱一切的绯闻。 果然,本还震怒不已的俞商听到这个话之后,顿时愣住了,「你……哥?」 周乔点了点头,「嗯。」 俞商怎么都没想到闹了半天,最后会闹出这么个结果。 他有点不太相信,生怕是周乔在煳弄人,便很聪明地问楚千允索要身份证,「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以此作为证明。」 楚千允耸了耸肩,也没有反对,从皮包里掏出了身份证递了过去。 这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楚千允三个大字。 这周乔是什么身份他是知道的,那她的哥……还是姓楚…… 当下心里头一个「咯噔」。 完了。 这可是楚家的少爷啊。 他刚才还说人家目无尊长。 不会被楚家人给报復吧? 只是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不对了。 「那你之前的那个给你开家长的是谁啊?」 周乔神色一滞,片刻后,才硬邦邦地回答了三个字:「我大哥,楚西霖。」 俞商眼睛倏地瞪圆,「楚西霖?」 至于身旁的楚千允则笑着深看她一眼。 这下,俞商直接手心都出冷汗了。 楚西霖。 如今楚家的当家人,楚氏的总裁。 竟然亲自给周乔开家长会。 「这……原来是个误会啊……」俞商整个人都开始局促不安了起来,「你这孩子也不说清楚,害得我差点没急出心脏病。」 楚千允笑得很是不正经,甚至开口就不着调地道:「其实老师担心下也没关系,我和她也不是亲兄妹,还是有可能会发展成……」 情侣两个字还没从他嘴里说出口,结果就被周乔冷冷打断,「你能闭嘴了吗?」 楚千允看她眼底森森地冷怒警告,好像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的样子,最终他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失示意自己完全闭嘴的意思。 俞商这时候也只当这句话没听见,非常客气有礼貌地道:「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误会,那就没事了,老师也是怕你耽误学习,既然没这件事,那你就回去吧。」 「谢谢老师。」周乔也不想再继续待着了,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楚千允见她离开,也赶紧跟了出去。 一离开俞商的视线,他就跟在后面开始喋喋不休地聊了起来。 「楚西霖还给你开过家长会?看来你的关系很好啊。」 「要不然下次家长会我来给你开?不过我不喜欢用二哥这个身份,我更喜欢……男朋友这个身份,你觉得如何?」 「我是认真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 走在旁边的周乔纯属当他放屁,一个劲儿地快步下楼,打算抓紧时间去补课。 免得到时候那傢伙找机会给自己拖延课时。 但楚千允看她完全不搭理自己,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马上上前拦截住了周乔,道:「我很认真的,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谈个恋爱什么的。」说完,又犯贱似地压着声音道:「我谈恋爱的技术可好了呢。」 这话听着没什么错,可问题是他的表情太富有内涵了。 总感觉他这话里有话。 这技术里面还带着不可言喻的技术。 结果就听到周乔气压极低地一句,「滚远一点。」 那阴郁的言辞表达着他极度的不满和怒意。 但楚千允却完全不怕,他甚至无视了周乔的冷脸,厚脸皮地道:「别啊,我这为你澄清了,你好歹也请我吃顿饭吧?算是感谢。」 见她目光阴郁,唇线紧紧绷紧成一条线。 楚千允一副退而求其次的样子,道:「那要不然我请你也行啊,反正哥哥请妹妹吃一顿,也不算什么大事。」 总之,就是不放过周乔。 站在他对面的周乔沉默了几秒,冷声地道:「楚千允,你父母是楚西霖关起来的,和我无关。」 楚千允笑意不减,并且朝着她走近了两步,「那不如你帮我说说呗?我爸妈也挺惨的,今年就他们两个人自己单独过年,连爷爷的面儿都没有看到呢。」 「楚西霖不会想见我。」 楚千允扬着音调哦了一声,像是非常疑惑的样子,问道:「为什么?」 周乔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半晌后才道:「何必装得一无所知。」 楚世康既然能学她这一招找个人来代替自己,必然对于公司里所有的情况都有所掌握的。 楚千允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楚西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演过头了,就反而假了。」 楚千允嘴角的笑禁不住闪过了片刻的僵硬,然后随即道:「这话我可听不懂,反正我是真的挺喜欢你这个妹妹的。」 「放心,很快你就不敢喜欢了。」 周乔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下了楼。 267??你哥追求你?(一更) 站在原地的楚千允见她一步步地往台阶下走,目光带着几分的探究,似乎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过了几秒后,他突然追了过去,笑着道:「谁说我不敢了,是你不敢吧。」 「对,我不敢。」周乔一心想摆脱这个人,随意地敷衍着。 楚千允也是发觉了,他当即一个跨步挡在她的面前,摇头晃脑地道:「我后悔了,我觉得还是不给你钱了。」停顿了一秒,他慢慢靠了过来,笑得似有深意,「你不如做我女朋友,和我一起在楚氏打天下?」 这回,周乔多少给了他一个眼神,道:「和你?」 楚千允看她像是总算有了反应,便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咱两双双联合一统楚氏,如何?」 周乔嘴角短促地一笑。 楚千允看她笑了,还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漠然地一句,「不如何。」 瞬间,楚千允的笑一顿。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继续笑着道:「你何必这么快拒绝,难道你非要和那些不死的老傢伙们在一起不成?那些人又老又丑还肥,光看着就想吐,但我不一样啊,我长得帅气又漂亮,你每天看着只会心情好上加好。」 说完,楚千允还冲着她挑了挑眉,像是在诱她似的。 但对此,周乔漆黑的瞳孔里却不见丝毫的涟漪,只是没什么情绪地说:「如果我想找个让自己心情好的,和你哥合作就可以了。」 这两兄弟,要真论颜值的话,还是楚西霖更胜一筹。 他如今的身价,再加上洁身自好的作风,海城不少姑娘都想投入他的怀抱。 只不过可惜的是,林美晴如今在他手上生死未卜,两个老人也被他半圈禁的情况下,压根就没人能给他说亲。 而他自己更是没什么心思,以至于这位年轻总裁迟迟没有名草有主。 「你当初不就是想和他合作,可惜被他摆了一道。」 楚千允这时候笑着倒出了一句真相,引得周乔不由得朝他又瞥了一眼。 半晌后,她才平静地一句,「你还挺清楚内幕的。」 楚千允心头一跳,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得完美,「我这不是也听其他人说的嘛。」 「听谁说的。」周乔注视着他,问道。 「就……别人啊……」 「别人是谁?」 楚千允没想到她会追根究底地问,想了半天,突然心念一动,就道:「这怎么能告诉你呢,万一你到时候对付人家怎么办,人家可是个小可爱,我可捨不得出卖。」 他以此来把这件事给尽力模煳过去,但谁料周乔也有话等着他,顺着他的话就说:「合作讲究诚意,你对我不诚心,那就没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就要走人。 楚千允一看,就连忙把人给拽了回来,「别别别,我说,我说!」 周乔脚下的步子停下,看着他。 楚千允在心里略略打算了一下,才道:「是楚西霖手下的秘书告诉我的。」随即就兴沖沖地问:「如何,我都告诉你了,是不是打算做我女朋友,和我一起打天下了?」 「不打算。」 楚千允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 周乔冷淡地道:「因为你不可靠,太容易出卖他人。」 但事实上,她是觉得这个回答太假。 她才不相信这人会那么容易就说真话。 楚千允这人说聪明应该算不上多聪明,因为每次言辞里都会透露出针锋相对的意思,演技太差。 可要说傻,那也绝对算不上有多傻,否则怎么会把锅直接甩到楚西霖的身上。 而且他老子也是个两面派,难保儿子不会也同样走一样的路数。 所以还是远离为上。 但楚千允却在这个时候有些傻了眼。 缓了几秒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了。 他眉头一拧,「你耍我?」 站在那里的周乔冷眼看着他那副像是要破功的表情。 而楚千允也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收敛了起来。 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正了态度,笑了起来,「算啦算啦,我是男人,不和小女孩儿计较,更何况还是我未来女朋友,那就更不能计较了。」 周乔没看到想看到的一幕,略显失望地继续往楼下走去。 看她不搭理自己,楚千允不死心的跟了上去,「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周乔甩不掉这块牛皮糖,索性连补课都不去了,果断回了女生宿舍。 结果谁知道,这混蛋因为走不进女生宿舍楼,就直接在楼底下喊了起来,「记得考虑做我女朋友啊!我会每天来的!」 本来这人穿得就足够吸引人了。 眼下随着他这么一句话,几乎是一剎那,周围路过的女生齐刷刷的将目光全都聚在了周乔的身上。 也马上让那些女孩儿认出了这人是谁。 这不就是周乔以及她的绯闻男友吗?! 天,都追到女生宿舍楼下了,这么劲爆的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也因为楚千允这一句话,成功给贴吧和群里面再添佐料。 网上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整个晚上就看到那几个帖子热度噌噌噌地往上涨。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楚千允真的完全严格按照自己所说的话执行,每天放学都跑来学校找周乔。 他有哥哥这层身份仗着,说是来接自家妹妹放学,俞商也拿他没办法。 以至于他一次比一次张扬。 车子一辆比一辆炫酷。 衣服一件比一件明亮。 再加上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惹得那些女孩子放学前十分钟根本无心上课,一个个蹲点守在窗口,就等着看这个男人今天是如何追周乔的。 可众人羡慕了,周乔却心里烦得很。 她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以此来逼迫她同意。 下作,不上檯面,却又足够的让人头疼。 怪不得楚老爷子当时会选择楚西霖来做这个家主。 虽然楚西霖没什么本事,但为人还算正直,而楚千允没本事不说,还用这种垃圾手段。 真是够给楚家丢人的。 临近放学十分钟,教学楼下又是一阵轰鸣的跑车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又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车子。 周围的几个班隐约就听到的低唿和各种小小骚动的声音。 七班就更别提了。 那些男的扒拉着窗户,就开始对楚千允那辆车评头论足了起来。 女的则开始研究起这身行头。 被烦了好几天的顾欣岚终于在这群人的激动低声讨论中,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我靠!这二缺到底是谁啊!每天都来学校,烦不烦啊!」 坐在旁边做题的周乔没说话。 「妈的,真是吵死人了,真想不通,这傻缺为什么敢追你。」 顾欣岚嘀咕的一句结果惹来了周乔的侧目。 求生欲极强的顾欣岚赶紧狗腿地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是楚家的人啊,谁都没那个资格来追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人揍他一顿?」 周乔凉凉地一句,「他是楚家的二少爷。」 楚家、二少爷? 「楚千允?」 那个花心少爷? 我去! 圈子里如果说论玩儿最出名的话,那就是这位少爷了。 虽然没见过,但江湖中处处有这位少爷的传说。 顿时,顾欣岚说了一套抱歉三联,「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就此想要结束话题。 毕竟,楚氏他们得罪不起啊。 那可是圈子最中心的人。 不是他们这种圈子边缘的人可以触及的到的。 怪不得学校都不敢出面阻拦,任由这个男的胡闹。 但正当她想到这里,却冷不丁的反应过来,「不对啊,那他不就是你哥吗?你哥追你?」 268??帅到没朋友(二更) 是她顾欣岚脑子不好使到这个地步,还是如今这个世界太过玄幻?! 哥哥追妹妹?! 而此时,周乔还嗯了一声。 顾欣岚眼睛不禁瞪大了起来。 「那他追你个屁啊,这不是乱……」顾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想到一件事,「哦不对,你们两个没血缘关系。」 一个姓周,一个姓楚,两个又不是真的一家人。 算不上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然而,就在她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却又转而一想,「不是,那也不对啊,你们就算没血缘关系,但名义上也是兄妹啊,他这是为爱疯狂了?」 为爱疯狂? 周乔在心里讥冷地一声轻呵。 他这根本就是想抹黑自己。 试想一下,一个和楚千允有名义上的兄妹关系,最后私下里却和自己的哥哥传出感情纠葛。 这种伪禁忌,足够让别人对她贴上各种不堪入目的标籤。 到时候好好的女孩子名声算是彻底没了。 真是下作的很。 就在这时窗边的那群人忽然间发出了一顿惊唿声。 「哇!他从车里拿出玫瑰花了!好漂亮啊!」 「这么大一束,得有九百九十九朵吧!」 「有钱人啊。」 「得了吧,有钱人不都找直升机撒花,然后路上铺红地毯的吗?」 「你玛丽苏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吧?」 「我还挺想苏一把的,哈哈哈。」 …… 听着那些人不着调的言辞,同时又收到了站在讲台上老师意味深长的目光,周乔忍了几天的脾气终于还是没忍住。 原本还想着低调做人那一套,彻底崩了。 她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吱——」 椅脚在地上擦过时发出了一记尖锐声音。 立刻让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那些人不由得转过头看向了周乔。 就看到她冷着一张脸,连一句报告都没有,就径直往楼下走去。 整个教室在安静了三十秒之后,顿时爆发唿了巨大的惊唿和喧譁声。 「妈耶!这是去接受表白吗?」 「不会吧,要这么高调吗?这可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到时候全校都会出动啊。」 「咱们乔姐果然一如既往的牛叉。」 …… 正当他们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楼下的楚千允出声喊了一句:「周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往下看去。 不仅是七班的,整栋教学楼在最后的一分钟时间里心全都散了,一个个全都把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看着楼下。 原本他们都还一脸期待着男女主角来个深情告白,外加一个深情拥吻,结果很快就看见这位女主角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水桶,然后二话不说就快步而去,迎面就一桶水泼了过去。 那泼得叫一个干脆利落。 楚千允没防备,就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他手里的玫瑰花更是被水给打得都蔫儿了。 「楚千允,趁现在我还愿意和你说话的情况下,我给你三秒的时间滚出我的视线。」周乔拿着手里的水桶,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但楚千允却半点都不生气。 即使浑身都被浇得湿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被水给浇得都耷拉着,水顺着他的脸庞一滴滴地往下淌。 他在缓了几秒后,还是很认真地道:「周乔,我是真的……」 楚千允那真诚且真挚的表白还未开始,就被周乔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你既然知道那么多内幕,就该知道你哥被我揍过。」 她的言语里已经带着满满的威胁和警告。 但楚千允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竟然半点不害怕,甚至笑得很贱地道:「爱的打架吗?也可以啊。」 他的声音不小,完全没有刻意降低的意图,以至于让在场的那些学生听得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这内涵的意思让男孩子们一个个吹口哨鼓劲儿。 女孩子们则捂眼睛,娇羞得不行。 作为当事人的周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黑沉。 因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调戏她。 楚千允不知死活的成为了第一个。 于是,她不再废话,将手里的水桶放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毕竟水桶是学校的公共物品,要是弄坏了得赔钱。 随即,就一步步走到楚千允的面前。 此时的楚千允压根不知道周乔要干什么。 他自认为周乔不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 当然了,就算动手也不可怕。 一个小姑娘,手上能有什么力气。 楚西霖那个废物被打,只能说明他垃圾,不表示自己也会这样啊。 正当他心里暗自得意的想着,下一秒眼前极快得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头上一阵剧疼,他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打晕了过去。 在昏迷前的一瞬,他觉得自己的头可能碎了,自己要死了。 楼上原本的起闹声骤然间停住。 所有人都被周乔的这一举动给震住了。 他们没看错吧? 刚才周乔一脚直接把一个成年男人给踢爆了?! 要不要这么勐? 而此时七班的和一班的内心是截然不同的。 七班只觉得乔姐真他妈帅毙了! 那一脚侧踢,简直帅到没朋友。 太他妈干净利落了! 脚背和腿完全绷成一条直线,带着绝对悍然的力道飞踢而去。 速度快如闪电,一收一放间,真的是让人嘆为观止。 而一班则心有戚戚。 特别是陈浩磊,他觉得自己真心挺命大的。 上次闹成这样周乔都没有动手,看来是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否则就这么一脚,他大概得去天堂见自己的奶奶。 太狠了。 原本还暗自不屑的他这回默默地退出了人群,决定以后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小学霸就好,其他的…… 惹不起,惹不起。 「我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劝。」周乔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完全没有知觉的人。 「滴铃铃——」 忽然间,下课铃声在这一片死寂中就此响了起来。 那些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出人命了,赶紧下楼,打算叫救护车。 同时也有老师赶紧去叫七班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来一同协助处理这件事。 很快,场面一度就混乱了起来。 他们没有人敢动地上的楚千允。 就连医务室的老师过来之后也不敢随意挪动。 要知道这一脚是踹在了脑袋上,轻微脑震盪还算好,万一这一脚弄出个颅内出血之类的,他们随便挪动,反而会出事。 「周乔!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教导主任看楚千允晕得生死不知的样子,还是在放学人最多的时候,心里真是又气又急,随即就沖俞商吼了起来,「还有俞老师,你又怎么回事,这人都跑到学校撒野了,你这个当班主任的竟然如此无动于衷!」 俞商默默地走到她面前,压着声音,模煳不清地提醒了一句,「这是她二哥,楚家的少爷。」 教导主任:「……」 她那张很是愤怒的脸顿时一变,片刻后才软下了声音,道:「周乔,你们兄妹之间闹归闹,但不能在学校里闹成这样,这让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见了,像什么样子!」 周乔看医务室的几个老师在那边不停地检查,便冷着声音说:「他死不掉,最多就是脑震盪而已。」 教导主任听着她的话,不禁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这是一个脑震盪的问题吗?这是打人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学校里不适合他这么胡闹,所以一时着急动了手。」 教导主任看她冷冰冰的样子,又碍于这两个是兄妹关系,说到底也是一家人的事,他们也不好管。 最终,她只能装模作样地训斥告诫了一番,「总之,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绝对不能有下次了,听到了没!」 「听到了。」 周乔刚应答完,恰巧这个时候救护车来,他们动作循迅速的就把人装上车抬走。 周围的人随着楚千允的离去,终于渐渐散开。 这一场闹剧总算是落幕了。 269??傲娇校霸(一更) 人是被送走了。 但周乔却成功的在学校里出名了。 不是因为她和楚家有关系,也不是她学霸的人设,更不是有个富家子弟每天炫富似的追求,而是…… 周乔打人。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周乔能平安无事的这么在学校里活着是因为学霸加持,还有顾欣岚罩着,所以这才存活下来。 如今看来,这他妈需要顾欣岚照顾? 顾欣岚被她照顾还差不多。 那一脚,真的是太帅气了。 当时要是直接抬脚踹下去,估计那男人的天灵盖能当场碎裂,牙都得磕掉几颗。 所有人这下看周乔的眼光全都变了。 之前看她和一班的老师不对付已经觉得她很厉害了。 现在看来,那真的是客气很多了。 上怼老师,下揍男人。 简直帅到炸裂! 七班那些原本一听到放学铃声就要赶着离开学校的小学鸡们今天难得忘记了下课,一个个全都安静如鸡的在教室里乖乖坐着,等周乔回来。 于是,等周乔从楼下上来准备拿书包,想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到那群人坐在那里,乖巧得不行。 那小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她,都快眨巴出个星星眼了。 从未见过七班人如此乖顺的周乔:「……」 她愣了三秒,就打算拿书包离开。 结果还没来得及碰到书包,就被顾欣岚一把给按住了。 比起班级其他人的乖觉,这人明显气压有点低,而且满脸写着不高兴。 周乔有些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之前还挺正常的。 于是,就问了一句,「有事?」 顾欣岚看她竟然还有脸问有事这一句,简直要气炸了,但她决定先忍一下,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周乔完全不懂,「什么?」 顾欣岚咬牙给了一点暗示,「你就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但周乔完全get不到她的点,只是问:「什么解释?」 看她那一副始终不明白的样子,顾欣岚终究没憋住,索性放声大喊了一句,「你个大骗子的解释!!!」 周乔:「???」 她怎么就大骗子了? 「你这么会打架为什么不告诉我?!」 随着这一句质问声响起,班级里那些其他乖宝宝们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吱哇乱叫了起来。 「就是啊,乔姐你怎么不说你会打架啊?」 「乔姐你这也藏得太深了啊,早知道上次打群架我还叫什么外面的兄弟啊,我带你一个就足够了。」 「没错,那次我们被七中差点没打出屎来!」 这群人显然对于上一次的败仗耿耿于怀。 这不,突然有人还提议:「要不然再喊一次,这次咱们带乔姐上吧?把那群兔崽子给干出屎来!」 这一提议立刻引起了那些男的共鸣,「行啊行啊,我看行!有乔姐刚才那一脚,当场就把那几个小子的天灵盖给踢碎了!」 「我贊成!我贊成!七中二班那小子上次一拳砸在我胃上,这次我要带着乔姐去报仇!」 化成復仇工具的周乔:「……」 被忽视的顾欣岚:「……」 两个人在听到那群热血难挡的男生开始真的商讨起復仇大计之后,顾欣岚忍了又忍,最终终于彻底爆发了,冲着那群人吼了一句,「有完没完!」 教室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 那些男的在校霸的镇压下,一个个全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我现在在和周乔说很重要的事啊!都给我边儿玩去!」 他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顿时让出了一个圈子给她们两个人。 顾欣岚这个时候总算将目光转移回了周乔的身上,她气哼哼地道:「解释!」 「你要什么解释?」周乔对于这样的气势汹汹的质问显得一头雾水。 偏偏顾欣岚理直气壮地道:「你骗我的解释!」 周乔蹙眉,「我没骗你。」 「你骗了!你骗大发了!你个大骗子!」 周乔:「……」 「就那次她们几个找人在学校外面堵你,结果你带着我跑的事儿!」 随着顾欣岚的提醒,周乔这才想起来那次自己从后门逃出来,结果遇到几个地痞流氓的事情。 当即纠正道:「是你带着我跑。」 她记得非常清楚,那时候是顾欣岚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跑,根本不给她半点解释。 这时候顾欣岚也想起来了,「哦对,是我带着你跑……」但随即她靠了一声,「我带你跑怎么了,我还不是怕你出事,所以才尽力拉着你一起跑!」 周乔:「……」 她实在捉摸不透顾欣岚的意思。 「所以呢?」 顾欣岚气唿唿地道:「所以,你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跑?」 周乔再次纠正,「是你带着我跑。」 不纠正还好,一纠正顾欣岚就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样,「你现在是嫌弃我给你拖后腿的意思吗?是嫌弃我多管闲事了吗?是觉得我当时拉着你跑多余了是吗?」 周乔扶额,「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 「我看你不像是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我真没什么意思。」 …… 周围的人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吵架对话,不免开始嘀咕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这个台词有点熟啊。」 「我也觉得。」 「我怎么没觉得,我觉得这绕口令还挺好玩儿的。」一男的倒是兴致勃勃地看着。 旁边一女生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了,这是女朋友对男朋友无理取闹的专用台词,单身狗。」 某单身狗:「……」 单身怎么了,他一祖国花朵,专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行吗?! 哼! 而此时,周乔已经被顾欣岚的胡搅蛮缠弄得有些头疼了,额角的青筋甚至一跳一跳了起来。 她觉得这些对话毫无营养,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可问题是,顾欣岚就是抓着不放。 周乔最终没办法,想了想下,道:「我的意思是,请你去老地方吃饭。」 她想着,顾欣岚好像每次请自己吃饭都热情高涨的样子,不然就请她吃一顿好了。 结果顾欣岚哼了一声,下巴扬起,「别想用吃的贿赂我。」 周乔见这样都没办法煳弄过去,也就想着放弃了,「那……」 算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顾欣岚已经开口道:「那就请我吃两顿!」 周乔:「???」 既然不能用吃的来贿赂了,为什么还要增加一顿? 不过,这一切无所谓了。 只要能让她闭嘴,吃三顿都行。 「那到时候见。」 周乔痛快地应下。 顾欣岚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简直傲娇的没眼看。 周围的人不禁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堂堂名海高中的校霸,如今在他们乔姐的面前如同一只炸毛猫,随便撸两下就能乖顺下来。 果然,武力征服一切啊。 但对此周乔来说,在征服的同时,也再次给群和贴吧贴了新的料。 名海高中的学生集体在贴吧感嘆这位学霸大佬的彪悍。 并且独家奉送了周乔动手的视频。 本来他们是打算拍楚千允告白的,谁知道最后拍到了周乔揍人。 而且还揍得……那么帅! 其实就算不发视频作证,周围的学校也都知道名海高中今天闹出大事儿了。 毕竟正值放学高峰时,一辆鸣笛的救护车唿啦唿啦的来,又哗啦唿啦的走,那些路边的学生又不瞎。 只是他们没想到,主角竟然会是这段时间闹得最凶的周乔。 而且,她还动手打人! 这就非常彪了! 看着视频里,周乔那干脆利落的一脚,众人惊了。 270??老马失蹄丢脸面(二更) 他们这时候才发觉,合着这位不仅是位学霸大佬,还是位真大佬啊! 瞧瞧那一脚,真的是……看着都疼! 那男人估计最轻都得是脑震盪吧。 这段视频就这么在各个学校的贴吧和群里火了起来,然后短短几个小时后就流传到了网上。 有些人一看到这张脸,顿时认出了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这不就是楚家那位最爱玩儿的楚家二少爷么? 怎么这位撩妹高手也能踢到铁板?! 看着视频里他毫无招架之力被摔成傻子的样子,当下那些兄弟们纷纷致电了过去,并且痛快地嘲笑他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刚被医生确诊成轻微脑震盪的楚千允看到他们发来的消息,以及那丢人的视频,气得当场就把手机给砸了! 「混蛋!」 他粗喘着气,就这么坐在病床上,脸上不见丝毫的笑意。 显然是没想到周乔竟然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 这人是疯了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竟然敢下这种手?! 从来没有在女人受伤吃过败仗的楚千允这次是真的狠狠被下了面子,心里震惊大过恼火。 还没等想到什么办法,已经收到消息的楚世康夫妇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楚世康不可置信地就嚷嚷了起来,「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被周乔给揍一顿?!」 丢了脸还跌了份的楚千允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就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楚世康看他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不用我管?没有我,哪来的你?!」 楚千允和楚世康这两父子打小就不合,再加上他本身心里就带着火,那更加就没好脾气了,果断踹开被子,就怒道:「没有我,你现在只能在家里看楚西霖脸色养老!」 「你个臭小子!」被戳到痛处的楚世康当即就要抬手冲着楚千允的脑袋上唿过去。 可手刚举到一半,一个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你干什么!」随即就看到梁晓晓赶紧从门外沖了进来,一把挡在了楚千允的面前,瞪着眼看着楚世康,呵道:「谁让你打我儿子的!」 楚世康被她那副护犊子的样子给气得头疼,「你还宠着你这个宝贝儿子,他都被你给惯坏了!」 「他怎么了,他不都已经去楚氏报导了嘛。」梁晓晓略有些不服气地道。 之前她的确对于这个儿子胡闹的行径非常不满。 特别是老爷子做大寿,这儿子连电话都打不通。 到最后被周乔那个小贱人和楚西霖那个小兔崽子在那场寿宴上大放光彩。 想想就气死人。 不过没想到前两天回来之后他竟然主动和他爸说要去楚氏工作。 这让他们两夫妻大感意外。 但也惊喜不已。 只觉得儿子长大了,终于知道要好好奋斗了。 「他这是去报导吗?」此时,楚世康气不可遏地斥道:「我是让他去楚氏好好上班,拿着股份坐稳位置,结果他呢?去玩儿女人!而且玩儿就玩儿吧,还被人给打了,瞧瞧他这齣息!」 梁晓晓被他这么一说,神情也变得有些虚了起来,只能小声地道:「儿子,你这眼光也太差了,这女的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你怎么就喜欢她啊!」 站在床边的楚世康听到这话简直气疯了,「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梁晓晓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终于反应过来了,「对,重点是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了她!」 她一看到楚千允额头上的纱布,心那叫一个疼。 这么多年她都没捨得动自己这个儿子一下,结果被那个小贱人给踹成这样! 当时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她心都揪了起来。 「你可给我消停点吧!这女的连你儿子都能打,你过去能干什么,继续挨打吗?我到时候既要盯着你儿子,还要照顾你!」楚世康对于这个一点用场都派不上的媳妇儿表示头疼。 梁晓晓很是冤枉地道:「我这不是心疼我儿子嘛,那个小贱人,当初演得那么像,结果现在还不是露出狐狸尾巴了!瞧瞧她那个野心勃勃的样子,撺掇着楚西霖把你给扣起来,还把老爷子一同关押在那个半山别墅里。」 一想到这里,她就恼恨的要命。 当初看小贱人那叫一个低眉顺眼,完全就是乡下出身,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子。 结果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瞬间原形毕露。 听说如今她已经完全坐在了董事会的会议桌前开始和那群董事们一同议事了。 还真是小看这死丫头了! 但楚世康却对此另有不同的看法,「楚西霖未必被她撺掇的。」 他觉得,周乔有野心,这不假。 但楚西霖也不完全是个软柿子。 他要想做事,迟早是要把那些绊脚石一个个踢开的。 就像周乔的股份,他记得当初是要签到她名下的,结果却莫名其妙的签在了周严俊的名下,而且周乔甚至为此和楚西霖决裂成敌人。 这足以可见楚西霖应该是把人给耍了。 也从侧面看得出来,他是有自己想法的。 所以当初他被迫养老,老爷子被送去休养,严格来说不全是周乔的手笔。 楚西霖心里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如此这般顺水推舟。 只是,梁晓晓想不到那么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世康回过神,看到她那样子,也不愿意和她说得那么详细,就道:「行了,这事儿你不清楚,你就别问了,你还是去问问医生,关心下你儿子的问题吧。」 梁晓晓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有不甘,哼了一声道:「就会赶我走。」 但到底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去问医生情况。 病房里没了梁晓晓,楚世康便再次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楚千允嫌他啰嗦,皱着眉打断道:「你烦不烦!一直问有什么好问的!」 「我怎么能不问清楚,你爹我在里面当孙子了那么多年,眼下都被踢出来了,你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一步踏错。」楚世康着急地道。 但楚千允躺在病床上就是不搭理他。 「我说话你听到没啊!」楚世康见他把自己当成空气,又开始急了起来。 而这位少爷甚至还故意地说:「我听不到。」 「你个臭小子,你……」楚世康气得还想举手揍人,但看到自己儿子额头上的纱布,最终还是没狠下心,只能长长嘆息了一声,「你既然想要做,那就好好做,不要总想着泡妞!周乔这女孩子不是你想泡就能泡到的,当初她连楚西霖这种都没看上,怎么会看上你。」 被自己父亲如此这般看轻的楚千允「噌」地一下,从病床上弹来起来,非常不服气地道:「凭什么看不上我,我差哪儿了?我差在哪儿了!」 楚世康看他心里连一点数都没有,便道:「你哪儿都差!你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要实权没实权,什么都没有,还想泡她?你当她是你玩儿的那些女人?」 楚千允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钱和权嘛,我早晚会有的!」 楚世康哼了一声,「等你有,估计她已经把楚氏给完整吞下了。」 楚千允也同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行了吧,你少在这里吹,我这辈子从你那里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吹了。」 说着就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盖住脑袋,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 楚世康看他那副蠢相,气得索性不再搭理,扭头就往病房外走去。 他觉得与其自己这么苦口婆心,还不让让他自己好好亲自尝一尝周乔的手段,更来的有说服力。 271?引狼入室(一更) 楚世康摔袖一离开,楚千允那个被砸得屏幕全都碎裂的手机这个时候传来了微弱的电话铃声。 他觉得很有可能还是那些兄弟们来嘲笑自己的,所以用被子蒙着脑袋,理都不理。 但架不住这手机铃声不断地响,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被吵得忍无可忍的的楚千允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大步跨下床,捡起手机,也不看对方是谁,按下通话键就骂骂咧咧了起来,「打什么打!不就是被女人踹了一脚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子明天就把那死丫头弄到手!」 等他咒骂完了一通之后,电话那头的男人这才哼笑着出声道:「二少爷精气神那么足,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啊,我还以为被打得爬不起来呢。」 原本满脸不耐的楚千允一听到声音,立刻全部收敛了起来,「没……没有的事……」 「我让你去楚氏可不是让你去玩儿女人的,特别还是周乔。」 楚千允听到对方如此说话,便知道这人肯定也从网上得到消息了,一改刚才怼楚世康的样子,反而赔笑着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哪儿是去玩儿女人,我就是想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那现在知道她什么来路了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呵地一笑,毫不留情的就讽刺了起来,「简直愚蠢,竟然闹出这种丑事,堂堂楚家二少爷真是笑掉人大牙。」 被戳到伤疤,楚千允敢怒不敢言,灰头土脸地道:「这女人真的难弄的很,一般女孩子哪个这样,竟然还一脚把我踹成了个脑震盪。」 「我说过,她不是一般女的!你还想征服她?简直可笑。」 楚千允对于这样的看低,略有些不满,「什么不是一般女的,是女人就没有不被我拿下的。」 他或许在事业上没什么本事,一直被别人称为二世祖,富二代。 可是在泡女人、撩妹子这一块,他敢说,这海城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当然,除了他三叔之外。 只不过对方显然对于他拿手的泡妞手段非常的不屑,一再的提醒和强调:「我是让你去夺权,报復她,不是让你去追求她的!更何况人家还是你名义上的妹妹!」 「妹妹怎么了,又不是亲的!而且就算是亲的……」楚千允话说到一半,他就没说下去了,只是嘿嘿了两声后,就开始说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我就是报復她,才追她的啊!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俘获她的芳心,让她为我卖命打退我大哥,到时候我大握主权,再把她给踢掉。」 对方:「呵呵。」 「我觉得这个状态是最理想的啊,本来之前她也是靠我大哥才在公司站稳的,没有了我大哥,她算个屁啊。」楚千允一副百般考虑考虑过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人冷笑地道:「你也知道是之前啊!现在她可是有着实打实股权的,她在你们楚家是有一席之地的!」 楚千允对此非常不屑地嗤了一声,「那算什么实打实股权,股权分明在她爸手中,而且他们两父女根本就不合。」 「你觉得周严俊那种蠢货握得住那些股权?你他妈脑子塞在女人裙子底下还没拿出来是吧?!」对方忍了他好久,最终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恨不能把这个蠢货给骂醒。 但无奈这货是真的蠢得不可救药,甚至还沾沾自喜地道:「就算握不住,她现在也是未成年,就是想拿都拿不到。」 对方暴躁的脾气止都止不住,「拿不到,不代表她没办法行使权力!我警告你,周乔不是你想像中那种女的,你最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否则你要是办不好,合作终止,我换个人!」 狠话撂完,电话就果断挂断。 压根不给楚千允半点开口的机会。 从来没受过这个待遇的这位二少爷心里顿时生出了火气,对着电话就一顿骂:「换你妈!楚家一共就两个孙子,除了楚西霖就剩下我,你他妈还能换谁!当我吓大的啊?!」 随即就把手机往床尾一扔,直挺挺地又躺了回去。 不过,生气归生气,有句话这人说的有道理,周乔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所以,用正常追求套路,完全就不管用。 甚至逼急了她,还会被揍了一顿。 看来,热烈追求是行不通的,得换一个法子才行。 反正他是绝对不能在泡女人这上面栽跟头! 而且不仅不能栽跟头,还得把面子重新找回来! 到时候,他要搂着周乔去给那几个兄弟看看,看看他是如何把这个丫头弄到手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来劲儿了起来。 什么轻微脑震盪就全不是事儿了,果断从病床上跳了起来,就出院了。 以至于刚在医生那里了解完情况的梁晓晓一回来,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老子、儿子统统消失。 气得她这个当妈的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第二天放学,楚千允果然没有大摇大摆,很是高调张扬的出现了。 这也算是在那些吃瓜群众的意料之中了。 谁能忍受当众挨打完,还能恬不知耻地再继续出现。 特别还是,对方是楚家的二少爷的情况下。 不过也是託了网上那些人的福,认出了这位主角是谁,以至于第二天学校里漫天的消息都是,楚家伪兄妹的那点子事儿。 毕竟网上的人只认出楚家二少,没认出低调的周乔啊。 所以他们都只知道楚家二少撩妹失败,并且群嘲他的翻车而已。 但学校里的人却知道周乔的底细啊。 当即,他们就震惊了! 男主角竟然是楚家的二少爷? 那不就是……周乔的哥哥? 嘶—— 这一细细想来,那可真的是比早恋还劲爆十万倍啊! 这哥哥追妹妹,还追的那么起劲儿,简直就是一个年度超级大瓜啊! 谁能想得到,豪门乱起来,能乱成这样! 竟然连兄妹都不放过。 不过看周乔昨天的反应,这应该是这位少爷剃头挑子一头热。 本来嘛,这少爷就向来是个乱来的主,男女关系混乱的很。 而且周乔也不是亲妹妹,他想下手也是正常。 只不过虽然不是亲的,但名义上好歹带着这层关系啊,可他竟然还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追,也真是混帐的。 不愧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但更让他们在意的是,这位被老董事长收进楚家的周乔。 以前他们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一般,如今她是真的够胆子。 大概是手里拿了实股,底气都足了。 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一脚就把名义上的哥哥给踹倒在地。 也是厉害的。 如今这楚家的两兄弟看上去完全就被这位外面收来的孙女压得死死的。 听说,这位周小姐如今在公司里已经和那些董事们站在同一条线了,还暂代周严俊出席。 其实大家也都不傻,周严俊入赘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本事在楚氏谋个一官半职,可自从周乔被认进楚家后,还做了鑫武那块地皮之后,他却反倒升官了。 这里面到底谁在出力,早已不言而喻了。 眼下她还和董事们同进同出,显然是要在楚氏占上一亩三分地。 也不知道那位在养病的老董事长知道这一情况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没事引狼入室,给自己的儿孙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圈内的众人们一个个都静静看着楚家这齣戏。 他们总觉得,这位周乔不会那么容易就此罢休。 这好戏啊,只怕是要在后头呢。 楚氏这块牌子到底能不能撑下去,真的是要看老天咯。 272??一个不行的老男人?(二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楚千允挨了这一记暂时不会出现,包括周乔也是这么认为的情况下,他竟然再一次的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再开着那骚包到极点的车子,然后手捧着一大束热烈如火的红玫瑰出现,而是还穿着昨天那套皱巴巴的衣服,顶着一脑袋纱布的狼狈不堪模样,私下里、偷偷的蹲在角落里,像个带着怪癖的痴汉偷窥者在那里等着。 因为他想着,周乔或许不喜欢那么被高调追求的原因可能碍于他们之间表面上的那一层兄妹的身份。 而不是因为他。 毕竟他那么帅,那么有钱,那么会哄女孩子开心,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不喜欢他呢?! 所以,既然张扬不行,那他就暗搓搓的来好了。 地下情也行。 只要能拿下这人就可以。 于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走那种高调路线,而是走十分低调的苦情路线。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周乔一直都是最后一个走的。 因此他想着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自己再上。 这样的话,隐蔽,又不会被人发现。 周乔肯定不会再像昨天那样对自己。 他一边想一边笃定地等着。 只不过没想到,等到放学铃声一响,班级里的人全都一窝蜂地跑了出来,而其中……竟然就包含了周乔! 她今天怎么会那么早? 难道是急着回宿舍了? 这怎么行! 他戏都还没有唱,怎么就能放过周乔! 当下,他就起身想要冲过去。 可正当要跑过去的时候,楚千允就看到周乔和身旁那个男人婆的傢伙聊了几句,两个人就分道扬镳,朝着另外一条无人走廊走去。 咦? 那好像不是去宿舍的路。 带着这样的好奇,他就这样偷偷地在远处跟着。 此时正是放学的高峰期,教学楼里一片闹哄哄的,还是学生们的追逐打闹声,周乔并没注意到。 她现在一心都在秦匪的补习上。 这几天她都请假没去补习,也不知道这傢伙会不会今天借题发挥,又要留她几个小时。 周乔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暗暗嘀咕着。 随后就熟门熟路地进了会议室。 结果发现秦匪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眯眼瞌睡中。 大概是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他倏地睁开了眼,看上去极为警惕。 但当他见到是周乔进门,原本紧绷的眉眼立刻松缓了下来,懒懒地道:「你来啦。」 周乔看他那懒洋洋的样子,想到之前沈昂说过他有失眠的症状,便道:「你困了就回去睡。」 可这时候却见秦匪反而从沙发上撑了起来,倦懒地道:「不行,睡太久了,不能再睡了。」 周乔将书包放在桌上,随口问了一句,「你睡多久了?」 「没多久吧?反正你说请假之后,我就一直睡。」秦匪努力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脑子昏昏沉沉的,让他完全提不起劲儿。 周乔一听,眉头就此蹙起,「睡到现在?」 「嗯。」 周乔这回惊了,「你不是失眠吗?」 她请假也有好几天了,这人竟然能一直睡到现在? 这哪里是失眠,这分明是冬眠啊! 秦匪对此却习以为常地道:「好几天没睡,一下子入睡困难,索性就吃了药睡,结果睡到现在。」 「……」 周乔没想到他竟然吃药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不吃就睡不着,吃了就无止境的睡…… 这也太难受了。 怪不得他会有那么严重的起床气。 周乔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道:「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还觉得不清醒,就回去。」 「不用了,缓缓神就好。」秦匪用手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脑袋实在太沉,整个人有些无力。 这次他睡得的确是有点久了。 连续几天远程盯人找那个小秘书,后来好不容易把人抓到,拿到了那份视频。 结果看完的当天,就彻底失眠了。 和他所预料的一点都不差。 沈昂在其中脱不了干系。 甚至可以说东西泄露,母亲病倒,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参与在了其中。 偏偏这个人是他从小长到大的髮小。 是和他最好的兄弟。 那种沉重和压抑逼得他好几天没有办法入睡,身体的疲惫感和心弦绷紧的矛盾拉扯,让他最后没办法只能嗑了好几颗药才让自己睡下去。 结果吃得有点多,药效太勐,以至于好几天都处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到现在脑袋都是一种无力、混乱的状态。 「喝杯水。」 这时,一杯水就此闯入了眼帘。 秦匪抬头,见是周乔递了一杯水给自己。 他扯了个笑,接过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秦匪很明显没清醒过来,整个人完全是依靠下意识在行动。 周乔坐在桌边就这么看着他安静地喝水。 莫名地感觉此时的他像坐在那里的犬类动物。 没过多久,他就动作就缓了下来,水杯都在他手里变得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他看上去像是要随时睡着的样子。 眼看着他手一松,水杯就要掉下来的那瞬间,坐在对面的周乔眼敏手快的扑了过去,一把握住了水杯。 只是……动作用力过勐,直接压倒了秦匪。 将原本似睡非睡的某人彻底给惊醒了。 当他再次勐地睁开眼,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阴冷。 只是在看到周乔的一剎那,他才缓下来,呆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周乔,问:「你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用力过勐,一下子没收住。」 周乔很是抱歉地想要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却不想秦匪却伸手直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其实,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压根就没经过脑子。 甚至连周乔的话都没听见。 就觉得或许有个东西抱着睡会更加舒服,仅此而已。 所以他抱完了之后,还用脑袋蹭了蹭周乔的脖颈。 顿时,周乔整个人如遭电击,完全愣在了原地。 这混蛋…… 在干什么!!! 在缓了整整三秒过后,她才彻底反应过来,立刻就要伸手要推开怀里的人。 只是手刚抵在秦匪的肩上,怀里的人就闷闷地传来了一句,「妈……对不起……」 周乔的手一顿,「……」 片刻后,她将推改成了轻拍了下秦匪的肩,道:「回去睡吧。」 可惜,怀里的人没反应。 周乔一连喊了好几次,终于秦匪缓缓睁开了眼。 他在察觉到自己抱着周乔后,便很快松开了手,倦怠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周乔难得没有对他发作,而是起身,坐在一旁,淡淡地道:「你这应该是药效没过,还是回去睡吧,别强撑了。」 「不行。」 「你这样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秦匪用手搓了搓脸,试图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再等等,等我缓一下,我就好了,到时候一定可以。」 「你不要勉强了,又不差这一天。」周乔看他那艰难的样子,就劝了两句。 可秦匪却摇头,「不行,已经耽误好几天了,必须得今天,我再努力努力,你等我一下。」 此时,门外偷偷摸摸的楚千允刚刚才贴到门口偷听,结果就听到里面模模煳煳地传来周乔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的对话。 什么缓一缓就好耽误好几天了,药效没过,再努力努力,你等我一下…… 瞬间,以他在女人堆里那么多年的经验下来,脑子里就脑补出了一场不可描述的大戏。 一个老男人吃了药,结果不行,还让小姑娘等着…… 靠! 原来周乔早就心有所属? 而且属得还是一个老男人!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不行! 妈的,想他才刚二十多,有的是青春和年华,最后居然输给了一个都不行的老男人?! 越想他就越生气。 感觉自己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于是,他忍不住,霍地站直了身体,然后怒气沖沖地当场「砰——」地一脚就踹开了会议室的门。 ------题外话------ 周乔:脑补是种病,得治啊! 秦匪:你他妈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沈昂:哈哈哈哈!!! 273??情敌见面修罗场(一更) 伴随着这一声剧烈的声响,屋内的两个人不由得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口。 紧接着就看到楚千允一副狼狈的样子气急败坏地站在门口,指着这两个人就义正言辞地怒骂了起来,「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在学校这种神圣的地方做出那么噁心的事情,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好在这时候周乔和秦匪两个人已经松开了。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亲密接触。 不然的话,只怕得直接能拍照录像了。 坐在那里的周乔看到这人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顿时再次沉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 这人还真是够牛皮糖的。 昨天下午都挨揍成那样了,居然今天还能准时准点地跑过来。 而且看他这样气势沖沖地跑进来,应该是蹲点在外面很久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跟踪了还无所知,周乔的目光阴郁了下来。 可楚千允显然没有察觉到周乔的沉冷,或许他察觉了,只不过他觉得周乔不高兴是因为被自己撞破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难堪而已。 当下腰杆子更是直了几分。 「我来怎么了,我要不来,才会让你酿成大祸!」楚千允一副长辈的样子在那边,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痛斥,「周乔,我实在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亏你之前在我面前还表演的那么好,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甚至因为我的追求还打我,结果呢?!你却在这里做这种事,要是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知道,你说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周乔被他莫名其毛地指着鼻子一同训斥责骂,很是一头雾水。 「我到底做什么了?」 她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竟然连这种垃圾也来指责她的不是? 楚千允却哼了一声,扬着下巴,道:「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乔冷着脸,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清楚。」 「你自己刚刚和他说……」楚千允朝她身旁的秦匪一指,结果目光一顿,几秒后才道:「你不是老头子啊。」 这会儿已经彻底被惊醒过来而情绪有些不太好的秦匪听到这话后神情彻底阴了下来,他一字一句地念着,「老、头、子?」 「你看上去年纪应该也不大啊,怎么会……」楚千允仔细看着秦匪的脸,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乔不要他,要了这个完全不行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颜值还是挺抗打的。 英挺的五官和稜角分明的轮廓线条,那双狭长而微扬的眉眼带着颓废的冷和漠然。 只不过,可惜…… 「虽然长得的确是不错,但是兄弟你也太惨了吧,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他面带惋惜,看上去很是为秦匪扼腕。 被强行『不行』的秦匪的脸色沉得发黑,气压低得都快沉到地表之下了。 就连身旁的周乔都能感觉到来自于这个男人压不住的暴戾。 鑑于上次周乔亲眼见过被吵醒的秦匪是如何折断自己兄弟的手,所以为了防止因为自己而让学校里出人命事故,她率先出声道:「请你出去。」 但楚千允却完全不搭理她,还在一个劲儿的对秦匪说着:「兄弟,你别气馁,你现在年轻,应该治起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作为男人,他大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可问题是…… 谁他妈要这份惺惺相惜! 秦匪现在非常的火大,他很想起来暴走这人一顿。 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这人到底是谁啊? 跑进来先是对着周乔一通指责,接下来又口出狂言说他不行?! 真是找死! 要不是身体现在没什么力气,会议室里估计早就已经血溅三尺了。 而周乔觉得这人大概是真的有病,像个变态一样的跟着自己跑过来,现在又从头到尾说着完全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下就连她都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可惜,楚千允自我脑补了完整的剧情,还是不搭理周乔,只是偷偷地将那扇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安慰道:「放心放心,外面没人,我已经把门关上,这件事咱们私下解决就好。」 「……」 「……」 周乔和秦匪两个人脸色阴沉得恨不能滴出水来。 但楚千允无知无觉,他甚至还因为撞破了这件事而感到沾沾自喜的很。 因为他改变主意了! 与其追得那么辛苦,到时候怕被她不老实,偷偷捅自己一刀,还不如找个把柄,拿捏住她。 虽说然没把妞追到这件事很丢他的脸,不过无所谓啊。 拿了她的把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周乔,既然你现在也有喜欢的男人了,还做出了这种事,那我也不死缠烂打了,不如咱两就合作一把,我替你把这件事掩盖下来。」楚千允的言辞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坐在那里的周乔眉头拧了起来。 什么喜欢的男人? 什么就把事情掩盖下来? 他要掩盖自己什么事? 「你要她怎么和你合作?」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秦匪冷冷出声问道。 楚千允哼哼了两声,颇为得意,「我知道你本事不小,如今你和楚西霖闹掰了,也已经在公司占了一席之位了,可楚西霖始终拿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不如咱两一起拿下楚西霖,还有董事会的人,这样的话,你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和那些董事会的老男人混在一起。到时候楚氏就是咱两的天下,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秦匪扬了扬眉。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继林美晴之后正面听到关于她在楚氏的消息。 自从那次之后他大部分时间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事情上,对于周乔在楚家如何他并不怎么上心。 反正从上次拆建的事情里他多少能感受到小姑娘依旧掌控着主动权。 只要掌控主动权,那她就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是当他听到周乔现在和老男人厮混在一起这几个字的时候,当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坐在旁边的人感觉到了那一瞬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倾了下,然后皱着眉对楚千允道:「我说过,我对你的合作不感兴趣。」 「那我就把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点事给宣扬出去,早恋,还在学校会议室里做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楚千允说着就朝着会议室的周围看了一圈,道:「说不定这会议室里有小型的监控,到时候全给你拍下来,曝光!」 不可描述? 怎么就不可描述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摔人身上? 可那算什么不可描述了?! 周乔虽然听不懂那些什么不可描述,但是威胁的话却听懂。 当下就要起身…… 却不料下一秒,会议室的门被勐地再次撞了开来。 沈昂跌跌撞撞地沖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出事了,出事了!」 屋内被打断的三个人不禁朝他看了过去。 而沈昂一抬头,看到屋内多余的那一个人,又拿出手机低头仔细对比了一下。 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果断站直了身体,脸色平静地连连道:「没事了,没事了,那什么,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说着就马上退了出去。 那架势就跟火烧屁股似的。 跑得那叫一个快。 临走前还不忘替他们友好的关上会议室的大门。 因为此时的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里面整个就是一修罗场啊。 274??其中有秘密(二更) 妈耶! 他不过出去找人找了几天,结果一回来就收到劲爆网上的消息,说有个男的追周乔追得人尽皆知! 又是跑车还有鲜花,以及各种臭不要脸的死缠烂打。 他一想,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挖自家的兄弟的墙角啊,当即就赶紧跑来告诉这位睡了好几天睡得天昏地暗的祖宗。 结果,谁知道,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这两个情敌竟然已经提前见面了。 行了,这下也用不到他了。 就让他们两个人互相去对付吧。 以秦匪那土匪头子的能力,要想打发一两个情敌那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要是他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再上好了。 在此之前自己还是就站在门口替他们守着好了。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里面迟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这让沈昂不禁有些好奇,渐渐地就朝着门口靠去…… 直到最后,整个人全贴在了门口。 这时候才断断续续地听到里面传来了楚千允的声音,「反正你好好考虑下吧。」 考虑? 考虑什么? 还没等他听明白过来,门就被打开了。 他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这么直挺挺地摔了进去。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弄得很是尴尬。 他正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楚千允这时候已经对秦匪极为友好地招唿了一句:「兄弟,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好的男科大夫,到时候让你一定行。」 然后就走了。 秦匪:「……」 原本解释的沈昂一听到男科大夫四个字,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起来,也顾不得之前的什么考虑不考虑了。 他看着秦匪就问:「什么男科大夫?你怎么了?你……哪儿不行了?这事儿你妈知道吗?不是,你爷爷知道吗?老爷子知道肯定得崩溃啊,不行不行,我得马上找医生,找医生去!」 他说完就匆忙往外走,只不过走到一半,他脚下的步子忽然停顿了下来,转而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注视着秦匪,问:「他怎么知道你不行的?你和他……」 早就已经忍耐很久的秦匪在这一刻骤然爆发,抄起身边的枕头就狠狠砸了出去。 「滚——!」 可怜的沈昂就这么被打了出去。 会议室里就剩下秦匪和周乔两个人。 此时,窗外天光依旧。 已是初夏的季节,窗外的香樟树绿荫葱葱,爬墙虎一片绿色盎然。 秦匪在被楚千允闹腾了这么一场后,多少已经有些精神了,瘫坐在沙发上,问道:「给个解释吧。」 周乔对此也表示自己非常的无辜,「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其实从头到尾她压根就没搞懂楚千允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不可描述、还早恋,接着又莫名其妙地扯到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上。 整场闹剧完全可以用不知所谓这四个字来形容。 「那他是谁你总知道吧?」秦匪歪着头,神色倦怠地道。 周乔回答:「楚千允,楚家的二少爷。」 秦匪眼下因为药物副作用没有退的关系,脑子还有点迷煳,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哥追求你?」 周乔虽然很想否认,但严格来说他并没有说错,只能道:「你也听到了,这根本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这人摆明了对自己所为的追求是别有居心的。 他最想要的,还是以合作为最终的目的。 「那你和楚西霖彻底撕破脸了?」秦匪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 周乔点头,「虽然我并不想这样做,但他对我敌意很深。」 「那他有对你做过什么吗?」秦匪继续问道。 周乔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道:「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秦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也对。」 以她的能力,楚西霖算什么,根本不足为惧。 秦匪当下不再计较这些了,他觉得替周乔担心,纯属多余。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从乡下出身的姑娘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和本事,不过他不懂,不代表不能存在这种事。 暂且就把这个当做是周乔的个人天赋吧。 只是…… 「他为什么要说我不行?」 这件事才是最让秦匪耿耿于怀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不行那是莫大的耻辱! 特别还是当着一个女人的情况下,那就更加的耻辱了! 「可能是看你太虚弱,所以觉得你不行吧。」周乔对此很不在意地道。 但秦匪却还是继续揪着不放地道:「那我为什么是老头子?」 「病那么多,本来就是老头的身体。」周乔毫不客气地在他胸口连插了两刀,然后起身道:「今天就不补习了,你回去休息吧。」 她收拾完东西后,就很是干脆的离开了。 只留下了一个被惨遭嫌弃的某人孤零零地一个人还躺在沙发上。 什么叫病那么多! 他病哪里多了,也就一个失眠、一个嗜睡而已。 失眠是因为小时候的诱因。 嗜睡那纯粹是药物的关系。 他身体还是……挺好的吧…… 正当他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一颗脑袋正悄悄地从门外冒了出来。 「那什么,我能进来了吗?」沈昂站在外头,试探性地看着他,很是小声地询问道。 回过神来的秦匪一看到是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冷冽,「进来。」 沈昂一听总算可以进去了,赶紧麻熘儿地跑了进去,怀里抱着那个被秦匪丢出去的抱枕,想了想,试探着又问道:「你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你和我说,我好让医生来看看,这样也免得你爷爷担心。」 他用一种极为委婉的口吻在问,看上去极为关心这件事。 秦匪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问:「你倒是挺在意这件事的。」 「可肯定在意了啊!」沈昂很是着急地道:「我你家就你一个独生子,那能不在意嘛!更何况咱两兄弟一场,从小长到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必须得把你办得妥妥的。」 听到这番话,秦匪嘴角的笑意不禁渐深了起来,「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只是眼底的冷意也越浓重了起来。 沈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觉得他这话里似乎别有他意的感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对此,秦匪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刚这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昂皱眉,分明是对于他的质疑而感到了不满,但看秦匪提不起劲儿的样子,不免又有了几分担心,「你到底怎么了?我发现你之前这一觉睡得比之前要长,而且情绪也不太对。」 秦匪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药吃多了。」 沈昂神情骤然一变,「你疯了?那药能随便多吃吗?!那药是有严格控制的,专门针对你研制的,你怎么能这么胡来!」说到这里,他不禁顿了顿,然后脸色紧张地询问:「你是不是又病发睡不着了?这回又是因为什么啊?」 秦匪深看了眼前的这个人一眼,继而低笑了一声,「没什么。」 沈昂明显不相信,「怎么可能没什么!你之前也吃,可从来没有这样过,你知道你这次睡了多久吗?我真怕你直接睡过去。」 「睡过去也挺好啊。」秦匪半瘫在那里,看上去很是散漫。 沈昂一直都是最听不得他说这个话,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当即跳了起来,就骂咧道:「好个鬼!你可是要回去的人,哪里能困死在这个地方!」 秦匪看着他那情真意切、不死作假的神情,心里是真的不明白。 沈昂既然当初一心把自己赶出京都,为什么现在又要使劲的希望自己回去呢? 这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他不知道的秘密。 275??男科大夫?(一更) 秦匪没有再问下去了。 因为他即使问下去,其实也问不出任何所以然来。 沈昂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没必要再交谈下去了。 「我回去再眯一会儿。」 他起身,就准备回宿舍去了。 折腾了这么久,什么事儿也没做成,脑子到现在还木木的,看来这药是真的不能多吃。 不过就是手抖多倒了两粒,药效竟然这么强。 坐在那里的沈昂见他要离开,急着起身,「别啊,你好歹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他怕说出来挨揍,顿了顿,继续道:「我好给你找医生啊。」 秦匪看他莫名地对这件事如此的坚持,突然间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真不行,他会怎么办? 告诉沈家的人吗? 然后呢? 暗杀他吗? 让谁来暗杀? 还是沈昂吗? 他会听家族的话动手吗? 应该会吧。 其实,从他让徐董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站好了队,做出了选择。 一系列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胡乱的闪过。 「你倒是说啊,真是急死我了。」沈昂看他神游天际的样子,禁不住着急地询问道。 秦匪回过神,片刻后,他的脸色顿时沉重了下来。 当沈昂看到他抿紧了唇角,心里就此「咯噔」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此腾升而起。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秦匪点头,「嗯,是真的。」 沈昂震惊了,就连说哈都变得结巴了起来,「不、不是吧?!你是不是在煳弄我啊?!」 他们当了小半辈子的兄弟,按理说秦匪有什么头疼脑热,他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事。 就连当初他因为家里的事被送去秘密治疗这件事,即使对外全部封锁,可他却依然知道。 可『不行』这件事,他竟然不知道?! 沈昂被他的这一肯定回答给弄得完全懵了,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只觉得这些年秦匪的洁身自好终于有了原因。 怪不得那些年他天天都泡在办公室里,无论是波涛汹涌的妹子,还是清汤寡水如百合的妹子,他都从来不看一眼。 沈昂到现在都还很清晰的记得,那一次秦匪去公司,徐董手下的那一小秘书故意找时机去撞他,企图以此获得这位爷的注意。 谁料结果,还没等撞上去呢,就被这位爷身后的保镖直接给提熘着一路扔出了公司的大门。 而他则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办公室里,从头到尾是如此的漠然。 当时沈昂还记得自己说他太直男,连半点怜香惜玉都不给。 而他回给自己的答案是,怕死。 毕竟以他的身份,那在京都属a级保护对象。 多得是人想要拿他的命。 当年正是如此,才会让他险些出了事。 以至于后来老爷子更是加倍的派保镖守护在他的身边。 不过好在这位祖宗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喜欢去那种酒吧宴会上玩儿的人,他每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办公室。 吃在办公室、睡在办公室、办公在办公室。 这一点让那些保镖们极为的方便。 但现在想来…… 什么怕死。 原来,是他不行。 可,这事儿…… 他怎么不早点说呢! 早点说,那之前的一切可能就全都不会发生了。 毕竟,他不行啊。 在这种家族里,而且还是他现在是独生的情况下,没有血脉的延续,根本不需要太过费心。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啊!」沈昂看上去很是懊恼,「你要早点说,就不会……」 秦匪敏锐地感觉到他未完的话里有什么重要的讯息,立刻就问:「不会什么?」 沈昂顿了顿,很快就面不改色地道:「就不会耽误治疗啊!眼下你们家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要有事,你爷爷还活不活了?!」 秦匪眉眼低敛,半晌后笑了,「你不说不就行了。」 相比较他的随意,沈昂明显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不说,绝对不能说,说了就完了,说了就全完了。」 秦匪觉得他所谓的完了,和自己所认为的完了必然不是一个意思。 「你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所以才……」沈昂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当年的事闹得挺大的,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匪那年才五六岁,当时心理创伤的后遗症让他被关在家里整整两年才慢慢缓过来。 但却落下了失眠焦虑症,以及可怕的洁癖。 沈昂记得小时候的秦匪是个极度抗拒去医院、看见穿白大褂的,甚至连消毒水都闻不得的人。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长大后,那份抗拒才没那么强烈。 可医院他依旧不喜欢。 向来都是家庭医生上门,而且穿得像是汇报工作的员工。 倒是为了周乔好想去了医院一两次。 一想到周乔,沈昂皱了下眉。 他都不行了,那还喜欢周乔干什么? 难道打算和周乔一辈子走柏拉图式爱情? 正疑惑呢,就听到秦匪懒懒的一句,「大概吧。」 沈昂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回答刚才自己的那一句询问。 大概吧? 所以真的和当年有关? 一瞬间,他想起了一个词:应激性心里障碍。 所以当年留给秦匪的不只是失眠和洁癖,还有…… 站在他旁边的秦匪玩味儿地看了他片刻着急不安的神情,然后就果断地转身离去。 算了。 何必看呢,看多了,真假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当下,他就离开了会议室,回了宿舍里睡上一觉。 这一觉下去,药效总算全都退了,脑子也没了之前的混沌感。 但没想到新的麻烦随之而来。 只因为,沈昂给他找了个男科大夫。 本来睡到自然醒,心情难得放晴了不少,结果一开门,就看都一个全身武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 在那一秒,他还以为有人要来暗杀自己。 结果就看到沈昂冒了出来,一副紧张兮兮地推着他催促道:「快快快,快让我们进去,总算等你醒过来了。」 秦匪见了,不禁问了一句,「这是谁?」 「我给你找的医生啊。」沈昂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即又怕他不高兴,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一路上过来没人看到,绝对安全。」 因为知道秦匪不喜欢去医院,也怕丢人,所以就偷偷摸摸地找了个男科大夫送进了职工宿舍大楼。 那男科大夫大概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很懂病人羞耻不敢见人那一套心理,所以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还特意带了个黑色的口罩,头上带着一个鸭舌帽,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就跟着沈昂悄悄潜入了 「……」 秦匪有点窒息。 「行了,赶紧让我们进去,我告诉你,我给你找的是海城最好的男科大夫,你这点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沈昂把他推到一旁,忙不迭的把人拽进了房间。 从头到尾表现的非常小心,一副做贼的样子。 「来来来,医生你坐这里。」沈昂把人安置好了之后,接着就冲着秦匪焦急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秦匪回过神来,沉着声音道:「出去。」 沈昂像是在劝孩子似的劝慰道:「老秦,你别害羞,咱们有病就得治。」 就连那位医生也点了点头,态度非常好地道:「是啊秦先生,咱们可不能病忌讳医,有病咱们就得治,而且还要尽早治才行!你放心好了,我们医生很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泄露病人的隐私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出去。」秦匪咬着牙,目光沉暗。 他觉得昨天傍晚的自己是真有病。 没事说什么自己不行这种话。 结果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76??酒后乱个来(二更) 沈昂皱着眉,看上去很是着急地道:「老秦,还是看一看吧,我这都把人给带过来了,而且你就不怕周乔不要你,到时候跟那个男人走?」 秦匪抬眸,不见笑意的面容之下是带着危险的压迫感,「别让我说第三遍。」 沈昂一看到这样的秦匪,终究不敢随意踩在他的底线上挑衅,只好妥协地道:「好吧,好吧,你别生气,我先让他走。」 只是临走前,那医生却不知死活地劝说道:「秦先生,你要相信医生,你还年轻,及早治疗对你有帮……」 结果话未完,两个人齐齐被秦匪打包踹了出去。 随后就听到一记强烈强烈而又响亮的摔门声。 沈昂很是抱歉地冲着医生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医生,这人害羞。」 那医生不愧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丝毫没有半点害怕和不满,反而笑眯眯地道:「没事,没事,我见过太多这样那样的病人了,因为太难启齿,有些男也看到化验结果,就砸了我们办公室,说我们是庸医,还说化验结果是骗人的。这位秦先生已经算是淡定的了。」 沈昂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艰难。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什么见鬼的淡定。 那根本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秦匪这个人笑得时候你和他怎么开玩笑都行,惹他不高兴的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要命的是,有时候他高兴和不高兴你根本就不知道。 在海城的时候还好,在京都的时候那乖张戾气得让人恨不能敬而远之。 沈昂为确保安全,把人拉到了楼下,才再次问道:「那个,你说就这样来看一看病人,能看出点什么吗?」 之所以给秦匪找这么一个男科大夫,治疗是其次,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才是真的。 这一点他必须得确定。 只要确定这一点,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可谁想到找大夫的时候,这位大夫却表示一定要看到病人才能确定。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人跑过来看看。 「这怎么能看得出来,我说的可是望闻问切啊。」医生一脸瞎胡闹的表情看着他,「我是医生,可不是神仙。」 沈昂:「……」 正当沈昂丧气不已的时候,却听到那医生冷不丁地提了一句,「不过我刚看到他的床头柜上有药瓶子。」 沈昂没在意地点了下头,「对,他有严重的失眠焦虑症,吃这个能好睡觉。」 那医生思索了一下,又问:「吃多久了?」 「很多年了。」 「那不用问了,他在这方面应该有问题。」医生当即笃定地下了决断。 沈昂一听,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为什么?」 「这种带有安定的药物长期吃,对人体的激素分泌都是有影响的,别说是不行了,有些严重的人根本就没反应。」那医生指了指秦匪所在的窗口,道:「你这位朋友吃了好几年,身体器官肯定会出现问题。」 沈昂神色紧张地问:「你肯定?」 医生笑了下,「我们作为医生百分百肯定是不能保证的,但是百分之七八十可以确定。」 沈昂顿时陷入了思索之中。 吃药伤身这可能吗? 那个药是他的专属医生亲自量身为他研发的,不太可能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吧? 老爷子要是知道,还不弄死那个医生? 毕竟现在秦家就剩下秦匪这一根独苗苗了。 但问题是,这医生说的也不错,长期吃药,不可能一点问题也没有。 到底是药三分毒。 而且那药的副作用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这下,沈昂算是彻底纠结起来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医生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便提了一句,「其实你要想确定他到底行不行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沈昂立刻抬头,「什么方法?」 「给他找个女人不就好了。不过,得做好安全措施,这是对自己和对别人的负责。」那医生友情提醒地道。 沈昂当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啊,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找个女人不就知道他到底行不行了嘛! 到时候给他灌上几杯酒水,他就不信这人不会酒后乱……来! 沈昂打定了主意,就马上把那名医生送走。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想诓着秦匪跟着自己去酒吧玩儿一圈。 可惜,洁身自好的秦匪压根不为所动,每天过着标准的老年人的生活。 「你无聊不无聊啊,天天都守在房间里。」沈昂真的快被他给气死了。 秦匪躺在摇椅上,如今初夏时节,温度适宜,夜风微凉,天幕上点点繁星,夜朗星稀,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的天气。 「不无聊,周乔请假了好长一段时间,落下了很多的进度,现在得补回来。」他看着教科书,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隐约间,沈昂看见了之前秦匪的影子。 只不过当年他看的是极其难懂晦涩的厚重书本,而如今看的却是赫然写着的——高中竞赛练习题。 他不耐地道:「周乔哪里需要你来补啊,人家那是天才,根本就用不到你。」 当初也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儿,顺便让他们两个能有点发展之类的,自己才让他去做周乔的补习老师。 谁会真的把他当成老师啊。 更何况,周乔那种天分极佳的学生,有没有老师其实都没问题。 但谁料,秦匪抽空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有点危险。 沈昂耸了下肩,很是无辜地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人家真的挺聪明的,连楚家的人她都搞得服服帖帖的,能力简直比我都强,我在沈家熬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三少。」 秦匪嗤了一声,重新将视线落在了书本上,淡淡地道:「你排行老三,当然永远是三少了。」 沈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老秦,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秦匪总算将书本给合了起来,抬头,深意地看着他,问:「你想做老大?」 沈昂还是坐在自己的专属小板凳上,看上去很是搞笑,「我做什么老大啊,我这人向来没什么野心,能吃好喝好,给我妈一个地方住就行。如今夫人对我妈也算客气,我爸对我也还好,还让我吃吃喝喝,我已经挺满足了。」 他这话里听上去真的是半点僭越的想法都没有。 好像自己就这么当一个每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就可以了。 但秦匪偏偏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你其实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昂挑眉,笑了,「别逗我了。」 「我帮你。」 听到秦匪这番话后,沈昂不禁轻嗤了一声,「你现在连这个门都不愿意走出去,还帮我什么。难道说……你还藏了什么后招?」 秦匪看着他,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我要是藏了呢?」 沈昂的笑渐渐敛起,难不成这人真留了后手? 事实上,也不是不可能啊。 秦匪为人向来捉摸不透的很,心思也狡诈多变。 当即,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嵴,「是什么?」 秦匪故作神秘地道:「你想知道?」 沈昂笑了下,「你不是说要帮我么,那我当然想知道了。」 秦匪呵地一笑,「所以你还是想做老大的嘛,不然要那么在意干什么?」 「……」 沈昂不由得神情一顿。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套路了! 当即,他一摆手,故作无谓地道:「我做什么老大,我一个私生子吃喝玩乐就足够了,倒是你,才是真老大。」 秦匪指了指自己,自嘲道:「一个蜷缩在不足十五平的老大?」 沈昂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接着才宽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那就借你吉言。」 说着,秦匪就结束话题,重新看起了书本。 而这个时候沈昂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被他带跑偏的话题。 得,这还是一个连环套路! 没办法,酒后乱来这个计划就此搁浅。 ------题外话------ 最近病毒来袭,大家注意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要好好照顾和保护自己哦!爱你们,笔芯! 277??野心勃勃 只不过搁浅不出两天,沈家的电话就来了。 一看到是自己父亲的电话出现,沈昂整个人都瞬间的绷紧了起来,那种心慌和害怕就此腾升而起。 他强压下心里那份不安感,划开了通话键。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自己父亲沉冷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人呢?」 沈昂心头一跳,「我……还在找……」 「别找了。」 沈父的话让沈昂微愣了下,「为什么?」 电话那端的沈父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要么他逃了,要么被秦匪抓了。只是,你觉得他逃得掉吗?」 沈昂握着手机的手勐地收紧,他解释道:「这也不一定的,秦匪这次就单枪匹马一个人来,他不可能……」 「老爷子那么心疼这个孙子,你觉得真会一个人?」沈父毫不犹豫地果断打断。 让沈昂不由得愣了下。 其实他也想过这样的可能,甚至连那间秦匪当时盘下一家店面里的人当初都全部查过。 可惜,什么都查不到。 那些人全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在这里也工作了很多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查究不到。 「可我的确没查到。」沈昂道。 沈父语气很是沉静威严,「你没见过,不代表他身边没有人,如果能被我们那么容易查到,他就不是秦家的人。」 这话他没说错。 秦家作为京都第一大世族,根基有多深无人能知道。 沈家最多属新贵,在他们这种世代家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也就老爷子宠秦匪,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强制干扰,也没有让他一定要马上继承公司。 才让像沈家和徐董这样的跳樑小丑有了可趁之机。 「既然秦匪已经知道了,那就处理掉吧。」沈父这时候突然开口。 让沈昂脸色一变,人完全就呆住了。 可沈父的话却还在继续:「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回京都,要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一旦杀回来,我们沈家整个家族都得死。」 「不会的,他……」 沈昂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 可惜,沈父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的那般,「而你是第一个。」 沈昂:「……」 「你作为他最好的兄弟,做了这些事,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沈父的话让沈昂不禁唿吸一窒。 「处理掉,也是为你好。」 随着沈父最后那一句话,沈昂握紧手机的指骨被捏得死紧,指尖几乎泛起了白。 处理掉……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沈昂却从来没有想过。 即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没想过要对秦匪真的下死手。 他想了下,咬紧了牙关,找理由道:「可现在还没有证据,如果就这么处理了,我怕秦老爷子到时候真的会被逼急了。」 「等你拿到证据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沈父很是平静地一句,只是言语中是不容拒绝的决断。 沈昂还想争取,「但只是觉得没有证据能证明,应该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沈父:「就算人不是秦匪抓的,可秦匪总会回来的。」 他这话里的意思让沈昂不禁皱眉,「可是,回来他也不復从前了,而且现在他还有了一个女朋友,彻底没有威胁了。」 但没想到的是,沈父却说:「有了女朋友,才是最大的威胁。」 「怎么会有威胁呢?他有了女朋友,那他那份秘密联姻就失效了!那所谓的潜在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事实上,当初之所以会对秦匪如此下手,并不仅仅为了那份研发数据,最重要的是他要联姻了。 那时候他们收到消息,听说秦老爷子给他定下一门婚事,只是对方根本不是京都任何一方势力。 而是远在南边的一个家族。 据传背景极其深远。 一旦联合那就是强强联手,京都就彻底是秦家的天下了。 到时候几大家族都无法撼动。 于是,为了不出现这一情况,他们就马上行动了起来,想要趁着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压制下去。 可现在沈父却说:「沈昂,你太天真了,就算联姻失败了,可他还能生啊,联姻只是让他们家族强强联手,可秦匪要生了一个,秦家依然会延续。」 沈昂眉心拧紧,「但你当初和我说的是因为联姻的,还有他的研发数据的问题。」 对此,沈父只说了一句话,「秦家在京都那么多年,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沈昂哪里还听不懂这潜台词,当场震惊不已,「你骗我?!」 他在这一刻彻底幡然醒悟过来,才明白自己父亲根本不是畏惧秦家。 而是这个男人早有取代之意。 自己,被他从头到尾给骗了! 「你难道希望秦家一直压着我们沈家吗?你想一直给秦匪当书童?陪他玩儿、陪他笑,鞍前马后的照顾他?」沈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地响起。 「我……」 「就算你想,我也不想,只要他活着,他迟早会生,秦家会一直屹立不倒地挡在我们沈家的面前。」 这是沈昂第一次听到那个向来对秦匪卑躬屈膝的沈父说出如此真实而有勃勃的野心。 在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其实自己多少也能明白,但没想到这个男人会那么快就此行动。 才短短一年都不到的时间,他借着自己先把秦匪打压下来,然后现在还要把人处置掉。 多么可怕而又迅勐的速度。 足以可见他对于这一天应该是筹划了很久了。 沈昂越想越心惊,为了保住秦匪的命,他当即就道:「不,不会的,他生不了。」 沈父显然没有听懂,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宏伟大计中,顺势而为道:「是啊,他生不了,因为他必须得死,只有他死了,唯一的血脉都没了,秦家自然也就没了。」 沈昂有些急了,「不是的,他身体不行,根本不能生。」 电话那头的沈父停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沈昂连忙道:「他当年收到打击,有心理应激障碍,又吃了那么多年药,完全不行。」 「你确定?」沈父明显对于这件事有些措手不及,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沈昂以为这是个契机,忙不迭地点头,哪怕电话那头的根本就看不到,「我找了医生给他看过。」 「他肯看?」沈父有些不敢相信。 本来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就是一般男人都不愿意去接受,更何况还是秦匪这种天之骄子。 秦匪性子向来阴晴不定,诡谲难捉摸,向来不走寻常路。 所以他对于这件事的真实性非常的怀疑。 面对沈父如此的怀疑,沈昂也顾不得其他了,连连地道:「虽然麻烦了点,但我还是说服了,他就去查了。」 可电话那头的沈父却并不出声。 这让沈昂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他怕沈父即使这样还要痛下杀手,便立刻再次说道:「是真的,更何况以他的性子如果真的知道真相,他肯定早就已经回京都了,而不是在这里。」 只不过这话沈父根本不在意,他依旧抓着那个问题问道:「你说他真的不行?」 沈昂很是迅速地点头:「对,医生说他吃药太多,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响。 只剩下微弱的唿吸声偶尔通过电流传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昂心里那股畏惧和害怕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直到最后,沈父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头响起。 「沈昂,你骗我没关系……」 「我没……」 沈昂下意识的就想要否认,只是被沈父打断道:「但你要明白,秦匪一旦知道所有真相,沈家上上下下一个不会留。你别妇人之仁害了一大家子,你这些年做了这么多,爸看在眼里,将来这沈家主的位置还是属意你多一些。」 他恩威并施,沈昂不仅没感觉到被父亲看重的心思,反而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爸,秦匪真的……」 天穹阴暗的,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沈昂未完的话最终消失在了嘴角。 沈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除非你能拿出检测报告,并且保证他永远不会再踏进京都一步。」 「永远不踏进京都一步?」 这怎么可能?! 他是秦家的子孙,将来迟早是要回秦家的。 他的理想抱负、热血梦想,以及他所爱的亲人全都在京都。 他怎么能随意割捨掉。 沈昂想了下,继而问道:「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对于沈昂的这个问题,沈父并没有回答,反而说了一句,「沈昂,你最好明白,你今天的仁慈和善良,都代表着你给自己埋下一个雷,将来迟早被这颗雷炸死,或许我和沈家你不在意,但是你母亲呢?她何其无辜,她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而买单。」 话音一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提及到母亲两个字,沈昂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力气,就此跌坐在了椅子里,脸色惨白。 母亲。 他竟然用母亲来压自己。 窗外,天已经彻底阴了下来。 夏季的第一场雷雨似乎是要到来。 窗户外有雨前的湿气随风迎面而来。 被算计了沈昂颓废得瘫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父亲这话无疑是让他处置掉秦匪。 毕竟他根本无法保证秦匪能一辈子留在海城。 一辈子…… 秦匪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去留的。 就连他父亲都没资格。 以往在秦家看到这位祖宗,他的父亲那叫一个讨好和客气,哪里敢对秦匪有半个不字。 可现在他竟然让自己来处置秦匪。 他竟然用他母亲来逼自己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先不提自己是不是真的能下得去手,就算自己真的能下得去手…… 秦匪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束手就擒的。 或许车轮战他最终会趴下,但这过程一定是极其惨烈的! 他不想…… 他真的不想这样做。 可是不做的代价呢? 这颗雷真的要这样埋着吗? 纠结,痛苦,搅和得他内心极度不安。 之前是秦匪坐在沙发上枯坐,这回则轮到他了。 那一天,他就这么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 伴随着一声闷声的雷鸣,雨水像是听到了讯号,就此哗哗而下。 老师们顶着大雨从远处沖了回来,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浑身湿透。 这一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他从开始一直看到结束,最终等雨彻底停下了,才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搓了搓自己的脸,将一切表情全都隐在了面具之下。 他马不停蹄的就赶去了教学楼,打算去找秦匪。 这会儿秦匪一定在会议室里等着周乔下课补习。 他得抓紧时间。 如今不管怎么样,先打消他父亲想要杀人的心思吧。 一进会议室里,果然秦匪正瘫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里的那本竞赛题库书本。 「你还在看这玩意儿啊?」沈昂见他那么认真,很是无语。 秦匪头也不抬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带你去玩儿啊。」沈昂笑眯眯地做出了邀请。 秦匪哼笑了一声,「又组局了?」 「嗯,想让你去看看。」 面对沈昂如此热情的邀约,秦匪只回答了四个字:「我没兴趣。」 沈昂坐在他身边,忍不住地再三请求,「玩儿玩儿吧。」 但秦匪却挥挥手,「没兴趣,你自己去就好。」 沈昂气唿唿地道:「我这天天费尽心思的给你组局,让你高兴,你却每天活得像个老年人,你也太辜负我了吧?你可别忘了你来海城的目的!」 「什么目的?」 「散心啊!在京都活得那么拘谨,在这里你还不赶紧放开了玩儿?!」 秦匪翻动着书本,一副老者的口吻,「我这叫修身养心。」 那模样就差一副老花眼镜,以及一个泡着枸杞茶的保温杯了。 沈昂也是服气了,只能苦口婆心的劝:「你都修了快三十年的身了,放肆一把也无所谓。」 可秦匪却始终道:「不,放肆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只想保持记录。」 看着秦匪不为所动的样子,本就情绪糟糕的沈昂也不知道怎么了,当即脱口一句,「你今天要不去,就不是我兄弟!」 这句话一说出口,终于让看着书本的秦匪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题外话------ 大家除夕快乐呀!!!爱你们哦!笔芯! 278??二人世界 「你说什么?」秦匪狭长的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上去似乎不敢相信沈昂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而沈昂这时候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在触及到秦匪那双眼睛的瞬间,他便立刻软下语气,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什么都不玩儿,太无趣了,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可以玩儿,当然得把当年没玩儿的全都给补回来啊。」 但秦匪却唇角轻勾了下,问:「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沈昂愣了下,总觉得这话里他这话里似乎别有他意。 又或许是因为刚才那一通电话的缘故他多想了。 但不管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那颗心不知为何地揪了起来。 拿他当兄弟吗? 当啊!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能不当吗?! 只是…… 有些事并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说了就能阻止的。 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沈昂强压着那份心底涌起的窒息情绪,扯着笑道:「咱两一辈子都是兄弟。」 窗外刚落完雨,一眼望出去雾蒙蒙的,湿气随着风就吹了进来。 秦匪静静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但是那几秒的注视却让沈昂心里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是秦匪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因为真相让他太过心虚。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眼前这个人。 直到突然寂静无声地环境里响起细微的手机震动声。 秦匪将目光移开,从口袋里将手里掏出来看。 沈昂那一瞬间才有片刻的喘息。 他不敢再对视下去。 秦匪向来洞察力敏锐得让人可怕,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像是一个拿着手术刀的医生,用最锋利的刀刃将所有的脉络全部剖开,然后追溯源头。 「行了,回去吧。」这时,他起身说道。 沈昂问:「你不上课了?」 秦匪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懒懒道:「那丫头请假跑了。」 就给他发了一条简讯,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有事,请假。 连个理由都懒得写。 看上去完全就是在煳弄他。 怪不得当时那个老师会揪着她不放,就这态度,大概全世界也只有他能忍了。 沈昂却愣了下,道:「跑了?怎么会跑了呢?」 他真心觉得周乔比他们两个人都忙。 明明就是一个学生,可到哪儿都有她的身影。 这一个学期估计有一半都在请假。 「跑去哪儿了?」 秦匪神情松散,「谁知道呢。」 看上去完全不上心。 这让沈昂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之前你不都是不放心的吗?怎么这次那么无所谓?」 秦匪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怕这次她再捅我一刀。」 沈昂:「……」 这个理由还真的是棒棒哒。 沈昂一时语塞,不过随即心念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兴沖沖地道:「捅就捅呗,为了媳妇儿,豁出命去。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个情敌么,你不怕他追过去,挖你墙角啊?走走走,赶紧收拾收拾,追媳妇儿去。」 他想着,既然秦匪不要找别的女人,那周乔呢? 这个他已经坦白说喜欢的小姑娘呢? 如果在独处一室的时候,他能控制得住吗? 正好现在周乔又离开学校了,他完全可以制造机会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催促了起来。 秦匪看他这么急不可待的样子,意味深长地一声轻笑,「你这样可不像是追我媳妇儿,倒是挺像追你自己的媳妇儿。」 沈昂神情一顿,继而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替你急嘛,好心没好报。」 「不组局玩儿了?」秦匪眉梢轻挑地问了一句。 沈昂摇头,果断道:「不了,还是追你媳妇儿要紧,她年纪小,随便外出,容易出事,得抓紧找到才行!」 接着就二话不说的掏出手机打电话找俞商,打算从他那里了解一下周乔的动态。 可惜俞商对于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 「周乔没向我请假啊。」他说。 沈昂对此感到很是惊讶,「没请假?她又打算逃课?」 俞商一听到逃课两个字就马上跳了起来,「逃课?!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周乔,竟然还打算逃课!简直太过分了!我马上打电话过去,我现在就去问她!」 说到这里他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看上去像是要把周乔给训斥一顿的样子。 沈昂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看了看秦匪,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安地询问了一句,「我这样打小报告,会不会到时候被周乔打一顿?」 秦匪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垫上,凉凉地补了一句,「我觉得她可能会捅你一刀。」 「不是吧?」 沈昂觉得秦匪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了。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非常友好的提醒,「你最好回想一下,得罪她的那些人下场都是怎么样的。」 经过他这样的提醒,沈昂不自觉地就回想起前几天在手机视频里周乔是如何一脚直接把一个男人就此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又渐渐回想起,当初周乔是如何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趁着四周无人,灯光昏暗的情况下一脚把对方给直接踹出八丈远的。 莫名得一股寒意从背嵴骨窜上了头皮,冷得有点发麻。 他忽然觉得,秦匪的话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那怎么办啊? 这把人惹毛了,她不会真的也给自己一脚吧? 正想着呢,俞商的电话就来了。 刚一接起来,就听到他说道:「不对啊,沈老师,今天是星期五,接下来两天都是双休日,周乔没必要向我请假,也算不上逃课啊!」 沈昂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看了下手机上的日历,果然上面写着星期五。 「哦哦,这样啊,那行吧。」挂了电话,沈昂这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明天双休日,她没给她班主任请假。」 秦匪嗤了一声,懒洋洋地道:「我没耳聋的毛病。」 「那怎么办啊,人就这么突然不见了,你怎么也不着急。」 秦匪掀了掀眼皮,淡声道:「我急什么,一般男的落她手里,我应该担心的是那个男的。」 沈昂:「……」 他不禁想到那两个挨揍的男人的结局。 好像…… 的确应该担心他们。 也不知道那个情敌当时有没有被踹掉两颗门牙。 沈昂想到这里,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你说你家媳妇儿怎么那么凶呢?」 真的太兇了。 严格来说,他就没遇到这么凶的女人。 对此,秦匪只是斜睨了他一眼,道:「这不是你给我找的吗?火急火燎的非要把我和她凑成一对。」 沈昂心里略有些虚,但嘴上还是强词夺理地道:「我这还不是想让你赶紧脱单,好好享受一把谈恋爱的甜蜜吗?不识好人心!」说到这里,他随即又说了一句,「而且这人明明是你自己找的,明明是你对人家有意思。」 秦匪对于他这样的倒打一耙很是莫名,「我当时什么时候对人家有意思了?」 「这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女孩儿挺有意思的吗?」沈昂回忆着当时收到秦匪电话时的样子说着。 秦匪:「……」 他当时明明是因为周乔摔门砸他,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而已。 这叫有意思? 这标准也太低了吧! 站在对面的沈昂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似地道:「以你这种满脑子都是各种数据的状态,能看到女人这种生物,那基本上那女人是和你胃口的。」 这话真不是夸张。 认识秦匪这么多年来,他对女人真的从来没多看一眼。 人家十七八岁情窦初开,圈子里的那些少爷公子们一个个有的求稳的就谈谈恋爱,有的想要刺激的就直接找起了女人。 只有这位祖宗,每天醉心于自己的梦想。 女人这种生物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在加上保镖护体,根本没人能靠近。 严格意义上来,周乔真的是第一个被他纳入眼底的女孩子。 这才导致沈昂那么急吼吼的去调查对方的身份背景,要确保对方没有问题后,迅速的给他们两个人找机会。 「你这么懂我?」秦匪哼笑了一声,言语间有些意味不明。 沈昂听到这里,也同时哼了一声,不过是得意的哼,道:「废话,兄弟那么多年了,哪能不懂你啊。」 「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个,沈昂明显整个人看上去神情放松了下来,身体也不再紧绷了,反正笑着坐在他对面,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就是个唯我独尊,眼里没有半点别人的人。」 他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客气,但凡秦匪有半点急眼的意思,估计下一秒就能干起来。 不过秦匪知道,他肯定还有下半段的话,所以动也不动地就静静坐在那里听着。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到沈昂说道:「你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梦想主义者,为了自己想做的事,你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做。」 秦匪笑了下,「还有呢?」 「没了啊。」沈昂大喇喇地道。 秦匪扬了一下眉,「我有你说得那么高傲和冷漠吗?我觉得我好像对谁都挺好的啊。」 沈昂点头,「是啊,看上去对谁都客气,但其实对谁都不在意。」 这种人其实已经不能算是高傲和冷漠,而是极度的自负和不在意。 就好像芸芸众生对他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即使他正笑着和你说话,可在他心里,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甚至转个头,回个身,再见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那我对你也不在意吗?」秦匪歪着头问道。 沈昂眼底的错愕一瞬即使,继而将脸上的情绪给稳住了,笑着道:「那不可能,就咱两这兄弟情义,你必须对我百分百在意啊。」 秦匪敛着眸子,淡淡地一笑,「原来你知道我在意啊。」 沈昂一愣。 本想张口说话,结果被他抢白道:「行了,不和你说废话了,走了。」 沈昂见他要走,连忙反应过来,把人挡住,「什么要走,走什么走,周乔还没找到呢,哪能随便走啊。」 秦匪摊手,「周乔你又不知道她去哪儿,怎么找。」 「我让人去找。」沈昂对于找周乔这件事十分的上心,拿出手机就是一顿通知,他一边通知一边瞥了眼坐在旁边毫无作为的秦匪,像是随口无心的就问了一句,「你呢?你手里有人吗?就这么大海捞针的找,我估计没那么快。」 可秦匪是什么人,哪怕沈昂再努力将一切粉饰太平,他都能在其中窥探到一点点的细枝末节。 于是,他也故作平静,将语气表现的十分风轻云淡,「我是被流放的,哪来的人?要不然你去把餐厅里的那群人拿去当苦力好了。」 沈昂表现得像是十分嫌弃的样子,说道:「你怎么那么没用,当初在京都,你身边要带四五个保镖,这还不算暗地里隐藏的便衣,结果一出京都,连一个都没了。」 「没办法,我现在没了价值,当然不会有人愿意再保护我了。」 秦匪将自己落魄的窘境展现得淋漓尽致,沈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本来就心还虚着呢。 当下,就只能依靠自己的那些人开始搜查起周乔的踪迹。 事实上,周乔也并不难找。 她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踪影,所以很快就在火车站的售票处那里查到了周乔买票的记录。 原来她是要回乡下去。 乡下…… 那个穷乡僻壤,连个好一点的宾馆也没有的,只有破败老旧的房子。 唉…… 真可惜。 要是现在是冬天就好了。 冬天的时候天气比较冷,那种老房子窗户和大门的密封性都很差,到时候偷偷拉掉他们的电线,于是两个人孤男寡女同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屋子里,又没有暖气,也没有光线…… 说不定两个人会互报团取暖。 那么到时候…… 关于秦匪行不行这个问题肯定水落石出。 越想,他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于是火速行动,定下了飞机票,一同跟着周乔去乡下。 企图给他们两个人营造点二人世界。 279??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是,周乔就在第二天早上非常「巧合」地在客车站里遇到了这两位牛皮糖。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那一瞬间,脸色连掩饰都不加掩饰地就冷了下来,并且那副漠然和厌恶的表现得十分明显。 明显到秦匪都不敢随便上前当炮灰。 毕竟之前那次自己假借着她的名义去了临城,已经惹她不快了。 他可不想再上前被嫌弃。 但沈昂也不知道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竟然十分热情地凑了上去和她打招唿。 「哈喽,周同学。」 只是,无论他用怎样热情洋溢的表情来表达,周乔唇角下抿,脸上面无表情地一句,「真巧。」 这言下之意显然是不打算和他寒暄。 有点拎不清的沈昂却笑眯眯的想要藉此攀谈,「不巧,我们就是特意……」 话刚说到一半,一和周乔那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眸接触时,眼皮子不由得一跳。 心都立刻凉了半截。 见他不出声,周乔清冷地问:「特意什么?」 沈昂原本从舌尖冒出的话下意识吞了回去,然后硬生生地换了一句,「特意看到你,特意来打个招唿。」 「噗嗤——」 身后的秦匪顿时低笑了一声。 那是明晃晃的嘲讽。 沈昂立刻扭头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又笑脸相迎地对周乔寒暄了起来,装模作样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乔淡淡地道:「回家。」 昨天放学的时候,疗养院那边就来了电话,说小可怜的母亲情况不太好,有点恶化的样子,疗养院的医生和医疗水平可能没办法,必须得转去医院正式治疗。 但转院治疗的手续需要对家属告知,并且也要家属的签字说明。 否则疗养院是不敢随意的将自己名下的病人转走的。 而院长因为依旧无法找到周严俊这位家长,所以只能没办法就打电话给周乔,想让她这个做女儿的来亲自签署。 没办法,她虽然不探病,但是却不能不管小可怜的母亲。 于是,昨天放学后就发了个简讯给秦匪请假。 本来想着直接当天晚上就走的,想早去早回,别耽误了。 谁让她请假太多,俞商已经开始闹意见了呢。 可谁想到,订票的时候车站说没今天晚上的票了,只有第二天一早的。 没办法,她只能定了第二天早上的客车票回去。 谁料,却遇到这两个。 此时,沈昂心头一喜,马上就道:「真巧,我们也正好去你家那边。」 「哦?沈老师怎么知道我家在哪边?」周乔冷冷地看着他,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样子。 沈昂脸上洋溢的笑容顿时一僵。 而后的秦匪又是一声低低地轻笑声。 沈昂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周乔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让自己跳。 当下,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我……我瞎说的……我只是觉得这个点也就这几个批次的车,就想着……大概应该……是同路的吧?呵呵,呵呵呵……」 周乔懒得戳拆他的瞎话,就坐在那里等着检票上车。 没过多久,他们三个人就非常「巧合」的去了检票处,然后又非常「巧合」地和她上了一辆车,甚至非常「巧合」地就坐在了后面的位置。 而秦匪则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看到他坐下来,周乔的冷厌神情几乎到达顶点。 「真不能怪我,他非拽着我来,说要给你保驾护航,我是没办法才来的。」秦匪非常坦白地解释。 周乔垂眸,冷冰冰地道:「我不需要。」 秦匪点头,非常中肯地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周乔:「……」 对于他真挚的回答周乔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是嘲讽还是夸奖。 但可以肯定,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当下就没有再搭理他。 秦匪看她那副冷淡样子,心里觉得这小姑娘对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友好,好像每次两个人同行,她都宁愿闭眼睡觉,也不愿意搭理自己,。 看上去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很有自知之明的秦匪也很懂事的不去吵人。 一路上两个人相安无事,各自保持着沉默。 结果反倒把坐在后面的沈昂给急坏了。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他好不容易把人拉过来,让他们两个人凑成一对,可这两个人从开车到现在,硬是没说一句话。 真是急死个人了! 沈昂在心里暗自着急。 身体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想要竖起耳朵试图能听到他们的话。 这撅个腚的样子让旁边胖乎乎的中年阿姨看到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本来客车的地方就小,他这么个大男人,用这样的不雅的姿势,还一副猥琐地痴汉大叔模样像是在偷听前面的样子,这让阿姨立刻警惕了起来。 她特意朝着前面的座位看了一眼,果然有个小女生。 当下,有着狭义心肠的中年阿姨直接拿起手里的包就冲着沈昂的脑袋上抡了上去。 这会儿正将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面那一对的沈昂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挨了一记。 「哎哟!」 他整个脑袋不可控制地就撞在了椅背上,撞得眼前都黑了。 沈昂捂着脑袋就要怒骂。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质问,那位中年阿姨反倒率先嚷嚷了起来,「抓流氓啦,抓流氓!」 车上的人听到了纷纷都站了起来,特别是那些男人,立刻将沈昂给围堵了起来。 可怜沈昂一脸懵地站在那里,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谁流氓了?!你这位阿姨怎么能随便胡说呢!」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简直完全就是破坏他的名誉! 那阿姨义正言辞地道:「谁胡说了,你就是流氓!你刚一直撅着个屁股盯着车前面的小姑娘,一副偷听的流氓样!」 瞬间,所有人都用一种敌意的眼神看着他。 「我……」 沈昂还想再说话,结果被那个阿姨给立刻抢白地道:「你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反正你就是不安好心!」说着,就对已经被惊醒的周乔安慰道:「小姑娘,你别怕啊,这个色狼被我抓住了,你不用担心。」 这下沈昂有些着急了,「谁色狼了?!我哪儿色狼了?我这么仪表堂堂的,像色狼吗?这女孩儿认识我,我们是朋友!」 阿姨愣了愣,「朋友?」 「是啊,我,还有她和他,都是朋友,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的。」沈昂这时候显得格外的理直气壮。 显然觉得这个时候周乔和秦匪一定会为自己证明清白的。 但他忘了,周乔本来就不希望他们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自己。 所以没有任何意外地说了两个字:「不是。」 沈昂一怔,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她,「你说什么?」 周乔神情冷淡地望着他,「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起来的,是你说巧合的。」 坐在一旁的秦匪抿着唇角的笑,暗自偷笑。 而沈昂这回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一脸生无可恋地道:「周乔,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计较这个了吧?」 明明都已经看穿自己这是故意跟过来的,还故意用自己的话来噎自己。 「那你刚才想要偷听什么?」周乔冷声问道。 沈昂摸了摸鼻尖,但还是嘴硬地道:「我……我没有……」 那中年阿姨不服气地道:「你哪儿没有,我刚亲眼看到你撅着屁股,在那里偷听!我可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沈昂被她几次拆穿,神情不禁露出几分的窘迫,他结巴地道:「我……我才没有,你不要泼脏水给我!小心我告你诽谤!」 他原意是想用这个吓退那个阿姨的。 然而谁能料到,这个阿姨也是个较真的人,一听这个话后不仅不被吓退,反而还生气了起来,「你个小年轻不学好,自己耍流氓,还要告我诽谤?你凭什么告我?」 「我当然可以告你了,你……你有证据吗?」沈昂在一番急智下,当即质问了起来。 阿姨愣了愣,不甘心地道:「我、我没证据,但是我看见了啊!」 沈昂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看见有什么用,你又没证据。」 「你……」阿姨气得咬牙切齿,却被他一时给弄得没了法子。 「有监控。」这时,周乔冷不丁地说了一声。 沈昂:「……」 沈昂那张脸的神情一滞。 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位来拆自己的台! 他当即大怒,怒瞪着秦匪,质问道:「你管不管她!你管不管!」 早就已经在旁边偷笑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的秦匪当即压着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说:「她说得也没有错啊,我怎么管。」 「你!」 一旁的那位中年阿姨经过周乔这么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让司机赶紧把监控打开,我们来看一看!」 「没错!监控一看就全清楚了!」 得到了大众的强烈附和后,沈昂这下彻底没了得意劲儿了。 他不停地向秦匪使眼色,可惜秦匪这傢伙半路掉链子,站在旁边袖手旁观,动也不动。 周乔更是一脸冷漠。 真是天要亡他啊。 沈昂没想到这一对竟然对他如此袖手旁观。 最终在一群旁观者的热情侠义之下,车子一路直接开到了警察局门口,沈昂成功被送了进去。 临走前,秦匪嘴角勾着懒散地笑,冲着他挥了挥手。 随后就一路目送他进了警局。 接下来沈昂会怎么样他完全一点都不关心。 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严重,他毕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且海城地界有他自己的人,很快就会出来的。 所以他打算就在警局门口等周乔做笔录。 顺便…… 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趁着这个时候秘密转移徐董。 这次之所以会愿意跟着沈昂出来,其实也算是转移注意力了。 特别是现在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 更是一个绝佳的好时间!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袖手旁观的原因。 因此,他马上趁机打电话给手下的人。 只不过电话刚拿出来,结果周乔这时候却对警察说:「他们两个是一起的。」 嗯? 秦匪打电话的动作一顿,当场愣住了。 站在旁边的那两个警察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上来架住了他。 「周乔,你……」 他的话连说都没有说,对方连搭理他的意图都没有,就走到隔壁的审讯室里进行笔录。 被丢在原地的秦匪直接都气笑了。 他要是再不明白周乔这是什么意思,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就是! 他只想着借着周乔的手把沈昂给弄进警局,趁机甩掉。 但周乔却想着如何一箭双鵰的把他们两个人一起甩掉!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得关在这里面。 秦匪就这样被带进了隔壁的一个小的审讯室内。 其实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车内骚扰。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但说不严重,影响也挺坏的。 特别是现在大家素质和道德都在不断的提升,对于这种公共场所出现这种事,还是非常的愤慨的。 周乔作为女孩子,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自然更加要多方关注了。 经过了一系列的身份对比后,那个女警才正式的将问题回归到了骚扰这方面。 好在周乔并没有藉此刻意抹黑他们。 当然,也没有替他们解释。 而是用一种似是而非,不太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辆客车上的言辞来模煳视听。 给旁观者一种这两个人她虽然认识,但是看上去像是有其他目的性靠近自己的感觉。 这下警察怎么可能放过那两个人,当场就把人给扣了下来,以公共危害在里面待上三天。 至于周乔则签了字,就轻轻松松离开了。 在走出审讯室的大门时,对面的房间是敞开着的,两个人就此一个照面。 秦匪挑眉,漆黑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玩味儿地笑。 周乔则收起刚才小可怜的懵懂表情,一脸冷漠地扫过他,就此离开了警局。 280??别再盯着我 周乔成功就此甩开了这两个连体兄弟之后,就马上坐车去疗养院。 院长早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和她通过电话,预计了时间早早的守候在了疗养院的门口。 一看到车子来,甚至亲自迎接上去。 毕竟这位可是他们疗养院的vip会员,当时一次性支付的钱能解决他们疗养院小半年的开支呢,哪里能怠慢。 「周小姐,一路来辛苦了吧?这天也开始热了,要不要喝点水?」 周乔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客气地道:「不用麻烦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院长看她连妈这个字眼她都不说,只当这母女之间的关系很是糟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在病房里躺着呢,我们院内的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观察,现在情况还算好。」 周乔嗯了一声,「带我去看看。」 「当然,当然,你请,你请。」 院长非常的殷勤地带着她就往院内走去。 这是周乔第一次来这个疗养院。 这个疗养院也是周严俊给联繫的。 果然不愧他薄冷自私的性子,这个疗养院要什么没什么,房子老旧,疗养院的铁门都已经生锈了,里面一群中年妇女坐在里面,嗑瓜子喝茶聊天。 完全没有该有的疗养院该有的样子。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被骗了。 就这种疗养院也有月付一万的必要? 每个月给五千还差不多。 周乔越是环顾这周围的情况,神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旁边的院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周乔的神色不对,也知道自己这里的破败和落后,便赶紧为自己找补回来,「这个疗养院建得有些年头了,这些年光顾着在医疗和器材上砸钱,可能建筑上没好好的打理,看上去有些不太像样,真的不好意思啊。」 「不会。」 周乔神色冷淡,也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假的不介意,为此那院长就赶紧转移了话题,道:「你母亲她现在是在一个无菌的病房里,经过我们要护士和医生的救治,还没日没夜的盯着,现在情况还算平稳。不过,我们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及早送进医院才行。」 「嗯。」 周乔明显没有想要和她交流的意图,疏淡地一句说完后,就没有下文了。 那院长看她总是一副提不起兴趣来的样子,也不好一直没话找话,就只能引着她往楼内走去。 破旧的楼道,昏暗的光线,所谓的医护人员连口罩都不带,就披着一件白色的大褂来回走动着。 在路过三楼的时候,甚至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周乔脚下不禁一停。 她朝着那昏沉阴暗的走廊尽头看去,里面很快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哐哐哐——」 空荡地走廊上就此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身旁的院长生怕周乔误会,就赶紧解释道:「那个病人是个精神病患者,家属将那人送了过来疗养,每到中午时分她就发作,医生在里面给她打药,她不愿意,这才闹起来,每天都会这样,你别担心。」 果然,她话音刚落,里面就没有声音了。 只是这种消失却让人反而心里发沉。 周乔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也似乎是在等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放空了起来。 旁边的院长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便小声地喊了几声,周乔很快回过神来。 这才继续往楼上走去。 越往上走,她越能感受到楼上和楼下的区别。 到底是花了钱的,待遇和环境上多少有了提升和改变。 直到她走到小可怜母亲的病房门口,就看到里面有医生在里面正看着心电图记录着什么,旁边一个护士也盯着点滴瓶。 看上去的确非常的用心。 「你看,你母亲有专门配备护士和医生。」院长怕之前楼下的环境让她不满意,赶紧争取两句,「而且器材都是最好的,现在就是等你过来,签了转院的字,就送医院,」 周乔没有走进去,就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况,静静地道:「那就送吧,我来签字。」 「那好,我现在就让他们准备,直接用车送医院。」 「嗯。」 周乔作为直系亲属,手续办理得非常简单,签了几个字,就马上所有人把小可怜的母亲抬上了车,带着她直接去了临近的医院。 那医院和疗养院这里是有合作的,所以在路上的时候院长就已经打电话给医院的负责人,让他们在医院大门口候着。 车子一到,果然好几个医生全都过来接人。 他们的速度很快,把人送上移动床上,就推进了急诊室里开始诊治了起来。 周乔站在大厅里等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母亲的情况处理的急时,问题不大,胸腔有少量积水,抽出来,再消炎一下,应该就可以了。就是她因为体内发炎,可能会发烧,家属得留一晚上照顾下。」 院长这个时候连忙抢白道:「那就我来吧。」她随后对周乔道:「你也累了,忙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 那名医生看了眼周乔,又看了看那院长,就问道:「你是家属?」 「不是,我是这个病人所属的疗养院院长。」 医生听了很是严肃地摇头,「那不行,万一病人中途有什么突发事情,必须得由家属来签字,旁人不可以。」 既然都这样说了,站在一旁的周乔要是再不说话,显然就不太合适了,「那就我留下好了。」 一旁的院长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等后面护士将消炎的点滴挂上,把院长送走,她才抽空问了一下那名医生。 「医生,我还想问一下,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有甦醒的可能吗?」 那医生看了看病歷,很保守地道:「这个……病人身体并不好,有酗酒史,而且还有过酒精中毒,大脑受伤过,再加上当时吸入了太多的浓烟,肺部现在也不太好,醒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如果送去国外呢?」周乔试探地问道。 那医生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小小的镇子上竟然还有人能把病患送去国外救治的能力,不禁怀疑道:「你有送国外的能力,干嘛不直接送市里面?而且说实话你妈现在这种情况,底子已经不行了,送哪儿其实都一样,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与其想着送国外,还是好好护理比较好。」 「好,谢谢。」 周乔当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进了病房里。 虽说疗养院和他们医院有合作关系,但订的病房还是个四人间。 那几个病人这会儿正在吃午饭,家属都在旁边陪护着,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片。 还特别的吵杂。 周乔虽然想换成vip病房,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些钱得留着给疗养费,病房这里一晚就上千,要是住上几晚,她就得额外支付上万的费用。 所以,只能住在这个地方。 所幸她也不是第一次坐在这里陪夜了。 对于这样的环境也习惯了。 只不过,整个病房里其他的都是老婆和老公做陪床,周乔一个小姑娘坐在那里,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隔壁那一床的妇人就趁着自家老公在吃饭,她闲着没事,就想和周乔八卦了起来,「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的是你妈妈?」 「嗯。」 「你妈是什么病啊?」她问道。 周乔神色清冷地回答:「植物人。」 这一句话,引来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植物人? 他们当时看到人送进来还以为是昏迷了呢。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个植物人。 那女人小声地低唿了一句,「呀,怎么好端端的会植物人的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你爸爸呢?他怎么不来,让你一个人过来呀?」 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周乔的脸上却始终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女人的老公看她这个表情,生怕触及到别人的伤心事,连忙打断道:「你这女的怎么嘴那么碎,快点给我去倒点水,我渴了。」 女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端着茶杯就往外头走去。 那男人顿时略表歉意地冲着她笑了笑。 周乔也微微颔首致意了下。 很快,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他们这群人在看向周乔的时候目光里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一种惋惜和同情的神情。 他们觉得周乔那么小,父亲也不在身边,母亲还是个植物人躺在那里无知无觉,需要靠她来照顾,实在太惨了。 不知不觉中就脑补了一出悲惨家庭伦理大剧。 虽然她的情况的确是基本符合狗血剧情,但是被他们这样有意无意的打量还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 幸好是她在承受这样的目光,如果是那个小可怜,只怕在这样的目光能活生生的被逼得眼眶发红吧? 在那段时间的相处下,她发现每次那女人喝醉了打小可怜,小可怜就会一直忍着,忍得眼眶都红了,也不敢反抗一下。 弱小无助得像个小可怜似的。 就这样在忍耐了半个小时后,那些人怜悯的目光让她最终只能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暂时离开一下。 一走出病房,她就躲到电梯门口去了。 没了那些目光的压力,她才感觉浑身轻松了起来。 看现在时间还早,小可怜的母亲眼下又是这样的情况,让她不禁想到了小可怜。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为了忙自己这边的事情,对那边也是疏忽了不少。 而且阿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于是,她看四下无人之际,特意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难得的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估计阿宇应该是没把手机放在身边,直接挂断了电话就下楼去找吃的了。 忙了一个上午,她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饭。 等到她随便找了家店吃了午饭,回去之后,就发现屋内的人看向她时的眼神明显就变了。 最关键的是,病床上小可怜的母亲不见了! 这下,事情就大条了! 人呢? 人怎么会不见的? 难道是…… 出事了? 去抢救了?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变,就打算出门找医生。 结果,就听到那女人笑着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找你妈妈啊,你男朋友把人给换去楼上的vip病房啦。」 「男朋友?」 「难道那个男的不是你男朋友吗?长得挺帅的啊,而且笑眯眯的,态度也非常好,嘴巴也甜的很,还说让我们保密,给你一个大惊喜呢。现在这样愿意给你花钱,做事的男孩子可是很少了呢,你可真是好福气呀。」 行了,听完这一系列的陈述,周乔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是沈昂。 还大惊喜? 这人根本就是因为早上的事怀恨在心,故意想要报復她一下。 不过,他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从警局里面出来了。 她原本还以为最起码关上一天的。 没想到才三四个小时就被捞出来了。 当下,她没有再废话,和那个女的道了声谢后,就赶紧跑了上去。 果然,当她一上楼,推开了vip病房后,沈昂正躺在沙发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的模样。 「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啊?」他得意地问道。 周乔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冷声地道:「你没经过我同意把她挪上来,是不是还想进警察局一次?」 沈昂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刻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喂喂喂,我好歹也是你老师,你就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是什么地方,就这么把我扣押在里面?那简直是我人生的污点!」 但周乔却浑不在意他的质问,而是反问了一句,「那当时你到底想偷听什么?」 一提到这个事,沈昂的态度明显软下来了,他讪讪地道:「我没偷听……」 他还想为自己狡辩几句,却不想周乔却不耐地说:「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别再盯着我了。」 显然她是误会了沈昂当时偷听的动机。 她以为沈昂是想办法从秦斐那边窃取有效信息。 这让沈昂眉眼的神情变得微妙了起来,他面色微凝,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281??私下监控 随着这话一出,周乔朝床上人看去的视线不禁一顿。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凝滞。 似乎潜藏在水下的暗礁剎那有尖尖暴露出来。 但很快,周乔就不动声色地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很烦。」 只是这样并不代表周昂不会放过这件事,他紧紧盯着周乔,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每次出门你们都盯着我,难道不是有所图?」周乔故意模煳视线,那双平静如深海的眼眸里带着冷和戒备。 沈昂觉得她这话就有点可笑了,不禁轻嗤道:「你一个小姑娘我能图你什么?」 「是啊,我一个小姑娘你要图什么。」 周乔重复了一句,只是这话里带着几分的深冷意味。 沈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才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就脸色一变得解释道:「我对你没兴趣!我发誓,我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那边那么多前凸后翘、波涛汹涌的我不喜欢,我喜欢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干嘛!也就那土匪头子看上你这种清汤寡水,一点料都没有的人。」 周乔在这一系列的吐槽和嫌弃中不由得捕捉到了四个字:「土匪头子?」 沈昂不走心地继续哼哼道:「就是你家老秦啊,我和他从小长到大,他为人霸道,说一不二,跟个土匪似的,就给他这么一个亲切的暱称。」 周乔低低地念叨了一遍,「秦斐,土匪……」 这是谐音梗? 但这个梗玩儿的也太勉强了些。 周乔没把这个当回事,反正已经把话题安全转移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和她继续纠结什么土匪不土匪了。 即将冒头的暗礁重新再次沉入海面之下,像是从未有过变化一般。 只不过有件事还是要提前打招唿说明清楚的。 「我没钱,你把人送到vip的病房里,这个钱你来付。」她提醒道。 对此,沈昂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放心,这钱不用你付,你家老秦会付的。」 「他不是我家的。」周乔皱了皱眉冷声提醒道。 「迟早是你家的。」沈昂露出神秘地笑,沖她挑了下眉,还没等周乔反应过来,就已经转了话题道:「行了,这里我会派人来盯的,你赶紧回去吧。」 周乔听到这话,便道:「我不回去,今天我守夜。」 沈昂笑着摆手:「不用啦,我让人给你守就成,你带老秦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周乔明显看他的心情很是愉悦。 只是这份愉悦从哪儿来,她没搞懂。 「我在这里没有家。」 原本暗自计划的沈昂一听,不禁愣住了,「你没家?你怎么会没家呢?」 周乔嗯了一声,道:「被烧了之后没有重建,没办法住人的。」 沈昂打死都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已经没家了,他还想着到时候在他们家,那个破败的小屋子里,两个人面对面的,能发展点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那怎么办,那我们今天晚上住哪儿啊?」 周乔只表示自己今晚的安置,「我守夜,留在这里就可以了,等她送回疗养院,我就返回学校。」 沈昂听了之后连连否决她的决定,「这怎么行,我刚问过医生,不一定就今天一晚上,还要看明天的情况才行,如果情况不行,还得继续守,难道你要这样熬几天几夜吗?人都臭了。」 「没关系。」 再脏再臭她小时候都经歷过,还怕什么。 现在不过就是几天不洗澡而已。 反正她也没洁癖,无所谓。 但沈昂却比她更加在意这件事,果断的就否决了,「什么没关系,这关系大了!这样吧,你带老秦去酒店,这里哪里有酒店他都不知道,你把他安置好,这里我来找人盯着。」 说着就要把她往外赶出去,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对了,他在医院外面的一个便利店,你找一下很容易的。」 周乔看他这样赶自己出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便顶着门,道:「医生说了要家属守夜,你们自己去找酒店。」 沈昂看她那副打死都不肯走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我们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也不知道哪儿有好的酒店,你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肯定知道,你就当帮帮忙。」 周乔的身形不禁一顿。 这话其实说的也不算错。 她作为东道主,肯定比他们这两个外来人员更加熟悉这里。 但问题是…… 那得是真的周乔。 她一个假的周乔哪里会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的酒店。 可以说,她连哪里是哪里都不清楚。 当时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是昏迷的状态,整个人脑子都不清楚,幸好小可怜捡到她,偷偷把她藏在家里疗养。 但也就半个月的时间,那些人就追了过来,一把火就把房子给点了。 期间她连房间门都没出,哪里知道这边有什么。 所以,她立刻就道:「不用了,我自己盯着就成,你们回去吧。」 沈昂看她怎么都无法说服,心里恨不能直接把人打包扛走,「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这里,万一有点事你都来不及。」 「不会的,医生护士都在,没什么大问题。」 「不行不行,我们两个既然都来了,那就得帮忙才行。」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一番,随即周乔就薄冷地问:「你们不是巧合吗?」 「我……」沈昂一愣,继而嘴硬地道:「我好心,不计较你那袖手旁观的铁石心肠,你还反而计较起是不是巧合,你说说,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 沈昂「……」 两个人就此争执了好久,最后沈昂还是被周乔给一脚蹬了出去。 毕竟人家是家属,名正言顺的很。 可怜的沈昂计划落空,只能灰熘熘地离开了医院。 他觉得,早知道还不如不出钱呢。 这笔买卖算是赔了。 他不禁在心里暗自肉疼。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他这笔买卖是真的赔大发了。 秦匪趁着沈昂带着人去医院里忙前忙后的时候,他已经一个电话打了出去,让自己手下的人秘密把徐董带回京都,然后安置在自己名下的产业下。 虽说当初他狼狈离开,但是那些产业还是没有被入侵。 那些地方当初是他私下里置办的,很多就连老爷子和沈昂都不清楚。 所以非常的安全。 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想到逃离出京都的徐董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重新被抓回到了京都郊区里待着。 有他这个人证,在加上他手里这份物证,他的局面已经好了很多。 只不过,对他来说还不够。 他还要再等等才行。 此时,落地窗外天色略有些阴沉,远处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大团大团的累积在了天际线,看上去像是压境而来。 让人禁不住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很。 秦匪解决完了徐董那边的事,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坐在便利店里,手边放着一杯没有动过的饮料。 沈昂一脸灰头土脸从医院里走出来,看秦匪那么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一副清闲到不行的样子,心里就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挺惬意啊。」 「你搞定了?」秦匪懒洋洋地问道。 沈昂见不得他那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你自己不去帮忙,却让我这个外人做?你也好意思?」 秦匪嘴角含着笑,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好意思啊。」 沈昂:「……」 这两个人还真是够默契的啊! 他恼恨地又瞪了这人一记,随后眼角无意间瞥到桌上那杯壁上沁出水珠的冰饮,只觉得奇怪,「你不是不喝这种东西的吗?」 秦匪也扫了一眼那杯东西,然后略带嫌弃的将那杯东西用推到他面前,「不买不让坐,没办法,我怕下雨,这杯给你了。」 沈昂没他那点别扭的古板饮食,在他眼里,秦匪完全就没有丝毫当代恶臭年轻人的自觉性,所以很是鄙视地拿过了那杯冷饮料就喝了起来。 初夏时节,天气又闷热,他又忙了这么一阵,有这么一杯冰凉的饮料喝下去,通体都舒畅了起来。 等喝完了,一抹嘴,才说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啊。」 「她在医院里,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你不是给她安置好了么。」说到这里,秦匪才像是想起了周乔,道:「她人呢?」 沈昂提起这件事就觉得可气,「她说要守夜!这人真的是,我给她休息的机会,她非不要。」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大男人硬是没有抵抗住周乔的一记绊脚,直接给摔出了病房。 也是丢人的很。 不过她这些招数都是哪儿学来的? 还挺熟练的。 看来没少动手过啊。 怎么以前的学校里好像没有她当大姐大打架的记录或者处分啊? 正奇怪呢,秦匪这个时候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酒店了。」沈昂将饮料里的碎冰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很是理所当然地道。 秦匪看他竟然这回如此放心他在外面晃荡,顿时眉梢轻挑了起来,「不回去?」 沈昂摇头,「不回去,总得等到确定她母亲的情况吧。」 秦匪对此自然是没有意见了,他巴不得沈昂能把所有人都调过来,这样的话,他手下的人就能安全把人送出去了。 「也行。」 「走,住酒店去吧。」 沈昂其实刚才和周乔说得什么外来人不认识那都是诓她的。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更何况他还有人。 他的手下很快就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替他们办理好了酒店的登记入住表。 早上那么早起,又去警察局折腾了那么久,然后还马不停蹄地赶着去医院给周乔当免费苦力,沈昂是真累了,洗了个澡就先睡了,连午餐都是酒店送进去的。 至于秦匪一般是不太可能叫酒店服务了,他对食物的洁癖几乎到苛刻的地步。 但因为这里有沈昂的人,酒店早就被他的人给接管了,所以食物必然是达标的。 他在吃完了东西后,洗了个澡,也去床上休息去了。 等再睡醒已经是晚上的半夜时分了。 秦匪有些饿了,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外有沈昂的人守着。 果然,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 也就是那次徐董被劫走,他把所有人手全都调动了起来,才没办法找多余的人来盯他。 只能自己亲自上阵来盯着,死赖在那间客房里,从早待到晚,就像是长在了沙发上,挪都不挪窝。 而如今他有空余的人手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秦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吩咐?」门口那名手下非常恭敬和客气地询问道。 秦匪淡淡道:「我饿了。」 那人立刻道:「我马上让人送东西过来。」 随即就马上打电话下去让厨房那边立刻送夜宵上来。 没过多久,东西送到,那手下在离开房间时,还顺便把门也一併关了起来。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坐牢似的。 秦匪拿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出去,但却敏锐地发现信号有异常。 看来,沈昂是真的防自己防得很紧啊。 他将手机重新放在了桌上,坐在那里吃完了东西,就又去眯了一会儿。 等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沈昂就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就传来了秦匪的声音,「进来。」 沈昂推开门,看到他就坐在沙发上,笑着道:「醒得那么早?我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呢。」 他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睡得那么叫一个神清气爽。 整个心情都非常的不错。 但秦匪却看上去神色淡淡地很,「门外有两个门神,谁能睡得舒坦啊。」 沈昂笑着道:「这有什么睡不舒坦的,你以前身边跟着十七八个保镖,你不也都挺习惯的么。」 「可能脸生,所以不习惯吧。」秦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沈昂看他那副言不由衷地样子,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便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以前身边那么多保镖,如今跑到海城来,还是要好好保护才行,像前两次的事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 秦匪对此笑了笑,并不说话。 但心里却暗自庆幸,昨天晚上还好他多了个心眼,察觉到手机的异常。 否则他只要打电话,沈昂那边就会接收到。 虽然自己也做了屏蔽措施,他那边听不到什么,可他这番举动…… 却已经说明一切了。 282??跪着也要爬上去 「该去医院了。」这时,秦匪转了话题对他说道。 沈昂听了这话,不由得揶揄地挑了挑眉,问道:「这么迫不及待吗?」 秦匪嘴角勾出一个笑。 这样的表情在沈昂面前,就显得特别有内涵。 他当下兴沖沖地一拍大腿,起身道:「行,为了兄弟,我去把你媳妇儿给换回来,让你们两重聚。」 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结果被秦匪喊住,道:「不用,我们一起去吧。」 沈昂对于他今天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医院,略有些好奇,「你不是向来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的吗?」 对此,秦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衬衫,不在意地道:「没关系,大不了回来的时候洗个澡,换身衣服。」 听到他这样无所谓的话语,沈昂有些觉得奇怪了起来,「那你昨天怎么不这样说?」 昨天从警局出来后,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医院的时候,这傢伙就是打死都不愿意。 当时还以为他是对医院有抗拒的原因。 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这态度就转变了。 而且这转变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然而,秦匪却表示:「昨天去了警局的拘留室,脏过一次了,再脏就受不了了。」 沈昂:「……」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懂秦匪那脑迴路。 不过只要这傢伙能愿意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本来就忧愁这两个人的不见面呢。 现在能愿意见面,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下,两个人吃完了早餐,就立刻动身前往医院。 临走前,秦匪还额外拎了一袋早餐。 这一幕落在沈昂的眼里又必不可免的被促狭地一笑。 「很懂嘛,以前还真以为你是钢铁大直男。」 秦匪眉梢轻扬起,「钢铁大直男是什么东西?」 「……」 好吧,果然不能对他的要求太多。 沈昂亲自开车一路直接去了医院。 * 此时,周乔在vip的陪护床上假寐了一夜。 因为惦记着病床上那个人,她也不好真的睡着。 这人和秦斐不同,秦斐是有知觉的,身体但凡出现不舒服,他是会有动静和反应的。 而小可怜的母亲没有,她是个植物人,要真发起烧来,只能靠陪护的来盯,她自己本身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所以这一晚上她都没敢怎么睡。 而且关键的是,下半夜她的确开始发起烧来,期间住院部的值班医生还特意给她挂了个水,加大了消炎的剂量。 直到窗外微微泛起了鱼肚白,这人的烧才慢慢一点点的退了下来。 只是医生说,她烧成这样,身体的底子又差,还得继续盯上一天,留院观察才可以。 这让她有些犯了难。 要再盯下去,只怕又得请假了。 也不知道俞商会不会气得跳脚。 周乔坐在病房里,看着窗外的天色。 初夏时节,海城这个城市的雨水明显增加。 昨晚上半夜时分,下了一场两个小时的雷雨。 闷雷滚滚而过。 窗户的玻璃被豆大的雨水砸得视线都模煳了。 却在初晨熹光微亮,栽种在医院院内的香樟树被雨水洗得翠绿,一片生机。 她简单收拾了下,想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去楼下买点早餐填一下肚子。 只是刚一出病房门,她那只专属联繫的手机就此震动了起来。 周乔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接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宇的声音,「老闆,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问她情况怎么样。」周乔站在窗边,压着声音询问。 手机那端的阿宇当即道:「她啊,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挺平稳的。」 周乔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电话那头的阿宇以为她打算和之前几次一样,例询过后就挂断电话。 可谁知道,紧接着就提到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昨天为什么没接电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就听到阿宇很是坦白地道:「我昨天被四爷叫过去了一趟,今天才回来,我怕手机被搜走,我事先藏了起来。」 周乔眼眸半眯,气息危险,「我四叔找你干什么?」 阿宇像是吐槽似的一股脑地道:「还不是之前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客,他说我是你手下,肯定对于处理这些东西很厉害,我才不给他处理呢,我就说我不懂。」 周乔一听到这个,脸上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淡然地道:「你可以给他们处理。」 「为什么?」阿宇很是不解地问。 周乔很是平静地回答:「因为你不可能处理好,说不定还会搞砸。」 阿宇有些不敢相信,「那黑客那么厉害的吗?比你都厉害?」 在他的观念里,这世界上应该就没有比他老闆更厉害的黑客了,时家能够对她这么客气而又畏惧,就是因为她出众的能力,不仅好几次稳住了时家的安全系统。 同时她还建立起了时家的情报网。 这才是最要命的。 时家那些能暴露的、不能暴露的秘密消息她全都知道。 那些人在她面前根本不敢放肆。 就怕她泄露一句,给自己找霉运。 听说一开始时家的家主,她的父亲只是拿她暂时用一下,自以为能够捏住她的七寸,可谁知道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她竟然藉此建立了一个情报网。 那时候她父亲见她如此卖命,很是高兴。 可谁知道,在为时家服务的情况下,她还利用这些情报打压,快速吞併那些对家,收为己用,就此彻底壮大了自己的势力。 等到她父亲幡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儿早就已经控制不住了。 没办法,后来当机立断地赶紧把她当成牺牲品嫁出去。 可谁料,最终还是被这个女儿给反咬了一口。 到现在时家因为那个黑客的问题,情况很是严峻。 而江家也差点和时家分崩离析。 「对方应该不只是黑客那么简单。」周乔这个时候说了一句。 阿宇回神,有些惊讶地问:「那是什么?」 周乔:「不知道。」 「不知道?可是当初不是你说要送给他们一份大礼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语气在不知不觉中隐隐变得有些急切了起来。 电话这头的周乔在他的连番的询问中就此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淡淡地开口,「你在质问我吗?」 她声音不轻不重,却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冻得他浑身一颤,「不……不敢……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管好我让你做的事。」周乔冷声地对他说道。 阿宇绷紧了身体,立刻道:「是。」 「周乔的情况……」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身旁的电梯门这时候冷不丁的响起。 「叮——」 周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眼下才六点多,她很意外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结果在她扭头望去的瞬间,电梯门也被打开。 秦匪和周乔就此一个对视。 她用最快的速度改口,果断地道:「我母亲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就想着再请一天假。」 电话那头的阿宇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再说话。 周乔又随意地嗯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她的电话,沈昂率先走了出来,询问道:「你妈情况不好啊?」 周乔点了点头,「嗯,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 「没事儿,听医生的肯定没问题。」沈昂说着就一把拿过秦匪手里拎着的袋子,塞进了周乔的怀里,道:「这是老秦特意给你带的早餐,你先吃吧,吃了就回酒店睡一觉。」 周乔闻着那味道就有些饿了,也没推辞,不过关于住酒店这件事她还是拒绝了,「不用,这里需要人,我得看着。」 「我来看呗,你们两个人回酒店不就行了。」 面对沈昂的主动请缨,周乔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真不用。」 沈昂不死心,正想要再劝劝,却不想眼角的余光恰巧扫到了秦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头一凛,生怕被秦匪那双敏锐的眼神所洞察到。 于是只能硬生生地转了话题,道:「那让老秦陪着你,我再去问问医生。」 说着就给他们两个人创造了的条件,赶紧熘。 原本就没人的走廊上没了沈昂那叽叽喳喳地吵闹声,立刻就重归安静。 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匪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他笑着「刚才在和你班主任打电话?」 周乔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接着就若无其事地一声,「嗯。」 「又要请假?」 「嗯。」 秦匪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嘴角的笑意渐深地问:「在星期天的早上六点多请假?」 周乔这下彻底停了下来,眼神漠然地看着他,问:「不可以吗?」 秦匪眉峰轻挑起,「好吧。」然后他就没有揪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了,转而道:「我给你拿了荠菜馄饨,肉包子,还有培根三明治,知道你爱吃肉,特意多给你弄了点。」 周乔眉心蹙了下,「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肉?」 秦匪低低一声笑,「每次你吃肉最快,其他的你都不怎么碰。」 早在和她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这小姑娘就好像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以至于每次给她送饭,自己都会让厨师特意做多点肉,就连蔬菜里也多少带点肉末之类的。 活脱脱就是一食肉动物。 「你是不是从小就缺肉吃啊。」 秦匪原本这话是带着调侃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 可谁知道周乔却点头,嗯了一声。 这下,秦匪的笑不由得微敛了下。 他当即想到了周乔的家境,不由得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胡乱说的。」 这时候周乔才反应过来。 她摇头,「不关你的事。」 因为她知道这人是想到小可怜身上去了。 而她说的却是自己。 虽说小可怜的确家境不好,也吃不到肉,但和她的处境却完全不同。 小可怜是家境困难。 而她是私生女,没资格吃。 他的父亲这一辈子风流,玩儿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但睡她母亲却是个意外。 据说是因为她父亲当时醉酒,错把家里的佣人女儿当成了那种玩乐的女人,给睡了。 而那个时候距离他迎娶自己联姻对象才不到十天。 为了遮掩住,时家秘密把她母亲送到了郊外的庄园里住着。 她在那里一待就是整整七年。 她的父亲早已忘记了她和她的母亲。 在那七年里,由于母亲的软弱和无能,这七年里,她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吃肉是一种奢侈。 要不是那位大夫人在这七年里实在生不出一儿半女,家族把她带回去,让那位夫人以自己女儿的名义养着,只怕她到现在都还在那个庄子里和狗抢食吃。 那段时间过得实在太过噁心黑暗。 所以她发誓,绝对不能再回去。 打死都不能再回到那种日子离去。 她得往上爬。 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哪怕是跪着,也要往上爬。 她要让父亲这辈子到死不敢再忘记自己。 她要把自己的母亲从那个庄子里接出来。 她更要让时家的人不敢再把她当做一条狗一样,唿之则来挥之则去,她要他们畏惧自己、害怕自己。 那些年,她就带着这样的信念,在那个地方努力的一点点存活着。 直到最后,她终于成功了。 她成了整个时家最令人惧怕的存在。 她手握着每一个情报,掌控者每个人的命运。 就连她父亲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随意训斥责骂。 只不过,如今她父亲应该心里很高兴吧。 自以为剷除了自己,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却不知,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那个黑客的身份绝对没那么简单。 当初即使是她,也这是查到一点边缘的信息而已。 「餵。」身旁的秦匪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周乔的思绪被冷不丁的给打断,有几秒地呆滞。 「在想什么呢,我刚和你说了那么多,你也不给我点反应。」秦匪略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周乔木楞地问:「你说什么?」 秦匪很是无奈,只能又重复了一遍,问道:「我说等你妈妈情况好了,我带你去那边吃饭,厨子最近又新弄吃了一道菜,我觉得挺好的。」 「好啊。」 看她那样子,秦匪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快点进房间吃早餐吧,我看你没肉吃,人都呆呆傻傻的,还是需要肉来补充你的智商。」 「……」 被鄙视的周乔当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拎着食物,快步走进了病房。 283??别有目的 那天早上秦匪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这么看着她吃着早餐。 她的吃相不算豪爽,但也没那么规矩, 看上去反倒显得真诚。 不像京都的那些女人,一看上就是从小被专门训练过的,虽仪态万千,却总感觉多少有了几分提线木偶的意味。 秦匪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周乔将每样食物全部吃完。 然后,他笑着问道:「还合胃口吗?」 「还好。」 周乔这会儿胃里有了食,心情也就好了很多,愿意应他一句。 只是等到收拾完餐桌之后,两个人就彻底没事干了。 偏偏这两又都不爱玩儿游戏,也不爱刷手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周乔看他一直懒懒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挪动屁股的意思,索性提议道:「不如我们补习吧。」 坐在那里懒懒发呆地秦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 他没听错吧? 做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周乔道。 秦匪看她那么一本正经地认真提议,顿时沉默了片刻,轻笑出了声。 这姑娘可真是个狠人。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的自觉性,说要补习。 真够可以的。 不过…… 他想了下,好像也有点道理。 反正也是闲着无聊,不如就做点题,打发下时间,也挺好。 就是不知道沈昂看到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做题,会不会气到鼻子都歪了。 毕竟他这次把自己弄过来,很明显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而不是让他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学习的。 当下,两个人一拍即合,竟然就真的坐在窗边的桌前,一张纸一支笔,就这么开始做题了起来。 但周乔和其他学生不一样,而秦匪也不是意义上的老师,所以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各自给对方出题做,就此磋磨时间。 而这会儿在外面吹着热风逛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沈昂终于有些憋不住想着去看看情况。 结果悄悄走到病房门口一看,就发现这两个人非常友好和谐地坐在那里,好像在算着什么。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完全就不像是谈恋爱的样子啊? 沈昂有些奇怪地敲门进去,问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周乔头也不抬地道:「补习,做题。」 沈昂不知道是热晕,还是气晕的关系,脚下不由得晃了晃,不敢相信地问:「你们两个人就这样做了一个上午的题?」 「对啊。」 沈昂不禁眼前一黑,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这两个人还真的是天生一对的……蛇精病!!! 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学习的? 估计也就这两个人才干得出来。 要是别人,只怕早就动手打一顿了。 「怎么样,要不要也来做一题?证明一下你高材生的智力。」 沈昂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他们,道:「我吃饱了撑的吧?!」 然后,一个小时以后,他成功坐在桌前,奋笔疾书了起来。 毕竟,实在太无聊了。 在这样的病房里,一个植物人躺在那里,另外两个人忙着做题,而外面太阳已经躲进了厚重云层里,看上去又是一轮新的雨水即将降临。 他只能呆在房间里刷手机,最后刷得眼睛都疼了。 实在没办法,就厚着脸皮加入了刚才还嫌弃万分的学习小组里。 可一拿到题目,他傻眼了。 按理说,他好歹也是京都顶尖学府出来的学生,虽说比这土匪头子差了那么点,但做高中的题目那还是应该绰绰有余的很。 但事实上,他完全做不出来。 和当初周乔以及秦匪一样,全部超纲,完全不符合高中范畴。 被那两位齐齐鄙视了整个上午。 以至于到下午的时候,周乔午睡,沈昂还不死心地蹲在外面埋头做题,誓要把那些题目全都做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在医生确定的确需要再观察的时候,他就想着把这两个人轰回酒店,创造个机会。 结果周乔表示中午睡得很好,晚上不困,依旧她继续守。 沈昂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下午就不该给她睡觉的机会了。 等把这两个人给送走了之后,周乔赶紧打电话给俞商,表示自己母亲在疗养院的情况不好,她得守几天。 俞商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知道她的情况是真的挺特殊,一对父母现在都依靠着她来回奔波,他必须得放行。 所以只能同意再给她两天的时间。 有了这个通行证,周乔立刻心安理得的留在了医院里。 下午开始雨水又开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沉闷的傍晚,气压低的让人心里憋得难受。 这一场雨就这样接连下了两天,而且雨水越下越大,完全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样子。 周乔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海城气象的简讯,提示广大市民出门带伞。 这种贴心的提示,其他人并不在意,但周乔却多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医生在最后一次为小可怜母亲测量后体温,确定正常后,总算放行,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沈昂一听到这个,顿时整个人都萎了。 这两天没把这两个人给凑到一起去,反倒把自己埋在书堆里,折磨得快疯了。 眼下人也打算回去了。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沈昂没办法,只能把这几天的住院费全都结算清楚,然后再跟着疗养院的车子一路把人护送回了疗养院里,重新安置下来。 在这一番折腾下,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周乔急着赶五点的客车,在弄完了这一切之后,她就想要赶车回去。 可院长却在这个时候拉着她各种浪费时间。 「你放心,夫人在我们这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的医护人员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出任何的问题的。」 「嗯。」 「还有,我们会二十四小时日夜不间断的照顾护理。」 「嗯。」 「包括饭菜,也都是用最新鲜的食材,保质保量。」 「嗯。」 「然后……」 「够了!」最终没忍耐住的周乔不禁一声呵止。 那院长吓得不由得愣了下。 周乔见那院长像是受到惊讶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缓和下态度,道:「我相信院长你的用心,也相信她在这里会过得很好。」 这话让对方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试探地道:「那你会一直让你母亲留在这里的,对吧?」 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让周乔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周乔仔细回想了一下,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那家医院和这家疗养院是有合作关系的,当时自己询问的那番话必然是落入到这位院长的耳朵里了。 「如果你们能照顾的好,那是自然。」她说。 院长一听,忙不迭地点头保证,「我们肯定会照顾好,绝对让你放心!」 周乔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院长当即笑开了花儿,「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周乔这时候询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你慢走,一路小心。」 院长连连点头,甚至非常的热情,打算一路相送到了楼下。 只是刚下到二楼,就听到走廊尽头又是一声极为熟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啊——!」 那一声响,吓得沈昂一个激灵。 「我去,这什么东西鬼吼鬼叫的。」 院长连连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那是我们一个精神病患者,她每天都到点会喊叫,没什么大事。」 沈昂很是怀疑地斜睨了他一眼,「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们这里是正规的疗养院,进来的病人都得有医院的签字证明,我们才能收。」 院长话音刚落,结果走廊尽头的门口再次传来了一声尖利地叫喊声。 听得人心头髮颤。 周乔再次站在了那个转角处,久久凝视着那那扇门。 她严肃的神情里有着细微的变化。 身旁的秦匪在那一刻就此捕捉到了那极其细小的情绪波动。 他眉梢轻扬,不免觉得奇怪。 周乔为什么要盯着那扇门看呢? 她在看什么? 是门后面那个精神病患者吗? 可那个患者和她之间又有什么联繫呢? 还是说,她因为这一场场景,联想到了什么东西吗? 正疑惑着,此时院长立刻出声道:「那什么,我马上就让人去看看,大概是药效过去了,她才会这样。」 说着,她就和他们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连忙去找医护人员查看情况。 「还不走吗?」身边的秦匪看周乔还没有回过神,便歪着脑袋,询问了一句。 被打断思绪的周乔这时候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继续往楼下去。 大门口外雨水还在不断的继续下着。 沈昂见那大雨,心念一动,便提议道:「都这么晚了,不如今天晚上就别走了吧,等明天早上再走也来得及。」 可周乔却撑开伞,就往台阶下走去,「不行,我只请两天的假。」 沈昂皱着眉,想要把人拦住,「那大不了我去帮你说,再给你请两天。」 周乔看他挡在自己面前,便想要绕开他,「来得及回去,没必要。」 只是这位就是死缠着不放,「来不及,怎么可能来得及,现在就快四点了,你总要吃个饭吧?吃了饭,再上车最起码五点,再开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已经八九点了,还要从车站回学校又要一个小时,太折腾了。」 这让周乔的神色有些不悦了起来,「你们不回去,我不强求。」 说完就绕开他,继续下台阶。 沈昂看她这么倔强,也是头疼,「你干嘛非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周乔表示:「我请假已经很多次,再请下去老师会不高兴的。」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跟着自己过来,现在又不想让自己走,总感觉这里面有问题。 果然,沈昂为了能留下她,一时急了眼,竟然还大放厥词,道:「他敢不高兴,我撤了他!」 可随后见周乔以及沈昂用一种冷漠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当下就改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这么不为学生着想,不配为人师表。」 「是我请假太多,和他无关。」周乔冷着声音就往下走去。 沈昂撑着伞又像一颗牛皮糖似地绕到了她的面前,「那大不了我替你请,你老师肯定不会怪你的。」 「不用了。」 「就留一晚上而已嘛,耽误不了多久的。」 面对沈昂的坚持不懈,周乔的神情有些沉了下来,「你如果不愿意走,可以留下来。」 沈昂这会儿看上去略带委屈地道:「你走,老秦肯定也会走,那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干什么。」 「你可以让他陪你。」 「他眼里都是你,怎么可能会愿意留下来陪我。」说着,沈昂还瞥了秦匪一眼。 周乔对此蹙起了眉。 什么叫眼里都是她? 一旁的秦匪看情况不对,马上插了一句,「行了,既然周乔不想留下来,就回去吧,累了那么多天,也该让她好好休息了。」 有了他这番话,沈昂不敢再放肆了。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跟在他们后面去了客车站。 他们买了晚上六点的票回去,所以要在车站里等了半个小时,才发车离开。 和来时一样,秦匪还是坐在她的身边。 这次回去的车上没多少人,很多人都闭着眼坐在车上睡觉。 周乔也不例外。 她在医院里待了那几天,晚上就没好好睡过。 这会儿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安静的车厢内只听到窗外雨水噼里啪啦地往下砸的声响。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渐渐要陷入浅眠的时候,车子勐地一个急剎车,车内所有人在这番猝不及防中往前摔去。 而周乔也因为即将陷入睡眠反应有了几秒的迟缓,就这样笔直地朝着前面的椅背撞了上去。 只是在被撞上的那一瞬间,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而是…… 软软的,还带着温热感。 好像是人的体温。 人?! 倏地,她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秦斐的手心挡在了椅背上,这才让她免遭这一难。 284??雨夜酒店 周乔没想到他的瞬间反应这么好。 明明还懒洋洋的打哈欠,困劲儿都还没有散。 可在出事的时候,却马上身体本能反应的出手。 这种速度…… 绝对也是个练家子。 车内的人这时候一个个都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立刻喊叫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 「怎么回事啊?」 「司机会不会开车啊?」 那位司机这时候起身,对坐在车上的乘客抱歉道:「好像车子轮胎出了点问题,我去看一下,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等。」 听到这番话的乘客们当即发出了不满。 「什么鬼啊,开到一半轮胎出问题?这什么破车啊!」 「现在应该是我们怎么办?这万一真出问题了,我们要怎么离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开车之前不应该检查车子的零件吗?」 在众人喋喋不休的言辞之下,司机大叔果然很是愧疚的上来汇报导:「不好意思啊,车子抛锚了,不能走了,我们可能得等下一辆车子过来接你们。」 瞬间,原本的不满马上上升到了抗议。 「什么?!」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你就没备用的弄一下吗?这都开了一个多小时了,等下一辆车子过来那岂不是还得等一个多小时?」 司机也自知理亏,非常抱歉地对众人道:「可能是连续几天的强降雨,导致的车子零件出现了故障,为了你们的安全,还请各位全体乘员下车。」 车内的乘客看到窗外哗哗下着的大雨,完全不配合地道:「这么大的雨水,你叫我们下车等一个小时?你在开玩笑吧?」 司机好心告知道:「这是在高速路段上,必须得下车,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防止后面的车辆万一打滑撞上了,那全员都会出事。」 「可现在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就算有雨伞,也扛不住啊。」众人皱着眉,显然非常不愿意。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挪,而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滂沱的大雨加昏暗的视野,司机很是担心,要是后面的车子没看清,一下子撞上来,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当即就急了起来,「为了保命,淋点雨算什么,难道你们要被撞死在车里?」 那些乘客被他这么一说,马上就生气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撞死在车里?这又不是我们犯的错,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 司机:「我也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啊!」 坐在最前面的那个老人冷哼了一声,「为我们安全着想,你当时开车前就应该好好检查车子的零件才对!而不是现在让我们下去淋雨!我都多大年纪了,这么大的雨你让我去淋,我万一感冒发烧了,你负责得起吗?」 那老人的话马上引起了在座乘客的贊同。 「没错,我们要是感冒发烧了,不能上班工作,是不是你们养我们啊?」 「是不是你们给我们找工作啊?」 「是不是你来替我们还房贷?」 面对那些人的胡搅蛮缠和无理取闹,周乔则默默地背着自己的书包,拿起自己的雨伞,在众人的目光下就此下了车。 秦匪紧跟其后。 接着是沈昂。 然后还有坐在车上的两名年轻人。 原本闹腾的声音不由得沉寂了下来。 那名司机一看到他们几个都下车了,当即有了底气,道:「看看人家这觉悟,你们能不能也提高点这种意识,小心到时候别说工作了,命都没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心。 「反正我已经提前提醒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愿意下车的,万一有什么事,那到时候也别怪我。」说着,那司机也非常机灵的掏出了手机,对着自己和那群人一顿勐拍,边拍还边说:「我还是说一下留个证据比较好,免得将来我说不清楚。总之,我已经说了,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请下车等下一辆车来接,是你们自己不愿意下车,到时候生死和我无关……」 说到生死无关四个字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乘客也不敢再继续坐在车里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 下车后他们纷纷冲着周乔那几个人直瞪眼。 不过周乔对于这些向来是不在意的。 雨,倾盆而下。 昏沉的暮色下只感觉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还好现在是初夏时节,天并不冷,就算下大雨也扛得住。 只是等得时间久了,那些人就有些扛不住了。 毕竟这雨实在下得得太大了。 瓢泼的大雨就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似的,只站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裤脚就被雨水给全部打湿了。 那些人努力地撑着伞,站在车旁等着。 只有周乔和秦匪三个人跨过了护栏,远远地站在那里。 那些人本来就对于周乔自说自话下车心生不满,不禁嘀咕了起来。 「刚还一副英雄样,现在就成了狗熊,装给谁看啊。」 「有必要这么怕死么?要真这么怕就蹲家里啊,跑出来干嘛。」 「谁说不是呢,我一个老头子都不怕死,反倒是现在的年轻人怕死的不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那话不轻不重地穿过雨幕落入那三个人的耳朵里。 周乔是那种不愿意向人解释的性子。 秦匪那就更无所谓了。 只有沈昂,他可不是那种自愿被人埋怨的人,当即怼了回去,「是你无知,不是我们怕死好吗!交通法规规定,人不能在车子旁边,必须要离开一段距离,最好走到防护栏外面。」 那几个人被他一怼,顿时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候,有一家人三个人慢慢移动到他们面前,很是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兄弟,我看你们三个都认识,你们有三把伞,能不能匀一把伞给我们啊?我们抱着一个孩子,一把伞实在不够。」 沈昂看了下秦匪和周乔,突然灵机一动,很是利索地就把秦匪手里拿把伞给抢走,塞进了对方的手里,道:「给!」 被抢的秦匪就这么淋着雨站在那里,挑眉看着沈昂。 沈昂则理所当然地把他往周乔那边一推,「你和周乔挤一挤。」 周乔对此蹙了蹙眉。 显然不太满意他的自作主张。 可一抬头,看到秦匪就这么站在大雨中,头髮都被雨给打湿了软趴趴地贴在额前。 心想,算了。 看在他刚才护着自己的份上。 周乔想到这里,也懒得和沈昂说什么了,和秦匪两个人凑在一把小伞下。 可无奈秦匪身形修长高大,实在没办法遮得周全,肩膀一半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不过他也不出声,就好像你给不给我撑伞都无所谓的样子。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眼看着半个身体都要湿了,而车子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后,周乔当即出手,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毫无戒备的秦匪完全没有想到周乔会有这样举动,当场就愣住了。 「靠过来点。」她说。 秦匪回过神,在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正炯炯有神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沈昂后,随即伸手轻揽住周乔的腰肢。 周乔没想到这人竟然得寸进尺,当那股他身上带着的那股淡淡菸草味道靠近,她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 正准备直接把人踢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听到秦匪的声音在大雨中低低的响起,「你也进来点,背后都湿了。」 周乔脚下的力道一滞。 继慢慢缓了下来。 「嗯。」 垂眸看了一眼胸前不情不愿应答的周乔,秦匪嘴角无声勾了勾唇。 这一幕落在旁边一直偷偷观察的沈昂眼里,他一边为秦匪的出手而拍手叫好,一边又酸柠檬似的在心里默默吐槽秦匪这人实在太牲口了。 居然这样骗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 可怜的周乔真是太单纯了。 正当他在心里暗暗鄙视秦匪这个老男人的时候,有人已经率先开口了起来,「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一点公共意识都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搂搂抱抱,简直不成体统。」 那老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嘆气。 沈昂听到后,真觉得这老人家奇怪的很,「我说你这个老头是不是提早更年轻啊,他两就一把伞,肯定得挤一起啊,你要嫌他们这样刺眼,那你赠一把伞给他们啊?!」 那老人当即吹鬍子瞪眼睛地道:「你们自己自愿送别人伞,凭什么最后让我这个老傢伙给你们买单?我一个老人家,你好意思让我淋雨吗?」 沈昂冷笑了一声,「你不好意思淋雨,倒是挺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的。」 「你!」 「轰隆——」 这时,远处的天际线有闷雷滚过。 就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那些人看着远处的一闪而过的雷电,有些担忧了起来。 「这都打雷了,我们站在这种空地上,不会被雷噼到吧?」 「不是说不能站在空旷的地方吗?」 「那我们还是上车吧?这也没地方躲啊。」 「不行啊,到时候一个雷噼下来,全车的人都得死。」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要怎么办啊?」 正当那些人都开始闹腾起来的时候,司机那震耳欲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 他们就见那司机赶紧把电话接了起来,只是还没说两句呢,就急了起来,「什么?雨太大,路段被封了?那这车的人怎么办?自己想办法?我这能有什么办法啊?喂喂餵?!」 随着他这一句话,那些人马上脸色凝重地看向他。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连忙纷纷问道:「什么路被封了?怎么回事?你们公司刚才说什么了?」 那司机眼下也开始着急了起来,愁容满面地道:「公司那边的人说雨水太大了,路被封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在场的那十几个人听到后,马上跳脚了起来,「这我们怎么想办法?我们还赶着今天晚上回城区呢。」 「是啊,我们现在衣服全都湿了,你让我们在这里熬一晚上,我们怎么熬啊。」 「我不管,这事儿你得负责!你得把我们安全送到城区才行,否则我就曝光、投诉你们!」 在听到他们的抗议,司机也十分的着急,「你们以为我愿意抛锚,愿意留在这里淋雨啊,那我也是没办法啊,公司现在不能派车,道路都封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乔趁着他们在那边围攻司机的时候,她转头看着沈昂道:「你手下的人呢?能不能让他们过来接我们?」 沈昂正下意识的应答下来,想要掏出手机派人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道:「路都封了,他们怎么过来?」 周乔:「可以走小路。」 沈昂皱着眉,摆了摆手,「哪儿有小路啊,再说了就算有小路,谁知道会不会也封锁了?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个小旅馆暂时住一晚比较好。」 秦匪听到他这番话,不禁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 沈昂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继续道:「不然再这样等下去,真的挺危险的,等会儿说不定雷就要打大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煽动,连连点头,「对对对,我觉得的确应该找酒店、旅馆之类的凑合一晚上,等到明天早上再让车子过来接我们走。」 「没错,还是先找酒店吧,不然再这么站下去,肯定得完蛋。」 「是啊,还是住一晚上吧,这种鬼天气,就算不打雷,光淋雨也承受不住啊。」 在那些人的贊同下,他们赶紧拿出手机开始定点查找周围有什么酒店。 一群人埋头查了大半天,然后想要预订房间。 结果一打过去,对方表示大暴雨,酒店全部客满。 就这样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的有几个预订好了。 周乔和秦匪他们三个人速度最慢,就这么被那群人给果断抛弃了。 看着那群人一个个离开时的背影,沈昂那叫一个气,「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他们了,一群没人性的傢伙!」 周乔在手机里翻阅了片刻,道:「现在就只剩下距离我们这里五公里多一点的酒店。」 沈昂惊呆了,「五公里?那得走半个多小时吧?」 周乔点头,「差不多。」 「下这种雨,走半个多小时?」 沈昂感觉有点绝望。 「你也可以让你的手下来接。」这时候,秦匪略有深意地开口说了一句。 「路都封了,接什么接,走了走了,赶紧走吧,早点到早点可以洗澡睡觉。」 沈昂说完就匆匆撑着伞往前面走去。 随后秦匪和周乔两个人也跟了上去。 285??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在这三个人都是从小都是经受过训练的,而且身上也没有负重,所以四五公里的路程对普通人来说,在这样的天气下无法承受,但对他们三个来说还不算太难。 只不过唯一的困难就是,两个人称一把伞。 尽管秦匪一直都配合着周乔的脚步,只是伞面实在太小,两个人挤在一起,实在磕绊的很。 周乔忍了十分钟,最后在看到自己和秦匪的半个身体全都被打湿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忍住,停了下来。 她把伞直接递给了秦匪,道:「伞给你用,我不要了。」 秦匪挑了下眉,问:「那你怎么办?」 「也就还有几十分钟的路程,冒点雨没关系。」周乔看了一眼伞外的雨幕,在心里盘算后道。 秦匪随意地笑了一声,「我们两个大男人打伞,让你一个小姑娘淋雨?」 一直走在前面的沈昂听到这话,马上否决了这一做法,「这怎么行,这路上的人看到,得骂死我们两个。」 周乔朝着周围看了两眼,道:「雨那么大,路上没人。」 「没人也不能这么做啊,说出去也要被人给打死啊。」沈昂果断地道。 秦匪:「那不然你来淋雨?」 沈昂顿时愣住了。 他淋雨? 那怎么行! 如果两个人要不凑在一起,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当即他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不行,我昨天晚上开空调开大了,有点感冒,这要是再淋雨,我肯定没命回城区。」 秦匪听着他那副託词,抬头似是而非地一笑瞅着他,问:「那我来淋?」 沈昂果断道:「那更不行!你爷爷能打死我。」 周乔听着他们啰嗦了一堆,心里越发的不耐烦,「行了,我既不感冒,命也不重,我来。」 说着就把手里的伞递给了秦匪。 结果被他马上抬手给挡住。 「你拿着吧。」 说着就微微半蹲了下来。 「老秦,你怎么了?」沈昂看他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地就蹲下去,还以为他身体怎么了,神色有一瞬的担心。 「我没事。」秦匪这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周乔说道:「来,我背你,你给我撑伞,这样能快点。」 背她? 周乔一怔,然后蹙眉拒绝,「我不要,我可以淋雨。」 之前小可怜背过她一次,那叫一个难受。 因为身体长时间没有得到良好的营养,消瘦的很,肩胛骨凸起的太过明显,硌得胸口生疼。 不仅如此,还体力不支,摔过两次,差点没被摔死。 有了这前车之鑑,她这心里自然也就越发抗拒。 但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你要是受凉发烧还请假,俞老师就真的不高兴了。」 周乔一噎。 果断被拿捏住,就此沉默了下来。 的确,她要是再生病请假两天,俞商可能真的要急眼找她聊聊了。 当即她不敢再胡来了。 但让人背自己…… 她是真不习惯。 「我比较重。」周乔努力给自己找藉口和託词。 可这话却让秦匪低低一笑。 沈昂也笑呵呵了起来,「这你就小看老秦了,这土匪头子的名号可不是随便瞎取的,他负重跑步可厉害了。」 秦匪半仰着头,暮色下他漆黑的眼底被远处刚亮起的路灯染上了几分光,「你再不上来,我真的要被淋透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周乔再推脱那就反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于是,只能往他背上一趴。 秦匪感受到那重量后,舔了下嘴唇,轻笑了一声,「你这也叫重啊。」 说罢,轻松起身,将她稳稳背在了身上。 雨幕下,周乔趴在秦匪的身上,举着伞,秦匪就牢牢地背着她朝着前方走去。 少了一个人的磕绊,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 周乔这时候才发现这人之前为了配合自己的步子,特意放慢了许久。 滂沱的大雨倾倒而下。 伞外的世界时不时的闷雷滚过。 秦匪稳稳地托着她,脚下一深一浅地踩在水洼里,朝着前面走着。 尽管他刚才像是要占便宜似地揽着自己,但真的背着她的时候,却又极为绅士的两只手穿过她的脚踝,尽量不随便触碰她。 这人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样,背得稳不稳?」背了十几分钟后,秦匪在这时突然出声地问。 周乔勐地回神,嗯了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摔下去的。」秦匪言辞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周乔想了下,低头问:「要不要我下来背你一段?」 这话让秦匪笑容一凝,微微侧目,「你说什么?」 却在剎那间两个人的几乎贴了面。 周乔那平平无奇的半张脸在光线浸润下,多了几分的朦胧和柔和感。 秦匪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双清冷的眼睛在暖橘色的光线下有了一丝温度,竟觉得其实小姑娘长得其实也挺耐看的。 周乔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和他努力拉开了点距离,重复地道:「我背你。」 秦匪也这时候也思绪回拢,轻扯出一抹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语出惊人?」 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点点,保持出了安全的距离。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疏远。 所以,也十分的规矩。 哪怕嘴巴上偶尔会闹几句,但动作上尽量还是会规避开。 到底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 「我是认真的。」周乔面无表情地真诚道。 秦匪扬了下眉梢,「你背得动我?」 周乔点头,「背得动。」 秦匪想到她打架时的样子,想也知道应该是小时候负重训练过。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将人往上託了托,道:「背得动也不会让你背,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是不做任何体力活儿的,只需要每天快快乐乐就好。」 周乔蹙了蹙眉。 快快乐乐? 快乐应该就是有钱有权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以前应该是挺快乐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她却觉得好像这人说的和自己认为的不太一样。 背着她的秦匪看周乔突然没了声音,便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周乔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下意识地就脱口了一句,「在想什么叫快乐。」 秦匪脚下的步子一凝。 但很快,他就嘆了一口气,道:「快乐啊,就是我当苦力背着你,而你半点都不用出力的直接当大爷。」 周乔一听,不禁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秦匪脚下的步子顿了了下,没想到自己这话竟然真的能逗笑了她,嘴角也无声的弯了弯,「看,现在不就快乐了。」 周乔当即敛了起来,故作冷淡道:「你的快乐还真廉价。」 秦匪哼笑了一声,不服气地道:「你说我的快乐廉价,你怎么不说你的笑点低呢?」 周乔:「……」 片刻后,就听到秦匪的声音在大雨中平稳地响起,「快乐从来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周乔,那是人的本能,就像你刚才那样,是从内心感受的。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快乐,那只能说明,你从来就没快乐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让你快乐过。」 这一番话让周乔的冷淡的神情就慢慢散去。 她垂着眸,没有说话。 而秦匪这次也不再出声,只是背着她不断地往前走。 雨水随着风扑了进来,凉凉地打在了她的脸上,也迷住了她的眼。 终于,再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后,终于到达了预定的酒店。 只不过刚走到的酒店大门口,里面就传来了闹哄哄的一阵声响。 「什么没房了?刚刚明明说还有六七个房间,怎么现在就没房间了?」 「是啊,你是不是想趁着大雨封路要坐地起价啊?!」 「我告诉你啊,你敢藉此哄高价格,我们就打电话报警!」 面对那些人的呵斥和质问,站在前台的那两名服务人员也是一脸无奈地道:「不是的,是真的没有房间了,我们没有骗你。」 为首的那名大妈拍着桌子道:「你胡说!刚才我们问的时候你还有六七个房间,结果过了五分钟又说没了,这里也没其他人,谁来订房间?鬼吗?」 那名服务人员也是非常的无辜,「是手机订房的,就在你们说订房之前,就已经预约好了。」 「那他们人呢?」众人不甘心地问道:「人都没出现,八成就是诓骗你们的。」 服务人员看了下时间,道:「人说九点之前会到,现在还没到时间。」 那老大妈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他们人都没到,我们现在人都已经到了,而且钱都可以直接现场支付,凭什么反而把房间给他们,不给我们?」 「对方早在你们之间预定下房间,这也得讲先来后到吧。」 「什么先来后到,我们只知道人到钱到房子到。」 「给房,给房!」 听着那些人无理取闹的话,被挡在门口没办法进去的沈昂就率先大喊了一声,「各位,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他吼得很是响亮,直接就把那位大妈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了门口。 就看到沈昂拿着手机从门外走了进来,和前台的那位服务员说道:「我们预定了三个房间,麻烦登记下。」 他故意将预定这两个字说得很是很重。 那些人又不是傻得,知道自己这是没戏了,于是只能灰熘熘地走了。 人群里只有一个人还站在这里,用一种十分惊喜的语气喊了一声,「周乔!」 站在那里的周乔下意识得看了过去。 结果…… 竟然是楚千允?!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周乔反应过来,楚千允已经蹦跶到她的面前,激动得不行,「我总算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在你们学校等了两天,以为你是故意避开我不见我,后来才知道你请假了,但因为公司的事被耽误了,我今天开完会就马上来找你了,结果谁知道路竟然封了,说大雨,不能上高速,气得我没办法,只能来这里住一晚,谁知道竟然在这里就遇上你了,看来这缘分是天定的了。」 一旁的沈昂听完了他那啰嗦的一堆后,忍不住走到秦匪身边,小声道:「喂,有人来挖你墙角了,你要小心啊。」 秦匪嘴角轻扯出一抹笑,看上去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快点去办手续。」 「你这会儿还在意不在意什么办手续啊,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沈昂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你也赶紧拿出点男友力啊,为自己证明证明啊!」 秦匪指了指自己湿了半个肩膀的衣服,道:「我都湿成这样了,再不洗澡,可能得感冒发烧。」 沈昂被这一句感冒发烧给马上扯回了理智,「行行行,我给你办,那你自己也盯着点。」 说着,才跑去办理入住登记,只是在办理的时候还不死心的时刻盯着周乔那边的动静。 紧接着他就看到周乔皱着眉,问道:「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楚千允笑眯眯地看着她,「当然是找你要答案了,都那么多天过去了,你现在应该能给我答案了吧。」 周乔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那么执着,她立刻道:「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楚千允理所当然地就笑着道:「这就对嘛,你不会和我合作……」可等反应过来后,他顿时愣住了,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周乔懒得和他在继续废话,转身就要走。 结果被楚千允一把给拽住,面带恼怒地质问:「周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和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一起赶出学校?你可别忘了,你们两个人在单独在会议室里做过什么。」 「我们做什么了?」 其实周乔到现在都没明白,当时他们在会议室里做了什么,让这位少爷如此耿耿于怀? 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可这位少爷却冷笑了一声,道:「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我们心里还真没数,不如你说一声,提个醒呗。」突然,一道懒散地声音插了进来。 286??下个药 秦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用手里的伞直接一记精准无误地挥打在了拽着周乔的那只手背上。 楚千允吃疼地勐地缩手。 「哎呀,不好意思啊,手误。」秦匪用着懒洋洋的语调说着没有丝毫诚意的道歉。 「你!」 楚千允气结不已。 他原本对这个披着老师外衣,欺骗小姑娘感情的人渣有着一丝丝的惺惺相惜之情,毕竟他也玩儿过不少像周乔这样的女孩儿。 大家都同属渣男行列。 但这会儿看他竟然胆敢对自己动手,心里不免有些不快了起来。 要知道虽然同属渣男,但他可是楚家的孙少爷,和这种没钱没势,甚至还想着攀着周乔这个「二小姐」的软饭男可不同。 他冷哼地道:「你嚣张什么,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校长把你给炒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点了点头,「行啊,只要你能做到,我也不介意,反正老师我也做腻了。」 楚千允听到他那口气大到不行的话语,呵呵道:「你还做腻了?你信不信我让你在海城待腻了滚蛋!」 秦匪随意把玩着手里的伞柄,依旧那副散漫不惊地样子,「也行啊,正好可以换个环境。」 楚千允一愣,紧接着就对周乔说道:「听到没,听到没!他出事了可就打算跑了,到时候你难道也跟着他跑?你可别犯煳涂,还不如和我合作,把他给甩了,从了我。」 周乔:「……」 这人颠三倒四的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这么一句都听不懂? 周乔本来身上穿着湿衣服觉得有些湿冷,现在还被他浪费时间说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心里的的耐心更是彻底耗尽。 当即,就道:「第一,我和他没关系。第二,我和你也没关系,所以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之后就走到前台拿了房卡径直上了楼。 被如此对待的楚千允见她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当下气急败坏地威胁道:「周乔,你有种,你够本事!别以为你顶着二小姐的身份,学校就真拿你没办法,你一个假冒伪劣产品难道还能比得过我这个名副其实的楚家人吗?到时候我就把你们两个人的丑事公之于众!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到时候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质问,周乔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他。 秦匪见她走了,自然也不会和楚千允多浪费时间。 反倒是沈昂一反常态地站在那里,问了句,「他们两个人到底什么事?」 结果被心里有火的楚千允怼了一句,「关你屁事!」 遭受了这般对待的沈昂不禁冷笑出声,「你想挖墙角,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随即也跟着上楼了。 只留下楚千允还留在大厅里,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 周乔回到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沖了个澡。 等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里出来,她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只不过一想到那个牛皮糖楚千允心里就不免又烦躁了几分。 周乔觉得,这人好像想一出是一出,智商一直没在线的样子。 说的话更是没有一句听得懂的。 说实话,她宁愿对付十个楚西霖,也不愿意对付一个楚千允。 毕竟,智商不对等。 正想着呢,她忽然感觉自己嗓子有点发痒,鼻子更是有点塞。 不会真的是感冒发烧了吧? 为了防止真感冒发烧,她赶紧打电话让酒店送点老姜茶上来。 结果,因为天气原因,酒店人全部住满,人手不够,所以他们非常抱歉的表示可能现在无法送餐上来。 为了表示歉意,餐厅内二十四小时开放,随时可以在那里点餐。 周乔想了了下,反正赶车的时候自己也没吃饱,索性下楼去吃点,再喝点姜茶,吃点感冒药,再上来好好睡一觉。 于是,她吹干了衣服,马上就下楼去餐厅。 结果在电梯口正巧碰上了沈昂。 他一看到周乔,不禁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周乔吸了下鼻子,「有点鼻塞,想点姜茶,服务人员说人手不够,自己下楼去餐厅点餐。」 沈昂听她说话的声音的确有些不太对劲,「你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可能有点。」 沈昂灵机一动,立刻道:「要不然我等会儿让老秦给你送过来,反正我也正好去吃饭,顺手的事,你就回去等着就成。」 「不用,我也要去吃饭。」 话刚一说完,电梯门就打开了。 周乔果断走了进去。 沈昂还想再劝,可惜周乔就是不愿意。 没办法,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和她两个人一同去餐厅吃饭。 正如前台的人所说的那般,酒店客满,人手不够。 里面只看到人头攒动。 估计都是因为大雨封路而被迫住下的人。 工作人员不停的在其间穿梭忙碌着。 沈昂和周乔两个人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点了餐。 结果实在是餐桌紧张,需要拼桌,凑巧楚千允和他们拼在了一桌上,沈昂一看到人,顿时皱着眉,很是不满地问道:「我说你怎么还死赖着不走?」 「什么叫死赖着不走,我是这家酒店的住客,我花了钱的!」 面对楚千允这番话,沈昂有些惊讶,「不是客满了吗?」 他当时记得那群人在前台那边又是拍桌又是喊的,压根就没订到房间啊。 对此,楚千允很是得意地扬着下巴,「我花了高价和人换了,不行吗?」 沈昂听了,也是服气。 趁着周乔去自助点餐的时候,他翘起了大拇指,佩服道:「死皮赖脸追人,厉害。」 楚千允盯着周乔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阴测地冷笑,「追人?我他妈要弄人!」 沈昂看着他那危险的表情,黑沉的眼里有一抹深思飞快闪过。 紧接着,就听到楚千允一句,「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难不成是因为那个不行,所以又养了一个?」 被从头到尾打量了沈昂顾不得他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腰腹下的某一处,而是眯了眯眼,问:「什么不行?」 楚千允看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顿时笑出声来,「哈?你不知道啊,你兄弟不行,那天在会议室里我亲耳听到的,两个人偷摸的在里面办事,结果说什么不行,努力之类的,大家都是男人,都懂。」 被这一事给震到的沈昂足足愣了三秒。 不是因为秦匪真的不行这件事,而是…… 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匪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之前他还一副小姑娘小,不能随便胡来的样子。 结果私下里早就已经当起了牲口。 正当他还在缓冲阶段,楚千允已经自顾自地感嘆了起来,「这女的真是够本事的,竟然大小通吃啊,看上去长得平平无奇,玩儿男人倒是一流,怎么,难不成是因为她声音太美妙?」 越说越没谱,沈昂本不想搭理,可见周乔从远处端着东西走过来的时候,突然间鬼使神差地一句,「再美妙,你也听不到。」 随后就起身自己去拿吃的东西了。 但这话让楚千允的神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这样,三个人各自埋头吃完了整顿饭。 期间工作人员贴心里的送来了感冒药和老姜茶。 周乔这会儿鼻塞的有些严重,想着也不回房间再吃了,索性就在这里喝完回去睡觉好了。 可谁料,这个时候怎么了,路过的工作人员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不小心撞到了她,还好周乔当时眼明手快地往后退了一些,不然估计整杯茶水都得倒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那名员工慌得不行,连连用纸巾给她擦衣服。 沈昂这时立刻跳了起来,「你们怎么回事,好好的路都不会走吗?」 那名员工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偏偏沈昂就是得理不让人,「对不起有什么用,这一杯热水倒身上,那是要出事的!」 此时,餐厅里的经理在听到声音后马上跑了过来,在了解的事情的发生后,她也同样忙不迭地道歉,「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您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给您拿烫伤膏?」 两个人在她面前不停地鞠躬道歉。 可沈昂就是不松口。 三个人挡在她的面前,听着那吵闹声,周乔只觉得吵得头嗡嗡嗡得疼。 估计是真的有点发烧了,太阳穴隐隐有些涨疼。 她觉得应该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一直晚上守夜的关系,再加上淋了雨受了凉,才会发烧。 「行了,我没事,就这样吧。」她皱着眉,神情看上去有些难受。 那两位店员看她不太舒服地样子,不禁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有点感冒而已。」 周乔说着就把挡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表达不满的沈昂给扒拉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药,就着茶水给灌了下去。 紧接着就上楼睡觉去了。 不得不说那姜茶的确挺有效的,她在床上才躺了没多久,身体就开始有些发热出汗了起来。 她觉得这一身出完,洗个澡,烧应该也就退下去了。 明天应该赶得及上午的课。 她在心里一边盘算,一边裹着被子忍耐着。 但忍着忍着,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热度怎么越来越高了? 而且脑袋昏昏沉沉得,心里烧得更是挠心抓肺的很。 不过一杯去风寒的姜茶罢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功效。 难道说姜茶和感冒药相剋,变成药物中毒了? 「叩叩叩——」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周乔还以为是秦匪,想着这会儿来个人正好,硬撑着自己去给他开门。 谁知,这门一开,来的人不是秦匪,而是……楚千允! 他站在门外,一看她双眼无神,脸上虽然没潮红,但头髮却被汗水给打湿了,他就知道…… 成了! 当下,便露出一个诡异地笑,问:「药效发作了吧?」 周乔脑子这会儿不清楚,一下子没理解,还以为他说的是感冒药的药效。 可直到下一句的时候她才明白,这药有问题! 「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热,热得心里难受啊?」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周乔心头顿时一紧,她勐地抬头,咬着牙,「你、找、死。」 「我哪儿是找死啊,我这是来找快活的。」 楚千允很是嘚瑟地一把往屋内推去。 周乔这会儿身体虚弱,发烧和药效逼得她整个人都无力的很,一推就被摔进了屋内。 她整个人跌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疼痛让她的神智有了片刻清醒。 看着楚千允一步步从屋外踏了进来,周乔眼底倏地浮现出一层冰寒之色。 但她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呵斥对于这样的人没有丝毫的用处,浪费的只是自己的力气罢了。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楚千允看到她这种无力反抗的表情心里实在简直太爽了。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真的吃瘪太多次了。 现在总算轮到这个女人自己了! 「你不是嘚瑟么,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怎么嘚瑟啊!」楚千允伸手轻拍了几下她的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畅快笑意,「还让我滚?行啊,咱们两个先滚一个!」 当下,就一把将人拽起,随意地就往沙发上甩去。 周乔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被甩在了沙发上。 楚千允看她倒在那里,连骂都不骂一句,就一副这么任由自己处置的样子,顿时冷笑了起来,「到底是养过两个小白脸的,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不如这次就看看我和你那个小白脸到底谁行,如何?」 说着就脱了自己的外套,俯身而下,想要先一亲芳泽。 周乔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他那张脸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放大,然后趁着他一个不注意,拼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脚下狠狠来了那么一击。 「啊——!」 一个悽惨的声音就此冲破屋顶,最后被大雨和雷鸣声所掩盖。 ------题外话------ 楚千允:我感觉自己要变成太监了…… 287 安抚 楚千允打死都没想到周乔竟然会在最后给他这般的绝地反击。 在毫无防备之下,她狠狠撞上了男人不可言说的腰腹下。 那一击瞬间让他疼得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看着他整个人蜷缩得如同一个小虾米一样,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周乔趁机强撑着自己从沙发上滚下来。 楚千允撑过那一阵剧疼,反应过来后,见她要逃跑,顾不得疼痛,上去就一把抓住了她,然后用尽全力就报復的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周乔被那股力道打得直接撞向了不远处的茶几。 「砰」地一声。 茶几上的茶杯就这么摔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贱人!你他妈竟然敢偷袭我,老子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不可!」 因为剧疼和极度的愤怒,他被彻底激怒了。 看上去大有一种誓不罢休之色。 随即就看到他大步跨上前,拽住了她的头髮,就把人拉了起来。 那动作粗鲁得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周乔因为头皮尖锐撕扯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再次有了几分的清明。 于是,在被拽起的那一瞬间,她的手极快地往地上胡乱抓了一把。 她记得,自己刚才撞到了茶几,茶杯全都被摔成了碎片。 果然,在混乱间她抓到了一抹锋刃的冰冷。 当即紧紧攥住。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楚千允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正要再次上前打她的那瞬间,周乔卯足了劲儿就朝着他的脸上划了过去。 「啊!」 那锋利的尖刺划破了皮肉,疼痛感就此传来。 楚千允当即吃疼松手。 他捂着脸,连忙就朝着玻璃窗上看去,只见那半张脸上鲜血淋漓,一道伤口狰狞地露在外面。 脸。 他的脸! 完了。 他被毁容了…… 他的脸彻底完了! 当这个认知窜进脑海中时,楚千允只觉得胸口有滔天的怒意在翻涌。 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竟然敢划伤他的脸。 这个该死的贱人!! 原本就被激怒的火瞬间被彻底引爆。 他现在只想弄死这个周乔这个贱女人! 把她按在床上,掐着脖子,弄死她! 「你他妈……」 他眼底赤红,转过头,刚要爆发,结果就看到周乔披头散髮地站在那里,手里原本用来伤他脸的玻璃碎片这时候非常果决地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扎了进去。 她下手极狠。 远比划伤楚千允脸还要狠上三分。 血就此飞溅而出。 站在那里的楚千允被她这狠厉而又反常的动作给吓得心头的火一滞。 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让人出乎意料地举动。 她…… 她这是要干什么? 赔罪? 自杀? 还没等想明白,周乔将尖锐的玻璃碎片赶紧利落地从手臂上勐地拔出。 血就此涌了出来。 昏暗的壁灯散发着幽淡的光,她一身黑髮白衣地站在窗口,手臂上更是血流如注,一滴滴地极快地流淌了下来。 在夏季微风的吹拂下,那鲜明而又强烈的颜色对比让楚千允心头一骇。 紧接着,就看到她紧紧握着玻璃碎片,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她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大脑已经彻底被激醒了过来。 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混沌和迷煳,反而蕴藏着腾腾的杀意。 楚千允被她的反常,以及极具惊骇的眼神给惊得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你、你干什么?」 刚才还想着要弄死她的想法早就被这迫人的气势给吓得散去。 「没人敢打我,也没有人能打我。」周乔的声音轻而缓,带着黑暗的压抑气息。 和楚千允那种被激怒时的暴躁感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要置人于死地的杀意。 楚千允被那种冷冰冰的压迫感给压得一时有些喘不过气来,背后的汗毛都倒数了起来。 她那种可怕的状态是这位花花公子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所见过的感觉。 昏暗的灯光下,周乔的神情晦明难辨。 浑身散发出的是负面的暴戾。 楚千允看着她脚下一路滴过来的血,不禁喉咙空咽了下。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不过是一个中了药,又在发烧的未成年女孩子罢了。 就算之前她能在趁着自己不备的情况下,一脚踹倒自己,但现在绝对不可能。 好歹他也是一成年男人。 而且现在还有了防备。 他觉得,这人不过就是在故作玄虚罢了。 当即稳了稳心思,就想着上前把人制服住。 然而,就在他冲过去的那一刻,周乔嗤地轻笑了一声,「不知死活。」 抬起就对着他的小腹就是快而果断的一脚。 这会儿她已经整个大脑清醒过来,即使身体还有些无力,但那速度依旧不是楚千允这种天天在女人堆里醉生梦死的公子哥儿能反应得过来的。 楚千允当场跪倒在地。 痛楚席捲而来。 这回,楚千允连爆粗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了。 周乔居高临下地站定在他的面前,漆黑阴郁的眼神里翻滚着杀戮,低冷地道:「打我的人,一定得死。」 手里那尖锐的玻璃碎片随着她的话缓缓举起。 「不……」 楚千允蜷缩在那里,动也动弹不得。 一看到她那的动作,瞳孔惊恐地紧缩了起来。 「你敢……」 他警告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举在半空中的那片尖锐碎片对准了他的脖颈的动脉就狠狠扎了下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 很明显是真的要杀他。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型的时候,一股寒意从他的背后蹿了上来。 本能的求生欲激得他下意识的就往旁边快速地一滚。 双方之间仅仅只是差了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那尖锐的碎片就这样笔直地扎进了柔软的地毯里,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在如此安静的屋内,那声音如同砸进了楚千允的心里。 让他眼皮一跳。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刚才自己如果就这么慢了半秒的时间,现在这个碎片已经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里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疯了?!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此时的楚千允完全忘了,就在几分钟前,他在心里还信誓旦旦地想要弄死周乔。 「犯法?」周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红唇就此轻扯出了一抹残酷地笑。 从来没看见过她笑的楚千允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下一秒,就看到周乔朝着他迅勐地扑了过来。 楚千允嗓子一紧,这次没有再傻乎乎地往前沖了。 他知道,周乔已经被彻底疯了。 所以,连连就往后退去。 一边退一边再次警告,「你别胡来啊我告诉你,未成年杀人,那也是要坐牢的,更何况你杀的还是楚家的人,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马上停手,否则我让你后悔出生在海城!」 可惜,无论楚千允说什么,对于周乔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除了忍周严俊那一次之外,没人敢打她的脸。 亲爹都不行。 所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割断眼前这个男人的喉咙。 她要感受锋利的碎刃从他喉骨间划开,温热而又带着腥气的血液喷溅而出,然后这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露着惊恐而又扭曲的神情。 她要把这个人碎尸万段! 药物和整个人的不适感,将她的情绪彻底放大。 周乔像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不断地追击,厮杀、把玩。 渐渐地,楚千允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肩上、手臂、大腿、腰腹…… 血,从那些划破的衣服里渗出来。 楚千允打不过她,几次三番想着要夺门而出,可惜都被周乔给逼了回来。 终于,在被逼回来的第三次,险些被割到喉咙的那瞬间,他忍不住崩溃的放声大喊了起来,「救、救命啊——!!!」 恰巧此时沈昂正拉着秦匪过来看看周乔的发烧情况。 谁料刚站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么一声悽厉惨叫。 沈昂一听,有些愣了下,「什么情况,怎么有人喊救命?」 秦匪的眉心微微轻蹙起。 还没回答,屋内突然再次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哐当——」 那是木凳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我靠,不会是周乔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 沈昂看上去似乎比秦匪还要着急,率先一脚上去就踹开了房门,然后迫不及待地就沖了进去。 只不过才刚冲进去,结果他就傻眼了。 这…… 什么情况? 怎么会…… 「救命,救命啊!」正在屋内跌跌撞撞逃窜着的楚千允一看到有人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刻就大喊大叫了起来,「她疯了,她疯了啊!快来救我啊!」 他光顾着求救,没注意到脚下的东西,一个磕绊就摔倒了。 这下正好被周乔抓了个正着。 她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不顾自己手臂的伤势,把人狠狠地拽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微弱的壁灯光芒这才隐约将她的轮廓照了出来。 简单的白色长袖已经被血染了半个身子,手里看上去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间有血滴落下来。 整个人已经不是用狼狈来形容。 「没人能救你。」昏沉之下,她的声音早就哑了,却又带着阴鸷的戾气。 说罢,就抬手,朝着他的脖颈而去。 楚千允吓得脸色一白,彻底崩溃,就此晕了过去。 这时,站在门口的秦匪这下终于看到那一瞬即逝的锋利。 他的神色当即一变,快步沖了过去,及时的挡住了周乔的最后那一下。 被妨碍的周乔侧头冷冷看了一眼秦匪,「滚开。」 秦匪感觉到握着那只手的温度异常的滚烫,就知道不妙。 他马上对沈昂命令道:「快把人拖出去。」 被抓住的周乔一听到这话,马上就有了反应,攻击起他们两个人。 秦匪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她的两只手,随即用身体将人压在了墙上,不让她动弹。 「是我,秦匪。」 就这么一句话,周乔的动作有了细微的停顿。 秦匪感觉到那细小的变化,便不断地低声道:「我是秦匪,我路过门口听到声音,就想来帮你。你放心,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周乔表情绷得很紧,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动摇。 秦匪知道她心智坚韧,也不失望,只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在周乔的耳边不断地重复、再重复,「周乔,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你,谁都不会,你现在很安全……」 过了片刻,周乔紧绷的身体才慢慢缓了下来。 但秦匪对此却半点不敢松懈。 都说久病成良医,他小时候每天都会都心理医生来给他做疏导,因此在心理学上也算是半个医生。 他知道,周乔即使现在看上去已经放松下来了,但她的情绪还是像绷到最紧的弓弦,内心极度不稳定。 再加上发烧,整个人其实完全无法理智的去思考,身体更是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所以绝对不能做任何让她不满的举动,来触及到她。 只能用言语一点点的顺着她,让她重新拥有安全感。 伴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 周乔的状态慢慢变好。 不过再怎么好,她整个人的情绪看起来还是极端的低沉,眼底的阴霾没有散去半分。 只是失血过多让她体力不支,大脑更是无法运转,只好放缓下来,收起了攻击的姿态。 秦匪为了保险起见,又耗费了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地、一点点的开始带着几分诱哄地以为询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周乔抬头,眼尾还有未褪去的红,神色迷茫而又涣散地回答:「我被下药了。」 秦匪尽管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真的当周乔说出来的时候,他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远处的沈昂一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了一脚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我靠,你够渣的啊,居然给女的下药!」 说完,他一把抓起地上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楚千允,往外拖去,一边拖,一边还对秦匪说道:「老秦,我来处理他,周乔就交给你了!」 也不等秦匪答应,就二话不说关上那扇房间的大门。 288??软弱得像小动物(一更) 秦匪看他逃得那么快,就知道这傢伙是故意的。 摆明了就是听到了下药两个字,要把他们两个人单独留在这里。 这人…… 秦匪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深邃的眼眸顿时半眯了起来。 而这时,情绪平缓下来的周乔再次感受到了药物带来的热意,以及那种不适感。 只不过她眼下全身无力,脑袋也被烧得煳里煳涂,最终软趴趴的砸在秦匪的胸口,喘息地道:「我难受……」 「……」 秦匪从来没遇到过周乔这个样子,那灼热得像个小火炉的小脸透过薄薄的布料就传递到了他的胸口。 嘶—— 这得能煎鸡蛋了吧? 秦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药一般用冷水泡个半个小时也就过去了,可问题是现在的周乔本来就因为着凉而烧得神志不清,哪里还能再承受冷水的浸泡。 再泡冷水,估计得真烧成个傻子了。 「热!」 周乔没得到秦匪的回应,一只手立刻紧紧攥着秦匪的衣领,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发出了软软地抗议。 秦匪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略有些头疼,但还是尽量的安抚,「我知道,你忍一下,很快就会好。」 「我……忍不住……」周乔吃力地抬头,向来清冷的眼眸此时被光线浸染出了一层水光。 此时的她和平时差别非常的大,那副冷漠盔甲已经被丢弃,只剩下蔫巴巴的可怜样。 秦匪到底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当即唿吸微微一顿,偏了偏头,道:「你现在不能用冷水泡,只能靠自身。」 可这会儿的周乔哪里能听得去半分,她现在像是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烤炉里,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忍了半分钟都不到,她就开始拉扯起自己的衣领。 秦匪见了,赶紧制止。 结果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手上的伤。 「嘶——」 「疼。」 秦匪这时候才发现她手心早就被玻璃碎片给划伤了。 而且伤口非常深,里面的肉都被翻了出来。 一看到伤势,心里那点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再用力几分,手筋都要被你自己给割断了。」他看着那道伤,向来漫不经心的神色里多了几分严峻。 周乔嗓子火烧火燎地都嘶哑了,滚烫的鼻息染在他胸口,只说了一个字,「疼。」 秦匪看她那副完全被烧煳涂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窗外暴雨如注的天气,这会儿路面都封了,想带她去医院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低头,对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小姑娘道:「医院去不了,只能我给你先擦药凑合一下了,来,我送你去床上躺着。」 迷迷煳煳的周乔就这么被他拦腰一把抱了起来,送到了床上。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秦匪才彻底看清楚她的情况。 因为发烧和药物的关系,她的唿吸很沉,浑身滚烫,一只袖子已经完全被血彻底浸透了,手心被自己割伤,头髮也是散乱的很。 整个人看上去万分狼狈。 秦匪不敢想像,自己当时和沈昂没有过来的话,她最后是不是弄死完楚千允之后,自己会流血过多,休克而死。 「真是胡来。」 秦匪赶紧从房间的柜子下面拿出了医用急救箱,先用棉签细细地替她把血迹都一点点擦赶紧,然后用双氧水伤口消毒。 只是双氧水一碰伤口,躺在床上的人就疼得往里面缩。 这倒是让秦匪有些意外。 明明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半瓶往伤口上倒的时候脸上都没有半点反应的才对。 怎么现在才用棉签刚沾上一点,就疼成这个样子了? 「别乱动,你这手必须得伤口消毒。」他捉住了周乔的手腕,态度带着几分强硬地道。 躺在床上的人脑子烧得迷煳,做事说话全凭自己内心说话,「疼……」 「疼还对自己那么狠。」秦匪说归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慢了下来。 只是就算怎么放轻力道,伤口触碰到消毒水,依旧疼得不行。 周乔就这样蜷缩在那里,把脑袋埋在胸口,像是一直羽翼未满小鸵鸟似的轻轻发抖着。 这样的周乔,秦匪从未见过。 她是真的烧得人迷煳了。 秦匪只能加快手里的动作,将她的手掌心的伤全部清理干净,用绷带缠起好。 接着再用剪刀把她受伤的那只衣袖快速地剪下来。 只不过因为时间有些长了,凝结的血液将袖子和伤口黏连在了一地。 一动,就牵扯到伤口。 疼得床上的人微微发抖。 可再发抖,秦匪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伤势必须要尽早的处理,否则到时候伤口感染髮炎,那周乔到时候就真的要遭罪了。 一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动作就利落了起来。 他用热水把纱布沾湿,然后覆在伤口的周围,血液随着热度慢慢化开。 被黏连在伤口的衣服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撕拉开。 伤口就此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血洞。 看上去很深。 足以可见当时被伤时,伤人的人下手有多狠。 秦匪面色就此阴沉下来,他唇线下抿,但手里的速度却不变。 还是和刚才的处理方式一样,先用双氧水处理,再用纱布缠起来,做个应急的处理。 等明天早上天晴,路面解锁,就马上送医院去。 只不过在这样连番尖锐的疼痛下,让床上的人总算多少有了几分的清醒。 她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正低头给她处理伤势的秦匪,虚弱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显然对于刚才迷煳时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忘了。 「闹得声音那么大,我当然在这里了。」秦匪的脸上早已没了那副懒散的表情,而是沉肃地半蹲在床边,替她细细消毒,趁着她有了几分的清醒,便询问:「这是他伤你的?」 周乔虚弱地朝自己的手臂上看了一眼,「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秦匪的手顿了顿,语气难辨地笑了笑,「你可真厉害。」 也不知道这算夸奖,还是讽刺。 周乔现在脑子昏沉沉的,只有半分的清醒罢了,也懒得去计较这些。 她趁着那片刻的清醒,立刻从床上下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秦匪看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胡乱的跑,赶紧上前制止,「你去哪儿?」 「去泡冷水澡。」周乔吃力地继续往前走。 秦匪听了,果断把人拦住,「不许胡闹,你现在发烧,怎么能碰冷水。」 她现在是什么都不能用。 既不能用冷水泡澡来冷静,也不能随便用退烧药来压制。 万一两个药性相剋,这样大的暴雨,又是封锁路段,到时候反而会出事。 可周乔却说,「先解决药效再说。」 刚刚那个弱小得如同小动物的周乔已经消失了,只要有片刻的清醒,她就会恢復到那种冷冰冰的疏冷。 秦匪生怕她真对自己下死手,赶紧制止道:「不行,你这样乱来,真就烧成傻子了。」 「你以为我现在就不会烧成傻子么。」说罢,周乔的眼前又是一阵眩晕而来。 她觉得这点疼痛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即刻就没有再废话,直接绕开秦匪往浴室里走去。 秦匪看她态度这样坚决,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说服她了,于是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道:「这样,我去给你浴缸放水。」 他来做,多少能手下留点分寸。 这姑娘自己来做,只怕是要往死了弄了。 好在周乔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并不纠结这些事情。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 秦匪很快就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过来扶她进浴室。 289??那张脸感觉不对(二更) 在踏入浴缸前,秦匪率先提醒了一句,「两只手都举起来,别沾水。」 这会儿还算清醒的周乔嗯了一声,举着手,小心翼翼地踏入浴缸里,结果没有自己所想的冷得打哆嗦的刺骨寒意,反而是温冷的触感。 「怎么这水一点都不冷?」周乔坐在浴缸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给你调节了下水温,怕太冷的水会让你加重病情,用温冷的水也能缓和你的情况。」秦匪从房间里找到两个干净的塑胶袋,将她的伤都包了起来,防止伤口碰了水感染髮炎。 然后又拿了浴巾盖在她胸前。 毕竟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袖,一遇到水就不行。 他必须得注意才可以。 「还是热。」 周乔靠坐在浴缸里,那水温压根没什么用,完全没办法降温,反而身体的温度给水加温了起来。 双手放在浴缸的两侧,整个人已经躺在了水里,又开始烧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半醒半昏之下,她觉得自己像在被水煮似的,就差水咕噜起来,她就能烫熟开吃了。 「热……好热……」 周乔眉头皱了起来,神色看上去很是难耐,最后又开始挥舞起了手。 她胸口盖着的浴巾被她拉扯得七零八落。 那白色的长袖在水里几乎成了透明,粼粼水光之下,少女修长纤细的脖颈线条,精緻的锁骨,一路往下最终被浴巾所遮盖住。 坐在浴缸外的秦匪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却架不住周乔难耐地想要从水里爬起来。 特别是在触碰到瓷砖冰冷的温度后,她的手脚更是努力地贴着浴缸上的瓷砖。 秦匪看她用手去扒拉着的样子,赶忙伸手制止。 被阻拦的周乔变得非常的不满,她下意识地眯开一条缝,看着秦匪道:「热……」 「你现在不能再着凉了。」 秦匪苦心地劝,可惜对周乔半点用都没有。 她不断的挣脱着。 看到她一个劲儿的喊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的脸刚才砸在自己胸口的时候,那温度都烧得可以煎鸡蛋了,为什么看上去那脸色还是那么正常? 好像半点发热的样子都没有。 带着这种疑惑,他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一触碰到她的脸,指尖就传来了滚烫的热度。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脸的触感怎么有点奇怪? 秦匪眉心微蹙,不禁低头凑了过去。 这时,贴着冰冷瓷砖的周乔感觉眼皮上有黑影压了过来,还隐隐感觉到脸上有一点冰凉的触感。 像是…… 一只手? 这个念头就如同一道闪电噼开了她混沌的大脑。 几乎是下意识,她就用尽全力地倏地睁开了眼,戒备而又冰冷。 原本被秦匪安抚住的情绪瞬间飙升到最高点。 而俯身而下的秦匪此时微微一僵。 那只手还停留在她的脸上。 周乔当即就努力一把拍开了那只手。 完全不顾及自己还受着伤。 秦匪眉眼沉沉,「你的脸……」 话未完,就听到周乔用被烧得完全哑掉的声音道:「滚出去。」 那硬邦邦的态度完全没了刚才喊热喊疼的样子。 秦匪:「你……」 「我要你滚出去。」 周乔唿出的气虽是灼热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冰冷。 浑身紧绷着,神情格外的警戒。 秦匪一看到那神态就知道她又恢復到刚才对楚千允的那个状态了。 为了防止她神志不清之下把自己当成楚千允一样的暴揍,也怕她再伤害到自己,秦匪果断暂时选择撤退。 「好好好,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在里面泡一会儿。」 随即就马上撤离出了浴室。 周乔看到那扇浴室的门重新被关上后,整个人才就此放松了起来。 趁着自己还有几分神智,她连忙伸手把冷水打开。 刺骨的冷水让她总算能松口气了。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秦匪却闲来无事,再次想到了她的脸。 明明身体都滚烫成那个样子了,耳朵都因为体温过高而泛着粉红,怎么脸色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呢? 真是太奇怪了。 而且刚才去摸的时候,好像触感不太对的样子。 还没来得及认真思索呢,他忽然看到浴室的门缝里有水流淌了出来。 顿时,脸色一变。 再也顾不得什么触感不触感了,赶紧撞开门沖了进去。 此时,浴缸里的周乔已经在冷水了浸泡了半个小时。 她感觉体内的那种难受劲儿已经慢慢消退,但脑子里却没有片刻的清醒,反而整个人越来越混沌了起来。 就连视线也开始模煳了起来。 她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妙。 好像泡过头了。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浴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砰——」 那响亮的声音惊得她眼皮微动了下。 冲进来的秦匪一看到冷水还在哗哗流着,躺在浴缸里的周乔一副要昏迷的样子,他就不禁头疼了起来。 就知道这人不安分! 幸好他一直在门外面盯着,在看到水都漫出浴室的门的第一时间冲进来。 否则再过一段时间,这人估计得冷死在浴缸里了! 秦匪不敢再随便耽误下去了,他踩着地上的积水走了进来,直接把人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这会儿周乔已经呈现半昏迷的状态。 她浑身湿透地缩在秦匪的怀里。 甚至还把秦匪的衣服也给染湿透了。 秦匪把人马上抱回了床上,他眼下顾不得男女有别这件事,就动手把她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他努力不往不该看的地方去看。 努力保持做一个君子。 可无奈,冰冷而又细腻的肌肤在他的指尖留时不时地擦过,那触感渗进皮肤,一路蔓延进了心底。 秦匪渐渐地就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传染了一般,内心开始有了小小的燥热感。 偏偏这时候她还脑袋一个耷拉,就砸进了他的脖颈处。 小姑娘灼热的唿吸软软地扑在他的颈窝处,以及那小身子也倚靠在他的身上。 简直……要了命了。 即使已经努力不去随便乱瞟了,但无意间的触碰已经足够让他在脑海中脑补出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秦匪觉得真是奇了怪了,他在京都也算是看遍了各色美女了,怎么以前没这种脑补,偏偏在这人身上,就生出那么多想法了呢。 怀里的女孩儿的体温很快就升高了起来。 他明显感觉到,比之前被下药时的体温还要高。 而且还能听到她沉闷的喘气声。 秦匪知道,她这是彻底烧起来了。 于是不敢再胡思乱想地耽搁,连忙用被子把她整个人全都裹紧了起来。 为了防止她真的烧坏了脑子,秦匪马上倒热一点点给她餵进嘴里,生怕她发烧烧得缺水,到时候影响到身体。 这人,真的是太乱来了。 幸好眼下小姑娘体内的药效已经退了,没了难耐的挣扎,她还算听话。 只要秦匪餵水,她都会乖乖地喝掉。 一杯热水耗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喝完。 秦匪也被她弄得也是热的一身汗,湿粘的难受。 不过他不敢掉以轻心,马上把人安置回了床上。 周乔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了戒备之心,尽管脑子还昏沉着,可身体却下意识地在躺下的瞬间,就马上蜷缩得像个小虾米似的埋进了被子里。 谁都无法触碰。 秦匪看她抗拒的样子,也不能强行做什么。 看着床上的人埋在被子里,拱出了一个小小的包,他只能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静静守着。 一如当初她在医院病床里守着自己时一模一样。 窗外依旧是丝毫不减的瓢泼大雨。 屋内却陷入了安静之中。 只剩下昏暗的壁灯还亮着。 290下死手(三更) 周乔就这么埋在被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色依旧阴沉沉的,但没有再下雨了。 被子也完全被汗水给弄得湿透了。 周乔睁开眼,只觉得头胀痛得像是要裂开似的。 她整个人像是一个蚕宝宝一样,埋在被子里,就是想伸个手出来的空隙都没有。 还没等彻底反应过来,床边的秦匪已经出声,「醒了?感觉怎么样?」 周乔看到他衬衫皱巴巴的像抹布似的,鬍子也不剃,头髮也不梳,看上去有种凌乱颓废的气质。 「还好。」她的嗓子被彻底烧得哑了,一出声就像是砂砾划拉刺耳。 秦匪看她总算神智恢復了,这才松了口气,「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吧,睡了三天,该饿了。」 但周乔这时候却问了一句,「楚千允呢?」 虽然大脑疼得炸裂,但是那天晚上的事却依旧牢牢记在脑子里。 秦匪也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很是平静地回答:「被扣在我的房间里。」 周乔一听,当即就要爬起来。 一看就是要干架去的。 秦匪马上把人按在了被子里,「行了,我的祖宗,他已经被你打得已经半条命都没了,你就消停点吧。」 可周乔还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嘶哑的嗓音里满是阴鸷,「那正好,我现在去收他另外半条。」 秦匪很是头疼地道:「你放心,人在我手里,他跑不掉。你先喝点东西,我马上给你叫餐,你现在身体还有些弱,不及时补充,很容易晕厥,到时候就得去医院挂水了。」 周乔想了下,像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没有再继续挣扎了。 秦匪看到她总算安静下来了,总算唿了一口气。 这三天被她折腾得他都快疯了。 好几次半夜反覆高烧。 偏偏她还戒备心重,躲在被子里就是不露头,也不说话。 还好他不睡觉,这样盯着,这才发现那被子下那一团鼓鼓的小包正在微微发抖,及时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给她餵水。 要不然真怕她到时候极度缺水,就此烧死在了被子里。 秦匪解决完了周乔,正找电话号叫酒店服务,结果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安分了没超过半分钟的周乔再一次地从床上给挣扎了起来。 心有余悸的他完全是出于身体本能反应的就冲过去,一把按住了被子的两侧,将周乔困在了他的身下。 「你到底还要干什么!不是让你不要急着过去吗!」 周乔看着压着自己的某人,淡淡地道:「我想起来洗个澡,我浑身黏得难受。」 秦匪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 他这几天真的是被弄得有点神经质了。 「哦。」 周乔冷而淡地问了一句,「你可以下去了吗?」 秦匪摸了摸鼻尖,神色略有些尴尬地就从床上爬了下去。 周乔这时候才翻开了潮湿闷热的被子,打算去沖个澡。 只不过一翻开,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换了。 「谁给我换的衣服?」她抬头,问道。 「当然是我……」秦匪下意识地脱口一句,结果在看到周乔漆黑的眸子时,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找这里的女服务员给你换的。」 周乔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从鬼门关里熘达了一圈回来的秦匪则暗暗庆幸自己的机智。 看来这事儿得埋进坟墓里才行。 不然自己就得提早进坟墓。 看到周乔下床往浴室里走,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的手不能沾水,你自己小心点。」 「嗯。」 听着她冷冷清清地这么一个回应,秦匪觉得果然还是那个烧迷煳的周乔可爱很多。 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响起,他先让酒店送来了饭菜,以及红糖姜水,接着自己先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趟。 一进门,就看到沈昂正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沙发上,一副无聊到种蘑菇的样子。 直到看见秦匪出现,才像是满血復活似的,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只是当看到他狼狈的颓废样,沈昂的心头不禁一愣。 这是不行的样子? 这应该是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吧! 不过沈昂却不表露出来,而是一脸八卦地道:「哟,你总算从房间里走出来了?闭门三天,瞧瞧这一副被妖精榨干的样子,看来很卖力啊。」 沈昂虽然也定了房间,但因为周乔的事情,这三天他一直住在秦匪的房间里等候着。 对此,秦匪只是扯了下嘴角,并不说话。 榨干是真的榨干。 卖力也的确是真的卖力。 但绝对不是沈昂脑子里所想的那堆废料。 「人呢?」他问。 沈昂指了指屋内,「在里面呢,饿了三天,快没气儿了。」 秦匪没有再废话,果断就往卧室内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楚千允像只猪一样被捆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尽管虚弱但还是念念有词地道:「你们快放了我……小心我告你禁锢他人自由……」 「你怎么自己不说下毒谋害他人?」秦匪随手将门关上,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千允睁了一条缝,不屑的睨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来问点话。」 看秦匪落座在自己的面前,相比较他那凌乱的颓意,楚千允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用狼藉一身来形容。 脸上毁了容,身上的伤势没有得到救治不说,还被人捆在这里。 简直就是耻辱! 他一堂堂楚家少爷,竟然遭受这样的对待! 越想他就越生气,冷笑地就鄙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话?」 秦匪也笑了。 只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多少的温度。 其实他和周乔有很多相似地方。 不仅起床气相同,还有就是脾气不算好。 耐心更是少的可怜。 这两天他能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周乔,但不代表他对别人也能这样。 还没等他开口呢,躺在那里不知死活的楚千允又在那里继续地道:「怎么样,她吃了药是不是特别棒啊?哦对了,我忘了,你不行,可惜啊,你没办法享。」 那话说出来十分的嚣张。 明晃晃是带着挑衅的意图。 秦匪啧了一声,还没来记得好好问话呢,门外这个时候就传来了沈昂笑眯眯的声音,「周乔来了啊,精神看来挺好啊,看来那土匪头子还是手下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关着楚千允那间房间的门就此被打开了。 秦匪看到周乔真的出现在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内好好吃饭吗?你看看你的头髮,都还是湿的。」 这人是真的嫌自己身体素质太好,打算再发一回烧是吧? 竟然在这样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连湿头髮都不吹。 她就不怕到时候再头疼一次吗? 看着秦匪这样关心的姿态,沈昂故意抗议了起来,「喂喂喂,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好歹我还在旁边呢,秀恩爱也不要随意误伤单身狗啊!都关门折腾了三天了,就休息一下吧。」 他看似抱怨,实则是不动声色的套话。 以此想要看看周乔的反应。 然而,可惜的事,他这话的试探太含蓄了,周乔本来就是一个大直女,再加上现在刚发烧完,脑子并不算太灵光,所以压根没听出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只以为他说的折腾三天,是指她自己发烧了三天。 因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反倒是屋内的楚千允在听到门外那一声周乔的声响后,马上就卯足了劲儿地喊叫了起来,「周乔,你个死丫头快点放了我,不然等我出去了,我弄死你!你竟然随意扣人,到时候我让楚氏名下所有的律师来组团和你打官司,我要让你打得身败名裂,名誉扫地,还要……还要一穷二白!」 听着那里面不断响起的咒骂声音,周乔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径直绕开秦匪就往屋内走去。 楚千允看到周乔再次出现时,他立即笑了起来,「看你的脸色,应该这三天过得不算太好吧?是不是你的老师没让你高兴啊?要不要再试试我的?」 周乔走到他面前,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在楚千允的眼里那就是默认,当下他就咧嘴笑了起来。 那一笑,脸上的伤显得整个人脸都显得狰狞可怖了起来,「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乖乖放了我,给我跪下磕头道歉,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的狠话放完之后,从进来之后没有什么反应的周乔这时候总算有了丁点的反应。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楚千允的面前,然后慢慢抬起的脚。 楚千允一开始不懂她要干什么,等到后来看到她落在自己的腰腹之下后,瞬间才就此明白了过来。 「不,不行……不要……啊——!!!」 伴随着一道振聋发聩的惨叫声响起,楚千允当场再次昏死过去。 这次他是真的要魂归西天了。 不仅是他,就连站在门外的那两个人向来看戏的也是腰腹一紧,整个人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一脚,楚千允成太监是无疑了。 绝对不可能还有什么所谓的起死回生了。 看到周乔在一脚踩下去之后,还缓而沉重地碾了一下时,那两个人不由得夹紧了腿。 但周乔对此却内心毫无波澜,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做完了整套流程后,她转身就这么往门外走去。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整套动作干净流畅。 沈昂一看到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开,深怕被波及。 直到看见她彻底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才像是缓过神来似的,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道:「老秦,你媳妇儿下手真的毒啊。」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完全是下了死手。 半点活路都不给这个人走啊。 也不知道楚千允这人将来要怎么熬过下半辈子。 没有女人…… 做太监…… 一想到这里,他都不由自护地打了个寒颤。 而站在旁边的秦匪则眼皮微跳地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完全昏死过去的人,最终说了一句,「送医院吧。」 当下就赶紧追了出去。 291?反差萌萌哒(一更) 当秦匪回到周乔的房间里去的时候,就看到周乔已经在房间里,开始吹起湿漉漉的头髮了。 小姑娘那样子看上去很是乖巧。 窗外阴沉的天色将整个房间都变得很是黯淡,墙上的壁灯还亮着,暖淡的光线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微弱的光,很是安静。 完全没有刚才踩爆别人第三条腿时狠辣阴冷的样子。 看上去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已。 秦匪忽然有些庆幸。 他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真话,否则他肯定和楚千允一个下场。 就算不废了他,估计也得被打个半死。 秦匪一想到刚才的那个画面,腰腹之下还有些凉飕飕的很。 不过随即就勾起了唇角。 虽然可怕,但是…… 好像也挺可爱的啊。 比起沈昂那吓得两股颤颤,见到周乔就自动避让的动作,秦匪除了那一瞬的诧异和骇然之后,也就平缓过来了。 大概是因为见过她烧得迷迷煳煳时的可怜巴巴样儿,所以再看到她一副冷漠下手的时候,感觉多了一种巨大的反差萌。 秦匪无声地微翘起了一个笑,从门外走了进来,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弄死他呢。」 周乔脸色沉冷地将吹风机关上,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很,「我会弄死他的。」 秦匪眼下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现在楚千允和死其实也没多大的差别。 就多了那么一口气而已。 「小姑娘下手这么狠啊,不怕将来找不到男朋友吗?」秦匪完全丝毫没有被打断了问话的不悦,反而饶有兴趣地坐在那里,和她闲聊。 周乔眉眼不动,「不找男朋友。」 说着,就重新将吹风机给重新打开。 嗡嗡嗡的吹风机响声就此响起。 正好这个时候酒店的送餐人员也已经来了。 对话就此结束。 周乔将头髮吹了个半干之后,就没什么耐心继续下去了,收起了吹风机,就走到了餐桌前。 因为顾念着她大病初癒,所以秦匪点的都是非常清淡的食物。 一小锅的红枣小米粥,以及一个鸡蛋,和两个花卷馒头。 周乔一看那几样清汤寡水的东西,皱了皱眉,「就这些?」 秦匪看她神色不悦的样子,只好解释,「你才醒,不能吃太多。」 「我要肉。」周乔抗议地道。 秦匪却将小米粥递到了她的面前,提醒,「也不能吃太油腻的。」 「那牛肉。」 牛肉高蛋白,还有丰富的胺基酸,对提高身体免疫力有非常好的作用。 而且脂肪也非常的少。 秦匪看到她这样认真的坚持,也知道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所以只能退了一步,「那我去问问。」 在打电话做了询问之后,酒店人员很快就送来了一份胡萝蔔牛肉馅的饺子。 周乔:「……」 「你只能吃这种,不然不好消化。」 周乔蹙了蹙眉,最终拿起了筷子。 行吧,有肉总比没肉强、 当下,周乔退而求其次地埋头吃了起来。 顺完了毛,秦匪坐在对面看她美滋滋地吃着那盘水饺,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个小仓鼠似的。 反正自从有了那三天她胡搅蛮缠的折腾,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自带萌感。 等到她把那四个饺子全部吃完,开始慢慢腾腾地喝着小米粥的时候,他才开始询问了起来,「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被下药的。」 本来他是想去问楚千允这个问题的。 毕竟周乔的警惕性很高,她不像普通女孩儿,半点戒备都没有。 按理来说,就楚千允这种花花公司,是不太可能在周乔的面前轻易得手的。 但无奈周乔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有半点的动作,人就已经被周乔给弄报废了。 估计没个一个月那人是不可能清醒过来的。 所以,为了节约时间,他还是问下这位当事人好了。 周乔也没有隐瞒,将嘴里那口小米粥吞下后,回答道:「应该是在餐厅混乱的时候。」 这话让秦匪不禁觉得奇怪,「好端端的餐厅怎么会混乱起来?」 「当时有一个服务员撞到了我,沈老师打抱不平,就闹了起来。」 周乔这话让秦匪的眼底深处有了一抹细微的变化,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幽冷,问了一句,「对方胡搅蛮缠了?」 周乔摇头,「没有,人家道歉了,但是沈老师不同意,挡在我面前,吵得我头疼。」 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眉头拧紧。 要不是当时那一场混乱,头疼的直闭眼,自己根本不可能会中招,更不会轻易开门,让楚千允闹出这么多的事。 都怪她,疏忽大意了。 周乔陷入自我反省中,而秦匪这时候却无端轻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小米粥,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向来咋咋唿唿的很。」 秦匪低垂着眉眼,睫毛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掩得住。 但此时,周乔喝粥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秦匪看面前的人忽然间不动了,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奇怪地询问:「怎么不吃?」 周乔盯了半晌,才问:「你不是洁癖吗?」 秦匪神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刚才做了什么。 「那个,偶尔尝试一下也挺好。」 但说归说,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并且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了起来。 周乔看到他那神情,很是友好地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去厕所吐。」 秦匪硬着头皮,故作无谓的样子,道:「哪里有这么夸张。」当即,他就转移了话题,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说着,就起身往厕所里走去。 周乔看他那脚下生风的样子,继续淡定地低头喝粥。 等到这人再从厕所里走出来之后,周乔才出声,接话道:「不行,我得今天回去,我已经晚了三天。」 秦匪明显洗了脸,额前的碎发都沾湿了,他重新落座在了餐桌前,道:「我已经给你的班主任打过电话了,我说你为了守夜,累倒了,再请假一个星期。」 「没必要一个星期,我可以现在就回去销假。」 周乔怕耽误太久,以后再想请假,怕是请不出来。 到时候再冠上逃课这个罪名,只怕最后得处分退学了。 所以她想着能去上课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去上课比较好。 至少要给俞商一个自己态度良好的感觉。 但秦匪却果断地道:「你想都别想。」 这样强制性态度让周乔的脸色就此冷淡了下来。 秦匪看她说变脸就变脸的不善表情,没办法,只能再次退了一步,「祖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睡一晚上,我明天先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好不好?」 「都是皮肉伤,没必要。」周乔觉得这种伤去医务室里随便处理下也可以,没必要特意去浪费一天坐在医院里。 她这种不在意的态度让秦匪神情肃了下来,「你那手筋都快被割断了,还没必要?而且他给你喝的那个药到底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你得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有什么其他的毒性,得马上治疗。」 后半段其实秦匪是吓唬她的。 那种药一般来说就是助兴东西,药效一过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为了让周乔乖乖跟自己去医院好好治疗,他故意夸大了讲。 没办法,谁让她清醒之后就这么不乖呢。 要不是这三天暴雨不停,看新闻得知连着进城高速一段地方塌了,连沈昂的车子都进不来。 他怎么可能放任周乔躺在酒店里躺三天。 就是强制性的都要把她弄去医院里去不可。 坐在对面的周乔被他这一番话连呵带吓唬的,思索了下后,最终没有再喊着要回去了。 292??今晚行动(二更) 休息了一晚上,周乔的烧彻底退下来了。 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大半。 只是身体还是有些绵软无力。 估计是烧了三天没有进食的缘故。 她在房间里吃完了早餐,收拾了下东西,穿戴好秦匪买的新衣服,乖乖等着。 九点半,秦匪就准时敲响了她的房门。 两个人一同下了楼。 沈昂早就备好了车在酒店外等着。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雨,今天终于雨停放晴了。 阳光再次从厚重的云层里穿透而出。 温度也随之升高了很多。 她刚一出酒店大门,夏季的灼热轰然将她彻底包围。 这间酒店地处高速路段不远处,树荫不算多,周乔在强烈刺眼的光线下,她的眼前有些黑。 秦匪似乎是察觉到了,快步折返了回去,替她挡住了光线,道:「走吧,已经约好了医生了。」 「嗯。」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昂看到秦匪那体贴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那三个晚上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了进展。 否则,这感情的发展哪儿会这么快。 昨天晚上他好几次想挤进秦匪的房间套话,结果都被秦匪给挡了回去,表示自己要好好休息,甚至最后还用一种语焉不详的语气和他说了一句,太累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三个字,硬生生让他彻夜难眠。 再看今天他一副贴心到不行的样子,更加肯定起来,这肯定是行得不行再行了。 毕竟,这牲口什么时候对人这样关怀过? 他向来傲气得不行,看人都不带斜眼的。 哪里还会特意折返回去给人挡阳光! 沈昂当下心里那份不安感就此层层攀升。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抱不住这土匪了。 去医院看病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地借着打趣的劲儿就向他们两个人套话。 周乔一开始没听出来,可等到次数多了,自然就听出点不同意思了。 只是当她正要开口的时候,秦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几次岔开了话题。 后来医生说要缝针,这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 「你这伤太深了,必须得缝。」 秦匪一听,下巴就绷紧了起来,「那医生,她手臂上的那个伤呢?」 说着就直接上手替她把袖子给卷了起来。 那医生看到那么深的一个血洞,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得缝。」说着,就在单子上仔仔细细的写了一长串的字,撕下来,递给了秦匪,「鑑于她这伤口太深,得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触及到骨头,所以家属去交钱吧。」 「好的。」 秦匪听完了之后,就让沈昂去交钱。 自己则带着周乔去了二楼的拍片处。 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又等了两个小时,总算是等到了片子出来了。 还好,情况不算太糟糕,并没有伤及到骨头。 所以只需要缝几针就可以。 只不过她心态好,不代表秦匪心态好。 本来他对医院这种地方就不感冒,现在看到那些工具全都摆上来之后,神情就越发的严峻了起来。 小姑娘一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旁边是各种金属机械碰撞地声音。 听得人都心里发惊。 原本要出去等的秦匪这时候重新走了回来,「我不走,留下来。」 那医生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周乔,也没有反对。 「你要怕,就别看。」这时秦匪对她说道。 周乔神色淡淡,「我不怕。」 秦匪:「那你要疼,就抓着我的手。」 周乔皱了皱眉,「我不疼。」 但秦匪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直接伸手。 因为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哼哼唧唧喊难受的样子。 才发个烧就喊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怕疼。 因为她手心的伤,不能触碰,所以他就用食指轻轻地勾住了周乔的小手指。 周乔正要甩开,不想这时医生已经开始。 那尖锐细微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然后彻底面无表情的安静下来了。 看吧。 不过就是装成不疼罢了。 秦匪勾着她的小手指,看着她的神情。 窗外的阳光明亮。 她的眼神漠然,又无动于衷。 忽然间,他发现这小姑娘好像真的挺有自虐倾向的。 能忍能装也就算了,还盯着自己的手,看着他们将细长的针从她的皮肉里穿过,一点点的缝合。 这可真的是…… 有些渗人。 秦匪看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一口气憋得直到周乔全部缝完,这才缓缓舒了出来。 「行了,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沾水,也不要用劲儿,免得崩开。」医生一边写医嘱,一边对她说道。 周乔点头应了一声。 「再受一次苦,到时候我怕你男朋友活生生憋死自己。」这时,那位医生突然打趣了一句。 周乔怔愣了下。 秦匪更是眉梢轻扬起。 等周乔反应过来,张了张口,想要解释的时候,那位医生递来了药单,「喏,这个药一天一次,还有药水一天三次,记得千万别沾水。」 「谢谢医生。」秦匪接过那张药单子,和医生道了个谢。 那句男朋友就这么被转移了。 周乔要是这时候再特意提起,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没办法,也只能应了一下。 等交了钱,拿了药,周乔则去了一趟洗手间。 趁这个时候,沈昂凑到他身边,半调侃半打趣地道:「瞧把你给心疼的,连医生都看出来了。看来,这媳妇儿终究是到手了呀。」 秦匪见他就来这么一趟医院的时间,关于这个话题说了不下十遍。 顿时,神色不明地笑了笑。 沈昂看到他笑成这样,不禁哼了一声。「还说自己不行,诓兄弟,打算怎么补偿我这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秦匪淡扫过他一眼,「你想怎么补偿?」 沈昂想了想,眼底深处极快得划过一抹决绝之色,然后就此笑着提议道:「喝酒吧,恭喜你,终于吃肉,抱得美人归。」 秦匪逆着光,脸上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来,只感觉他在笑,「好啊,那就喝酒吧。」 这时,周乔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走吧,带你回酒店。」秦匪走了过去,对她说道。 周乔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时间,才下午的两点而已,「时间来得及,我可以直接回学校。」 这个点回去,应该还赶得上最后一节课。 「车子的发动机有点问题,暂时没办法行驶那么长时间。」秦匪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扯了一个谎。 周乔:「……」 「那我去附近的公交车站。」她说。 秦匪:「这里没有回城区的车。」 「那我……」 她的话未完,沈昂走了过来,抢先地说了一句,「这里也不太容易拦到计程车。」 周乔:「……」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啊。 什么情况啊? 周乔看了他们一眼,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她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是错觉吗? 「明天早上我一定亲自送你回去。」秦匪看她不出声,便再次道。 沈昂也附和地点头,「对,明天早上肯定送你回去,你放心吧。我等会儿就把车送去附近的修车行。」 周乔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但鑑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塑料兄弟情,她觉得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倔了。 而且自己现在浑身都是伤,也倔不过这两个人。 索性就多留一晚好了。 周乔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神情冷肃,「明天早上最迟十点,我必须要坐在教室里。」 秦匪嘴角扬了扬,「可以。」 「你必须要保证。」周乔说。 「我保证。」 得到了秦匪的保证,周乔没有再废话,就这样跟着他们乖乖回了酒店。 看他们两个人各自上了楼,原本笑着去停车的沈昂随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电梯门后时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之色。 片刻后,他终于还是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道:「今天晚上行动。」 293 撕破脸了(三更) 当天晚上,秦匪盯着周乔吃了消炎药,又给她擦了药,确定没问题后,这才从她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回到房间之后,沈昂端着酒杯坐在落地窗前,看上去已经自己喝起来了,「你也真是够了啊,让我等那么久。」 「才九点多而已。」秦匪看了一眼时间,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水,走了过去。 夜幕低垂,窗户半开着,微凉的晚风吹散了屋内冷空调所带来的的沉闷感。 沈昂哼了一声,「而已?我都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瞧瞧我订了那么多吃的,最后全是我自己干掉的。」 看着他身边几个空了的盘子,秦匪挑了个空位,也坐了下去,道:「我本来也不吃。」 「这都在这里四五天了,你不饿啊?正常人三天不吃就得饿死了。」沈昂看他不为所动地样子,也是服气。 秦匪对此只是纠正道:「正常人是不吃不喝三天,我喝,而且也吃水果,所以不会饿死。」 沈昂嗤了一声,很是无语,「洁癖成你这样也是本事了。」 秦匪嘴角扯了个笑出来,靠在床边,微曲起一条腿,眺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色,问:「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喝过酒了?」 「得有一年多了了吧,我记得最后一次喝的时候还是在京都。」沈昂也同样靠在那里,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嘆息地道:「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就已经一年过去了,想想在京都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一样。」 那时候他还是京都那个风流公子哥儿。 尽管在沈家是个私生子,但圈内的人都知道他是秦匪的陪读,所以对他都格外的客气和恭敬。 而秦匪还是那个秦家的继承者,站在这个圈子最顶尖的位置上。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拥有着强大的能力和身份,操控着一方天地。 只不过后来…… 一切都变了。 「就好像做梦一样。」他说。 秦匪听着他的话,声线淡淡,「我还记得那次是因为我研发数据成功入库,就和你喝了一杯。」 身旁正喝酒的沈昂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被夜色浸泡的眉眼有些深沉。 不过很快,他就恢復了过来,笑着道:「离开京都前那次是庆祝你事业的一个***,而今天是离开京都后庆祝你成功吃到肉,是个有媳妇儿的人了!这头和尾你可全都占尽了啊。」 秦匪一听到他这话,就自嘲的低笑出声,「这算什么首尾占尽,那天刚庆祝完我实验成功,不过半个月就声名狼藉的滚出了京都。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庆祝完之后,过不了多久小姑娘就不见了。」 沈昂原本听到他说关于试验成功滚出京都时,眼底还有一丝细微的不自然,可随即听到他说周乔不见,当下果断地否决,「怎么可能!你都把人给吃干抹尽了,就怕你不负责,怎么可能小姑娘对你不负责,你想太多了。」 秦匪喝着酒,淡淡地一句,「是吗?」 「当然了,你吃了,人就跑不掉了。」沈昂说到这里就露出了一个不可言说地神秘笑容,「这不都是惯用套路嘛。」 秦匪沉默了片刻,意味不明地侧目看向他,笑了,「你这么希望我吃吗?」 沈昂一顿,继而非常坦白的翻了个白眼,道:「废话!我当然希望了,你有个女朋友了,我也就安心了。」 秦匪淡定地看着他,「不是怕我不行吗?」 沈昂愣了愣,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他把本来脱口就要否定的言辞给吞了回去,而是大喇喇地点头,「当然怕啊。」 他和秦匪做了二十年的兄弟,太清楚这人的敏锐感和洞察力。 与其否定,说瞎话,他还不如乖乖说实话。 本来他不行这件事,就是普通人都足够惊人了。 更何况还是秦家的子孙! 那在京都的圈子里来说简直就是十级大地震。 自己这会儿要说不怕他不行,那才假得可怕。 「你要真不行,我估计你爷爷得弄死我。」他说道。 秦匪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问:「我不行,我爷爷为什么要弄死你?」 沈昂哼哧了一声,「我和你是髮小,结果从来没发现你有这个毛病,你说你爷爷会不会弄死我?」 秦匪歪着身子,看上去懒懒散散,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昂心头一跳,「我爷爷不会弄死你,但是你爷爷会弄死你。」 沈昂下意识地勐地转过头向他看去。 但此时的秦匪看上去整个人懒洋洋的很,好像就只是随口那么一提而已,言语之下并没有带着任何试探的意味。 沈昂有些拿捏不准。 他不能完全肯定这话到底是在探明虚实,还是真的就只是他随便这么一句话而已。 在想了一下后,他索性再次承认,「也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爷爷也把你当亲孙子一眼看待,你要出事,他的确不会放过我。」 秦匪喉间闷笑了起来,继而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我只有出事了,你爷爷才会放过你啊。」 这话瞬间将他们两兄弟之间那层虚虚实实的纱布就此「刺啦」一下,撕成了一个大口子。 沈昂不是傻瓜,他能以私生子在这个圈子里存活,能给秦匪陪读,还让秦匪这么相信他,拿他当好兄弟,没点智商和手段是肯定不可能的。 他知道,秦匪已经怀疑到他了。 但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所以只好装傻道:「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酒喝多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也才喝了没几口啊。」 可惜,秦匪显然不想再继续兜圈子了。 他直截了当地就道:「沈昂,楚千允给周乔下药,你看见了吧。」 「我……」 「哦不对,或者说,楚千允会下药,应该和你也有不小的关系吧?」秦匪瘫在那里,一只手搭在了床的边缘,笑得很是笃定。 「你在说什么?」沈昂皱着眉,「是不是周乔和你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她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失误,让楚千允钻了空子。」秦匪的视线从他的脸上,转移到了自己酒杯里,「但我却知道。」 沈昂放下酒杯,走了过去,就要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我看你真的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了,来来来,我送你去床上休息。」 「沈昂,你我兄弟那么多年,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秦匪制止了他的动作,一仰起头看向沈昂,狭长的眼眸里即使过了一年多,那份犀利却丝毫不减。 沈昂只觉得那瞬间,背后立刻就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你应该是听到我说我不行,所以故意把我拉到这里来,藉机把我和周乔凑一块试试看,结果没成功。等到返程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楚千允这么一个工具,你就利用了一把,趁乱挡住了周乔的视线,给楚千允下药的机会。」 「你这是编故事呢,你……」 「然后你再告诉我周乔发烧这件事,借着关心的藉口,让我去英雄救美,最后顺理成章地把我们两个人放到一块儿,看我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对吗?」 虽然他做了询问的语气,但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那份肯定的语气。 沈昂心里头微微一颤,即使脸上的笑开始有些变得勉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你一个理科生,怎么还做起文科的活儿来了。」 然而,秦匪却并没有给面子的放过他,而是始终盯着沈昂。 其实昨天晚上当他从周乔那里听到那寥寥的几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 因为沈昂不是一个特别斤斤计较的人。 在京都那个圈子里,他玩儿的好,吃得开,无论下面的,还是上面的人,他都非常客气。 只有真的得罪了他的,他才会动手。 一般情况下,对方在已经说明情况,并且表示歉意之后,不触犯到他人身安全和财产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揪着不放。 所以,当周乔说沈昂得理不让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面必定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那些东西都只是他凭空猜测,没有证据,也没有亲眼看到,不好就这样武断的做决定。 为此故意昨晚留了那些话,试探他的反应。 结果,果不其然,他还真是不让自己失望。 今天整整一天,他提这件事不下二十遍,想尽方法的套话。 这一举动已经完全侧面验证了自己的设想。 他真的参与在了其中。 就为了验证他到底行不行这一件事。 半蹲在他身侧的沈昂在他那锐利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脸上那个勉强的笑渐渐的撑不住了。 他抿紧了薄唇,许久后,才点了点头,道:「是,我承认,我是故意让楚千允下药的,以此做试探。」 秦匪的眼眸顿时半眯了起来。 沈昂一看到他不悦的神情,马上就再次出声,「但这不能怪我,谁让你不去做检查的,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测试。」 言语里那叫一个无辜。 秦匪看到他那表情和藉口,真真是气笑了,「测试?你拿一个小姑娘的清白和名声来测试?」 沈昂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心里也是很烦,「那你不是喜欢她么,又不是不对她负责,迟早的事。」 那无所谓的态度和极度不负责的话语让秦匪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陌生。 在他的记忆里,沈昂虽然爱玩儿,但在这方面还算是有分寸。 一般都是你情我愿之下,他才展开攻势,绝对不会用药物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去骗女孩儿。 可如今,他却说出这种话。 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你觉得你没做错,是吗?」 面对秦匪的询问,沈昂喝了口酒,眉眼间带着几分的不耐烦,「至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反正迟早会在一起,不过就是把某些流程提前了而已,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秦匪冷笑了一声,「那如果我不打算负责呢?」 沈昂浑不在意地嗤笑了起来,像是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你秦匪就不是这种人,你认准的人、认准的事什么时候轻易放弃过。」 可秦匪却一口咬定地问:「如果我是呢。」 如果他是这样一个极度不负责的男人,一个就是喜欢玩儿女人的人渣,那他这样的行为让周乔怎么办? 沈昂似乎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勐地又灌了自己一口酒,低垂着眼眸,冷着声音回答:「那只能她自认倒霉。」 秦匪的神情在剎那间阴沉了下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沈昂,你确定自己说的话过脑子了?」 沈昂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可那有如何! 这段时间他也非常的不爽,整个人都快憋屈死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疯了一样。 于是,出言不逊的就说:「像你这样的人,玩儿一两个女的有什么问题,你又不是玩儿不起!」 看着他那烦躁的样子,秦匪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点点的将酒杯里的酒水全部饮尽。 然后放下来酒杯,低沉地问道:「所以,当初你也是用这样的语气来说服自己出卖兄弟的,是吗?」 沈昂正烦躁地对自己灌酒的动作一停,很是平静的和看向了身旁的人。 秦匪这时候也和他对视着,略带着自嘲的语气继续道:「你当时是不是也想着『反正以秦家这样身份的人,泄露个数据,也没什么问题』,对吗?」 「对。」沈昂脸上的笑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冷,「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294??给个解释(一更) 夜色下,屋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已经全然消失殆尽。 沈昂原本以为他只是怀疑自己罢了。 但从他这句话里已经很明显,秦匪已经完全掌握了所有消息。 而且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因为周乔这件事对自己公然发难,将这层纱布全然的撕了下来。 看来,这场酒水是有预谋的啊。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好兄弟。 他摊牌,而自己行动。 全都撞到一块儿去了。 一想到这里,连日来的焦躁不安最终全都化为了决绝。 「对。」沈昂神色冷毅,全然没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话不是破罐破摔。 也不是负气而为。 而是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以京都秦家的身份,只要秦匪不是故意杀人,其他的事情对他都会宽容一些。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做! 至少能保他一条命啊。 否则以他父亲的为人,必然会对秦匪斩草除根。 他是绝对不会让秦家更上一层楼的。 不过一场联姻就让他对秦匪如此忌惮,更别提后来他所做的研发成果了。 那些东西会让百年氏族的秦家彻底立于上位者而屹立不倒。 作为野心勃勃的沈家家主,哪里愿意看到这一局面。 自然是要出手处理的。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没问题吗?」秦匪问 沈昂被问得神情顿了顿。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秦匪为自己重新倒了杯酒,依旧懒懒地靠在那里,「我身败名裂,我有家归不得,我母亲更是因为我躺在医院里,甚至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他每说一句,沈昂握着酒杯的手就紧一分。 指尖因为过度的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 他哪里会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把数据泄露出去之后,秦匪所要承担的是什么! 母亲是他的死穴,可同样也是秦匪的死穴。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朝着秦匪的死穴上狠狠捅了下去。 说真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数据泄露,对秦匪来说真不一定会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他对秦匪的手段还是清楚的。 自己那点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不够看的。 几个内鬼,他要真想抓出来,不过就几个小时的时间罢了。 但,如果加上他母亲…… 那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他母亲向来不喜欢他去研究那些东西,特别是在经歷过秦匪哥哥死亡的经歷后,她就让秦匪发誓,绝对不碰航空飞机等一系列的东西。 因为他的哥哥,就是当初在试飞的时候,坠落死亡的。 而作为弟弟的秦匪则是那场灾难唯一的倖存者。 也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这场灾难发生的目击者。 他母亲在歷经了这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后,整个人一度精神就此崩溃。 经歷了很多年才缓过来。 但却打死都不让秦匪再去学这个,并且天天派保镖盯着。 其实秦匪在这一方面的天赋要比他哥哥好。 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而且还会举一反三。 再加上从小在哥哥的薰陶下,对这一方面也格外的着迷。 于是从小立志就要和他哥哥一样从事这方面的东西。 可惜,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最终在高考那年,他填了金融,而不是国防。 当时他母亲还以为自己终于能保住自己唯一的儿子。 可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屈服自己母亲的保护。 那一场坠机的意外灾难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是暂时的,但是影响却是终生的。 为了寻找当年坠机的原因,他在恢復了身体之后偷偷拷贝了所有的数据,开始发了疯似的自查自学。 似乎是把哥哥的遗志继承、并且发扬。 哪怕当年没有报考国防,但他这些年的自学也足够比拟于国防的学生。 他顶着要磨鍊自己的名义,自己开了科技公司,私下却用这个公司研发着一系列的东西。 作为发小,他太清楚秦匪这些年在京都的圈子里如何的一点点崛起。 所有人可能以为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别人对他的恭敬,全都是靠着秦家这一块招牌。 可只有他知道,秦匪靠的是自己。 他的能力和实力早就已经超过了外界所对他的认知的那么简单。 但却一直不说 为的就是怕自己母亲知道后,闹出大事情。 就连他最敬爱的爷爷都是后来事发之前的半年才在一次无意间,发现了他在做什么。 那次老爷子也是气大发了,大过年罚他跪在雪地里。 京都的冬天,还下着雪,足以可见的冷。 可他还是咬死不认错。 最后直接跪晕在了雪地里,发烧烧了一个星期,人才缓过来。 那时候老爷子才知道,他为了得到研发数据,竟然熬了一个月,彻夜不休,身体本身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看他这么倔,老爷子最后也是没办法,只能认命得随他而去。 甚至还在私下里偷偷替他遮掩。 就怕他的母亲察觉到。 这一切沈昂自己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等到一拿到数据,然后上报泄露后,还没等到秦匪来得及下手去查这件事,他就找机会告诉给了他母亲。 果然不出意外,秦夫人一时震惊后就惊厥昏迷。 一度出入抢救室好几次。 秦匪这下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调查,他每天都守在医院里,无论外面是如何漫天的消息,以及如何的处罚,他一律都没有再管。 直到最后老爷子替他处理干净。 以天价的金额作为赔偿。 因为当时东西已经进入研发阶段,这一旦泄露,前期上面所拨的款项和专家人力就全部浪费了。 按理说,他泄露机密,是要严惩的。 但念着这些年他所做的勉强可以将功抵过。 而且他还是秦家的孩子。 最终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秦家自己承担下这笔研发资金。 不过那时候他母亲不愿意再在京都看到他,没办法,老爷子只好表面上把他流放到海城,惩戒他。 这对沈昂来说,秦匪离开京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他觉得,经过了这件事,沈家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再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秦匪在看到自己母亲如此强烈的反应后,肯定也不敢再触碰这些东西,等在这里休息两年,再回去继承家族。 然而,他的估算最后还是失误了。 秦匪到底还是秦匪。 他能今天晚上突然和自己摊牌,肯定是早在之前就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的证据。 徐董现在应该现在也在他手里了吧。 甚至…… 那次和自己在小巷子里交手的,也是他吧? 沈昂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果然,就算带着一身狼藉离开京都,依旧没有将他打倒。 在海城这一年,他看上去真的打击得想要放弃一切,但实际上却私下里操控着一切,调查着所有的事情。 和当年一模一样。 永远不轻易放弃。 沈昂低垂着头,看着手里那杯酒水。 不出声的两个人让房间里安静了好久。 终于,他在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哑着声音,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活着。」 秦匪嘴角扯出了一个笑,「那我真是感谢你让我活着,兄弟。」 这一声兄弟,简直是一巴掌打在了沈昂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他勐地将杯里的酒水一口饮尽。 如今话已说开,他想到自己今天晚上准备要做的事情,索性也再遮遮掩掩了。 他抬头,相比较秦匪那随意的神情,他神情绷紧,看上去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样子。 「老秦,我没有办法。」 秦匪神色淡淡地喝着酒,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昂知道他在等自己的解释。 所以,他就给这个解释! 295??什么亲事?(二更) 「那时候因为你的事,我妈被沈家的人威胁了。」 沈昂坐在秦匪的不远处,眺望着窗外,屋内的光线不算明亮,他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 秦匪靠在垫子上,绷紧了唇角,就连眸色都深了起来,静等着他的后续。 「我……我纠结过,我也想反抗,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私生子,我没有母族庇佑,我能靠谁!在这个圈子里,出身比什么都重要,我出身不好,我除了乖乖听话,根本没有其他的活路!」 秦匪沉默着。 没有丝毫的表态。 既不同情,也不愧疚,更没有任何的愤怒。 沈昂看到他这样不为所动,原本还算绷得住的情绪被激到了。 他勐地站了起来,低吼地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秦匪淡淡地应了一句,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听到了你没为什么不说话!既然撕破脸了,还坐在那里装什么沉默!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今天晚上就彻底清算清楚。 都结束吧。 他抱着这个想法,死咬着牙齿,打算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可最终只迎来的秦匪不为所动地一句,「你真的是被迫的?」 面对这样的怀疑,沈昂愣了下神,继而皱起了眉头,「你觉得我会自愿这样对你?咱两二十年的情分,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谊,你觉得我会愿意跟着沈家那群人一起伤害你?」 秦匪看他一副受了伤的样子,笑了,「既然知道我们有着二十年的情分,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昂轻嗤了一声,「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用。」秦匪微仰着头,灯光下显得有些冷。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沈昂定定地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我说过你目中无人,心里只有自己的理想吗?」 秦匪眉心轻蹙,「你对我说过?」 不可能吧。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按理说,就算再专注自己的研发,他也不可能把沈昂对他的求救给忽视了才对。 正回忆呢,就听到沈昂说:「没有。」 秦匪:「……」 沈昂立刻就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人。」 这话让秦匪一愣。 「你每天都忙着研发东西,计算着那些复杂的数字,一闭关就谁都不见,我没办法找你。」沈昂站在那里,垂着眼眸,「我收到他们要我对付你的消息,也就是事发的前几个月,当天我就在你公司楼外给你打电话,可惜……你根本不接也不见,我等了你整整两天。最后我就等来了一个消息,姓沈的混蛋把我妈领去了沈家。」 秦匪的神情慢慢沉了下来。 沈昂在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情绪又一次的开始激动了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沈家,那个虎狼之地,他居然把我妈带过去了!」 秦匪没说话。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他不知道沈昂给自己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他会在楼下为了等自己,而等了两天。 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沈叔竟然把他母亲给威胁了。 「那段时间是核算的关键,我把手机关机了。」他解释道。 当时他每天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眠不休的在测算。 为了防止分心,他直接关了手机,谁也不见,就是为了能够保证最后的测算能够成功。 但没想到却错过了最重要的一通电话。 那一通改了自己人生和沈昂人生的电话。 此时,沈昂还在继续说:「我当时疯了一样的沖回去,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秦匪静静地看着他。 沈昂讥冷地笑道:「我妈当时就这么跪在大门外,说是惊扰了我奶奶,惩罚她。呵,见鬼的惊扰!无非就是想拿我妈来威胁我罢了!他们要让我看到,如果我不听话,我妈是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昂的声音里有了几分的哽咽,「她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你知道我看到她跪在那里时是什么心情吗?」 秦匪依旧静默着。 他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是在一个正常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一出生就有着最尊贵的身份,最优越的环境,不曾体会过豪门里那些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如何生存的。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和他一起长到大的沈昂在沈家是什么状况。 他只知道沈家挺看不上他的。 因为沈昂年幼时和他说过,沈家上下都看不起他的身份。 他还为这件事偷偷在他的房间里哭过。 但沈老爷子对沈昂挺不错的。 毕竟沈老爷子和他爷爷关系挺好的,对他这个世侄孙也挺好的。 因此,在他的设想里,自然他对自己这个孙子,就算是私生子也应该是厚待才对。 可如今,才知道,不是的。 沈昂在沈家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都说母凭子贵,但沈家人还能随意的把他母亲如此折辱,显然对于沈昂这个私生子并不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你的情况……」 「你当然不知道,这些阴私在秦家里根本不会出现,你父亲当年娶了你母亲,夫妻恩爱,从未有过别的女人,你们兄弟当更是兄友弟恭,亲睦一家,哪里会有这些东西。」沈昂的神情无比的落寞。 秦匪的人生和他是不同的。 秦匪是矜贵且骄傲的。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拥有着所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而自己…… 什么都没有。 他生来就受尽别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私生子。 这个身份将是他一生的污点。 沈昂想到这里,不由得勐地灌了自己一口酒水,企图让自己冷静。 「秦匪,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他看着窗外,眉眼沉沉,再也没有了以往无忧公子哥儿的样子。 他羡慕秦匪有真心疼爱他的亲人,有肆意妄为资本。 坐在那里的秦匪这是第一次听到沈昂说这番话。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艰难。 作为二十年的兄弟,的确是……失职了。 不过,有一点他不理解。 「那时候我的东西根本还没有研发成功,沈家有什么理由对我发难?」 如果说东西做出来了,威胁到他们了,那沈家的人想要对付他,他也能理解。 毕竟树大招风,他的东西的确会引起沈家的忌惮。 可问题是,东西压根就没成功,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想要对付她? 「还不是因为你爷爷要给你找门亲事。为了防止你们强强联手,所以沈家就想先下手为强!本来我是不打算弄这么大的,只想着破坏这一段联姻就好,可谁知道你后来把那个研发出来了,这下沈家是真担心了,说要一劳永逸。」 沈昂说到这里,就火了起来。 「我当时就和你说过,不要弄,不要弄!你说,你都已经是秦家的孩子了,你还去弄那些干什么!如果你安安分分的只管好秦家这些事儿,沈家肯定不会把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但你非不听劝,弄得自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他比秦匪母亲更忌讳秦匪弄这些东西。 那些东西就是定时炸弹! 秦匪做的越好,忌惮他的人就越多,他就越危险。 京都圈子里的几大家族,如今全都是互相制衡的。 秦匪要只是单纯的继承那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安分。 那些研发科技一旦暴露,那些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他能分分钟死在半路、家里和任何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对于他心底的那些苦恼,秦匪不知道,他只只微微皱了下眉,问了一句:「什么亲事?」 296 你我不再是兄弟(三更) 沈昂愣了一下神色。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 「你不知道这件事?」 秦匪扬了扬眉,「我不知道啊。」 他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哪里会知道这件事。 沈昂简直如遭雷噼一样懵在了原地,缓冲了整整三秒之后,他才立刻道:「这不可能!你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太荒唐了! 沈家都知道秦家要联姻了,而当事人竟然完全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呢! 「你别骗我了,我爸都知道的消息,你会不知道?」 秦匪摇了摇头,表示:「我的确不知道。」 沈昂要是不说,他估计得一辈子都不知道,他居然要结婚了? 是他归隐山岭了,还是网速跟不上了? 为什么这个消息他一点都不知情? 甚至还有那么点莫名其妙。 这他妈谁胡乱传的谣言! 这不是害他吗? 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媳妇儿也就算了,结果因为这个无凭无据的媳妇儿把他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这下,沈昂也彻底懵逼了,「难道消息有误?」 两张迷茫的脸互相看了看。 原本应该上演着兄弟背叛的火爆场景就此变得尴尬了起来。 秦匪更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请问我和谁结婚?」 「不知道,听说是南边的一个家族,势力很大。」这位仁兄也是满头的混乱。 总觉得这不应该啊。 如果秦匪这个男主角都不知道,那沈家是怎么知道的? 「南边……」 秦匪这位男主角就此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突然间屋内房间的灯光全部「啪嗒」一下,熄灭了。 紧接着,窗外有零星一点红色对准了他的眉心。 原本瀰漫着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 只剩下紧张和凝滞。 如今,不管现在到底秦匪要不要联姻,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秦匪看着窗户外的一点红色光线,迷茫的神情渐渐沉冷了下来,唇畔更是勾起了一丝嘲讽地笑,「原来是有备而来。」 沈昂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时针已经定格在了十二点上了。 这是他们行动时提前约好的时间。 无论什么时候,十二点一到,行动开始。 凝视着他眉心那一点红色,沈昂有些狼狈地低垂着头,道:「本来你只要不行,不查,就不会有这些事。」 他一旦真的确定不行,京都那些势力肯定不会再把精力放在他身上了。 毕竟他现在名誉扫地,就算再回去也不能再做什么。 甚至就算回去继承家族,联姻都不会再被构成任何的威胁。 只因为,他不行。 只要不行,就算对方嫁过来,也只是一个摆设。 对于他们这种家族来说,不能延续,那就彻底完了。 他就可以放心暂时弄假证明先安抚住自己的父亲,就此保住秦匪一命。 可谁知道那三天,这人出都不出来。 那就…… 不能怪他了。 见沈昂垂着头,秦匪显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不行这个病症,是他唯一能为自己在沈家面前争取的理由了。 沈家原本就想杀他,只不过那一次是被沈昂给换了个方式拦了下来。 眼下这次,应该是徐董的缘故,所以再次想杀人灭口。 沈昂就想着故技重施,再用另外的藉口来搪塞住他们。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一直确定这件事的原因。 「所以才那么急着让我找女人谈恋爱。」 「不是的,一开始并不考虑到这个,当时就想着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以你的性子自然不会愿意娶那个女的了,联姻肯定会失败。这样警报就彻底解除了,你也可以早点回去了。」 「怪不得你三翻四次的催我带周乔回去过年。」 「当时觉得,只要你肯放弃那个研发,带周乔回去,沈家是不会真对你赶尽杀绝的。」 秦匪非常敏锐的捕捉了四个字:「当时觉得。」 那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这样觉得了。 不过对于这四个字,沈昂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低低地地一声嗯。 秦匪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内情,不过无论内情是什么,沈昂都已经做了决定。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沈家。」他说。 沈昂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将手里的杯子举起,然后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秦匪知道这是摔杯做暗示。 只要出现这个举动,对面的狙击手接收到了信号,会马上扣动扳机,就此行动。 但他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移动。 反倒是站在那里的沈昂随着杯子被摔下的杯子后,突然间沖了过去。 但因为动作太勐,一个没收力,就直接扑倒了秦匪。 两个人就此呈现出一种上下交叠的姿势。 瞬间,莫名地陷入了一种极度诡异的氛围中。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长达十秒的时间。 没防备的秦匪被死死地压在地上,最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等了半天的沈昂看了一眼窗外,红外线还亮着,但始终没有任何的的动静,因此不禁疑惑了起来,「为什么声音没响?」 秦匪一听,便彻底明白过来他刚才是要干什么了。 他淡然而又笃定地道:「声音当然不会响了。」 这话让沈昂立刻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和身下的人一个对视,看到那深幽而又平静的眼眸后,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 「你带人来了?」 秦匪点了点头,「嗯。」 沈昂这时候懂了,「原来你也有备而来。」 不得不说,他们两个还真是好兄弟啊,连鸿门宴都选在一起。 怪不得他昨晚在医院门口那么轻松地就答应了自己喝酒的请求。 沈昂歪着头,咧嘴一笑,很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那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秦匪这时候不得已提醒了一声,「你能从我身上起来了吗?我怕对面那几个手下以为我喜欢男孩子,到时候我可能会比较麻烦。」 沈昂被他这么提醒了下,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有点诡异。 他当时只顾着想来挡,谁能想到对面的人其实早就已经被撤换成了这傢伙的人,根本不会开枪。 害得他白冲过来。 还弄得这么奇怪。 当下,他马上从地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反倒是秦匪半点不自在都没有,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丢在了他的面前,「既然你已经确定站在沈家那边,那也就意味着今天咱们只能一个人走出去,对吗?」 在月光下,那把匕首的刀刃闪烁着一点寒芒。 让人心生畏惧。 沈昂一看到那把刀,刚才的情绪也全都没了,只剩下沉重和冷凝。 他点了点头,「对。」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各自都带着手下,各自都站在了自己的阵营里,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当想到这个,坐在地上的秦匪已经一个侧翻,倏地捡起了那把匕首,动作迅勐而又迅速地一刀捅进了沈昂的腹部。 半个匕首没入在他的身体里。 沈昂迟缓了半秒,感觉到腹部冰冷的触感以及伤口的痛楚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捅刀子了。 不过,被捅刀子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一般来说,正面想要和秦匪交锋打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秦匪拿出刀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了。 当然,他也本来就没打算有什么希望。 正当他此时缓缓闭着眼,等待着另外一部分匕首刀身彻底没入身体,从而刺穿他的身躯时,眼前的秦匪却就这样松了手。 「这是你差点害死我妈的一点小小惩罚。」他沉着声说道。 长时间没等到接下来致命一击的沈昂听到这话后,倏地睁开了眼,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他,「你……」 秦匪这是……放过他的意思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秦匪神色冷然地道:「踏出这扇门,以后你我就不再是兄弟了,听明白了吗?」 沈昂眼眶不禁发热了起来,「好。」 「下次别替我挡了,反正我也不会承你情的。」 说完,秦匪就这样离开了那个房间。 其实本来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他在和周乔说完话之后,就已经打电话让自己的人连夜赶过来。 整个酒店更是早在今天早上就已经被全部撤换了人员了。 为的就是等晚上这一场鸿门宴。 想要趁机把沈昂抓起来。 可当这一场酒宴开始,真的开始摊牌的时候,看到他在最后关头冲过来替自己挡的时候,秦匪终究还是没有痛下杀手。 但这二十年的兄弟情却也烟消云散了。 下一次再见,或许真的就是仇人了。 那一晚,整个酒店都非常的安静。 但酒店上下除了周乔睡得香甜之外,那些所谓的员工都训练有素的把沈昂的人全都抓了起来,然后带走。 沈昂则连夜被送出了海城。 一场悄无声息的暗杀行动,直到黎明的天际线有微微泛白的光亮起,而彻底终结。 那天早上周乔跟着秦匪下楼退房,打算回城区的时候,终于发现沈昂的失踪。 「他人呢?我们不等他了吗?」坐在车里的周乔看了一眼空空的副驾驶,有些奇怪地问道。 秦匪对此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随意地一句,「哦,他啊,已经提前走了。」 周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昂突然间要那么早走,但鑑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她很聪明的就此闭了嘴。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车子抛锚的问题,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学校。 等到车子停在学校停车场的时候,正巧第一节上课铃声就此响起。 第一节正好是俞商的课,周乔二话不说,赶紧冲下车,一路跑去了七班的教室,连和秦匪说个再见的时间都来不及。 好不容易踩着点进了班级,结果还没来得及喘息上几口气,身旁眼尖的顾欣岚就看到了她手里的纱布。 她立刻皱眉问道:「你什么情况啊,怎么消失了没几天,手上就包扎成这样了?」 坐在对面的叶静云一看到这位逃了整整一个星期课的人总算出现了,便趁此机会插了一句,「估计是被人给揍了吧?」 顾欣岚一听她这话,就想骂人,「我说,叶静云你是不是有病?有人和你说话吗?你就这么自说自话的开口,烦不烦?是不是想挨揍?我最近这两天刚学完一套格斗,正想找人练练手呢。」 到底还是畏惧校霸的威力的,叶静云当即脸色微白,但嘴巴上还是死鸭子死嘴硬道:「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嘛,你那么当真干嘛。」 随后就赶紧转过头去,没有再开口了。 顾欣岚趁此机会赶紧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乔跑得有点勐,喘了几声后,才敷衍着回答道:「没什么事情,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过这话顾欣岚一点都不信,「就你那一脚能踹飞人天灵盖的操作,还能摔跤?」 「忙着照顾我母亲,两天没睡,一脚踩空了。」周乔将课桌里的书本拿了出来,稍稍简单地整理了下。 顾欣岚看她那匆忙样子,很是心疼,「那你干嘛不找护工啊?找个护工,你也不用这样一直赶来赶去了。」 周乔摇了摇头,「不放心护工,那两天她情况不太好。」 顾欣岚一听到这个,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那现在没事了吧?」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听到周乔这样说,顾欣岚才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没问题就好。你自己也要小心点,真需要帮忙,还有我呢。」 「嗯,我知道。」 两个人短暂的对话随着俞商的到来而就此结束。 297??自我欺骗的人心(一更) 另外一边的秦匪在看到周乔急匆匆的下车离开后,也回到了自己的职工宿舍楼里。 只是当路过沈昂的职工宿舍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此之前的一个星期前,两个人是一起走的。 可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在这里。 秦匪站立在走廊里,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那扇门。 片刻后,才将视线从那扇门上收回,然后转身,继续朝着自己的房内走去。 从头到尾脸上都不曾流露出什么表情。 回了房间后,他拿出了手机,就此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了,秦匪站在窗边,明亮的日光照了进来,他说:「爷爷,我摊牌了。」 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摊牌,怔了几秒后,才问道:「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秦匪:「不知道。」 这场鸿门宴本身就是临时起意。 完全是因为察觉到沈昂竟然牺牲周乔这一事情,才让他一时决定摊牌。 事实上,原计划他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手,而是要再等等。 因为他当时不相信这件事只有沈昂一个。 他觉得一定还有其他人。 想到时候一网打尽的。 可当他昨天听完了那些话之后,他知道自己是等不到了。 沈昂其实早就被沈家定义为了一只随时可以拉出来的替罪羊。 沈家人根本不会在意他的生死。 而他也因为提前的摊牌,而将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他人呢?」这时,电话那头的老爷子问道。 秦匪老实地回答:「去医院了。」 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似乎并不意外他去医院这件事,显然知道自己的孙子不会痛下杀手,只是很平静地回答:「那你也该回来了。」 秦匪默了下道:「我暂时不想回来。」 「什么?」那头的秦老爷子像是没听清楚一般,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暂时不回来。」秦匪重复了一句。 秦老爷子声音沉了下来,问:「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秦匪索性直白地道:「就是,这件事暂时不提。」 「那我很快就会收到我孙子死在海城的消息。」 秦老爷子平静的言语让秦匪停顿了一下,才道:「我这里有人,不会……」 「名海高中是沈家的地盘。」秦老爷子一口打断道,「你现在都和沈昂闹成这样了,还留在这里,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秦匪薄唇轻抿了下,没出声。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里是沈家的地盘,到时候沈家一旦要动手,他在这里就无异于等死。 只是…… 他一旦提的话,对沈昂来说…… 就不太好了。 一时的沉默让电话两端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秦老爷子到底是经歷过事的人,看秦匪这样不言语,很快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你怕事情一旦爆出,沈昂会成了沈家的替罪羊,对吗?」 他如此笃定的一针见血,让秦匪唿吸微滞了下,良久后,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家对沈昂不好?」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匪不明白,沈昂的真实情况远比他了解的糟糕那么多,为什么爷爷却始终不肯告诉他。 在没有听到昨晚上那一番话之前,他一直以为沈昂只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而被沈家看不上而已。 甚至爷爷说他应该不是自愿的时候,他还觉得爷爷这是在宽慰自己。 可现在总算明白了,他的不自愿之下处境到底有多么的艰难。 「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对此这个提问,秦老爷子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反而了一句,「那你作为他的兄弟,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秦匪一顿。 无话可说。 这些年他的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研发上,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去关注别的、 就算偶尔和沈昂喝酒,也只和聊关于公司的一些事。 其他的并不多谈。 更不知道他这个表面看上去的三少爷,私下里在沈家会过得如此的困难。 秦匪自责的沉默,秦老爷子哪里会不知道,他轻嘆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就算我们想救,又有什么名目来救呢?难道我们要为了他,对付整个沈家?」 秦家虽然在京都的几大家族里一直是尊享首位,但也不可能真的随意胡乱的来,想动哪个家族,就能动哪个家族。 沈家这些年下来,根基早就差不多稳住了,要动起来,所花费的代价也不是一星半点的。 在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就为了沈昂去动沈家,这笔买卖不划算。 「阿匪,他姓沈,他的一切都是沈家所给予的,他是无法脱离沈家,也无法脱离这个家族的。不是我们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 在听到自家爷爷这番话后,秦匪神色沉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沈家这么多年,错更复杂,牵一髮而动全身,你一旦下手,遭到反扑。」秦老爷子将所有的权衡利弊全都一一说清。 事实上,秦匪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 身在这个圈子里,魑魅魍魉哪个没有见过。 但是他却觉得,沈昂是他兄弟,那不一样。 无论多少代价,都得做。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深陷在囫囵之中,却不施以援手。 「所以我只能亲眼看着他变成第二个沈昌贺?」秦匪问。 沈昌贺,沈家的现任家主。 按照以往的叫法,他向来都是客气地叫一声沈叔。 可现在却指名道姓,足以说明他现在对这个人的厌恶程度。 秦老爷子一听就知道他如今的态度,只好劝道:「你救不了他的。」 「为什么?」秦匪不明白。 随后就听到秦老爷子意味深长地道:「阿匪,有时候人心可怕起来,会连自己都欺骗的。」 秦匪眉心微拧起。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自家爷爷已经再次道:「抓紧时间回来,争取在沈家没发难之前,我们先动手。」 秦匪拒绝,「如果没有办法挖到根,那就没有动手的必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那么早摊牌?」 秦老爷子这一句犀利提问让秦匪顿了顿,「我……」 「你现在既然已经摊了牌,你就得回来,否则沈家会提前下手,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秦匪:「可就动沈昂一个,沈家毫髮无损,又有什么意义。」 秦老爷子哪里听不出他这话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不想对沈昂下死手。 于是,当即呵了起来,「就算只动沈昂一个,你也要动,你不动他,你就得一辈子直不起腰来秦匪,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妇人心肠,自怨自艾!你母亲也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秦家更需要你!你不能因为一个沈昂,就放弃自己。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知道。」秦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会考虑的。」 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现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考虑什么?」 「考虑回来之后是不是应该结个婚?」秦匪故意转移了话题。 果然,老爷子的注意力真的被吸引了过去,语气全然刚才的严肃和沉重,而是十分惊喜地问:「你有对象了?」 秦匪看他总算不盯着那件事了,这才言归正传地坦白道:「沈昂说,沈家是收到我因为要联姻,畏惧两家的实力,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我想查一下到底谁在散播谣言。」 结果,电话的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过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哼哼唧唧,像是难以启齿地道:「这个消息……也不算谣言……」 298??转移视线焦点(二更) 「什么?」这回轮到秦匪震惊了,他缓冲了好几秒后,才问道:「不是谣言?是真的?」 「这个……严格来算的话,是真的。」秦老爷子没了之前的长辈的风范了,而是一副老实乖巧的态度。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犯错被抓的孩子一样。 作为当事人,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秦匪整个人都懵了,「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他居然真的被老爷子给卖了? 对此,秦老爷子支支吾吾地道:「因为,一开始呢,你正忙着测算,我没办法打扰你,而且这件事吧我也是被迫答应的,不太好意思告诉你,爷爷被人威胁给你弄了一媳妇儿回来……太丢人了。」 被人威胁? 秦家现任家主谁有这么天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 秦匪眉眼沉冷,神色看上去极为不悦,「那后来呢?」 「后来……」秦老爷子停顿了两秒,然后忽然间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后来我觉得作为长辈,不能拿孙子的幸福开玩笑,我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开玩笑,我孙子可是人中龙凤,能随便找个女孩子进家门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自家爷爷喋喋不休的一堆彩虹屁,秦匪只说了三个字:「说实话。」 秦老爷子瞬间就如同泄气的皮球,略有些委屈地道:「人家爹不同意。」 秦匪:「……」 秦老爷子大概是觉得这件事停丢人的缘故,只随意得一句,「哎呀,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别管了,那丫头……也是和你没缘分吧。」 一句话,他就匆匆把这件事给翻篇了。 但秦匪对于这无缘无故地一场联姻很是莫名其妙。 「至于沈昻这件事,你自己争取快点结束,这样你也就能早点回来了,和家里团聚了。」 「知道了。」 秦老爷子随后电话就此挂断。 秦匪站在窗边,却久久没有动。 他凝望着远处的一点虚无。 心里不禁想着,团聚? 母亲真的会原谅他吗? 可就算原谅了,他难道真的要一辈子不碰航天模型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彻底陷入了思考中。 * 此时,同一个时间点,医院的vip病房内。 沈昂正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腰腹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处理完伤口。 床边站着医生生正在病歷卡上写着东西。 沈昂因为是送出海城之后才进医院治疗的,所以失血有些过多,看上去人有些虚弱。 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撑起身体,半靠在枕头上,问:「医生,我现在情况如何?」 那医生赶紧放下病歷,只因为听说这位病人在进来后直接包下了整层vip,所以态度极其恭敬地道:「挺好的,腹部的伤不算严重,没有伤及到内脏等器官,只是一点皮肉伤,休息两天就好。」 沈昂斜睨了他一眼,「可是我怎么感觉身体那么难受,甚至头疼得随时要晕厥过去呢?」 那医生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真的就单纯以为他是真的不舒服,「这不太可能吧?难道是伤口感染髮烧导致的吗?」 说着就重新检查病歷上的体温一栏。 发现上面体温是三十六点七度,属正常范围。 「沈先生的体温并不高,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名医生尽职尽责的回答。 只是刚说完,结果沈昂就似有深意地道:「医生,怎么会没有问题呢,明明问题很严重,你是不是误诊了?」 感受到他目光里深意的那名医生不由得愣了愣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地问:「额……好像……的确问题也有那么点?」 沈昂眉头紧蹙,捂着脑袋,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怎么会只是有点问题呢?明明就很严重啊,我现在头重脚轻,非常的难受,送进来的时候还衣服上都是血,明显情况不太好的样子才对。」 那医生这下多少是明白过来了,他迟疑地点头,「是,是有那么点严重,血的确出的挺多的,有那么点失血过多。」 「那失血过多会造成昏迷吗?」沈昂继续问。 那医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间也有些估计不准,只好再次试探地询问:「会、会……吗?」 沈昂露出了一个微笑,「你说呢?」 那笑意里没有丝毫的友好,反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可怜那医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心头一骇,忙不迭地一个点头,「会,肯定会啊!」 沈昂顿时露出了一个稍稍满意地笑,「那我的伤是什么伤?」 「好像是利器所伤,应该是……」 那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昂一声淡淡地鼻音,「嗯?」 当即,医生就马上改口,「沈先生的伤太重,我还真的一时间有点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伤。」 沈昂笑了笑,「医生真是煳涂,我分明是车祸被撞到头部,再加上玻璃随便嵌入身体,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医生听完立刻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是这个原因,就是这个原因。」 「那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 沈昂的话虽然未完,但其中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那医生也不是傻子,都已经暗示到这种地步,他自然表示,「任何人问,都是车、车祸,现在在昏迷中。」 终于,沈昂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就麻烦医生了。」 那医生勉强笑了笑,说了一句不会,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跑出了病房。 等到病房门一关,就剩下站在床边等候的那一名手下。 那名手下和前面几次他所带出来的人不一样。 那些人都是沈昌贺派给他,名义上是用来保护和监视秦匪的。 但实际上,沈昂明白,这些人暗地里也监视着他自己。 但凡他和秦匪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沈昌贺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唯独这个人。 这人虽然也在沈昌贺名下,可暗地里却是他秘密培养出来的。 是他的心腹。 这些年在沈家,他处境不好,但不代表他真的就任人宰割。 他私下里其实也培养了几个自己人。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动用的,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会用。 而现在…… 就是那个不得已的情况。 「到底怎么说,你应该比那个医生更清楚吧。」沈昂躺在那里,语气平淡地问道。 那名手下非常恭敬地点了点头,「知道,三少爷是在晚上出的车祸,陷入昏迷,受伤很是严重。」 沈昂对此嗯了一声,又从那件外套的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袖口,递给了他,道:「顺便把这个东西给我父亲看就可以了。」 那手下不太懂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这是……」 但沈昂却没有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你给他就可以了,你就说在抢救的时候,才发现的。」 「知道了。」 「去吧。」 打发完那个人,屋内重归于安静之中。 沈昂面色苍白的靠在病床上,歪着头,看了一眼窗外热烈而又刺眼的光线,最终慢慢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嗡嗡嗡地机器声。 就这样,沈昂当天下午就开始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沈昌贺通过电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秦匪动手了。 一定是! 否则好端端的沈昂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出车祸撞成昏迷呢? 之前秦匪名下的助理,还有那个徐董都是用同样的方式接连一个又一个消失。 沈昂之所以没有消失,大概是因为沈家的缘故。 毕竟沈昂好歹还是沈家的三少爷。 不可能如此高调的处理。 一想到这里,沈昌贺的心就没由来的开始慌了起来。 秦匪要是真的已经全面掌握消息,甚至还对沈昂这个从小长到大的朋友痛下杀手,那接下来肯定是要对付沈家了。 怎么办…… 拿整个沈家去对抗秦匪? 这能对抗得了吗? 正当他心里慌得不行的时候,突然电话那头的手下又说了一句,「老爷,我在三少爷的手里无意间发现了一样东西。」 沈昌贺连忙道:「什么东西?」 很快,那名手下就拍了照,把图片发给了沈昌贺,然后接着道:「这个是三少爷进抢救室前,无意间掉在地上的。」 图片接收完成后,沈昌贺忙不迭的点开一看。 倏地,脸色一变。 「这个是……」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沈昂的手里?! 这东西明明应该在章家的大少爷手里才对啊! 因为这东西就是他送出去的! 当初章家大少爷做二十岁的生日,他亲自找人定做的袖口,以生日礼物的行驶送给了这位少爷的。 独一无二。 按理说海城那边根本不会轻易出现这种同款的可能性才对。 怎么会出现在……沈昂的手里呢? 而且还是在进抢救室的时候,他拿着这个东西。 难道说…… 派人动手的,不是秦匪,而是章家? 可章家为什么要突然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而且杀的还是沈家的人。 他们在搞什么? 是打算和沈家内讧吗? 还是说,想趁着秦家暂时偃旗息鼓,想趁此机会爬上来? 沈昌贺越想头越疼。 他完全想不出来,章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这种时候,他又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开门见山的质问。 只能在那里冥思苦想着。 也就因为这番冥思苦想,沈昌贺迟迟没有随便行动。 就怕沈家刚行动完,章家正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以,就这么一直按兵不动着。 以至于秦匪等了他们整整三天,也没有等到那些人动手的消息。 他知道,沈昂应该没说实话把他暴露出来。 否则这三天早就来好几批人来对他下死手了。 只是,他很好奇沈昂到底是用什么话来打发掉沈昌贺的。 即刻就派人去查了一下。 很快他才知道,原来沈昂「昏迷」了。 当时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的意外。 「昏迷?」 电话里手下十分恭敬地回答:「是的,昏迷。」 「失血过多,休克昏迷了?」秦匪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啊。 自己那把刀只不过是一把小小的匕首而已,不太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势才对。 对此,那名手下只是道:「听医生说,的确是车祸造成的失血过多,休克昏迷。」 「车祸造成的?」 「是的。」 车祸两个字一出来,秦匪知道了,沈昂这是故意装病,以此退出事件的中心。 当下,他没有再去关心这件事了。 他立刻让人去查关于沈家那点子事。 而且是要深入调查。 秦匪觉得,既然这件事没有办法撼动你们,那就换一件好了。 沈昌贺既然野心勃勃,那必然不可能真的那么安分守己。 他就不信找不出一星半点的事将这人牵连在其中。 这一次,这个局他要为沈昌贺量身打造。 299??杀了她!(一更) 周乔是大约半个月之后才发现沈昻离开学校这件事的。 因为那次在秦匪的餐馆里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闲着的员工在聊天时疑惑那位沈先生怎么好久都没出现了。 这才反应过来,好像那两个「连体婴儿」的确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出现了。 偶尔有几次在餐厅里见秦斐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进出。 另外一位一直没有怎么出现过。 「你们说那位沈先生干嘛去了,这都多久没来了?是不是生病了?」其中一位忍不住地询问道。 那位经理当即道:「什么生病呀,沈先生好像离开了。」 这让众人惊愕不已。 「离开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离开呢?」 那经理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那天去送饭的时候,老闆旁边的那个宿舍里的东西全都被搬离了出去,我偷摸着看了一眼,好几件都是沈先生的衣服。」 站在旁边的的一个女员工皱起了眉,陷入了苦恼中,「啊?沈先生为什么要离开啊,留在这里当老师不是挺好的嘛!」 经理看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道:「你就别痴人做梦了,人家一看就不是普通老师,你还真以为你自己能麻雀当凤凰啊。」 周围几个男的听到这话顿时哄然大笑了起来。 那女员工被拆穿了之后,有些恼羞成怒,跺脚之后扭头就走。 等到那女员工一走,就听到那经理说道:「我看着啊,老闆那脸色最近都不太对,你们还是都小心点,特别是在食物这方面,和后厨的那位交代下,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别惹老闆不痛快。」 「有那么夸张吗?」有人觉得有些怀疑。 经理冷笑了一声,「你要不怕死,你可以试一试。」 那名员工立刻没再敢顶嘴了,反而是旁边的人询问了一声,「你说是不是他们两个吵架了啊?」 「谁知道啊,反正这也不是咱们能考虑的,咱们就好好的工作,让老闆吃好喝好就成。」 …… 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坐在那里吃饭的周乔不禁眉心轻蹙了起来。 吵架? 可能吗?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天下午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再加上隔天一早只剩下秦斐一个人的出现。 她几乎能断定,这两个人在当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应该还是不怎么好的事。 「老闆。」 这时候,站在前台的那些人突然出声,喊了一下。 周乔思绪被打断,再抬头,就看到从外走进来的秦匪。 他显然一眼就看到了正做在那里的周乔,径直走了她的桌前,坐了下来,道:「早知道你刚才补完课就来这里吃饭,我就让他们直接送进学校里去了。」 「不用麻烦了。」周乔低头吃着米饭。 经理赶紧跟了过来,笑着问道:「老闆,你要吃什么?」 「和她一样。」 秦匪对吃得不算挑,只要干净就行,其他基本就是零要求。 那经理听了,赶紧去后厨房让那专属厨子开火做饭。 在等饭菜上来的时候,秦匪看了一眼她正用左手夹菜的动作。 突然想到,她好像最近一直用左手在做事。 就连做题写字也是用左手。 「你左手倒是用的挺熘的,左撇子?」 周乔随意地回了一句,「不是,以前练过。」 「特意练这个?」秦匪对此倒是略有些意外。 周乔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才继续道:「小时候调皮练过。」 「你还有调皮的时候啊?」秦匪扬了扬眉,脑海中不禁想到那晚她软趴趴地倒在自己颈窝处的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似有深意地道:「那一定挺可爱的。」 周乔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很。 还没细想呢,秦匪就已经换了个话题,「按照医生的说法,过几天就得去拆线了吧?」 周乔点了点头,「嗯,差不多。」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到时候去医务室拆线就可以了。」 周乔觉得这种拆线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去医院处理,甚至自己都能处理,不过就是用剪刀把线一点点割断,抽出来,再用点消毒水擦一下,就可以了。 但秦匪却道:「你这伤挺深的,我怕他们处理不好,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比较放心。」 周乔不为所动,但嘴上还是敷衍了一嘴,「到时候再看吧。」 秦匪哪里看不出来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当即没再多说什么了。 两个人就在餐厅的一角吃完了晚饭,各自回宿舍去了。 但等到第二天放学去补习的时候,就被秦匪提熘着去了医院。 医院这会儿都陆陆续续的病人离开了,没多少人。 正好挂了号,就直接去了诊室去处理伤势。 消毒、一点点割开、将线抽出,再消毒…… 几道步骤下来,也就二十分钟全都搞定了。 但因为伤口比较深,怕留疤,那女医十分贴心地主动的开了几个比较好的淡化伤疤的药物给她。 其实周乔对于这个并不在意。 反倒是秦匪看上去格外的在意。 一听到她留疤,各种询问。 而那位女医生一看到他那张脸,自然是更加愿意和他多聊了。 周乔在旁边等了大半天,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她说完就往外面走。 结果门诊部的洗手间坏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去住院部。 结果刚上楼,就听到走廊的一处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裹得像个木乃伊的人从病房内沖了出来,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周乔只当对方是重度烧伤病人,也没在意,就进了洗手间。 等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病人正在住院部的大楼门口闹腾,但被医生给拦着不放。 「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你们放开我!」 「听到没!」 那低低的嘶吼,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死她!」 因为情绪的激动,他的剧烈挣扎导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全都崩裂了。 鲜血从白色的绷带里你一点点的渗透出来,晕染开。 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那几名医生没办法,只能赶紧派人去拿镇定剂。 周乔看到那群医生吃力地控制着他,不禁皱了皱眉。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秦匪从门诊大楼里走了出来,冲着她喊了一声,「周乔。」 周乔下意识地往门口那方向看去。 就看到秦匪一个人手里拿着药,正站在台阶下,等着自己。 周乔当下没有关注那个重度烧伤了,而是大步朝着秦匪的方向而去。 殊不知,那个她以为的重度烧伤患者在听到那一声周乔的时候,整个身体一震,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去。 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 周乔!!! 她竟然送上门来了! 当下,那包裹得如同木乃伊的人眼底立刻就逼出了红血丝,他目色赤红,用尽了全力就要朝着周乔的背后沖了过去、 可就在他要挣脱开那些人,要冲过去的时候,突然间脖子处一阵刺痛。 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 眼前的景象开始渐渐地一点点虚化。 「周……周……周乔……」 当他虚弱的音节断断续续地说完那两个字后,眼前彻底一黑,就这样倒下去了。 「快快快,把人送进去。」 随着这声喊,两名医生连忙把他给抬了起来,往楼里面抬去。 恰巧这一幕就落在了站在那里的秦匪。 他看着那个被包成粽子的病人,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这人刚才是冲着周乔的背影去的吧? 对此全然不知道的周乔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禁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 随即,秦匪就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题外话------ 推荐一本文《嫡女归之江山为聘》by依然简单 出身将门,一朝穿越,终是将门,却独独瞧不出那人的心狠手辣,终身错付。 满门英烈,血债血偿! 欺我的,人辱之; 辱我的,人杀之; 终是让你人不如猪狗,任人屠宰! 她无亲无故,无悲无喜,徒剩那颗冷硬无波的心,本以为这颗心再不会为人跳动,那人却牵上她的手奉上那百里红妆,以江山为聘! 200??成太监了(二更) 夜幕渐深。 晚上九点,医院的住院部里传来了一声了低吼,以及摔东西的声响。 「谁让你们给我用镇定剂的!你们这群混蛋!」 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完全陷入了狂怒的状态,他身上的伤势也没有被重新包扎过,血迹斑斑,看上去非常的可怕。 站在床边的那几名医生和护士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只有院长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点头哈腰地道:「不好意思啊他们当时并不清楚是您,这才……你看,闹出了这么一出,实在是对不起啊……楚少爷!」 没错,坐在那里,被周乔一度认为是重度烧伤患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千允! 那天晚上他在作死惹了周乔,被一脚废了命根子之后,就被急救车拉走了。 后来直到躺了半个月也没清醒过来。 浑身的伤让医生将他直接包扎成了一具木乃伊。 整个身体,就剩下两个眼睛还露在纱布外面。 其他地方全部都被死死包裹了起来。 在漫长的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更是因为几次感染髮烧没办法,从乡镇医院赶紧转进来这家楚家名下的医院,来做紧急处理。 谁知,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了,结果他就要死要活地闹着要下楼。 嘴里更是口口声声念着要杀死某个人。 那些医生一度怀疑是不是接受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自虐型病人。 否则为什么他会浑身都是割断的伤口,甚至下体都被伤成那个样子? 此时,楚千允被包裹着一张脸,压根就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摔杯子的程度来看,就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的生气,「不知道?我这张脸,我这个名字,楚家的三少爷,你和我说不知道?!」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暗自叫苦,这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他又全身包得像木乃伊的,谁能知道这是谁啊! 但碍于这家医院是楚家名下的医院。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歉。 「对、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忽,是我们的错,这……我们检讨,我马上让他们几个写检讨书……」 楚千允躺在那里,粗喘着气,看上去极为愤怒地道:「写检讨书就够了?」 「那……那再扣半个月的工资?」院长试探的询问。 楚千允顿时冷哼了一声,立刻问道:「谁给我打针的,给我站出来!」 这一听,显然是要一笔笔的算帐了。 站在床边那一排的医护人员门互相看了看,最终有一个男医生走了出来,「是我。」 「是你啊……」楚千允一看到那人,眼底极度扭曲的狰狞就此展露了出来。 想到当时自己眼睁睁看着周乔离开,心里那股火气就噌噌噌的往上涨。 他出院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要去弄死周乔那个贱人! 结果没想到竟然就在医院里遇上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想必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要帮他一把。 可谁想到…… 谁他妈能想到,最后竟然被这群医生给毁了! 当时要是没这帮混蛋给搅和,他现在肯定趁着周乔不注意,上前一扑,把人直接能掐死! 那个贱人! 贱人! 竟然敢对他下这样的死手,不仅弄伤了他的脸,甚至还弄伤他的…… 等这次伤好了,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碎尸万段! 让她挫骨扬灰! 让她后悔投胎生出来!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那滔天的怒火中时,第二个人就站了出来,那个女护士马上接话道:「不对,是我,是我建议拿镇定剂,控制住病人的。」 「不是的,明明是我把针筒递给刘医生的。」 「我也有份。」 …… 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全都站了出来。 楚千允看到他们那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不禁嗤了一声,讥冷地道:「你们心还挺齐啊!那行啊,既然你们都有份儿,那你们就给我统统……」 滚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位老院长在这个时候赶紧沖了上来,打断了他的话,「楚少爷,这事儿其实他们作为医生,也是为您好啊。」 这位老院长给楚家的医院干了一辈子,和楚家的人自然也是打交道了一辈子。 也知道,楚家向来大房出人才,二房出纨绔,三房更荒唐。 所以他太清楚这位楚千允了。 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每天都泡在女人堆里。 这种人完全做事就不考虑后果。 他刚才摆明了就是让这些人全部滚蛋。 可这怎么行呢。 医院要是没了这些医护人员,那这医院还开什么? 到时候要是关了门,上面只会怪罪他经营不善。 所以,他必须得找个东西转移一下这位公子哥儿的注意力才行。 于是,故意一脸担心和焦急地道:「楚少爷,他们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您的伤势太严重了,身体是一点都经不起磕磕碰碰了,特别是您的下体……」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就此嘆息了一声。 楚千允眉头马上皱起,即刻就问道:「我下体怎么了?」 「那个……」 院长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显然这件事非常难启齿。 这种表情让楚千允的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果然就没有再关注那些医护人员了,而是一把攥住了那名老院长的手,急迫地吼道:「哪个啊?!你倒是说啊!」 那院长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低垂着眉眼,如实告知道:「您的下体受伤太过严重,已经断裂了。」 楚千允顿时如遭雷噼,断……断裂? 「什么叫断裂?!」 难道是他再也不行了吗? 要成太监了吗? 不,不! 这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能成太监。 他绝对不能成太监啊! 「那为什么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要是真的断了,我怎么半点感觉都感觉不到,我完全不疼!」楚千允整张脸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就连说话时都慌得不行。 那位老院长也没有办法,坦白道:「因为我们给您使用了大剂量的止痛药,否则的话您现在根本不可能下楼,甚至能疼晕过去。」 否则他怎么可能包裹成一个木乃伊还能够有力气从楼上一路蹦跶下来。 甚至伤口崩裂了,他还能半点没有痛楚的表情。 那全都是因为止痛药麻痹了他的神经,这才让他如此生龙活虎。 要是没有止痛药,分分钟这人就能疼死过去。 毕竟男人最脆弱的一根神经线被折磨成了那个样子。 其实刚才老院长说断裂都是客气的了。 当时他们那些医护人员看的时候,简直可以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完全皮开肉绽,不成型了。 里面全部撕裂断掉了。 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重物给碾压过一样。 在场的几个男医生看到的时候,自己都是屁股一紧,冷得背嵴骨发寒。 一边处理,一边疑惑这是被什么伤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滩肉泥了。 不过经过了下午那一场折腾,他们现在还真的是后悔。 早知道这人这么不安分,当时就不应该给他用那么多的止痛药物。 还不如让他疼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或许也没什么力气去折腾。 「那……那我该怎么办?」楚千允这下是真的被吓着了,说话的时候都颤抖了起来。 虽说楚家有两个孙子。 但二房可就他这么一个孩子。 将来他还得替二房延续后代呢! 就算不为二房延续厚待,那他也不能玩儿女人了啊! 之前还惋惜周乔的那个男人不行,结果现在自己却不行了。 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啊…… 他只能看不能吃,而且还是一辈子。 那得多痛苦,多难受啊! 这简直就是身不如死! 楚千允这下已经顾不得什么打镇定剂这件事了,慌不迭地就问:「难道就没办法治好吗?现在医术那么发达,难道就不能修復吗?」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可以再植,但是您这个受伤实在太严重了,这……这摆明了就是故意伤害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老院长甚至还做出了非常友情的建议,「楚少爷,您可以去告他人身伤害,我们医院可以出残疾证明的。」 这让楚千允当场火起,一把将那个老院长推倒在了地上,目光充斥着怒火,「谁他妈要残疾证明!我是问你,我这个能不能治好!」 那老院长都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能经受得住他这样勐烈的一记推到,就这么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身边的几名医生和护士一看到,赶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其中一名医生对于他的行径早就已经心存不满了。 明明是他受了伤往外跑,违反医院规定,凭什么最后挨训的却是他们这些医护人员? 挨训也就算了,结果还这样对待他们年老的院长。 真是太过分了! 「说话就说话,你凭什么推人!」 「我他妈不仅推人,我他妈还要杀人呢!」楚千允这会儿被这一打击弄得完全承受不住,一把揪住了对方医生的白大褂,压着发颤地声音,带着极度寒意地道:「我警告你们,必须得把我们治好!」 那医生也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气盛,不服人,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个我们可没办法保证,你伤成这样,基本上已经没希望了。」 「你说什么!」 楚千允面色一变,顿时当即就要挥拳过去。 结果被刚爬起来的院长给马上制止。 他紧紧地抱着楚千允的手臂,连连安抚道:「小刘的意思,我们会努力的,一定会尽全力为楚少爷您救治的。」 楚千允咬着牙,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医生,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不要努力,我要必须,我要你们百分百的保证!」 这话让那位老院长就此为难了起来,他好声地解释道:「楚少爷,医生也不是神啊,做不了百分百的保证。」 楚千允随即转过头,阴冷地看着那名院长,道:「如果你门做不了保证,我就让你们全部从海城消失!一个不留!」 老院长心头一紧,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是,我们肯定会让您恢復的,楚少爷请您放心!」 然后他就借着要去做手术计划这个理由,带着那几名医护人员一同离开了病房。 刚一关上门,就听到里面再次传来了「哐当——」一声,剧烈的摔东西的声响。 那名刘医生非常耿直地询问道:「老院长,他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能恢復如初?」 周围的几个人也点头,贊同了刘医生地说法,「是啊老院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奇蹟发生。」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位可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啊。」 老院长的话刚说完,里面乒铃乓啷地再次接连不断的响起。 听着那令人心惊的摔砸声,老院长赶紧让他们撤离,免得到时候又要遭殃。 301??伤得都没形了(一更) 在被告知之后的极度的震惊和惶恐慢慢过去后,楚千允一个人在病房里,渐渐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他觉得这些人,可能是在骗自己。 因为看网上那些新闻报导里说,有些人被狗咬断,被女朋友报復剪断的,甚至被打爆的,都能移植恢復。 怎么他就被周乔踩一脚而已,断都没有断,就不能治了呢? 难道一个小姑娘的脚下力道还能比这些外界的力度吗? 楚千允越想越觉得太扯。 说不定那个该死的老院长就是为了想转移话题,想保下那几个医生。 所以为了验证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那天晚上他私下里趁着查房过去后,就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用来止痛的针管,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等着。 然后开着小灯,一点点地用剪刀绷带,想看看自己的伤势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绷带一点点的被解开。 越解开,就越能清楚的闻到那股混着药和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说的腥味。 直到将最后一层绷带被解开。 伤势就这样被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昏沉的灯光下,就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各种白色和褐色的粉末覆着,那刺鼻的化学的试剂味道就此冲进了鼻子里。 但这些东西他并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覆在药粉之下的东西。 当他凑到灯光下仔细一看。 瞳孔倏地紧缩了起来。 手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那、那个是什么东西! 怎么……怎么变成一滩乱七八糟的肉泥了?! 他的…… 他的怎么会…… 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上那些伤势随着时间的过去,药物的消退,就此开始恢復。 疼痛渐渐甦醒。 楚千允觉得自己全身的伤势开始叫嚣。 但浑身上下的伤势痛楚加起来都抵不过自己身下痛。 当药物刚一退,身下的那种隐隐的胀痛就这样随之而来。 紧接着时间越长,那种疼就越明显。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剧疼就此袭来。 在三分钟的之后,眼前就开始一阵阵的泛黑了起来。 床上的床单因为极度的疼痛让他不由得一扯,「刺啦」一下,就被撕了下来。 终于,忍了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忍不住「啊——!!!」地低吼了一声。 寂静无声的住院部上下瞬间亮起了一盏盏的灯。 所有值班的医护人员立刻全部朝着楚千允的病房而去。 就连保卫室的安保人员也被那声音给弄得以为出什么问题了,赶紧冲进去。 一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人疼得正在床上翻滚着。 浑身的冷汗,满地的狼藉。 几个护士和一名医生根本控制不住他。 只能几个安保人员一起上,才勉强压制住了他,给他又打了一支止痛针。 这人才消停了下来。 那几个医护人员为此还很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事楚千允会突然疼成这样子。 按理说,他的止痛药剂是最大量的了,不可能还会感觉到疼才对, 难道是药弄错了? 正当他们奇怪地想要去查看一番的时候才发现,针筒早就被他给拔掉了。 那药水淌了一地。 顿时那些人就明白了,怪不得他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那几名医生赶紧把这件事隔天把这件事汇报了上去。 老院长一听,就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赶紧连早会都不开了,就马上去vip的楼层去见楚千允。 楚千允也在止痛药的帮助下,人总算慢慢清醒了过来。 那老院长很是担心地问道:「楚三少爷,您感觉怎么样?」 「我……」 楚千允整个人还没从那阵极度疼痛时缓过神来。 老院长看他那样子,生怕他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瞎闹腾,连忙就道:「放心,我们给您打了止痛药,您不会再疼了。」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就让楚千允的记忆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昨晚上那剧烈的痛楚。 也想起了昨晚上自己看到自己的伤势。 骤然间,他整个人的神情就变了,一把攥住了那老院长的衣领,将人扯到了自己的面前,「告诉我,就我现在的情况,到底能恢復多少?」 「这个……我们会尽力的。」老院长从那群人的嘴里已经知道,他解开过自己的伤处,所以只能老实地回答。 但显然楚千允要的并不是尽力两个字。 他死死拽着对方的衣领,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牙齿,目光阴测而又可怕,「治不好我,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那话生生让院长顿时脚下窜起了一股寒意。 虽然昨天晚上楚千允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知道那恐吓居多。 而现在…… 在看过了自己的伤势后,他知道楚千允说的是真的。 这人一定会对他们下手。 而且以他楚家少爷的身份,他们这群人别说好日子到头,估计命都得到头。 那老院长心里很是害怕,连连点头道:「是,我们保证,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恢復。」 在得到了这个回復后,楚千允手上的力量缓和了下来。 老院长看到后,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舒了一半,结果那只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老院长立刻心头惊骇不已。 正要说话求饶,结果就听到楚千允阴测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说着,那只手就就用上了几分的力。 老院长明显就能一种窒息感迎面而来。 脸色也很快憋红了起来。 「如果让我知道,外面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就、弄、死、你、们。」他在老院长的耳边轻而又暴戾的一句。 他不敢想像这简直要是在海城这个圈子闹开来之后,自己将会遇到什么。 一个无能的男人。 嘲笑、讥讽、奚落肯定会接踵而来。 到时候他就连家门都不能出来。 还会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 这辈子都不能抬起头来! 想到这里,手上的力道就不自觉地加重了起来。 可怜那老院长唿吸一窒,忙不迭地点头,很是艰难地道:「当……当然……保护病人隐私,那是肯定的。」 随即,楚千允才勉强松开了手。 老院长被一放开,不禁往后踉跄了几步。 毕竟已经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靠在墙边喘息了一下,这才颤颤巍巍地离开了病房,赶紧找专科的那几个医生一同研究。 为了楚千允,本部和分部的专科医生全都被召集了起来。 希望能研究出一个最为可靠的方案。 不过最先研究的不是他行不行的问题,而是…… 上厕所。 楚千允这次伤的太重,排尿现在都是在用导尿管来做辅助。 所以那段时间那些医生对他一再的会诊。 最终连赶着两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最靠谱的方案。 「这个手术预计要操作起来要八个小时左右,会由我们总院的两位专家教授和三位副教授同时来操作……」 听着老院长站在那里的繁杂的陈述,楚千允躺在床上,不耐烦地阴沉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这个手术结束后,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老院长支支吾吾地停顿了几秒,才道:「这个手术……它主要是恢復您的排尿系统,需要对尿道、海绵体、以及各种毛细血管进行恢復,至于行不行的问题还要看后面的具体恢復情况,毕竟您这个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了。」 楚千允一听,就知道他这话里的託词,阴冷地眼神沉沉地看着他,「人家断裂的都能恢復,甚至还能移植,为什么我这个就不行?」 「您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老院长背嵴骨有些发凉,很是艰难地低着头回答。 302??提前打好预防针(二更) 楚千允道:「怎么不一样?」 「人家是整根切断,或者是撕裂,但确实完整的,可您已经……」 那老院长说到这里,就不敢再说下去了,生怕就惹怒了这位少爷。 所以停顿了一下后,连忙就道:「不过即使情况比较困难,我们还是会努力将其恢復,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恢復排尿系统,让您不再用导尿管。」 面对这样的言辞,楚千允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一副随时就要爆发的样子。 只不过因为他在经歷过浑身的痛楚后,他知道自己受的伤有多重,所以不敢再随意乱动了罢了。 但心里的怒火却噌噌噌地往上冒。 甚至攥着被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手背的青筋都微微凸了起来。 他恨。 恨死那个该死的周乔! 都怪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继而连三的受到这样的苦楚。 之前是被她一脚踹出了一个脑震盪,现在被她弄得遍体鳞伤不说,还被……还被伤到了根本! 当时自己那么求她,她竟然还能下得去脚。 还用这样狠的力道。 根本就是想真的彻底废了他,让他再也没有任何恢復的可能。 这个贱人! 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不过就是让她乖一点罢了。 这女人凭什么还手! 身边都有两个男人陪伴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呸! 如果这一次,不能治好,他绝对不会放过周乔的。 他一定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天天丢在那些暗场里,陪那些人玩儿。 否则难消自己这口气。 越想,他的胸口那股火气越来越盛。 「刺啦——」 一声布料的撕裂声就此响起。 站在床边的老院长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里头一个哆嗦,然后就找了个藉口熘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那些男科里的医生全都为了这个手术做着各种准备和方案。 就怕手术失败之后,被楚千允给责难。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楚家名下的医院做事,都是看人脸色吃饭,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很。 毕竟,在海城,楚家得罪不起。 就这样,在等到了第三天的早上。 八点准时,楚千允就躺着被送进了手术室里了。 因为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对外宣布,所以这次的手术完全是秘密进行的。 当一剂麻醉药下去之后,楚千允很快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手术,彻底进行。 十个小时的手术的时间,对于那些医生来说难熬而又重大,每个人都提着心在做。 而对于楚千允来说却不过是一个觉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因为没有人来陪夜,所以医院自动给他配备了一个护工在旁边守着。 那护工拿着最高金额,做事特别靠谱,半夜时分竟然还没有睡,而是坐在那里守着。 在看到楚千允醒来的第一时间更是马上去叫值班医生。 这会让,药效还没有完全退去,楚千允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只感觉到好几个医生围在他的身边,对着他做各种检查。 还翻着他的眼皮,用小灯照他的瞳孔。 「药效差不多要退了,明天早上给他继续用镇痛剂,还有消炎药和止血药也要……」 那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对身旁的那名护士说着。 躺在床上的楚千允听了一会儿,神智就再次模煳了起来,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隔天的下午。 他只觉得身下有些火辣辣的,但痛楚并没有,看来已经把镇痛药物用上了。 没过多久,老院长就带着那几个医生掐着点过来查房了。 在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后,确定他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 「您放心,手术很成功,相信过段时间导尿管就能撤掉了。」 楚千允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显然对于导尿管这件事并不上心,「那其他的呢?」 老院长为难地停顿了下,道:「至于其他的,一时间还看不出来,还得看您的身体修復情况之后,才能做判断。不过……」 楚千允一听到转着,心立刻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老院长错了措手,用最婉转的言辞回答道:「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您伤得实在太严重了,能恢復已经实属不易,外表可能就……」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太好看。」老院长怕他心里不好受,连忙宽慰起他,「但是,男人嘛,又不是女孩子要漂亮,其实样子也无所谓的。」 楚千允想了下,最终艰难地道:「只要能恢復所有功能,就可以。」 「会……会努力的,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在老院长这样的保证下,楚千允开始彻底住在了医院里,打算好好恢復。 幸好这人向来吊儿郎当不靠谱,从来不在家里住,二房家那两个人也管不了他,所以他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那两个人也没有打电话来询问。 所以他非常安心的秘密疗养着。 包括,后续脸部也开始找医美医生来给他修復。 当时脸上纱布被取下来,他看到自己那一道带着血的狰狞伤疤在俊俏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心里那股恨意更是不断加深。 这些…… 这一切迟早,他都会一一奉还给周乔那个贱人的! 绝对不放过! 楚千允在医院里就这样为了修復,受尽了苦楚。 而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周乔就比他好很多了。 秦匪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补课都暂停了,她每天就是上课,下课,教学楼和宿舍楼两点一线。 枯燥又简单。 偶尔呢,也会偷摸的逃课去楚氏开个会。 最近楚氏风平浪静,没办点问题。 楚千允不在,公司内部也没什么事。 看上去一切和谐。 而关于拆建最后一点点的后续遗留问题更是彻底已经完全解决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的处理不够迅速,再加上楚西霖在当众答应要亲自处理后,又假借理由说什么腿受伤了,而没有出行。 这一点对于公司的员工来说,失去了不少的信誉和口碑。 反倒是对周乔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虽然外界对于这件事完全不清楚,只当是刘助理,和那个好心的医生的功劳,才会有了如此这般反转和结局。 但公司内部的人,特别是中高层的人都清楚,这是周乔的功劳。 是她出面,才会让这一团糟的时间开始整理出了程序,并且得到了最好的处理。 因此,底下的中层领导对于这位代理董事非常的满意。 至于高层的人尽管知道内情,但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站在楚西霖这边。 毕竟楚西霖才是楚家的继承人。 而且他们这些人都跟着楚家那么多年了,要是动摇的话,万一被报復了怎么办? 老爷子到底还没死呢。 所以一个个对周乔还是不冷不淡的。 不过,心里对这一次楚西霖的做法还是有那么点失望的。 作为领导人,他能力不行,还不愿意亲力亲为,甚至连做样子都不愿意,这太没有担当了。 在众人各怀心思下,一场例行会议很快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就结束了。 周乔私下里和那些董事们在赵肃勇的办公室里小聚,交换着各种信息。 在闲聊之际,有人开始聊起了才来过一次的楚千允。 「最近没看见楚千允人啊,他去哪儿了?」 身旁的一名董事喝着茶水,不屑地道:「他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女人堆里泡着,难道真能指望他来公司天天开会啊?别开玩笑了。」 「其实这话应该问周乔更清楚啊。」有人这时候笑着调侃出声了一句。 被临场点到名的周乔蹙了蹙眉心,回答道:「我不知道。」 赵肃勇举着杯喝水的手顿了顿,略有些惊讶,「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他追你的事儿之前闹得不是挺凶的嘛。」 「他开玩笑的。」周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但实际上,心里却十分清楚他现在在哪里。 就她当时那两下,楚千允不躺在医院里躺个两个月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最自己下脚的力度,完全有数。 那一脚下去,基本上报废了。 就算那医生真的再神通广大,最多也就是恢復下样子,至于功能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时候,赵肃勇好心地道:「不管是不是玩笑,你都得小心,这人可没下限了,什么女人他都会试,千万别着了他的道。这小子师承他三叔那个荒唐人,玩儿起来可疯了。」 周乔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三叔?」 赵肃勇点了下头,「是啊,楚家三房楚琅,那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比楚千允可厉害多了。」 周乔对于这个人因为从未见过的原因,所以还算是比较陌生的。 但关于他的情况,多少还是能听到点的。 什么风流小三爷,荒唐,情场老手等等各种词都冠在他的身上。 楚千允和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他现在在哪儿?」周乔好奇地问了一句。 赵肃勇喝着茶水,摇头,「谁知道啊,说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沉溺着呢,他啊,比楚千允还需要女人,说的夸张点,他要一秒钟闻不到女人香,他能立刻死。说什么,自己就是为那些女人而活着的。」 「……」 「也不知道楚老夫人当年是怎么生下这么个玩意儿。」 听着那群人的嘆息,周乔询问了一句道:「楚老爷子没说他吗?」 赵肃勇笑了笑,「说什么?老来得子的儿子,宠都来不及。」然后掰着手指和她一一解释了起来,「老爷子对老大是严厉,对老二是放任,对老三那个小儿子是宠溺,小时候我记得只要他说,那老爷子就拼了命都得给弄来。」 说到最后,就给了她一个结论,「反正你小心点,这俩叔侄弄女人都厉害的很。」 赵肃勇一个劲儿的告诉周乔,那两个人渣得很,千万别到时候一时煳涂真的陷进去。 看上去还真的有点像长辈关心小辈。 可事实上,他是在得知到楚千允追周乔的这个消息后,怕周乔真的是个恋爱脑,被楚千允那花言巧语的手段给迷惑了过去,和他统一战线去了。 毕竟说到底,这人也不过才十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少女青春懵懂的时候,而楚千允又是个情场高手,这一骗说不定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这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好才行。 但对于这个担心,其他董事一点都没有,而是对赵肃勇笑着道:「你放心吧,周乔才不会上那两个叔侄的当呢,我可是看到网上那个视频最后面的,周乔那一脚直接把人给打翻在了地上,可厉害了。」 说到这里,坐在对面曹董事就盯着她,突然问了一句,「周小姐怕不是练过吧?」 周乔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算练过,只是以前在乡下没东西玩,就和男孩子们一起瞎胡闹。」 「原来如此。」 听着那位曹董的回答,周乔没有再继续跳下去,而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又和他们几个人交流下公司这段时间的运行。 303??不可掉以轻心(一更) 在重新聊回公司的事情后,赵肃勇就直皱眉。 看上去工作上并不顺利。 「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你之前在会议内说的,想借着这件事让他交出一部分的工作,可惜他怎么都不肯交出来,那些高层更是一个个站在他那边,怎么都没办法让他们松口,真是忠心耿耿的很。」 旁边的几位董事也连连点头,看上去对那些高层非常的不满。 「谁说不是呢,那些高层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怎么都没办法说动,这么多年了,就爱和我们这些人作对。」 「要我说啊,他们这些人啊,就是给脸不要脸,当年要不是我们这些人退下来,有他们什么事。」 「要我说,当年就该直接弄死他们才对。」 …… 坐在其中的周乔听着他们那些人吹牛皮,也不说说破,就这么坐着。 因为她很清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解决掉那些高层。 那是楚老爷子名下的人。 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动自己的人。 楚氏有两大阵营。 一派为楚老爷子的人,那就是现在的高层。 一派则是赵肃勇的人,那就是现在的董事会。 其实,原本以前的高层就是现在的董事会。 只是听说后来董事会的人不安分,时不时地挑战了老爷子的威严。 本来嘛,这公司是楚家人的。 这些人虽然当年陪着老爷子从众孩子中坐稳了这楚家家主的位置,但仗着自己功劳大,就肆意妄为,那就不行了。 为了震慑住这些人,老爷子当即重新悄悄培养了一批新人。 一旦这些人顺利接班后,他就把这群老人全部以该享福了理由全部挂职成了董事. 压根就不给他们这些人有半点反应。 这哪里能让这些人愿意? 他们好不容易才陪着楚老爷子打江山下来,还没享受权利成果,就被直接一句享福给架空,丢到董事会里去养老了。 当即,他们就拧成一股绳开始反扑。 这些年他们陪老爷子打天下,手下的人在楚氏的也不少。 虽然自己被架空、没实权了,但手底下的人啊。 于是,楚氏内部就此分裂成了两派。 从老爷子中年的时候一路明争暗斗到了现在。 双方各自都有输赢,但总体来说还是楚老爷子更甚一筹。 毕竟这是楚家的天下。 无论做事说话那都是名正言顺的。 董事会自然输一截了。 所以这么多年总是多少被压制着。 这让他们非常的苦恼。 好在楚家现在沦落到这般境地,再加上有她在其中撑着,眼下总算能压人一头了。 周乔在听完了那些人自吹自擂着当年的丰功伟绩,喝了一口茶水,才开口,冷淡地说了一句,「没关系,那些高层眼下也只是出于楚家这块招牌罢了。」 至于忠心,她觉得未必。 楚西霖自从接手公司之后,什么业绩都没有做出来,两次公司出现危难,他都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这些高层都是看在眼里的。 特别是这次,答应了却又临阵退缩了,高层心里那都如同明镜似的。 他们之所以帮着楚西霖,一来无非是自己是捧着楚家的饭碗,要是倒戈了,楚家就没了。 一旦别人上位,这些高层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这才护着这位楚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二来则是楚老爷子还没有死,他们不敢动。 老爷子自从一场大病之后,就隐退了下来,说是在休养。 但到底情况如何,他们也并不清楚,万一哪天老爷子出山了呢? 这位可是守了公司整整五十年的老将了。 要是他出山,镇压住了一切,他们这些人可都得加官进爵。 即使退一万步,他不出山了,垂垂朽已,但他们这些高层可都是跟着老爷子一起熬下来的。 要是老爷子还没死,就随便倒戈,只怕得被人戳嵴梁骨。 所以,在这两种情况下,他们不敢这样做。 虽然楚西霖能力不行,但只要没有什么大事,公司就这样按照老爷子的运作慢慢等下去,最起码可保十年无虞。 他们何必再随意的瞎折腾。 所以,周乔很清楚的明白,要想动摇那些高层,只能等老爷子死。 老爷子这根定海神针一死,这天才算是彻底变了。 那些高层在看到楚西霖没有办法撑住楚氏的时候,要么换个楚家人来做,以此辅佐,要么就是直接找个傀儡,然后和董事会的人明着对打。 「不管高层出于什么心态,他们总归是要跟着楚西霖的,我们得想办法才行。」赵肃勇这时候说完后,就朝着周乔看去,「你觉得,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他现在对于任何事都会找周乔聊上几句。 想听听她的意见。 毕竟这女孩儿的实力在这里摆着的。 但这时,周乔放下杯子,淡淡地回答:「不怎么做。」 赵肃勇眉头拧紧,「那就这么耗着?这要耗到什么时候去!」 周乔:「不会很久的。」 楚千允挨了自己这么一记,不报復回来绝对是不可能的。 等他一恢復,他必然会借着自己亲爹职务来为难自己。 所以,这种平稳日子过不来多久的。 但这些内情董事会的人半点都不清楚。 赵肃勇看她这样笃定地一句,不免有些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对此,周乔没回答,只是说了一句:「虽然不能让他交出一半的工作,但你们去闹也挺好的。」 然后就借着学校今天要测验的理由提前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坐在那里只说过一句的曹董这时候端着茶水,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子,道:「这丫头到现在对我们都还没交出底啊。」 赵肃勇因为这段时间周乔的合作友好,所以有些掉以轻心地一摆手,道:「她有什么底可以交啊,再说了咱们现在可是在一条船上,要没了我们,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他觉得,周乔要是想单枪匹马干,肯定不行。 现在楚氏是两分天下,各自为阵,她要凭自己一己之力,来个三足鼎立,那几乎是痴心妄想。 到时候两方一同消灭她。 所以她必须得靠一队。 可楚西霖那边她已经彻底闹掰了,哪里可能还会回去。 现在也只能依靠他们董事会了。 但曹董却有反对意见,「这可不一定,别看这丫头一声不吭,看上去谁都能踩一脚,可真要惹怒她,估计是不可能善了的。」 他低头喝了一口水,声音沉稳地道:「你们可别忘了,她当初在老爷子大寿的时候是什么表现,而如今又是什么表现。」 原本有些放下警惕的周乔顿时赵肃勇。 包括其余那些董事们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神情一凛。 是啊。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呢。 当初那个在老爷子大寿之上周乔是那么畏畏缩缩,甚至害怕的连话都说敢说得响亮。 可再看看现在呢? 她拿下了代理董事的位置,解救了楚氏两次的危难,还以一人之力和鑫武打心理战,甚至和楚西霖对立而战,当众指责他的无能和失职。 这前后的差距…… 都足以说明,这人擅长伪装。 「我们得庆幸,她不是真的楚家子孙,否则我们早就从楚氏滚蛋了。」 曹董的话让那些人心头勐地紧缩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话不假。 当初周乔帮衬着楚西霖的时候,他们被打得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不仅如此,到最后还被捆绑在了一起,连动都不敢动。 赵肃勇更是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再也没有之前那般无所谓。 304??吃软不吃硬(二更) 全然不知情的周乔这会儿正坐在计程车上赶着回学校。 别看她每次都准点来参加会议。 其实每次都是赶着回去的。 因为她逃课挺难的。 尽管七班向来没人听课,大家各玩儿各的。 但如果整个班都垃圾,那也就罢了。 偏偏垃圾里出了一块金子。 作为好学生的周乔在这种时候自然而然的就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了。 那些老师每次来七班上课,就爱抽她起来回答问题。 就像是有瘾似的。 每节课都是她。 所以每个星期一早上例会她一逃课,毫无例外的就会显得格外明显。 不过老师对好学生大概都有一种莫名的宽容和忍让。 看到她除了这两节课不出现之外,其他时候都准时准点来上课,而且上课提问也都非常认真的回答。 比起那些人可好太多了,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就算这样,周乔还是很有负罪感。 只因为…… 「来啦?」 周乔紧赶慢赶回到学校时正巧是第二节下课的时候,结果一回去,正好被第二节课的英语老师给抓了个正着。 那英语老师是个非常温柔的女老师。 一看到周乔正从楼梯口上来,就眉目温和地沖她笑了笑,询问了这么一声。 周乔向来冷淡的眉眼立刻缓了下来。 她对这位老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真的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人。 说话总是软软的,带着春风般的笑意,完全就没有半点的脾气。 虽然说话小声,没有脾气的人她也遇到不少。 比如方糖就是这样。 每次说话都极为小声,低着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但她们的自己的感觉确实截然不同的。 一个是胆小、懦弱,连半点反抗都没有。 一个是温雅、柔和,是一种宽容的体贴。 周乔觉得,自己或许对其他老师可以假装低眉顺眼,故作乖小孩,但对这位,是真的心悦诚服地当乖小孩。 每次看到她那眉眼间温顺,都有一种在欺负人的错觉感。 这辈子不怕横的,不怕狠的,不怕硬的,就怕这种软乎乎的,她没办法下手。 太难了。 真的是太难了。 「嗯。」周乔低低地应了一声。 走廊上,夏季的阳光热烈且明亮。 那英语老师看到她低垂着眉眼,不吭声的样子,微笑地道:「今天发了试卷,回去好好做呀,还要背一页的单词,明天要默写,知道了吗?」 周乔低眉顺眼地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快去上课吧。」 说着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责备和质问的话。 弄得周乔内心地负罪感又加深一层。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得自责而死。 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别写竞赛题了,还是多看几张高中英语词彙表吧? 上次她英语考几分来着? 一百二十几? 要不然下次争取考得更好点吧。 怀揣着这样的心,周乔就此进了教室里。 这会儿教室里闹腾得震天响。 大概是好不容易憋了四十分钟,都快把他们给憋死了的缘故吧。 那些人看到周乔这会儿出现,都表现的十分稀松平常。 显然对于这件事早就习惯了。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周乔时不时的请假离开几个星期,或者是每个星期一准时缺席两节课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但是他们觉得周乔无论请多少天都没问题。 本来他们就和周乔的关系融洽,后来再看到她对那个男的那一脚后,更是对她又敬又爱。 毕竟,那一脚真的是…… 太他娘的帅气了。 甚至后来好多男的特意来找她学习学习。 周乔也没有不耐烦,教过两次。 不过不得不说,那几个人还挺有学这个的天赋。 尽管他们读书不行,但是学这个挺会举一反三的。 「这是刚才老师发下来的试卷,还有昨天化学随堂测验卷子已经发下来了,这是你的。」坐在旁边的顾欣岚这时候情绪不高地说了一句。 周乔从顾欣岚的手里接过来一看。 顿时愣住了。 五……十八分? 百分制的化学她考五十八? 这不太可能吧? 上次期末她好歹还考了九十多呢。 怎么这次会落下那么多? 这考那么低,不会影响到最后期末拿奖学金吧? 她可得靠着那点微薄的奖学金过日子的呢。 绝对不能断啊。 还没等她细看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身旁的顾欣岚突然伸手,就要把手里那份试卷给拿走。 结果被反应极快的周乔给按住了。 「你要干什么?」 是打算藉此机会嘲笑她吗? 「那个……」顾欣岚苦着脸将另外一份试卷递了过来,「拿错了,那是我的,这才是你的。」 周乔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份试卷上被忽视的姓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顾欣岚。 还真不是她的卷子。 当这个认知让周乔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松开了手,同时拿回了自己的试卷。 九十六分。 一看到这个成绩,她多少有些放心了。 这个成绩自己的奖学金应该是保住了。 内心就此安定下来的周乔这时候才抽空问了旁边人一句,「上次考了几分?」 顾欣岚蔫蔫的坐在那里,趴着道:「三十二。」 周乔:「进步了。」 从三十二到五十八,还是个不小的进步。 就是运气不太好,差两分就能及格了。 但很可惜,得到夸奖的顾欣岚依旧很不开心。 这让周乔很是不解。 难道是因为扼腕那两分吗? 「下次肯定能及格,只差两分而已,问题不大。」 周乔劝慰的话刚落,身后的范禹率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乔姐,你不知道,老师说了,这次卷子简单,除非瞎矇不及格,一般情况下基本都能及格,所以全班一共就两个人不及格。」 说到最后,他就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咱岚姐就是其中一名。」 周乔:「……」 她顺势看了一眼范禹的卷子,鲜红的六十一分。 比及格还多一分呢。 这…… 的确是挺郁闷的。 这些人随便瞎矇都能考及格,顾欣岚这位在外面请家教的人竟然没及格。 「乔姐,你知道还有一个不及格的人是谁吗?」这时,范禹暗搓搓地凑了过来,强压着自己的笑问道。 周乔难得燃起了八卦之心,问:「谁?」 「就是请病假的王治,他那天肚子疼,去医院挂水了。」说完,范禹终于彻底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乔:「……」 所以,严格来说全班只有顾欣岚一个不及格啊。 怪不得今天班级里闹腾的声音格外的大。 原来都是庆祝自己考试及格呢。 而这下,忍无可忍的顾欣岚就此拍案而起,就要去揍人,「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 范禹像只兔子一蹦老高,赶紧往外逃,一边逃一边求饶,「别别别,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你要怪就怪化学老师啊,是他说的啊,和我无关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闭嘴,闭嘴还不行嘛。」 但结果无论怎么求饶,顾欣岚还是好好修理了他一顿。 然后又情绪低落地回到了位置上,趴在了那里,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周乔难得大发善心,又劝了一句,「挺好了。」 顾欣岚看着那鲜红的五十六分的数字,气得把试卷粗暴地团成一团,塞进了课桌里,「好个屁,我觉得我就不是读书的料。」 周乔:「那你是什么料?」 「我……我……我就是个废料还不行嘛!」顾欣岚说到最后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 周乔知道,她是真的难过了。 因为努力过,最后还得不过结果,真是太让人丧气了。 她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你不是请了很多老师吗?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教会给你什么吗?」 顾欣岚哭丧着一张脸,心情几乎跌倒了谷底,「教啊,他们教了我很多,而且我笔记本上的笔记全都写满了,可是……写归写,但事后做题的时候,依旧不懂。」 周乔皱了皱眉,当即道:「笔记给我看看。」 记了笔记还能做题不懂。 那只能说明笔记出现了问题。 果然,当顾欣岚把自己那本厚厚的笔记给她看的时候,她一番,就完全可以确定,笔记的问题。 那通篇密密麻麻的字…… 看得都让人觉得头疼。 她看或许还行,但顾欣岚肯定不可能精得下心来看这么多的字。 「你这样记笔记不行,好多都可是没用的笔记,而且全是纯文字,你会视觉疲劳,你应该用表格的形式来做,会更加明白。」 周乔粗粗地浏览了一下后,目光定格在了其中的一道例题上。 她指了指那道题,并且把自己的试卷拿给了她看,「你看,这道题,和你的笔记上明明一模一样,甚至连题都一样。」 顾欣岚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大陆一样,惊讶不已地道:「好像……真的是啊……」 「还有这一题,和这一题,在你的笔记上也都出现过,只是换了一种问法而已。」 「包括这三小题,你的笔记上也有一样的。」 …… 短暂的十分钟课间时间,周乔全在教顾欣岚做题。 不过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欣岚觉得周乔讲题比她那些请来的名师要好很多。 她说话简练,解题也是一针见血,直接将几个关键词全部挑出来,然后按步骤给她一一解析出来。 甚至还会告诉她,每一个步骤为什么要这么写,将书本的知识点结合起来。 并且还给她疏离了一遍。 完全不像那几个老师,为了表达自己名师的风范,各种滔滔不绝。 一道题可以延伸到七八道题。 弄得她最后都听晕了。 「听明白了吗?」当最后一个大题也彻底讲完之后,周乔便询问了一番。 顾欣岚连连恍然大悟地点头,「听明白了。」 「那把这题试试看。」周乔随手就将一道同类型的题丢给了她,以此作为测验。 顾欣岚也的确算是给力,一道题很快地就做了出来。 周乔一看,点头,「对,没错。」 顾欣岚惊奇不已,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没错?」 周乔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没错。」 「哈哈哈,我终于也会做这种大题了!」顾欣岚兴奋得不行,一把上前就抱住了周乔,恨不能狠狠亲她两口,「周乔你实在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啊,怎么能随便教教就能把我给教会了?那些混蛋老师,教了我八十多遍,都没教会我,我一度怀疑我小时候是不是脑袋被驴踢过,否则怎么会这么蠢!」 「……」 「周乔我觉得你比那些什么名师都厉害,你完全可以开一个小型的辅导班当老师赚钱!你要当老师,我第一个报名!你简直太棒了,就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什么一班一中,和你比起来都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顾欣岚放出了各种七十二式不带重复的彩虹屁,吹得那叫一个起劲。 ------题外话------ 顾欣岚:这辈子的彩虹屁就为周乔一个人而绽放=v=! 周乔:什么是彩虹屁?难道是有人放屁放出七种颜色? 305??教育界的一颗新星(一更) 在听了顾欣岚那停也停不下的彩虹屁长达三分钟后,周乔有点撑不住了。 她略有些头疼地道:「行了,你可以停下来了。」 然而,顾欣岚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大概是从来在试卷第二页上涂抹过只字片语,更别提还做对了题目,这会儿情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激动昂扬了。 「我不能停下来!我怎么能停下来!你这么好的老师,我得宣传,我得找人好好宣传!你能把我这种猪脑子都能教好了,请问这世上还有你教不好的学生吗?你就是一颗隐藏在教育界的一颗新星啊,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要冉冉升起,发光发亮的啊。」 又被吹了一波彩虹屁的周乔皱了皱眉,虽然这话倒也不错,但是…… 「我不想教。」 她既要自己上课,还要忙楚氏的事,就连放学还要补一个小时的竞赛。 时间都被安排得很充分,哪来有时间再教人。 可顾欣岚却连忙挽回地道:「别啊,你这么好的人才,不找学生教多亏啊!要不然你给我当专属老师呗?我觉得我那些名师根本就是骗钱的,教了我一个学期了快,什么都没教给我,我的钱倒是花费了不少,亏死我了。」 周乔听到钱这个字,原本果断拒绝的态度有点放缓了下来。 谁让她穷呢。 又要给小可怜她妈承担费用,还要自己的生活费,就那么点奖学金实在不太够。 要等楚氏的分红还得到年底。 而且还不知道楚西霖到时候会不会又用未成年这一理由打到周严俊的卡上。 这个该死的未成年身份始终是她的软肋。 那些人一遇到事情就拿这个来遏制她。 周乔当即问道:「那些老师收你多少钱?」 顾欣岚连忙道:「一门课一个月两万呢!我把所有课程全给报了,每个月最起码花十万呢。」 「十万?」周乔被这一数字给震惊到了。 这年头当老师这么好赚钱的吗? 就教个学生竟然可以一个月拿十万块! 按照当初她洗盘子的钱,最起码得洗七八年的盘子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只需要教顾欣岚一个人一年,她就可以有百万了?! 正当她心里细细盘算着那些帐目的时候,顾欣岚坐在那里还在继续不断地诉苦,「对啊,你都不知道,我的零花钱都快被那些所谓的名师给坑光了,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太蠢,听不懂,但现在经过你这么一教,我觉得,根本就是那些人在骗钱!」 「也不一定是骗钱。」周乔朝着她的笔记本上看了一眼,非常中肯地回答。 不过顾欣岚却一口咬定,「就是骗钱!否则为什么他们教的我一点都听不懂,你教得我却听得明明白白的?那些老师还说什么有三十多年的教龄呢,其中一个都七十岁了,说有五十岁的教龄,我特意花大钱请的,结果每天她说得我都想昏昏欲睡。」 一想到这半年自己受的罪,她就觉得自己白受了! 这都教得是什么狗屁东西! 每天放学之后累死累活的撑着眼皮上课,结果还不如周乔这十分钟来的有效果。 越想,她就越气愤! 周乔看她那气坏的样子,只能再次道:「他们可能没有针对的为你做出一套学习的方案而已。」 但说骗钱,不至于。 那笔记本上记录的大部分都是干货。 只是这些干货对有基础的学生来说比较有用,可对顾欣岚这种没什么基础的人来说,那就没那么多用处了。 她需要的是一目了然,以表格形式来做的笔记,更容易吸收。 「其实换个方式,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对于周乔的劝说,顾欣岚却并不放在心上,「换什么方式啊,要换早就换了,说白了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没本事!我要让这群人给我退钱!马上给我退钱!」 说着就掏出手机,打算发消息找那家补习家教公司要求退款。 周乔看她怒气沖沖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你又不缺钱。」 「我不缺我也不能当冤大头啊!真当我家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啊?」顾欣岚头也不抬地说着,就点开了那家教育机构app的对话框,开始一顿噼里啪啦地敲字,「你等着,等我把这些钱全都弄回来之后,我就把钱全都给你。」 「不用,这一题值不了十万。」 顾欣岚头也不抬地道:「什么这一题啊,我把这些钱给你,你来辅导我,以后你就做我的老师。」 周乔下意识地就要拒绝,「我不……」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顾欣岚继续道:「到时候我就把他们坑我的钱全都给你,就算拿不到十万,七八万估计没问题。以后你就来做我的老师。」 然后,那句不要就怎么都没办法从周乔的嘴里说出来了。 七八万呢。 都快够小可怜的妈一年的疗养费用了。 而且等攒得多点的时候,甚至可以把人直接送到市区内的高级疗养院里疗养,护理和环境肯定不会再像郊区乡下的疗养院一样。 当她把这个帐给算了一遍的时候,顾欣岚已经和那边的相关人员舌战了三百回合,并且以找律师作为威胁,最终拿回了去六万六的学费。 虽然没有七万,但四捨五入一下,勉强算个七万吧。 顾欣岚得意地拿着手机,就对周乔道:「看到没,下午就把钱打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把那个钱转给你。」 周乔看着那个钱,想了下,道:「可我没时间。」 顾欣岚一摆手,完全不在意地道:「没事,我早就给你想好了,你早上可以教我半个小时,中午有时间,你可以教我。还有晚上,你也能抽出一个小时,给我直播教学,每天两个半小时。」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周乔顿时沉默了。 这是一日三餐,一顿都不放过自己啊。 而且就连回宿舍午睡的时间都被取消了。 坐在旁边的顾欣岚看周乔不出声,还以为她是不愿意答应自己,于是好好一校霸愣是撒娇卖萌、撒娇打滚地恳求起来。 「好周乔,月底就是数学考了,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我这辛辛苦苦大半年的,结果钱花出去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看在我如此求学的份上,帮我一下吧。拜託了,拜託了!好乔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还指望着能在那个家里露个脸,证明一下自己呢,给我爸看看!」 原本还迟疑的周乔在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后,不禁看了她一眼,道:「试试吧。」 顾欣岚忙不迭地点头,就像个小鸡啄米似的,「行行行,只要你肯试就行!」 「我不能保证你肯定能考及格。」周乔对她提醒了一句。 毕竟她的基础实在太薄弱了,要想真的完全让她提升上来,就得重头开始。 对此,顾欣岚大手一挥,对她信心十足地道:「没事儿,我觉得就你十分钟讲明白一道这么大的题目,在一个星期里讲明白数学,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欣岚的彩虹屁再次开始营业。 听得周乔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教学,就成了教育界的一大损失。 在为了金钱而折腰,同时被顾欣岚那股彩虹屁之下,吹得迷迷煳煳之下,周乔真的就开始给顾欣岚教课了。 不过她只教理科。 文科她不教。 不是看不起,而是…… 她自己也不行。 特备是语文和歷史,背得实在有点晕。 当年她就对这个不感冒,现在重新捡起来,还是依旧没喜欢起来。 所以,只教理科。 其他科目一概不教。 而顾欣岚呢,也不介意,因为能让周乔教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很快,两个人就开始投入进了早中晚的补课大业之中。 306??营业彩虹屁(二更) 随后的半个月时间,周乔给顾欣岚开始补了起来。 她和自己一样,基本上都是重头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不熟悉高中课程,这才重新开始。 而顾欣岚是完全看不懂高中的课程。 严格来说,她应该系统的给顾欣岚补习才对。 但问题是月底就要考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都来不及把高一和高二所以的内容全都教给顾欣岚。 所以,她只能先把高二的那些基础公式让她全都背出来。 然后再押题。 怎么说都是数学竞赛生了,高中数学她也算是翻了个遍,多少心里有数。 她投机取巧地就把那些必考题全都给她教了一遍。 而顾欣岚在那半个月里只觉得自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这哪里是在补习啊。 简直跟玩儿似的。 要知道,她在那些名师那里补课的时候,漫天的卷子,做得简直生不如死。 最后每次到了要交作业的时候,都是瞎选瞎矇,凑合了事。 结果在周乔这里,就做那么几道题,来回重复的做,接下来就是花大量时间背公式,就完了。 说真的,要不是当时那道化学题给了她一点安慰,她真的有点怀疑这位是不是为了那点家教费在骗自己了。 「周乔,你就不再教点了?」在一连这样放松的学了七八天后,在周乔准时九点半要结束补习时,顾欣岚最终还是没憋住的问出了声。 周乔嗯了一声,收拾着桌上的纸笔,道:「你今天的量已经够了。」 视频里的顾欣岚显得非常苦恼,「可是我觉得你教的不多啊,一共也就做了十几道题,而且其中三题还是今天早上和中午做过的同等类型。」 她总有种补习像在玩儿似的。 一点压力和紧迫感都没有。 可周乔却夸奖地道:「能发现白天和晚上做的题型是一样的,这说明你已经记得题型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顾欣岚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对哦,好像真的记住了。」 说着就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并且再次开启彩虹屁。 「周乔,你好厉害啊,你竟然能让我这个脑子记住东西,太绝了!你怎么办到的?简直比神仙还神仙啊。」 「……」 周乔觉得这傢伙大概是彩虹吃多了不消化。 这才会无处可放这些屁。 「明天早上再给你出几题,今天晚上好好复习吧。」 她果断尽早挂断了电话。 以免真的被这一波屁给哄得晕头转向,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在这种轻松到匪夷所思的氛围之下,就这样周乔替她复习到了月底。 临考试前,顾欣岚明显十分的紧张,拽着数学书就是不肯放。 反倒是周乔这个老师非常的淡定,脸上没有半点为自己学生着急不安的神色。 身后的范禹看到顾欣岚这样焦急,就贱兮兮地劝了起来,「放心啦,岚姐,反正咱们都不及格,你不用太担心了。大家一起有难同当嘛。」 原本还紧张的顾欣岚听到这话,气得直接就把手里的数学书给砸了过去,「谁要和你有难同当!这次我一定要及格!」 范禹抱住了那本书,连忙大惊小怪地咋唿了起来,「没必要吧,不就上次化学全班都过关,你没过关嘛,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之前看你也没这么拼命啊。」 「这次我要全班都没过关,就我过关了!」顾欣岚信誓旦旦地说完,一看到身旁的周乔正看着自己,马上果断补充了一句,「还有周乔。」 范禹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道:「岚姐,人家周乔可是全校前三十的人啊,你确定要和她一同相提并论吗?」 顾欣岚轻哼,心比天高地道:「那我就做咱们班数学考试全班前三十。」 「咱们班也就三十名。」范禹这时候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顾欣岚被噎了下,「我……那我就考前三十的一半,前十五!」 范禹听到之后,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岚姐就是岚姐,有魄力!」 顾欣岚扬了扬下巴,十分有骨气地道:「那必须的,周乔亲自教了我那么久,我总要有点远大目标才行。」 「那岚姐,我祝你马到成功吧。」 随着范禹这话一结束,很快老师就走了进来。 考试就此开始。 要说几个班里考试最守规矩的,应该就是七班了。 他们不会因为做不来题目,就去偷摸去做小抄作弊。 这种小偷小摸他们很不屑。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只会直接交白卷。 因此整个教室里就看到那些人在拿到试卷后,有的困了就直接睡觉,等下课交卷,有的就瞎选几道选择题,然后提前交卷,出去打篮球。 就连周乔在做完了题目之后,都趴在桌上补觉了。 这段时间一日三餐给顾欣岚补课,午休都被取消了,实在是困。 还好,这段时间秦匪请假不补课,只留给她练习题,让她自己做题。 这才让她有机会有口气喘。 只不过,等这一觉睡完,就发现顾欣岚竟然还在做题。 整个班级眼下就剩下一个人还在和那些题目作斗争。 其他基本上睡得睡,走得走,只有她还在算题目。 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看手机,对于顾欣岚做题目这件事已经非常淡定了。 周乔趁机瞥了她的试卷一眼,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出息了,居然试着在算最后一道题。 虽然直到打铃,她也没写上一个字,但能有这个野心,也是挺厉害的了。 一交卷,等老师拿了卷子走出教室后,就看到顾欣岚立刻就激动地扑到了周乔的面前,摇晃着她的双肩,「周乔、周乔,你好厉害啊,那些题目竟然全都是你让我做过的,你太神了!」 「行了,别摇了。」周乔才刚睡醒,晃得脑袋有点晕,「都是基础题而已。」 「什么而已,你真是太谦虚了!你都不知道我做那些题有多么的激动,手都在颤抖了!不信你摸摸,你摸摸看!」顾欣岚当即一把抓起了周乔的手,让她感受下自己此时此刻的激动,「我这辈子第一次做题目的时候竟然有我认识它,它认识我的时候,那感觉你都不知道有多美好。」 看到顾欣岚那么亢奋到不行的样子,周乔也不好告诉她,这是自己押题,投机取巧得来的方式。 毕竟随堂小测验,范围比较小。 押题比较容易。 如果是高考,她肯定没那么准。 必须得基本功扎实才行。 然而,这个真相还没来得及说明呢,坐在旁边的顾欣岚就已经开始焦虑起来了。 这前前后后也就才三四秒的时间,怎么能变脸变得那么快? 她十分担心地问道:「周乔,你说我这次能不能及格啊?」 周乔回想了下,很是笃定地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才试捲髮下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粗略看过,基本上她讲过的题目都有,押题还算准确,顾欣岚只要发挥正常,脑子没突然间失忆,应该考个及格是不成问题的。 但顾欣岚却依旧心里担心得不行,「真的吗?但是我好怕计算错,到时候白白失分。」 周乔抽回了那只被她死死攥紧的手,道:「以你算了整整一节课的情况来看,计算错误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放心吧。」 顾欣岚看她那么淡定,便深吸了口气后,用力地一个点头,大有一种破釜沉舟之意,「行,我信你。」 事实上,信周乔的确没有错。 第二天试卷就被批好发下来了。 那天数学课上,顾欣岚被重点点名夸奖了。 因为,她及格了! 以六十分的成绩,成功进入了及格的荣誉行列里。 听着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数学老师很是高兴地拿着手里的卷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次数学考试,除了周乔的满分,最重要的就是顾欣岚同学这次考了六十分,这对于她来说、也对于这个班级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我希望大家能够像顾欣岚学习。」 其实,别看这位老师现在这么开心,昨天晚上他可是被这张卷子震惊了整整一晚上。 期间翻来覆去地算了十多遍分数。 甚至还拿出顾欣岚以前的作业本仔细对照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她做的题。 最后和各科的老师全都打了一遍电话。 想问问顾欣岚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作为班主任的俞商看他一遍遍的询问,实在是觉得奇怪,便当场仔细询问了这一情况。 结果在听到这一消息后,也马上兴奋了起来。 顾欣岚啊,数学考试及格了! 这个消息,堪比火星撞月球,母猪会上树! 因为实在太罕见了! 这位校霸居然有朝一日,还能够往学霸的方向发展。 真是令人欣慰不已。 而此时,整个教室里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完全懵的。 显然他们同样也没有想到顾欣岚会有及格的时候! 范禹更是被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牛啊岚姐,竟然真的考及格了!」 「那是必须的!」顾欣岚很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说过,这次一定要及格,老子说话就一定会算话!」 站在讲台的数学老师为此拍着手,同样报以鼓励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她道:「顾欣岚同学,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欣岚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有有,我特别想说的就是,这次的考试我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同桌,周乔!要不是她给我突击补习了两个星期,我根本就考不出来,多亏了她!真的我太感谢她了,她简直就是我的救星!她比外面那些狗屁家教都好使,简直绝了!你们要想考试及格的,找她准没错。」 彩虹屁专家再次开始营业。 周乔:「……」 307?补习班开课了?(一更) 周乔在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绝望了。 这他妈还是个人? 居然对着整个班宣传? 是逼得她连仅有的下课十分钟都要被压榨没吗? 这傢伙怎么恩家仇报呢! 然而,顾欣岚对此完全没有感觉到周乔沉默之下的绝望气息,反而在一番慷慨激昂后,坐下来暗搓搓地向她求夸奖了起来,「我这波宣传怎么样,棒不棒?」 周乔看她一脸单纯的傻乐呵,只好一言难尽地点头,「……棒。」 没听出意味的顾欣岚还真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喜滋滋地道:「这没啥,放心好了,我一定天天给你宣传!」 周乔当即拒绝,「不用。」 「没事儿,我肯定给你宣传得特别好,毕竟我可是活字招牌啊。」顾欣岚非常得意地甩着这张带着六十分的数学卷子,那叫一个开怀。 「真不需要。」周乔连忙拒绝。 可架不住这位的热情,连连地道:「要的,要的!我肯定给你好好宣传,就像当初你找工作的时候一样。」 周乔:「……我现在有奖学金,不需要这样了。」 她当初那时候是因为钱实在不够花。 这才没办法。 如今她手里有一笔钱傍身,已经没有那么缺钱了。 而且期末只要保持住名次,奖学金还会陆陆续续继续进帐。 早已没了一开始的窘迫。 可是顾欣岚却手一摆,很是不在意地道:「没事,钱多又不烫手,多一个学生,你就多一笔费用,而且一样在教,一样花费时间。」 周乔听着她的话,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有那么点道理。 奇蹟般的竟然就被说服了。 反正一只猪是喂,两只猪……也可以餵一下试试。 但事实上,她低估了顾欣岚的鼓动能力。 这货可是个校霸啊,一号召起来,那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聚集起来的。 哪里是两只猪就能完结了事的。 那必须得是……一窝的猪啊! 当天放学前,七班基本上所有人全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这让周乔十分的奇怪。 「学校晚上有事?」 顾欣岚咧嘴一笑,「学校没事。」然后神秘地沖她一笑,「但你有事。」 周乔皱了皱眉道:「我没事。」 「不,你有。」顾欣岚指了指身后那一大批坐得端端正正的七班学生,道:「这些,都是我给你召集来听你上课的,整整二十六个学生。」 周乔看着整个教室里的人,整个人都愣住了。 「啪嗒」一下。 书包就这么从她手里脱手,掉在了地上。 二、二十六个? 全班一共也就只有三十个人! 这是把整个班都给说动了? 周乔有点惊着了。 校霸的号召力有这么强大的吗? 这可是学习,不是出去玩儿啊! 说好的废柴学渣人设呢? 这些人都忘记了吗? 突然间,她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沉默了。 刚才顾欣岚在和自己说的时候,就应该严谨呵斥才对。 当即,周乔就要拒绝,「你们人太多了,我顾及不过来。」 她觉得自己弄两三个还行,这二十六个人实在有点承受不住。 而且补得还不只是数学一门,还有化学和物理。 这太为难她了。 光交代作业都能累死她。 听到周乔这样拒绝,顾欣岚赶忙道:「这有什么顾及不过来的,你就只管教,我来盯他们就好,你放心,还是老时间,早中晚,一共两个半小时,多一分钟都不给你耽误。」 「可是三门课程,我一个人教不完。」 「放心,我哪儿捨得让你教三门课啊,就数学一门,价钱都给你谈好了。」顾欣岚说到这里,就凑她面前,压着声音道:「二十六个人,数学一门课,一个小时,每个人一个月三万。」 周乔神色微动。 一个月一个人三万? 那二十六个人岂不是一个月七万八? 如果是以前,七万八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根本不起眼的小零头而已。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个月有将近八万的进帐,是个不错的数字。 那是不仅可以给小可怜的母亲一个在市区里的高级疗养院里占上一个床位,甚至还能去学校外边租一套不错的房子。 虽说在学校里单人一件宿舍也挺好的,但是进出实在不怎么方便。 学校的门禁让她头痛。 还有宿管阿姨每天早上准时的闹铃,吵得她都没办法好好睡。 寒暑假双休日也时不时关门,停水停电,让她非常的苦恼。 如果有钱在外面租一套的话,出入就自由方便了很多。 再也不用受学校这边的限制了。 已经不再满足于解决温饱的周乔当下开始给自己更好的生活了。 于是,为钱折腰的周乔同学就这样真的承担起了他们的课外补习了。 这辈子没当过这么多人的老师,周乔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上手。 知道这些人从高中就没有好好上过课之后,她先在网上找了两套高一的数学卷子给他们先试试,看看深浅。 结果发现…… 垃圾、学渣真的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高一第一学期的东西他们都能给自己交白卷。 包括顾欣岚。 没有了押题,而是涵盖非常大且系统的卷子,她立刻就原形毕露。 连瞎矇带瞎猜才拿了三十多分。 重点是,这张卷子的满分制是一百五十。 至于其他人有的拿了二十、有的零分。 总之,平均分就没超过四十的。 那群人一个个看着自己的试卷上的分数,不仅不难过,反而争相传看,一个个笑闹不已。 「哎哟卧槽,我居然靠二十三分?妈妈,我出息了啊!」 「你个小辣鸡,看看你唐哥,考了四十七分,牛不牛!」 「老唐行啊,居然考这么高,看来高一那年还是正直读书的好少年啊。」 「没办法,当时刚上高一,就想着装装样子,别让别人看扁了,结果一进来才发现,哈哈,大家都一样,那还装个毛线啊。」 这话顿时引起了一群人的闹笑。 听着那些人的话,周乔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可后来在讲试卷的时候,她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 大中午的,原本那些一个个都会精神十足的在这个时间点去打篮球,踢足球,玩儿游戏的人这会儿却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 尽管他们已经很给面子的,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但周乔还是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没有心思看书。 这可不像是想要补习的样子。 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勉强给这群人讲了题。 因为知道这群人肯定不愿意做一大堆的题目,所以她只布置了三道题。 都是基础题。 书上的例题都有。 还让他们回去背几个公式。 这就算完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就把昨晚布置的作业过程写在了黑板上,自行检查。 她不批作业,也不抽背。 一切全靠自己的自觉性。 就这样教学了三四天,顾欣岚每天都会陆陆续续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弄来了几个学生,挤在七班里,开始听课。 周乔看着教室里乱糟糟的一堆人,很是头疼。 她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的同意这件事。 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终止。 但没想到,她还没有想到办法,有人却已经提前来终止了。 中午她一如既往的在讲台上给他们讲题目,俞商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周乔,你在干什么?」 坐在最前面一排的顾欣岚这时候赶紧替周乔回答道:「在上课啊,老师,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耽误我们啊。」 那一副求学若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优秀学生。 俞商看了她一眼,难得板着脸,站在门口语气严肃地道:「周乔,顾欣岚,你们两个人出来一下。」 ------题外话------ 乔姐补习班开课了,七班学习老不好,多半是贪玩,打一顿就好 308 是诈骗还是诽谤?(二更) 周乔一看向来和七班学生关系融洽的俞商露出这种神情,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当即放下了手里的课本,率先走了进去。 顾欣岚看周乔都走出去了,也只能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屋内原本懒散着听课的众人们似乎也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微妙感觉。 此时,办公室里。 俞商坐在办公桌前神情严肃。 顾欣岚还是那副样子,一副大大咧咧地站在办公桌前,问:「老师,你找我们什么事啊?」 俞商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扫了一眼,然后直接地道:「有人举报,你们在学校里补课,有这回事吗?」 「没有。」 「有。」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就此响起。 顾欣岚不敢置信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显然没想到周乔会这么容易就坦白了。 顿时暗暗瞪了她一眼,作为暗示。 但这一小小举动俞商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当即拍了拍桌,提醒:「行了,别瞪眼了,当我瞎啊。」 顾欣岚摸了摸后脖颈,略有些心虚,「我哪有瞪眼,我就是眼睛有点疼而已。」 「周乔,你说,到底什么情况。」俞商指着周乔就问。 周乔很是坦白地回答:「我们的确是在补课。」 这话一出,俞商当即气得不行,「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做呢!」 站在旁边的顾欣岚连忙站在周乔的面前,将一切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老师,这件事和周乔没关系,都是我的主意,是觉得周乔教课厉害,想让咱们七班的学生也努力一下,摆脱掉学渣这个名号,努力向一班靠拢嘛。」 俞商看到她还在狡辩,即刻冷哼了一声,「是吗?那为什么我听说很多学生是被你威胁着来上课的?」 周乔眉头拧紧,「威胁?」 顾欣岚看周乔的脸色沉下来了,马上慌了,「不……不是……我没有……」 她不怕自己的老爹,不怕学校的老师,就怕周乔不高兴。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她的眼神,自己的心里头就莫名的发虚。 最终迫于压力之下,还是老实地交代了出来,「其实,也不算威胁吧,就是让他们来上课而已。那、那我这不是也为他们好嘛。」 俞商:「为他们好,你收三万块一个人?」 顾欣岚赶忙解释:「我只收了七班的,其他班的我一个都没有收。」 说着,她就不自觉地朝着周乔那边看了看。 周乔很是肯定地回答:「所以你还是威胁了。」 因为以顾欣岚的脾气,不会让别人吃白食。 能让人家吃白食,肯定是因为有所亏欠。 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 至于为什么收七班的,估计是知道七班的那些少爷小姐们钱多,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是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根本不在乎这几万块钱,所以她才完全无所顾忌地下手。 一想到这里,周乔真是彻底对这位校霸服气了。 为了给自己找生源,她居然威胁人家来上课。 这波操作,真的比彩虹屁还要厉害。 「不算威胁吧……最多就是……」站在那里的顾欣岚想了下,然后不确地道:「想让他们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俞商顿时没好气地道:「我看你是想记过更上一层楼还差不多!」 顾欣岚顿时不服气了,「老师,我就算用错了方法,但让他们好好学习的心是真的吧?没必要到记过这种程度吧?」 俞商见她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实在是气的很,「你好不好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其他人举报你和周乔诈骗!」 一句诈骗让顾欣岚不禁愣住了,「我哪儿诈骗了!我这明明是明码标价,一个愿买一个愿挨的。」 对此,俞商看着眼前这两个到现在还不知道深浅的人,又生气又着急,「他们说,你是託儿,这次的考试是你和周乔联合作弊得来的成绩,从而顺理成章的开战补习班骗钱。」 这一席话,瞬间气氛凝固了。 託儿? 作弊? 骗钱? 当这三个字接二连三地砸在两个人的脑袋上后,她们整个人都懵了。 不过几秒后,顾欣岚就眉头一竖,马上破口大骂了起来,「这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老子明明是靠自己本事考的,怎么就变成作弊了!老师你说,哪个人举报的,让他出来,我要和他亲自对峙!」 俞商:「对峙什么对峙!等会儿数学老师就来找你了。」 「我又没作弊,你们凭什么找我问话啊!我真是……我没事干嘛要做这种事啊,我交白卷难道你们还能揍我不成?」 俞商当然也清楚七班那些人的脾气,的确作弊不是他们的作风。 可问题是,对方说得也算有理有据。 顾欣岚能突然间一下子数学及格,这的确是有点奇怪。 为了这件事他还特意去让数学老师翻过顾欣岚之前的数学成绩。 基本上都是十二三分。 以前那直接就是零分。 这回成绩能直线飈上去,确实可疑。 眼下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让人往这个地方想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问道。 开始逐渐暴走的顾欣岚一噎。 她哪来什么证据啊。 难道一个随堂小测验还用监控盯着不成? 正当她急着想为自己证清白的时候,却听到周乔说了一句,「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作弊?」 顾欣岚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忙不迭地附和道:「就是啊,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作弊啊?」 俞商也怔了下。 一时间没什么话来反驳。 顾欣岚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当下就激动了起来,「看吧,你们也没证据来证明我作弊啊!」 俞商被咄咄逼问地不行,最后只能退一步,「行了,总之现在不允许你们弄什么补习,马上解散掉,把钱还给人家,免得到时候闹大了,人家真告你们诈骗。」 顾欣岚气结,「我们就没收钱!到现在为止,开班了也才一个星期不到,都是免费义务教学。」 听到这番诉苦的俞商轻嗤了一声,「没收钱你们就先教学?你们倒是挺良心的啊。」 大大咧咧的顾欣岚没听出他这话里的嘲弄,只当他是真的在夸自己,很是心大地承认道:「做买卖就得良心,我爸说过,生意人就得靠诚信起家。」 俞商瞬间被气到绝倒,「我不是真夸你!」 「哦。」 俞商随即将目标转移到了周乔的身上,「还有你,是不是竞赛题做太少了,所以闲的在这里开什么补习班?」 顾欣岚马上再次冲到她身前,「老师,这和周乔无关,是我求她给我补课的,后来我看她那么厉害,竟然就用半个月的时间能把我补到及格,我这才让人过来一起补。」 俞商懒得和她计较到底是补课还是诈骗,他只是用非常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行为已经非常严重的影响到了学校的名誉。特别是周乔你自己的名誉!你是竞赛生啊,要是身上带负面消息,你接下来还怎么去参加考试。」 顾欣岚只能再三地强调,「老师,我们真的没诈骗!我们就是很正常的补习。」 可俞商却压根不相信,「你还没诈骗呢,三万一个学生!你老师我出去补习倒贴人家都不一定要。」 「那只能说明你没本事。」顾欣岚想都不想地就嘀咕了一句。 惹得俞商立刻问道:「你说什么?」 顾欣岚连忙认怂,「我说,周乔有本事。」 俞商看她们两个人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在狡辩,十分的气急,「别在这里给我耍嘴皮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情节有多恶劣!」 「能有多严重?」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周乔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当然……」 还没等俞商说完,就听到周乔继续淡声道:「诽谤和诬陷的罪名也同样很严重。」 309??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俞商被她这番话给弄得神色一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乔在怼人这一块就从来没输过。 这辈子只有她不想怼的人,没有她怼不过的人。 所以,她直截了当的就是一句话,「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顾欣岚作弊,就说我们是联合诈骗,我有权保留追究。」 身旁的顾欣岚也当即道:「就是啊,我们也要举报她诬陷加诽谤!」 俞商搞不定周乔,难道还搞不定一个顾欣岚不成。 当即就气恼的呵斥了一句,「你不要在这里搅和。」 这让顾欣岚很是不服,「我怎么就搅和了,我明明就是非常严重的抗议。」 还说她作弊? 简直绝了。 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考出点成绩,这都还没来得及嘚瑟呢,怎么就成了作弊了? 「现在有人诬陷我的清白,我必须要告她!」有周乔在旁边撑腰,再加上自己本身的确是靠实力拿了六十分,更加理直气壮了起来。 俞商被这一个校霸,一个学霸给弄得,也是头疼得不行,最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道:「就算诈骗这事儿她说得有点严重,但你收费补课总归是真的吧?」 周乔:「如果学校不允许,我可以不补。」 反正她也弄不了这么多人,能解散是最好的了。 虽然钱没了,但麻烦也同样没了。 她觉得挺好。 不过,她觉得好,不代表顾欣岚觉得好。 虽然俞商在确定她们结束这个所谓的补习班之后就放她们回去了,但是顾欣岚整个人的情绪都非常的低沉。 一回到教室里,班级里的那些人很是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岚姐,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老俞让你们去干什么?」 「是不是夸你这次考及格了,打算好好庆祝下呀?」 进了教室的顾欣岚没好气地就骂咧了起来,「庆祝你妈!我们被举报了,说我作弊,给周乔当託儿,威胁你们花钱补习,属诈骗,现在麻烦了。」 那些原本疑惑打趣的人一听到这话,不禁眉头拧紧。 什么就诈骗、当託儿了? 简直莫名其妙嘛。 顾欣岚的为人他们七班的人还是很清楚的。 作弊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七班的人,都是有那种默契,宁白卷不作弊。 而这个传统就是从顾欣岚开始的。 一开始他们这些在高一的时候其实还是打打小抄,做做样子的。 只有顾欣岚大大咧咧交了白卷。 那时候老师还说过她,结果她说自己不会做,至于打小抄这种没品的事儿更是不会做。 说真的,在周乔出现之前,顾欣岚是绝对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嚣张得简直要上天。 谁都不服。 所以,他们都很清楚,谁都有可能作弊,唯独顾欣岚不会。 而且这段时间她被化学成绩刺激了一下,拉着周乔补习,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以周乔的能力把她拉到及格线,也不算太意外的事。 怎么就变成託了? 还说什么诈骗。 这搞什么啊! 「什么威胁啊,我们明明是自愿的。」 「是啊,怎么就威胁了,老子难得想上进一番,好好补习不行吗?谁啊,那么没品,做举报这种事!」 「就是啊,七班就不配好好学习吗?」 坐在后面的范禹更是恶狠狠地道:「哪个打小报告,被我抓到了,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听着那些人站在那里一脸同仇敌忾的控诉着,一副真的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周乔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转过头,看着范禹道:「既然你们这么愿意补课,那就继续。」 众人愤慨的神色一顿。 范禹吶吶地啊了一声,小声地问:「还继续啊?不是被举报了吗?」 周乔很淡定地回答:「不花钱补习,就不算诈骗了。」 所有人:「……」 让他们这群人没事嘴贱! 这下好了,自己撞上去了。 看到他们果然一副为难到不行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真的被顾欣岚逼着学习,而不是自己本身愿意的。 怪不得那几天他们一个个蔫得无精打采。 这下算是找到原因了。 既然已确定这一事实,周乔也就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们了。 「开个玩笑而已。」 当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就松了口气。 周乔随即就对顾欣岚说:「你的基础太差,以后还是找一个针对性的老师比较好。」 显然是想把所有的教学任务全部卸下来了。 因为她觉得,既然被人举报了,还是不要再弄下去了。 免得到时候真出点什么事情,惹得学校不高兴,取消她的奖学金,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的生活费可全靠这个奖学金活着。 但顾欣岚显然不乐意了,被人污衊成诈骗和作弊,本来就很受打击,眼下周乔还想卸任,立刻就急了,「别啊,他们不想你教,可我想啊,我才刚刚尝到甜头,拿了一个及格呢,我还想下次正式考试,拿个一百三呢。」 周乔:「……」 一百三? 这雄心大志的让周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之前才考了一个零头的事情? 见周乔不说话,顾欣岚急了,连连恳求,「好周乔,你继续教我呗,大不了以后每天就教中午,晚上的取消嘛,别不教我呀。」 众人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姐大竟然对周乔撒娇,顿时一阵恶寒。 恨不能鸡皮疙瘩掉一地。 天,谁能忍受一个剃着板寸,一副男人婆模样的校霸,用一种小可怜的姿态在不断的恳求。 偏偏某个人还不自知,依旧在周乔的身边,拽着人家的衣角,不断地请求着,「周乔,拜託了,我还想拿个一百三的卷子砸我老爹的脸上,让他好好睁大狗眼看看他女儿到底行不行!所以啊,你千万别不要我,要不然……要不然我再加钱?」 周乔沉默了下,才道:「行了,钱不用加了,继续吧。」 顾欣岚这下高兴坏了,「好好好,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样,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之旅。 而七班呢也重新恢復正常。 那些人不用再补习,简直开心到不行,一连憋了好几天,完全彻底开始放飞了自我。 眼看着这件事就这样随着时间过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在学校里一下子传开了。 而且有越演越烈的势头。 很多学生都在帖子里讨论周乔私下里在中午给学生补课这件事。 那些不知情的学生刚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周乔补课挺好的。 毕竟人家有这个资本啊。 全校前三十,还是全市第一的竞赛生。 在数学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开个班补习也算正常。 但很快就有知情人士用一种很神秘微妙的语气表示周乔的补课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这下,感觉到内有隐情的吃瓜学生们立刻打起精神八卦了起来。 那个知情人士看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样子,顿时故作惊讶地道:「你们不知道吗?周乔是诈骗啊,老师都找过她了!这件事早就已经闹翻了。」 一听到那几个关键字眼,那些人赶紧一个个冒头询问了起来。 「诈骗?什么诈骗?说的详细点啊!」 「求详细+1」 「求详细+1000!」 「快点八一八啊!」 那位所谓知情者当即就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全都扒了一遍。 网上的人在听到周乔和顾欣岚一起联合起来作弊,然后再以顾欣岚作为活字招牌招揽客户,以一个学生一个月三万的高价来补习时,顿时都惊呆了。 三万? 一个月三万? 这是什么补习? 名师指导也没有一个月三万的高价吧? 这摆明了是抢钱啊! 还没等这些人发出愤慨之声时,那位知情人再次爆出了一个消息。 顾欣岚为了给周乔找生源,还私下里竟然威胁那些学生,逼迫他们上补习班。 这下,群众的愤怒值直接飙升到了顶点。 本来之前因为周乔一脚把楚千允踹翻这件事,有知情人就在网上大放厥词抹黑周乔。 如今又出这种事情,多少对周乔不利。 甚至后来帖子里各种黑周乔的事情都闹出来了。 顾欣岚当时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这他妈是谁在网上胡说八道!」 范禹摇头,「不知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在上面挂了一晚上了。」 「你们他妈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被强行冠上作弊这个罪名的顾欣岚简直气得不行,恨不能揍这群人一顿。 那些人对此也很是无奈,「我们也是刚刚才看到。」 「还狡辩!」顾欣岚直接把手机拍在了范禹的脑门上,「那你们天天玩儿手机玩个屁啊,这点破事弄了一晚上才刚刚知道。」 那些人被训得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看着他们一副蔫蔫的样子,顾欣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厉声对他们提醒了一句,「这件事千万别给周乔知道。」 那些男生果断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还有,这件事赶紧给我去查!我要查查到底是哪个混蛋在网上胡说八道!」 顾欣岚一看到那个热门帖,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本被俞商找去聊天这件事她就已经很不爽了,只不过因为怕再惹周乔不高兴,所以就没有找人去追究。 可谁知道,她不追究了,对方竟然变本加厉的在网上造谣。 闹得直接把那个帖子热门帖。 甚至还有人另外开帖子故意要扒周乔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看得血压都要升高起来了。 「别忘了,找管理员赶紧把帖子都给删了。」 虽然顾欣岚觉得以周乔的为人绝对不会去看校内网这种帖子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干净才行。 然而,有句话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查呢,她和周乔两个人竟然又一次的被叫到了办公室里去了。 并且这一次,连教导主任和数学老师都坐在里面。 算上俞商,三个人并排坐在办公室里,像是三堂会审一样。 刚走进去,俞商就直接开口询问道:「最近你们看校内网了吗?」 「没有。」 「没有。」 这回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的极其统一。 但俞商却一眼看穿,冲着顾欣岚哼声道:「行了吧,周乔没有看,我信。你不看?骗谁呢。」 顾欣岚看上去很是委屈,「老师,你怎么能不相信你的学生呢。」 「别在这个时候给我耍嘴皮子。」俞商太了解七班那些皮猴子的性格,所以完全不为所动。 被看穿的顾欣岚这下也只能坦诚道:「老师,这种帖子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纯属针对周乔在抹黑。」 对此,俞商哪里会不知道呢,周乔这孩子,除了请假的日子多一些,其他问题基本没有。 唯独这次,估计也是被顾欣岚给拖累的。 俞商嘆息了一声,「老师也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是不实的,但是现在很多家长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开始闹起来了,所以今天特意把你们找来,打算再好好问一遍。」 顾欣岚一听到家长两个字,就皱眉,「为什么家长会知道?」 俞商顿时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们闹得太大,那些家长担心孩子受骗,一个个都跑过来找学校来问。」 站在那里的周乔这时候问了一句,「是七班的家长吗?」 俞商摇了摇头,「不是,是其他班的家长。」 顾欣岚当即表明:「其他班的学生我一共就找了七八个,还全都是免费听课,那些家长有什么可过来闹的?」 一提及这个,俞商也表示非常的苦恼,「他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被威胁、被欺骗,这才大肆闹了起来。」 「那老师让我们过来是让我们写检讨还是学校要处分我们?」 这话里显然已经清楚自己这次被老师叫过来是因为什么了。 这会儿顾欣岚也慢慢反应过来,赶紧冲到了周乔的面前,「别啊,这事儿是我一个人干的,和周乔没关系,要处分就处分我呗。」 教导主任这时候突然开了口,「现在那些家长一口咬定你们两个联合诈骗,你们两个一个都摘不掉。」 也就说,他们两个人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310??弃车保帅(一更) 这下,气氛就此沉肃了下来。 其他两名老师则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周乔想了下,神色淡然地道:「诈骗的本身就是怀疑顾欣岚作弊,只要证明她没作弊,自然也就不存在诈骗。」 「话是这么说,但是证据呢?」教导主任看着周乔,「总要有证据,才能说服那些人吧?」 「如果作弊,数学老师肯定会发现。」周乔顺势将目光就转移到了坐在最右边的那名数学老师的身上。 被点到名的数学老师愣了愣神,然后连忙道:「我……我当时没看到顾欣岚有作弊行为。」 周乔:「那不就已经证明了。」 教导主任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如果只是这样,我还叫你们两个人来干什么。」 她难道在喊她们两个人过来之前,没有询问过数学老师吗? 真的是! 「那就让顾欣岚再考一次。」周乔思索了一下后,果断提议。 在场的俞商和数学老师果断神色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对啊,可以再考一次嘛,我们三个人盯着,这肯定做不了假。」俞商说道。 数学老师也立刻点头,附和:「对对对,这次我亲自出题,肯定不会出现作弊。」 对此,教导主任其实心里并不认同这个做法,觉得用这个去说服那些家长,根本没有用。 但看他们两个人都贊同了这个想法,她也不好当着两个学生,不给这两个老师面子。 最终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周乔你先回去,顾欣岚你留下来再考一次。」 但顾欣岚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担心了起来,「啊?这、这行吗?」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周乔的手。 被抓住的周乔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淡声道:「没问题的,我给你补了那么久,你的能力我很清楚。」 「可是……」 「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个小测验。」 周乔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顾欣岚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只好同意地道:「那……来吧。」 周乔随即就退了出去。 她对于顾欣岚现在的能力还是能确定的。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都非常认真的完成自己给的作业,就连公式也越背越快了。 这几章的数学内容她就算不是完全的融会贯通,但至少死记硬背了不少,套用公式多少还能得个及格分的。 而事实上,她想的一点都不错。 四十分钟结束,数学老师亲自批卷。 最终算出了一个成绩。 「六十六分。」 比之前还高了六分。 这个成绩对于顾欣岚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毕竟她的基础不强,而且以往还天天交白卷。 如今能朝着七十分前进,说明周乔的补习的确是有效的。 「看吧,我就说我没作弊。」顾欣岚一看到自己的成绩,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觉得自己没丢周乔的脸。 而俞商和数学老师两个人更是高兴不已,「看来周乔把你教的很好啊。」 「是啊,周乔的确是厉害!」 数学老师眼下觉得七班的数学这下有救了。 这大姐大都蹦上七十了,其他那些小弟们只怕也会马上紧跟其后。 他也不用每年都扣工资了。 总算能拿个完整数回去给老婆交差了! 看他们两个人那么激动,顾欣岚也十分的自豪,得意的不行,「那肯定啊,她教和别人教完全不一样。」 数学老师连忙讨教,「哪儿不一样。」 顾欣岚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特别厉害。」随即就指了指自己卷子上的分数,高兴地道:「怎么样,已经证明我没作弊也能考出这个分数了,是不是可以洗清诈骗这件事了?」 「当然可以洗清了。」俞商和数学老师都高兴昏了头,毫不犹豫的就点头应答。 结果惹来了教导主任的一声轻咳。 这两个人才反应过来。 数学老师的笑容随即收敛了起来。 作为班主任的俞商多则劝着道:「那什么,顾欣岚的确没有作弊,而且还考的挺不错的,要不然我觉得还是和家长说明情况比较好。」 教导主任板着一张脸,面色有些沉沉。 俞商压低了声音地道:「主任,咱们可不能冤枉了孩子啊,这让孩子得多心寒啊。」 有了俞商这一句话,主任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了。 只能将这件事就此作罢。 但事情显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般只是像家长解释两句就能结束的。 那些家长像是中了邪一样,一个个电话往教导处打,甚至还亲自过来询问情况。 她好几次的解释周乔和顾欣岚没有诈骗,顾欣岚也没有作弊,但是那些人就是不相信。 他们觉得顾欣岚身处的七班是出了名的学渣班,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考试及格。 肯定是学校这边故意帮周乔和顾欣岚。 因此他们的情绪变得越发激烈了起来。 甚至他们还要找校长去讨个说法,是不是有钱就能证明一切。 在面对这样的混乱下,竟然就连七班的家长也加入。 这七班学生的家长那在海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次性得罪那么多,这可吃罪不起啊。 教导主任这下有些担心了。 想了又想之后,她还是过了两天,趁着中午的时候顾欣岚单独叫去了办公室里。 正忙着查网上那个所谓的知情人的顾欣岚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放下手里的手机,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没了三堂会审,只有教导主任一个人坐在那里。 顾欣岚皱着眉,嘟囔着道:「主任你大中午的叫我来干什么?我最近好像没闹什么事情吧。」 「关于上次你诈骗的事情……」 她的话未完,顾欣岚就皱眉,「主任,我真没诈骗。」 被打断的教导主任当即道:「你的确没诈骗,但你威胁同学了。」 顾欣岚没想到到现在还在聊这件事,她很是无奈地解释:「我也不算威胁吧,就是希望他们来听周乔上两节课而已。」 「但并不是他们自愿的,对吗?」教导主任问道。 顾欣岚暗自撇嘴,「对。」 「周乔也不是自愿教你们的,对吗?」教导主任也不等顾欣岚回答,随即就继续道:「她每天既要上课、做作业,还要给你们补习,按理来说这么辛苦,肯定不会愿意开这个补习班,应该是被你用某种方式给逼的,才不得已开了这个补习班。」 原本还心有不耐的顾欣岚这时候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教导主任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而是说了一句,「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家长都来询问这件事,甚至还觉得周乔人品有问题,想要校方让她退学。」 果然,顾欣岚就立刻出声反对道:「这怎么行!这不行的,这和周乔没什么关系啊!」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是啊,这和周乔没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一手策划的。」 顾欣岚一愣,似乎听懂了某种暗示。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教导主任看她不说话了,便知道她应该是懂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当即问了起来。 「顾欣岚,你现在很认真的告诉我,说要办补习班的是不是你?」 「是我。」 「招那些学生的又是不是你?」 「是我。」 「那你威胁那些学生,周乔知道吗?」 「不知道。」 「所以周乔为什么要承担这一切呢?」 随着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顾欣岚的眉头越发的拧紧起来。 只是随后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等,你们不是说,这件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吗?」 明明前几天她和周乔一起来的时候,这位主任说什么现在她们两个人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 怎么今天听她的话,好像又想要把她们两个人分开来了呢? 311??打架(二更) 教导主任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的遮掩,直接地回答:「那样说是为了想听听看周乔有什么好的建议。」 但很显然,周乔的想法只考虑到顾欣岚。 并没有考虑学校。 那她也只能换个方法了。 而这个方法就是,弃车保帅。 随着那些家长的施压,她必须得给这些家长一个交代。 而和周乔相比,顾欣岚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周乔身上担负着的是学校的荣誉! 这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一个全市第一。 他们还要努力弄出一个全国第一才可以! 至于顾欣岚…… 本来这件事就是她弄出来的,让她来承担,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顾欣岚,你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教导主任索性明着和她说道。 顾欣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随后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那就让我来好了,本来这件事就是我闹出来的。」 「我知道你没有诈骗,关于这件事我一定会说明的,至于威胁同学……」教导主任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行为上有些过激罢了,行事处理不当,学校不会太为难你的。」 顾欣岚嗯了一声,「我知道。」 教导主任看她的神色,说不愧疚那是假的,可谁让这件事闹到如今这番地步呢。 她也真的是扛不住了。 所以,只能无奈地道:「回去吧。」 在经歷了这一场短暂的交谈之后,顾欣岚就这样回到了班级里。 期间没有人知道她和教导主任谈了什么。 就连中午午休回来的周乔也不知道。 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顾欣岚没有任何理由的旷课缺席了。 那时候周乔还以为她是学得太累了,想偷懒,旷课出去玩儿,好好放松了两天。 可谁知道,她竟然一连缺了三天,而且星期五的下午班会上,周乔亲耳听到了广播里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 「关于顾欣岚在校收费补习,违反了学校的规定,所以按学校规定,写检讨一千字,记过处分。」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立刻在七班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乔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讲台上的俞商。 而显然,俞商也被这个消息给震得有些出乎意料,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靠,不是吧?这钱不是没收吗?为什么还要记过写检讨啊。」 「不就是个补习嘛,又不是什么举办什么非法行为,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这年头做好人都不能做了。」 「我猜一定是其他班的搞鬼。」 原本都在班会课上打瞌睡的人这会儿一个个全都清醒了。 只是,随着他们的各种猜疑,广播里已经转移了话题。 期间没有牵扯到周乔半个只字片语。 这让等了半天地周乔很是奇怪。 不是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吗? 为什么现在只处罚了顾欣岚,却没有完全提及到她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一直等到了放学,想去询问一下俞商。 只是,还没等到她上前去询问呢,俞商就已经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周乔没办法,想着下个星期问也一样,就先回了宿舍。 可刚到傍晚时分,打算出门吃个晚饭,结果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顾欣岚的。 当即,她就按下了通话键。 刚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却听到范禹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乔姐,赶紧过来江湖救急,我们被围殴了,那宋景凡那孙子和岚姐打起来了,还带了帮手,我们快扛不住了!」 「宋景凡?」 周乔有一瞬间的空白。 显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对啊,就是上次在会所里给你低头哈腰的那个!」 被范禹这么一番提醒,周乔总算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在会所里大闹之后,还给恨不能磕头道歉的那位。 「你们现在在哪儿?」她问道。 「还是老地方,你赶紧过来!」 范禹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周乔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也没再迟疑,马上出了学校拦了一辆计程车就朝着他们的老地方而去。 刚一下车,范禹就在门口早早地候着。 看到她出现后,感觉松了口气,迎了上来道:「乔姐,你总算来了,赶紧跟我走吧。」 看范禹把自己往旁边那条小巷子里拽去,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在会所里吗?」 范禹一边带路,一边回答:「不是,在后巷子里,岚姐喝多了,在后面吐,结果冤家路窄的遇上了。」 周乔:「在后巷子里遇上?他也喝多了?」 「没有,这人就是故意挑事。」 范禹随后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书了一遍。 原来这些人打算放学之后来这里喝两杯的,结果在门口无意间遇上了喝了个半醉的顾欣岚,还没来得及询问这些天她失踪的原因呢,谁知她喝多吐了。 恰巧在巷子口遇上了宋景凡那群人。 两方人马全都围堵在一起,就此争锋相对了起来。 刚才他熘出来接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了一波了。 如今他们过去,正好是在打嘴仗。 「顾欣岚,你家要是破产了,就来找我啊,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就给你点钱花咯。」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宋景凡正大放厥词,口无遮拦的奚落,「何必装模作样的考试,还作弊弄个及格,去威胁那些穷苦可怜的学生啊,太丢人了。」 顾欣岚愤怒的声音很快响起,「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都可以,你顾欣岚死了妈,家里还破产,没钱还债,只好沦落到在学校敲诈勒索,家门不幸啊。」 这时,七班的学生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当即怒声警告了起来。 「宋景凡你他妈说话最好留点底线,别太犯贱!」 「就是,别忘了,上次给周乔恨不能舔鞋底的事,那时候的你估计才是死了爹妈,家里破产,求人放过的样子吧。」 被戳到痛处的宋景凡立刻气急败坏了起来,「你他妈放屁,我才不会舔那种人的鞋底!反倒是你们,一个个学渣,为了舔周乔的鞋底,竟然还装什么好学生,付钱学习?哈,简直笑死了人了!你们这种人要是能考及格,那母猪都会上树了吧。」 说完,他身后的那些人毫不留情的就嘲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淡的声音在那片笑声中极为突兀的响起,「我是哪种人?」 宋景凡:「……」 他那嘚瑟的神色一僵,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而站在对面的七班也齐刷刷地朝着巷子口看去。 一看到周乔出现,顿时欢唿雀跃了起来。 同时马上反击挑衅地道:「宋景凡,你倒是说啊,咱们乔姐是哪种人?」 「对啊,有种就当着周乔没说啊。」 「不说你就是没种!」 宋景凡看到周乔站在那里,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自己,在一瞬的害怕之后,当下就壮起了胆子,嚣张地冷笑,「当然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那种人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了追钱,竟然和顾欣岚一起诈骗!名声简直臭到家了!还什么楚家的小姐,我呸!一个只会给楚家抹黑的冒牌货!」 那态度和前段时间在会所里求饶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种反常让周乔眼眸深处渐渐有冷光翻涌。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站在那里的顾欣岚却率先激动的咒骂了起来,「你放屁!这件事分明是我一个人干的,关她屁事!你故意到我爸面前挑拨是非也就算了,少诬赖别人!」 宋景凡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就别为她遮掩了,她和自己的哥哥搞在一起,闹得天下大乱不说,还敲诈勒索自己的同学,这些啊都是圈内众所周知的消息了。」 周乔当下走到他面前,神色淡淡,「你这样说,想过后果没有。」 「怎么,难道还想杀我灭口啊?嘁!你来个试试!」 宋景凡那番挑衅的话音刚落,周乔当下就完成了他的心愿。 抬腿就是利落迅勐的一脚朝着他的下腹狠狠踹去。 312??背后有人指使(一更) 没有丝毫防备,甚至还十分欠揍的宋景凡当场「砰」一声,直接被一脚踹到了墙上,捂着肚子就顺着墙面滑了下来。 背部和腹部的双重疼痛,让他出气没有进气的多。 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全都蜷缩在了那里。 宋景凡带来的那些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生之年又一次看到周乔的现场版。 真是一次比一次激烈。 宋景凡能够在同一个女孩儿身上挨两下打,也是厉害。 见识过厉害的那些人立刻往后面退去,生怕被殃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周乔其实已经收了不少的力道,至少他比当时楚千允那一脚好上太多了。 宋景凡躺在地上,缓了整整半分钟,才哆哆嗦嗦地开口道:「你……他妈来真的?」 「我从来不和人玩儿虚的。」周乔神色冷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要上前。 宋景凡怕她像上次一样对待自己,吓得身体一个激灵,顾不得腹部的疼痛,赶忙跌跌撞撞地上爬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你别太过分了,我警告你!」 周乔站在他面前,冷声道:「是你让我来试试。」 宋景凡捂着自己疼得一抽一抽的腹部,「我……我……你难道还真敢灭口不成?」 「你可以让我试试。」 说着,周乔就要往前走去。 宋景凡吓得往后一退,「你……你……」 那举动让七班的那些人看在眼里,不禁哼笑了起来。 「刚不是还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却屁用都没有了?」 「就是啊,刚才那个嘚瑟劲儿呢?」 「再说我们舔鞋底呀?咱们乔姐可是会撕烂你的嘴的。」 「你们他妈就是欠……」宋景凡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人轻拽了一下,他的话戛然而止,随即像是清醒了过来,继而呵斥道:「周乔,你别太过分了,你仗着楚家的名义在外面为非作歹,在学校里也是欺负同学,你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的!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在他滔滔不绝地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周乔却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拽宋景凡的人身上。 灼热而又耀眼的日光下,他身体轻轻一个晃动,一道反光极快的从她眼前掠过。 周乔眸色一沉,「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没……」那个人下意识地往后躲去。 结果被范禹给眼明手快的一把拽住。 就看到两个人一拉一拽之间,手机就这么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宋景凡见了,心头一跳,赶紧想要捡起来,结果刚捡到,就被一只脚给及时给踩住。 「啊——!」 他当即吃疼的叫出声,松开了手。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周乔捡起了那只手机。 宋景凡有些急了,「你还给我!」 可惜,周乔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踩着他的手,就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发现这人竟然从头到尾将一切全都录了下来。 并且无意间她看见了那个没有被他关掉的帖子。 里面大量充斥着让她们退学的字眼,以及各种评论和小道消息。 七班的人看她一直盯着手机没有声音,有几个人很是好奇,凑过去瞅了一眼,这一瞅,当即就怒了。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傢伙在背后搞鬼啊!我说怎么查不出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合着是你小子啊!」 「你个混蛋,就是你他妈在网上散播谣言,说她们两个人的坏话啊!」 「键盘侠做的开心吗?」 当下,那群人就围攻了过去,把宋景凡给暴揍了一顿。 宋景凡带来的人看了,连忙上前帮忙。 但哪里架得住惹怒的七班一众人。 一时间场面有点失控。 周乔也没有上前制止,而是拿着手机走到一旁仔细地看了一遍帖子上的东西。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明白为什么学校会对顾欣岚突然间做出了处分。 原来很多家长都跑去学校闹了。 所以学校才不得已做出了处理。 但从处理的方式来看,并非所谓的捆绑,而是让顾欣岚做替罪羊,以此来平息众怒。 周乔对于这一点,多少感觉有点对不起顾欣岚。 她快速的翻阅着那些评论,然后忽然发现顶帖的各种评论全都是最近註册的。 而且时间都非常统一。 以她利用两次舆论做导向的经验来看,这分明是僱佣了水军。 正当她在仔细翻查的时候,就听到被围堵在那里的宋景凡终于被打得不行,叫嚷了起来。 「是我,是我行了吧!是我故意黑你们的!怎么了,我黑你们,犯法了?再说了,你顾欣岚考及格?除非天上下红雨!天天交白卷的人,怎么可能及格,还不是学校护着你!」 七班的人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 范禹更是忍不住上前直接踹了他一脚,「艹!宋景凡,你脑子是有泡吧?!顾欣岚怎么就不能及格了?她又不是什么智障!」 顾欣岚一听,立刻抗议出声,「喂!」 范禹立刻怂了下来,嘿嘿道:「夸你呢,夸你。」 继而就再次对宋景凡骂咧着,「再说了,她在名海高中怎么样,关你屁事啊,和你有关吗?又没威胁你,用得着你在这里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吗?真是莫名其妙!」 挨了一顿骂的宋景凡这会儿还死鸭子嘴硬,「我乐意,你管得着嘛!我就是看顾欣岚不爽,怎么了!我和她不对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他妈这叫有病,有病就得治!」说着,范禹就直脾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干架。 但这时候却被周乔给叫住了。 「行了,你们送顾欣岚回去休息。」 众人被周乔这突如其来的叫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我不回去,我要弄死这孙子。」顾欣岚这时候恶狠狠地盯着宋景凡,拒绝道。 周乔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帮你,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 「好好休息,这人我来处理。」 顾欣岚看她这样坚持,只能点头应了下来,「那我待在会所,你这里弄完,上来找我。」 「可以。」 听到周乔的应答后,顾欣岚才被那几个姐妹搀扶着离开了巷子口。 至于宋景凡自己带来的人则被七班的那些兄弟们给强制一人一个给带了出去。 巷子里瞬间就只剩下周乔和宋景凡两个人。 按理说一男一女在无人小巷子里,怕的应该是女的才对。 可事实上男的反而更害怕。 被胖揍了一顿,还差点手腕被踩断的宋景凡看着周乔,不自觉地就往墙角里缩去,「你想干什么?」 「聊一聊。」 看周乔朝着自己走过来,宋景凡忍着身上的疼痛,「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周乔径直打断道:「谁指使你的?」 宋景凡瞳孔倏地紧缩,整个人的神色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你对我的态度前后不一,而且做事手法也不像你本人。」 以宋景凡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所谓诈骗就能让他敢当着自己的面叫嚣。 而且以他敢对顾欣岚这样几次三番的挑衅态度,更不会去网上黑人。 这效率太慢了,有那个时间她觉得宋景凡宁愿直接找顾欣岚当面骂架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你手机里分明有人在教你做事。」 周乔当下就亮出了他的手机里的简讯。 上面分明写着,力度不够,继续闹下去,一定要让周乔处分退学。 至于其他的信息上则写着,找人宣传关于这件事,再找家长去闹,我会找学校那边施压等等的字眼。 宋景凡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暴露了,当下急了,冲过去就要抢,「你怎么乱翻别人的手机!你有没有品!」 然而刚冲要冲过去,结果冷不丁听到周乔一句,「背后那个人是楚千允。」 313??老实交代(二更) 宋景凡的脸色骤然一变。 从这一表情里,所有的所有全都不言而喻了。 果然是他。 还真是一点意外惊喜都没有。 宋景凡眼下还硬着头皮强撑道:「什么楚千允,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 可周乔却很是笃定地道:「一定是他,在海城也只有楚家敢对名海高中施压了。」 这所学校她从顾欣岚的口中听说过,据说内部比较复杂,如今的校长也只是被聘请过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创建人。 它在海城属于特立独行的一所学校,建校以来,很少闹出什么,也没有人敢在这里闹出什么。 听说曾经刚建校时,有一个也不算小的豪门学生仗着自己家里有点家底,在学校里为非作歹,闹了不少事,结果被学校给处分退学,并且报警。 当时学生的父母好几次要求找校长无果,最终就在学校里大放厥词,甚至还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对学校百般刁难。 圈内的人都以为这所新的私立学校会在海城开不下去,就此倒闭。 但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最终的解决是以,和他们的孩子一起被送进了警察局作为结局。 而那个家族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急速没落了下来。 至此之后,这所学校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 圈内的家族对于这所学校也没有再有太多的为难。 听顾欣岚说,圈子里曾经有流传过一中说法,说是那个家族的没落就是这所学校的创建人动的手脚。 所以,大部分人不会没事去得罪这个学校。 如果有,那除了海城的地头蛇楚家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家族了。 「你坦白,我就不揍你。」周乔说道。 「真的?」宋景凡下意识地脱口就是一句,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暴露了,赶紧就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要说的,有什么可坦白的。那什么,周乔,你别太嚣张了,你到底不过是楚家挂名的小姐罢了,你以前只是一个乡下出身的野丫头,你惹了我,你看谁会给你撑腰!」 周乔对此只回了一句,「我惹楚家人的时候也没人撑腰,现在依然活着。」 宋景凡:「……」 这话是真狂。 但也是真话。 就凭上次亲眼看到她把楚西霖的脑袋按在冰水里这一幕,他就知道,这是个牛人。 突然间仔细想想,楚千允好像还不如楚西霖这个握有实权的人。 就连楚西霖都歇菜了,这位楚家风流少爷又能干点什么呢? 估计这样一个人,在周乔的眼里只怕连个屁都不是吧? 他为了这样的人,咬着牙不开口,到时候会不会被弄得很惨啊?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站在对面的周乔看出了他的犹豫,当即果断地下了一剂勐药,说道:「你如果比楚西霖还厉害,你可以选择闭嘴。」 比楚西霖厉害? 做什么梦呢! 当下,宋景凡立刻倒戈,如实回答道:「这件事其实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是他的手下找上门来的,我当时还以为是个骗子,压根就不想搭理的。」 他又不是傻子。 在会所经歷了那一次之后,他怎么可能还会明着得罪顾欣岚。 万一她找周乔来揍自己怎么办。 可谁知道,后来楚千允竟然亲自打电话过来。 这下,他想不做都难了。 「他说我和顾欣岚是死对头,正好让我出出气,我就一时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下来,然后正巧看到网上有人在黑你们,我就帮忙一起黑了,最后再撺掇着那些家长去学校找老师,让学校那边给你们退学。可没想到,学校为了保你,就让顾欣岚当替罪羊,我没办法,就再去找顾欣岚的父亲,在他面前挑拨离间,让他去闹……」 但最后事儿没办成,自己反倒先暴露了。 还挨了这么一顿毒打,简直到了血霉了。 此时心里正忧愁不已的宋景凡站了好一会儿,就听到周乔说:「你可以走了。」 当场,他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 「啊?」 「我说,你可以走了。」周乔在那只手机上点了下,然后递给了他。 宋景凡没注意到这一小细节,他这会儿的关注点这会儿全在周乔要放过自己这一点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让他走了? 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哪儿这么容易就走啊。 上次他可是挨了好一顿才被放过的。 「你骗人的吧?」宋景凡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 周乔淡淡地道:「没有。」 「真的假的?」 周乔看他这么啰嗦,顿时不耐烦了起来,「你再不走,就成真的了。」 宋景凡一听,立刻拿回了手机,「好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踉踉跄跄地就往巷子口跑去。 一副生怕周乔反悔的样子。 周乔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巷子口,随即给顾欣岚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有点事提前走了,让她好好休息。 紧接着自己就去了网吧。 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开了机,下了一个小程序。 在游戏厮杀的背景声音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而又迅速的敲打了起来。 尽管一年没怎么好好碰电脑了,但功力显然依旧不减。 黑色的屏幕上跳动着一个个代码符号,一连串的字母就此在她的敲击下生成。 大约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一切全都敲打完毕。 周乔紧接着在网上找了一个三流的娱乐报社,然后按照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此接通了。 周乔用了变声器,简单明了地说了四个字:「我要爆料。」 * 一个星期后,事态依旧严峻。 学校这边明显有些顶不住那么多学生家长的联名要求。 最终还是捅到了校长那边。 校长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非常的生气,狠狠的斥责了教导主任一番。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教导主任低垂着头,很是小声地回答:「我想这种小事没必要惊动校长。」 校长勐拍了下桌子,怒斥道:「小事?你觉得这是小事?」 「对不起……」教导主任非常识时务地就此道歉,「是我没有思虑周全。」 「你没思虑周全?你是思虑的太周全了!你竟然拿一个学生去当替罪羊?这像话吗?!」校长对于她这一做法显得十分的震怒,「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教导主任!」 在对于这件事上,老校长的做法非常的护犊子。 那名教导主任当即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是顾欣岚闹出来的,周乔完全是被牵连的,所以……」 她的话未完,可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但校长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话轻易说服,他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主任,道:「你少给我找藉口!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对此,教导主任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面对老校长的严厉呵斥,教导主任也是非常的苦恼,「可是我这也是为了学校好啊,这么多家长,我们真的得罪不起……」 「我们名海高中还怕得罪他们?简直是笑话!」老校长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人。 教导主任:「楚家也来施压了。」 老校长冷笑了一声,「楚家当然会施压了,那些人脑子是坏了吗?竟然敢逼周乔退学!」 也不看看周乔是什么身份。 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惹的吗? 教导主任补充道:「就是楚家说,不能让周乔丢了楚家的脸,要求退学。」 「什么?」老校长一顿,瞪大了双眼惊讶道:「楚家?」 教导主任点头,「对,楚家。」 这下,老校长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周乔在楚家不是很得宠的吗? 怎么会这么点小事就让她退学了呢? 正奇怪呢,教导主任就继续道:「我也是因为楚家压下来,我才想着让顾欣岚……可眼下楚家还不满意,校长,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顾欣岚的确考试成绩合格,那就不存在什么诈骗,最多就是行为处事欠缺,警告一下就可以了。」 「但楚家……」 教导主任还想再提家长的问题,结果被老校长义正言辞的教育了一顿,「有什么不满的就让楚家来找我,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怕的!在这种事情上,不能让学生受委屈!」 31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更) 「不管怎么样,周乔不能被退学。」回过神的校长果断地道。 教导主任当然知道不能让周乔退学了,可总要想个应对的办法吧? 总不能就这样硬扛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学校还轮到这些家长来做主了!」 面对校长如此难得硬气的态度,教导主任也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但心里却为校长暗暗担心不已。 万一惹怒了楚家,只怕校长不好过啊。 虽说他们学校也轻易动不得,但楚家在海城屹立不倒那么多年了,也算是地头蛇了,要是处理不好,校长肯定得完。 然而,正当她在心里苦恼时,隔天竟然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八卦消息。 在看到那个标题后,她含着的那口热茶瞬间就喷了出来。 ——楚家风流孙二少竟是个不举?! 加黑加粗的宋体,醒目而又刺激眼球的标题,让人第一眼就关注到。 下面更是直接大喇喇地贴出了一张张男科治疗的单子,和各种医生进出的照片。 这让人不禁惊得眼珠子都恨不能掉下来。 天啊!!! 这真的假的啊? 教导主任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居然胆子这么大,敢直接爆楚家人的料! 当即,细看了起来。 才知道,原来那名记者收到了爆料,在楚家名下的一家医院蹲守了整整一个星期,期间更是假扮患者去男科,最终找到了这些废弃的药单,以及拍到了楚千允病房里男科医生进出的照片。 甚至为了能够辨认清楚,下面还放大了那些医生的照片,并且把那些医生的简介也挂在上面一一作为比对。 这下,算是彻底石锤了! 教导主任作为一个经常活跃在八卦前端的人,当下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电脑去微博上查看消息,结果…… 不出意外,微博被直接爆了。 楚千允看男科这件事直接刷爆了整个网络。 就连学校的校内贴也全都是关于楚千允的事情。 「我的妈呀,什么情况啊,惊天大勐料啊!」 「我靠!我刚刚惊得直接在上课的时候站了起来,老师问我是不是要回答问题……」 「我觉得我现在得回被窝里压压惊。」 「我为这个狗仔默哀。」 「哈哈哈哈!牛啊,男科!这位少爷不会是用的太多,提前报废了吧?」 一开始都是各路吃瓜群众的奚落嘲讽和震惊。 但随即原本之前勐黑周乔的那位知情者在这个时候急速露头,又连续爆料了关于楚千允的各种小道消息。 本来之前周乔的事情他在各大帖子里有着不小的粉丝,这会儿他再一爆料,自然消息以极快得速度开始传播。 教导主任这次有预感,或许事情有转机。 只要楚家自顾不暇,谁还会记得周乔这件事。 * 住院部。 此时病房内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男科的医生全都站在病房里,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那位院长。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敢吭一声。 甚至恨不能装作透明的。 刚刚将全身的绷带全部拆下,换上了纱布的楚千允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看着站在那里的几个人。 「什么叫可能没办法完全恢復?」 在治疗了这么久的时间后,今天这群医生终于跑来告诉他术后的情况了。 结果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堆,最后就给了他一句,不能完全恢復。 那之前说的都是放了狗屁吗?! 看着那群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楚千允铁青着脸色,威呵道:「说话啊!」 老院长一个哆嗦,最终道:「就……就是……可能会有点障碍,但……只要好好吃药,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应该会……恢復过来的……」 他说得婉转,但言下之意楚千允哪里会不懂。 这是判了刑了。 彻底没救了! 楚千允一想到这里,随手抄起了桌上的茶杯朝着老院长的脑袋上砸去,「你之前明明说过一定会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某一天了!」 老院长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直接砸到了额角上,摔在了地上。 旁边几位医生看到后,先是一惊,随即怒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对院长!」 「楚少爷,就算你是楚家的人,但多少也应该知道什么叫长辈吧!怎么能半点的尊重都没有!」 「楚董事长都不曾这样对待过老院长,楚二少爷您这可真是有点过分了。」 那些人忙不迭地把老院长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其中一名年轻医生上次就和楚千允有过小小的口舌争锋,如今一看到看到老院长的额角上就此红肿了起来,心里那股火气就更甚了。 他立刻挤开了前面的人,对着病床上的楚千允就怒骂道:「你够了吧!当初院长会那么说,你心里没点数吗?自己瞎胡弄,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指望我们给你恢復原状?我们造物者吗!」 本就心情极度不爽的楚千允听到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指责自己的不是,阴测地抬头,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又怎么样!能给你恢復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你别不知足!」 这医生一看就是从学校里刚出来没过一年,行事作风极为耿直。 老院长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看到自家的医生为了自己和楚家人正面刚,当下就替他着急了起来,「不许胡说八道!」随后连忙给楚千允道歉道:「这孩子刚进医院实习没两天,不懂规矩,请楚二少不要计较。」 那名年轻的医生看到自家领导这样为自己低身下气,不禁急地喊了一声,「院长!」 「你给我出去,这件事不用你在这里掺和。」老院长忍着疼,对他呵斥了一番,继而又对其他医生连连道:「你们也是,赶紧一起出去,不要在这里碍眼了。」 在场的那些人哪里不懂老院长事实上是想让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全他们。 正当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突然楚千允的手下连敲门都不敲,急匆匆的沖了进去。 「楚少,事情不好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楚千允的一声,「滚出去!」 可这回,向来乖乖听话的手下却并没有就此退出去,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楚千允焦急不安地道:「有人爆你的料,说你在看男科,网上……全炸锅了!」 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整个病房内手机全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响起了提示音。 就连楚千允的手机屏幕也就此亮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博的推送上赫然写着:楚家二少正在自家医院男科会诊,疑似功能障碍。 男科、功能障碍…… 这两个字眼刺耳而又醒目。 让楚千允的脸色骤然一变。 至于那些医生在看到自己手机上的推送后,也同样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 这…… 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谁泄露出去的。」许久后,楚千允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询问。 那言辞下的怒意让在场的人心头一紧。 老院长更是背嵴骨开始发凉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就出声否认,「不,不是我们,医院有规定,肯定不会随便泄露病人的消息。」 楚千允紧紧握着手里的手机,阴冷的眼神里充斥着怒火,「这照片全都是从你们医院拍的!你敢说不是你?!你在煳弄谁!」 「我……我们……」 老院长有苦难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病没看好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楚千允恼火了,如今又来一个信息泄露。 自己院长这个位置只怕是坐不了了。 315??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二更) 「还不给我马上去查!」 随着楚千允这暴怒的一句话后,那名手下和老院长忙不迭的踉跄跑了出去,彻查这件事。 但他再怎么花钱降热搜,该截得图还是全都截下来了。 那些吃瓜群众一次次的将#风流楚二少疑似功能障碍#这个顶上了热搜。 他仔细翻查阅了一番后,发现那个该死的宋景凡的号竟然出现在了热门上。 上面还爆料自己的各种八卦。 这人是疯了吗? 不是让他去弄周乔的吗? 为什么会突然间转过来反咬自己一口? 当下,他就立刻打电话给了宋景凡。 「你想死吗?宋景凡!」他问道。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宋景凡一脸懵,「楚二少,我……我怎么了?」 楚千允看着那个刺眼的头像,都气疯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怎么好意思敢问我怎么了!宋景凡,你要是活腻味了,我完全可以满足你!」 听着他这番恶狠狠的话语,电话那头的宋景凡显得很是迷茫,「我……我不知道啊。」 楚千允看他死都不松口,索性就怒吼道:「你他妈当我不上网是是不是?在网上写些什么东西!」 宋景凡被吼得十分的委屈,「我没在网上写东西啊。」 「你当我瞎吗?」楚千允看他还敢和自己狡辩,恨不能穿过手机,就此打爆他的狗头。 宋景凡对此感觉自己很是冤枉,「我真的没有写东西啊,我现在还在医院呢。」 「那网上的东西是谁写的!难道是鬼吗?!」 「网上的东西?」宋景凡很是疑惑,「您容我先看一下。」 说着就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查看了起来。 半分钟后,楚千允就听到电话里就此传来了一声,「靠!这是什么鬼东西!」紧接着就听到他很是慌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少,这和我没关系啊,我压根就没发过这些东西。」 「你确定?」 「我确定啊,我肯定……」宋景凡说到这里,又是一句爆粗,「艹,我的号竟然被盗了!」 楚千允听着他那些骂骂咧咧,眉头就此皱了起来,「你到底什么情况!」 「我本来想赶紧删除那些评论的,但是我发现我根本登陆不上去!该死的!」电话那头的宋景凡明显变得暴躁了起来。 楚千允听着他那堆骂人的话,正打算就此挂电话的时候,突然间电话里的宋景凡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周乔!」 对周乔恨之入骨的楚千允一听到这两个字,就马上警惕了起来,「周乔怎么了?」 宋景凡这时候连忙道:「就一个星期前,她把我堵在了巷子里,还抢了我的手机,并且把我揍进了医院里,这登陆密码一定是她改的!这些话也一定都是她发的!」 楚千允神情就此阴鸷了下来,恨不能将周乔碎尸万段,「这个贱人!」 话还未完,电话就被接二连三的电话给插了进来。 不得已电话只能就此中断。 铃声接连不断的被响起,楚千允一看那些电话都是昔日那些狐朋狗友,索性就把电话给关机了。 他不能接这些。 上次被周乔揍的视频刚被他们嘲笑,这回看男科只怕得被笑死。 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绝对无法在现在承受那些奚落和嘲笑。 整整一天的时间,楚千允在房间里就这么看着好不容易降下来的话题被一次次顶上热门。 他看着那些吃瓜群众的嘲笑,以及宋景凡的号在上面颠倒黑白的发表言论,包括原本那几个水军号也跟着一起调转风向,完全跟着那个号,不断抹黑自己。 当即,他气得脸黑如锅底,随手就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给砸在了墙上。 屏幕瞬间就黑了下来。 事到如今,什么都清楚了。 周乔她这分明是已经猜出贴吧上闹事的人是自己,所以也弄了这么一局,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她在故意报復自己! 她甚至用宋景凡的号,并且操控着那些原来的水军一起来黑自己。 这个贱人! 还真是原封不动的奉还! 这下,他还怎么在海城立足! 还有什么颜面在海城露面! 一想到自己的功能无法恢復,还被那个贱人把这件事给暴露出去,他心里真是恨不能掐死周乔那个贱人。 当下,他杀心渐起。 觉得这种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女人,与其留着祸害他和楚家,不如死了干净。 * 在楚千允出钱撤热搜的努力下,再加上楚氏后来也出面调动了名下几个娱乐公司里的明星恋情炒作,这才勉强将这个热搜就此经过了一夜给强压了下去。 不过即使压下去了,但在海城还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包括楚家二房的夫妻。 之前刚心疼自己儿子被周乔给揍出了个轻微脑震盪,结果才过了没几天,自己儿子就浑身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地躺在了病床上,而且还……功能障碍了?! 这对二房的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楚千允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儿子! 尽管只是一个会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人,但……没关系啊,大号练废了,那就让这个号生个小的,继续练啊! 他们一心盼着楚千允到时候年纪到了,就赶紧生个孩子,就想着到时候好好培养一个小的,大的到时候随便他怎么玩儿去。 反正楚家又不是经不起他那么玩儿。 二房虽然没有手里没握什么大权,但是老爷子在给钱这一块还是没怎么偏过心,所以足够楚千允出去瞎胡闹。 可谁知道,这个愿望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已经提前掐死在了摇篮里。 所以,楚千允的妈在看到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 在经歷了一番急救后,这二老连忙跌跌撞撞地赶紧去了楚氏名下的医院去看自己的儿子。 可惜…… 楚千允压根不搭理他们两个人。 把人就这么锁在门外。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个人找个机会把周乔处理掉!」 病床上,他躺在那里,语气阴冷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手下命令着。 电话那头的手下略有些迟疑,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这……怎么处理?」 感觉到他的胆小,楚千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呵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处理!是撞死她,还是掐死她,或者是毒死她,我都不敢再看到她!明白吗!」 「是,我们明白了。」 楚千允:「记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还让我看见他,你们自己把脑袋拧下来给我!」 「是!」 当这个电话被挂断后,病房的门就此被推开。 楚千允就看到自己的母亲满脸眼泪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 楚千允很是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们来干什么!」 「妈来看看你,你……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梁晓晓很是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视线一路往下,最终定格在了他的腰腹,很是隐晦地问:「你伤得……如何?重吗?」 被戳到伤处的楚千允顿时跳了起来,「你们烦不烦啊,赶紧走,我的事不用你们来管!」 身旁站着的楚世康当即呵斥道:「还不管?还不管你下次连命都没了!」 梁晓晓偏心而已,果断道:「你不要这样对儿子说话,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楚世康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那里,说不心疼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是不是和那些女人玩儿太疯,玩儿出这种事故!」 「我说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楚千允打死都不愿意多谈。 楚世康怒了,「你处理?你怎么处理,你手里有人吗?你有钱吗?闹出这种事,你以后在海城还怎么立足!」 楚千允梗着脖子,就怼了回去,「我没人没钱也能处理,我一定让那姓周的贱货百倍奉还!」 姓周的? 楚世康:「周乔?!」 316??伺机下手(一更) 「周乔?」梁晓晓这下连哭都忘记哭了,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盯着床上的楚千允,「你是被周乔弄成这样的?」 压制不住怒意的楚千允厉声喊道:「是啊,就是那个该死的贱人!」 楚世康听到这话,真是要被这个蠢货给气死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泡?上次挨了一记,还没记住教训?竟然还要去招惹她?」 对此,楚千允不服气地躺在床上嚷嚷地道:「你让我做你的位置,不就是想把她弄下来?那我追她,把她拉到我们的阵营里,不是更好?再说了,你以为她又是什么良家妇女!」 楚世康:「我不管她是不是良家妇女,我让你上位是打压她,可没让你上她!她是你能动的吗?」 当初他好心劝告,可惜这臭小子怎么都不肯听。 结果看吧,果然不出他所料的那般,真的被周乔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这一顿收拾的整个人几乎是面目全非。 「你这就叫活该!我当初和你说的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梁晓晓听到这话,率先不满地道:「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他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骂他!」 楚世康生气地道:「我说错了?!上次就让他不要把歪心思打在周乔的身上,结果还嫌我啰嗦,不要我管、赶我走!这回好了吧,被人给直接弄成这样!」 这浑身的伤,还看了男科…… 就算他现在那方面真的没问题,名声也已经完了! 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曾经去看过男科的男人?! 本来这小子就是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子,一般的千金大小姐根本愿意嫁给他。 如今还闹出这种脸上无光的事,只怕连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都不愿意嫁给他了。 越想楚世康就越生气,看着这个蠢货儿子,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人找回来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楚千允看他不仅不替自己出谋划策的想办法弄周乔,还在这里落井下石,更是怒了起来,「就算弄成这样也不要你管!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楚世康看他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不知错,不认输,气得恨不能抽他一顿,厉声道:「你处理个鬼!你能处理什么!你什么都处理不了!你看看你自己,从进公司开始,你干成什么了?你什么都没干成,反而把自己天天挂在热搜榜上,成了一个笑话!」 本就心里带着怒意的楚千允听到这话后,忍无可忍之下他就随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都狠狠扫到了地上,「你说够了没,你说够了就给我出去!」 梁晓晓还从未见过自家儿子有这样过激的行为,吓得忍不住低唿了一声。 而楚世康则看到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如此不尊重,顿时勃然大怒,「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当即就要过去揍他。 梁晓晓反应过来,立刻就挡在了楚千允的面前,道:「你要干什么!你儿子都成这样,你还打?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居然敢对我摔东西,我可是他老子!」楚世康满脸怒容,显然脾气上来了。 梁晓晓很是护犊子地道:「他都这样了,心情难免不好,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宽容点吗!」 楚世康被她这么一说,朝着坐在床上浑身贴着纱布的儿子看了一眼,最后抿紧了唇,沉着脸色,一甩袖就往外走去。 等他一离开病房,梁晓晓当即松了口气,「行了,你爸不打你了,你别怕。」 但对此,楚千允却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背对着她躺下,一脸拒绝说话的样子。 梁晓晓对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轻声说了两句,就退了出去。 刚一走出去,就看到自家老公正拉着那名院长焦急地询问着,「老院长,我儿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显然,心底还是心疼楚千允的。 此时,那名老院长站在那里,嘆息了一声,道:「二少爷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可以正常的排尿。」 「那其他的功能呢?」 「这个……我们只能说尽力了。」 老院长的这一句话,让站在不远处的梁晓晓就此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儿子……我的儿子……」 这一句话更是让楚世康脚下一个踉跄,如同天塌下来一般,久久无言。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全都完了。 * 在随后的几天里,关于周乔的帖子已经彻底沉了下去,再也无人问津。 反而事关楚千允那点事却成了圈内的热门话题。 尽管楚家已经很努力的压下热度了。 但这种消息哪里是用压就能压得住。 所有人在私下里嘲笑着楚家二房一家。 周乔开会去了公司两次,两次都听到公司上下都在谈论这件事。 甚至讨论中还带着楚西霖。 谁让他和楚千允是兄弟呢。 这弟弟去看男科,那这哥哥呢? 毕竟楚西霖可从来没谈过恋爱啊! 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的男生,还是个高富帅,怎么可能不在学校里谈个恋爱呢? 那些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楚家有什么家族性遗传的问题。 弄得楚西霖那段时间也是脸上格外的难看。 但他又不能明着和那些人说自己身体健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能满肚子的憋屈和对楚千允的怨恨。 而作为幕后的主谋周乔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看上去毫不在意。 她还是每天上课、下课,顺便教顾欣岚功课。 那次的事情后,她本来想和这位同桌谈一谈的,结果没想到她的心态调整很快,并且对于自己的目标更加确了。 因为她说:「我爸为了宋景凡几句话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发誓我一定会还回去的!我要让他看着,我顾欣岚到底行不行!」 也就是这一句话,周乔给她补习的时候上心了不少。 看到顾欣岚真的沉下心开始好好读书,周围的那些人从一开始的玩笑打赌她坚持不到十天,到逐渐被影响。 那些傢伙上课的时候不再闷头睡觉了,偶尔也会看看黑板上老师写的东西了。 下课的时候也开始把作业带回家去了,虽然一道题也不会做。 但第二天早上他们会乖乖围在周乔身边,听着她如何给顾欣岚讲解。 那些细微的变化落在俞商的眼里,当下他就趁热打铁和那些老师开始商讨起针对那些没有丝毫基础的七班学生改变教学方案。 一时间,七班的学习热情就此浓烈了起来。 周乔也因此一连好几天被他们拖着没办法出门吃饭,只能在学校里草草了事。 这可苦了那位手下了。 他一连在校门外蹲守了好几天,除了她去楚氏开会那几次,有董事会的助理亲自来接送,接下来就没看见人影! 这让他怎么找机会下手! 还打死、毒死、掐死? 简直就是在做梦。 在蹲守了一个星期,他以为自己可能要应聘混进学校的时候,总算看到周乔在校门口出现了! 当下他来了精神,想着如何下手。 这一路上他远远的跟着。 在看周乔她进了一家餐厅后,他立刻也以顾客的身份走了进去。 只是这个餐厅十分的冷清,整个大堂里竟然只有周乔和他两个客人。 前台还站着一个收银的人,根本不好下手。 他只能暂时装模作样的点了一份餐后,就这么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着周乔就要吃完了,而他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时,却看到周乔竟然独自一人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哈!这可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当下,他故意延迟了半分钟,也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317??瞎子才喜欢我(二更) 直到站定在了公共洗手台前,那人下意识地朝着身后的大厅里看了两眼,在确定没人发现后,这才往女洗手间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手刚搭在门把上,还没来得及拧开,男洗手间的门锁就此被打开了。 那名手下做贼心虚,当即就转过头去。 谁知恰巧就和对方一个对视。 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秦匪顿时扬起了眉梢,问:「你这是……」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上个厕所而已,竟然会抓到一个偷窥狂。 「我……我……」那手下在秦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心慌得不行,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旁边角落里那块维修勿扰的牌子,脱口就道:「我是来维修的,你们这里下水道堵了。」 随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光明正大,强装镇定地挺直了腰杆子,一脸的正经。 秦匪瞭然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问:「那你的工具呢?」 那手下有了理由,底气立刻足了起来,道:「我这不是先来看一下嘛,得确定是什么问题,才能拿工具啊。」 秦匪再次点头:「哦。」 但人还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这让想等他离开后再行动的手下有些皱眉了起来,「你怎么还不赶紧走?去去去,赶紧离开,别再这里妨碍我工作。」 秦匪却道:「我不能走。」 那名手下眉头拧紧,很是疑惑,「你为什么不能走?你难道也是维修师傅?」 「我不是维修师傅。」 「那你还……」 「但我是这里的老闆。」秦匪很是「善意」地补充了一句。 「……」 对不起,打扰了。 提到铁板的那位「维修师傅」这下傻眼了。 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家餐厅的老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秦匪已经双手抱肩地朝着他走了过来,「我怎么没听我的员工说下水道堵了这回事?」 「我……」 「难道是义务给我检查下水道吗?」秦匪故意问道。 那手下一听,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义务……义务的!」 秦匪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接着就马上质问道:「那你是哪个公司的?有工作证吗?」 「我……我……忘记带了……」 「是忘记带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要不要我让警察帮你找找?」 对方听到警察两个字,明显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不不不,不用警察,不用警察。」 他哪里能去警察局啊。 这一去警察局,他身上带得匕首可就要被搜出来了。 于是,在疑似杀人和变态偷窥狂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这不就是……就是想……看看男女厕所有什么不同嘛……」 看着对方冲着自己讪笑着坦白,秦匪也随即薄唇轻扯了下,「行,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警察局看吧。」 那人看秦匪要掏出手机,心里一个着急,连忙上前制止,「别别别!兄弟,我这不是没干成嘛,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别当真,别当真。」 就在他们两个人纠缠的时候,女厕所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个人的动作微微一顿。 同时转过头看去。 就看到周乔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人。 秦匪没想到厕所里面的人竟然是周乔! 原本戏嚯脸色渐渐淡了下来,而是反手扣住了那人,把人压在了洗手台上,对周乔道:「这傢伙刚才想偷窥你。」 周乔淡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秦匪微沉的神色滞了下,忽然明白了什么,继而轻扬起了笑,就此松开了手。 「所以,我耽误到你了?」 「嗯。」 「那你们继续,我可以当没看见。」 秦匪笑得非常识相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举动反倒让那名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耽误到她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弄明白过来呢,突然一个力道重新狠狠压制住了他,脸就此砸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又冷又疼。 「从学校门口就跟踪我过来,想干什么?」周乔掐着他的脖子,漠然的声音就此从头顶响起。 那手下心头一凉。 原来自己跟踪的事情,周乔早就已经发现了。 那也就是说,她进厕所其实是故意在等自己? 那人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躺在病房里的楚千允。 二少爷被周乔打成那样,如果刚才自己进去的话,是不是……也会被打成那个样子? 脸上那冷冰冰的瓷砖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直达心底,让他人不足打了个寒颤。 顿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男的说他耽误到周乔了。 因为如果没有他,自己直接莽撞的进去,最后偷袭不成,说不定还会被直接打成残废。 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他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鬼扯道:「我……我觉得……我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就……就想看看……」 周乔眉头蹙起,「你觉得我漂亮?」 「嗯。」 随着他艰难地点头肯定,周乔非常中肯地对他说道:「你大概需要挂眼科。」 「噗嗤——」 一声轻笑就此从身旁响了起来。 秦匪站在旁边,实在没忍住。 哪有人这样自黑的。 而且关键是她黑得还挺一本正经的。 周乔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报警吧。」 「行。」秦匪点了点头,随后就把那人推进了男厕所里,「里面没窗户,让他在里面待一会儿,我让他们报警去。」 那人一看到他们两个人真的打算报警,拍着门,连连求饶道:「别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也没犯下什么错啊,给个让我改正的机会吧。」 他这都还没出手呢,怎么就被抓进去了? 这也太惨了吧! 到时候他要怎么向二少爷交代啊。 「二位,求求你们了,就再给我个机会吧!」 那人就在厕所里这样不断拍门大喊。 秦匪和周乔两个人恍若未闻的朝着外面走去。 「你也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吧,就算不漂亮,但也不至于到挂眼科的地步。」秦匪一边走一边和她闲聊了起来。 周乔:「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小可怜这张脸平心而论,真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如果是她来打分,只能给五十分,不能再多了。 但秦匪却道:「也有人喜欢你这一款的。」 「那这人一定是个瞎子。」 秦匪:「……」 ------题外话------ 秦匪:周乔,把我的拐杖给我。 周乔:什么拐杖? 秦匪:我喜欢你,所以我准备当瞎子了,快给我拐杖 周乔:那以后我当你的拐杖 秦匪:媳妇儿,你太会撩了,我有点承受不住 318??被嫌弃了(一更) 此时,秦匪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晚上周乔瑟瑟发抖的窝在自己怀里时,如同一只白嫩的小羊羔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光看脸的,有时候还是得看看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才行的。 站在旁边的周乔看他笑得那么意味深长,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即道:「你想都别想。」 秦匪眉梢轻挑起,问:「为什么?我很差劲吗?」 就算抛去他那些身份,就单凭这张脸,应该也不至于被一小姑娘这样如此看不上吧? 以前在学校里他也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周乔却说:「对自己的学生下手,没师德。」 秦匪:「……」 这个理由还真的是堂堂正正的很。 「但我严格来说,也算不上你的老师吧。」秦匪努力的想为自己挽回一把。 周乔侧头,朝他看了一眼,「是你曾经说过,为人师表四个字的。」 秦匪:「……」 很好,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棒棒哒。 「那如果不以老师的身份看呢?」不死心的秦匪还想继续再接再厉地问。 周乔也想不想地就道:「那也不行。」 这让秦匪有些不解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面对周乔如此直白的回答,头一次被一个女孩儿这样嫌弃的秦匪略有些疑惑了,「我哪儿不好了,让你不喜欢?」 周乔:「哪儿都不好。」 秦匪这下真的是被气笑了,「比如?」 周乔回答:「你有起床气。」 秦匪狭长的眉尾一挑,「你不是也有?」 这小姑娘的起床气可一点都不比他轻个一星半点。 脾气上来的时候,那也是相当不留情面的。 就像上次那个和她同住的舍友,就是去叫她一下,结果脖子上被掐得五个指印。 那才是真要弄死的架势。 但谁知道,周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可以有,但他不可以。」 秦匪:「???」 这什么强盗逻辑? 他不理解,为什么她有,别人就不可以有。 还没等他出声抗议,周乔就已经继续道:「还有洁癖。」 秦匪愣了愣,问:「洁癖不是很好吗?难道你喜欢那种脏袜子满天飞,几天不洗澡的?」 「我不喜欢吃饭那么麻烦的人。」 「……」 秦匪觉得她有故意针对自己的嫌疑。 正要开口,就听到周乔说:「我回学校了,别送了。」 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被从头到尾嫌弃了一把的秦匪真是被气得无奈了。 「爷,那人怎么办?」 此时,一个站姿笔挺,神情严肃的男人从前台走了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那位总是看着秦匪就讨好一笑的大堂经理。 这人明显不是做这一行的。 其实不仅他,整个餐厅里原来的人也明显全都被撤换掉了。 整个餐厅里不见丝毫的松散,反而沉静严肃的很。 秦匪眯着眼啧了一声,略有些烦躁地想起厕所里还关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偷窥狂。 「查一查,没什么问题送警察局。」 「是。」 随即秦匪也跟着一同了餐馆。 * 楚千允这边迟迟等不到自己手下的消息,很是不耐烦。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网上看那些评论和留言。 虽说楚氏用强压地手段将那间报社,以及所有转发的大v全部告了,以此作为震慑。 但网上还是时不时的用各种谐音和缩写拼音层次不穷的在聊着这件事。 楚家就算再有地位,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天天盯着那些含沙射影的言辞。 所以,楚千允的脾气一天比一天的暴躁。 他看着那些人的揣测和嘲笑,多想马上出去见人,亲自闢谣。 但可惜,身体实在不允许。 为此,他每天自虐似的盯着电脑上的那些字眼,那目光恨不能将屏幕灼烧成一个洞。 而日渐崩坏的情绪也导致居家的护士每天都会被骂哭了从房间里跑出来。 甚至还会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从里面时不时的响起。 终于在半个月后,他身上的伤势开始转好。 包括他脸上那一道伤。 躺在床上的楚千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这么看着护士给自己慢慢地、一点点揭开贴在脸上的纱布。 当整块纱布完全被拿掉,那半张脸就此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原本俊俏的脸上大喇喇的一道明显和周围肌肤颜色不同的疤痕,看上去刺眼又难看。 生生破坏了整张脸。 本来下半身就已经够大打击到他了,但那地方到底是暗处,可眼下这脸上的伤却是明晃晃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根本躲都躲不了。 除非他这辈子都不再见人,不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被彻底禁锢在了这个房子里,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一想到这里,他面色阴沉地就此狠狠的将手里的镜子摔了出去。 镜子被当场摔成了四分五裂。 「啊!」 那名可怜的小护士吓得尖叫地连连往后退去。 楚千允听到她的惊唿不禁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鬼叫些什么?」 那小护士瑟缩了一下,赶紧回答:「我……我没……」 以她这段时间在这里的经验,越果断回答越能少点折腾。 但她忘了,一个情绪早就在崩溃边缘的人哪能说得准啊。 还不是说发疯就发疯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听错了?我已经病入膏肓到出现幻听了是吗?」楚千允歪着头,面目阴冷得如野兽让人心生出几分畏惧感。 那名小护士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不……不是的……」 「不是是什么意思?」楚千允勐地翻开被子,下了床,一步步地朝着那名小护士走去,「你为什么不看我?是觉得我丑吗?不值得你多看我一眼吗!」 「没、没有啊……」那小护士这会儿心慌得不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她越是避讳,在楚千允的眼里越是成了害怕他的证据。 曾几何时他身边的女人多到数不清,那些人对他各种谄媚,讨好,可眼下她们都不见了,而眼前唯一的一个更是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恨不能缩进了墙角里。 当下,他上前一把扣住了那小护士的肩,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情绪变得愈发激动了起来,「你有!你就是有!你心里面分明在嘲笑我,看不起我!你和那些女人一样,都觉得我不行了,不是个男人了,脸上还多了这道丑陋的疤痕,彻底成了个废人,对不对!」 他狰狞而又扭曲的面容最终让那个小护士承受不住,忍不住尖利地叫出了声,「啊——!」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这个声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沖了进来。 结果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二少爷,您这是在干什么?」老院长原本是来看看楚千允的恢復情况的,没想到会看到他竟然在欺负医院里的护士,当即就出声问道。 那小护士看到自家的院长,就像是在溺水中看到了一块父母,挣扎着赶紧唿救了起来,「院长,院长救命啊!快救救我!」 老院长连忙快步过去,制止地道:「楚二少爷,楚二少爷,您快放手!」 另外跟着他一同过来的两名医生也立马上前帮忙。 好不容易把人从楚千允手里救下来,那小护士也彻底崩溃了。 「院长,我不要干了,这人就是个疯子,是个疯子!我不要再干下去了!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要做了,我要辞职!」 说着,就扯掉了自己的护士帽,哭着往外面跑去。 319??有钱有权才重要(二更) 「滚吧!都给我滚!」 听到那小护士的话,楚千允完全被刺激得失控了起来,眼底一片赤红的他将屋内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那些医生几次想要上前制止都没有办法制止住他。 直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针镇定剂才将他重新冷静了下来。 等到楚千允睁开眼,就看到室内一片昏暗。 因为防止再次被狗仔偷拍,泄露出去,所以屋内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会被拉上窗帘。 以至于他一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自己如今置身于何处。 在迷茫了几秒后,枕边突然有光亮起,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嗡嗡」的手机震动。 楚千允被那抹光所吸引,在枕边摸索了几下,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就按了通话键,放在了耳边。 对方显然也没废话,直接就大声地道:「我收到消息,之前那个停摆的案子上面似乎有继续开工的意思,你去问问,要是真能继续,还交给我们公司。」 那态度很是理所当然。 要是按照以往楚千允还愿意搭理两句,可到现如今这般,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公司里那些狗屁事,没有丝毫起伏地一句,「你自己去问。」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药物的作用让他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像是废了一样,毫无生机地躺在了床上,随时等待着死去。 不得不说周乔真是狠。 让他不能当男人,让他名誉尽毁,甚至连他脸都不放过。 正当他内心怨毒的咒骂时,枕边的震动再次响了起来。 楚千允这回没再搭理。 只是他越是不搭理,电话震动的时间就越长。 那吵闹的声音终于逼得本就低沉的楚千允终于忍无可忍,按下通话键就咒骂了起来,「打你妈的电话,老子说了自己去问,听不懂人话啊!是不是非要老子骂你一顿,你才高兴!」 「妈的,楚千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你还想不想在楚氏混下去了!」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个直脾气,听到他这番话,马上也骂咧了起来,「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让你从这个位置上滚下去!我告诉你,动周乔我不行,但是你,我轻而易举!」 原本躺在床上的楚千允顿时想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眼底被逼出了红血丝,「别他妈和我说那个贱人,我现在不要听到那个贱人的任何一个字!」 对方见他如此激烈的反抗,就多少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在她身上吃了亏啊。怎么,没追到手吧?」 那语气显然就是一副吃瓜群众看戏的样子。 气得楚千允恨不能就此把手机给摔了。 「等一下,你小子莫名其妙突然看男科,难道就是因为她?!」 电话那头冷不丁的这么一句话,就此戳中了楚千允的伤疤,他立即暴走了起来,「闭嘴——你给我闭嘴——!!!」 尽管用尽全身力气在吼,但因为身上还有镇定药效没有退去,声音很是绵软虚弱。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到他如此激动的情绪,难得没和他计较,「行行行,我闭嘴,但事儿你得给我办。」 「我办个屁,我他妈不干了!」 「楚千允,你小子别犯浑啊!不就是在女人面前跌份了嘛,这有什么,大不了就多吃点药呗,这世道有钱你还怕得不到你想要的?」对方一副老神在在地全活,「哥哥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女人都是假的,只有钱和权才是真的。说白了,你就是个太监,只要有钱有权,那些女人也会扑过来。但你要没钱,你就是再能干,她们都不会搭理你一眼。」 对方的这一席话虽然直白的难听,但却渐渐让楚千允安静了下来。 「听哥哥一句话,好好吃药,好好在楚氏发展,等到你站稳脚跟,咱两里应外合,到时候你就是楚家的家主,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那个女人,你放心,哥哥迟早帮你处理掉她,让她跪在你面前,像狗一样的认错,到时候你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乖乖的干什么。」 重新坐回床上的楚千允喘着粗气,沉默的听着他那些话。 原本处于尖锐且暴躁的情绪竟就这样缓了下来。 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只听到他的唿吸声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他忽然间觉得这人似乎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既然没了那些,他至少得把楚氏好好攥在手里。 有钱有权就不会有人再看轻自己了。 否则,他不就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了?! 至于周乔,他都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死,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那是个什么案子。」逐渐冷静下来的楚千允最终出声问了一句。 「就是当初你爷爷和我签的一个地皮,后来出了点问题,合作结束,如今我收到风声好像又要重新动工了,我就想着做生不如做熟,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楚千允对于这个案子很陌生,他要想行动就得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于是,他马上按下了床头柜上特意摆放的响铃。 没过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是楚世康。 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内满地的狼藉,神情也很是难看,「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楚千允无力地靠在垫子上,说:「我想见医生。」 楚世康看到自己儿子那副鬼样子,终究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让医生进去给他好好看一番。 看到医生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脸还有没有救?」 老院长忙不迭地点头,「可以的,可以的,现在医美技术很发达,要想祛疤还是没问题的。」 楚千允之前被骗过一次,这回听到他这样说,反而有些不相信地问:「没骗我?」 老院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这回是真没有,等到下个月就可以开始做了。」 楚千允眉眼阴冷,「那为什么不现在做?」 老院长:「现在还不行,等过段时间效果会更好。」 「可我下个星期就要出去!」楚千允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老院长有些为难道:「这……」 这么长的一条疤,就算化妆都不一定能遮盖得掉。 「可能有点困难。」 可对此,楚千允却极为霸道地道:「再困难也要给我想办法!下个星期,我一定要出门!」 320??试图煳弄过去(一更) 下个星期一早上。 楚千允准时的出现在了楚氏。 他难得没了之前那浮夸的打扮,而是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休闲款西装,很是低调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脸上那明显的伤痕也奇蹟般的消失不见了。 那些人一看到他出现,整个大厅原本忙碌的人全都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天吶…… 他们没看错吧? 楚千允竟然在被爆出看男科的一个月后竟然出现了! 这是亲自出面闢谣的意思吗? 但是之前为什么不出现呢? 楚氏大厅内所有人用一种极为惊讶地眼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等到人进了电梯,上去之后,大厅里像是一滴水溅在了热油里,就此炸锅了一般。 「什么情况啊?不是说在男科看病吗?怎么今天出来了?」 「谁知道,估计带伤上阵?」 「拜託,人家看男科又不一定身上带伤,说不定是需要调养喝药之类的呢。」 「你才拜託,没看那张照片吗?我都特意找我朋友一学医的看过,全部是用于术后的药,他还说啊,用这种药的基本上都是动了大手术的。」 「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那朋友以前在医学院可是尖子生,这些药名随便背。」 …… 此时,比起楼下大厅内员工们都在热烈的讨论着,楼上的会议室里那些高层们的反应就明显好很多。 一个个全然当做这件事没发生似的,在看到楚千允出现后,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而楚千允也像没事人似的和那些人聊着天。 直到周乔的出现,楚千允的目光中才泄露出一丝勃勃杀机。 至于周乔看见他时也没有什么反应,显然对于他迟早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早已有所预料的。 只不过,楚千允没有周乔那么沉得住气,他能今天站在这里,完全是依靠于别人才有这个资格,所以当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时,他根本忍不住。 他当即率先开口,不阴不阳地一句寒暄,「周小姐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啊。」 「还好。」周乔面色淡淡,倒是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时细微地顿了下。 她当时下手不算轻,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復了? 正奇怪呢,这时,楚千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脸,言辞里那恶毒的不怀好意就此扑面而来,「我记得你的脸应该没那么快消肿才对,怎么如今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化妆技术简直神乎传神啊。」 周乔眉眼不动,神色间不起丝毫波澜。 但眼底深处却有冷意闪过。 怎么可能没问题。 当时被他打了这么一巴掌,那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只不过是因为假面的关系,所以看不出来。 其实后来回宿舍之后,她揭开那张假面,真脸上五指分明的一个巴掌,红肿发青。 足以可见当时这个人下了多狠的力道。 随即,她也回应了一句,「海城男科的医生技术也挺不错的。」 会议室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就此凝结了起来。 楚千允没想到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白的将这种话说出口,神色骤然大变,几乎瞬间就翻脸暴走,「你说什么!」 周乔平静无波澜地陈述:「网上传闻楚二少看男科,海城人尽皆知。」 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针刺,扎得楚千允就此跳了起来,「这些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都是诽谤,污衊!我根本就没有一点事情,那都是某些人的阴谋,故意败坏我的名声!像这种人,最好别让我抓到,否则我一定将她碎、尸、万、段!」 最后那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显然似有暗示之意。 但周乔却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就要走。 楚千允被她这浑不在意的样子给激到了,当即一大步跨到她面前,怒声道:「你哦哦的是什么意思?敷衍我?」 周乔淡淡地说了五个字:「你开心就好。」 楚千允喉间一梗。 心里几欲吐血。 什么叫他开心就好? 他不开心! 很不开心! 甚至火气一路冲上天灵盖,想要掐死眼前的这个人。 对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楚千允突然想起明明自己在一个月前就让人去收拾掉她的。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解决?!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楚世康没本事,这手下也同样也一点本事都没有。 越想,楚千允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的阴沉。 会议室内的气氛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看到他们两个人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翻脸斗上了,很是奇怪。 之前楚千允不是还屁颠屁颠的追着周乔跑吗? 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快了?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他们两个人掐上了,那他们这些董事会的人就不用担心,人会被抢走了。 而坐在首位一言不发静看事态的楚西霖却从他们两个人之间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他觉得,楚千允这次的事情应该和周乔脱不了关系。 「楚总,人都已经到齐了。」这时候,刘助理出声打破了这一僵局。 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是也维持不了多久。 因为一落座,等例行的事项全部汇报完毕之后,楚千允就迫不及待地提及起那块地皮的事情。 「哥,我听说最近上面好像要重新动那块当时咱们和鑫总终止的地皮,是不是真的?」 楚西霖没想到这个消息楚千允竟然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不禁愣了愣。 上面的人和他只是在电话里聊了一下,连面都没有见,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楚千允阴沉地一声冷笑,「就这段时间咯,我最近不出现就是在忙这个,这才给某些人钻了空子,黑了我一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特意落在了坐在对面的周乔身上。 他这一举动,加上刚刚也说过类似的话,其中的暗指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众人的目光不禁下意识地朝着周乔看去。 难道这个消息是她散播的? 可是为什么呢? 也是为了这个案子?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周乔始终神色冷淡,不做任何的声明和辩解。 实际上心里却思忖着楚千允刚才说的事情。 显然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那块停摆地地皮要重新动工了? 楚老爷子当初的企划书她可是全部看过,甚至里面条款上的每个字她到现在都有印象。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那个策划非常完整,如果上面的规划能够全都实行,再配和整个企划,双管齐下,那楚氏必然还会更上一层楼。 而楚西霖这个总裁的位置则会因为这件事坐得更加稳当。 想到这里,她神情渐渐沉肃了下来。 「这个事情的确是有那么点风声,不过现在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此时,楚西霖终于开口道。 楚千允便连忙询问道:「哥,如果确定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对此,楚西霖只给出一个模稜两可地回答,「应该会从长计议,毕竟项目曾经停摆过,值不值得继续重金打造,还是要谨慎些才行。」 但事实上,他早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要继续把这个案子执行下去。 爷爷计划的案子,肯定只会让楚家的利益最大化。 到时候就不用董事会的势力也会就此进一步的削弱。 因此,目前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潜在的可靠合作者。 想着到时候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把这件事公布出来。 给董事会这边打个措手不及。 可谁能想到,楚千允竟然会在会议上直接堂而皇之地就说了出来。 反倒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321 竟想讲和?(二更) 楚西霖想用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放松那些人的戒备心。 可显然,楚千允这个蠢货完全不懂,依旧大大咧咧地道:「这怎么会需要从长计议呢?我们花费了那么多钱买了那块地,既然上面要重新动工,我们肯定也得马上启动啊。哥,你是不是傻了?」 楚西霖顿时置于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上。 他突然有点明白,周乔当初看自己是什么心态了。 真是个…… 白痴! 在座的那些跟着楚西霖的高层看到楚千允那不走脑子的样子,也同样忍不住扶额头疼了起来。 本来董事会的人就很忌讳这个案子。 当初董事长也是和董事们分庭抗争了很久,最后才压了一头,将这个案子执行下去的。 如今这个案子要重新提上日程,又没了董事长,董事会的人怎么可能再愿意被继续打压。 那些人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周乔。 心想,估计马上又要展开一场恶战了。 只是不知道,这回谁站在胜利的制高点上了。 楚西霖这回有老董事长的企划做加持,不知道能不能压过周乔一头。 「我作为决策人,得为公司的将来做长远的发展计划,先不说到底有没有确定,就算确定,我们也要到时候视情况而定。」楚西霖还试图想要模煳焦点,想以此将这个话题翻篇。 但问题是楚千允不愿意放弃。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促成这件事,怎么可能随意的就让楚西霖轻轻松松的煳弄过去。 所以死咬住这件事就是不肯放弃。 「能有什么情况,再有情况,也不能把那块地砸在手里吧?」 楚西霖被他几次三番的拆台,弄得实在是没了办法,索性最后问了一声,「那你觉得要怎么做?」 楚千允目的达到,立刻果断地就道:「既然上面说要动工,那我们当然得必须得执行下去了。」 他这话里的目的性太强,就连楚西霖都听出来他是别有他意。 因此,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然后呢?」 楚千允没听出来他是在套自己的话,以此寻求意图,只当楚西霖是贊同自己的想法,所以马上就道:「既然要实行下去,那肯定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还得找一个合作方一同承担风险。我觉得就找原来的那个,这样减少时间,加快进程。」 坐在对面的周乔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倏地眼底有冷光乍现。 原来的那个? 那不就是鑫武! 鑫武的背后可是江暮韫! 果然,他们还是惦记着楚氏。 只是没想到,在吃过一次亏之后,江暮韫不是想着报復楚家,而是用和好的方式,以此讲和。 「楚二少是想让鑫武继续来合作?」楚西霖身边的一名高层开口询问道。 楚千允看他这么聪明,笑着点了点头,「对,就是鑫武!我觉得做生不如做熟,继续让他来接手更好。」 「这不行。」坐在旁边的刘助理却突然开口拒绝。 楚千允千算万算没算到,第一个出声拒绝的人竟然是他。 区区一个助理也敢在会议上发表自己的言谈。 这让楚千允有些不满,「为什么不行?」 「当初我们都和鑫武闹翻到那种地步了,哪里还能再谈合作。」刘助理说完,见楚千允脸色不太好看,不禁随即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楚千允嗤了一声,「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商人就是利益为重,只要利益一致,鑫总肯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瞬间,会议上那些人的神色就有些不悦了起来。 什么叫鑫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难道他们楚氏的人是小人? 而楚西霖更是脸色沉了下来。 当初他可是受过鑫武几次三番的羞辱。 特别是那一跪,要不是周乔及时拦住,他这辈子估计都抬不起头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神情复杂地朝着周乔扫了一眼。 只见周乔神色清冷地坐在那里,听着那些人的发言,不做任何的评价,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周乔。」此时,楚西霖突然喊了她一声,问:「你的想法呢?」 在场的人一静,下意识地齐刷刷看了过去。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楚西霖竟然还会询问周乔的意见。 他们不是闹掰了吗? 难不成…… 两个人要借着这件事和好了吗? 毕竟这件事当初是她帮着楚西霖解决的。 可以说,没有当时周乔的帮忙,就不会有楚西霖的现在。 所有人都觉得,楚西霖估计是念起旧情来了。 果然,在接下来楚千允满不在乎地一句:「哥,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之后。 就听到楚西霖说:「当初,就是她才让楚氏成功从那份合约里脱身而出的。论想法,她的想法比我的更重要。」 一句话就此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楚西霖似乎真的想要求和了。 但周乔却觉得,楚西霖是绝对不可能求和的。 他母亲的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刺。 而作为将这根刺插进他心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松的就此放过。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周乔觉得,他应该是想转移焦点,不想马上做出表态,顺便再探探自己的口风。 要是自己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估计楚西霖会想着将人纳入合作意向的名单里。 因为给她添堵,是楚西霖最愿意做的事。 周乔想了下,然后道:「我觉得这要看鑫武有多大的诚意。」 「这有什么诚意不诚意的,就按照原来的那份合约延续下去不就好了。」 楚千允如此满不在意的态度让周乔难得唇角轻扯了下。 楚千允眼尖,看到后,觉得自己被嘲笑了,顿时怒声道:「你笑什么?」 周乔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就是一句:「鑫武当初可是当众要求你哥向他下跪求饶的。」 这句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却让会议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就连楚千允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茬。 随后这个会议内容就此匆匆终结,没有再被提及了。 半个小时后,会议也结束了。 楚西霖第一个沉着脸率先离开。 其余高层也马上纷纷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322??杀人系数难度增加(一更) 至于楚千允也随即就灰熘熘的离开了。 他完全不知道鑫武和楚西霖之间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这个该死的鑫武当初来找他的时候,只是说之前合作的时候和楚西霖理念不合,想法不同,所以想和他合作,让他上位取代楚西霖,而他能够得到楚家的庇护,在海城有一席之地,有一个能够有共赢的局面。 可谁他妈能想到,这傢伙竟然胆大妄为到让楚西霖下跪。 下跪?! 这是所谓的理念不合,想法不同吗? 这分明就是故意在侮辱楚家! 怪不得楚西霖迟迟不愿意答应下来,合着还里面另有隐情! 当即,楚千允上了车,就马上打电话给了鑫武。 电话刚一接通,楚千允就当即迫不及待的破口大骂,「鑫武,你够本事的啊,你居然让我哥给你下跪?你算什么东西!」 他倒不是为了楚西霖才这样愤愤不平。 主要是楚西霖代表的是楚家的门面。 这门面要是倒了,他楚千允在外面还有脸面吗?! 肯定得被人笑死。 虽然楚家几房私下各有盘算,但在外面还是要一同进退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鑫武对楚西霖这个长子嫡孙都这样不看在眼里,那他这个二房的孩子将来会放在眼里? 万一到时候他真的上位了,这人要是也让自己给他下跪舔鞋面呢? 那他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干! 对此,电话另外一头的鑫武在听到他如此勃然大怒的咒骂,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道:「楚老弟,别那么大火气啊,我都和你说了,那是个误会。」 楚千允听到他这一番说辞,只是冷笑了一声,「什么误会要让我哥给你下跪?」 鑫武率先叫苦道:「这真不能怪我,当时案子突然停摆,我这钱都砸进去了,结果你爷爷又病了,想找人都没办法找,楚氏整个公司陷入混乱,我一个小公司,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啊。」 楚千允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你让我哥下跪的理由?」 「当然不是,主要就是那个该死的周乔,是她咄咄相逼,甚至还主动挑衅我,我当时一时生气才会闹出这种事!」 鑫武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被周乔给欺负的受害者。 甚至还把楚千允也给一併拖了进来。 「你自己也和周乔交过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被鑫武这么一挑拨,本就对周乔怀恨在心的楚千允当下还真就被他给煳弄过去了。 他神色阴鸷而又沉冷,「那个贱人的确是个心头大患,我这次想弄她,结果反倒被她摆了一道!」 鑫武一听,果断道:「所以我当时就和你说了,要小心她!这死丫头,根本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当时我也是被她摆了一道,这才被迫和楚氏终止了合作,现在想来谁知道她当时到底是不是真心帮楚氏?说不定就是为自己暗自筹谋呢!」 「这贱人肯定是为自己筹谋了。」楚千允说道:「今天开会的时候,就是她提了一句你让楚西霖下跪,全场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个话题当场就被终结了。」 电话那头的鑫武听到这件事竟然又是被周乔给耽误的,顿时勃然大怒,「这个死丫头,总是要和我做对!」 坐在车内的楚千允目光阴鸷地嗤了一声,「不过你也不用太生气,很快她就会消失了。」 鑫武一顿,语气就此低了下来,「你要处理掉她?」 「是啊,敢在我面前这样蹦跶,活腻了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楚千允分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 足以可见他有多么的恼怒和愤恨。 「果然还是楚二少有魄力。」鑫武在电话那头当即笑着出声夸赞,「比楚总可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 楚千允的脑子简单,被人一夸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很是得意地道:「那当然了,我才不会像楚西霖那个废物一样,做事畏首畏尾,连个女的都解决不了。」 鑫盛嘆息了一声,似有惋惜地样子,道:「楚总的确是格局太小。」 「那鑫总怎么也没办法解决掉周乔?」楚千允这时候故意将话题引到他身上。 鑫武这会儿靠着他才能拿下楚氏那个合作,所以只能奉承地道:「我不行,在海城还是得楚家说了算。」 楚千允作为楚家的一份子,自然很是舒坦,眼角眉梢止不住地得意,「那当然了,楚家在海城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那我就等着你的成功。」 「放心,我迟早让她彻底消失在海城。」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转而迫不及待的就打电话给了自己那名手下。 * 楚千允打过去的时候,他的那手下这会儿人正从警察局里放出来。 当时秦匪让人查了他一下,底下人就按照吩咐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和秦家以及京都那边都没有什么关联,就把人直接以偷窥女厕的名义给丢到了警察局去。 在里面关了十几天后才被放出来。 这一场平白无故的拘留让他真叫一个郁闷。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做,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跑来这里蹲了大半个月。 如今这天气越来越热了,那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里面还关了其他形形色色的人。 那味儿真的是让他感觉像活在了垃圾场里似的。 几欲窒息。 在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后,他领了自己的东西就赶紧走了出来。 因为耽误了大半个月,他怕楚千允找自己,所以连忙开机,想要抓紧时间汇报。 然而,手机刚开机,楚千允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忙不迭地按下通话键,恭敬地道:「二少。」 「你搞什么,为什么打你电话,你处于关机状态!」电话那头的楚千允打了好几遍的电话,早就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那名手下赶紧回答道:「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实在是因为我被抓了。」 楚千允的气息一滞,即刻就语气带着几分的紧张,「怎么回事?」 手下将事情简单地陈述了一遍,「我按照您的吩咐想去解决掉周乔,本来想着混入学校处理的,但是女宿舍太严了,根本没办法进去,后来只能在校门口候着,候了好几天总算把人盼出来了,见她去了一家餐厅吃饭,就跟了进去,趁着她上洗手间动手,结果谁知道被一个男的看到了,误会成了偷窥狂,被抓进警察局关了大半个月。」 结果把楚千允给气得。 这杀人灭口的方式那么多,他竟然一个不用,而是用什么尾随女孩子去女厕所? 人家不抓他,那抓谁?! 「你是猪脑子吗?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你派给我!」 那名手下被训斥得不吭声。 但心里却暗自嘀咕,自己又不是专业的。 对付周乔这样的女孩子,下药没机会,强攻又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也是没办法了。 「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做好,否则后果自负。」 在楚千允如此恶狠狠的告诫下,那名手下只能连连点头,「是,我会抓紧时间处理好的。」 可等挂了电话后,他就陷入了苦恼之中了。 自己的脸周乔已经看过了,他要是再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以她的脑子,肯定会察觉到什么。 所以,他要想在动手,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那也就意味着,难度要增加。 想到这里,他就郁闷得不行,这真的是要为难死他了! 不过再难,也要干。 他总不能平白无故的白白在里面蹲大半个月吧。 好在很快楚千允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323??找新的合作者(二更) 楚千允为了能够洗白自己,证明网上那一切都是所谓的谣传和污衊,他硬生生的将还有三个月的生日提前,并且邀请海城圈子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出席。 楚世康知道后,也明白这次事关自己儿子的名誉,以及二房将来能不能还在这个圈子里露脸的关键。 所以也答应帮着一起做事,甚至还拿出钱亲自给他弄了个不错的地方来开这个宴会。 楚千允没有拒绝。 只是在列邀请名单的时候,他要求必须加上周乔的名字。 当时就在旁边的梁晓晓听到这件事后,很是反对。 「你因为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请她?!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楚千允躺在床上正被医生检查伤势,于是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你不懂。」 他哪里是鬼迷心窍,他分明是要报仇雪恨! 但梁晓晓不知道啊,她以为自己儿子是真的对周乔上了心了,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就那种小贱人,你还对她上心干什么,要我说就该弄死算了!长得不漂亮,迷男人的本事倒是厉害!真是个狐狸精!」 「妈,你在胡说什么。」楚千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收拾医药箱的医生,见对方一直低着头做自己的事,便继而道:「以后这种气话不要再说了,我都已经冷静下来了,你又何必还计较。」 他这看淡一切的言辞让梁晓晓不禁想到了那院长之前说,楚千允现在的情况要想完全恢復,这是肯定不可能的。 最乐观的情况也只是能够有点反应而已。 这对于一个年纪才二十岁的男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有些承受能力不好的,说不定得疯掉。 而她的儿子在经歷了这一切后,竟然能够忍下来,她真的…… 太心疼了。 她的儿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怎么偏偏就遇到了那个倒霉的死丫头! 「好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吃过两次亏,肯定长记性了。」向来对楚千允动辄就要训斥的楚世康这回倒是难得替他说了一回话。 这让梁晓晓和楚千允倒是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 「都看着我干什么?」楚世康看到这母子两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难免觉得不自在。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虚。 毕竟他这话里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看他们两个人一直盯着自己,楚世康索性就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生日宴会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妈来就好。」 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梁晓晓当下也没有再留在房间,而是一同离去。 屋内没了那两个人在耳边聒噪,楚千允这才抽空扫了一眼床边忙碌着收拾地医生,「我现在的脸情况如何?」 「恢復的还算好,但是尽量不要再用人造皮肤了,那个东西不透气,用久了,对恢復不利。」那医生非常尽职尽责地回答道。 「要不是伤了脸,谁会愿意用这种噁心东西!」 楚千允拿起桌上那一小片薄薄的肉色的东西,眼里满是嫌恶。 但却又不得不暂时依靠于这个东西。 要是没有这个东西,他哪里能从这个房间里跨出去。 更别提去开会了。 那天他可没错过周乔在面对自己第一眼时的惊讶。 周乔…… 只要想到这两个字,腰腹下就会下意识的感觉到一种疼痛感。 那是身体在遭受过一次巨大的折磨后,留下的生理阴影。 甚至他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天周乔一脚踩下去之后的那种感觉。 那种痛楚…… 已经不是用痛彻心扉这四个字来形容的了。 周乔,这次我让你一定有来无回! 楚千允的手勐地一抓紧,那块人造皮肤就这么被捏碎了。 * 而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周乔来说,那个合作案是最为关键的。 她不能让江氏以海城为支点,让他们就这样进发。 这对她将来回去很是不利。 必须得提前遏制在摇篮里才可以! 所以,那几天她一直都在研究着这个方案。 尽管之前出事的时候,她早就把这些东西背得滚瓜烂熟,但如今还是再次翻开来细细查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知道,楚西霖这个案子是肯定会接下去做的。 别看他一直用煳弄人的方式回答,但心里这个案子他百分百会做。 如果做,那么到底用鑫武这个原本就计划的合作者,还是再挑选新的合作者,那就是一个问题了。 这时候周乔就不得不暗自庆幸,幸好当时他们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因为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当初的分歧和争执,鑫武的确是最好的合作者。 也是最有利楚氏的合作者。 毕竟这上面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爷子亲自安排的,他必然是将楚氏的利益最大化了的。 楚西霖按照原来的合同走流程,安全稳妥,也万无一失。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为了公司,咽下这口气。 周乔很担心一旦自己说不同意,楚西霖反而会被激得同意下来。 所以,她现在不能明着表态。 不仅不能表态,同时还得提前物色一个合作者,以此抢占主导地位,让鑫武的计划落空。 于是那几天她一直都在暗中搜罗几个实力够,又和楚家没有什么关系的新贵公司。 然而,还没等到她找到一个心仪的公司,反倒七班的学生一个个迫不及待的都凑到她身边。 周乔忙着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今天不补习。」 但这群人却围着她一个个聊了起来,「不是补习的事儿,是想问你,后天楚家二少的生日宴会你什么时候到。」 周乔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眉头轻拧地问:「生日宴会?」 「是啊,乔姐,我妈看到楚家的人特意来给我送请帖,高兴坏了!还特意给我又另外定制了一套礼服,巨帅!」说着范禹就凑到她面前,毛遂自荐地道:「乔姐,不如那天我做你男伴呗?」 其实要说他们这些人参加晚宴的次数也是多到数不过来。 按理说,是没什么可激动的。 当初老爷子寿辰,他们其中也有几个被受邀参加了。 但那时候的他们都是以家属的身份出席。 如今请帖是专门给他们发的,还是楚家的帖子,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那是对他们个人身份的一种认可。 家里人怎么可能不兴奋! 看着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的样子,周乔只能再次问了一声,「什么生日宴?」 那些人的笑微微一顿,「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周乔摇头,「不知道。」 这话让那些人倍感意外。 「这不可能啊,我们全班都收到了关于楚千允的生日宴会邀请名单了啊,送邀请函的那个人还说,是因为我们是你的同学,所以才单独的邀请名单参加这一次的宴会。」 对于这个问题,周乔很是平淡地回应了一句,「我不太清楚这件事。」 不过心里却清楚,楚千允应该是故意的。 毕竟他现在可是恨毒了自己了,哪里还会再愿意看到自己。 而听到周乔这话,原本还兴致勃勃的那些人立刻觉得没意思起来。 「那我不去了。」顾欣岚第一个开口说道。 范禹惊讶地啊了一声,「岚姐,你真不去了?」 「周乔都不去,我去来干什么。」说着,她就重新投入到了题库的怀抱中。 范禹想了下,也觉得有道理,「那我也不去了。」 其余的人看到他们都不去了,也纷纷表态。 「算了算了,不去了。」 「没意思,不去了……」 正当他们说着话呢,周乔的电话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324??另有安排(一更) 周乔一看到那个来电显示,眉间顿时起了一道轻褶。 她起身,出了教室,站定在了走廊尽头,这才按下了通话键。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呢。」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楚千允不阴不阳地声调。 周乔懒得和他打嘴仗,只是冷淡地问:「有什么事。」 楚千允当即一副大爷的语气,「我后天生日,请你过来。」 周乔想也不想地果断拒绝,「不去。」 电话那头的楚千允顿时大怒,「周乔,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你凭什么拒绝我!」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乔说完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真是可笑。 竟然请她去参加宴会。 他们之间的梁子比她和楚西霖之间的还要深,他来亲自邀请,明显就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正想着回教室,结果很快手机铃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一看到还是那个电话号码,她索性直接给拒绝了。 可楚千允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逼得最后她最后直接就把那个手机号给拉黑了。 总算,手机就此消停了下来。 可结果,不过短短三分钟,还没等她一只脚踏进教室,一条简讯就传了进来。 上面写着:再不接电话,就打电话给老师。 这下,都不用他打电话过去了,周乔已经率先打电话过去了。 电话刚一接通,得逞的楚千允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周乔阴郁地一句,「楚千允,如果你觉得我上次脚下留情了,我不介意再让你感受一次。」 另外一端的楚千允见她不高兴了,多少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这会儿别提多得意了,「周乔,何必呢,我都不计较了,你还在那里斤斤计较干什么?」 那口吻 周乔面色罩着一层寒霜,「我没杀了你,你都应该庆幸。」 楚千允这会儿还在不知深浅地嘲笑,「周乔,这话你就太夸张了,就凭你,在海城杀楚家的人?你怕不是在梦里动手吧?」 周乔面色阴沉得能滴水,没有回答。 「差不多就得了,我到现在可都手下留着情,没给你曝光你和那两个小白脸的事。」楚千允大言不惭地又说了一句。 周乔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人有这样的误会,反驳了那么多次他始终不信,所以也懒得再说了,只道:「你可以去曝光试试。」 对此,楚千允啧了啧,感嘆地道:「两败俱伤多没意思,我觉得还是互惠共赢更好。」 那言辞里摆明了是要讲和的意思。 可废了他的第三条腿,作为男人还能讲和,这可能吗? 周乔觉得可能性几乎是零,所以果断地拒绝,「我和你之间没有互惠共赢的可能。」 「我觉得有。」 「那只可能是你的错觉。」 周乔不想再和他继续浪费时间,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另外一端的楚千允突然道:「那块皮,也是错觉?」 当即,周乔的手微微一顿。 「我这次借着生日宴请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鑫总,到时候咱们好好聊一聊,说不定到时候有些东西就谈拢了呢。」楚千允话里有所暗示。 周乔这下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的那么快。 原来是为了能够撮合鑫武和楚氏的合作。 她没有急着挂断电话了,而是再想了一下后,同意了下来,「好,我去。」 以为真的说服周乔的楚千允这时深意地哼笑了一声,「那我就等着了。」 随后就挂掉了电话。 但事实上周乔之所以会答应,根本不是为了见所谓的鑫武了。 而是她听到楚千允说生日宴会上邀请了很多人。 对于海城这个圈子她并不熟悉,正愁着要怎么去找新的合作者,没想到楚千允就送来了机会。 那她怎么能错过。 就是不知道如果楚千允知道自己真实的目的,会不会气到晕厥。 周乔就此重新回到了教室里。 此时,那些人还围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聊着。 「楚家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不请周乔啊?」 「你关注的点能不能别那么奇怪,现在是楚家人不请周乔的问题吗?现在关注的应该是,为什么楚家人莫名其妙的请了我们这些同学,却不请周乔!」 听到那两个人对话的范禹有些不太明白,「这两个点有什么不同吗?」 在他的眼里,这两个问题明明就是一样啊。 脑子还算比较好使的陈衡看他那一副天真单纯的神情,忍不住在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蠢啊!楚家不请她,只能说楚家和周乔关系平平,但请了我们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却不请周乔,那摆明了就是在下周乔的脸面!」 范禹挨了一记,有些不相信地道:「这不可能吧,上次我看楚西霖还挺怕乔姐的!还有那个楚千允,都被揍成那个鬼德行了。他们敢给咱们乔姐下脸?开什么玩笑!」 但有人也持不同意见,「说不定就是因为挨揍,这才怀恨在心,故意这样做。」 这话让范禹有些不敢置信,「不是吧,不就是挨了一顿嘛,有必要这样做吗?这男人也太小鸡肚肠了吧?」 「他还能是男人?」此时,正在做题的顾欣岚突然毒舌地一句反问。 在场的众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神,这才反应过来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范禹哈哈大笑地道:「对对对,他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男人了。」 那人立刻八卦了蕲艾,「你们说他到底什么毛病啊?」 「谁知道啊,估计就是不行把,这玩意儿看男科的,大部分不都是看这些的么。」 「你看过?」 「去你的!老子可行了好不好!不信你试试!」 「滚你蛋的,谁要和你试!」 说着说着,他们的话题就全都歪了,围在周乔的可桌旁就开始嬉笑怒骂地打闹了起来。 周乔看了他们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这群人要是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她一定觉得会很烦,只想避开他们。 可现在大概是折磨得有些习惯了,时间久了,忽然间觉得有几个同龄人在身边吵吵闹闹也挺好的。 毕竟,这也是一个她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以往在时家,她都是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训练,从来没有人来陪伴过自己。 以至于她身边根本没有人。 只有她自己,还有一台电脑。 「周乔,你在发什么呆啊。」顾欣岚第一个察觉到她在门口不出声的站着,以为她是看自己的位置被占的原因,于是立刻驱赶起那群人,「去去去,赶紧闪一边去,这是周乔的位置。」 那些人看到周乔后,连忙停止了吵闹,让出了她的位置。 周乔从门口走了进去,说道:「后天的生日宴我会去。」 那些人听到后,惊讶地问:「楚家邀请你了?」 周乔点了下头,「嗯。」 原本还在阴谋论的众人们当即松了口气,范禹更是傻乎乎地笑着说:「看来楚家不是给你下脸啊,而是因为重视你,最后一个来给你打电话啊。」 结果被身后的人给踹了一脚。 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范禹也自知自己说错话,赶紧转移话题,「那乔姐,那天我做你男伴吧?我那天肯定帅哭全场。」 「是衰哭全场吧!」陈衡凉凉地横插了一句。 惹得在场的人都哄然大笑了起来。 范禹被损得直跳脚,「你们这是嫉妒,赤果果地嫉妒!」 说着就扑到了陈衡面前,打闹了起来。 325??被拦截在外(二更) 最终范禹还是没有以周乔的男伴一同和她前往楚千允的生日宴会。 毕竟周乔的身份比较特殊。 再加上他们也才都是高中生,在这种场合上他们必须得规矩一点,不能胡来。 所以,周乔一直等到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才穿戴好,就此前往目的地。 此时,暮色渐沉。 天际线已有浅灰色的云层压境而来。 看来,很快就有一场大雨降临。 周乔拦了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那个地方她很熟悉。 就是老爷子做寿地那个地方。 这次楚世康为了彰显二房的能力,也为了洗清楚千允身上那些所谓的消息,特意选了这个会所,举行了一个极为隆重的生日宴会。 除了邀请圈内的人之外,还请了好几个大牌明星来助场。 一时间那架势堪比走红地毯。 会所外聚集了一群粉丝,拿着灯光牌子,一看到自己的爱豆就各种摇旗吶喊。 久而久之,只要远远地看到车灯过来,他们就自动挥动了起来,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以至于等周乔从计程车上一下来的时候,就被那些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给震撼到了。 让她一度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而此时那些粉丝在近距离看到那一辆车是计程车,以及下来的人更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素人后,尖叫和吶喊也都立刻停了下来。 那变脸的速度堪比火箭发射。 场面一度尴尬到不行。 甚至有些粉丝很不满地小声道:「有没有搞错啊,这人谁啊,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了,浪费我感情。」 「就是啊,这谁啊,居然走这条道,蹭热度、蹭红毯的吧?」 「估计是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吧,看她穿得那衣服,也是寒酸得不行。」 「得了吧,就她那张脸哪个经纪公司会要她,估计是靠滤镜过活的网红吧。」 那些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红毯外的周乔,目光里充满着嫌恶的表情。 今天周乔没去做造型,只是简简单单的把自己的头髮给放了下来,然后穿了上次参加周严俊成为董事时的一条小裙子。 脸上没擦任何的脂粉,看上去很素。 和那些特意浓妆艷抹的明星想必,她真的是如同灰扑扑的丑小鸭,格外惹人嫌。 随着那些人的讨论声越来越明显,人群里有人冷不丁地响起了一句,「喂,赶紧走啊!别耽误我哥哥等会儿过来啊!」 一提到自家爱豆,各家粉丝立刻纷纷出声。 「别想蹭热度啊!」 「快走快走!」 「再不走我们就喊保安了!」 红毯上被驱赶的周乔倒也没和她们这些粉丝计较,只是快步往会所门口走了进去。 众人看她竟然往里面走,不免觉得奇怪。 难道这人是受邀嘉宾? 不可能吧? 穿得那么破,能是楚家邀请的人? 正疑惑着呢,门口的安保人员就此将她拦了下来,要求她出示邀请函。 一听到出示邀请函几个字,周乔不得不将步子停了下来。 邀请函? 她哪来的邀请函。 想了下,她试探着自报家门地道:「我是周乔。」 结果那名安保人员嗤了一声,极为轻蔑地道:「你是海城大桥都没用,必须得有邀请函,才能放你进去。」 周乔:「……」 果然不行。 是她太习以为是了,还以为自己这会儿在时家,只需要说喊一声自己的名字,那些人就会恭恭敬敬地退让到一边,邀请她进去。 于是,她想了下,只好对那名安保人员道:「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那名安保人员听到这个藉口,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要打电话到旁边去,别耽误其他人进场。」 说着就把人驱到了一旁。 门口那群粉丝看到周乔被拦在了外面,原本的疑惑立刻转变成了不屑。 就说嘛,怎么可能楚家邀请的对象会是这种人。 这人碰瓷得手法也太烂了吧。 看着周乔立刻打电话的样子,他们只当她是在装模作样。 在等了一连三个电话后,站在旁边的那名安保人员最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怎么样,打完电话了没?」 周乔听着手机那头始终无人接听的状态,不得已只好将电话给挂了。 那安保看她站在那里,像是早已瞭然地道:「行啦,别装了,你们这种小明星、小网红啊我见得多了,一个个不是想蹭热度,就是想闹绯闻博版面,与其弄这些,还不如增长点演技,拍两部好片子。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周乔眉头微皱了下,「我不是明星。」 「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你现在没有邀请函,快点离开。」那安保看她还死赖着不走,不免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周乔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跟着七班那些人来,这样也就没什么邀请函这回事了。 要不然还是打电话等七班的人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粉丝们开始骚动了起来。 「啊啊啊哥哥,是哥哥的车,哥哥来了!」 在这一句话的带领下,那群粉丝们瞬间就激动了。 粉头趁着那些人理智未失,马上提醒道:「等哥哥一下来,大家记得把口号喊起来啊,一定要有气势。」然后又指着周乔道:「喂,那个什么桥的网红赶紧滚到一边去啊,别妨碍我们哥哥走红毯啊。」 那些粉丝一经提醒,也连忙抗议了起来。 「快点清场啊!我要拍哥哥的美照!」 「别再这里挡我哥哥的去路啊。」 「你个网红还不赶紧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此时楼底下已然一片闹哄。 而与此同时,楼上的一处落地窗前,楚千允正站在窗边,低头看着楼底下那热闹场景,嘴角扯着得意而又讥讽的笑。 身后跟过来的鑫武也顺势看了一眼楼底下,笑了,「看来楚二少心情不错。」 随即就将酒杯递了过去。 楚千允看着被齐声讨伐的周乔,笑得很是得意,「勉强还算不错吧。」 「你打算让她什么时候上来?天可是快下雨了。」鑫武喝着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楚千允冷笑出声,「就是下雨了才好呢。」 说罢,就喝着酒回到了宴会大厅。 326??一场鸿门宴(一更) 被放了鸽子的周乔不得已只能被迫离开了会所大门,退让了出去。 其实每次来参加楚家的聚会都会出现这种境况。 她都习以为常了。 既然没办法打通楚千允的电话,那她只能打电话给顾欣岚,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到,顺便把自己捎进去。 然而,还没等她把号码拨出去,一个电话已经率先打了进来。 仔细看了下电话号码,竟然是她的那位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竞赛老师。 这么晚了,他来电话干什么? 周乔很是不解地按下了通话键,「有事?」 手机那头的秦匪嘆息了一声,「你是不是又忘记今天要补习这件事?」 周乔眉头皱起,「是你说暂时不补课的。」 秦匪不得不就此提醒:「我是说这这个月不补课。」 周乔下意识地就脱口问道:「今天几号?」 「一号。」 随着秦匪这一句话后,周乔这边瞬间陷入了沉默。 她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那么快。 一眨眼已经到了新的一个月份了。 还没来得出声,不远处的红毯两侧突然掀起了唿喊的浪潮。 「啊啊啊——!我的哥哥,箫哥哥最棒!」 「我爱你,箫哥哥!」 「看我,看我,老公!老公啊啊啊!」 听到那些激烈的喊叫声,周乔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发现那位所谓的箫哥哥此时正从车上走下来。 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头髮被梳理得一丝不苟,那眉深鼻挺的五官轮廓,不得不说这些人粉得爱豆的确有几分姿色。 不过,也只是有点姿色而已。 真论起来,手机里这位的颜值都比这位好了不止一点。 看着那人在一堆粉丝中众心捧月的走上红毯,突然手机里就传来了一声秦匪的询问:「你在哪里?」 周乔回过神,开口:「我在……」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有些情绪激动的粉丝就开始嘶吼了起来。 「箫濂老公,你是最棒的!我爱你!!!」 「箫仔仔,姐姐爱你啊,姐姐爱你一辈子!」 「哥哥一级棒,哥哥赛高!」 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直接传进了手机里。 秦匪很是意外地问道:「你在看明星?」 「不是……」 周乔刚准备否认,那些粉丝就又开始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 什么麻麻爱你,粑粑爱你,老公爱你,哥哥爱你,弟弟爱你…… 乱七八糟一堆的爱你。 周乔有些奇怪,这些人难道这是这个男明星的家人吗? 而此时,手机那头的秦匪将这些唿喊声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完后,不禁啧了一声,似真似假的感嘆,「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追星?」 周乔很是头疼地掐了下眉心,往旁边移了移,然后道:「我不追星,我只是参加楚千允的生日宴。」 原本还打算调侃两句的秦匪听到这三个字后,略有些诧异,「楚千允?」 「对。」 「他还活着?」 「……嗯。」 秦匪打趣地道:「看来你手下留情了。」 周乔:「杀人得偿命。」 她又不是傻子。 哪里能顶着这张脸,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前,把楚家的人给当众杀害。 「但按照你的性格,就算手下留情,也不至于心软到还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吧?」这时,秦匪似有深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拿着手机的周乔眉心轻蹙了下。 总觉得这人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知到其背后的深意。 正沉默着,手机突然轻微的一个震动。 周乔瞥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低电量的提醒。 糟糕,她还没有打电话给顾欣岚。 为此她极快的一句,「我快没电了,明天我会来准时补课的。」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那端的秦匪在听到那匆促一句话后,对方「嘟嘟嘟」地忙音后,不禁眉梢轻扬。 没电? 这么巧的吗? 秦匪心想着小姑娘连找藉口都懒得找,真是太敷衍了。 随后就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这会儿窗外的夏夜已经逐渐降临。 晚自习结束的学生这会儿从学校里陆陆续续的出来。 学校旁边各色餐馆无一例外都聚拢了不少学生。 唯独一家餐厅里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就是秦匪的餐厅。 此时的秦匪正坐在自己的餐厅内。 自从和沈昂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之后,他就非常迅速的将这个餐厅里的那些员工全部清理掉了,从而换上了自己带来的那些人。 而这家餐厅也彻底不再对外营业。 「爷,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借着章家的名义抢了沈家拦了几个海外合作,眼下他们两家正在互相试探。」秦匪的手下这时候走了过来,将沈家的那些消息一一汇报。 秦匪斜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很是散漫,「只是互相试探可不够,让他们各自消耗点。」 那名手下立刻点头,「是。」 然后就准备要走。 结果被秦匪给及时叫住了,「哦对了,顺便再查一下楚家最近的情况。」 周乔可能有目的的去参加,那楚千允自身又是否带着目的呢? 要知道,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楚千允应该恨死周乔才对。 但如今却不计前嫌的邀请,实在太可疑了。 「记住,特别是楚千允的近况,要详细一些。」 站在他面前那名手下一听到这个名字,难得停顿了一下,「楚千允?」 秦匪看到自己向来听命就行事的手下竟然没有马上应答下来,而是拧了下眉,迟疑地站在那里,不禁抬眸,「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因为上次那个偷窥狂就是楚千允的手下,才有点意外。」那名手下如实地回答。 不想,秦匪脸上悠然的神情渐渐褪去,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你是说,那个跟踪偷窥的男人是楚千允的手下?」 那人点头,「是的。」 秦匪脸上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家和我们之间没有关系,所以……」那名手下跟随秦匪多年,一看到他渐变的脸色,便知道自己肯定出问题了,当即低垂着头,道:「是属下失职。」 秦匪面色绷紧。 其实他也知道,这和自己手下的人没什么关系。 毕竟当初是自己说,如果这人没什么问题,就直接送警察局。 以他们作为自己身边的人来说,自然一切都以他的安危作为界限。 而那人是楚氏的人,和他没有任何的关联,被定义为无关紧要的人员,被直接送去警察局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问题就出在,那人虽然和他之间没有交集,却和周乔有着紧密的相连点。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周乔说那人是从学校门口一路尾随过来的,最后在厕所被抓包。 那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楚千允摆明了就是让人来弄周乔的,只是可惜没有成功罢了。 所以才会不甘心,又弄出一场所谓的生日宴。 想来是打算在这个鸿门宴上对付周乔了! 秦匪想到这里,立刻拿起了手机的电话打了出去。 结果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让秦匪不由得愣了下,「这人……竟然真的手机没电?!」 他还以为这小姑娘刚刚是不愿意和他再聊下去,才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事。 结果…… 这下要怎么提醒她? 上次被楚千允下药,自己好歹在她隔壁,这回可谁都不在她身边。 万一那人又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天王老子都帮不了她了。 一想到这里,秦匪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刻起身,「快,去查查,楚千允今天在哪里举办生日宴。」 手下看他这样着急,马上就应了下来,「是。」 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327 老爷子没看错人(二更) 此时,周乔正站在会所的不远处。 十几个明星已经陆陆续续全部进场。 只有她还坚守阵地。 只因为没请帖。 握着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周乔想了一下,就上前和那位安保人员打起了商量,「能不能麻烦你进去,和楚千允说一下,我来了。」 那安保人员看她竟然还不死心,还想死赖着进去,顿时语气轻蔑地道:「我去见楚二少?我要能见到楚二少,我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早就进去和那些人一起喝酒聊明天的股市和上亿的合作案了。」 「……」周乔听了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那麻烦借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我们现在是上班时间,哪来的什么手机。」那名安保人员看她是真的坚持不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后,便彻底不耐烦了起来,「我说这位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站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了,你要再站在这里,我们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其他目的了,小心我们到时候报警抓你啊。」 这会儿红毯上没有明星,没了激动的唿喊声,很是安静。 安静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全都让站在台阶下的粉丝听见了。 看见周乔一个劲儿的要求这个要求那个,那些粉丝顿时一脸的嫌弃。 「什么情况啊,就算要装逼也要看看场合好不好!」 「谁说不是呢,穿成这幅德行想去碰瓷,真当这里是什么十八流网红的见面会啊。」 「差不多就得了,别蹬鼻子上脸,到时候小心被保安抬出去,到时候那可就真是一个大新闻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盼着要这么一个新闻让自己红起来。」 …… 听着那些人的奚落,还有这位安保人员的态度,周乔这下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她虽然是有目的前来,但也没有必要一直站在这里受气。 正当她准备要走的时候,那位安保人员听着耳机里的命令,突然对身边的几名同事喊道:「来了来了,人来了,大家快点做好准备!」 当下,那些人立刻全都戒备了起来,将她拦在了身后,不允许她离开。 周乔正要出声,红毯尽头已经有车缓缓行驶了进来。 车子一停,后座的车立刻被拉开。 那阵仗绝对比刚才的几个明星厉害。 周乔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原来是——楚西霖! 这时,他抬头,正巧就看见了周乔。 两个人一个对视。 紧接着目光就从她的脸上滑过,然后快步走进了会所里。 安歇安保人员自动为他推开会所的大门,恭敬地邀请他进入。 从头到尾他演了个视而不见。 倒是楚西霖身后的刘助理看到她之后,不禁张了张口,但碍于楚西霖,最终也只好闭嘴,跟了进去。 周乔对于楚西霖这一情况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正当她准备要走的时候,没想到刘助理竟然突然从会所内折返了出来。 他很是客气地对周乔说道:「周小姐,您快进来吧。」 那位安保人员一听,立刻果断拒绝道:「这位先生,她没邀请函,不能放进来。」 被拒绝的刘助理顿时眉头拧紧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吗?这位是周董事的女儿,现任楚氏的代理董事,楚氏的董事会议室她都是出入自由的,反倒在你们这里被拦下来?你们可够厉害的。」 在面对下面这些人的时候,这位刘助理的气势还是非常足的。 那安保一脸的不相信,「这……这位是董事?!你没在开玩笑的吧?」 他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周乔那穿着打扮。 一副寒酸到不行的样子。 越看越不相信。 然而,对此刘助理目光威严,「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我一个董事长助理,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开玩笑?」 当这个身份一砸下来,那安保瞬间傻了眼。 董、董事长的助理? 在反应过来的第一秒后,那名安保人员就连忙对周乔抱歉地道:「我这……我也是不知道啊,这怎么会是董事呢……真、真是对不住啊,周小姐,是我眼拙,不知道您是楚氏的董事,我……我真真是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那些未散去的粉丝们这会儿听到这话,也有些惊住了。 董事的女儿? 还是现在的代理董事? 出入董事会议的那种? 不是吧。 这…… 这也太低调了吧? 谁家董事的女儿穿成这幅打扮啊? 比那些网红都不如。 面对这样的反转,原本还叫嚷周乔在碰瓷、是十八线小网红的各位粉丝顿时各个安静如鸡了起来。 没再多敢吭一声。 周乔总算是成功走了进去。 一上电梯,等门关上,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这才开了口,「是你自己来的,还是楚西霖让你来的。」 刘助理在周乔面前可不会像刚才那般。 尽管眼前的人都能当他的女儿了,但他依旧不敢以长辈自居。 甚至还非常客气有礼地回答:「当然是楚总同意了,我才会下来。」 周乔目不斜视地看着那个数字,嘴角轻扯了一下,笃定地道:「你骗人。」 楚西霖才不会让他过来替自己解围呢,应该是刘助理看不下去,偷摸找了个理由过来给自己解围才对。 果然,被周乔直接戳破的刘助理脸上那笑立刻僵住了。 「不过,楚老爷子没看错人。」这时,周乔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电梯的门被打开了。 她径直走了出去。 而还站在电梯里的刘助理则明白,周乔这是看出自己的意图了。 他之所以偷熘下去给周乔解围,还把这个名义按在了楚西霖的身上,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人能以此和好。 公司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三足鼎立的模式。 楚西霖一派,周乔一派,还有楚千允一派。 楚千允在公司虽然没什么根基,但是却有鑫武这个合作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再加上楚世康这些年打下的基础,也多少有点东西在手上。 他很担心,楚西霖和周乔内斗,最后被楚千允钻了空子。 楚千允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根本就没什么本事,到时候权一旦掌握在他的手里,那就等同于落在鑫武这个外人的手里。 而楚西霖是什么能力,他也是知道的。 本事有,但到底年轻,偶尔会有疏忽。 所以,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这两个人和好,让周乔保住楚西霖。 只可惜,这个想法还是被周乔给看穿了。 这小姑娘,人小,眼睛却毒辣的很。 自己的小心思她是一眼就能看透。 也不知道这是楚氏的福还说祸。 这边的刘助理心里暗自摇头嘆息,而那边的周乔已经在大门口遇上了顾欣岚了。 「你怎么回事啊,我们早早的就来了,等了你大半天,怎么都等不到人,打你电话你也不接。」顾欣岚在门口将近等了她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看见她,忍不住上前询问了起来。 周乔如实地回答:「我手机没电了。」 顾欣岚真是服了她了,「你出门怎么不好好把电给充好呢。」 「没注意到。」 这段时间天天在查海城圈内那些豪门氏族,手机耗电得实在太快。 「行吧,反正你能来就很好了。」顾欣岚也没为这件事和她多计较,连忙带着她,就去和七班那些人汇合了。 当那些人一个个换下校服,穿着西装礼服,规矩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全然没了在学校里的样子。 他们看见周乔后,也立刻围聚了上来。 在闲聊了十分钟后,主角终于出现了。 只见楚千允假模假样地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人畜无害地笑,抱歉道:「周乔,真是不好意思了,听说楼下的人拦着你不让你上来?你说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你要早点打电话,我就派人下去接你了。」 「鑫武呢?」周乔没说废话,直接就问了这么一句,「说好谈合作的。」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328??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一更) 本来宴会大厅里大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在闲聊着。 环境比较安静。 以至于显得周乔的那一句话格外的清晰响亮。 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被所有目光围聚而来的楚千允则眼皮子一跳。 他没想到周乔会当众直接说这种话。 这不是故意让在场的都知道,他在暗中让周乔接触鑫武,以此达到撮合的目的吗?! 楚千允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不远处的楚西霖方向看去。 果然,楚西霖这会儿正端着酒杯,站在人群里,遥遥望着他。 不仅是他,就连那些高层、以及董事会的人也全都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那边。 那些人的目光里带着种种的猜疑和审视。 看得他心惊肉跳。 但事实上,楚千允根本就是多余的。 因为那些人看得根本就不是他。 关于鑫武和他之间的那点子关系,从当时他开口的时候明眼人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们关注的点是,周乔和鑫武见面。 楚氏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鑫武当初在楚氏的危难关头反手就捅了一刀,要不是周乔在期间力挽狂澜,楚氏所造成的损失将是不可挽回的。 所以鑫武和周乔之间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合作。 可如今,周乔却这样说,这显然是有改变想法的意图。 难不成她和楚西霖翻脸之后,准备要和鑫武合作? 但当时在会议上她不是一句话就把这个合作意图给掐断了吗? 这前后的举动怎么不一致呢?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场所有的人不理解。 就连原本好不容易确定她想法的楚西霖也因为这一句话,而就此自我否定。 众人们静静地观望着。 楚千允被楚西霖的目光看的如芒在背,偏偏这个时候,周乔又出声问了句,「他人呢?说好谈那块地的问题。」 在座的各位神色顿时微妙了起来。 可周乔偏偏只当看不见,还在一次次地追问。 楚千允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在报復自己! 在楼下被等了那么久,她心里不爽了,就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一再地这样说,让他暴露出来。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恼恨得不行。 但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不好当众发作,只能硬忍着那份怒意,脸上强扯出一抹笑,道:「鑫总人在那里呢,我让人去叫。」 他想着,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了,与其自己要是再遮遮掩掩的只会落人口舌,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把人叫过来。 当然了他心里也有小小的计较,总不能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来承担,鑫武反倒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人群里吧。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鑫武就硬生生地被拽了过来。 这人其实早在不远处就看到了,不过是不想冒头罢了。 可谁知道,楚千允这小子竟然会把他从人群里给揪出来,这下他也只能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在所有人的注意下,热情地寒暄了起来,「周小姐,好久不见啊,听说现在都已经做了代理董事,参加楚氏各项会议决策了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周边的人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不禁目光露出了深意的神色齐齐朝着周乔看去。 果然,这位周小姐真成了董事了。 在场不少人之前都参加过老爷子的寿宴,是见过这位二小姐的。 当然就算没见过的,也都听过这位传说中的二小姐。 知道她私下里参与处理了不少事关楚氏的事情。 也隐约得到消息,知道周严俊经过那次拆建的事情后一直抱病在身,好像一直是自己的女儿代为打理他的职务。 结果没想到,是真的。 这女孩子,才一年的时间已经成功打入了董事圈子里,真是不可小觑啊。 周乔在面对那些人的目光时,神情没有丝毫的起伏,甚至废话都不和他多说一句,就直截了当地一句,「去哪里聊?」 这明晃晃的话再次将那些人目光全都聚拢了过来。 鑫武更是心里直抽抽,哪有人堂而皇之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种话。 这不是明摆着,两个人要商讨着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她这分明就是想害自己啊! 那楚西霖看到她和自己接头的那么愉快,能同意合作吗! 说不定本来心里还留有几分念头的,也被周乔这一做法也弄得没了。 这死丫头的心机可真够深的! 「这个……」鑫武呵呵地笑着,道:「的确是想找机会好好和楚氏聊一下,毕竟之前误会那么大,还是得好好谈一下,大家才能有新的开始嘛。」 一句楚氏,就和周乔之间撇了个干干净净。 周乔哪里听不出他这话里的含义。 正准备瞄向楚千允,结果被鑫武看到了,立刻就抢话着对楚千允说道:「二少,不如让楚总一起过来吧,正好大家也一起聊聊,趁着这次你生日,正好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楚千允看他言辞里的暗示,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点头道:「是、是啊,哥,鑫总可是我特意请来的,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一起聊一下吧。」 他当下就快步走到了楚西霖面前,打算将人拽过去。 可惜,楚西霖对此却脚下生根一般,竟没被拖过去。 楚千允愣了愣,「哥?」 「今天是你生日,其他的不重要。」楚西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给打发了,随即端着酒杯,就和其他的人聊天去了。 生生把楚千允以及鑫武一干人等全部晾在了那里。 摆明了是不乐意和鑫武说话。 这下,鑫武尴尬了。 「楚总都发话了,那就到时候再聊。」 周乔也在这个时候,示意地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那利落的姿态,看上去半点惋惜的样子都没有。 一看就不是诚心和他们谈合作的意图。 更像是反击完后,挥一挥衣袖,就此凯旋而归。 看着那两个人同时离开的背,鑫武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这死丫头果然是故意的! 她就是做样子给楚西霖看,让楚西霖心生不悦,当众驳了他们的面,让他们难看。 然后自己再顺水推舟地离开,半点错都跳不出来。 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看着周围的那些人都盯着他们两个,鑫武只能强撑着脸上已经发僵的笑容,道:「也是,也是,是我太心急了,今天是二少的生日,还是寿星最大。」 楚千允听到他这话,也连忙缓过神来,干笑了两声,应和道:「行吧,既然我哥那么为我着想,那我今天就充回大的,大家今晚务必要尽兴啊!」 他举杯,对着周围的人敬了敬。 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只是在场有多少人言不由衷,心不在焉,就不知道了。 待那些人都收回了目光,各自去聊天后,这两个人的脸色才立刻沉了下来。 「这个死丫头利用楚西霖给咱两下脸面呢!」鑫武紧紧盯着站在不远处正和七班人聊得开心不已的周乔,咬牙切齿地道。 楚千允也同样语气恶狠狠地咒骂了句,「贱人,竟然敢耍我!」 恼恨不已的鑫武这个时候忍不住地道:「你不是说要处理掉她的吗?」 「今天晚上就是她的死期!」楚千允眸光阴鸷,如攀附在暗处的毒蛇,伺机随时露出自己的獠牙,狠狠地咬上对方一口。 站在一旁的鑫武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楚千允冷笑了一声,「反正我自有办法。」 鑫武还指望着楚千允这个傀儡在楚氏给他牵线搭桥,为此谨慎地道:「别到时候把自己给搭进去,这死丫头邪门的很。」 「放心,我肯定没问题,又不是我亲自处理,要搭进去的肯定不会是我。」楚千允对此十分的自信。 显然是有十分的把握了。 鑫武见此,也就只能暂时安下了心,「那我可就等着了。」 「你就瞧好吧。」 楚千允说完,就匆匆下了楼。 329??立场要坚定(二更) 此时,周乔正被顾欣岚拽着和七班的人聊天。 只因为刚才他们这些人听到周乔成代理董事这件事,而觉得不可思议。 「乔姐,真的假的啊,你成董事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那你在楚家岂不是很有话语权?」 七班那些人一直觉得周乔在楚家能够以二小姐自居,还能暴揍楚家那两位孙少爷,已经是厉害到上天了。 可现在才知道,不是的,她不仅是楚家的骁姐,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楚氏的董事。 这他妈也太牛叉了吧! 楚氏的董事…… 那可比什么二小姐三小姐都厉害。 那是握有实权的身份啊! 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两位孙少爷见她怕了。 也明白,为什么周乔敢随便动手揍他们两个人了。 楚氏的董事。 那个身份,足够让她有底气去面对一切。 「我父亲身体不好,我这才帮忙暂时打理。」周乔很是无奈的将周严俊拉出来当挡箭牌。 但很可惜,这个理由并不能就此说服他们这群人。 反而还引来他们的惊嘆和崇拜。 「我的天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范禹更是直接表示:「乔姐,你真是我的偶像,我到现在每年寒暑假去我爸公司打工,也只配坐在员工格子间,可你已经坐在董事会议上了。」 「原来你已经偷偷在学习管理企业了。」 周乔故意将话题引了过去,果然旁边的人听了后,立刻忍不住吱哇乱叫了起来,「哇,你居然寒暑假都去给你爸打工?」 「你小子偷摸着继承家业,竟然不告诉我们。」 「你太鸡贼了。」 周乔看他们总算没再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连忙趁着他们一个不注意偷偷地开熘到了旁边偏僻无人的小阳台上,清净片刻。 果然,就算再习惯他们的闹腾,也得有个度才行。 周乔就这么躲在角落里歇息了几分钟。 等到松缓下来后,正想着重新进大厅,打算认识下圈内的几个人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正巧看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有一道熟悉的黑影。 仔细的辨认了下那一副,果然是楚千允。 他不是今天的主角吗? 怎么没事突然间跑楼下去干什么? 正疑惑着呢,就很快看到另外一个鬼祟的身影从暗处窜了出来。 在明灭交错的光影下,那个侧影好像……也挺眼熟的。 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看着那两个人在昏暗的树荫下接头,周乔下意识地躲到了暗处,想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容。 然而,可惜的是,对方始终背对着她,一直没有转过身。 周乔只能一直这样等待着。 在等了将近三分钟后,总算这两个人商讨完了。 在那个男人转身的那一剎,周乔看见那张脸极快的灯光下一闪而逝。 一个模煳的轮廓在她眼前掠过。 然后那人就很快的离去了。 周乔一时间没办法辨认出来。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有点面熟,估计在哪里见过,只是突然之间有点想不起来。 周乔在原地想了好久,直到楚千允也折返回了建筑内部,她还是没有任何的想法。 最终只能心存着这样的疑虑,重新折返回了大厅内。 此时,大厅内一曲圆舞曲正起,灯光都已经黯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就连七班的那些人也装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在舞池里有模有样地跳了起来。 其实她从小也受过那些训练。 只是自己并不喜欢跳舞,也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 所以在等到她后来长大了,能脱离自己父亲钳制的时候,她就极少参加这种宴会场所了。 对于她来说,这种地方充满着虚伪,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结果没想到,当初自己躲开了时家的宴会,却躲不开现在这楚家的宴席。 大概这就是註定了的吧。 正当她站在那里,看着舞池里那些人的时候,赵肃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想和鑫武合作?」他一过来,就开门见山地问了句。 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周乔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影响到了他,以至于让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叛变。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打算告知给他。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不过是各自谋利罢了,并非出自真心。 因此,周乔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赵肃勇眉头一拧,「不知道?那也就是说有这个意图?」 周乔对于他这个脑补也是服气的,「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毕竟这个事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 她想用这一个理由就把先把人给打发掉。 却不想,赵肃勇这个时候坦言道:「不早了,上面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 周乔抬眸,目光冷锐地看着他,问:「消息准确?」 「基本上不会有问题,上次之所以案子不行,是因为和上面的决策出现了冲突,现在协调好了,肯定这个案子得做下去。」 看着赵肃勇这般信誓旦旦地回答,周乔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如果赵肃勇都知道这个消息了,那楚西霖必然也肯定知道了。 而且一定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早。 那他迟迟没有敲定人选,难道是真在等鑫武不成? 「所以你真的要和鑫武合作?」这时,赵肃勇再次突然出声问道。 周乔勐地回过神,然后神色平静地回答:「如果有更好的那自然选择更好的。」 「但没有更好的,你就选择鑫武。」赵肃勇很是肯定地替她把后续的那一句话给接了上来。 周乔对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就此反问了一句,「你不想和鑫武合作?」 「当然不想。」赵肃勇很是肯定地回答。 周乔:「为什么?」 赵肃勇没有任何隐瞒地解释地道:「这鑫武的背后有江氏在撑腰,到时候楚家一旦和鑫武合作,那就相当于也同样有江氏做靠山,那我们董事会哪里还有活路?到时候他们想弄死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乔听了他的话,倒也觉得有理,江氏利用楚氏做撬点,但楚氏何尝不是在利用江氏集团来为自己巩固在海城的地位呢? 这本就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当初楚老爷子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会搭上鑫武那条线。 「那你说找谁?」周乔问道。 赵肃勇看着舞池里已经渐渐到尾声的舞曲,然后才继续道:「我最近也在估暗中找人,已经选了几个,都是海城本地的,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受到钳制了。」 本地的? 周乔眉心蹙了蹙。 据她所知,本地的那几个虽然也不错,但要和楚氏合作开这个项目,估计多少会有点吃力。 要知道,老爷子当初啃下这个案子,可是奔着江氏去的。 就算不是江氏,那最起码也得同样和楚家一个级别的才能合作。 「这个案子的资金鍊非常大,本地的可能挑不起大梁。」 赵肃勇笑了笑,「一个不行就来两个,两个不行就来三个,越稀释对我们董事会就越有力。」 周乔这下才恍然大悟。 可随机就觉得可惜。 如果那么多人来分一杯羹,利益无法集中,这个案子就和其他的普通案子没有任何的差别。 看她一言不发的皱着眉,赵肃勇当即沉声地道:「周乔,你可必须得立场坚定才行啊,我可是和其他董事们都保证过的。」 那言辞里分明是带着警告和提醒的意味。 330??大概这就是母亲的模样(一更) 「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 随着宴会灯光的亮起,周乔出声说了这么一句。 赵肃勇自以为自己的警告得到了效果,便满意地道:「你清楚那就最好了,鑫武那边还是尽量少接触。」 「知道了。」 周乔不愿意和他在这里多浪费时间,恰巧看到七班的人正从舞池里退场,便和赵肃勇找了个理由,就往七班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其实顾欣岚他们那些人早在舞池里的时候就看到周乔了。 只是他们见她正在和一个男人交谈,就不敢随便过来打断了。 毕竟周乔身份不同。 她如果什么都不是,那他们就得马上上前,防止对方向周乔搭讪。 可现在,她不止是楚家的小姐,还是楚家的董事。 那这交谈起来,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搭讪,还有公司合作,以及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他们一直没敢随便上前。 只是他们没敢上前,周乔倒是在看到他们后,如此果断的结束交流,向他们走过来。 「你怎么不和他聊了?」顾欣岚跳舞跳得有些出汗,不断地拉扯着领口散热气。 她今天穿着一身偏中性风的深蓝色连衣款,再配上那个板寸头,很飒。 周乔站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说是丑小鸭真的不夸张,那张清汤寡水的脸,真的无法衬起那件衣服。 不过她显然本人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坐在沙发上,道:「没什么可聊的。」 顾欣岚抬头,问:「难不成他在搭讪你?」 「他是楚氏的另外一位董事。」周乔解释道。 众人一听,果然如此。 幸好刚才他们没随便上前给周乔丢人。 一群人就这么躲在角落里闲聊了起来。 周乔手里端着酒杯,暗中时不时地观察着今天来往的客人。 以此记下眼前这些人的面容。 可看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艷红色晚礼服的女人光芒四射的就从远处走了过来,然后就站定在了周乔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是周乔吧?」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 还没等看清来人,身旁的范禹已经率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道:「妈,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你个臭小子,我来怎么了,这宴会厅是你包下的啊?」 范禹嘀咕地道:「你看谁家爸妈来小孩子里扎堆的,多奇怪啊。」 「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周乔的。」那两母子说完之后,就看到范禹的母亲笑眯眯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周乔,说话很是亲热,「小姑娘长得真清秀,听说去年期末考试进了全校三十?我最喜欢读书好的小姑娘了。」 周乔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头疼不已的范禹,没有说话。 「我家臭小子别说全校前三十了,全年级前三十我都能开心的在家里旋转跳跃了。」 这下,范禹实在是忍不住地又喊了一声,「妈……」 那语气里颇为无奈。 「闭嘴,边儿玩去。」范妈妈很是耿直地驱赶了他,然后就非常自来熟的走到了周乔的身边,各种亲切和和蔼,「周乔啊,你有没有什么读书的秘籍啊,教教我儿子,让他好歹别给我弄成全班前三十。」 周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范禹,疏淡却有礼地道:「他最近挺不错的,都有在认真做题,错误率也在降低。」 「他真的做作业了?」范妈妈明显对这件事非常惊讶,「我以为他每天放学回来嚷嚷着要做作业是唬人的。」 范禹趁此机会哼了一声,道:「我都和你说了,我有在认真读书啦,你还不信。」 「估计下次不会是全班前三十了。」周乔这个时候适当地也补了一句。 有了她这句话,范妈妈的脸上越发的明朗起来,笑骂了范禹了一句,「臭小子,偷偷用功啊,行,老娘没看错你,还算有救。」 「那是!周乔教的,质量有保证。」范禹也好不嘚瑟地回答。 范妈妈听到这话,很是惊诧,「哟,周乔还教你呢?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就你这个皮猴子、猪脑子,要教会你可不容易。」 范禹很是不服气,「什么叫皮猴子、猪脑子啊,我们班的人都是周乔教的。」 范妈妈一愣,随后就问:「学校妥协了?」 分明是对于之前学校里闹出的事情是知晓的。 「学校本来就没说什么,就是网上那些人胡说八道,闹成那副鬼德行。」范禹说到这件事就很是不耐烦,并不怎么愿意说,「反正现在已经没人说这件事了。」 「现在当然没人说这件事了,全网都在说楚家二少不……」 那个行字没说出口,就被自家儿子给扑了过去,一把给捂住了,「你可真是我的亲妈啊,算我求你了,别说了。」 「我的妆,我的妆!」范妈妈挣扎着赶紧把他给一脚踹到了旁边,然后查看起自己的口红,见口红没花,这才嘟囔地道:「我又没说错,网上的确都那么说的嘛。」 范禹显然比他妈理智多了,连忙求饶似地道:「妈,你别说了,这可是楚家的生日宴会……」 范妈妈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惜的说呢。」 那两母子的互动周乔看在眼里,突然间有点明白,为什么范禹会是那么耿直跳脱的性子。 这全是遗传啊。 不过,这也说明范禹家里一定父母和睦,正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否则母子两个人不会是如此直爽洒脱,甚至还带着孩子气的性格。 「周乔,我听说你现在替你爸代理楚氏的董事?」范妈妈果断的就转移了话题。 一听到这个话题的周乔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范妈妈继续道:「好孩子,年纪那么小,就要承担这么多的东西,在楚氏过日子一定很难吧?」 对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周乔透过那双眼睛能够感知她没有恶意,因此也卸了防备,道:「还好。」 范妈妈却不相信,一个外姓女,做了个一个尴尬的楚家的孩子,还扛着这样大的职位,这每走一步必然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可这孩子却不仅在楚家站稳了脚跟,关键是成绩还这么好。 这其中必然是咽下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心酸。 多好的孩子啊。 一想到这里,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见咱们海城的另外一些人,你也认识点人,这样以后替你爸做事,你也能方便点,小心被楚氏那些人给欺负了。」 「妈。」范禹对于自家老妈这说干就干的性子,真是头疼的不行,他连忙上前阻止,生怕惹了周乔不开心,「人家……」 他话还未完,结果就听到周乔说:「好啊。」 范禹一愣,有些意外地道:「乔姐,你要去啊?」 「嗯。」 得到周乔肯定回答的范妈妈当即眉眼止不住的得意,「听到没,人家要去,你就别在这里碍事了。」说着,就拉着周乔的手,往人群里走去,「来来来,阿姨让你先见见范禹他舅舅,让他给你好好引荐引荐。」 周乔也十分的配合。 她跟着范禹的妈妈在圈子里应酬寒暄。 渐渐地才知道,原来范禹的母亲娘家这边在海城也拥有着不可小觑的身份,属名门世家。 只不过父亲这边不算什么大家族,所以范禹只能算是半个圈子里中心的人。 周乔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这样卖力的为自己交际,为自己说好话,夸赞着自己。 恍惚间,在璀璨的灯光下,竟生出了一种自己跟在自家母亲身后的感觉。 如果母亲还活着……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她心里暗想着。 331 有范家撑腰(二更) 周乔就这样跟着范禹的母亲一路认人。 虽说她今天的穿着打扮一如既往的寒酸,但是她的身份和能力却不容他人忽视。 再加上有范家在其中充当着中间人的角色,所以一路过去,那些人也十分乐意的交谈。 甚至有些同样大家族的人还话里话外都带了暗示,想要和她详细聊一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里一听就知道他们要和自己详聊什么。 看来,这些人也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那块地皮重建的消息了。 这倒是正和她的胃口。 当下,也把话留了余地。 双方就此心知肚明,却不戳破。 而此时远处的楚千允正应酬完几个人后,就看到她在场子里各种交际应酬,心里那叫一个愤恨不已。 瞧瞧她那一副主场的样子。 这分明是趁着他的宴会,在给自己牵线搭桥,扩大人脉圈子! 当时邀请她的时候,这人还各种不愿意,没想到根本是骗人的! 她估计就是巴不得自己邀请,只不过暗中装模作样的拿捏一番吧了。 真是心机够深的! 楚千允越想脸色就越是难看。 「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这时,站在一旁的鑫武立即出声道。 楚千允一时间脑子没反应过来。 鑫武看他傻不愣登的样子,最后只好继续道:「赶紧去盯着啊,还看什么看。」 楚千允沉着脸,道:「不用,就算和那些人聊得再好,她也活不过今天晚上。」 可显然鑫武比他想的更为仔细和周全,「煳涂!就算她不在为自己,那万一她在暗地里对你使绊子呢,那你将来也够咱两吃一壶的!你难道忘记刚才她拿你哥楚西霖当挡箭牌,给咱两弄个没脸?!」 被这么一番提醒的楚千允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说得对!」 就算这人今晚上得处理,但要是她现在在那些人里面说些有些没的,给自己挖坑使坏,那到时候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下,楚千允不再继续傻站在那里了。 而是手里捧着一杯红酒,快步走了过去。 他趁着那些人一个话题刚结束,便见缝插针地道:「整个宴会厅里就听到咱们这里最是热闹,不知道各位是在闲聊什么?」 那里面的人看到是楚千允来了,笑呵呵地道:「楚二少作为寿星应该是您在哪儿,哪儿才是最热闹的吧。」 「我这个寿星可没咱们家这位小妹妹得人心啊。」说着,楚千允就有意无意地朝站在范夫人身边的周乔瞥了一眼。 这一圈的人顿时笑得有些言不由衷了起来。 当初楚千允追周乔,最后被打的视频可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在场的这些人可是都知道。 后来这个消息还是楚氏的公关部发现的,赶紧撤了热搜。 以至于现在他们听到这一句妹妹,多少觉得里面有几分的意味深长。 气氛,就此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范夫人出声地感嘆了一句,「说起来,还是楚老爷子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丫头做孙女,怎么我就没这个好运气,遇到这么个伶俐丫头做女儿呢,家里只有两个讨厌嫌的臭小子,每天皮实得头疼。」 这嫌弃的语气让周围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微妙复杂的气氛就此一扫而空。 「看来周乔是真的很得范夫人的喜爱了。」楚千允意有所指地又是一句。 可范夫人别看为人做事耿直简单,性子也随意跳脱,但到底也是在这个圈子里面长大的。 即刻就一句不咸不淡地道:「聪明伶俐,又乖巧,谁都会喜欢的。」 就给打发了。 过来凑热闹的鑫武这个时候似真似假的出主意,「那要不然让周乔认你当妈,如何?」 这话分明是在奚落周乔没娘,四处靠认妈、认爷爷的方式,乞讨生活。 周乔神色冷淡地朝着他看去。 倒是范夫人这时候道:「鑫总这话说得,我倒是想啊,可人家丫头有自己亲妈,我怎么能随便明抢。还是认个姨吧?那也是自家人啊。」 这自家人三个字说出口,那份量可就重了许久。 周围和范家交好的几个家族听了,连连对周乔道:「哟,那周乔可厉害了,左有楚家护着,右有范家撑着,这在海城那是可以横着走了。」 「是啊,周乔这下在海城可没人敢欺负了。」 「没错没错,说得夸张点,那真是要有什么有什么了。」 …… 听着那些人的说辞,楚千允心里那叫一个气。 甚至忍不住暗暗瞪了鑫武一眼。 叫他乱说话。 什么认爹认妈的,这下好了,直接认下了个一个阿姨! 这范家她算是彻底牵线成功了。 要不是知道周乔今晚上活不成,他非得骂鑫武一顿,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 他到底是哪一头的人啊! 不过很快,他就故作替周乔高兴的样子,对她说道:「周乔,你还不赶紧敬范夫人一杯,以表感谢。」 范夫人果断地大手一挥,道:「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这些虚的,只要周乔愿意就成。」 一直没说话的周乔这时候轻扯出一抹笑,道:「多谢范姨。」 从范夫人变成范姨,很明显她这是认下来。 范夫人别提多高兴了,「哈哈哈,行!有你这一句范姨,那就都成了。」 周乔就这么平白的得了范家的支持,气得楚千允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但又没有办法。 这会儿在自己的宴会上,又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笑着。 不过他也趁着话里话外的时候一个劲儿的举杯喝酒。 他算准了周乔要和这些人聊,就也想着隔山打牛这一招,逼得她也一同喝。 的确,周乔就算不愿意,可在众人面前至少得走个场面,一同举杯连喝了好几杯。 这不,一连喝了三四杯酒水,周乔开始走路有些摇摇晃晃了起来。 范夫人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应该是喝醉了,连忙制止住了她,「哎哟哟,这一不留神,瞧瞧你,都成小醉猫了。」 周乔捧着酒杯,站在那里,脸色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眼神明显已经开始有些散了,「没事,我……我还能再喝……」 说着就要继续喝。 结果被范夫人眼明手快的给拦了下来,「可不得了了,你还想当酒婆子啊?」 楚千允看她站在那里,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便试探地道:「范夫人,没关系的,让周乔喝吧,她今天和你这么投缘,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也是正常的,到时候我派人送她回去就是了。」 可惜,被范夫人直接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那不行,女孩子还是少喝酒比较好,免得出什么意外。」 楚千允笑着,宽慰地道:「这能有什么意外,我的人亲自送她回学校,不会有意外的。」 对此,范夫人只是扫了他一眼,心想,就是你才最让人意外呢! 但脸上却不肯明说,只是婉转地拒绝道:「不用啦,我看她喝的也不多,要不然就找个位置坐一会儿,估计她眯一会儿也就酒醒了。」 「这多耽误夫人你的时间啊,万一她要是一觉睡到明天那你岂不是得苦熬一晚上,还是我派人送她回去吧。」 楚千允一个劲儿地想要主动包揽下这件事把人送回去。 范夫人也同样一个劲儿的推脱。 不曾想,她忙着推脱,被搀扶着的周乔却主动拆台地道:「我不要睡,我要回去……学校有门禁……不能晚归的……」 楚千允没想到周乔这么给力,赶紧就道:「看看,还是送回去比较好,免得到时候被老师骂。」 「可是……」 范夫人还是有些迟疑,但却被周乔摇摇晃晃的就给打断了,「范姨,时间不早了了,我……我该回去了……」 「那要不然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学校吧?」范夫人不放心地道。范夫人道。 「不用,这次会所有安排,所有没有车辆的宾客全都有车辆安全送到家门口,为的就是防止万一。」 说着,楚千允就不由分说的命令所有的两名侍从搀扶着周乔往门外跌跌撞撞地走去。 332??我是不是见过你?(一更) 范夫人心里还是对这个纨绔子弟,有点不放心。 谁知道这人会把周乔送哪儿去。 毕竟不是真兄妹,这种浪荡子真要做出点什么,到最后吃亏的总归是周乔。 而不是他。 于是,她随后还是让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范禹一同上前帮忙护送。 楚千允看范夫人这样不放心,只在心里头冷凝出一个笑。 心想,这是你自己让你儿子送死,怪不得我。 可谁知道,周乔看到范禹后,却突然迷迷瞪瞪地一把掐住了范禹的脸蛋子,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今天给你留的作业你做完了吗?」 被扯得脸有点变形的范禹生怕自己一个撤退,周乔就被摔倒,只是忍着脸上的疼,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学校,就回去写了,乔姐。」 「作业都没做完,就敢来喝酒,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说着,周乔就狠狠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范禹疼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啊地一下就喊了出来。 「你还敢喊叫?!」 周乔眉头一竖,两只手就全都招唿在了范禹的脸上。 简直就是把他的脸当面团似的揉捏。 众人看到她这样反常,都忍俊不禁。 觉得这周乔到底是高中生,就算平时再怎么严肃沉稳,喝了酒之后还是暴露出了她孩子气的属性。 瞧瞧这撒酒疯的样子。 大部分人还是抱有善意的想法,只有楚千允看着她那反常的样子,心里好不得意。 都醉得丑态百出了,看来是真的是被自己给灌醉了。 「不是的,乔姐,我没喊,咱们还是赶紧坐车回学校吧,」范禹心里叫苦不已,只想着把人赶紧送下楼,塞去车里面。 偏偏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看自己儿子好戏的范夫人却提醒道:「小心点,慢慢把人搀下楼,别躲!小心磕着摔着了。」 范禹:「……」 这是亲妈该说的话吗? 这是亲妈该有的态度吗! 这到底谁是亲的啊?! 没看到她的亲儿子脸都被捏肿了吗? 好疼啊——! 谁来救救他啊! 这番心声刚起,大概老天爷真的感应到了,下一秒就被周乔一巴掌煳在了脑门上,然后推开,「还不快点回去做作业!别想给我偷懒!」 被挨了一记脑门打的范禹嘶嘶的抽着气,道:「乔姐,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 「你真喝醉了。」 「我没喝醉。」 「你真的……」 来来往往了两回的周乔这下没耐心了,立刻举起拳头,就一本正经地威胁,「我看你还想再挨揍。」 范禹看着她连站都站不稳,还一副兇巴巴的样子,也是十分的无奈,「……」 「行了,还是让我的人送她下去吧。」楚千允看到她那模样,便连忙「好心」地说道。 不过范夫人到底还是带有一丝的防备,对范禹道:「既然周乔嫌弃你那张脸,你就躲后面去跟着,我怕她这个样子,学校不一定放她进去。」 很明显就是不愿意不放心别人。 范禹向来听自己老妈的话,便躲在周乔的身后,跟着一同下了电梯。 在电梯上,周乔还一个劲儿的推搡着范禹,让他赶紧出去。 但范禹立场十分坚定,打死都不肯走,最后只能半拖半拽着地下楼,前往地下车库。 再被那些人送下电梯,往车库里走去时,周乔却突然一把将范禹推开,道:「你给我回去做作业!」 「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就别闹了行不行。」范禹真是没想到周乔喝了酒之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嘛。 太能无理取闹了。 果然女人都有这个潜质。 这时,收到消息的那名手下知道周乔喝醉了,便很快的就露面,引着路道:「这辆车,这辆车!」 那群人一听,便搀扶着周乔就往对方所指引的车辆而去。 正当车门打开,要把人塞进去的时候,周乔抗拒地嚷嚷道:「你们勒疼我了!」 那名手下赶忙就道:「周小姐,快进去吧,我们送您。」 周乔一脚抵在车门口,突然间就无理取闹似地道:「不,不要……太挤了,我不要进去……」 那手下看她这样说,心里有些急了,但脸上还要努力地笑着,道:「这怎么会挤呢,就您一个人,可宽敞了。」 「我不,我就不……」周乔耍无赖地抵在车门口,打死都不肯入车内。 这可急坏了那手下。 也把身旁的范禹给愁坏了。 「我的姑奶奶啊,那你要坐哪辆车嘛?要不然,坐我家的车?」 结果被周乔冷哼了一声,晃晃悠悠地扫了一圈车库里的车,大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最终点了一辆车,「我要坐那辆车。」 那手下一听她要换车,就马上道:「周小姐,您就别闹了,那是别人的车,这才是咱们自己的车,您就快点上车吧,我好送您回去。」 但周乔却眯着眼,脚下踉跄地被搀扶地说:「你骗人!你是不是当我喝醉了,不认识那辆车?那是楚氏的车!而我是楚氏的董事!我怎么就不能坐了?楚氏所有的车子我都能坐!」 那手下略有些头疼地道:「是,您是董事,自然楚氏的车您都能坐,但眼下这是别的董事要坐的车,咱们不能抢人家的车子啊。」 「什么叫抢?我也是董事,大家都是董事,我怎么就不能坐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你说,这是哪个董事的车?!我打电话给他!」周乔看上去是真的喝大了,说话做事都和平常时候截然不同。 那手下人没办法,只好道:「这是赵董事的车。」 周乔哦了一声,思考了一下,询问道:「那旁边那辆车呢?」 「那是刘董事的车。」 「再旁边一辆呢?」 「那是楚二爷的车子。」那手下怕周乔打算把整个车库里的车子一辆一辆的点过来,太浪费时间,索性直接道:「那边都是楚家人的车子。」 周乔哼了哼,对着那区域的车子看了片刻,突然指着其中一辆,道:「那辆,那辆我喜欢!」 「那是楚二少的车。」那手下看她这样胡闹,头疼得不行,「我说过了,那边都是楚家的车,而且这车子的款式明明都是一样的。」 「我才不管什么二不二少,我就要坐。」 周乔说着就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范禹,脚下有些踉跄地朝着那辆车走去。 那手下看她这样难搞定,真是心累的不行,急忙上千阻止道:「这可不行啊,没楚二少的允许,不能随便开他的车。」 但周乔却一把挥开他,就往楚千允的那辆车上扑,「我就要坐。」 随后就要去拽车门。 那手下头疼不已地赶紧阻止求饶,「周小姐啊,您真的不能坐啊,不然倒霉的就得是我们了。」 「你给我走开。」 周乔说着就一把拽开了车门打算坐上去。 那手下见了,这下真的着急了,「不行啊,您这的不能坐啊,这楚二少要知道的话,一定得打死我!」 可周乔看他只觉得碍眼,「你给我走开!」 「周小姐,您真的不能……」 「这车里怎么没司机啊?」周乔皱着眉,嚷嚷地道。 那手下赶忙回答道:「楚二少今天就没司机,所以周小姐,您还是坐这辆车回学校吧。」 周乔很是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你好烦啊,信不信我揍你。」 那手下可是知道这位的厉害,但碍于楚千允的吩咐,忍着被踹疼的地方,只能拽着她道:「周小姐,时间真的不早了,再不赶紧回学校,就真的来不及了,您还是乖乖听话吧。」 周乔被他半个身体从车内拽了下来,神情很是不悦,正准备再动手,却不想他们所处的地方正好有光透过来,落在那人的脸上,将面容照了个清清楚楚。 周乔迟钝迷茫的眸子微微半眯了起来,道:「你……好面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333??撒酒疯换车牌(二更) 对方眼角一跳,心虚得下意识松了松手里的劲,低垂着头,道:「没……没有吧……可……可能是大众脸吧。」 但心里却暗自打鼓,难不成她酒醒了? 认出自己了? 不太可能吧? 二少不是说她喝得已经完全醉了吗? 正心里怀疑呢,结果周乔就从他手里像条泥鳅似地「呲熘」一下,熘进了车内。 「哈,大傻子。」 那名手下看到她躲在车后坐里,原本刻板疏冷的语调里满是得意,便知道自己这是被她给骗了。 真是……虚惊一场。 他还以为周乔是真的认出自己来了。 原来她是诓自己的。 那名手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才无奈地道:「周小姐,您还是出来吧,您要赖在里面,我们真的很难做啊。」 可正撒酒疯撒得正快乐的周乔哪里会搭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车椅,道:「快,快开车!」 那手下站在车门口,挡着她关门的动作,苦口婆心地劝:「不行啊,周小姐,你这可是在为难我们这些员工了。」 周乔看他死乞白赖地挡在车门前,板着脸,很是生气地道:「明明是你为难我,我想回家,你不让我回,信不信我揍你!」 站在一旁的范禹听到他们两个人来来往往的对话,很是不解地道:「你们什么情况,不过就是送一趟而已,更何况二少也说要送的,就坐一下他的车又如何?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那手下见他还在这里不知所谓地说这种话帮着周乔,心里记恨不已,但脸上只是严肃地道:「楚家是有规矩的,而且谁的车谁坐,避免出现问题,这也是为了周小姐好。」 范禹对于他这话完全不理解,「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再说了,周乔一个女孩儿,坐在车里,能出什么问题?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那手下也是懒得在和他废话了,只是不咸不淡地一句,「范少爷还是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员工的了吧,这是楚家人的规矩,我们也是按命令做事。」 范禹向来是个直脾气,看他这样敷衍自己,当即就怒骂了起来,「狗屁的……」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比他还嚣张的周乔就吵闹地道:「我不管,今天天王老子,我也要坐他楚千允的车!谁都不好使!谁敢劝,我就揍谁!」 她借着酒疯在停车场里大吵大闹。 那手下好说歹说也都没有任何办法。 最终只好让那些会所的员工看住她,然后将这件事打电话汇报了上去。 此时,正在楼上的楚千允听了很是恼怒。 「怎么会只往我的车子钻呢?!这……她要坐我的车,那之前所做的那不就全都废了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原本他还想着,只要把周乔给灌醉了,到时候把她弄进车里会方便很多。 可结果,反而事与愿违地把这件事给搞砸了! 「谁说不是呢,可她撒酒疯似的,非要往您的车里钻,怎么扯都扯不开。」那名手下也是非常的头疼。 谁知道这女孩子撒起酒疯来会是这样的。 真是愁死人了。 楚千允觉得不允许在这个时候事情被搞砸,于是恶狠狠地下了死令道:「扯不开就硬扯下来!难道你们几个还弄不了一个醉了酒的小姑娘吗?!总之我不管你们最后怎么做,反正最后一定要给我把她塞进那辆车子里!」 「是。」 那手下很是无奈的最后只能应答了下来。 「我不要走,我就要在这辆车上,谁都不能把我拽下来。」这会儿周乔还赖在楚千允的车里头。 「周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员工了,我们也只是混饭吃的。」说着,那名手下就对着身边的那几个人示意了一番。 其余的几个人看了,连忙上前就要把人给弄下来。 周乔哪里肯愿意,反手就对着最为首的那个人一脚踹了下去。 那人当场摔了个屁墩儿。 其余的人看到她这么兇悍,也都是怔了下。 被彻底惹火的周乔这下脸色沉了下来,主动从车内跳了下来,「你们竟然敢打我?!」 那手下心里头一个咯噔,叫苦不已,「周小姐,我们哪儿敢打您啊,这分明是您在打我们啊……」 可周乔压根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行,既然你们不肯消停,那就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她上前就是凌厉的一脚。 那会所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员工,哪里经得住她这一脚,在还无防备之下,那人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后脑勺被磕到了,就此顺着墙面滑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至于其他两个,周乔则兇巴巴地上前,揪着那两人的头髮,然后互相狠狠撞了一下。 那两个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也同样当场晕了过去。 「让你们不让我上车,让你们吵,把你们全都打晕闭嘴!」周乔气唿唿地念叨完后,她将目光落在了最后那一个人。 楚千允的手下被那沉冷的视线盯上,心里就此发毛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耗费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就轻轻松松解决完了另外三个人。 这……这也太速度了吧?! 「就剩你了。」 当周乔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车库内里昏暗的灯光忽然衬得她整个人阴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气势。 那是和刚才揍那群人时完全不同的气息。 那种动物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地往后连连退去。 「不……周小姐……不……不是的……我……」 结果,解释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周乔直接一把扣住了脑袋,勐地就往车子的引擎盖上一砸。 「砰」地一下,那手下人浑身抽抽了两下,就像是一滩烂泥似地从引擎盖上滑了下来,就此倒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范禹在这样近距离的看到如此刺激眼球的一幕,久久不能回过神。 片刻后,才吶吶地问:「这……这……他们不会……死了吧?」 「没有,就打晕而已。」周乔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泥土,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厉害……」范禹缓冲了三秒后,总算大脑正常运作了,便当即兴奋了起来,「乔姐,你刚才那一脚怎么弄的,我也想学?还有那两个人脑袋一撞就晕了,这又怎么弄?我每次和七班的那些人打架,也揍过他们,但从来没有这样过,太帅了!简直超级无敌帅到爆炸的那种!」 「下次教你。」周乔拍了拍他的肩,踉跄地道:「去,你去车里的后备箱给我找把螺丝刀来。」 范禹那股兴奋劲儿还没有散去,听到这话,有些疑惑,「干什么?」 周乔哼哼地道:「不是不让我坐车吗?我还就非要坐不可!大不了我把这两辆车的车牌号给换了,他还不就什么都不知道!」 范禹想了下,觉得如今周乔酒劲儿上来了,正撒泼着呢,要是自己也不顺她的心,难保自己不会成为这地上躺着的其中一员。 而且不过就是换个车牌煳弄周乔一下,反正这车的型号都一样,也没什么差别。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也行吧。」 随即就去车子的后备箱里拿了螺丝刀将两辆车的车牌号互换了一下。 看着那两辆车的车牌就此互换成功,周乔又把那辆车的钥匙也给调换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送我回去吧。」 随后就踉踉跄跄地上了车,往车座上乖巧地一趴。 范禹看她总算不折腾了,这才松了口气,将工具箱子放好,启动了车子就此行驶离去。 334??发生车祸(一更) 范禹开车行驶出车库后,就打了个弯,往大路上而去。 却不想恰巧这个时候,和一辆急速而来的车子擦肩而过。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匆忙赶过来的秦匪。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开车沖了过去,同时还联繫了和上次给楚氏雪中送炭的那位手下,得知他在现场后,就马上让他盯住周乔,千万不能让她离开。 可结果刚上楼,那人已经站在宴会厅的大门口。 身旁却不见周乔的身影。 这让秦匪很是奇怪,他立刻上前询问道:「周乔人呢?」 那人一看到秦匪,就马上上前,回答道:「刚才打您的电话打不通,人已经走了。」 「走了?」秦匪顿时眉头一紧。 那人也同样皱着眉,一脸的焦急,「是啊,您应该早点给我打电话,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喝醉退场了。听说还是被楚千允的人带走的,我看你着急找她,索性派自己的人去追了。」 秦匪一听到是楚千允把人带走的,而且周乔还喝醉了,当即脸色骤然大变。 「他们现在人在哪儿?」 那人看他神情不对劲,知道事情肯定坏了,便马上就道:「如果真要回学校,那现在应该在中海路,那条是回名海高中的必经之路。」 秦匪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废话! 楚千允要真把人送去学校,那他还用得着这样火烧屁股似地赶过来吗! 就是因为楚千允别有居心,他这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啊! 他当下不再和对方多说什么,直截了当地问:「楚千允人呢?」 「他也才下楼,听说也喝得有些醉了,就提前退场了。」那人连忙回答。 秦匪听到这话,心道糟糕! 楚千允提前退场,那可大事不妙! 当下,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不想刚准备走,结果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声巨响。 宴会厅里的人身处在音乐之中听不到,但却让门外的秦匪以及他手下的一干人等听了个清清楚楚。 秦匪看了自己身边的手下一眼。 那名手下得到示意,立刻打电话给下面的人。 在确定消息后,马上汇报导:「下面发生了车祸。」 果然很快,就看到会所里的一大批的安保人员全都朝着门外涌出。 看上去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这对秦匪来说,并不在意。 他急着要去找楚千允。 只要找到楚千允,那周乔在哪儿就都清楚了。 就在他准备要下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跌跌撞撞的从楼下沖了上来,朝着宴会厅里跑去。 一边跑,那人还一边在说:「不、不好了,楚二少的车出车祸了!」 这一句话,让秦匪脚下的步子一停。 同时,也让在场的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宾客们愣了下。 楚世康更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说什么!」身旁的梁晓晓更是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人,同样询问道。 那名会所的员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二爷,二夫人,二少的车出车祸了……」 楚世康这下反应过来了,面色一沉地就当即呵斥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员工不敢随意隐瞒,连连摇头道:「没、没有,真的……出车祸了……车子刚开出去车库,结果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了剎车失灵,直接撞车库的墙上了!」 当说完这番话后,就听到有人惊唿了一声,「楚二夫人!」 原来梁晓晓在听到自家儿子出事之后,一下子没缓过来,竟然眼前一黑,脚下有些不稳,摔了下去。 幸好身旁的人扶住。 这才没出什么丑态。 只是这会儿楚世康没什么心思顾及到梁晓晓,而是一把抓住了了那名员工的肩,绷紧着脸色质问道:「那我儿子人呢!」 那名手下被楚世康弄的心里有些害怕,吶吶地道:「当时失灵的太突然了,二少没来得及出来……」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什么意思已经非常明了了。 楚世康瞬间脸色一白,就连脚都虚浮了起来。 身旁的两名助理眼明手快的把人给扶住。 「不,不会的……你在骗人,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的!剎车失灵的根本就不应该是我……」楚世康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继而勐地站直了身体,连忙道:「我不信,我才不信!我要去见他,我要下楼去找他!」 说着就扒拉开身旁两边搀扶着他的人,快步往楼下跌跌撞撞地冲去。 而比他更快的则是秦匪。 他在听到那人楚千允的车子剎车失灵撞在墙上的时候,就已经夺门而出,连电梯都没来得及坐,就从安全通道一路狂奔而下。 车祸。 楚千允竟然出了车祸! 那喝醉的周乔呢? 会不会也在同一辆车上? 一想到这里,他当下就迫不及待的三步并作两步往地下车库冲去。 后面的手下也赶紧追了下去。 等到秦匪冲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警察和消防以及救护车已经全部到了。 这会儿消防正忙着围在车旁撬车门,医生在车库门口等着,至于警察则拉起了警戒,维持着路边所有人的秩序。 秦匪远远地就看到那个整个凹陷进墙面的车头,心瞬间沉了下去。 这样的撞击力道,要想存活的机率特别的小。 当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找人。 只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动作,随后而来的楚世康也要冲进去,结果被几名警察给拦了下来。 「你现在不能进入。」对方严肃地道:「现在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楚世康看到那层层叠叠的人群之下那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车头,心里头一急,「我是那辆车车主的父亲!让我进去,我要去看我儿子!」 紧接着跟随而来的是楚千允的母亲,她哭嚎着就沖了过来,「儿子,我的儿子啊!!!」 她一看到那惨烈的现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会…… 「抱歉,你现在不能进去。」站在警戒线之内的警察拦住他们两个人,说道:「这里面很危险,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楚世康急着要冲进去,结果被他这么一说,又气又怒,「混帐!那是我儿子,我是他爹,怎么会是无关人!你赶紧放我进去!」 那名警察非常耿直地一口拒绝,「不行,里面的人正在实施营救,你去只会给我们的工作人员添乱,请你退到警戒线外。」 楚世康被几次三番挡在外面,真的是急眼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就怒骂了起来,「什么添乱不添乱,那是我儿子,我儿子!楚家的孩子!你再敢拦我,信不信,我扒掉你这身衣服!」 说着,就一把推开了那几名警察,就冲进了事故现场。 那名警察看他竟然这样违规操作,赶紧追了上去劝阻:「你真的不能进去!」 楚世康两耳不闻,只将他一把推开,怒斥道:「你给我走开!」 那名警察不断的阻止,并且警告道:「这位先生,你如果再不走,我就要叫同事将你强制押出去了。」 楚世康心急,不愿意和他多废话,戳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训斥,「我是楚家的人!押我?好啊!你去问问你的领导!」 「可是,你这样随便出入是有危险的,那车子很有可能会有二次爆炸……」 话音才落,只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声…… 「砰——!」 眼前瞬间被一场明亮而又灼热的火光所迎面扑来。 最后只剩下了门口的一阵强烈的尖叫声,和唿喊声,「二爷、二夫人!」 然后,一切陷入了莫名的安静之中。 什么都没了。 335 还活着?!(二更) 在场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爆炸给吓懵了。 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在那一瞬间将车旁的那些人全部吞噬了个干净。 包括楚世康夫妇两个人。 只有几个反应较快的人及时往后退去。 但尽管反应再快,还是被爆炸时那一股强劲的热气流沖飞了出去。 瞬间,那几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就此狠狠撞向旁边不远处的车子上。 那惨烈的场面,让不远处的看客一度陷入了死寂之中。 那些自称上流社会的人从小都是锦衣玉食过惯的,哪里亲身遭受这种惊吓,那双脚就像是生根了似的,连跑都忘记怎么跑了。 反倒是在警戒线内不远处的警察看到那轰然沖天的火光,愣了三秒后就大喊了起来。 「爆炸了,快,快撤退!」 「快撤退啊,所有人全都撤退!快、快点!」 「警戒线外的人快走,快走啊!」 在这几句唿喊后,地下车库门口的人才像是被彻底惊醒了一般,一个个全都惊慌失措的喊叫了起来,并且连连往外逃窜。 只有警戒线内的其中一名带着防护面具的消防员就往爆炸的车辆内冲去。 结果被旁边的两名警察给拦了下来。 「别沖了,快撤!」 「可是里面的人怎么办!我身上穿着防护服……」 结果话未完,就被否认了他的请求,「不行!你这防护服根本不抵爆炸,不能进去救,万一第二次爆炸,就全完了!先撤!」 「但是里面的人……」 「听我的,快撤!」 那名消防就这样被另外两名人连拖带拽地撤出了警戒线外。 漫天的火光,以及爆炸时的碎片随着热气流飞溅而出,如同箭雨一般,危险至极。 那些人慌不择路地往外面跑去。 原本来看好戏的宾客们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个小小的车祸,竟然会发生爆炸这种事。 吓得一个个纷纷尖叫着,逃窜奔跑。 特别是那些贵妇人,穿着长裙和高跟鞋,慌忙走路间连连摔跤,一时间竟出现了踩踏的情况。 整个场面慌乱到不行。 到场的几名警察根本无法控制。 而此时,一处角落里的人却伺机不停地想要往里面冲去。 那就是秦匪。 他看着那爆炸的场面,汹汹的火光将整辆车全部吞噬在其中,下意识地就要进去。 结果被手下的人给死死拦住,「爷,你不能进去啊,万一再爆炸,就真的危险了!」 「是啊,秦少,你不能胡来啊,没有防护措施,随便进去那就是一个死!」 可秦匪此时却还是充耳不闻,漆黑的眼眸盯着那一处火光,恨不能穿透其中。 在挣扎了几秒后,就听到他阴鸷而又危险的声音响起,「滚开。」 那些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松手,但空气中灼热的温度,和身后那尖锐的唿救声,让他们不能重新紧紧拽住了秦匪。 「爷,你不能胡来!」 但话才说完,秦匪却勐地一个用力,用手肘一击砸在了那手下的脖颈处,趁期不备,就此沖了进去。 「爷——!」 那些人一看到他竟然就这样毫无措施地冲进去,吓得背后一身冷汗,赶紧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抢了那名消防员手里的水枪,一同沖了进去。 火依旧烧得很旺。 冷水不断的浇在秦匪的身上,就怕他出现一丝的问题。 「爷,我来,您别动手,这种活儿我来做就好!」那名手下生怕地上那堆残骸会割到秦匪的手,那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都得完蛋。 可惜,秦匪眼下一门心思地埋头撬车门,压根不搭理。 熊熊烈火从车架子里往外窜。 瞬间就将他脸上的水珠全部烤干了。 其实在这样灼热的高温下,要真的车里有人的话,以如此爆炸的程度,以及火势的大小,存活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就算真的老天爷保佑幸运的活着,只怕也是大面积重度烧伤了。 对于一个姑娘来说,烧到那种地步,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的念头。 万一没了活的念头该怎么办? 一想到那天她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己的怀里的样子,秦匪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后悔,为什么不在当时就直接处理掉楚千允。 反而还让他有机会可趁! 但随即又恼恨这小姑娘死大胆! 明知道他这人不安好心前来邀请,竟然还应邀前来,结果被人这般下了套,就此白白的一条命给搭上去。 越想,他手下的力道就越大。 他是真的怕自己慢一秒,周乔就多危险一秒。 因此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了,丢了那根用力多勐而折断的棍子,直接上手去强拆。 这一下,可把旁边的几名手下给吓坏了。 他们连连呵止。 可秦匪摆明了是铁了心的,挣开他们后,他一脚将那扇被烧得已经扭曲的车门给踢得凹陷了进去。 火苗再次沖了出来。 身后的手下连忙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推到了旁边。 火这才没烧到他身上。 手下:「爷,你怎么样?有没有烧到?」 「我没事……」 说着,还想再次上前。 结果被手下的人给拦住了,「爷,真不能去了,火势越来越大,再去就真的是送死了!」 恰巧这个时候两名消防员也沖了进去。 「你们怎么回事,都让你们赶紧撤了,为什么反而往里面沖!」 当下就二话不说抓着他们往外走去。 秦匪惦记着车里的人,还想进去。 周乔是死是活,他总是要确定了才行。 可惜,他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被那群人给强制性的给拖了出去。 秦匪紧紧盯着那辆被火光所包围的车子,却无力再靠近,心底的怒意和后悔如排山倒海一般再次袭来。 都怪他。 都怪他不好。 不应该当时就这么放任她去应邀。 不应该之前手下留情,没弄死楚千允那个混蛋。 更不应该打电话的时候不提醒她! 是他太疏忽大意了,总觉得那小姑娘人小鬼大,心思城府都是极好的。 可再好又能有多好,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终究只是个孩子,自己怎么能这么心大的就让她前去呢! 想到这里,他骤然双手握紧成拳,懊恼得恨不能自己给自己一拳。 混乱间,他无疑听到身旁传来了一段对话。 「妈,妈!」 「你怎么来了?」 「周乔身体难受,一直嚷着想吐,根本没走远,我一个人弄不动她,想找两个帮手过来。」 最后那一句话,让原本陷入愧疚的秦匪倏地抬头。 「周乔?」 站在那里想找自己老妈帮忙的范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在仔细辨认了下那张灰扑扑的脸后,才模煳地喊了一声,「老……老师?」 毕竟这张脸实在长得太帅,太有辨识度了。 再加上他在上次和一中做交流赛,以及家长会的时候见过。 所以记忆十分深刻。 「你刚说什么?」秦匪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着急地询问道。 范禹吶吶地老实回答:「我说我想来找两个帮手。」 秦匪一口否定道:「不是这句,是之前那一句。」 范禹想了下,道:「哦,我说周乔喝醉难受,一直想吐,我一个人搬不动她。」 秦匪眸色一亮,很是惊喜地道:「她还活着?」 「活……活着呀……」 范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什么叫活着? 这又没病没灾的,不过就是喝醉了点酒而已,怎么就牵扯到生死大事上去了?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秦匪忙不迭地问道:「她在哪里!」 范禹:「她、她就在会所外面的第一个街口。」 秦匪当即一把丢开他,就往外头冲去。 反倒是范禹的母亲听到这话后,揪着他的耳朵道:「大晚上的你把一个喝醉了的女孩子丢在街口?你小子是不是皮痒?」 范禹哎哟了一声,「我……我也不想的,是她……」 「轰——!」 话没说完,车库内再一次的发生了爆炸。 336??心有余悸(一更) 这一次的爆炸不同于之前。 异常勐烈。 整个车库里的车子全被殃及到。 以至于周围的几辆豪车的油箱统统被炸了,引起了一系列的大大小小的爆炸。 车库的承重墙更是被这连番的爆炸威力炸得轰然坍塌了下来。 在沉寂的夜色下,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有些人刚要下楼打算开车走的,全都被石头砸到了。 一时间,尖叫、哭喊发出了一大片。 医疗队和消防、警员人员太少,根本没有办法来得及相救,只能立刻打电话请求支援。 然后尽力的一个个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疏散着那些人。 然而,即使这般,场面还是混乱不堪。 不过这一切秦匪已全然顾不得。 他努力地挤开那些人,艰难地朝着外面跑去。 全然忘记自己还有洁癖这回事。 而且他的身份也绝对不适合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万一有下黑手的,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以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在不远处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想叫又不敢叫,生怕自己一叫,反而出现什么意外。 因此只能努力地跟在他后面,想尽力的保护。 可无奈那些人完全已经慌乱,根本不听指挥,只会胡乱的跑。 害得他们迟迟无法靠近。 等到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吃力地逃脱出来时,秦匪早就跑得消失不见。 他比那群人还要更快从人群里逃脱出来,一路朝着范禹所说的方向跑去。 只不过这条路上全是慌乱逃窜的人群。 谁都顾不得谁。 秦匪一路跌跌绊绊地穿过那些人,逆行而去,朝着巷子口而去。 最终,在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看到小姑娘一个人穿着一袭纱裙,独自蜷缩在那里,脑袋靠在树上,看上去如断了翅膀的小孤雁。 明明瑟瑟发抖得可怜至极,却又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服软半分。 真真是…… 秦匪看到后,心里先是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但很快胸中那股火气「噌」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他当即大步而去。 靠坐在树边的周乔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当是范禹来了,连眼都没睁开,径直地就嘟囔着问:「那边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但,无人回答。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黑影就此将她彻底笼罩在其中。 周乔顿时觉得不对劲,「刷」地一下,就睁开了眼。 深沉的夜色下,远处火光隐隐映出,还有叫嚷和救护车的嘈杂背景音。 而秦匪则下颚绷紧,唇更是抿紧成一条线,看上去脸色非常的差。 周乔仰着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秦匪。 以往看到他的时候,一直都是懒懒散散不着调似的,就算时不时试探自己的时候,也都是绵里藏针,脸上挂着笑。 可如今,那不高兴和怒意却是实打实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一时间周乔下意识地脱口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口齿之间不復之前的模煳,而是异常的清明。 不过秦匪这会儿哪里还听得出这些,他一看到小姑娘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眼里带着惊讶和无措的模样,心里那股刚烧起来的火气就这么熄了一大半。 可残存的理智让他还是绷着一张脸,上前就要把人给搀起来,「我马上送你回去泡冷水澡。」 显然他以为周乔又被楚千允那个下三滥的给下了药。 周乔当即就道:「不是,我没事,我……」 正纠结要不要解释,结果范禹就从远处跑了过来。 「老师!你可别动她!」 这下,周乔更不能开口了,只能当下就靠在了秦匪的身上,蹙着眉,看上去十分的难受。 秦匪这时候也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软趴趴的,似乎不太对劲地样子,立刻低声问道:「受伤了?」 范禹这会儿跑了上来,听到这话后,连忙替周乔回答:「不是,她喝醉了,坐不了车,本来我早就可以把人送去学校的,可结果她一坐车就要吐,我没办法折返回来,打算找两个帮手,子啊这里给她开个房,休息一晚上再说。」 秦匪眉头一拧,「那我抱她回去。」 随即就一把拦腰抱起了周乔。 范禹有些不太放心,迟疑地道:「这……要不然我也一起帮忙吧?眼下会所炸成那个样子,肯定是不能睡了,我和你一起抱着她回去吧?」 「不用,你回去吧。」秦匪一口回绝地道。 范禹因为被自己老妈给念叨得有点怕了,所以还是想跟着,「这不太好吧?老师你一个人,她还是挺重的,而且回学校的路程也很远……」 结果话未完,就被秦匪的一记眼神给杀了过去。 那阴戾的神色下是极度的不悦和不耐。 范禹不过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罢了,哪里经受住这样的目光,心头一骇,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也因为这一小小的退让,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匪拦腰抱着周乔快步离去。 等再缓过神来,人已经在消失在了来往的人群里了。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意。 好吓人的眼神。 怪不得周乔会在他手上乖乖补课。 就这目光,随便来这么一下,估计七班的那些人也会立刻乖巧坐好听课的吧? 范禹还站在原地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至于秦匪早已抱着周乔快步朝着前面稳当着走去。 身后好不容易开车赶过来的手下们看见了,便连忙劝说道:「爷,我们来吧,您的手还伤着,不能再继续用力了。」 但秦匪却并不开口,一路抱着周乔就往前面走去。 那些人看到他不说话,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起来,「爷,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啊,你这手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等回京都之后,老爷子必然得拿我们是问!」 「是啊,秦少,你不能这样胡来!」 听着那些人喋喋不休的劝说,本就情绪糟糕的秦匪当即不耐烦的一句,「闭嘴!」然后对他们说道:「立刻让医生准备好,马上送医院!」 他的手下一听,不禁皱眉,「您向来是不去医院的,要不要安排医生去餐厅等着?」 但秦匪却斩钉截铁地道:「我说去医院!」 「可是医院那地方对您……」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给拦住了,随即那人试探地对秦匪道:「爷,西区那边有一套房子,要不然去那里吧?这里距离那边很近,我可以让医生直接过去。」 一路抱着周乔的秦匪没有马上回答。 那些人只当是被驳回了。 正准备闭嘴跟着去医院的时候,就听到秦匪说:「带路。」 手下人一听,心头顿时惊喜,忙不迭地一句:「是。」 紧接着就连忙打电话,去接医生。 而秦匪就这样一路抱着周乔前往西区的那套房子。 期间那几名手下试图想要替秦匪抱周乔,但都遭到无视。 看着他手上的伤势,以及指缝间一点点滴落的血液,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这手要是真废了,只怕他们这些人也是要被老爷子给废了。 为此,他们一个个的全都盼着能快点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秦匪紧紧护着周乔,将她稳稳噹噹的揽在怀里,生怕被损伤丝毫。 直到目的地。 医生和手下人早已在门口等着。 谁知,秦匪抱着周乔进门前,他却说:「不用医生了,都回去吧。」 这一番话让那些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什么情况? 为什么不要医生了? 刚才不还急着要去医院的吗?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呢,秦匪已经将门关上,将那群人全都拒在了门外。 337??置她于死地(二更) 秦匪将人抱到了床边,把人安置在了床上后,却不马上离去。 而是俯身低头,一直盯着身下的人看。 昏暗的灯光下,他就这么仔细地看着那张小脸。 说起来这张脸是真的很普通。 要不是那双眼睛作为亮点,这张脸丢在人群里估计随时都会被淹没。 他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定格在了那双红唇上。 渐渐地,头不自觉地就这样低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甚至近到将温热的鼻息就此扑在了周乔的脸上。 可躺在床上的人依旧动也不动。 秦匪眉梢轻挑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覆在周乔的那只手上,然后交叠在一起,十指缓缓扣住。 房间内,气氛逐渐变得暧昧了起来。 只是秦匪的那双眼眸却始终盯着身下的人。 企图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身下的人似乎真的已经陷入了熟睡之中,并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秦匪只能缓缓低下头,压着声音,似自言自语一般地在她耳边道:「这脸真是越看越觉得奇怪,不知道摸一下会……」 怎么样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那冷厉警惕的眼神那里有半点像是喝醉的样子。 秦匪看着她的沉冷的面色,轻笑了一声,道:「不装了?」 周乔一听,才明白,他这是故意诓骗自己的。 为的是逼自己醒过来。 当下,她微蹙起眉,硬声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按理说她装得还是挺像回事的才对。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动,就连刚才秦匪靠近的时候自己也装得很是沉稳。 没有漏出丝毫的马脚。 对此,秦匪低笑了起来,「这一路走过来,浑身绷得像块石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抱着一个雕塑美人。」 一开始他或许因为心急没发现异常。 但时间久了,多少还会感觉到的。 那浑身的紧绷感,很显然她并不习惯这样的怀抱。 如果要真是一个喝迷煳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行为。 所以,越往后他就越确定,这人根本就没醉。 那既然没醉,那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了。 躺在床上的周乔听完他这话,也随即明白了过来。 只是随机她就半眯起了眼眸,「所以你刚才在耍我?」 又是靠近吹气,又是握她的手,甚至最后还说要摸脸…… 一想到最后那个摸脸,她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危险了起来。 秦匪愣了下,继而慢慢松开了手,起身,退坐到了床边,「也不算耍吧,最多就是逗逗你而已。」 周乔念在他这一路抱着自己回来的份上,没有再计较。 只不过,既然被戳穿了,那她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当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这一起身,在灯光的照射下,她总算看清了秦匪的全貌。 只看见原本翩然懒散的贵公子如今变得浑身脏兮兮的,衣袖也被烧出了好几个洞,手臂和手上都有不程度的伤。 特别是那一双手,伤口都烫的有些血肉模煳得发焦了,再加上抱了自己一路,伤口外面被粘着厚黑地一层血痂,看上去情况十分严重。 这让周乔不禁神色一顿。 她还以为刚才在来的路上,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这人的安危夸张了的说法罢了。 却不想如今一看,真是一点夸张都没有。 「你应该让医生来看看。」周乔对他说道。 秦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和血迹,眼底划过一抹嫌恶,「嗯,我去洗个澡。」 说着,就率先起身去了浴室。 周乔倒是还算好,毕竟她提前退场,并没有遭遇到当时的爆炸和车库坍塌,算是成功躲过了一劫。 只是对于宴会场上的事情是一点都不知情。 因此等秦匪洗了个战斗澡出来后,她就询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秦匪擦着头髮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当然是为了找你了。」 此时,他身上已经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看样子这个房子是早就已经预备下的,里面衣食住行全都准备的非常齐全。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周乔觉得奇怪。 既然他有房子,为什么还非要躲在学校的职工宿舍楼里面? 而且刚才他的那些手下提及到了京都…… 难不成他是京都人? 这一个认知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京都距离海城可十万八千里远,他跑这儿来当老师干什么? 难不成是家族为了锻鍊他,把他外放到这个地方,努力做事? 可他天天躲在学校的职工宿舍楼里,也不想是要做什么事的人啊。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废了多大的劲。」秦匪随便擦了几下头髮,手上的伤口有血渗出来,他索性就用湿毛巾给随意的包了一下。 周乔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问:「找我什么事?」 「我刚从警察那边得知那个偷窥你的人是楚千允的人,想着楚千允和你过节,我怕你出事就赶紧过来了。」秦匪坐在沙发上,洗了个澡之后的他明显情绪缓和了好多。 周乔经他一提醒,想起来在地下车库看到的那张脸。 「我看见那个人了。」 当时她在看到那个人的脸时,瞬间就想了起来。 怪不得自己觉得那个和楚千允说话的背影为什么那么眼熟。 原来是他! 那个偷偷尾随自己的偷窥狂。 当时,在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千允当初应该是想找个人偷偷在学校门口尾随自己,趁机对付自己,但很可惜最终被发现了。 于是不甘心的他打算请自己来宴会上,伺机在宴会上弄出点什么事情来。 「所以就故意装醉偷跑出来的?」将她的套路看得一清二楚的秦匪这时候坐在椅子上,问道。 周乔没多说,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吧。」 她不愿意多说,只是模模煳煳的一句话就此一笔带过。 「这回倒是聪明了。」秦匪显然神情满意地勾唇一笑,「成功让你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 听到这四个字,周乔神色有些肃然地问:「刚才会所里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秦匪扬了扬眉,问道。 周乔摇头,「不知道。」 「楚千允的车突然剎车失灵了,然后……」 秦匪的话未完,周乔却勐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神情异常严肃,「你说剎车失灵了?!」 「是啊,怎么了?」秦匪不解地问道。 周乔来不及和他废话,「你快点把我送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秦匪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反常,有些疑惑,「为什么?」 周乔重新将鞋子穿上,当即就往门外跑去,「你快点送我走,别问那么多废话。」 但随后就被秦匪一把给拽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周乔挣脱开他的手,道:「你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利,到时候只会把你牵扯到里面去。」 秦匪听到她这话,嗤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怕被牵扯?」 周乔怔了下,的确,他是京都来的人,如果在京都有点脸面,自然是不害怕这海城的一个纨绔少爷了。 只不过…… 「楚千允还活着吗?」她突然问道。 秦匪如实回答:「剎车失灵,导致油箱漏油,三次爆炸,连车库都被炸塌了。」 周乔眉心微拧,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失灵、漏油、爆炸。 这楚千允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匪看她的脸色那么难看,实在是有些担心。 周乔这下倒是不急着走了,而是抬眸,几秒后,冷静地一句,「我把楚千允的车和我的车,给互换了。」 秦匪脸色骤然一变。 338?你嫌弃我(一更) 秦匪之所以会变脸,不是因为周乔互换了车子。 而是,车子互换也就意味着,楚千允现在所坐的那辆车原本应该是周乔坐的。 那么,楚千允现在所受到的一切,本来应该是周乔所受的。 一回忆到之前那三次爆炸,以及被熊熊大火所吞噬的车辆…… 他的心就越发的往下坠。 当下,他没有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你安心留在这里,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周乔看他反倒比自己还着急的样子,不禁奇怪地问:「你处理什么?」 「会所的安保监控总台得毁了,烧成车架的车子也得马上处理掉。」 这次爆炸得那么厉害,出事的还是楚家,警方肯定会出面介入。 到时候监控、以及烧成灰的车架都会被拉去化验,检查。 周乔肯定是逃不掉的。 楚家的人必然会将所有的罪过全都责怪在她的身上。 只有把这一切全都处理干净,周乔才会平安没事。 但这时候周乔却伸手一把拽住了他,「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你也不要卷在里面。」 秦匪眉间皱成一道褶,「为什么?」 「没必要。」周乔松开了他的手,就此下结论地道:「总之我就是喝醉了,你送我到你家休息,仅此而已。」 秦匪看她这样决绝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先是眉头一拧,但随即他舒展开,扬眉,道:「你怕欠我人情?怕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偿还,是吗?」 周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是,只是没必要把你卷进来。」 秦匪道:「可是我能帮你。」 「不必了。」周乔一口就直接拒绝。 秦匪怕她只是为自己找藉口,便索性道:「那我不要你还我人情,这我总可以帮了吧?」 周乔:「不是人情的问题。」 秦匪看她不是真的在敷衍自己,这下是真的不懂了,「那是什么问题?」 他都免费送上门了,这小姑娘应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才对。 「是没必要,多个人就要多一分考量,太繁琐。」周乔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不喜欢和别人商量着做事,也从来不会商量着做事,总觉得告诉对方自己的底牌,会多一分危险。 在时家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谁都不信,只信自己,这一点是她懂事起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但秦匪却扬了扬眉,道:「你嫌弃我?」 周乔顿了顿,回答:「不是。」 「你就是。」 「真不是……」 「你说多一分考量太繁琐,不就是嫌弃我能力不行,会拖累你?」 对于秦匪这样几次三番的追问,周乔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脱口就道:「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捲入其中,你自己还一大堆的事情没解决,何必掺和我的事!」 但说完之后,她才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 一时间,屋内就此陷入了安静之中。 周乔抬头望了一眼秦匪,看见对方似有深意地看着自己。 她心里头下意识的感觉自己要坏事。 果然,就看到秦匪微微俯下身,凑到她面前,轻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自己有一大堆的事情没解决?」 周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抿着唇不言语。 秦匪和她平视着,再次问道:「在我怀里听了多少?嗯?」 周乔偏过头,神色冷淡,「一共就说了两句,我能听多少。」 秦匪似有瞭然地点头,「哦,那就是全听到了。」 周乔重新砖头看向他,眉头轻蹙起,「我根本就不是因为听到这两句就认定你有麻烦。」 秦匪眉梢轻挑,「那你是因为什么认定我有麻烦?」 「你别想套我话。」周乔即刻就结束了这一对话,「总之,你别管我,我不管你,大家各走各的不是很好。」 秦匪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玩味儿的笑意渐退,继而将手举起到了她的面前,「我为了找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觉得很好?」 周乔看了一眼他那只被毛巾包扎的手。 看着白色毛巾里透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禁沉默了一下。 她其实很想说,这和自己无关,自己并没有求着要他帮忙,但最终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特别是当这人举着自己那只手的时候,喉间就像是被棉絮堵住了似的。 沉默几秒后,她挣了张嘴,正要开口,结果就见秦匪站直了身体,道:「你别说话,我怕被气死。」 这小姑娘有多没良心他见识过,为了防止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还是就选择自我欺骗比较好。 「你今天就住在这里把,现在出去,监控会把你盯得死死的。」 说着,他转身就离开了那所住宅。 门口已经没有人了,不过等下楼之后,就看到那些人全都坐在车里,没有离开。 显然是因为担心,才没有就此离开。 他的那名手下一看到他出现,就马上下车,迎了过去。 「爷。」 秦匪:「回餐厅。」 「是。」 那名手下在秦匪身边很多年,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绝不会逾矩一步。 所以他立刻跟了上去,替秦匪开了车门。 秦匪坐进车内后,顺势对他说道:「再去盯一下楚家那边,看看现在楚家是什么情况。」 那名手下点头,「明白。」 * 此时的医院急诊室。 明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但来往却异常热闹。 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 从上面抬下来的形形色色的人,但最多的还是穿着西装和礼服的老总夫人,他们哭喊着,唿救着,姿态狼狈得哪里还有平常时候的那种仪态。 医生们接连不断的拉着一床床的病人往急诊室里拖去。 「这床的病人得马上拍ct。」 「快,这人得马上动手术!」 「马上急救,快用除颤仪,把他的衣扣全都解开!」 …… 伴随着医生们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下发。 整个急诊室里乱得如同一锅粥。 最后送进来的两个人……不对,其实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因为浑身烧的已经不成人形了。 就连见惯了各种意外而的那些医生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被眼前的那个场景给吓得愣住了。 这…… 是什么鬼东西?! 一同跟着进来的是楚世康的助理,立刻喊道:「这是楚二爷夫妇,快!快抢救!」 距离会所最近的一家急救医院就是楚家合股的医院,自然一提到楚家,这些医生自然而然的马上打起了精神。 「哦,哦、哦,好的!」 那名医生刚点头应答下来,就听到身边的实习医生已经率先检查了起来,艰难地开口,「主任,病人的瞳孔已经涣散到最边缘了……」 「什么?」 那明主任连忙反应过来,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电笔检查了起来。 这一查,神情就此严肃了起来。 站子啊旁边的手下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有些着急了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瞳孔涣散到最边缘了?」 「就是……」 那名实心眼的年轻的医生正要开口,结果就被身旁的主任给拦了下来,道:「再试试吧!」 实习医生啊了一声,小声地道:「可是里面已经没有床位可以抢救了,而且这也没有必要……」 看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对话,那名助理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做事!」 那名主任连忙对自己手边的助理说道:「先把几个外伤的拉出来,把这两个塞进去,试试看!」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再试也……」 还不等那名实习医生说完,就听到主任已经一口打断道:「不管怎么样也要试!」 「是。」 当即,人被立刻推送了进去。 339 另有内幕(二更) 大约一个小时后,急诊室里已经没了之前那般混乱喧闹。 所有送来的人都已经基本上得到了救治。 好在大部分都只是外伤,看上去可怕罢了。 至于受伤严重的,则全都被送入了手术室。 因此,很多人都被在得到了救治后,都被家人给接送了回去。 急诊室里很快就陆陆续续地少了一小批的病人。 不过楚西霖、以及楚氏的一干董事们却全都在急诊室外等候着。 毕竟楚世康夫妇两个人是楚家的人。 事关楚家的事情,这些人到底还是要在场比较好。 于是,他们就这么等啊等。 终于,在又等了十分多钟,急诊室的门被打开。 里面的医生走了出来。 楚西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沉冷地询问道:「如何?」 那名医生摇了摇头,很是平静地回答:「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这是没戏了。 刘助理听到这话后,便替楚西霖出声问道:「什么叫尽力了?这才试了多久,你们就尽力了?你们要不要再努力努力?」 那名主任医生嘆息了一声,道:「楚二爷夫妇两个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瞳孔放到最大边缘了,如果真的能救,我们作为医生的不可能不救。」 「行了!」这时候,楚西霖出声阻止准备还要再开口的刘助理,随即对医生到:「我们知道了,多谢医生。」 那名医生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名年轻医生就此离开。 楚西霖这会儿其实也是浑身狼狈的很,但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显然被保护的很好,他对身旁的刘助理吩咐地道:「准备后事。」 「那楚二少爷呢?」刘助理小声地问。 楚西霖没有停顿地回答:「也一起准备了。」 说完,就神色平淡地走出了医院。 从头到尾很是平淡。 一点悲痛之色也没有。 站在旁边的几名董事们看到他这样的走了,忍不住开始了嘀咕了起来, 「楚西霖这是什么情况?居然半点伤心都没有,好歹也是自家弟弟啊。」 「废话,楚家二房死绝对他来说等于少了个绊脚石,他巴不得呢,还什么弟弟不弟弟的。」 「说得倒也对,这下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了,真他妈踩了狗屎运了!楚家的一部分股份,他又拿捏在手里了。」 …… 那些董事们在那边窃窃私语地时候,全程站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鑫武脸色铁青的就此愤然离去。 身后一路跟随在后面的秘书连忙询问道:「鑫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鑫武阴沉着一张脸走出医院,等进了车内,忍不住的就此咒骂了起来,「混蛋!楚千允这个白痴!说好要处理掉周乔,结果搭上自己就算了,竟然一家全都搭进去了,我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当时看到楚千允被大火彻底吞没,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是没戏了。 为此,就把希望寄托在楚世康的身上。 结果等了这么久,最后竟然一家死绝了。 他们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问题是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楚千允捧上了那个位置,都还没让他帮上自己什么忙,结果就这么没了。 瞬间,所有的计划和努力全都白费了。 一想到自己在楚千允身上所耗的时间,他就后悔。 早知道,还不如找别人呢!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自从上位之后,屁事一件没做成了,反倒在周乔那里连连栽跟头,弄得灰头土脸,一身的笑话。 「那我们要怎么向小江总汇报啊?」身旁的秘书见他总算骂骂咧咧完了,这才小声地问了一句。 一提到小江总,鑫武的头就疼,火气自然而然也就上来了,「我他妈怎么知道!每次遇到周乔那个丫头片子,事情就变得邪门的很!」 秘书这时候适当地提醒道:「鑫总,小江总可是说过的,再搞砸,他可就要换人了。」 「妈的,换换换,他能换谁!我就不信换成别人,能搞的定那个死丫头!」鑫武在车里忍不住再次骂骂咧咧了起来。 那秘书看自己老闆这么生气,于是想尽办法地安抚了其阿里,「鑫总,你先别生气,其实我觉得……这件事还真挺巧的,怎么好端端的楚二少的车就剎车失灵了呢?而且刚才救人的时候,也没看到周乔的身影啊。」 果然,鑫武真的就被说动了,人也恢復了些许的理智,「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当时楚千允明明胸有成竹的说要弄死周乔的。 怎么道最后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呢? 当下,他就道:「警察那边不是在调查吗?调查完,马上把消息告诉我。」 「放心吧老闆,我派人去问,一定拿第一手资料。」 那秘书在信誓旦旦的保证完后的第二天下午,就把收到的消息立刻汇报给了鑫武。 鑫武听到了汇报后,当场从老闆椅上跳了起来。 「什么?那辆车有问题?」 那秘书连连点头,「对!警局那边的人说了,经过调查,车牌号和车子机器的记录是完全对不上号的,很明显这辆车的车牌是被调换过的。」 鑫武没想到中途会出现这个问题,「竟然是调换过的?」 「是。」 鑫武再次问道:「谁调换的?」 秘书摇了摇头,「不知道,警局那边的人怀疑这里面有人动了手脚,所以准备立案调查。」 有人动手脚…… 对楚千允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动手脚? 这……值得吗? 鑫武有些怀疑,到底是谁哪个白痴竟然会对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下手。 就算楚千允现在坐上了楚世康的位置,代替父亲做事,但从他上任以来,说真的,正事没办成一件,反倒是天天被挂在热搜上被人看笑话。 像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动手脚的。 动他的手脚,那还不如动楚西霖的手脚。 毕竟楚西霖才是楚家的长房嫡孙,是楚氏的总裁,拥有者上亿的身价和股份。 鑫武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的内幕。 他立刻道:「好好派人盯着,等出消息了,再告诉我。」 「是。」 340 ?这姑娘城府太深(一更) 等了也就一晚上的时间,消息又一次的传了过来。 要知道这件事事关楚家二房一家三口,还涉及到海城上流圈子里的大部分豪门贵族,这事情可闹得上面很是不安,下令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处理好。 于是短短两天时间,鑫武就接连不断的传来消息。 结果这一次的消息可比之前的还要让他惊喜。 「周乔?」鑫武挺直了背嵴,「你是说那辆事故车是周乔干的?」 鑫武的秘书立刻道:「是的,警局那边调查了一番后在监控里面发现是周乔和她的一个同学一起把车牌给撤换的。」 「所以说那辆剎车有问题的车子原本是给她坐的?」 秘书连连点头,道:「对的,如果当时没有互换牌照的话,那辆车应该是送周乔离开的。」 鑫武当下就彻底明白了过来。 楚千允那小子应该是偷偷派人毁掉了车子的剎车零件,想就此让周乔坐的车出个车祸,到时候来个悄无声息。 可谁想到,周乔却无意间撒酒疯将两辆车的车牌给互换了。 最终楚千允自己坐了那辆有问题的车,当场被炸得粉碎。 但这会不会太巧合了。 怎么就偏偏撒酒疯的要车牌号码给换了呢? 有些搞不明白的鑫武当下就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身边的秘书回答:「听说人已经被请去警察局了。」 竟然已经被请去警察局了? 这么速度?! 鑫武想了下,便当机立断地道:「快,快给我联繫楚西霖!」 「是。」 因为着急,鑫武直接就打了楚西霖的私人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就被接通了。 鑫武哈哈一笑,主动寒暄了起来,「楚总,是我啊,鑫武。」 楚西霖声音淡淡,问道:「鑫总这个时候打我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鑫武笑着道:「我这不是想关心一下关于二少车祸的事嘛,想问问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没什么进展。」楚西霖明显不想多说,一句话就像敷衍了事过去。 但鑫武哪里肯愿意就这样放过,他知道楚西霖是不愿意说,于是就故作惊讶地道:「没进展?这不太可能吗?我这里可是听说,关于楚二少的车祸似乎另有隐情,所以这不是想问问楚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电话那头的楚西霖听到这番话后,语气平平,「鑫总倒是很关心这件事。」 鑫武对此倒也没有隐瞒,很是坦诚地道:「那是自然了,本来二少也是想借着生日宴让我们两个家重修旧好,有这样的情分,我总得为他出点力吧。」 这话说得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 电话那头的楚西霖却哪里会那么容易相信,所以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现在事情还正在调查中,我也不太清楚情况,鑫总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明情况吧。」 以此想要把人打发了。 鑫武不甘心,在楚西霖想要挂断电话之前,就连忙道:「楚总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楚家在海城的地位,应该是第一手资料才对啊,怎么会对这件事不清楚呢。」 「楚家再厉害,也不能越过规矩和底线,一切还是要等事情明朗了再说吧。」 楚西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接着就彻底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地鑫武在那边气得咬牙切齿,在办公室里暴躁地咒骂不断。 「混蛋!混蛋!都他妈是混蛋!」 他知道,楚西霖就是不愿意和他多说,就此打发他。 身旁的那名秘书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多说。 「去查!我倒要看看周乔在警局里说些什么!」鑫武怒声吼了起来。 「是。」 那秘书忙不迭的赶紧逃离了办公室。 * 至于楚西霖则在挂断了电话后,坐在办公桌前,重新看向了刘助理,问道:「确定那车子是周乔换的?」 刘助理斟酌着道:「严格来说,是周乔的那个同学范禹亲自拆卸车牌号的。」 楚西霖皱眉,「那周乔在干什么?」 「按照监控上来看,是她那些员工给打晕的。」刘助理如实地回答道。 楚西霖沉默了片刻,道:「那就是说,她是有预谋的?」 刘助理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据那两名会所员工的回答,周乔当时喝醉了,在地下车库大吵大闹,不肯做楚千允准备好的车,而是要坐楚千允的车子,那些员工不同意,最后被她给揍了,看上去撒酒疯的可能性更大。」 「撒酒疯……」楚西霖神情淡漠地抬头,「你觉得以周乔的性子,会撒酒疯吗?」 刘助理回想了一下,道:「那天看她被楚千允灌就灌得好像的确挺多的,还当众出洋相,感觉不像是假的啊。」 楚西霖冷笑出声,「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刘助理这下反倒有些不理解了。 什么叫这才是关键? 「以周乔的性子,她会看不出来楚千允找机会在给她灌酒?」 楚西霖的这一句话立刻让刘助理反应了过来。 对啊! 周乔是什么性子的人,哪里会被楚千允这点小伎俩就随意摆布? 「你是说……她故意装醉?」当这个念头冒出的时候,刘助理顿时眉头皱起,「不会吧?那她为什么要装醉呢?」 楚西霖平冷的神色里多了几分微妙的沉思,「或许,她早就已经知情了。」 「知情什么?」 「知道楚千允可能会耍花样。」 明明楚西霖只是平平一句话,但让刘助理听到后,却心头掀起了波澜。 惊骇之余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显然他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真的是故意装醉,那周乔就真的太可怕了。 绕了一大圈,故意假装被灌醉,然后再借酒装疯,让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全都成为目击证人。 只要能证明她是喝醉的,那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理由。 包括换车牌。 一个撒酒疯的人,换个车牌有什么罪过? 没砸车都已经很不错了。 越想,刘助理的心间就越冷。 这份顺势而为的心机和城府,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能想到的。 她连杀人都有着最完美的藉口和说辞。 「可是她这么知情的呢?」这时,刘助理不解地问道。 楚西霖摇头,「不知道。」 或许是楚千允身边的人暴露出来,也可能是楚千允本人一个不经意间的一个微小的动作引起了周乔的注意。 周乔这人心思复杂又敏锐,轻易根本骗不了了她。 楚千允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是楚千允身边有几名手下正在调查吗?好好调查,务必从他们的口中挖出点什么。」楚西霖随后又说了一句。 「明白。」刘助理连忙应了下来,随后就问:「但二房的股份要怎么办?」 楚西霖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楚家的股份自然归楚家所有。」 刘助理还是有些担心:「话虽如此,但我怕董事会可能会搅局。」 但楚西霖却说:「二房全都死光了,自然而然由我这个第二继承人来继承,这是合法合理的事,他们再怎么搅也不可能搅得了的。」 刘助理其实也是这样觉得的,只不把这其中有周乔掺和在里面搅和,他下意识感觉事情不会变得那么容易。 「是。」 然而,就在他准备要退出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楚西霖开口道:「这件事波及到一家三口的命,让他们务必要仔细再仔细,别那么快就随便放人。」 刘助理一愣,随即明白,楚西霖这是怕周乔这时候出来,会在股份上做文章。 说到底,他还是害怕周乔的。 当下就应答了下来。 341??实事求是的审讯(二更) 警局的审讯室里,周乔已经在此期间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整个下午她一直都在做笔录,录口供。 今天早上她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班级里很多人都缺席。 昨晚上的会所里,这些人可全都在场,有好几个全都被殃及到,以至于今天请假全部在家休息。 周乔则在上了一节课后,俞商就来叫她去办公室。 包括同样倖免于难而来上课的范禹也一同前往。 对于,在前往办公室时范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叫我啊?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事吧?」 周乔没说话。 但心里却极为明白,这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至于站在最前面的俞商也同样不说话,脸色则是一脸的沉重严肃。 范禹看他们两个人都这个表情,心里多少觉得奇怪,当下不自觉的也闭了嘴。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跟着俞商走进办公室里的时候,就看到两位身姿笔挺的警察正站在那里在等着他们。 「两位警官,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到了。」俞商非常客气的对那两名警察说道。 两名警察一看到周乔和范禹两个人,就走上前来,刻板冷肃地询问:「请问你们两位是周乔和范禹吗?」 周乔:「是。」 范禹:「是啊。」 其中一名警察果断地道:「关于昨晚会所的地下车库爆炸案,有些事想要问问二位,希望二位能够配合我们,和我们走一趟。」 范禹昨晚上没在现场,后来又忙着照顾有点受伤的母亲,对于这件事也只是听了个断断续续,就道:「爆炸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是楚家的车子撞墙,导致漏油爆炸的吗?」 那名警察点了点头,「起因的确是因为撞墙,但是现在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原本那辆车的剎车失灵了,而且车子也并非是当事人楚二少的车子,而是被调换了。」 这一事实真相让范禹大吃一惊,「你是说楚二少的车子剎车失灵了?」 警察:「是的。」 在点头回答的同时,对方的目光紧紧盯着范禹,企图在他的脸上寻找到片刻的蛛丝马迹,以此来确定这件事是否和他们有关系。 但没想到,这位远比他们所以为的还正大光明,直接就开口就对周乔说:「天啊,乔姐,这也太危险了,昨晚上那辆车还好咱两没坐,不然死的就是咱两啊。」 那警察没见过这样的愣头青,不由得怔了一下,当即就道:「所以车子的确是你们换的?」 「是我们调换的啊,这怎么了吗?」范禹十分理直气壮地点头。 旁边那名警察听了,赶紧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换车子?」 「还不是因为周乔想坐那辆车,我这才没办法,累死累活的朝工具拆车牌。」范禹说到最后竟然吐起苦水来了,「你们是不知道这喝醉的人是有多麻烦,一点不称心,就大吵大闹。」 周乔看他这样粗神经,也是醉了。 这傻小子难道看不出来现在人家是在怀疑他私下调换车辆,企图谋杀他人吗? 而此时那两名警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果断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听到这话,旁边的俞商就有些不淡定了,他立刻上前道:「警官,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明的?这两个都还只是孩子呢,什么都不懂,去警察局会不会声势太浩大了一点?」 警察当即否决:「不行,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太多,必须得把他们两个人带回去,分开录口供才行。」 「可是……」 俞商还想再说什么,可惜被另外一名警察给打断了,「你放心,我们只是去问话,如果你的两位学生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警方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俞商讪讪地笑了下,连连点头道:「这个是当然的,警察怎么会为难两个孩子呢,就是他们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失眠,我只是怕……」 「没什么可怕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警局更安全的地方了。」 对方一句话再次将俞商的嘴给堵住了。 俞商:「是是。」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俞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乔和范禹两个人被那两名警员把人给带走了。 只是范禹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上了警车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就问:「兄弟,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为什么要去警察局啊?」 那两名警员听到他竟然叫自己兄弟,愣了愣后,严肃道:「我们要带你们回警局录口供,希望你能认真配合。」 神经线粗得堪比大腿一般的范禹有些弄不明白了,「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换个车牌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罪,需要录口供吗?」 对于这个问题,那两名警察没有回答,他们只是沉默地开车。 范禹渐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头。 他不由得凑到周乔身边,小声地问道:「乔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乔已经对这位不抱希望了,闭目养神的回了一句,「不知道。」 范禹拧着眉,「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向来都是最有主意的那一个,这事儿你必须得知道啊。」 周乔睁开眼,正要张口,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察正透过后视镜盯着自己,随即她对范禹提醒地道:「我昨晚上喝醉了。」 范禹就此恍然大悟,「对哦,你昨晚上喝醉了,你还真的是不知道。」可随后他就懊恼不已地道:「你说说你,你酒量那么差,还喝什么酒,结果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眼下我们要怎么办啊?」 周乔闭着眼靠在车窗边,道:「不怎么办。」 范禹很是疑惑地问:「不怎么办是什么意思啊?」 周乔:「就是实事求是。」 「好了,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不要再交头接耳了。」 随着警察的这一句话,从下车到进警局的审讯室里,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两个人被单独被安排在了审讯室内,各自查问。 342??把人私下扣押(一更) 周乔就这样一直坐在审讯室里,被那两名警察翻来覆去的询问。 终于,在问到第四遍陈述昨晚上的事后,她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我都说了四遍了,我喝醉了,昨晚的事情我根本不清楚。」 「你不要以为一句喝醉了就可以煳弄过去,这次的事故可是造成了楚家二房一家三口当场死亡!」那名警察其实心里也很烦躁,和她浪费了将近一个下午,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这人要么是真不知道,那么就是装不知道。 他个人认为周乔偏向于后者。 毕竟互换车牌这种事实在是太奇怪、太突兀了。 因此他继续问道:「就算不知道在会所的事不知道,那你昨晚上在哪里休息总应该知道吧?」 而坐在桌前的周乔没想到死了一个楚千允不够,连楚家二房两个也都死了。 这也说明楚千允是真的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否则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剎车失灵会造成如此大的后果。 不过可惜啊,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会是他自己自食其果。 不仅把自己给搭进去,就连楚世康夫妇也一同送进去。 当即,她神色淡淡地再次重复第n次的回答:「在我老师的一个住处,昨晚上他正巧因为补课的问题给我打电话,然后来找我。」 那名警察也重新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晚上还要给你打电话?」 周乔揉了揉额角,尽量压下自己的烦躁,再次道:「因为那天放学要补课,而我忘记了。」 「你为什么会忘记?」警察不停地深究询问,试图能够在她的言辞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果然这时周乔缓缓抬眸。 那警察还以为她是心虚,所以才有这样的异色,当即警惕了起来。 可谁知道下一秒,就听到周乔说:「如果忘记也有原因,那就不是忘记,而是刻意。」 警察:「……」 他感觉到了言辞下满满的嘲讽,同时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多余,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缓解了下尴尬,再次问:「你喝醉这一点有谁能作证?」 周乔端坐在那里,「听范禹说,我当时喝醉了洋相百出,那应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 警察:「那你为什么要去换车牌号?」 周乔:「……因为喝醉了。」 她有点开始怀疑这名警察是不是新来的,否则为什么问出来的问题怎么会都那么的弱智。 而且一个比一个弱智。 「为什么会喝酒?」 听着那些近乎于废话的审讯,周乔深吸了口气,努力配合着,「因为那天晚上范夫人拉着我认识不少人,结果我酒量浅,没几杯就喝醉了。」 「知道自己酒量浅,为什么还要喝?」 「因为生意场上,为人情往来,喝点酒很正常。」 因为周乔的这一句话,那名警官似乎很快是找到了突破口,紧接着就质问了起来,「你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应该要不至于牵扯到生意往来这种事吧?」 对此,周乔很是平静地道:「我父亲身体不适,现在由我暂代出席,自然该做的人情往来,我必须要替我父亲做。」 那警察很是怀疑地看着她,「那你就由着自己喝醉?在这种场合,你也不怕自己一个小姑娘出事?」 周乔知道他问这些的目的。 无非就是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装醉,以醉酒企图来掩盖杀人动机。 所以,她简简单单一句,「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差,以为是葡萄酒,不会有什么事。」 就这样把他给打发了。 那警察看她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知道,最终等到窗外落日余晖之后,只能暂时结束了审讯。 他一脸的灰头土脸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满脸写着挫败。 恰巧此时隔壁的审讯室里也被打开了。 那人看到自己同事神情变得如此的憔悴,不禁问道:「小唐,问出什么来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清楚。」被称唿为小唐的警察很是疲累地靠在墙边,然后抽空问了他一句,「你那边呢?那小子说了什么没?」 那人翻了翻自己手里的记录本,道:「说倒是说了不少,但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他拆车牌呢?」那名唐警官又询问道。 「说是为了哄撒酒疯的周乔,后来我去找了那会所的几名员工,证实了的确周乔当时喝醉撒酒疯,胡乱坐车,最后耍赖坐在了楚千允的车里。」 也就是说,没有直接关系证明他们和这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繫。 可…… 事实真的如此吗? 周乔喝醉了,大吵大闹地要换车牌,然后把楚千允的车子开走,最后她的车子却剎车失灵了……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这巧合得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他忍不住地询问身旁的人,「宋子,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宋警官想了下,道:「范禹说的估计说的都是真的,至于周乔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按照正常思路,周乔虽然有疑点,但是仔细想想,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知道车子有问题的呢?」 「其实我有点怀疑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那名唐警官回答。 「我觉得自导自演可能性不太大。」那名宋警官和他就这样在走廊里开始聊了起来,「毕竟车辆是会所准备的,周乔并没有接触的机会,而且她还是住校生,进出都要有假条,这些都是有据可循的。」 也就是说,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无法支持周乔花钱买兇的理由。 那名唐警官听到这些话后,不禁眉头拧紧,只觉得一阵心累。 许久后,他才神情苦恼,「这些事我事实上也知道,但总觉得这期间透着古怪,就感觉周乔把自己撇得太干净了,反而让人奇怪。」 身旁的宋警官看到他那个样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我知道周乔撒酒疯撒得时间点太过微妙,但我们一切还是要凭证据说话才行,不能光凭感觉做事。」 「嗯,我明白。」 「行了,到时候等物证科那边传消息,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走吧,时间差不过,该放人了。」 那位唐警官嘆息了一声,肩膀微垮,「也只能这么想了。」 说着,两个人就准备各自进审讯室放人,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走廊尽头就有同事匆匆跑了过来。 那人气儿都没喘匀乎,就连忙问道:「周乔走了没?」 「还没走,不过准备要放了。」宋警官以为是审讯时间过长,引起不满。 说到底,这两位学生身份背景也是挺厉害的。 一个是楚氏董事的女儿,一个也是圈内有名的世家孩子。 双方都不好随便得罪。 但下一秒,就听到那名警察说:「暂时别放。」 「不放?可是我们都问完了。」宋警官说道。 那名警察一口咬定地道:「问完了也不能放,反正你们想办法拖着。」 这让他们两位很是疑惑不解,「拖?这怎么拖?没确凿证据,最多也就四十八小时,」 那名警察只说道:「这我不管,反正要扣住周乔,至于理由你们自己想。」 「那另外一个呢?」那位宋警官听到只有周乔一个人后,不由得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那名警察很痛快地道:「哦,范家那个啊,那个问完了你们就赶紧放,只有周乔不能放。」 站在那里的唐警官想了一下,突然神情微变,忙不迭地问:「难不成有最新的情况了?物证科找到最新证据证明周乔是有问题的了?」 343??接她回去(二更) 对于这个问题,那名警察摇了摇头,「哦,那倒没有。」 唐警官神色一垮:「……那为什么不能放?」 「鬼知道,反正就不放呗,。不放归不放,对人客气点。」那人暗搓搓地凑到他们两个人面前,「我听说,这位可是楚氏的代理董事,还是楚家认下的小姐,身份也是挺贵重的。」 「既然是楚家小姐为什么还要扣?」 「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心思不是咱们这种人能猜的,反正照做,但对人客气点就成。」 说完,那人就匆匆离开了。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宋警官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鼓励,接着就转身进了房间打算去释放。 至于被分到周乔的唐警官则在默默地嘆了一口气。 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还要把人当祖宗一样客客气气的供着。 这都叫什么事嘛。 当即,他重新推门而入。 坐在屋内的周乔永远都是那么的笃定,像是将一切都瞭然于胸一般。 她淡声问道:「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唐警官莫名的感觉她这是在挑衅自己,语气莫名的就差了起来,「暂时还不行,我们还要在查一下。」 当下,周乔就此沉默地坐在那里。 唐警官原本以为周乔会有所质问,所以心里都已经准备好一大堆的说辞。 可眼下看她这么合作,反倒那些话全都梗在了喉间,憋得有些胸疼。 「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等事情解决完再放你离开。」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重新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 周乔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里面。 那个场景就像是回到了当时老夫人故意刁难她,将她关在这里的时候。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估计自己会还留在这里,应该是楚西霖的杰作。 如今楚家二房一家三口全都死完了,那么楚世康的股份就应该归拢到楚西霖的手里。 他一定是怕自己出去之后,带着董事会的人找他麻烦,给他使点绊子,所以才会趁机把自己弄在这里面,等外面事情解决了,再把自己放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借着这件事,不再让自己出去。 窗外的夕阳已渐渐下沉。 夏季的暮色就此来临。 周乔就这样一直坐在房间里,期间有茶水和晚餐送进来。 菜色看上去还不错,服务也挺周到。 周乔觉得自己可能短时间是出不去了,索性就想着要不要和之前一样,弄两把椅子并在一起睡觉。 可谁能想到,还没等到晚上十点,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人就此站在门口。 「周小姐,又见面了啊。」此时,邱律师笑眯眯地看着她。 周乔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禁怔了一下,道:「邱律师。」 邱律师笑了笑,「看来周小姐还记得我啊。」 周乔不解,「邱律师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保释您了。」 邱律师说完之后,就看向了身旁的那名警察。 那名警察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尴尬,语气有些僵硬地道:「周乔,你现在可以走了。」 没想到会这样提前被放出来的周乔在签了字后,就这样离开了警察局。 走出警局的大门,她有些好奇地询问:「邱律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邱律师笑呵呵地带着她走到了停在街边的一辆车旁,替她亲自拉开了车门,道:「这个您得问您的秦老师了。」 周乔顺着往车内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秦匪! 他看上去情绪不算多好。 半隐没在阴影里的那张脸侧面的线条绷紧着,完全没有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明显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和自己脾气。 正想着要不要说句话缓解一下,结果坐在里面的人已经率先开了口,「上车。」 周乔这会儿也的确不想再警察局门口停留,当下就对那位邱律师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今天多谢邱律师帮忙。」 「不会不会,我也只是听命吩咐而已。」 邱律师很有眼色的说完就离开了。 周乔随后就上了车。 车子很快就此启动。 车后座内一片寂静。 气氛很是尴尬。 不过坐在车前的那名充当司机的手下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方向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着气氛都要凝固起来了。 终于,某人有些忍不住了,挺了挺腰杆,看上去有些坐立不安地道:「你谢邱律师倒是谢得挺快啊。」 周乔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倒是非常的舒适,「人家帮了我,我自然要谢人家。」 「好像人家说过自己只是听命吩咐吧?」秦匪话里意有所指,明显是索要夸奖。 周乔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这人原本是不需要牵扯进来的。 如今他不仅为了找自己弄得那副狼狈样,还亲自特意来捞自己,再忽视,的确也说不过去。 为此,她淡声一句,「谢谢。」 谁知秦匪得理不饶人,揪着不放地问:「谢谁?」 「……谢你。」 秦匪这才稍稍脸色缓和了几分,重新靠在了椅背上,问道:「不是说自己能搞定?为什么还是被可以扣押在里面这么久。」 周乔对此不以为意,「反正迟早会出来的。」 秦匪以为她是想说自己清者自清,「但多待在里面一天你就要多受一天的罪。」 周乔其实心里明白,不会的,自己不会再里面待多久的。 但不会告诉秦匪,所以转而就换了话题,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秦匪看到她竟然转移话题,以为是服软了,便也就没有再咄咄逼人下去,「我的手没事。」 周乔:「记得别沾水。」 「知道了。」秦匪顿时嘴角微翘,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那你呢?今天一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要不要去我那边吃个晚饭,再回学校。」 周乔摇了摇头,「不用了,警局的饭菜也挺好的,我吃的很饱。」 秦匪不禁倍感意外,「你竟然觉得警察局的饭菜好?」 这小姑娘到底什么口味啊? 难不成他的厨子沦落到和大锅饭一个水平了? 344??神秘交谈(一更) 接下来的几天周乔一直在学校和警局之间往返。 秦匪也被请进去过一回问话。 不过因为他的确没有作案的动机,所以只是走了个过场。 至于圈内则因为楚家二房全都死亡这件事大家都在私下纷纷讨论着。 所有人都将关注点放在了周乔的身上。 因为当时如果没有换车,今天死的就是周乔。 可她一场醉酒,一次撒酒疯,竟然让楚家二房的人死成绝户。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所有人都怀疑,周乔是不是自导自演,想弄死楚千允。 但也有一大批人觉得,当时如果周乔不撒这个酒疯,死的就是她,她只是幸运而已。 随着双方的讨论加剧,董事会的人也开始打电话给周乔,询问她现有的情况,并且表示可以提供律师和各种帮助。 原因是因为,上面真的已经决定下来,对之前那块地动工。 这意味着,楚老爷子当初的企划案也会重新开启。 一旦开启,这对楚西霖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器。 这对董事局肯定是不利的。 所以,他们眼下非常迫切周乔能够从关于楚千允的事件里挣脱出来,尽快能帮他们拦下这个案子的发展。 但偏偏这个时候,警局那边不仅调查出来剎车是人为造成的,并且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油箱也被人动过手脚。 这一发现立刻引发了圈子里的譁然。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第三个人对那辆车动过手脚。 企图要杀车内的人。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他们不再纠结是不是周乔自导自演了,而是到底谁要杀周乔。 因为这辆车原本应该坐着的是周乔。 眼下,既剎车失灵,又油箱动过手脚,很明显是有人要弄死她。 周乔作为这起事故的最为主角的人,彻底被重点关注了。 警局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去坐坐。 海城圈内外的人每个人一时间全都针对这一次的事故掀起了热潮。 当圈外人得知原本应该死的是楚家外姓的孙女,还拿着楚氏的一份股权在手上,做代理董事,瞬间阴谋论开始铺天盖地而来。 矛盾竟然就此直指楚家。 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楚家容不下这位外姓的可怜女孩儿,所以想要痛下杀手。 也有半个圈内的人发小道消息,称周乔站在董事会这边,对抗楚家,估计才会引起楚家的不满,想要暗暗下手,以事故来处理周乔。 外姓、可怜女孩儿…… 这些字眼太过夺人眼球。 让楚家再次被摆放在了风口浪尖上。 而无论外面吵得如何不可开交,周乔这边看上去除了时不时的进警察局配合流程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只不过从秦匪来接她开始,逐渐改变成赵肃勇的车子来接。 那天按照流程结束完了,她一如既往的上了车,赵肃勇已经坐在车内等候着。 一上车,赵肃勇就笑呵呵地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道:「现在楚西霖那边被喷得快不行了。」 说着就把平板递给了她。 周乔看了一眼,「公关部又开始忙了?」 赵肃勇笑得很是高兴,「是啊,这回我们就随便说了几句话,结果那些网民们一个个自觉自愿的充当起福尔摩斯,闹得楚西霖头疼得不行,被迫在公司里住了好几天,就忙着弄这些东西。总的来说,按网上的说法,这届网友真给力。」 对此,周乔只是轻扯了下嘴角,并没有出声。 很显然这一切全都是她的杰作。 赵肃勇这会儿则因为这会儿占了上风,很是得意地问道:「接下来趁着他来不及,不如敲定新的合作者?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乔波澜不惊地一句,「关于合作者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番话让赵肃勇不禁多看了周乔一眼,「哦?是吗?」 要知道,楚老爷子的那个案子,谁选的合作者上位,那谁在楚氏就有话语权。 周乔虽是站在董事会这边的,她赢,就是董事会赢,但是大家彼此都清楚,这里面的水分大的很。 万一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自立门户,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有点不相信,以周乔勃勃的野心会就此罢手。 对此,周乔只说道:「海城圈内的人还是你们更清楚,我就是想插手也没办法。」 这一点赵肃勇倒是贊同。 周乔折腾了那么久,也都在楚氏内部打转,要真让她找一个人来帮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选的出来。 一想到这里,赵肃勇立刻就放心了下来。 「我的确有几个人选,但是要让楚西霖能够认下来,却很难。」他说。 对于这个问题,周乔早就已经想过了,当即道:「那就公开竞价,对彼此都公平。」 「但这个方法楚西霖不一定同意。」 楚西霖必然是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当这个合作者,从而达到外有帮手扶持,内能稳定自己的脚跟。 如果公开竞争,那不就等同于让他把手里的筹码全都丢掉,和董事会的人同设在一个起跑点吗? 这怎么可能! 可这时候,周乔却非常笃定地道:「他会同意的。」 「为什么?」赵肃勇有些不太明白。 周乔抬眸,语气平静,「因为是我提议的。」 这样不经意间的强势做派让赵肃勇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对,没错,楚西霖在你面前,那从来就没赢过。」 随后,车子就停在了学校门口。 两个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周乔就下车。 只不过她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秦匪所开的餐厅。 那些人似乎也早就知道周乔会出现在这里,一看到她进来,就非常自然而然地领路,带她上了二楼。 周乔跟着上楼时,问道:「你们把人弄来了?」 那名手下神色严肃刻板地回答:「是的,您用舆论困住了楚西霖,然后我们就趁乱把人弄来了。」 「他人呢?」周乔又问道。 那名手下很清楚她说的是谁,所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爷出现。」 周乔点了点头,「多谢。」 然后就走进了其中一间包厢内。 345??自己给自己挖个坑(二更) 没有人知道那天包厢里她们说了什么,唯一只知道的是里面传来了一个老妇人不小的争吵声。 甚至偶尔还传来了摔东西的声响。 但没过多久,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了。 接下来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那扇门打开了,周乔从里面再次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神色不错,看上去聊得十分的顺利。 楼下的那名手下看到她从楼上下来后,随即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精緻饭盒递给了她,「这是爷吩咐的。」 「替我转告一句,多谢。」 周乔接下了那个饭盒,转身走了出去,回了学校。 而没过多久,包厢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此走了出来,不过很快那人就坐进早已准备好的车内,就此开车离去。 一切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 就这样过了一个双休日后,星期一的早上准时例行会议准时开启。 周乔从学校里出来,再和楚西霖见面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看来这段时间舆论的导向,让他也很头痛呢。 此时,身旁的赵肃勇看到周乔正看着楚西霖,便笑着在她耳边压着声音道:「听说,警察那边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按流程他得去那边录口供,不过看在楚家的份上,就在公司做得笔录,不过这样一来,公司又人心惶惶起来了,他最近这两天烦得很。」 那言辞里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周乔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眉梢顿时轻扬了扬。 恰巧这个时候楚西霖的目光看了过来,正好一个对视。 楚西霖看到她沖自己笑,自以为是挑衅。 顿时神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两个人无声却简单的一个交锋,然后各自收回。 等了一刻钟后,总算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来齐了,会议就此开始。 只是开场永远是公司的例行的汇报。 过程枯燥繁杂。 特别是对于今天在座的董事,那更是心不在焉的很, 他们眼下最关心的就是那块地皮的事。 那才是今天最关键的主题。 所以,在听完了所有的汇报之后,赵肃勇手下的一名小董事钱董身先士卒的就先站了出来。 「楚总,这些工作情况大部分我们都已经清楚了,但有些不清楚的,你是不是应该说一说了?」 楚西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赵肃勇和周乔两个人,然后问道:「有什么是你不清楚的?」 钱董事咳嗽了两声,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关于那块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到底也是董事长当年的心血啊,咱们不能给随意就糟蹋浪费了。」 楚西霖听到这话,便知道他们必然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不过眼下他为了周乔和楚千允那点子烂事,搞得自己焦头烂额,压根来不及去弄这个地皮的事情。 原本以为作为这件事的主角周乔会被弄得分身乏术,到时候自己可以趁乱早点收了二房的股份,然后和几位潜在合作人好好聊一下关于合作的问题。 可结果,最后这把火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烧到了他的身上。 反观周乔这位风暴中心的人,却完全像没事人一样。 这才是让人觉得最可气的地方! 明明这件事主角是她,凭什么最后反而他被弄得连公司的大门都出不去! 一想到这里,他就模煳不清地敷衍了一句,「那块地现在上面还在批覆中。」 以此想要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好让他来得及去接触几位潜在的合作者。 可赵肃勇却见缝插针的一句,「只是批覆吗?我怎么听说是要启动了呢?」 楚西霖一听,果然他们真的都收到消息了,当下脸色沉了下来,暗暗讽刺道:「赵董的消息如今比我都灵通了?」 赵肃勇哪里听不出他话语之下的汹涌,「也不能说灵通吧,只能说我对公司更加上心而已,毕竟公司也是我们这些人和你爷爷一同打下来的。」 楚西霖冷着面色,道:「那既然如此,你们还问我干什么?」 「谁让你是楚总呢,有些事还是要问问你,才行啊。」赵肃勇笑着道:「不知道,楚总心里有合作人选了吗?」 楚西霖默了默,回答:「……暂时还没有。」 赵肃勇当机立断地就道:「那正好我给楚总推荐两个吧?」 楚西霖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肃勇一眼,道:「好啊,赵董要是有合适的话,也挺不错的。」 赵肃勇见他居然这么利索的就答应下来,倒是难得的意外。 不过对此,周乔却在心里觉得,楚西霖这话必然有后半句。 果然,不出她所想的那般,下一句就听到他说:「但前提必须得合适才行。」 赵肃勇神色一顿,不解地问道:「怎么样才算合适?」 楚西霖靠在椅背上,姿态变得从容了起来,「至少得像当初鑫武同意下来的那些条件才行。」 赵肃勇的笑不由得僵在了嘴角。 按鑫武那个标准? 那怎么可能! 说真的,鑫武真的已经是特例了。 毕竟老爷子那老奸巨猾的样子,自然出手也是狠的。 鑫武当初是完全因为看在楚家是海城的第一豪门,在海城有着不小的根基,所以才会不得不答应下来这个条件。 其他豪门世家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那些条件真的是太严苛了。 楚西霖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赵肃勇。 不想这时,坐在旁边的周乔突然出声问了一句,「那楚总你找的合作伙伴也是以鑫武作为例子?」 原本正坐在那里暗自得意的楚西霖倏地愣住了。 而原本神情僵硬的赵肃勇则慢慢笑了起来。 「是啊,楚总的合作伙伴也都按鑫武为例子?」 但这可能吗? 想想都不可能。 楚西霖和他爷爷根本不能坐在一起评论的。 他楚西霖在这个位置上才多久? 坐在这个位置上满打满算也才一年,能懂什么。 而且他心里又另有打算,想要拉拢几个合作商,必然给出的条件会适当的优厚一些。 那就更不能达到鑫武那个条件了。 这下,他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346??老夫人出现(一更) 楚西霖恼恨地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说是的,也按爷爷当初的标准,那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说不是,那他就是自己秒打脸。 片刻后,才道:「我当然是希望最好能以爷爷的标准来做事……」 他这话里不自觉里就为自己做了退让。 结果被周乔一眼识破,打断地就道:「所以你也不能以此为标准。」 楚西霖默了默,最后努力地道:「我的主观意愿是以此为标准的。」 周乔:「可是你以这样的标准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的选。」 楚西霖被她这样按着软肋踩,心里很是气恼。 心想着,自己会一直找不到人,还不是因为她那点破事导致的。 他天天被那些警察盯着,哪来的心思去惦记这些工作上的事情。 「并不是没有找到,而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找。」 「上面已经批覆启动,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这块地交给别家公司做吗?」 面对周乔这样的步步紧逼,楚西霖有些不耐地道:「我们是签过合约的,这块地只能是我们楚氏来做。」 可周乔却在这个时候说:「但上面额外附加条例也说明,不得恶意、无故拖延工期,否则有权取消部分合约权限。」 那份条款合约内容相比起楚西霖,周乔更熟悉。 那是她在楚氏做的第一个案子。 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 楚西霖被她死死拿捏着,心里很是不服,可又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生硬地回了一句,「我会抓紧时间的。」 但不想周乔并不满足,再次继续道:「抓紧时间要有一个期限,总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 「我最近比较忙……」 他的话未完,不想正中周乔下怀,直接打断道:「所以当初你就应该交出一半的工作。」 楚西霖一听,这周乔想要拿这个案子不说,还想贼心不死的还让自己把权交出一半,当下真恼了,一字一句地就问:「我为什么这么忙,你心里没点数吗?」 对此,会议室里的人摸了摸鼻尖,神情不一。 倒是周乔看上去很是坦荡,「你们楚家内部龌龊,与我何干。」 「你说什么!」 面对楚西霖的怒目而瞪,周乔冷淡地道:「你这样拖拉着,别忘了最后还是要通过董事会的一致决定才行。」 也就是说,如果董事会不同意,他很大程度上也是有一定阻碍的。 可这个时候,楚西霖却恼怒地直言:「别忘了,我也有一票否决权。」 比起董事会,那自然还是他这个楚家的长房嫡孙更有权威。 于是,周乔只说了一句,「既然双方都各持己见,那就公开竞争。」 那些董事们一听,便知道重点来了。 当即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 「这个可以啊。」 「这个行啊。」 「这样透明的竞争方式,也是一个办法啊。」 …… 看着他们那副浮夸的演技,楚西霖才不相信,这些人会提前不知道这个方法。 他冷笑一声,当机立断地道:「我不同意。」 一旦公开竞争,那他的优势就全都没了。 万一到时候合作的人是站在董事会那边的,那他就亏大了。 「这样太耗费时间了,而且阵仗弄得那么大,上面知道了也会不满的。」 「你不同意?」周乔问道。 「对,不同意。」 周乔点了点头,「那我们投票表决。」 听到这话的楚西霖哼笑了一声,「你们就算所有人加起来,也没超过我。」 周乔平静无波地看向他,「这可不一定。」 「周乔,你别忘了,我可是继承了我二叔一家的股份和票数的。」 其实他没说完整。 他不仅新增了二房家的,还有他父母的,以及老爷子和老夫人的。 还有那位黄董,估计他也收入囊中了。 不过很可惜,他所谓的新增也只是他的所谓而已。 「是吗?」 周乔向来冷淡的眸子这会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楚西霖心里莫名的一沉,总觉得她这眼神里透着很多的信息。 果然,随后会议室的大门就被「咔哒」一下,给推开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齐地看向的大门口,然后愣住了。 至于楚西霖在看到对方出现的那一刻,面色立刻一变。 他震惊地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脱口一句:「奶奶?」 她怎么会…… 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和爷爷一同在别墅里待着的吗? 此时,依旧坐在那里的周乔不急不缓地出声道:「我想着,按照继承法,先父母,再兄弟。这股权就算再怎么继承,也继承不到你这个第二继承人身上,所以就把老夫人请来了。」 楚西霖愤怒不已地瞪着看向周乔,「你!」 楚老夫人站在所有人面前,然后道:「我同意公开竞价。」 楚西霖有些急了,脱口就何斥道:「奶奶!」 「以楚氏代理董事长的身份同意。」楚老夫人继续道。 楚西霖这下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代理董事长? 这是什么意思? 是取代他的意思吗? 他眉眼间一片焦虑的神色,「奶奶,这件事你能怎么能取代爷爷,擅自答应呢,这不合规矩。」 「你爷爷病了,我就是楚家、楚氏最大的决策人,这怎么不合规矩?」老夫人板着一张脸,看上去非常的严肃。 楚西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是……您当然是……只不过……」 赵肃勇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这么给力,直接把老夫人给拽了过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夫人竟然会站在周乔这边。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她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 不过,不管灌了迷魂汤,还是灌了其他东西,他得趁此机会,赶紧出声才行! 「楚总,这下你怎么说?」 面对这样的质问,楚西霖却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他愤怒地盯着周乔,道:「你怎么把我奶奶请过来的?她年纪这么大,怎么经得起路上这样折腾?!」 乍看上去,还真是孝顺的很。 不过,就是这位孝顺的人,却已经一年没见过楚家这两位老人了。 周乔始终坐在那里,道:「我只是和楚老夫人说明了一下情况而已,至于要不要来,老夫人自己决定。」 「奶奶,这件事……」 「更何况反正你们是一家人,老夫人做的决定,不就等于你做的决定,也没什么差别。」 当楚西霖听到她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胸口的怒火「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故意的。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当初周严俊躺在病床上,他就是这样对周乔,反正这股份给周严俊,等于给了她。 如今也就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她竟然用同样的方式,然后一字不差的就还给了自己。 混蛋! 楚西霖没办法,只能强压着胸口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扯着笑,尽量安抚着老夫人,「奶奶,你年纪大了,不能这样……」 这时候老夫人才转过头,正视地看着许久未见的楚西霖,似笑非笑地道,「我得过来看看,看看我一年没见的孙子。」 她的笑里没有半点的温度。 看的人有些渗的很。 楚西霖心里感觉不妙,心里一阵泛着虚,「奶奶,我知道你想我,也想楚氏,但是你放心,楚氏在我手里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老夫人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渐渐淡去,露出了冷意,「楚氏是不会差,可我楚家都快死绝了!」 楚西霖连连安抚地道:「奶奶,二叔家的事我明白你难受,但警方还在调查,一切真相迟早会明朗的。」 不想,这个时候老夫人却倏地冷笑了一声,「调查?你母亲都死了快一年了,我看他们也没调查处什么东西来啊!」 347??祖孙内斗(二更) 楚西霖心头一个咯噔。 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家奶奶会帮着外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周乔望去。 目光阴沉而又狠厉。 这人一定是和自家奶奶说了什么。 毕竟,当初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件事完全是她调查出来的。 就连自己,那时候都是被从头到尾蒙在鼓里。 她如果想要说动自己奶奶,那必然是将该说的全都说了。 否则以奶奶的立场,她绝对不可能站在一个外人身边,来对付自己。 当下,他立刻道:「奶奶,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话,误会了?你可不能别外人的一些话给误导了。」 楚西霖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十分的明显。 就差指名道姓的说别相信周乔了。 对此,周乔始终面色淡淡,并不生气。 因为她知道,老夫人既然来了,那绝对不是楚西霖随便说两句,就能动摇的了。 老夫人必然是下定决定前来的。 果然,很快就听到老夫人极为给力的一句,「误不误会我心里清楚,我还没有老煳涂到这种地步!」 被大众就这样被怼回去的楚西霖脸色有些难堪,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长辈,他不好生气,只好继续劝解道:「奶奶你先别生气,有什么事我们到办公室里再说。」 赵肃勇一看,连忙制止道:「先别急着爷孙说话啊,这公事还没有解决呢!老夫人可是同意我们公开竞选的,如今这票数可是我们居多。」 楚西霖听到这样的话,生怕自家奶奶因为气恼,不管不顾地应答下来,给周乔有机可趁,连忙道:「奶奶,这事儿可不能儿戏啊,这事关爷爷的心血啊,不能随便就这样决定。」 老夫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公开竞争只会更加透明公开,怎么会是儿戏。」 楚西霖看自家奶奶真的是被周乔给洗脑了,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但这声势太过浩大,这对我们楚氏的名誉不利,我怕别人多少会觉得我们楚氏高姿态、不合群。」 赵肃勇趁此机会立刻就道:「公平竞争只会让合作者心服口服,而不会像鑫武那样,口服心不服,最终伺机折辱我们。」 楚千允当下道:「鑫武那只是个例,这次我们可以选海城圈内的家族,到时候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一家合作,实在太过冒险,如果公开竞价,几家一起,取长补短,说不定最后的效果反而更好。」 「但这样一来,如果意见不合,那会导致工期延误。」 「这很简单,到时候合约上全部註明,就不怕他们不做事。」 「可是……」 面对他们双方之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周乔这个时候就此出声将他们打断道:「还是让老夫人来做决定。」 她的一句话,瞬间就让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老夫人立刻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看着自己孙子那寄希望于自己的目光,又看到那些董事们期待而又紧张的神情。 但最终,她还是把视线落在了始终坐在那里的周乔身上。 这女孩儿已经完全褪下了当初那副胆小懦弱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冰冷面具下瞭然于胸的笃定。 尽管她知道,周乔对自己不安好心。 从她来找自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 那时候自己完全对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心生不满,恨不能伸手打死她。 可当她把关于楚西霖母亲的那些视频拿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三观尽毁。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死在了大儿媳手里,而大儿媳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偏偏那个幕后黑手和自己的孙子情如父子。 这该是什么样的混乱关系! 当时她完全气疯了。 差点没直接送去医院抢救。 不过很快周乔的一句话就将她崩溃边缘的情感给拽了回来。 她说:「楚西霖将他母亲保护的很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气得手都在哆嗦。 白眼狼! 这个养了二十年的白眼狼! 在明知道自己母亲和别的男人偷情,杀害自己亲身父亲的情况下,竟然还保护着那个贱人! 最关键的是,还拿着楚家的钱养那个该死的贱人! 这让她怎么能扛得住! 她的儿子! 她辛辛苦苦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死在了一个贱人手里,而贱人的儿子还护着她,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的大儿子本不应该死的。 这三个儿子里,他最应该活着!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就说了一句,「公开竞争。」 彻底,把楚西霖的希望给破灭了。 会议也到此为止。 所有人全都散会,离去。 临走前,周乔难得冲着楚西霖扯了扯嘴角。 那种挑衅让他心里的怒意直冲天灵盖。 那种极度的愤怒让他的后槽牙不断的磨着。 终于,会议室的门重新被关上。 屋内就只有他们两祖孙后,楚西霖彻底绷不住了,愤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吼着质问道:「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要站在周乔那边对付我,奶奶!」 老夫人这会儿也没有再绷着了,她愤然地大喊道:「那你为什么要站在你母亲那边对付楚家!对付我!对付你爷爷!」 楚西霖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周乔果然和自家奶奶说了那些事。 他当下就道:「你不要听周乔胡说八道,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看到视频了!」老夫人怒声地道。 楚西霖愣了下,心里不禁恼怒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周乔真是下手半点余地不留。 真的是要把自己之前所做的如今全都原封不动统统还给了自己。 「不,不是的,她……她也是被男人给骗了……」 老夫人根本不想听楚西霖的那些藉口,果断地只说了一句,「我不管她骗没骗,我只知道,你自己的亲爹被杀了,你还养着杀人犯!这可真是可笑!」 「她是我母亲……」楚西霖很是无奈地道。 老夫人气得浑身都颤了起来,随手抄起了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那你父亲呢?你父亲这些年对你的教育和栽培,还不如一个偷男人的贱人?!」 348??两个选择(一更) 楚西霖被她一口一个贱人弄得脸有些难看。 再怎么样,那人也是他的母亲。 做儿子的听到这种话,也是脸上无光的很。 「我当然不会忘记父亲对我的教养和栽培,所以我也只是把我母亲送进了郊区的一个小院里,不曾过问。」 自从那天撞破了自己母亲的丑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把那个该死的贱男人给处理了。 然后再把林美晴给秘密送去了楚家名下的一家私人门诊立刻做了手术,把那个野孩子给处理了,送去了郊区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住着。 还加派了人手,衣食住行全部都盯着,几乎是将人软禁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说到底,眼下也就是留林美晴一条命,算是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至少,他还有个亲人在。 也只是仅此而已。 可问题是,楚老夫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丈夫、儿子全都因为这个女人弄得一个个接连死的死,病的病,而现在那个贱人竟然被她的儿子送进了一个小院子里,打算平平安安地度过下半辈子。 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当即,她就道:「你要是过问,我也不会责怪你。」 楚西霖心头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多谢奶……」 然话还未完,就听到老夫人再次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过问公司里的事了。」 楚西霖整个人一愣,像是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道:「什么?!」 「你既然捨不得你母亲,那就已经去郊区,和你母亲一起过吧。」 老夫人明显就是要让楚西霖交权,离开楚家的意思。 楚西霖这如何能愿意,他连忙道:「不要啊,奶奶!」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楚西霖。 从前,她是多么的宠爱这个孩子。 几乎是当做心尖尖上的人一样疼。 特别是后来大儿子去世后,更是觉得这个孩子早早没了父亲,天可怜见儿的很,心里很是怜惜。 所以从来不曾强制插手他的人生。 但凡他喜欢的,都让他自己去。 想学考古,那就去吧。 不想联姻,那也随他的意。 可结果呢? 结果他竟然这么偏帮着那个贱人,还把他们两个老的关在院子里,找人盯着。 如果不是周乔找来人,让自己走出来,如今她还真不一定能走得出来! 一想到这里,她盛怒之下,就越发的冷厉了起来,「你心疼你母亲,纵容这个贱人杀害亲夫、长辈,那从天开始你也不是楚家的孩子了……」 楚西霖有些着急了起来,「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怎么不能说?!你母亲林美晴从嫁给我儿子开始,就心怀不轨,还暗中和别人有苟合,简直就是贱人胚子一个,天生的盪……」 妇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心急而起的楚西霖勐地一声呵斥,「奶奶!」 老夫人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你敢吼我?!你为了一个贱人吼我?」 楚西霖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奶奶……」 楚老夫人当机立断地驳斥道:「别叫我奶奶!我不是你奶奶,更不敢要你母亲这样的儿媳妇!」 「奶……」 「我说了,不要叫我奶奶!」 楚西霖看到自家奶奶这样愤怒,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撞枪口,只好忽略掉那个称唿,很是恭敬地道:「我母亲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她后来也明白过来了……」 「后来明白过来,那是因为要被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男人给杀了,这才反应过来的吧?我告诉你,活该!」老夫人越说心里就越恼火。 要不是自己老了,身子骨也日渐不好了,心思也全都在照顾自己丈夫的身上,所以对于外界的事情也不那么在意了,她会容忍那个贱人活到现在? 她早就找人弄死那个贱货了! 「总之,我给你两条路,一,自己卸任总裁一职,和你母亲呆在那个小院里,安安分分的,楚家养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二,把那个贱人给我处理掉,我要她碎尸万段,给我儿子和我丈夫,以命抵命!」 楚西霖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奶奶会做的这么绝。 放弃股权,被关在那个小院里。 和处理自己的母亲。 这怎么选! 一是让他给自己的母亲陪葬。 二是杀掉自己的母亲。 这所有的路都是绝路啊。 无奈之下,他只能迟疑地道:「可爷爷到底是没什么事……」 老夫人一听,盛怒不已,「他没事?他每天躺在那里叫没事?他每天连说话都费劲叫没事?楚西霖,你还有没有良心!」 「所以我也把母亲关在小院里,这辈子都不能出来,以此作为惩戒。」楚西霖连忙低垂着脑袋,试图想要挽回。 可惜,这话反倒惹得老夫人的怒火越发的大了起来,「那我儿子呢?我儿子这条命该谁来抵?!」 楚西霖被那训斥给吓得往后小小地退让了一步,「我已经处理了那个该死的男人了,也算是给我爸报仇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你爸?你也配叫他是你爸?!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把你那贱人母亲给我处理了,你就不要姓楚了。」 楚西霖神情有些焦急地道:「可是她毕竟生了我一场,就算再怎么错,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以让她一辈子老死在那里,再也不出来。」 老夫人手一挥,面色冷然,「不必了,如果你捨不得,你就去陪她,只要自动请辞楚氏的职务,将所有的股份全都还原封不动地退还。」 楚西霖这下心里警铃大作,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触到老人心里的底线了。 她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于是,便连连求饶,「奶奶,您别这样为难我,那是我母亲,我唯一的……」 老夫人当即怒了,上前就给了楚西霖一个巴掌,然后竟一把揪住了他的头髮,「我为难你?她先是杀我儿子,接着又企图谋杀我丈夫,我要报警,我要处理这个贱人,叫为难?那你的意思是,以后这全天下的杀人犯全都不应该以命抵命了?全都可以逍遥法外了,是不是?」 349??亲子鑑定(二更) 楚西霖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更不敢推搡,只能站在那里被揪着头髮,避重就轻地道:「当然不是,只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早就已经结束了,何必又再拿出来提及,万一闹大了,丢的是楚家的脸面,那周乔把这件事告诉你,分明是别有心机,她不是个好人。。」 可不想老夫人压根就不中他的计,只是咬死了这件事,目光冷然地看着他,「都过大半年了,可我才在前段时间刚刚知晓!足以可见你瞒我瞒了多久!」 至于周乔,她当然知道这丫头不安好心,别有企图。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那个该死的贱人必须得死。 只有她死,才能出她心里一口恶气。 也才配当一位母亲! 随后就勐地把他推开。 楚西霖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他看着自家奶奶对于这件事半点情面都不让,甚至隐隐雷霆之势加剧,便连忙讨饶道:「孙儿不敢,只是碍于爷爷身体不好,我不敢随便打扰,这才自说自话的就把这件事给处理了结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自说自话啊!既然知道自己自说自话,那就做个抉择吧。」老夫人显然不愿意再和他浪费时间。 可楚西霖还想再要争取一番,「奶奶……」 不料老夫人果断地就丢下了一句,「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说着就要离开。 楚西霖见她不愿意再多说话,只能赶紧上前讨巧地上前,道:「那我送奶奶回去。」 可惜,如今的老夫人哪里还会再把他当回事,直接就给果断拒绝了,「不必了,我和你爷爷已经搬回老宅了。」 楚西霖愣了下,脱口就道:「我怎么不知道?」 老夫人听到这话,言辞里藏着冷芒,「你要是知道,我们还能搬吗?」 楚西霖面色赶紧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回答:「奶奶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们愿意回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记住,一个星期的时间。」 老夫人说完就自己拉开了会议室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刘助理正不远处地站在那里。 这原本是她丈夫的助理。 为了能够扶持住楚西霖这个孩子,她的丈夫把自己最心腹的助理交给了他,以此栽培扶持。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栽培出了一个白眼狼。 她当下就走到了刘助理的面前,就此寒暄了起来,「刘助理,最近好吗?」 「托夫人的福,一切都还好。」那刘助理很是恭敬地回答。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客气地道:「董事长很想念你,有空来家里看看他,你陪他聊聊,说不定他情绪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是,我过段日子就过去看看董事长。」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最显眼的位置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坐电梯下楼去了。 坐进车内后,就看到车后座已经有人坐在里面等候着了。 「老夫人。」那人很是恭敬地喊了一声。 老夫人也没和他浪费时间,直接就将手里的两个小的塑封袋递了过去,对那人神情冷肃地道:「今天让你来,是把这两个给你。」 那人接过来一看,是几根细微的头髮,其中一包的头髮是白髮。 显然这个人年纪最起码已经五六十了。 「这是……」 老夫人即刻就道:「测一下他们之间是否有亲属关系。」 很显然,那白的头髮是楚老爷子的头髮。 而那黑髮,自然就是楚西霖的。 就在刚才那突然一把抓的时候。 楚西霖当时以为她是气疯了,但其实不然,她这举动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林美晴那个贱人居然怀过那个野男人的种,那谁知道她会不会一开始就怀的是那个男人的野种呢? 毕竟那个野男人和楚西霖之间的关系好的亲如父子一般。 当初他们还想着楚西霖有这样一个叔叔也算不错,至少能弥补到一点父爱。 可眼下却觉得如鲠在喉,野心的不得了。 她只要想到自己儿子可能被那个贱女人带了一顶绿帽子,就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着。 所以,她必须要查清楚! 想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应该也是够了的。 而坐在旁边的那人一听这话,则立刻就断了想要打听的念头。 这豪门大宅里的事情他这一个小小的医院院长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妙。 他可是见过这种做亲子鑑定的了。 特别还是一个苍苍白髮,一个黑髮。 明显是怀疑孩子的血缘是否有问题。 这种不能见光的事情他还是少知道为好,免得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当下就忙不迭地点头应答了下来,「好。」 「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别人说,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了,那你的命也就完了。」 她眼底冰冷的神色让对方冷得背嵴骨窜起了一股寒意。 气氛莫名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了小命,那人连忙开始表起了忠心,「是,是……我明白,我……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我连我的老婆孩子都不会说,打死我都不会说。」 「说到就要做到。」 「一定、一定做到。」 那人在连番的保证后,车子行驶到了街边的一处空旷地方,就此把人给放下了车。 然后车子就此直接离去。 却不想,斜对面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一辆计程车停在那里,里面的司机看身后的人一直盯着窗外不说话,心里不免有些觉得奇怪,「小姑娘,你到底走不走了?」 此时,原本应该早就离开的周乔却坐在里面,盯着那个从老夫人车内下来的男人,眉心微拧。 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后,她便对坐在前面的司机说道:「师傅,不好意思,我爸最近一直不回家,我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那司机听了,大吃一惊,「那男人是你爸?」 「是啊。」 「哟,他上的可是一辆豪车啊。」那司机开了这么多年车,也算是有点眼力见儿的,再看看小姑娘身上穿得普普通通,当下就明白了,他立刻保证,「小姑娘你就放心吧,今天叔叔全程给你盯紧!叔叔可是练过的,绝对不会让那个人脱离你的视线。」 然后一脚油门就跟了上去。 350??毫无老师威严(一更) 那司机师傅一路尾随着那名院长直到一个鑑定研究所门外。 一看到那个牌子,瞬间周乔就明白老夫人要干什么了。 她这是怀疑楚西霖是不是楚家的孩子,企图想要偷偷做个亲子鑑定。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想的比他们都周到。 她也不过是告诉老夫人,林美晴偷人,杀了楚家两父子而已。 结果这女人却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楚西霖是否有问题。 对啊。 楚西霖的血缘其实完全可以大做文章,以此来打压他。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周乔心里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想法。 此时坐在车内的司机看她神情严肃的样子,便问道:「小姑娘,你爸好像去那个鑑定机构了,你打算怎么办?」 周乔回过神,才道:「回去吧。」 「啊?就这么回去吗?」那位司机师傅有些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 「嗯。」 那师傅看她低垂着头,不吭声地样子,也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就专心致志的启动车子,调了个车头,离开了。 至于周乔则坐了后面一直默默地用手机查找这个检测机构的官网。 然后发现,要是在这里做亲子鑑定这种测验一般要七天的时间。 七天,那绰绰有余的很。 只不过这种官方检测资料库,只怕想要查起来有点麻烦。 于是,等到了学校,她下了车,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想要让他一起查。 可结果,电话打过去,却发现电话又无法接通。 没办法,这下只能靠自己了。 当她黑进对方的网站,在面对巨大的数据资料库时,她便做了个小程序自动进行筛选。 她不认为对方敢把楚西霖三个字堂而皇之的挂在检测中心的资料资料库里。 因为这种官方机构,一般情况下都是需要各种证件的。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和海城的人口数据做了对比,开始查找假名。 那几天她就一直时不时地盯着资料库。 就连上课的时候她也会一心二用的盯着看。 不过因为好学生的光环顶着,老师也就不多说什么。 唯独在英语课上,她不敢做小动作。 只能认真听讲。 但一下课之后,她就马上投入数据查找中。 不得不说,经过了几天的努力,假名的查找的确方便了很多,替她自动过滤了非常多的人。 只留下八百个未知身份的鑑定样本。 然后她再筛掉那天之前的数据,和已经出鑑定结果的数据。 最终只留下一百多个正在鑑定中的样本需要她人工核实。 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干了好几天,终于在放学的补习上,被秦匪敲了敲课桌以此作为提醒,「你这几天好像天天都盯着手机?」 周乔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需要查点东西。」 看上去完全没有被发现后的心虚和惧怕。 这样堂而皇之的做法让秦匪有点头疼,「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玩儿手机是不是也太正大光明了点?」 是他太纵容了吗? 还是太没有老师的样子? 以至于让她在上课时间还敢如此嚣张? 要不要拿出一点做老师的威严? 正当他准备拿出一点气势的时候,结果就看到周乔抬头,神色清淡地看着他,道:「我题目做完了,看你在睡觉,所以在等你。」 秦匪:「……」 瞬间,气势全无。 甚至还有点小心虚。 「哦。」 他当即就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试卷开始看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小姑娘应该是步入正轨了,如今做起高中的竞赛题那是相当熟练。 压根挑不出什么错来。 说是补习,也就是做点题目,练练速度而已。 至于正确率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匪看完了那六道题,见周乔还在那里仔细地盯着手机看,看得那叫一个入神,偶尔蹙了蹙眉,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按理说这姑娘和别人不太一样,不追剧不玩游戏,活得和他差不多。 一般能吸引到她的,大概也就只有楚氏的事了。 于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他故意装作不经意间从周乔身后掠过,眼神也顺势往那手机上一瞥。 结果小姑娘比谁的警戒心都强,一感觉有人靠近,直接就从后台里退了出来。 不过即使没看到后台的东西,但他还是看到了退出来后所停留的界面。 鑑定检查官网? 秦匪有点不太理解,她关注这个干什么。 索性也不直接坦白地询问:「你在查亲子鑑定?」 周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匪知道她不悦自己的偷看,但依旧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不是好奇嘛。」继而就转移了话题,「怎么了,想和你爸断绝关系?」 「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周乔当下打开了手机,再次检查了起来。 秦匪一听,还以为她真的想要和周严俊断绝父女关系,便马上说:「我知道啊。」 周乔疑惑地抬眸,眼底带着几分冷然。 秦匪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派人监视着周严俊,当即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查。」 周乔这才收回了目光,回答:「不用了,我不是查他。」 「那你查谁?」秦匪好奇地问。 周乔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查着,一时分心,脱口就回答:「楚西霖。」 等说完,才勐地清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再想住口,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秦匪道:「你怀疑楚西霖有问题,打算偷着验?」 周乔想到他之前也参与过这件事,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不是,是老夫人想验,我想……」 「造个假。」秦匪非常懂套路地替她回答。 周乔点了点头。 秦匪看她在手机上不断的触着,不禁有些好奇地问:「但是你会造假吗?」 「修几个数据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的秦匪不免觉得奇怪,凑了过去一看,漆黑的后台里跳跃着各种编码和字符,这是…… 「你黑了人家的电脑?」他问道。 周乔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 这让秦匪突然想起当时她也是进会所,黑了人家的监控,当即看向周乔的目光多了几分的深意,「你好像对电脑这方面很厉害。」 周乔如今对于这种话已经完全免疫了,随口就敷衍了一句:「天赋。」 秦匪啧了一声,这小姑娘说话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走心呢,便道:「我发现你身上天赋很多。」 「嗯。」 那敷衍得都让秦匪自己都没办法开口了。 索性也就不问了。 反正她和自己完全没有利益冲突。 当下,他就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可以告诉我。」 周乔眼皮都不掀一下地就回:「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秦匪:「……」 很好,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感觉自己在周乔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 好像从来就没有被需要过。 即使那次已经狼狈到高烧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她也几乎把楚千允弄了个半死。 这个女孩子太独立了。 独立到她完全可以凭藉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的一切。 该是怎么样的人生才会造就这样一个人? 秦匪心里真的是对这个姑娘越来越好奇了。 几分钟后,周乔突然收起了手机,抽空抬头问道:「你题目看完了吗?」 秦匪歪在椅背里,漫不经心地道:「看完了。」 「那就下课吧。」 「……」 得,如今上下课时间都由她说了算了。 看着她准备匆促地离开,坐在那里的秦匪当下就说道:「其实,如果是我,我就不会用这种修改数据的方法来动手脚。」 351??人性本恶(二更)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为什么?」 秦匪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道:「修改数据只有这一次,却不能一劳永逸,万一楚西霖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又重新检验了一遍呢?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周乔。 她微蹙了下眉,「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做既吃力又不讨好。」 秦匪没有明着说。 周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杀掉楚西霖。 但很快楚西霖就对她说了四个字:「人性本恶。」 人性本恶。 简单却又意味深长的四个字。 「人啊,在权利和金钱面前所展现出的渴望会颠覆你所认为的一切。」 听着秦匪这番话,周乔沉思了片刻,顿时瞭然,「我明白了。」 秦匪听到这话后,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谢了。」 秦匪懒洋洋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道:「谢就不必了,不过有什么需要还是可以告诉……」 他再抬头,原本站在门口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 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被需要。 多余。 秦匪嘆息了一声,收拾着东西,也随后就下了楼。 至于接下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也没办法知道。 周乔鬼主意多的很。 也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能将她启发到什么地步。 不过他觉得,能被周乔盯上的,楚西霖这次就是不死也要剥一层皮。 * 周乔那几天又被请进警察局聊了几句,然后故意找了午休和下班的时间,有意无意地「巧遇」了刚从老宅回来上班的刘助理。 她便借着上次会所里门口解围这件事,主动邀请刘助理喝一杯咖啡,算是感谢。 其实按照楚西霖和周乔眼下的关系,刘助理应该是努力的避免和疏远的。 只不过因为两次和周乔合作,他对这个女孩子真心的佩服。 特别是,她的魄力和担当。 比起楚西霖实在好了不知道多少。 说真的,在楚西霖身边做事,他总感觉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但在周乔手下做事,就算无脑的跟着吩咐去做,也能知道事情会迟早会结束。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憋屈。 就像上次拆建,他被楚西霖派出去了那么久,每天求爷爷告奶奶,活得像个孙子,每天都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周乔一来,虽然一开始他也恳求,但很快事态就会反转,甚至还会让他扬眉吐气一番。 只可惜,她不是楚家的大女儿。 不然…… 他倒真希望周乔做楚氏的当家人。 以他在董事长身边那么多年的经验,楚西霖是真的比不上周乔。 「刘助理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下次再约。」这时,站在他面前的周乔出声说了一句。 刘助理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赶紧道:「不不不,可以喝,走吧。」 「好啊,那就在附近找间咖啡馆吧。」 周乔如此着想的提议,刘助理自然不会介意。 两个人就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店里选了两杯咖啡,然后坐在了一个靠窗的小桌前,就此闲聊了起来。 其实周乔向来是不多话的,但今天却难得多说了几句。 刘助理看她兴致那么高,自然也愿意配合着,顺便又试探着说了几句关于楚西霖的好话。 见周乔并没有反感的神色,便壮着胆子又多说了几句。 周乔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 在外人眼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显得格外的和谐。 得知刘助理刚从老宅回来,两个人又简单的聊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 不过刘助理就算再怎么佩服周乔,也不可能把老爷子的健康状况就这样说出来,所以只说一切都好。 周乔对此也只说了一句那就好。 毕竟两个人眼下是对立的状态。 期间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中途刘助理去了一次洗手间,周乔刻意用菜单挡住了手机,让他忘记了这一存在。 随即等人一走,她就趁机在对方的手机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一个小玩意儿。 等刘助理回来了之后,一切就像是没发生一样,再又聊了半个小时后,公司突然有急事急着找他,一场聊天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刘助理很是对不住的对周乔抱歉。 「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周乔坐在那里,表示理解,「没关系,是我耽误到刘助理了。」 刘助理忙不迭地表示,「哪儿的话,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谢谢你,这顿我来请。」 没想到周乔很痛快地回答:「好啊。」 连半点谦让的意思都没有。 这让刘助理不禁一愣,但随后他就笑了笑,付了钱匆匆离开了。 看人一进公司大门,她就马上沉下了脸,打电话给赵肃勇的那名秘书。 「人已经进去了,找机会把他的手机交给楚西霖,然后给我电话。」 「是。」 在得到了答覆后,周乔也随后就回到了学校。 在等了两个小时,暮色渐沉,周乔终于等到了赵肃勇手下的电话。 「周小姐,我趁着刘助理去开会,找了个理由将手机交给了楚总保管了,眼下他已经把手机带回办公室了。」 「嗯,知道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周乔就此挂断了电话。 她望着窗外昏暗不明的夜色,知道马上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十分钟后,正在公司加班的楚西霖就看到桌上刘助理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过他没管。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震动接而连三的响起,似乎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于是他不禁抬头朝着显示屏上瞥了一眼。 结果就发现竟然是自己奶奶的电话。 这让他有些皱眉。 怎么奶奶会给刘助理打电话? 刘助理不是刚从奶奶家出来吗?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还挺忌讳的。 眼下刘助理应该是自己的助理,完全听命于他才对,结果却又被奶奶拉去老宅,去见爷爷。 这一来一去,谁知道他最后心向着谁啊。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动摇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按电话,企图想要偷听奶奶要和他说些什么。 352??截胡(一更) 看着手机不断的在震动。 老夫人三个名字不断地在屏幕上跳跃闪现着。 楚西霖在经过了几番矛盾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就此按下了通话键。 只不过他没有敢出声,想听听看看奶奶到底要准备和刘助理说些什么。 很快,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就出现了。 「小刘啊,今天老爷子说的那些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 这一句话,让楚西霖的眉心一皱。 考虑? 刘助理要考虑什么? 还没等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老夫人就再次出声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你到底还是老爷子的人,楚西霖那边不过就是个过渡而已,你迟早是要回到老爷子身边的。」 楚西霖一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过来。 奶奶这是要重新拉拢刘助理。 而刘助理的回答是要考虑。 考虑…… 呵,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没想到这人的心思还是在自己爷爷身上。 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楚西霖心里已经认定了刘助理的游移不定,心里对他各种恼恨和愤怒。 但这些愤怒都不及随后电话里的一句话。 「更何况,他到底是不是我楚家的孩子都不一定,我私下里已经找胡院长去做了亲子鑑定,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你要是站错了队,别怪我家老爷不惦念往日主僕的情分。」 在那一瞬间老夫人的那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楚西霖耳边,炸得他耳朵「嗡嗡嗡」地响。 他手里的笔更是「啪嗒」一下,就此掉落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电话那头的老夫人听到这异常的声音后,便不禁有些奇怪地询问了起来,「刘助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楚西霖被她这句话给拉回了思绪,下意识地就手忙脚乱地摁断了电话。 做……做鑑定? 奶奶竟然私下里偷偷找人去做了鑑定?! 怎、怎么会这样? 她在怀疑自己。 她竟然怀疑自己?! 冷不丁间,他脑海中忽然想到那天在会议室里,自家奶奶突然如同泼妇一般的上前揪住了自己的头髮。 当即,神色恍然。 原来…… 原来她根本是早就已经预谋好的! 至于那些什么选择不选择的事,根本都是拖延的藉口罢了。 一旦只要鑑定结果出来,如果不是的话…… 她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滚出楚氏。 不,说不定会直接滚出楚家。 想到这里,他心里袭来一阵阵的冷意。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呢?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自己的母亲出轨过,甚至还为了别的野男人怀过孩子。 难保他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冷不止。 恰巧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叩叩叩——」 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楚西霖身形一颤,慌乱之下就把那只手机给藏进了抽屉里,然后才故作没事的抬头朝着门外看去。 结果就看到正推门而入的刘助理开完会回来汇报事情。 不想他看到楚西霖那面色异常的样子,不由觉得奇怪,「楚总,你怎么了?」 楚西霖努力稳了稳心思,回答:「我没事……」 「没事吗?可是你的脸上很不好,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刘助理一番好心,生怕最近既要忙那块地皮的事,还要忙着应付警局那边的事,在双重压力下身体不适。 「不必了。」楚西霖不想和他再纠结于这件事上,就连忙转移了话题,「你来有什么事?」 刘助理连忙将手里那份文件递了过去,道:「这个是公开竞争的几个人选,我按照您的要求筛选了一下,您可以看一下。」 楚西霖看了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趁着这几分钟的时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便开始不动声色的开始试探了起来。 「你今天下午去看我爷爷,我爷爷现在身体如何?」 刘助理没听出来这话里的深意,只当楚西霖是真的在问老爷子的情况,所以非常坦诚地回答:「董事长身体还算稳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楚西霖当下又状似轻描淡写地一句,「是吗?那我奶奶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刘助理神色如常,「没说什么,我就随便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西霖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在自己面前装得如此好。 不愧是爷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后,连半点心虚的的样子都没有。 楚西霖当下忍不住又询问了一次,「你确定?」 「是啊,因为下午有会议,所以没坐几分钟就回来了。」刘助理看到他这样揪着这件事,心里也慢慢开始有了疑惑,便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声,「怎么了吗?」 楚西霖看出他眼神里的戒备之色,于是果断地道:「没怎么,你可以出去了。」 「那这份名单行吗?」刘助理随即问道。 楚西霖:「可以。」 「好的。」 等到刘助理走后,他故作平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重新拉开了抽屉,将那只手机拿了出来,死死攥紧在了手中。 姓刘的居然口风这么紧。 看来是心里有另外的打算了。 不过眼下,刘助理不是最主要的事,而是……亲子鑑定! 他必须得比奶奶更快一步知道排查的内容才行。 如果有亲属血缘那还好说。 奶奶多少惦记着祖孙之情,对自己会手下留情。 可一旦没有任何血缘,接下来可就完了。 他眼下所有的股权和职位将会被全都剥夺掉,甚至会被烙下「野种」这一耻辱的称唿。 那么,这辈子他都无法再抬头。 当下他不敢再浪费时间,连忙找人去安排。 刚才奶奶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其中的关键字就是:胡院长。 那个给自己鑑定的是胡院长。 所以,他连忙找了自己手下的人去查胡院长到底是在哪里做的鑑定,他必须要中途截胡下来才行! 那一晚上他整夜没事,等着消息。 好在有一个胡院长作为提醒,所以隔天一早手下人就来汇报是哪位胡院长了。 楚西霖当下就决定把人暂时控制住,免得出现什么问题。 可怜那位胡院长还搞不懂情况,在午休时候出去就在地下车库被两个人人给突然拦了下来,然后就简单粗暴的就架着往车里塞去。 期间连个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声。 车子就已经疾驰离去。 此时的胡院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绑架了? 他好像没得罪谁吧? 等他缓过神来,刚想叫喊,就听到身旁的人说道:「胡院长,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胡院长这时候勐地转过头看去,顿时倍感惊讶,「你……楚……楚总?」 「是我。」楚西霖今天身穿着一身的藏蓝色的西装,看上去翩然玉如,大有豪门世家的味道。 胡院长在清楚看到来人之后,这才心里松了口气,「楚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楚西霖坐在一侧,道:「我听我奶奶说,最近她拜託你一件事,我这不是过来替她跑跑腿。」 「原来如……」 原本放松下来的胡院长忽地住了口。 他可还记得,老夫人说过,这件事绝对不允许外传的。 而且当时她格外的郑重其事。 怎么会…… 胡院长有些疑惑地看了身旁的楚西霖一眼,紧接着又想到那几根一黑一白的头髮。 虽说当时老夫人没明说。 但是就凭他的分析,其实多少也能分析的出来的。 这楚家人里面众所周知,二房已经全都死光了,三房的不学无术,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就剩下唯一一个楚西霖了。 353??威逼利诱(二更) 胡院长的脑海中不自觉地迴响起了老夫人之前的一句话。 若是传出去,他这条命也就完了。 这话里明显是要隐瞒楚西霖。 可如今楚西霖找上门来了,那他的这条命…… 当下,他背嵴骨窜起了一阵寒意,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但脸上却还是努力维持着平稳,故作不了解地道:「老夫人最近有事拜託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最近都没有见过老夫人啊。」 楚西霖看他突然噤声后,就改变了态度,顿时就明白,这是防着自己呢。 于是,他压着心里头的冷意,装得态度和煦,「是吗?可是我奶奶却说,她有事拜託你。」 胡院长想了想,似有些想不起的样子,「老夫人说过吗?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我最近工作太忙了,记忆力下降,有些事儿都记不清了。」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打算打个电话仔细询问下情况。 坐在旁边的楚西霖见了,到底年轻,一时没稳住,就伸手阻拦了对方。 胡院长看他竟然伸手阻止,心下微沉。 果然,他是在诓骗自己。 而此时,楚西霖也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妥,便努力挽回地道:「胡院长是不相信我了?」 胡院长呵呵地笑了笑,「哪儿的话,我怎么会不相信楚总呢,只是我最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还得问问才行,免得搞错了,让楚总白跑一趟。」 楚西霖看他就是不肯松口,只好又露了点底,「亲子鑑定这种事胡院长如果还记不清的话,那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老得该退休了。」 但无奈那位胡院长真的是嘴紧,哪怕已经听到了亲子鑑定四个字,依旧不松口,只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或许吧,这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记忆力不太好,也的确是到了该退位,让年轻人上来的时候了。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年纪大了。」 楚西霖看他竟然这样的说辞,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当下不再和他兜圈子说了,「胡院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把那份鑑定书给我。」 胡院长心里头一个咯噔,觉得这事儿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他秉持着能躲就躲,能装就装的原则,想继续煳弄过去,道:「我不知道什么鑑定书,我……」 「你如果不把鑑定书第一时间送到我手里,这辆车就载着你,通往阎王殿。」楚西霖看车子已经停在了鑑定研究所门外,便彻底没了耐性,直接开口就威胁了起来。 胡院长从没想到那个一直在圈内备受赞誉的世家公子的人,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威胁的言辞让他浑身一震,却还是努力硬着头皮地道:「楚总,楚总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真的不知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楚西霖一句话打断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好好考虑,别自己死了,还牵连了家里。」 最后那几个字楚西霖咬字咬得偏重。 胡院长听得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在车后座上,他心里一个着急,脱口就道:「楚总!你怎么能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情况!」 楚西霖瞭然地点了点头,沉着脸,道:「所以,你知道情况。」 这句话一说出口,胡院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里不禁开始慌乱了起来,「……我、我……我也不知道……」 楚西霖冷笑了一声,「确定吗?」随即就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今天双休日,你那个小儿子应该在一中补习吧?眼下也该放学回家吃午饭了。」 胡院长倏地瞳孔紧缩了下,因为害怕而激动了起来,「不,不要!你不要动他!」 「那就去把鑑定书拿来给我。」楚西霖指了指车窗外的研究所大门口。 胡院长这下就此陷入了两年的境地。 去拿,自己就得死。 不去拿,全家的命都得搭进去。 最终,还是妥协地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比起牵连全家,还是他自己担着吧。 看着他认命的样子,楚西霖便随即对车前面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 「是。」 随即,三个人就下了车。 楚西霖就坐在车内这样等着。 没过多久那三个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胡院长的手里还有一份牛皮纸袋。 很明显就是他和楚家的亲子鑑定检测书。 当他们重新坐进车内后,那名手下恭敬的将那份文件递了过去,「楚总,你要的文件。」 楚西霖像是非常不在意的就拿过了文件,放在了一旁。 显然并不打算马上看。 胡院长心里害怕,见他已经都拿到了鑑定书,便立刻道:「楚总,请你放过我和我的妻儿吧!我这个文件我都没看过,我根本不知道,你……求你放过我吧……」 楚西霖看他那副害怕到不行的样子,不轻不重地问道:「你怕什么。」 胡院长那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说话也结巴地道:「我……我……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楚西霖不禁唇角轻扬,「放心,我不动你,这份文件我看完,你到时候再送给我奶奶。」 「我……」 「只要你送完,你的任务也就算了,到时候你还是院长,我还是楚总,我们互不干扰,包括你的家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胡院长也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了,「好吧……」 楚西霖紧接着就对那两名手下吩咐了一句,「先送胡院长去我的别墅里住两天,过两天就把你送回去。」 胡院长一听,大惊不已,喊了一声,「楚总!」 「放心,就是待两天,没事的。」楚西霖宽慰了两句。 接着就很快把人送走了。 车内只剩下司机和楚西霖。 楚西霖看着放在一旁的那份牛皮纸袋,久久出神不已。 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 坐在前面的司机等了许久,这才出声问了一句,「楚总,我们现在去哪儿?」 楚西霖当即回过神,这才开口:「回公司。」 354??掉包(一更) 今天是双休日,公司里并没有人。 他回到公司后就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自从林美晴的事发生之后他就没怎么回过家了,特别是这段时间一直被警察询问,更是彻底留在办公室里休息。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神色无比的凝重。 而放在他面前的则是那一份稍稍有些褶皱的牛皮纸袋。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楚西霖始终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动弹,如同一座雕塑似的。 午间的灼热阳光照进来,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和冷意。 别看他刚才在车上如此冷静的无情的威胁他人,其实心里很是焦灼和慌乱。 甚至胆小到明明手里已经拿到了那份鑑定书,却到现在都不敢打开。 他怕…… 他怕这东西一打开,自己的身份就此彻底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怕自己真的成了野种。 也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瞬间灰飞烟灭。 当然,他最怕的,还是……周乔! 他怕看到周乔那轻蔑而又讥讽的眼神。 自从上了位,坐在这个楚氏的总裁位置上,他就每天像是活在了周乔的阴影之下。 公司的事他永远无法掌控。 家里的丑事更是铺天盖地。 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周乔来操控着,处理着。 他活得不仅像是一个傀儡。 更像是一个可笑地傀儡。 周乔是什么身份? 一个乡下出身的野丫头。 可自己却屡次在她的面前,将豪门贵公子的形象一点点的崩塌。 豪门里的骯脏事更是一件件暴露在了她一个野丫头的面前,让她看尽了笑话。 在周乔的面前他完全就是一个不堪一击的跳樑小丑。 无论怎么耍手段,怎么算计,最终还是玩儿不过她。 想他本以为自己拿捏住对方未成年以此来反击,却不想到最后她反击得更狠。 到如今就连楚家长房嫡孙的身份都有可能随时朝不保夕。 他不服。 也不甘心。 为什么每次都要败在周乔的身上。 让她看尽了笑话! 只要想到自己如果身份存疑,最终一无所有地被狼狈赶出去之后,周乔站在楚氏里看着他时那波澜不惊的冷淡眼神,他就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到时候肯定会疯掉。 楚西霖盯着那份文件,恨不能用目光将其灼烧出两个洞出来。 就这样盯了一个多小时,终于…… 他还是决定拆开。 毕竟,在怎么抗拒,最终还是要知道一个结果的。 当即他就将牛皮纸袋上的缠线给一点点的拆开。 那一张薄薄的检测纸张此时却在楚西霖的心头无比的沉重。 只见他慢慢的从纸袋里抽了出来。 每抽出一点,心头就紧一分。 终于,将一张检测纸完全拿了出来。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粗粗掠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各种完全看不懂的医学字符,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行上。 上面写,三组位点不同,不支持鑑定人的亲属关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就让楚西霖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下来。 不支持。 那就是…… 他真的不是楚家人! 当这个认知从他脑海中山过后,他整个人如被重击了一般,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竟、竟然真的不是? 他……他竟然真的不是楚家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真的是这样! 楚西霖握着那张纸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他不是楚家的孩子,那奶奶知道后必然不会放过他母亲,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了。 身份、财富、权利统统都会随着这一张纸全都灰飞烟灭。 楚西霖越想心里的不安就越发的扩大。 最终,他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 他不能让周乔看自己的笑话! 他绝对不能! 长房嫡孙这个身份已经是他唯一能压制周乔的。 只要他是楚家的孩子,楚家的高层就会一直拥护他,圈内的人也会因此对他退让三分,甚至……母亲也能活下来。 所以。谁能不能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就连周乔都不能。 对。 没错。 谁都不能! 这个念头在他的考量下边的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直到最后,手勐地一攥。 那张鑑定书就此被捏皱成了一团废纸。 窗外,阳光明亮而又炙热。 可楚西霖的眼底却蕴藏着沉沉的冷意。 * 两天后,还是在那辆车内。 楚西霖和胡院长两个人坐在后座上。 就看到他将身边那一份牛皮纸袋递给了身旁那个局促不安的人,道:「我最近比较忙,想了想,还是由你拿去给我奶奶比较好。」 胡院长小心地接过那份纸袋子,应了一声,「是。」 其实明明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很。 这一切不过是说辞罢了。 此时,楚西霖看他那副小心不安的样子,眸色很是冷淡,「至于见过我这件事,就不用告诉我奶奶了,免得老人家多心。」 「知、知道。」 「这两天胡院长住在别墅里,你的家人我都有关照。」 面对这样的警告提醒,当下胡院长神色一凛。 心里敢怒却不敢言。 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多谢楚总的照顾。」 楚西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句,「好了,也该去我奶奶那儿了。」 就把人给送走了。 胡院长在前往和老夫人约定的地方时,心里一路忐忑不安。 他看着那份纸袋子,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不管之前之前的鑑定书上写的是否是支持亲属关系,但眼下手里拿着的必然是支持的。 作为医者,误判这种事是最忌讳的。 更何况还不是无心的失误,而是…… 在强压之下。 这多少让他感觉有些违背医德。 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在他的手里,什么气节骨气就全都灰飞烟灭了。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下车后,便匆匆进了那间餐厅的包厢内。 老夫人早已在那间包厢内等候着了。 一看到他进门,什么寒暄都没有,就站起身,连忙问道:「检查结果如何?」 胡院长没敢开口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将手里的那份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我没打开,您自己看吧。」 老夫人一听,立刻将他手里的袋子给夺了过去。 匆匆解开一看。 上面写的是:序列点相符,支持亲属关系。 顿时,老夫人提心弔胆了一个星期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楚西霖是他们楚家的孩子。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只需要处理掉林美晴那个该死的贱人,也算是为儿子和丈夫给报仇了。 老夫人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后,不经意间的抬头,就看到一直站在门口没敢坐的胡院长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胡院长脸色好像不太好?」 胡院长被冷不丁地点到名,心里突突了一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下,「有、有吗?可能这几天身体比较累,没、没睡好。」 老夫人看他脸色的确不太好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手边的那份文件,想了下,端正地坐在那里,微笑地道:「你还正值壮年,怎么就会累呢?我想着,就凭你这一身医术本事,还是要多放到乡下去,去造福那些贫苦百姓才是。」 那胡院长听到这话,就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这楚家人还真是一个德行。 都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之人。 不过也好,自己得知楚家这么大的一个惊天消息,还是带着老婆孩子赶紧撤离比较好。 免得到时候楚家内部一乱起来,殃及道他这些虾米,那就不好了。 当即,他就应答了下来。 355??祖孙情(二更) 解决完了胡院长,老夫人这才坦然地放下心,打电话给了楚西霖,让他回老宅吃饭。 在接收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楚西霖便知道,那位胡院长已经完成了使命。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早早地去了老宅。 这个宅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如今再回来,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那些佣人们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一进门,其中一名佣人就马上迎了上来。 楚西霖将外套丢给了对方,得知奶奶在厨房里亲自准备饭菜时,他便快步去了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见奶奶穿着家常衣服,套着围裙,在厨房间里忙碌。 夕阳西斜,暖橙色的光线将她笼罩在其中。 一如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心间止不住的柔软。 他小时候每次双休日来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午睡过后,一下楼就会看到自己的奶奶正在厨房里替他亲自做下午茶。 她是大家族出身,可以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因此会做很多很好吃的东西。 以至于每次小时候他都嚷嚷着要把奶奶带回家。 惹得奶奶每次都笑得欢喜不已。 「奶奶。」这时,他出声忍不住地喊了一声。 站在厨房里的老夫人听到这声音后,转身,笑得很是慈爱,「回来啦,去好好休息下,我这里还没有做好,一会儿做好饭菜,让你下来吃饭。」 那姿态和之前在公司会议室里的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楚西霖笑着走了进去,凑到灶台前,问道:「做什么呢,做的这么香,我都饿了。」 老夫人掀开了那小炉子,说:「给你炖个鸭汤,夏天吃鸭子。」 楚西霖嗅了嗅那香味,感嘆地道:「好啊,我都好久没吃鸭了。」 「那今天就好好吃,我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老夫人摸了摸他的脸庞,很是疼惜。 楚西霖看到奶奶又变成原先的样子。 不禁觉得,还好拦截下那份鑑定书,否则哪里眼下的现世安稳。 还好,一切总算都归于正轨了。 「好,我今天一定多喝两碗鸭汤。」楚西霖心里满足,做足了孝顺,道:「我好久没看爷爷了,先去看看他。」 老夫人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样子,「去吧,你爷爷下午刚睡醒,你好好和他说说话,他很久没看到你,很想你。」 提及到这件事,楚西霖脚下的步子一顿。 半秒后,原本灿烂的笑容就此凝在了唇边。 他低垂着头,一脸抱歉地道:「对不起啊奶奶,这一年的时间里我每天忙得不行,最近二叔那边……」 说到这里,老夫人这才想起了二房那边的事。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大儿子本是她第一个孩子,从小费劲心力培养出来,寄託了很多的希望。 最后却英年早逝,就这么死了。 成了她心里的一块心病。 后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被自己的儿媳妇给杀死的时候,更是震惊得几近晕厥。 以至于她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大房这里,而忽视了二房那边。 虽说二房也是她的儿子。 可惜,楚世康那个没出息的,从小到大,永远没他哥哥有出息,一直庸庸碌碌的,对他自然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更别后来养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孙子。 还跟着自己的小叔去外面花天酒地的厮混。 那对这两房也就彻底死心了。 「你二叔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她问道。 楚西霖这时候说道:「现在警方那边还在调查,唯一能确定就是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因为油箱和剎车全都被人动过手脚。」 老夫人眉头紧皱,「你是说,对方是有备而来,想要谋杀?」 楚西霖一看她终于问道这句话了,赶忙回答:「虽说是想谋杀,但问题是,对方想要谋杀的对象并不是二叔他们,而是冲着周乔的。那辆车原本是送周乔回去的,结果是她私下里调换了两辆车,害得千允成了那个替罪羊。」 老夫人大惊不已,「什么?!」 对于这件事她其实并不完全清楚。 只是从周乔口中得知楚世康的死亡,然后又看了一下电视,才了解到他们是死于一场车祸和意外。 看自家奶奶如此震惊的样子,楚西霖再接再厉地又补了一句,「其实二叔他们一家不应该死的,该死的应该是周乔。」 这话一出来,对于晚年接连丧子的老夫人来说,那就如同一把匕首捅进了心窝一般。 她手一松,汤勺掉进了锅里。 她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如此! 「周、乔!这件事肯定和她逃脱不了关系!一定是她,一定是想要害你二叔!」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警方没有证据。」说到这里的时候,楚西霖就顿了顿,继续道:「我最近也被警察弄得焦头烂额的,结果她就是趁着我来不及弄爷爷当时没有完成的地皮,企图钻空子,打算公开竞争给自己增加一点实力。」 给她增实力? 公开竞争不是应该更加的透明?为公司好吗? 那如果是给周乔增加实力的话…… 那岂不是让她自己害自己的孙子?! 看到自家奶奶那副惶惶欲坠的样子,他立马上前把人扶住了,提醒地道:「所以,奶奶你千万别相信她,她从进咱们楚家开始就是别有居心的,这一年里她联合楚氏那些不安分的董事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扳倒我,包括这一次的公开竞争!」 「怎么会这样……」老夫人满脸的无措和不安。 想她好歹也是一大家族出来的女孩子,竟然连一个乡下野丫头的诡计都看不破。 却忘了,自己当时看到那个视频时早就被愤怒和被颠覆的三观给骇住了,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挑拨、挖坑这种事情。 「所以啊,你下次可不能再听信周乔的谗言了。」楚西霖见缝插针的提点自己的奶奶,以免下次再被周乔给利用了。 但老夫人却心中依旧不安的很,问道:「可你这次要怎么办?」 「放心,我在公开竞争名单里塞了七八成的自己人,应该能度过。」 楚西霖这话顿时让老夫人松了口气,「你能想到法子就好,否则我真怕自己耽误了你。」 「没事,这点事我还是能解决的。」 楚西霖看自家奶奶的心彻底被自己拉拢过来后,笑着又和她说了几句后,这才上楼去看老爷子。 356??逼迫她退让(一更) 楚西霖本想上楼去看看老爷子,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护工拦了下来,表示老爷子已经睡下来。 如今老爷子因为被下药,身体基本上已经垮了下来,虚弱得很,基本上躺着睡觉的时间比较多。 楚西霖虽然已经一年的时间没见过自家的爷爷了,但他既然睡下了,那也不好特意去叫醒,也就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了片刻,就下楼准备吃饭。 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那些饭菜,楚西霖知道,奶奶是真的用了心的。 那些可都是他爱吃的菜。 于是,一顿饭吃得祖孙两个看上去气氛和乐,很是融洽。 只不过等吃到快结束的时候,老夫人终究没忍住,将关于林美晴的事摆在了明面上。 「关于我上次给你的两个条件,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顿时,楚西霖嘴角的笑淡去。 原本和谐的气氛也就此慢慢凝了起来。 他略有迟疑地道:「奶奶,我觉得母亲生我一场,尽管她千般不是,倒是还是给楚家生了一个我,我……」 「你的意思是,你要保那个贱人?」老夫人的笑容也随着他这话一点点地褪去。 楚西霖听到那一口一个贱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便提醒地道:「奶奶,她到底是我母亲。」 老夫人听到这话,心里愤然不已,「那我儿子,你父亲呢?就这么让他枉死?!」 她不明白,这孩子以往是最爱自己的父亲的。 无论什么嘴里念着嚷着的都是爸爸两个字。 到了高三那年更是摒除万难,继承他父亲的遗志,想去考古。 至于他母亲林美晴那个贱人…… 自从她又找了个小白脸回来后,两母子之间的感情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孩子甚至一度直接搬去了学校里住着。 可如今怎么反倒这样护着那个贱人呢? 正奇怪呢,就听到楚西霖这时候出声说:「我已经把那个野男人给处理了,他现在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 「那我丈夫呢?」老夫人听到后,因为压制不住的激动,声音隐隐提了几分。 楚西霖垂眸,低声地道:「奶奶,我母亲自从那件事之后,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精神也早就备受打击之下有些失常,我觉得已经形如废人了。」 可老夫人却并不罢休,「形同废人那就还不是废人,更何况我要的是一个死人。」 只要林美晴不死,就难解她心里那口恶气! 也难以告慰她儿子的在天之灵! 坐在对面的楚西霖看她始终不愿意松口,心里很是烦躁,可是脸上却依旧摆出那副为难之色,道:「您让我这个身为儿子的去杀母亲,这实在是有违天伦。」 老夫人面对这样的推辞之意,忍无可忍之下,最终怒声道:「如果我不能把杀害我儿子的兇手绳之以法,那我就对不起我儿子的在天之灵!」 在说到林美晴这个问题上,双方不可避免的再次发生冲突。 一个想尽量保住自己的母亲。 一个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中。 老夫人看着楚西霖眉心轻蹙,绷紧着下颚,一言不发的样子。 最终沉默了半分钟后,还是做了半分的退让。 到底楚西霖是楚家的孩子。 如果为了林美晴那么一个贱人,弄的楚家人内部不和,坏了他们之间的祖孙情,那就不划算了。 所以,只听到她沉着声音说:「但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秘密处理掉,不宣扬出去,毕竟你的脸面也是要顾及的。」 有一个偷情、杀人犯的母亲,还杀的是他的父亲…… 这种消息一旦被说出去,楚西霖脸上无光不说,还会害得楚家在圈内也被就此沦为笑柄。 可惜,老夫人自认为自己做了退让,但对于楚西霖来说,却依旧不行,「奶奶,我真的没办法对我妈痛下杀手。」 这下,老夫人真的有些压制不住了,她神色勃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楚西霖像是痛下决心地闭着眼,咬牙道:「我选第二条路。」 「什么?!」老夫人面色浮现的怒意一僵,她下意识地站起了身,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孙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怎么都没有料到楚西霖居然会在滔天的财富面前,选择那个人见人打,人人得而诛之的贱货?! 楚西霖点了点头,「我和我母亲一同住进那个小院子里,公司那边我就卸下来吧,按照您的一切吩咐,我全都不要了,公司就让您多费心了。」 老夫人因为惊吓,声儿都破音了,「你疯了?!」 但楚西霖却大有一种破釜沉舟之事,「奶奶,希望你能理解我。」 理解? 这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她楚家的孩子,豪门当家人,楚氏的执行总裁,身上拥有着那么多的股份,被两代家主细心培养,最后竟然要跟着那个贱人一同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就这样消磨日子? 那楚家怎么办? 楚氏要怎么办? 如果楚西霖检测出来的确不是楚家的孩子,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如今这人的确是楚家的孩子,那她怎么能同意。 而事实上,楚西霖也清楚自己的奶奶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跟着一同关在那个小院里的。 眼下二房全都死没了,三房那个是个不成器的,能依靠的也只有他楚西霖一个了。 难道奶奶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楚家这一个家族在海城就此败落? 然后让周乔和董事会的人捡便宜?! 楚家现在只有他能做事了。 他就不信,奶奶能真的让他卸任。 果不其然,在沉默了将近三分钟后,老夫人颓败地重新落座了下来。 「你这分明是拿自己来逼我。」 楚西霖始终垂着头,姿态极为恭顺,「孙儿不敢,孙儿只是觉得母亲生我养我,我要是杀她,只怕会天打雷噼,愿意一辈子在那个小院子里,用余生来补偿父亲。」 见他始终不肯松口,老夫人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了,当下只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既然有如此舐犊之情,我也不好真的让你去动手。」 楚西霖这下反而意外了。 这么快就松口了? 为此,他试探地问:「奶奶的意思是,不逼我了?」 老夫人深深嘆息了一声,「是啊,不逼你了,如今楚家死的死,伤的伤,也就剩下咱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了,我哪能生断了这份情啊。」 楚西霖一听,便知道还是那份鑑定书起了作用。 他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修改了结论,否则只怕这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谢谢奶奶!」 祖孙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楚西霖因为还有公事要忙,就率先离开了。 老夫人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旁边的那位跟了她四十年的管家月姨见老夫人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有些担心,「夫人,您没事吧?」 冷白色调的炽光灯照在老夫人的脸上,透着几分森沉的意味,「没事。」 月姨看着她的神情,便低声地道:「夫人,您要是真咽不下这口气,要不然就……」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确了。 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阿月,这么多年,还是你最懂我。」 随即,她面色一冷,言语之间透着肃杀,「我要林美晴那个贱人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敢动她儿子、丈夫,还想企图活下去? 做梦! 身旁的月姨点头,「明白。」 老夫人这才面色才缓了几分,然后道:「对了,三爷什么时候回来?」 357??各怀心思(二更) 月姨:「已经通知了。」 老夫人皱着眉,「让他们抓紧时间。」 「是。」月姨在应答下后,还是没有压住自己心里的疑惑,问道:「其实鑑定书已经证明孙少爷没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三爷回来呢?」 一个星期前老夫人就秘密让他们把三少爷给马上带回来,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叫回来。 那时候她明白老夫人的意图,孙少爷如果是野种,那就必须要马上撤换继承人。 避免楚家的一切落入外人之手, 可如今血缘已证明,那按理说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怎么老夫人还是要让三爷回来呢? 不想,这时候却听到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以防万一吧,这一年来楚西霖变得太多,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那刚才为何不直接答应了孙少爷的请求,直接让三爷上,这样的话您也不用想着以防万一这种事了。」月姨在听到老夫人的那番话后,更加不解了。 既然老夫人怕自己动手后,楚西霖会不高兴,会动手报復,那为什么当时不直接答应他的请求,把他一同关进那个小院子里呢? 这样也能绝了后患。 不必再提心弔胆了。 对此,老夫人却道:「你没听到他刚才和我说关于董事会,关于公开竞争的那些话吗?公开竞争里全是他的人,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在楚氏至少可以说是稳定下来了,如果毫无预兆的突然退下来,换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你觉得成吗?到时候只怕得被董事会和周乔活吃了。」 楚氏必须得有一个明事理的来掌舵才行。 如非必要,她当然希望还是楚西霖来做这个总裁。 不过,这不代表她没看出来楚西霖对子自己耍得那些小心思。 先是对自己暗示,公司那边站稳了脚跟。 接着又说二房一家死于非命和周乔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这样一来,以她对周乔的记恨,怎么会轻易让楚西霖卸任,从而引得楚氏内乱,最终让周乔得逞呢? 所以,势必到最后退让的只能是自己。 一想到这里,老夫人不禁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声,「我这个孙子如今心里也开始有些算计了。」 如此层层铺垫,真是好心思啊。 站在旁边的月姨在这一些解释后,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合着刚才那一场气氛和乐的晚餐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牵扯和汹涌。 老夫人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眼下我就想着,能不和他正面起冲突,就尽量不起冲突,咱们迂迴着来,只要他没证据,也就不能奈我何。万一真要被他查出来了,三爷回来了,他多少忌惮一些。」 月姨连忙上前搀扶起她,「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抓紧时间吧。」 「是。」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就挺直了背嵴往楼上走去。 此时,夜色越发的深沉。 城市渐渐陷入寂静中。 所有一切阴暗都被隐藏在了漆黑的夜幕下。 大部分人都已经安静地睡下。 包括楚西霖。 在暗自得意逼得奶奶同意后,他难得回到了自己的家睡了一晚。 可不想,夜幕下所掩盖的鲜红色终将会在第二天的黎明太阳初升时,再次显露出来。 于是,在星期一的例会中途,他就接到了林美晴死亡的消息。 原本他正在和董事会的人协定最后的公开竞争的名单。 结果没想到,谈到一半,他的手机铃声就接二连三的急促响起,屡次打断了会议。 最终他不得不暂停会议,中场休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接通了电话。 不料,这一接通,就彻底震惊到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结巴了一下,「死……死了?」 电话那头是专门盯着林美晴的管家,他在第一时间里就马上汇报导:「是的,早上佣人进房间想要给夫人洗漱,发现夫人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本以为是夫人睡得沉,就没打扰,可后来等到十点,也没有等到夫人清醒,就想去叫人,谁知道……没气了。」 最后那三个字让楚西霖的心一抽,握着手机的手也收紧了几分,「怎么死的?」 那名管家顿了顿,声音变弱了几分,「吃安眠药。」 「安眠药?!」楚西霖勐地扬声质问了起来,「哪来的安眠药!她的药不都一直是你们盯着的吗?怎么会让她接触到药!」 那名管家对此也非常的苦恼,「这点我们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药都在柜子里锁着,夫人找不到才对,怎么找到药呢。」 「你奇怪?!你竟然还有脸和我说奇怪两个字!给我查,给我立刻查出来!」 说罢,他就挂断了电话,跌跌撞撞地就一路冲下了楼。 就连会议都抛诸于脑后。 惹得那些原本等着继续开会的董事们很是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怎么刚才还专心和他们争辩的楚西霖一下子慌乱成这样。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慌成那个样子?」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不想同意我们添加的那几个合作方,装模作样的跑了。」 其中一个人听了,不禁嗤了一声,只觉得可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能装多久。」 「倒也是。」 赵肃勇趁着那些人议论纷纷时,走到周乔身边道:「我看今天是没戏了。」 周乔不以为意地盯着楚西霖匆忙离去的背影,唇角轻勾了一下,回答:「没事,慢慢来。」 那轻快的语气让赵肃勇不由得侧目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了?」 周乔当下就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我最近还被警察盯得头疼呢。」 赵肃勇却扬了扬眉,有些不相信,「是吗?那你当时是怎么说服老夫人,让她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当时他们看到老夫人公开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时候,他们都傻了眼。 心里不得不感嘆,论本事,还得是人家周乔。 瞧瞧,连楚家的主母老夫人都背叛楚家了。 这真的是厉害上天了。 「老夫人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她是自己有打算。」对此,周乔飘飘然的一句后,就转身朝着另外一个电梯里走了进去。 如今只怕楚家两祖孙是各怀鬼胎,各有计较。 就是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闹到哪一步。 ------题外话------ 祝大家三八妇女节快乐鸭!!!爱你们!笔芯!! 358??买兇杀人(一更) 楚西霖下了楼之后,直接一路飙车,疾驰朝着郊区的那栋小院而去。 当初为了将林美晴藏好,不被发现,他特意找了一处既偏僻,又私密性好的地段。 然后还找了一名管家、三名佣人,以及两个护工同时看管着她。 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限制了林美晴的自由,将她软禁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不想如今这段路却成了他心中的折磨。 他提速、再提速。 一连超了好几个红灯。 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他的加速下,硬生生地缩减到了一个多小时。 足以可见,林美晴突然暴毙身亡这件事对他有多么的打击。 他甚至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 好不容易昨晚上和奶奶你来我往暗中交锋了一番,让奶奶答应了下来,怎么会母亲自己吞了安眠药自杀了呢? 老天难道是在耍他不成?! 一下了车,他就横冲直撞的跑进了那栋小院的二楼里。 床上林美晴正躺在那里,从门口看的时候的确像是陷入沉稳的安睡中,但只有走到床边才会发现,她口吐白沫,脸色死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安眠药的药瓶,地上还洒了零星的几颗白色药丸。 看上去死相难看的很。 这是楚西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时隔了一年之久,才来看她。 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她。 尽管他心里也厌恶林美晴,但当他在拿到那张鑑定书,心里便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结果没想到,费尽了心机,才短短一夜的时间,人就没了。 这下,他真的彻底沦为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林美晴,心里那股被命运捉弄的恼恨使得手渐渐握紧成拳头。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玩弄自己! 难不成自己前二十年的顺风顺水,如今老天爷是准备收回了吗? 想想自己这一年的日子,心里就越发的恼火。 最终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床头的书柜上。 那沉闷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管家微微一颤,有些踌躇着,不敢进入。 只能在门口小声地敲了敲房门,喊了一声,「少爷。」 发泄了一通的楚西霖听到那声儿,只能背对着深吸了口气,压着情绪,问道:「查到原因了吗?」 那名管家低着头,小声地回答:「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听下面人说,夫人一直都没出过房门,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拿到药才对。」 楚西霖一听这话,转过身,就盯着那管家,冷着一张脸,质问:「那你的意思是,这药是平白无故地出现的?」 那管家缩了缩脖子,「不、不是的……」 楚西霖当下怒声大呵道:「知道不是还不去查!」 那管家忙不迭地就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监控和那些佣人问遍了,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光,还精神失常的女人,对她的照顾能有多尽心。 也就是衣食住行都保障着,仅此而已。 谁知道她会突然间偷偷找安眠药吃。 看到那些人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楚西霖彻底没了耐性,他索性就把那些人全都处理掉。 这下,那些人害怕了。 连忙互相推搡指责对方,企图将锅甩到别人的身上,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结果在互相撕扯攀咬间,无意间就牵扯到其中一个护工的身上,说她半夜去过楼上。 这一下,楚西霖的神色就变了。 他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那个护工身上,神情危险地问:「你凌晨去过我母亲的房间?」 那护工心头一骇,连连摇头,「没……没有的事……」 旁边的人听了,立刻道:「什么没有,我分明就看到了!昨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 「你胡说!你凭什么说我去过,你有什么证据吗?」那护工急了,神情激动。 「我……我亲眼看到的!」 「十二点你不睡觉,你看着我?」那护工冷哼了一声,反手就把锅甩给了对方,「你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吧!」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耻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当下心头一个咯噔,立刻反驳:「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昨晚上追剧追到大结局,一时看晚了,后来饿得不行,就想下楼煮点面吃,结果就看到你偷偷摸摸地往楼上去,我当时以为你是去查看夫人是否安睡,可现在细想,你根本就是别有居心!试图谋害!」 那护工也立刻喊冤了起来,「我没有!少爷,我真的没有!她这是污衊我!」 听着那两个人的说辞,一时间还真无法分辨出谁是真谁是假。 楚西霖就此朝着手边的管家看了一眼。 得到暗示的管家连忙走了出去。 那位护工看管家突然离场,心底莫名地忐忑了起来。 正往门外偷瞄,不想坐在对面的楚西霖这个时候出声问道:「那你晚上有没有出去过?」 她赶忙回过神,道:「我没有……我真没有……」 楚西霖似有瞭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询问什么。 气氛一时陷入了紧张沉闷的气氛中。 在场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楚西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个都无措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直到管家去而復返,走到楚西霖的身边,轻声地在他耳边道:「厨房里的确少了一袋面。」 当下,他看向那名护工的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那护工此时也感觉到楚西霖看向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地低头避开。 管家随后让其他人暂时先离开。 只留下那名护工一个人。 这下,护工那颗心就此提到了嗓子眼儿。 很是害怕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楚西霖。 「你说你晚上没出去过,谁能作证?」 那护工神色躲闪,道:「这大晚上的……大家都睡了,怎么证明啊……我……我的确一觉睡到天亮,我……」 「在你们进来做事前,你们的社会关系我都查过,包括你们的家人。」他即刻打断了对方的说辞,冷声地提醒了一句。 那护工浑身一颤,却要是咬牙硬挺着,「我真的在睡觉,一点都不知道!」 看她如此扛着,楚西霖怒极反笑了一声,「既然你一问三不知,那你就是失职,不如给我母亲陪葬。」 那护工没想到楚西霖会这样说,脸色一白,立马就慌了起来,「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能随便杀人灭口!这是违法的,你这是要坐牢判死刑的!」 楚西霖神情冷若冰霜,「那咱们试试看,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坐牢判刑。」说罢,就说了一句,「处理掉。」 然后就打算起身离去。 站在那里的护工一听,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地拽住了楚西霖的西装裤,「不,不要,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不能随便滥杀无辜!」 楚西霖居高临下地望着脚边哀求的人,讥冷地道:「你到底无辜不无辜,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既然死扛打底,那我就成全你。当然,以后也会好好关照你的家人。」 那名护工拽着他裤子的手一紧,眼底流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连连摇头,「不行!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你怎么能这样做!」 但楚西霖根本不想再和她多说话,示意管家把人弄到一旁。 只是那护工怕自己一旦松了手,就会命不久矣,死死拽着楚西霖的裤子就是不松手。 在纠缠了半分钟后,那管家才强行掰着她的手,逼她松了手。 楚西霖没有半秒的停留就要往外走去。 眼看着人要离去。 那护工真怕自己就这样被弄死,那些所谓的富贵和钱财在这一瞬间都成了浮云,她的心理防线就此崩塌,脱口就尖叫着大喊,「是有人让我这样做的!」 359??对峙(二更) 正要走出去的楚西霖这时候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立刻转过头,看着那喊得歇斯底里的人,道:「继续。」 那护工一听这两个字,知道自己有望逃过一劫,心头大松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背后更是因为被冷汗全都打湿了。 「快说!」 随着楚西霖的一声冷呵后,这人一个哆嗦,立马颤颤巍巍地回答:「就……就前段时间有人来找我打听夫人的事,说是夫人以前的老朋友,还给了我好多钱和礼品,说要给夫人补身子,后来……后来听说夫人经常睡不好,安眠药也不怎么管用,就说她有个药特别好,昨天晚上连夜送来,让我一定要给夫人服用,这样一来晚上就能安睡了,我想着夫人每天晚上又吵又闹的……就、就用了……」 楚西霖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那护工一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心里一跳,赶紧补充道:「但我真的不知道那药是毒药!我只当是安神的药!我要知道那是毒药,打死都不敢给夫人吃,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少爷!我真的是为夫人好,我没想到对方会心思这么歹毒!」 说到最后,她就嗷嗷地大哭了起来。 楚西霖听着她的哭声和喊冤声,面上却没有半点动摇。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护工或许的确没有害人之心。 但说什么为夫人好,怕是不太可能。 之前好几次管家都给他打电话汇报,说自己母亲大晚上不睡觉,又哭又叫,有时候一晚上要折腾好几回,弄得那些护工们累得不行,要求再找两个日夜看护才行。 只怕这人是嫌自己的母亲烦了,所以就想着正好一边中饱私囊了那些钱财,一边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让母亲闭嘴安静下来。 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当下,他冷着一张脸,质问道:「那为什么药瓶子会在我母亲的手上!」 那护工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开始支吾了起来,模模煳煳怎么也回答不清楚。 楚西霖见她如此这般,耐性几乎告罄,怒喝了一句,「说!」 对方被吓了一个激灵,当下不敢再隐瞒,哆哆嗦嗦地就全招供了,「我……我早上的时候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她死了,但我怕……怕到时候查的时候查到我身上,我就……我就赶紧把药塞在她手里,装……装成她自杀的模样……然后再让另外一个护工来叫人……」 随着她每说一句,楚西霖的脸色就黑一寸。 最终满脸的阴霾之色,大有风雨欲来之意。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存在! 「你倒是聪明的很啊。」他狰狞冷笑道。 那护工心里头畏惧不已,连忙求饶道:「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是毒药,我如果知道,肯定不敢这样做!少爷,您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我那都是被蒙蔽的,是……是那个人害我,是她害我!我是无辜的,那人根本……根本就是想借刀杀人!」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口,楚西霖便随即问道:「那人是谁?」 那护工哭嚎着回答:「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她,是那个贱人害我啊!她每次来都给我好多好东西,然后打听夫人的情况,出手很是阔绰,我以为她真的是夫人的朋友,谁想到她竟然要杀人,这个杀千刀的贱人!」 楚西霖眉心一皱,「有钱?」 护工连连点头,生怕楚西霖不信,就道:「是啊,她给我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有一盒人参我让我儿子去问过价格,说是要十几万呢。」 十几万的人参? 如此的大手笔…… 楚西霖心中模模煳煳间有了一个不确定的人选。 难道是…… 紧接着他就再次问道:「那人参现在在哪儿?」 「在……在我房间……」 她的话音刚落,楚西霖就让管家去取那盒人参。 很快,管家就从护工的房间里搜出了那一盒的人参。 那人参用檀木盒装着,外头则用红绸包裹着,看上去十分的精緻。 但那包装一看,楚西霖面色骤然一变。 那是仁善阁出产的东西。 竟然是仁善阁里的东西! 当下,他马上打电话让人去查。 因在仁善阁里的东西都是有编码身份的,所有出售的货物都是要登记在册,以此将来出问题了可以有例可循。 所以只要打个电话,查一下,很快就能查出来。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对于楚西霖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电话再次打过来。 一听到调查结果后,他阴郁的脸色闪过雷霆之势。 随后扭头下楼,开车离开。 一路上,他彻底无视了交通规则,如同发泄一般,在路上疾驰。 前面的车辆看到他这般不要命的架势,连连避让开,竟就此清理出了一条路出来。 最终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就一个急剎车。 「吱——」 地面上碾出了两条黑色的轮胎印记。 就此停在了老宅的大门口。 老宅里的人听到那声音,便连忙出来查看一番。 不想却看到了楚西霖压着情绪,浑身带着怒意地大步走进了老宅里。 所有人见了,心里很是奇怪。 明明昨晚上离开前还和老夫人其乐融融的很,怎么今天来却带着浑身的火气。 只有月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赶紧上前,笑着道:「孙少爷怎么来了?老夫人还在休息呢,要不要喝杯茶水,我去叫老夫人。」 「不用了,我亲自去叫。」楚西霖绕开了她,三步并一步地就往上冲去。 月姨压根就拦不住他。 只能立刻跟了上去。 「孙少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老夫人?老夫人这会让还在睡呢,老爷昨晚上闹了好一会儿,她彻夜照顾,不如您还是下楼等一等,或者明天再来吧?」 楚西霖看月姨挡在自己的身前,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冷睨看了她一眼,「月姨,这是我和奶奶之间的事,你一个佣人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说完,就拨开了她,拧下门锁,径直闯了进去。 360??一命抵一命(一更) 月姨知道自己是挡不住他的步伐了。 只能睁着眼就这样看着楚西霖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楚老夫人正神色慌乱地在站定在那里。 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显然月姨是在骗人。 楚西霖站定在门口,沉静无波的脸色下是压抑不住的阴郁和风雨,「奶奶这么慌张干什么?」 老夫人其实早在听到楼下的剎车声时就感知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楚西霖会来的如此之快。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勉强地笑了笑,「我只是被你吓到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有什么好怕的。」楚西霖嗤了一声,反手就把卧室的门锁上,然后朝她走去。 老夫人看到他这般举动,当下心惊肉跳了一下,但表面上还得努力维持着平和,笑斥了一句,「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奶奶不过是年纪大了,受不住惊而已,什么亏心事,鬼敲门的,一点都不吉利。」 楚西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她,语气没了往日的恭敬,「是吗?年纪大了,就应该乖乖在在家里待着,好好照顾爷爷,何必操心那么多事。」 老夫人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那种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她的心里慌得有些发闷。 于是故作不解地一句,「西霖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然后就找了个空隙往旁边走去。 试图离开他的包围圈。 但很快楚西霖就跟了上来,再次把人堵住了去路,「是啊,昨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早上就不好好的了。」 老夫人看自己怎么都绕不开,知道是躲不开了,索性站停了下来,慈和地询问:「西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说说,我听听,奶奶帮你试着一起解决。」 楚西霖压着嗓音,轻柔的语调下满是冷意,「奶奶既要操心我,还要操心公司的事,这么忙,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牵强地笑道:「奶奶人老了,觉也少,睡不睡得着也就那么回事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太闲。」楚西霖朝着她走近了一步,眼里已然没有丝毫的温度,「既然这么悠闲,不如你想想看看,我妈的丧事和你的丧事怎么办?」 说罢,就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老夫人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孙子竟然有一天会这样对她! 在措手不及之下,她连唿叫的声音都没有。 只能扒拉着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勉强地质问:「你、你……这是干什么!」 楚西霖掐着她,那些隐藏在波澜之下的怒火彻底爆发,眼里泄露出了勃勃的杀意,「你杀了我妈,难道不需要一命抵一命吗?」 老夫人努力挣扎的动作一顿。 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怎么会如此之快?!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装作十分惊讶地样子问道:「你妈死了?」 楚西霖面色扭曲而又冷狞一笑,「是啊,我妈死了,就死在昨晚上。」 老夫人顿时顾不得脖子上那股力道,故作惋惜地努力劝慰道:「孩子,别太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楚西霖看她还在那里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倍觉噁心,手下的力道勐地加重,「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明明是你杀死了她!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老夫人被这力道弄得措不及防,呛得胸口难受。 面容当即涨红了起来。 她费力地拍打着楚西霖的手,却还是咬死不承认地说:「你胡说什么!我虽然的确想杀她,可既然答应了你,我怎么还能违背你我之间的约定,断了这份祖孙情?」 楚西霖不屑地冷笑一声,「祖孙情?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祖孙情吗?」 老夫人挣扎着,拼尽全力地努力呵斥道:「为什么没有?!你别忘了,你是楚家的孩子,这份血缘是怎么都斩不断,割捨不掉的!我可是你奶奶!」 但对于楚西霖来说,这话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他嘴角冷冷地泛起了一抹讥讽地笑,问道:「那如果没有这份血缘呢?」 老夫人皱了皱眉,脱口就斥责,「你胡说什么,我当初做过亲子……」 可说了一半,她惊觉自己失口,立刻住口。 但楚西霖却听了个分明,他心知老夫人要说什么,便故意问道:「亲子什么?」 老夫人眉角一跳,连忙转移了话题,打起了同情牌,「孩子,你母亲的死不能怪罪在我身上,只能说这是天註定的,但你还有我和你爷爷,我们两个也是你嫡亲的血缘,你不能断了这最后一抹血亲了。」 「是吗?」楚西霖露出森森的笑意,带着几分扭曲的畅快,道:「可惜,那份亲子鑑定是假的。」 这话倏地让老夫人的神情一变,「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胡院长是她的人,怎么可能拿假的报告来煳弄她! 除非…… 还没等她来得及张口,楚西霖已经阴测测地低声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把那张鑑定书给改了……」 如今林美晴已死,他早就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 更何况,眼下他对这位奶奶早已起了杀心,想让她一命抵一命了。 所以更加无所顾忌了。 楚西霖欣赏着手下老夫人那张骇然中带着惊恐和愤怒的表情,心里头竟有了几分的畅快,「谁让你急着想要拉拢刘助理,结果那通电话被我听到了。」 老夫人捕捉到了最后那一句话后,眼底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我打电话给刘助理?我没有……」 话还未完,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啊——!」 紧接着门外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夫人,外面有人闯进来!」 佣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老夫人身躯一震,「什么?」 但楚西霖听到那话后,却得意地冷笑了一声,「放心,没事的,都是我的人。」 361 全都处理掉(二更) 早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打电话召集了自己手里的人,让他们立刻来老宅,包围整个园子,不让任何人随便进出。 以免节外生枝。 这一年里,别看他像是没做什么,但事实上暗地里他利用老爷子培养的那一批高层站稳脚跟,同时还培养自己的手下。 听着下面原本悽厉的叫喊逐渐消失,最终陷入一片安静。 「你听,全都没声了。」楚西霖笑得诡异,「放心,我不会让她们胡乱大叫,吵醒爷爷的。」 但老夫人的心止不住地开始慌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胡来……你妈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啊,你都没有证据,怎么能靠自己胡乱的猜测……」 「胡乱猜测?」楚西霖冷笑地道:「你光想着让人送好东西去打听,却忘了,那仁善阁的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打个电话,就能知道那东西是谁买的!」 想到自己的母亲惨死在那个小院里,口吐白沫,死相悽惨。 当下手上的力道就勐地一个用劲儿。 原本就觉得胸口憋闷的老夫人瞬间就感觉到一种窒息感。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不停地挣扎着,拳打脚踢着,以此想要挣脱开。 只可惜,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如何有能力挣脱得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富有蓬勃朝气的男儿。 更何况对方还是想要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楚西霖面色冷酷,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用力。 老夫人就这样在几番的挣扎下,渐渐失了力气,直到最后双眼暴突,一脸愤恨的不甘,就此浑身一颤,整个人彻底没了声息地耷拉着脑袋。 楚西霖很快就松了手。 人就这么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他冷眼看着自己脚边的尸体,原本淹没于顶的滔天怒意也随之慢慢平息了下来。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楚总。」 楚西霖随手拿起柜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转身就拉开了门。 门外的人一看到里面老夫人倒地不起,神色不由得顿了顿,但很快还是垂下眸。 「全都处理掉。」 楚西霖一声吩咐后,就走出了老宅的大门。 已是六月的天,一走出去闷热的热风就扑面而来。 如同塞进了蒸笼里似的。 而他此时的心情也和这沉闷的气温一样。 母亲死了。 死在了那个老东西的手上。 此生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血缘亲人了。 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这辈子,他或许真的没有亲人缘分吧。 他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站在台阶上的楚西霖眺望着不远处的小竹林,心里各种滋味难辨。 然而,就在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随后就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了?」 电话那端很快就传来了自己手下的声音,「胡院长不见了,昨天一离开后,去了火车站,然后我们的人就跟丢了。」 为了保住秘密,那位胡院长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 所以昨天等他任务完成后,自己就派人在后面暗中盯着,伺机想要把人给弄掉。 却不想手下人汇报竟然在火车站里跟丢了人。 跑火车站…… 很明显是要跑路。 不过眼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跑路,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初处理掉他,就是怕他向奶奶去告密。 如今奶奶已经死了,他就是想告密也已经不成了。 「没关系,眼下他已经不重要了。」 听到楚西霖这样一反常态的说辞,对方显然有些搞不懂,「那……不抓了吗?」 楚西霖嗯了一声,「不抓了,你们回来吧。」 「是。」 挂了电话,楚西霖就重新开车回了公司。 他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面色平静地回到了公司里,开始了日常的办公。 此时的刘助理因为惦记着刚才上午所发生的事,在看到他回来后,作为助理的他很是尽职尽责地就先问了一句,「楚总,上午发生了什么急事吗?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却不想楚西霖这会儿一看到他,就想到老夫人给他打电话,让他考虑的事情。 当即语气危险地问:「你很希望我有事吗?」 别看他行事作风一如往常,但事实上那平静之下的心态却早已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只要有稍微一点风吹草动,猜忌和怀疑就会立刻随之而来。 刘助理感觉到楚西霖语气下的怪异,所以只能解释道:「不是的,我看你上午好像挺急的,所以这才询问一番。」 楚西霖收回了目光,嗯了一声,像是满不在意似地回答:「奶奶打电话给我,说爷爷身体不适,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刘助理一听,就立刻紧张了起来,「董事长没事吧?」 这话也随即让楚西霖再次侧目,扫了他一眼,「刘助理好像很关心我爷爷。」 刘助理因为心里惦记着楚老爷子,没听出来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只是非常坦诚地回答:「我是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又在董事长手上干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要多多关心董事长的身体健康了。」 殊不知,楚西霖最忌讳的就是他说这些话。 因为这些话像是变相在提醒他,刘助理曾经被老夫人拉拢的事实。 「可现在你是我的助理,你更应该关心我才对。」楚西霖状似无意地提醒,实则却暗中死盯着刘助理的神态。 对此,刘助理只是笑了笑,「您是董事长的孙子,我自然也是关心的,只不过我也很惦记董事长。」 那神态看上去极为坦荡。 不过,在楚西霖的眼里就极为的刺眼。 「原来如此。」他不轻不重地就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才说了一句,「我爷爷没什么问题,虚惊一场而已。」 刘助理听了,就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 然后就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一直在那里看文件的楚西霖却突然一把将手里的钢笔给摔了出去,神情很是阴郁。 说到底,这个刘助理始终不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这群人完全都是看在那两个老东西的面子上,看在他这个嫡长孙的身份,这才如此努力的帮他! 一旦没了这些东西,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可想而知。 362??下葬(一更) 深夜,万籁俱寂。 楚氏的顶楼的休息室内,楚西霖正躺在床上入睡不到半个小时。 因为上午耽搁了不少事,他一直加班到了凌晨。 后来又忙着处理楚家老宅的那些人。 毕竟要有七八个人,要处理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必须得找一个比较好的理由,让他们消失,才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于是,在想了好几个折中的方法,终于才把那些事全都处理完。 这一天他情绪大起大落,过得很是疲惫。 当即就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睡下了。 可没过多久,耳边就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声声的叫嚷。 「楚西霖,你竟然杀我……」 「楚家养你到大,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 「楚西霖,你这个野种,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你霸占楚家家产,你包庇你母亲杀人,还杀了我,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老天爷可都看着呢!迟早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我会看着你,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那熟悉而又悽厉的质问声在漆黑的夜色中响起。 而且一声比一声响亮。 楚西霖迷迷煳煳的朝着那声音看去,就看到楚老夫人那张形如藁枯的脸庞泛着苍白的死气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瞬间心头大骇不已, 「啊——!」 伴随着那一声惊唿,他倏地睁开眼睛。 屋内一室漆黑,很是安静。 哪里还有老夫人那张死人脸。 原来,是一个梦啊。 楚西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额头布满了冷汗,就连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刚才那个噩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就感觉奶奶真的在他的面前质问着自己。 甚至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就和自己不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冰冷的死气扑面而来,让他的心里有寒意止不住的蔓延上来。 光想想都胆寒不已。 其实,别看他当时下手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 但事实上,他那时候只是被愤怒沖昏了头罢了。 他只要想到自己的母亲死了。 唯一的亲人竟然被奶奶给弄死了。 而明明在此之前的一晚上他们才商讨好,要放过自己的母亲的。 那种被欺骗雷霆怒意就此席捲而来。 再也顾及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他只想着要如何让对方付出代价。 不计一切代价的付出! 然而,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都结束后,整个人冷静下来,那种后怕和不安就从梦境里开始折射了出来。 就如梦境里奶奶所说的一般。 他包庇林美晴这个杀人犯。 然后自己也成了一个杀人犯。 甚至还掠夺抢占了原本不属于他的楚氏。 他会遭报应…… 他所做的一切迟早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时,心底就止不住的发颤。 立刻,他句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 企图压一压惊,让自己能够缓和下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景物。 已是凌晨的市中心的霓虹灯依旧闪烁。 但路上已经空旷了下来。 看着那无人的街道,随着时间一点点的离去,整个人才如释重负的彻底缓了下来。 等一杯水喝完。 他就重新歇息下来了。 只不过,等他重新再躺下去的时候,一闭上眼,奶奶的那张充斥着气死的面容。 她双眼暴突,满脸都是不甘心的表情。 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可怖。 楚西霖再次被生生吓醒。 在这样接二连三的被吓醒后,身体的疲惫感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疼。 心中的恐惧和焦虑折磨着他的生理和心理。 最终,忍无可忍之下,他气恼地一把扫掉了书柜上的茶杯和闹铃。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该死的老东西这样纠缠着他不放。 本来这件事就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非要杀自己的母亲,她完全可以一直活着。 自己也愿意把她当成自己的奶奶好好供着她,让她吃好的喝好的,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安享晚年。 但她非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这才逼得他动了杀心! 这怪不得他! 楚西霖就这样在噩梦和现实中睡睡醒醒,一夜熬得很是艰难。 终于就这样折腾到了早上。 当天际线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云层,倾洒在他的床铺时,昭告着他这一夜就此结束。 而接下来的三天,依旧如此。 楚西霖每天晚上都被折磨得睡不着觉。 眼看着自己的黑眼圈越来越重,身体因为缺觉而变得一天天的糟糕起来。 甚至有一次在开车的时候,差点和迎面的一辆车子相撞,造成车祸。 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非疯了不可。 想了半天,他觉得应该是没把尸体处理掉造成的。 听说那些带着怨念的人死后灵魂会不安。 只有尸体火化烧了,下葬了,想必一切妖魔鬼怪,噩梦、梦魇就会全都灰飞烟灭。 再也不会再出现那个老东西该死的脸了! 于是,他用几天的时间准备了一下,然后就马上把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发了出去。 因为他还想着让他母亲也一同风光安葬。 而不是找个无人的冷清地方,就此了无声息的插个无人墓碑,给下葬。 所以,就找老夫人作为藉口。 就说是因为二房的事,老人家一时急火攻心,身子就急速垮了下来,没撑住,在前几天突然去世了。 结果,圈内的豪门世家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震惊不已。 心想着,这楚家今年是踩了阎王窝了? 怎么继而连三的死人啊? 先是楚家二房的一家三口全都爆炸死了。 这还没查出来谁下的黑手,接着老太太也死了。 仔细算算,这两年,楚家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死伤。 如今是真的只剩下楚西霖一个人独挑大樑了啊。 对此,所有人都纷纷致电,询问老夫人什么时候出殡,想来献一束花,以寄哀思。 楚西霖对此表示会尽快下葬,毕竟天气炎热,就在三天之后安排下葬仪式。 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不过既然人家主任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可以来辩驳了,大部分人都表示会尽力抽出空隙过来祭拜。 对此,楚西霖表示十分的感谢。 至于楚氏董事会所有高层自然也必不可免的要求全部出席参加。 363??演戏逼真(二更) 对于外人,可能只是觉得老夫人突然离世太过可惜。 好歹也曾经是楚家的一家主母。 跟着老爷子风光过的人物。 不想中年丧子不说,晚年又是丈夫病倒,联通二儿子一家也一同离去。 最终承受不住打击,一下子离去了。 实在让人唏嘘。 但对于董事会的人,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了。 因为楚世康的死而无法遭受打击去世? 这不太可能吧? 那天她来公司的时候,可还是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很。 而且在字里行间也透露出知道楚世康死亡的这一事实。 看上去整个人的精神还算不错。 完全就不像是被打击得悲伤过度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是见过老夫人被打击到时的样子。 当年楚家大儿子死亡,老夫人的神态那才叫被打击。 在得知这一噩耗的时候,整个人当场昏厥,被马上送去了医院抢救。 后来就算抢救过来,期间还是被急救过两次。 每天更是以泪洗面。 几乎一双眼睛哭瞎了。 悲伤得不能自持。 老爷子只能每天工作、家里两边忙,熬出了一头灰白的头髮。 之后去参加大儿子葬礼的时候,她完全是被楚老爷子和楚西霖一同半搀扶半架着,才勉强出场。 但外面实际上早就准备好了急救的护士和医疗医生,随时候着。 显然是怕老夫人情绪失控,缓不过来,好及时做抢救措施。 结果不成想,在老夫人看到大儿子被送去火化时,果然悲伤过度,一时情绪没有缓过来,被马上抬出去抢救。 一度场面混乱得不行。 后来,她就每天陷入悲痛,整整三年,才慢慢从那份悲痛中走了出来。 可如今,对于楚世康,她可没流露出半点这般的神情。 而且他们也知道,老夫人对这个二儿子的感情不是特别的深。 楚世康为人庸碌,没有主见性,再加上有楚家这位继承者的光环挡着,他完全就如同一个路人。 存在感几乎小的可怜。 要真说老夫人为了这个儿子打击得去世。 他们多少有点不太相信。 只不过…… 如今再不相信,又能如何呢? 如今人都死了,一切全都没有追究的意义了。 唯一一点就是太可惜。 之前周乔好不容易说服老夫人站在他们这边,替他们发声,还没没撑过半个月,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死了。 董事会里的那一群人在殡仪馆内鞠躬,送了花悼念之后,就被人送去了会客室内。 因为老夫人是楚家的主母,来客不少,再加上这次楚西霖办得也很是浩大。 据说是顺便一同把他失踪已久的母亲也一同安葬。 所以流程比较繁琐一些。 特意安排了很多的会客室,让宾客们能够好好休息一番。 楚氏的那些董事们自然而然地就被安排一个会客室里。 那些人闲着无聊,又没外人在场,自然开始毫无顾忌地讨论了起来。 「真是老天不帮忙,好不容易拉来了老夫人来压制楚西霖,结果就这么死了。」 「谁说不是呢,枉费我还想着后面怎么利用老夫人来大做文章。」 「你能想到什么文章啊。」 「我怎么就想不到了?人都说百善孝为先,一个孝字就能压死楚西霖,压得他再也不能翻身。」 「这倒是的确如此。」 …… 听着那群人的话,赵肃勇趁此机会走到了同样也出席的周乔身边,「老夫人就这么死了,后面我们要怎么办?」 周乔坐在角落里,喝着茶水,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外人,「不知道。」 赵肃勇看她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样子,以为她心里不高兴,劝了一句,「你也别沮丧,还好公开竞争这件事还是敲定下来了,也挺不错的。」 对于这番话,周乔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沮丧不至于,就是可惜,老夫人才站队就死了,让楚西霖躲过一劫。」 赵肃勇一听这话,不禁眉心轻皱了起来。 这话里怎么感觉好像另有它意啊。 难不成…… 还没等想明白呢,有工作人员就进来提醒下一个流程到了。 所有人得马上去大堂候着。 周乔自然而然地跟着大部队一同走去了大堂内。 这会儿大堂内的两具木质的棺椁摆放在其中。 一个是老夫人的,一个是林美晴的。 不过林美晴那个据说里面放着衣服,是个衣冠冢。 但到底是不是,只有楚西霖自己心里最清楚。 周乔站定在大堂内,看着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以主人的姿态站在那里。 一脸沉痛悲伤到不行,面色更是憔悴得像是几天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突然觉得,这人戏演得还真不错。 比之前可逼真太多了。 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是她搞的鬼,故意将老夫人偷偷去做亲子鑑定这一件事泄露给他,又暗中修改了鑑定报告,她还真以为楚西霖是因为自己奶奶的离去而悲伤的不行。 这人,明明心里都清楚,甚至还暗地里让人又做了一份假的鑑定报告去欺骗老夫人,却在表面上还能装得入木三分。 不得不说,这一年来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真的变了很多。 市侩、阴险、无情、自私。 那种不入流的商人本质在他身上已经开始慢慢得流露出来。 甚至,她有些怀疑老夫人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离奇,这里面说不定有他一份功劳。 毕竟已经确认不是「亲奶奶」了。 而且这位奶奶还成了他路上的绊脚石。 他要想下手,也不是不可能啊。 随着后续亲属的哀悼词念完,所有人静默了三分钟后,两个棺椁就被工作人员一同推进了里面那扇小门里,等待着火化。 楚西霖低垂着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的差。 周围的宾客们见了,都不由得上前劝慰了起来。 毕竟如今楚家只剩下他这么一个能撑场面的了。 可千万不能再倒下了。 终于,在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两个骨灰盒被一前一后的捧了出来。 就在准备下一个流程,打算带着众人去墓地,下葬、鞠躬、最后祭拜一番,就此结束时,突然门外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大侄子,你这动作也太迅速了,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就急急忙忙了把我妈给下葬了?」 364??楚家三爷到场(一更) 众人随着那一道声音朝着外头看了过去。 结果发现,竟然是从来不在楚家任何公开场合前出现的楚家三爷。 楚琅。 那个传说中最为着名的花花公子。 那个一手调教出楚千允那个纨绔公子的三爷。 那个每天都陷在温柔乡里,无论楚家大小事都不曾出场的三爷。 他今天竟然会出现! 简直天下奇闻啊! 这位爷混蛋起来那是相当混蛋,每天醉生梦死,楚家任何事情都不会管。 不说老爷子大寿他不到场,就是老爷子病危,他同样也不到场。 还是最后不得已让个外姓的周乔去处理公司的业务。 如今没想到老夫人死了,他却出现了。 看来还是老夫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够重。 才能让这个浪荡子,丢下那一群莺莺燕燕,赶回来奔丧。 只不过…… 当众人看到他那一身条纹格子灰的西装,打着藏蓝色星空领带,那一副如同要去完婚的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奔丧的。 说到底,这位三爷终究就是一浪荡纨绔子弟。 是真扶不起来。 也不知道楚老爷子人到晚年怎么教育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此时,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的楚西霖有些错愕地吶吶问道:「三叔,你怎么回来了?」 楚琅从门外大步而来,将墨镜拉到了鼻尖,歪着眼神,看着眼前的楚西霖,笑道:「大侄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妈死了,我当然得回来了。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那做派和笑,和楚千允如出一辙。 不过明显他的举手投足间更甚一筹。 楚西霖听到这话后,便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意外,毕竟三叔太忙,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不过楚琅这种是不会在意的,只是大大咧咧地道:「再忙也要回来奔丧,见我妈最后一面啊。毕竟楚家眼下,也就剩下你和我两个正常了,我爸现在躺在那里,基本上也是个废的,没什么用。」 楚西霖很是客气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憔悴地笑,「三叔能愿意回来奔丧那是自然再好不过了,我想奶奶肯定会开心的。」 楚琅看了他手里捧着的那个骨灰盒,「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我本来还找了个尸检的法医,打算给我妈好好查一查,怎么就突然没了。」 说着,就伸手,在骨灰盒上指尖「哒哒」地轻叩了两下。 看上去毫无敬重之意。 但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立刻目光有些微妙的变化。 尸检? 这话里岂不是在说老夫人死得蹊跷? 瞬间,大厅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响都能听出来。 楚西霖脸上看上去淡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在捧着老夫人骨灰的指尖却微用力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开口,「奶奶这次死的的确突然,主要还是因为二叔的缘故,打击太大,没撑过去。」 楚琅砸了砸嘴巴,晃晃悠悠地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像是自言自语似地道:「我大哥死的时候,她都撑过去了,怎么轮到二哥这里反倒没撑住呢?真是太稀奇了。」 楚西霖整个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奶奶年纪大了,接二连三的丧子,更何况二叔家是一家三口都没了,这打击实在太沉重了。」 楚琅扬了扬眉,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楚西霖心里莫名的有些心虚,便在这个时候转移话题地提醒道:「三叔,有什么事咱们不如等给奶奶下葬完再说,免得耽误了时间,也耽误奶奶安息。」 楚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捧着的那个骨灰盒,最终,耸了耸肩,将架在鼻尖上的墨镜重新推回了鼻樑上。 「行吧,那就入土为安吧,免得耽误了,我反倒成罪人了。」 楚西霖听了,连忙道:「侄儿不敢。」 楚琅满不在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行啦,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要不敢,就那就没人敢了,赶紧吧。」 楚西霖听到一家之主四个字后,连忙道:「不,三叔,您是长辈,这骨灰盒理应你来捧着才对。」 在海城这么多人面前,他得多加小心才行,不能让人留下话柄。 楚琅看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姿态,完全不合时宜哈哈一笑,「我这个三叔可没你有本事,还是你这个嫡长孙来吧,奶奶从小最喜欢的就是你,你捧着,她只会高兴。」 说着,他就率先转身往门外走去。 楚西霖也顺势道:「那西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捧着那骨灰盒就跟着一同出了门。 这一插曲就此结束。 最后一个流程正式开始。 楚西霖为了给老夫人和他母亲风光大葬,把仪式感弄得非常的足。 只是也非常的累。 特别是在六月中午时候,炎热的天气,所有人为了来悼念,一个个都身穿黑色的正装,那得多热可想而知。 很多贵妇人站了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有些支撑不住,赶紧被扶去树荫底下休息片刻。 等到好不容易到三鞠躬,最后再送上花束,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哪里还有任何的悲伤神色,一个个都赶紧忙不迭地安慰了几句,就马上告辞离开。 毕竟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哪里是在出殡下葬死人啊,分明是在折磨他们这群活人才是。 等到那些人接二连三的都离去,楚琅也很快走了过来,对自己的侄子说道:「别太难过了,生死有命,只要是正常的生老病死那就没事。」 也不知道楚琅这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都让楚西霖的心头微跳了一下,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那份平稳,「嗯,我知道。」 「对了,我二哥那一家现在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这次一起下葬?」楚琅皱着眉头抬手,遮了遮这刺眼的阳光,看上去像是不耐烦的很,「就这种天气,要再来一次,多麻烦啊,索性一起葬了算了,楚家又不是缺钱买不起墓地。」 他这番话里真是对亲属半点眷恋和悲痛的情绪都没有。 有的是剩下不耐和烦躁。 对此,楚西霖如实地说道:「警察还在查,因为发现有人动过手脚的缘故,所以尸体到现在还没有领回来。」 「那有可疑目标了吗?」楚琅问道。 楚西霖顿了顿,才道:「有是有,但是没证据。」 说完,目光就穿过层层人群,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周乔身上。 楚琅当下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到后,不禁扬眉,「那个小姑娘是谁家的?」 楚西霖:「是爷爷去年刚认的外姓孙女,就是我母亲第二任的女儿。」 楚琅像是惊讶地一挑眉,「老头子挺会玩儿啊,如今都流行认干爹,结果自己直接弄个干孙女。」 这言辞里的轻佻和轻视溢于言表。 楚西霖看他也同样这么不在意周乔,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如今她代替她父亲做了代理董事,站在董事会这一头,董事会的人对她唯命是从。」 楚琅哟了一声,目光立刻变了几分,「这么厉害啊,看上去年纪很小啊。」 楚西霖:「才高二。」 楚琅意味深长地拖着音调哦了一声,再次重新打量起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乔。 结果,不远处正在和赵肃勇说话的周乔突然感觉到了,下意识地一个侧头。 两个人的目光就此相撞上。 楚琅沖她挑了挑眉,唇角也缓缓勾起。 完全就是在情场上勾女人的那一套。 可惜,周乔却压根没有任何的动摇。 她只是冷淡地收回了眼神。 被忽视的楚琅啧啧了两声,「长得不好看。不过能力她比你强,你高二的时候我记得你压根就没进过楚氏。」 说着,就重新戴上墨镜,晃晃悠悠地就离开了。 365??我有证据(二更) 在楚琅离开了墓园后,剩下那些宾客们也陆陆续续的全都走了。 董事会的也在这个时候各自坐车打算离开。 临走前赵肃勇曾开口主动要送周乔,不过周乔没有同意。 自从那次楚千允车祸被烧死之后,她已经尽量不再做公司里的车子。 所以,就说是自己和别人有约,不顺路,自己打车离开就好。 如此一来,赵肃勇也就没有再强求,和其他的董事们离开了。 周乔走前先去上了个洗手间,然后就往墓园大门走去。 却不想在穿过墓园的一处小径上,遇上了最后离开了楚西霖。 周乔原本是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的。 但没想到楚西霖却沉不住气,竟将她阻拦了下来。 「今天站在我奶奶的墓碑前心虚吗?」 周乔冷漠地看了一眼他。 眼底毫无温度和波澜。 楚西霖继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死了二叔一家!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看着他那暴躁模样,周乔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刚才在举行仪式的时候,这人不是还好好的吗? 甚至还把自己当成透明的。 怎么眼下突然间就暴躁了起来? 自己惹过他吗? 周乔以为是自己哪里惹他炸毛了,殊不知压根和她无关,而是因为楚琅的一句:她比你强。 刺到了楚西霖心里的软肋。 这才让他突然发作。 事到如今,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事事不如周乔。 因为心底已经失去了最优越、最引以为傲的身份,他感觉自己是真的一文不值。 能力没有周乔强。 本事没有周乔大。 身世更没周乔干净。 甚至还沾着一条人命。 他开始害怕、畏惧…… 他怕自己费了那么多心血,遮掩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依旧不如周乔。 那这一切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你得意不了太久的!奶奶是不会放过你的,她会让你每天夜不能寐,去梦里找你,找你索命!让你以命抵命!你会付出代价的,一定会!」 楚西霖越说神情越发的扭曲可怖,言辞也越发的恶毒了起来。 周乔看着他的表情,眉心不由得轻蹙起,「如果没事,请你让开。」 但楚西霖却还在自顾自的,情绪激动道:「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你逃不掉的!」 面对这样的警告,周乔只是语气漠然地回答:「这句话我同样送还给你。」 不想却成功激起了楚西霖心里最深的恐惧,他几乎瞬间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似的,「你什么意思?」 周乔看他脸色巨变,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深思,然后不动如山地又问了一句:「我也想问一句,今天站在老夫人的墓碑前心虚吗?」 瞬间,楚西霖脸上的表情惊恐到扭曲,甚至下一秒就勃然大怒了起来,大声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乔看他如此的反常,像是戳中了什么一般,越发觉得奇怪了起来。 但脸上依旧不露半分,「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 「你不要胡说!你在危言耸听!你不要在这里骗人了!」看她这般笃定而又信誓旦旦的样子,楚西霖本就恐惧的内心变得越发的害怕了起来,随后更是情绪一个失控,就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怒声质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说!」 周乔感觉到双肩那股力道,不由得眉心轻皱了起来。 正准备出手呢,却不想忽然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楚西霖的手腕。 然后就听到秦匪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了起来,「楚总,对女孩子还是客气点。」 说着,就手上微微一个用力。 楚西霖瞬间吃疼,就松开了手。 他捂着自己的手腕,看着眼前的秦匪,激烈的情绪导致他的大脑一时空白,有些没缓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匪指了指对面的周乔,也是很无奈的语气,「学生逃课,我只能来抓人。」 楚西霖这会儿情绪已经缓下来了,不过秦匪并不是他的重点,所以也就听了一耳朵,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的重点是周乔刚才的那些话。 被秦匪这么一打岔,眼下理智稍稍回拢了一些,所以回想到刚才的话,他觉得周乔很有可能是在诈自己。 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不可能不发作。 反倒是自己刚才差点自己露馅了。 所以一想到这里,他当下就怒斥了一句:「你别想用这几句话就能诓骗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这种见不得光的小把戏,还是省省吧!」 随后就快步离去。 看上去十分的匆忙和狼狈。 周乔看着那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楚西霖,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时,秦匪出声提醒了一句,「走吧。」 周乔回过神后,这才嗯了一声,就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只是上了车后,周乔还沉浸在刚才楚西霖情绪的大起大落中,越想越确定老夫人的死亡应该和楚西霖脱不了干系。 结果,耳边冷不丁就传来了一句,「你穿这个不好看。」 周乔回过神,这才看见秦匪正盯着自己的衣服外套看,当即很不给面子的一句,「又不是穿给你看的。」 秦匪和她待在一起这么久,也早就知道她的性子,习惯被怼了。 所以浑不在意地笑了下,就启动车子往市中心行驶而去。 车内气氛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周乔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老夫人死了。」 秦匪见她主动开口,禁不住勾唇一笑,「我知道啊,不然能跑这儿来找你嘛。」 「我觉得应该是楚西霖干的。」 对于周乔的这个认为,秦匪也显然早已知道的样子,道:「我说过,人性本恶。如今他觉得自己不是楚家的孩子,这唾手可得的富贵没了,自然什么狠手都下得去。」 「可惜,没有证据。」周乔坐在副驾上,「原本以为老夫人会和他撕扯一阵子。」 她原本的设想还以为楚西霖会和老夫人针锋相对一阵子。 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亲奶奶,多少应该是有点感情的才对。 结果没想到…… 楚西霖够狠。 此时,秦匪却说:「我有。」 366??你不相信我(一更) 周乔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的疑惑和不信任。 毕竟,就算他的身份不斐,但到底这里不是京都,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更何况,楚西霖这次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下手灭口,完全不像他以往对于亲人时那种迟疑和犹豫的作风。 根本让人始料不及。 这人哪儿来得及找到什么证据。 面对她怀疑的眼神,秦匪却再次道:「我真的有,不相信我带你去看。」 说着,车子随后加速朝着学校行驶而去。 只不过最后车子并没有停在学校门口,而是开到了餐厅门口,才停了下来。 周乔误以为他是来带自己吃饭的,于是道:「我不饿。」 秦匪见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失笑,「我是来带你看证据的,吃什么饭,小吃货。」 最后那三个字不经意间透着几分的宠溺感。 周乔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匪已经下了车。 看上去并没有在意的样子。 周乔虽然对于那三个字的亲昵感有些不适,但既然对方不过随口一句,她要是抓住不放,反而显得有些计较了。 当下也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这句话上,而是跟着他一同进了餐厅。 不过这回餐厅的大厅里多了几个客人吃饭。 周乔跟着秦匪一路上了二楼尽头的一间包厢内。 里面看上去和其他的包厢并没有不同。 周乔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看到他刚才口中所谓的证据。 「证据呢?」她问道。 秦匪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怡然地向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道:「过来坐。」 那神态结合着说辞,总感觉给人怪怪的。 像是在哄骗未成年的感觉。 周乔想了下,最后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距离他最远的一张小板凳上。 那刻意拉开距离的样子让坐在那里的秦匪眉梢轻挑了下。 这是嫌弃自己呢? 拿着他的情报,坐着他的小车,最后还这么对自己……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一想到这里,他当即就站起来,然后同样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了她的身旁。 周乔眉头拧起,就要往旁边移去,「你干什么?」 结果被秦匪给拽住,「我是有传染病?离我这么远。」 「不是……」 「既然不是,就乖乖坐在我身边。」 秦匪说着就把人给重新拽了回来,然后将电视打开。 周乔刚想要挣开,结果就发现原来是监控。 而且视频里出现的其中一道身影还是她刚见过不久的。 她的注意力立刻从被抓着的手转移到了屏幕上。 秦匪见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连手都不挣开了,嘴角轻勾了勾,道:「一个是胡院长,你应该见过,当时我看到你修改了数据,就想着楚西霖应该不会放过他,所以我就派人暗中盯着,在火车站的时候我把他带走了。」 周乔指了指另外一个女人,她看上去伤得挺重的,手臂还打着石膏,「还有一个呢?」 「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叫月姨的。」秦匪缓缓道来,「她亲眼见到楚西霖把老宅里的全都处置了,她是唯一侥倖活下来的人,我的人去救的时候,她还勉强留着一口气。」 周乔看着屏幕里的各自监控的两个人,一时没出声。 但秦匪只是坐在那里,一脸求夸奖的样子,道:「怎么样,一个可以证明楚西霖修改过报告,一个可以证明老夫人的死是楚西霖干的。这下,全齐了。」 周乔这时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这人说得都一笔带过。 非常的简单。 但她心里却非常清楚,要从盯到救,必然花费了不少的人力。 这人应该是从一开始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后,就马上派人去盯梢了。 否则不可能这么及时,随时等着楚西霖动手后,再把人给弄回来。 于是,她眉眼沉冷地望着身边的人,问:「你想干什么?」 秦匪笑道:「不干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你需要这两个人,就帮你盯着,谁让你没值得相信人帮你做事呢。」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相信你。」周乔随即就要挣脱开他握着自己的手。 秦匪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转而撑着下巴,歪头问:「咱两师生一场,这点信任应该还是有的吧?」 周乔是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且又麻烦的事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匪见她眼神逐渐冷锐起来,带着满满的戒备,便不着调地轻笑了一声,「别想太多,我就是希望我的学生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然后顿了下,立刻收起了笑,点了下她的脑门,「考试!」 这一个急转弯转得周乔有些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正愣了下,就听到秦匪继续道:「你这样每天请假,期末是打算挂科吗?」 「……」 「还有你的竞赛也要集训了,你这样可怎么办啊。」 周乔被他这么一提醒,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候集训?」 秦匪神色停顿了一下。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什么时候集训。 这种东西他压根就不关心。 他眼下只关心两件事。 沈家、以及周乔。 至于竞赛这件事,他其实觉得周乔打心眼里是不在意的。 之所以会在意,她应该是在意那笔奖学金。 于是,他只能说个大概道:「估计应该是期末结束后,去其他市集中训练吧。」见周乔又开始用不太相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秦匪就赶紧道:「说实话,我也没办法,为了给你创造出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我作为老师也是操碎了心啊。」 周乔:「……」 她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不过,信不信也无所谓了,她索性套起了话,「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是你的事,我只帮你抓人。」秦匪一脸无谓地道。 周乔试探地说:「那我带着这两个人去找楚西霖?」 秦匪扬眉,「你应该会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方式。」 周乔眉头皱起。 比这个方式更好? 难道是…… 「你当时不是希望老夫人和他自相残杀吗?眼下有人正好送上门。」这时,秦匪又说了一句。 瞬间,周乔就立即明白了过来,「你想把人给楚琅。」 秦匪很是无辜,「这哪里是我想,分明是老夫人当时是这么想,否则这位传说中的三爷不会这个时候出现。」 他作为旁观者,分明已经将楚家的这盘棋局全都观察得清清楚楚。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说出人性本恶这四个字,就已经预见会有今天的局面。 看她又用那种探究打量的眼神看着自己,秦匪便「我出这个主意主要目的还是让你专心考试,学生嘛,考试万岁。」 周乔这下已经懒得用眼神去怀疑了,直截了当地就是一句,「藉口用过太多次了,很假。」 说着就从小板凳上作势起身。 不料,这时秦匪却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周乔的手。 他还是那副懒懒散散地笑,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上去有些执着,「那要不然我说个不假的?」 周乔怔了下,随后就一把将手抽了回来,果断一句,「不想听。」 秦匪深深地嘆息,似真似假地无奈道:「看吧,是你自己不想听,那我只能用这个藉口了。」 周乔站在那里,神色冷淡,「我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规划路线,那两个人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就要转身走。 但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相信我。」 367??一场大戏要上演(二更) 正要往外走的周乔脚下的步子一停。 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就此点头:「对,不相信。因为我没有理由相信你。」 在这样重重叠叠的设计下,她感觉自己都成了其中一枚棋子。 坐在那里的秦匪也不生气,反而更加直白地道:「就算有理由,你也不会相信我。」 这一年的时间,就算不能完全摸透对方的性子,但也足够揣摩个七七八八了。 「你啊,就没相信过人。」 小姑娘戒心重,对人的信任度非常低。 低到几乎可以说是为零。 估计应该是童年阴影所造成的。 否则,她不会如此这般。 秦匪还没有天真到去强迫对方接受自己,只是说:「我也不想说什么让你试着相信我一次这种废话,这两个人我会想办法送过去的。放心吧,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他觉得对周乔这样的,只能慢慢来,用实际行动去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恶意。 而不是一味的用言语去强行逼迫对方来接受自己的想法。 站在那里的周乔看他这么痛快的应下来,稍有几分的迟疑,但最后还是嗯了一声,想要离开。 坐在那里的秦匪及时的叫住了她。 不过并不是聊关于楚家这些事,而是对她说:「我让小厨房那边给你做了好吃的点心,你带回去当下午茶吧,免得饿肚子。」 他坐在那张小小的板凳上,一米八几的格子窝着,无法施展开手脚,看上去很是难受。 不过他却心甘情愿地迁就着周乔,陪着她坐在那里。 周乔点了点头,「可以,谢了。」 她下了楼,大厅里早已等候的人连忙上前就把甜点的盒子递了过来。 看着她点头致谢,然后拿着盒子走出了餐厅,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秦匪轻轻一笑,「在吃这方面,你还不是相信我?小吃货。」 在目送着周乔进学校大门后,他这才收回了视线。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手下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当即淡声吩咐了一句,「把人想办法丢去楚琅那边。」 「是。」 秦匪的手下不像周乔的手下,偶尔还会问个为什么。 他们这些人看上去完全是被特殊训练过的,只需要服从就可以。 基本上,无论上级下达的是什么样的命令,服从和完成就是他们的使命。 结果巧的是,手下人很快就回来汇报,楚琅私下里似乎也在找老夫人名下的那些老人,看上去像是在寻找真相。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正好有了把人送过去的理由。 于是,秦匪立刻命人暗中把人不留痕迹地送到了楚琅的眼皮子底下。 不出他所料,在收到那两个人之后,一直迟迟不动的楚琅马上就有举措。 看得出来,他完全不想给楚西霖有半点反击的可能。 甚至连丑闻的后果暴露出来后,楚氏会遭遇到什么他都不加考虑的,就在做了一番准备后,马上紧急秘密召开了董事大会。 本来都打算下班的高层和董事们在收到消息后,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办法。 只能重新打起精神,带着自己的电脑,前往会议室。 至于随后收到消息的楚西霖显然有些不太同样这一做法。 对此还亲自致电询问了情况,想着要不要换个时间,毕竟都已经快要下班了。 本来楚氏的下班时间已经够晚了,这会再一拖延,估计就得到深夜了。 但问题是,楚琅却在电话里再三表示,这个会议必须得下班后开才行。 楚西霖这下是真的不太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会必须得晚上开? 而且他楚琅也不是公司了的人,他有什么内容需要开会? 对于这个问题,楚琅却并不明说,只是说事情比较紧急,一定要立刻马上召开。 楚西霖没办法,碍于对方是自己的三叔,是长辈,再加上奶奶刚死,最终只能应答了下来。 不过他们这些人本就在楚氏里,最多也就是延长下班时间而已。 但这却苦了周乔了。 她那个时候正在做竞赛题。 自从那天被秦匪提起竞赛集训的事情后,看在那可观的奖金份上,她去询问了一下集训的问题。 结果得到了一个回答,不出意外会在七月底八月初有一个集训。 没办法,周乔只能加紧训练,避免到时候加班加点地赶工。 可谁能想到,题目做了一半,赵肃勇就来电话,让她马上来公司开会。 「现在?」周乔看了一眼身旁正看着自己试卷的人,「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赵肃勇如实地回答:「不知道啊,反正就是要紧急召开一个会议。」 周乔拧了拧眉。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需要紧急召开会议? 「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坐在对面的秦匪突然出声道:「不,你得去。」 周乔愣了下,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人。 秦匪放下了手里的笔,抬眸,对她再次重复了一遍,「今天这场董事会,你得去。」 周乔脸上的神色闪过一抹不解。 秦匪看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有好戏。」 周乔一看到那三个字,即刻就反应了过来。 她随后就对电话里的赵肃勇回答道:「知道了,我马上来。」 「那你快点,别耽误了。」 等挂了电话后,坐在对面的秦匪已经收拾完了桌上的东西,起身,对她说道:「走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周乔不愿意再麻烦他。 可秦匪却道:「这可是我一手策划出来的大戏,就算不能亲眼看到,总要把能替我看到的人安全送到吧。」 大戏? 看来今晚上楚琅是要准备把一切都要公之于众了?!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已经走到门口的秦匪看她坐在那里不动弹,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因此只能走了过去,如实道:「别倔了,你坐别人的车我不放心。」 刚缓过神来的周乔不禁又是一愣。 368??准备齐全(一更) 周乔没想到那次的车祸的后遗症不仅落在她的心里,竟也落在了这人的心里。 见她还怔愣着坐在那里,站在门口的秦匪不由得催促了一句,「还不快点?」 周乔这才反应过来,难得没驳面子的,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楚氏公司的大楼下。 解了安全带的周乔临下车前,她坐在副驾驶上踌躇了一下,然后说:「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好歹这场大戏是他策划的。 他的确是该去看看。 从来没有收到过这般邀请的秦匪不禁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害怕?」 周乔神情一收,立刻就要推门下车,不打算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 秦匪看她不高兴了,顿时暗骂自己一句嘴贱,赶紧替自己挽回,解释道:「不是,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你们开董事会,我一个外人跟着进去,你会给人留话柄。」 「我可以说你是我老师。」周乔说道。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进去了。」 秦匪看她回答得一本正经,顿时笑了,「你当老师这个身份真是万能的啊,又不是老公。」 「……」 周乔一噎。 总觉得这话没办法接。 好在秦匪似乎也就是顺嘴一句的样子,随后就马上道:「行了,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事的话可以给打电话。不过我个人觉得,今天这场大戏里,你的角色是一名旁观者。」 「嗯。」 周乔应了一声后就下车往大楼内走去。 夏季暮色,最后的一缕光线被云层彻底吞没。 楚氏的前台已经下班。 整栋楼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偶尔有其他部门晚下班的员工从电梯里走出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周乔后,都非常恭敬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显然都已经认识了这位外姓的楚家小姐。 周乔也淡淡地应了一下,就走进了电梯里,一路直达会议室。 这会儿会议室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到了。 楚西霖也早已入座。 但会议显然没有开始。 周乔就此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正在和其他董事们说话的赵肃勇看到她来了,便凑了过来,和她聊了起来。 「感觉有好戏可以看了。」 周乔故作不知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赵肃勇笑了一声,语气满是高兴,「听说楚家的首席律师这次跟着楚琅一起过来,估计是关于老夫人和楚家二房股份的问题,两房要争。」 周乔神色淡淡,「那的确是有好戏看。」 赵肃勇是知道周乔性子的,对于她这样平静的态度倒也没有太在意。 「你看着吧,今天这个会议必有一场恶战。」 「嗯。」 她也相信会是一场恶战。 而且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没过多久,楚琅就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外。 不出所料,他身后带着楚家的私人首席律师。 是老夫人身边的律师。 坐在首位的楚西霖看到这一幕后,心头一沉。 只感觉不妙。 但脸上却丝毫不显,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冷静,问道:「三叔,这么着急召集大家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告知吗?」 楚琅脱下墨镜,坐在了旁边一张空位上,「是啊,有很着急的事要告诉大家。」 「那三叔就请说吧,大家都等候多时了。」楚西霖态度依旧客气,只是言辞里还是不经意的透出几分的 楚琅当下笑着道歉了一声,「不好意思啊各位,这么晚了还要召开紧急会议,实在是我遇到的这事儿太大,希望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董事们反正闲着也闲着,看他那阵仗就是来者不善,自然也愿意看楚家的热闹了。 「没事儿,阿琅有事尽管说,咱们这些老傢伙都是跟着你爸一起走过来的,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帮着你的想办法。」 「是啊,你尽管说,有事儿咱们大家一起帮着商讨着。」 「阿琅你就说吧。」 …… 楚西霖看董事会的那群老不死一个个这样偏帮着,脸色略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些人,对自己的时候态度咄咄相逼,各种算计。 眼下对着楚琅却又摆出了一副长辈关爱小辈的姿态。 分明就是故意的。 当下,他连忙也表态道:「三叔,你说吧,我们叔侄一场,事儿再大,咱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楚琅听到亲人那两个字后,嘴角的笑渐深,「亲人?」 楚西霖点头,「是啊。」 「希望吧。」楚琅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还没等楚西霖弄明白,就听到他继续道:「我前两天收到了吴律师的电话,说是我妈曾经在生前留给我一份遗嘱。」 楚西霖一听到这话,笑容一僵,脱口就问道:「奶奶留遗嘱?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竟然背着自己私下里设立了遗嘱?! 怪不得楚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早知道就应该从她站队在周乔那边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弄死才对! 也免得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正当他心里后悔自己没早点动手的时候,楚琅却在这个时候问道:「一定需要你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询问,楚西霖心里一个「咯噔」,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连忙为自己解释,「不、不是,我只是奇怪,当时我就在奶奶的病床前,怎么她没和我提及这件事,我要是知道的话,也好早点按照奶奶的意愿办事了。」 「是吗?」楚琅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西霖是在怀疑我遗嘱造假呢。」 楚西霖笑得勉强,「当然不是,我只是倍感意外而已,哪里会怀疑三叔。」 楚琅:「放心,我才没那么多精力去造假呢。」 楚西霖脸上平静的面容在听到这一席话后,眼皮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他感觉到这话里有所暗指。 「吴律师,既然我大侄子不太相信,那你就把我妈的遗嘱给我大侄子看一下吧。」楚琅随后就示意身后的吴律师走上前来。 那位吴律师年岁不小,头髮已灰白,但整体给人一种沉稳精干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说道:「老夫人当时打电话给我,由于她腿脚不便,所以当时是录了视频,交由我保管,接下来我将播放老夫人生前的视频遗嘱。」 说着,他就拿出了公文包里的文件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u盘,并且让刘助理帮忙投放到大屏幕前。 很快,楚老夫人的脸马上就出现了屏幕上。 一看到那张脸,楚西霖心里头就马上沉了下去。 还真的是遗嘱视频。 该死的! 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立遗嘱! 当时就不应该那么单纯的相信那个老东西的话。 甚至都没有派人去监视。 原本想着人死得那么突然,按理说她来不及做什么准备才对。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做了。 而且还做得这么齐全。 先是事先录好了视频,然后又打电话让楚琅回来。 打了个他一个措手不及。 「本人曹萍,女,是楚氏董事长楚齐忠的妻子……」 听着那清晰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让楚西霖的心开始突突、突突地紧张了起来。 随着她不急不缓做完了自我证明的流程后,就开始正式进入遗嘱阶段。 楚西霖的面色更是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 直到最后听到:「在完全清醒且自愿的情况下,将名下所有的股份,以及我二儿子楚世康名下的股份一同转移到我小儿子楚琅名下。」 楚西霖的手瞬间握紧成拳。 369??遗嘱无效(二更) 会议室内的董事们在听到这番话后更是当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给楚琅? 他们是听错了? 还是老夫人老年痴呆了? 好好的股份不给楚西霖这个长孙,楚氏的当家人,居然给了圈内最有名的花花浪荡公子? 她也不怕楚琅到时候在公司里拖后腿,将楚氏拖垮。 但很快,他们又在心里暗暗窃喜,幸好老夫人老煳涂的把公司的股份稀释开,给了这么一个败家子。 这样一来,楚西霖的独断专权可就被打破了。 有这么一个拖油瓶,对于他们董事会的人来说,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消息。 楚西霖一旦被拖累,他们就更容易上位了。 再加上有周乔这么个宝贝加持,楚氏迟早会成为他们董事们的囊中物。 想到这里,赵肃勇心里头是止不住的高兴。 正当他们暗自庆幸老夫人这样的决定后,不想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更为爆炸的消息。 只听到视频里再次传来了声音。 「并且,我现在以代理董事长的身份罢免我的长孙楚西霖现任的楚氏集团执行总裁的职位,并且要求收回他名下所有股份。」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给楚琅股份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罢免楚西霖,并且收回所有股份?! 这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说这样一来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但这个决定却完全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楚西霖在楚家那是非常得两位老人青睐的。 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是当成宝贝一样宠着。 反观楚琅,那两个老的就没那么在意了。 老爷子更是为了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气得打断了他两根拐杖。 所以他们非常不理解,最后的赢家为什么会是这位完全不成器的纨绔浪荡子。 而不是出席李这位嫡长孙。 这个决定真的是完全不敢让人相信。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当家人该是谁做。 但视频里的老夫人却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的将一切全都转交给了楚琅。 「此遗嘱视频为证,时间为二一零零年六月十日,下午十四点三十六分。」 视频播放到这里,进度条已经被拖到了尾端。 但这个消息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全都懵了。 会议室里迟迟没有声响。 董事们真的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的情况。 至于楚西霖的脸色连掩饰都不再掩饰,就铁青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老东西做事会这么绝! 那份亲子鑑定根本就没有动摇到她内心的选择。 她是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留余地了! 这时,楚琅敲了敲桌面了,示意在场的众人回神,「行了,视频放完了,接下来就是听听大家的意见了。」 意见? 在场的高层们回过神后,互相面面相觑了一番。 他们其实自然是希望楚西霖继续做这个总裁了。 虽然楚西霖的能力挺一般的,并不出众,但他比起楚琅肯定要好很多。 这是毋庸置疑的。 要是把楚西霖撤了,完全有楚琅来做这个总裁,这个楚氏的当家人,他们觉得楚氏可能很快就要面临负债倒闭的可能。 一旦楚氏倒闭,那就意味着几万的员工即将面临失业。 并且几万个家庭也会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其中也包括他们。 可现在的问题是,老夫人已经这么直接的表明了她的诉求,他们也不好直面反驳回去。 万一到时候楚琅上位成功,到时候秋后算帐,那他们算怎么回事。 别到时候没扳倒楚琅,最后反而把他们给搭进去。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楚家自己内部的事情。 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别插手比较好。 于是,那些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倒是坐在对面的董事们听到这番话后,立刻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 其中一位资歷还算不小的董事当即道:「这个……按理说是你们楚家自己的事情,但是既然阿琅想让我们发表一下意见,我们觉得……」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楚西霖身边的一名手下就率先打断道:「这个视频是无效的。」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赵肃勇眉头更是一拧。 难道这还能有反转? 站在那里的楚西霖更是在听到他这话后,神色一振,连忙道:「肖律师,你说,这视频是无效的?」 「对,无效。」那位肖律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肃然道:「录音遗嘱必须要有两个及两个见证人由此见证,并且签字证明,这份遗嘱才有效,但这里面根本没有见证人,显然这份视频遗嘱是无效的。」 听到这话的楚西霖顿时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这会儿无比庆幸自己为了以防万一也带了一名律师在其中。 这才保住了自己。 不然,真的就被楚琅给煳弄过去了。 然而,对于这一状况的楚琅却完全不在意,「就算没有证人,但我觉得这应该不妨碍我妈的意愿吧?」 楚西霖眼下有了底气,整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了,果断地就道:「三叔,法律条文可是明文规定需要两个及两个人以上的,以免有作假、威胁等可能。这可不是你我说不妨碍就不妨碍的。」 「你是说,我威胁了我妈?」楚琅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环胸,道:「但问题是,我当时根本就不在海城,我怎么威胁?要真论威胁,也应该是你的可能性比较大才对。」 楚西霖重新落座了下来,看上去一副稳操胜券地样子,「三叔,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法律要求而已。」 楚琅拖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你现在在跟我谈法律吗?」 楚西霖就此反问:「难道不应该谈吗?」 「也好,那我们就谈谈吧。」楚琅突然起身,道:「走,先去你办公室谈。」 楚西霖这会儿已经十拿九稳了,哪里还会愿意走,「有什么在这里谈就可以了。」 「你确定吗?如果我在这里谈的话,你可别后悔。」 楚琅说完就拿出了手机递给了楚西霖。 坐在那里的楚西霖一看到手机屏幕,「刷」地一下,脸色就白了下来。 370??大家互相骗骗(一更) 站在那里的楚琅看到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平静。 分明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轻叩了下桌面,一字一句地问道:「怎么样,现在要不要和我单独聊一下。」 楚西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没有出声。 「还是说想在这里继续聊?反正我是没什么意见的。」楚琅看他不说话,便索性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瞬间激起了楚西霖的反应,他霍地抬头,眼底的神情可怖而又阴沉。 片刻后,他咬紧了后槽牙,最终只能点头,「可以。」 楚琅这才满意地一笑,「这样才乖嘛,走吧,大侄子。」 当下,他就直接走了出去。 楚西霖随后脸色难看的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在场的那些人看到楚西霖从原本的稳操胜券到突然间的变脸,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个意思? 那手机里放着什么东西,能让楚西霖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 是什么把柄吗?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纷纷冒出了许多的猜想和揣测。 董事们趁着他们中场休息的这个时间段,纷纷聚拢在一起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就把股份全给楚琅了?」 「老夫人是老煳涂了吧?楚西霖在病床前这么照顾着,竟然最后落这么个结局!」 其中一名董事压着声音低低地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老夫人这次死的那么悄无声息,期间半点都没透露出来,全程只有楚西霖在场,结果死后居然还隐藏了一个遗嘱。」 身旁的董事听了,不禁下意识地就问:「你是说这里有猫腻?」 那人一脸的别有深意,「猫腻不猫腻的我不清楚,但楚西霖刚才那表情肯定有事儿。」 「什么事呢?」 「鬼知道。」 「我猜,八成和老夫人有关。」 赵肃勇则因为在老夫人出殡的时候被周乔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所以在听到他们这番话之后,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周乔看了一眼。 「周乔你觉得呢?」他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但周乔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回答:「不清楚,和我无关。」 她看上去像是完全不想沾染这件事,端起桌上的茶水杯,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就走出去倒水去了。 一副远离战场的样子。 但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他们这些人有所保留。 黄董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似是而非地一句,「这丫头终究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啊。」 顿时,让赵肃勇的眉眼有些沉了下来。 * 总裁办公室里。 楚西霖和楚琅双方各自坐在对面。 气氛看上去有些沉闷严肃。 比起楚琅的慢慢悠悠,楚西霖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每过一分钟,都有一种过了半个世纪的漫长感觉。 终于,他还是没沉住气,语气干涩地开了口,「三叔,你刚给我看的那两个视频是什么意思?」 刚才楚琅将手机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早就应该死在海里面的月姨。 而另外一个是在火车站里莫名消失的胡院长。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他的心立刻就慌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楚琅那边?! 特别是月姨,他明明派人处理了。 她是怎么获救的? 难道楚琅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盯着吗? 当他一想到这里,就心头骇然不已。 以至于随后就下意识地跟着楚琅走了出来。 而此时的楚琅却靠在沙发垫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反问:「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楚西霖想了下,道:「我不太懂。」 楚琅哼笑了一声,「你不懂会跟着我过来?」 楚西霖稳了稳心神,才道:「我只是看月姨在里面,之前奶奶去世后,我特意找过月姨,想给她遣散费,结果也没找到人。」 他到底也不是蠢的。 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他怎么可能主动交代。 万一他只是诈自己怎么办? 那自己不就傻了。 对此,楚琅也不恼,只是坐在那里,笑着提醒,「楚西霖,我既然能给你看这两个人,就代表这其中的事我已经清楚了。」 楚西霖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依旧硬撑着问:「清楚什么了?」 「清楚我该清楚的一切。」楚琅微微坐直了身体,道:「楚这个姓,你不配。」 楚西霖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瞳孔勐地一缩。 他知道,这话里的含义。 也清楚楚琅应该是真的把所有的真相掌握了。 「当然了,你要是真的听不懂,那我要不然换个地方、也换个人聊?比如去警局找警察聊。」楚琅这时候又继续说了一句,接着就准备起身,作势往外面走去。 楚西霖一下子没稳住,脱口就道:「就凭这两个人,根本没用,口说无凭。」 但楚琅却笑了,「只要有这两个人,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我不相信一点痕迹都没有。」 楚西霖心里就此突突了起来。 当然会有痕迹。 老宅里的那七八个佣人他可是全都处理了。 还有母亲那里也处理了。 一共加起来不下十个,这么大的基数,根本经不起警察的查找。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凉了。 楚西霖不自觉地就态度就软了下来,说道:「三叔,你们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那都是他们在骗你。」 可没想到楚琅一笑,说:「没关系,我也骗人。」 楚西霖神色顿了顿。 看上去有些不太明白。 楚琅看他不懂,索性坦白地说:「那个视频的确是假的。」 楚西霖愣了下,「你……」 「但我需要它成为真的,而这一点只有你能帮我。」 楚琅这番话让楚西霖彻底懵了,「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因为我妈的死把你送去警察局,但也可以为了楚氏的股权,放你一马,到底要怎么办,只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经过楚琅这一袭席话,楚西霖这才恍然大悟了过来。 原来他是在威胁自己。 利用胡院长和月姨两个人,逼自己把股份交出来。 就说嘛,奶奶怎么可能在看到那份鑑定书后,还能够录那样的视频,把公司完全转交给了楚琅。 楚西霖想到这件事,于是虚张声势地道:「但我也能因为遗嘱造假追究你的责任。」 坐在对面的楚琅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不已,他是真不知道楚西霖哪来的底气竟然说出了这番话。 大概是真的觉得他楚琅好忽悠吧。 当即,他嗤笑了一声,坐正了几分,道:「楚西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觉得是你包庇杀人犯,然后为其杀人恶劣,还是我造假一份遗嘱恶劣?」 楚西霖神色一愣。 气势随着这一句话,慢慢瘪了下去。 坐在那里将他的神色全都纳入眼帘中的楚琅随后又再说了一句,「楚西霖,你知道你自己到底犯了多少罪吗?包庇你母亲杀人不说,还伪造亲子鑑定书,甚至为了湮灭罪行,又杀了我母亲,以及老宅一干人等,并且企图抢夺我楚家的财产……」 越说,楚西霖的心里就越慌。 那每一桩、每一件被细数一件件剖开,摊露在明面上后,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做过这么多的恶事。 「我没……不是的,不是!」他被戳到心底最不安的点,情绪顿时激动,大声反驳道:「是奶奶先杀了我母亲,是她先动的手,否则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所以你承认,你的确杀了我妈是吗?」 楚琅悠悠地一句话,当即就堵住了楚西霖。 「我……」 371??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更) 「你杀了我的母亲,你的母亲杀了我的大哥和我父亲,而最该死的是,你根本不是我楚家的孩子。」 楚琅一字字一句句让楚西霖心里头仓惶不已,「不是……不是的……」 但楚琅却继续道:「你一个野种竟然企图妄想夺走楚家的家产,并且杀人灭口。」 楚西霖勐地站起来,「我没有……我……」 他不是存心想要杀人的。 是楚家、是奶奶不放过他!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动手杀了她! 都是她! 全都是她的错! 是她自作自受! 是她杀掉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让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活生生地掐断了自己最后一丝眷恋! 「你要么遵照我的要求去做,要么就去警察局等着死刑。」楚琅这时看他眼底的神色越发的狰狞和阴沉,便当机立断地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西霖倏地抬头。 面色下的情绪满是压抑。 楚琅双腿交叠,收起了刚才的咄咄逼人,而是摆出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样子,「其实你去了警局,死刑一判下来,你名下的股份最终还是落在我的手里,只是我不想那么麻烦而已,所以才想着放你一条生路。」 楚西霖眸色中激烈的情绪随着他这句话渐渐淡去。 放他一条生路? 这可能吗? 在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这人还愿意放过自己?! 楚西霖带着迟疑的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理智逐渐归拢。 片刻后,他才出声,「不,不对,你不仅仅是为了不想麻烦那么简单,你还怕我破罐破摔,将股份全都卖掉,削弱你在公司的权利。」 否则他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弃自己的杀母仇人才对。 有哪个儿子能够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人杀死后,还放过那个杀人犯一马的。 但楚琅却哼笑了一声,「卖掉?你以为我会给你卖掉的机会吗?我不可能打无把握之仗。」随后就听到他说道:「警察已经在楼下了。」 楚西霖不由得唿吸一滞。 警、警察? 居然连警察都叫来了?! 「所以,你到底是跟着那些人走,还是交出股份,你自己选。」 楚琅这话摆明了就是逼楚西霖就范。 他不禁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心中陷入了无比的焦虑之中。 交还是不交。 不交,自己得死。 交了,自己就一无所有。 到时候就再也有没有可能打败周乔,把她踢出楚氏。 甚至可能还会落下一个讥讽和嘲笑。 楚西霖只要想到这里,心中就很是不甘。 为此,他坐在那里大脑一直不停高速运转着,企图为自己再找出一条生路。 楚西霖想了很久,最后觉得,反正楚琅对奶奶的情分没多少,要是给他一个大点的利益,说不定他会为此而放弃。 于是,他果断抛出了诱饵,「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坐在那里的楚琅看他竟然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心里不免觉得可笑。 不过他既然想挣扎一下,那就听听吧。 「什么交易?」 楚西霖见他的确有兴趣,便当即说道:「反正三叔你也不在乎楚家,更不愿意被楚氏捆绑了自己的自由。与其这样,不如交给我打理,而你则可以一辈子玩儿下去,这样多好,公司所赚的钱全都是你的金库。」 楚琅在听完后,竟当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谁告诉你,我不在乎楚家、不在乎楚氏了?」 楚西霖愣了下神,「可是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楚琅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养废了楚千允,只留下你一个。」 楚西霖怔了几秒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当下就大惊失色,「你……你是故意的?」 楚琅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是啊,要不是你当初说什么非要去当考古家,完成你爸的遗志,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看着眼前的人,楚西霖的背嵴骨竟冒起了一股股的寒意。 瞬间颠覆了原本对于楚琅那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的模样。 原来,他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位! 他抽离出整个楚家,看似对楚氏没有任何的想法,但实际上却早已看清了整个楚家的局势。 他知道自己没有继承的想法,就率先对楚千允下手,将二房废了。 到时候再空出手对付自己。 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楚西霖将整条脉络全部整理清楚后,浑身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看到楚西霖那副后怕惊骇的模样,楚琅怡然地靠坐在了沙发上,道:「看来是已经想明白了呀。」 「你……」楚西霖被骇然了一把,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做!二叔对你可从来没有下过手,你怎么能这样狠?」 楚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你连一手把你养大的亲人都能杀死,而我只是养废了他的儿子,咱两到底谁狠?」 楚西霖被这一个质问弄得一时语塞。 楚琅随后又是一个冷笑,道:「更何况……小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顺风顺水直接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他作为最小的儿子,年纪上就已经失了先机。 那两个哥哥在公司里做事,帮衬着老头子的时候,他还在学校里读书。 再加上大哥本身能力就不错,很得老头子的喜欢,完全就是把他当成内定的继承人在培养。 他就算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无论考试有多好,奖盃拿多少,都无法得到老头子的注意。 甚至他身边的人那时候也说,他楚琅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赶超不上楚家的继承人。 他永远都是养在楚家的三少爷。 仅此而已。 他不服气,他想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企图超过自己的大哥。 谁料,被圈内的人说是有篡位的企图。 谣言传到了老头子的耳朵里。 结果回到家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 从那以后,他就不在努力了。 但对于楚氏的执念却随之在心底牢牢扎了根。 他觉得,既然老头觉得自己想篡位,那他就真的篡一个好了。 但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大哥就死了,这些年也只能玩玩儿二房的人。 真真是无趣的很啊。 「快点做决定,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这时,他开口又道。 372??一切按遗嘱行事(一更) 两个多小时后,窗外夜色已深。 所有人在会议室里漫无目的地等了大半天,见他们两叔侄一直没出来,正想着要不要点些东西,边吃边等。 结果谁知,这会儿他们却出来了。 一看到他们出现,周乔最先抬头。 见楚琅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而楚西霖跟在后面,耷拉着眉眼,就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楚西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很快,楚琅走了进来,站定在首位上,一副主人翁的姿态,「不好意思啊,叔侄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这会儿总算是达成了共识,所以耽误了大家,这是抱歉啊。」 和刚才坐在旁边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在场的董事们又不是傻子。 在看到他那翻身做主人的模样,又看到楚西霖站在一旁,连话都不说,心里多少明白了。 果不其然,随即就听到楚琅笑眯眯地对楚西霖道:「大侄子,说一下我们之间达成的结果吧?」 站在旁边的楚西霖脸色发沉,咬肌也咬得死死的。 看上去很是不情愿。 但是在生死面前,却又不得不甘愿就此低头。 在这两种矛盾的交织下,他的沉默随着时间一点点蔓延开来。 但身旁的楚琅却对此一点都不着急。 就这么静静等着。 甚至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直到等了五六分钟后,楚琅终于用指尖敲了敲自己手腕的手錶。 那清脆的敲击声,让楚西霖神色微变。 最终,他将拳头握紧、松开反覆几次,又抬头目光复杂而又不甘地看了一眼周乔后,他这才慢慢开了口。 「我……一切都按照奶奶的遗嘱来办吧。」 他的这句话让整个会议室里有了一瞬的安静。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楚西霖会这么容易轻松的就交出了楚氏的所有权。 其中一位一直站队在楚西霖这边的手下更是勐地起身,「楚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然而,还没有等楚西霖开口,站在首位上的楚琅就已经率先打断地友情提示了一番,「这位我虽然不知道叫什么的员工,但严格来说,你现在应该只能叫他楚先生,而我才是你的楚总。」 那名高层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领导就这么换了。 他很是无措地看着楚西霖。 结果就见站在那里的楚西霖一声不吭地低垂着头。 看上去如同一个斗败的公鸡。 如此这般的举动,让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有些始料不及。 董事会的那些董事怎么都没想到老天爷会掉下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下来。 如果楚西霖走了,让楚琅接替楚氏总裁这一职的话,那对他们的威胁岂不是就会小上很多?! 而且马上就要公开竞争合作者了。 他们要是拿捏住了这一块的话,那楚氏的大半壁江山就全在他们手里了。 一想到这里,那种喜悦之色顿时洋溢其表。 而比起他们的兴奋和高兴,那些高层们的脸色可就难看了很多。 他们真的是打死都没想到楚西霖竟然会连争取都没有争取,就直接举白起投降。 难道老夫人老煳涂了,他也煳涂了吗? 公司交给楚琅那还有活路吗? 那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踏进公司的门都屈指可数。 又怎么能管好整个楚氏呢!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想到这里,他们就感觉楚氏开始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当接着看到董事们那一张张笑容灿烂的脸,他们更是觉得一切要完。 有周乔这张王牌,他们打起来本来就吃力,如今再来个坑队友的,这回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站在首位的楚琅扫视了一圈在座的那些人的表情,然后才道:「行了,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那就麻烦各位见证一下吧。」 董事们这会儿听到他这话,立刻就表明了态度。 「没意见,没意见,这能有什么意见,反正无论是西霖还是阿琅,都还是楚家的人掌管着楚家,没差别。」 「是啊,我觉得老夫人做这个决定,大概是怕西霖还小,为了公司,连学业都休了,这可太耽误事了,还不如让阿琅来。」 「没错没错,这学业耽误了,的确不太好。」「西霖啊,你奶奶是用心良苦啊,知道你不喜欢金融,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如今有人来给你接手了,你也总算能松口气,好好完成学业了。」 …… 那些高层越是听他们说的,心里就越是着急。 这些人根本摆明了就是想要让楚西霖趁此滚蛋,让楚琅这个花花公司来掌控大权,以此壮大自己的队伍! 当下就彻底坐不住了。 不过他们因为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鑑,所以也不敢直接明着反驳,而是一个个开始找了理由。 「我觉得无论是谁来做这个总裁都好。只不过问题是,大少爷这段时间在公司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公开竞争马上也要开始了,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大少爷做的,如果现在撤换掉的话,我怕到时候会耽误进程。」 有了这第一个人的站起来,马上高层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纷纷附和了起来。 「没错,这个案子是老董事长当初遗留下来的,好不容易如今有了进展,可不能再随便停摆了。」 「我看还是让大少爷先把这个案子做完,正好三爷也能趁此机会好好熟悉下公司的流程,免得以后真要接手公司的时候手忙脚乱。」 「对对对……」 那些高层自说自话的就企图想把这件事煳弄着的给定了下来。 站在那里的楚西霖眼底露出一分希冀的光亮。 他没想到,这些人会说出这番话。 说不定这会是他不离开楚氏的契机。 然而,正当他想着要和楚琅怎么开口的时候,不料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董事们却马上开口反对。 毕竟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把人弄出去,才不能把楚西霖继续放在公司里呢! 再放下去肯定会成大祸! 「我觉得不好!这公司弄两个主事的,这让那些手下人怎么办?你让他们听谁的好?」 有了这一个人说话,后面的很快都附议了起来。 「对!有道是一仆不侍二主,好女不嫁二夫,这既然已经确定到底谁来做主导了,那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爽快点。」 「的确是这个理!」 373??尘埃落定(二更) 听着这些话,高层们顿时就急了,「你们这分明是别有目的,所以这才拿着这个理由。」 董事们也当下不甘示弱,「我们别有目的?明明是你们别有目的才对!你们眼里没有新任总裁,不听老夫人的话,明显是有自己的打算!」 眼看着他们这些人就要闹腾起来。 楚琅也不生气,只是转过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楚西霖,问了一句,「大侄子,你觉得呢?」 立刻,整个会议室就此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齐齐地将目光全都看向了楚西霖。 那些高层们一个个神情紧张,无比期盼着他能够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贊同的话,来压制住那些董事们。 但很可惜,站在那里的楚西霖在面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只说了一句,「还是听奶奶的吩咐比较好。」 顿时,那些高层们的眼神都流露出了一种不敢相信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 楚西霖怎么会如此干脆的放弃呢? 明明之前还在质疑楚琅的遗嘱是否有效,怎么就单独聊了几句态度就如此急转而下呢? 他们两叔侄之间到底私下里商谈了什么? 那些高层们就算再怒其不争,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这位主角不给力,自愿投降呢。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楚西霖在律师所给的那份股权让渡书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名字被填写上的那一瞬间,彻底宣告楚西霖只剩下一个楚家大少爷的空头衔。 但坐在不远处的周乔却很清楚,当楚西霖签下这份放弃书后,其实是他一无所有。 就等着接下来被楚琅扫地出门了。 没想到,等把将所有的手续流程全都完成后,楚琅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他拿着手里那份让渡书,笑着拍了拍楚西霖的肩,「西霖,这下你总算可以放心出国深造了。」 在场的众人一惊。 就连楚西霖都对于这个提议都愣住了。 「出国?」 楚琅点了点头,「是啊,难道我刚没和你说吗?」随即,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哦,我可能是忘记了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打算让你去国外好好学一学金融,毕竟公司靠我一个人撑太难了,等你学成归来之后,再回楚氏一起来帮我。」 这话要多堂堂正正就有多堂堂正正。 乍听上去还显得两叔侄是有多么的亲呢。 但在座的谁能听不出这言下之意。 摆明了就是要把人赶走。 要知道,楚西霖学的是考古,要想改专业那就意味着重头再来。 这要重头再学金融管理,最起码得三年。 三年。 足够楚琅彻底拿下楚氏了。 要知道楚西霖在楚氏基本站稳脚跟前前后后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就只有一年而已。 「是,我听三叔的。」 在楚西霖的这一句话后,会议彻底落幕。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就此结束。 整场会议上,周乔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从头到尾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到散会后,她也没有像楚西霖自己所想的那样,跑过去嘲笑他一顿。 而是第一个就走出了会议室。 只因为,她饿了。 眼下已经十点多了,而她的晚饭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吃。 什么天大的事都没有吃饭大。 于是才一下楼,她快步就往路边的那辆车内走去。 只不过人刚走近,只见车内的人正垂眸,冷声地打电话。 「他们察觉到了?那就撤吧,也的确狗咬狗得够久了,尽量撤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 周乔一听到那些话就自动站定在了不远处,没有靠近。 显然是不想旁听他打电话。 却不想秦匪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的存在,又匆匆说了两句话后,就马上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了车外的人,问:「你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周乔站在不远处,耿直地回答:「怕打扰你打电话。」 夜色下,她就这么站在橘黄色的路灯口。 看上去格外的乖巧老实。 秦匪立即就下车,一把牵住了她的手,就往车内走去,「这有什么好打扰的,赶紧上车,外面蚊子那么多,你也不怕被叮,到时候身上又痒又肿。」 周乔这回倒是没拒绝,而是跟着他上了车。 车内温度适宜,让她紧皱的眉稍稍舒展了一些。 秦匪怕她感冒,就把车内的吹风的方向给改了,避免直接吹到她身上。 一开始周乔还不满意,但秦匪马上就问了个新的问题,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怎么样,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一定是看了一场大戏吧?」 周乔谈及到这个,就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没有。」 秦匪一愣,「没有?」 周乔点头,「整场会议非常无趣。」 要是看了一场大戏,那饿点也值得。 可问题是,什么戏剧性的冲突都没有,竟然傻坐在那里坐了三个小时,真的无聊到了极点。 这倒是出乎秦匪的意料之外,「不会吧?难道楚琅什么都没做?」 按理来说人都已经送到他那边了,那他肯定是不会白白放过才对。 哪怕不是为了楚家,为了自己母亲,也必然是不能放过楚西霖的啊。 「做了,他拿了一份老夫人的遗嘱,让楚西霖签字让位。」这时,周乔说了一句。 秦匪歪着头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西霖同意了。」 秦匪有些不敢相信地顿了顿,「就这么简单?」 楚西霖能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 他要真的那么视金钱如粪土,一开始就不会杀人才对。 「当然,他们两个人之间还密谈了两个小时。」周乔适时的又是这么一句。 楚西霖一听,便马上明白了过来。 正巧这个时候楚琅也从大门口走了出来,秦匪坐在车内看了一眼这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三爷,不禁玩味儿地笑了,「看来这位楚三爷也很会威胁人啊。」 那密谈的两个小时内他肯定利用那两个人威胁了楚西霖,否则楚西霖不可能连挣扎都不挣扎的就同意了下来。 周乔眼下对他们的那些威胁斗争一点都没什么兴趣,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又热又饿! 「我要吃东西。」 「行,我先带你回去吃饭。」 秦匪收回了目光,然后就启动车子开车离去。 374??搞事情(一更) 在回了餐厅之后,秦匪就让手下人马上送餐上来。 周乔是真的饿了,一看到那些餐点都端上来后,也没拒绝,坐在那里就开始吃了起来。 秦匪看她连怀疑都不怀疑,就直接往嘴里塞,眼底浮现出点点的笑意。 这不是挺信任他的吗? 在楚千允那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结果到自己面前还是不做任何的防备。 被这样区别对待的秦匪心里略有些美滋滋的。 「不用吃的那么急,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他怕周乔吃太快,胃承受不住,所以劝着点,「你要不够,我可以让下面的人给你再做,多得是。」 说着就把手边的红枣小米粥端了过去,让她先喝点垫垫底。 周乔饿得太狠,来者不拒。 「早知道就不让你去看了。」秦匪看她饿得那么狠,有点后悔了,「楚西霖这么容易妥协,实在太无趣了。」 周乔喝完了拿一小碗的小米粥后,才抽空地回答:「手里握有把柄,再倔又能倔到哪里去。」 楚西霖如今已经是绝境了。 除了投降,换取一条命,根本别无他法。 「楚琅算是好心了。」她又道。 一般情况下,谁能随随便便的就放过一个杀母仇人。 更何况,那人在他的认知里,还不是楚家人。 秦匪听到她说这番话后,眉梢轻挑,「你觉得楚琅是好心?」 周乔摇头,「好心不至于,只是明面上没做绝,已经算很好了。」 或许楚琅心里另有打算。 毕竟楚西霖的事情要闹大了,就是海城的一大丑闻,对于楚氏的股价必然产生波动。 到时候楚氏动盪,而他当接手公司,必然会出现和当初楚西霖一样的情况。 所以,这才忍下了。 但不管怎么说,保了楚西霖一条命,还保全了他楚家嫡长孙的身份。 也算是放了他一马了。 要不然,真想做绝点,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那你觉得楚琅人怎么样?」秦匪见她对楚琅竟然有几分的好评,不免问了一声。 周乔嘴里塞了一筷子的咕咾肉,腮帮子鼓鼓的很,像个小仓鼠似地摇头,「不知道,没接触过。」 秦匪看她那样子实在是可爱的不行,下意识地拿起手边的纸巾,给她擦了下嘴角,「很快你就要和他接触了。」 周乔一时没有防备,等他擦完之后才皱眉,直往后退。 秦匪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有多么的不妥。 不过他非常会倒打一耙,道:「你吃得满嘴都是,小脏鬼,自己擦。」 说着就重新抽了一张纸巾塞在她的手里。 顺便把手里那张给顺势藏了起来。 周乔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着头一边擦嘴,一边无声地吃着东西。 坐在对面的秦匪怕她反应过来,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楚琅这人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周乔一听,就警觉了起来,「你查到他什么?」 秦匪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好笑不已,「放心,我没查到什么惊天大秘密。我只不过是觉得,楚千允师承他名下,难道不会再出现下药、车子爆炸那种问题。」 周乔松缓了神色,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随后就又开始和一桌子的食物奋斗了起来。 秦匪看她心那么大的在那里大吃特吃。 也就不再打扰她吃饭了。 反正如今楚家也就剩下一个楚琅了,对于周乔来说拿下楚氏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估计她明年初年满十八的时候,就是她真正吞下楚家的时候了吧。 就是不知道,只是一个楚家对她来说能满足吗? 秦匪就这么陪着她吃了一顿晚饭,然后两个人就重新回了学校。 他们这边虽然已经结束,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才刚刚开始。 随着第二天楚琅上位的消息放出去后,不仅是震惊了整个楚氏上下,就连圈内的人都直接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昨天不还是楚西霖主持消息的吗? 怎么才一夜过去楚家就变天了? 难道楚琅打赢了楚西霖? 不会吧?! 那个纨绔子弟竟然能打过楚西霖那个根正苗红的嫡长孙? 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那楚西霖该怎么办? 面对这继而连三的质疑声,楚氏的股市开始出现了小型的波动。 股民们开始纷纷抛售。 微博上的网友们对于这一届的新总裁,一个个全都表示楚氏药丸的言论。 眼看着股价不稳,楚琅竟然直接来了一个极骚的操作。 他开了一个自己的微博号,公开直播正面怼。 而且还没经过公关部。 很快楚琅亲自下场撕网友这件事就被顶上了热搜。 等公关部的经理知道这件事后,一看那直播围观人群的数字后,一惊一气之下竟然当场晕厥了过去。 等再醒来,热搜上已经直接出现了一个爆字。 最后没办法,公关经理只能马上出面,让公关部的先马上撤销热搜,自己的打算亲自冒死一把,把楚琅的直播给关了! 结果刚冲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办公室里楚琅在和网友们热闹厮杀的声音一阵阵传了出来。 「什么叫我不行?我怎么不行!我大侄子这个学业也没完成的人都能扛起楚氏,我怎么就扛不起来?」 「难道我的颜值不好?!」 「什么叫老了!我才三十,怎么就老了!」 「不是小奶狗,但我是大狼狗呢!」 …… 听着他如此不着调的话,公关部经理只感觉自己血压都彪高了起来。 自从老爷子倒下之后,这公关部就没有一天是真正消停过的。 每次一有事,公关部就马不停蹄的各种撤热搜,发消息,找水军来洗。 不过那也都是出了事,事态严重了,他们需要作出措施罢了。 哪里像楚琅这样,新官上任,闲着没事找事和网友开撕,硬生生把事态给扩大的?! 这不是有病嘛! 这还有一点总裁的样子吗? 是还嫌公司的股价跌得不够狠,要直接跌崩盘了才高兴吗? 当下就凭着一股热血连门都不开,直接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375??打赌发誓(二更) 只见楚琅坐在老闆椅子上,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和里面的网友们撕得很是开心。 那公关经理用残存着最后一丝丝的理智,克制住了想要把那个手机给直接扔掉的冲动,咬着牙,提醒道:「楚总!我有重要的事向您汇报。」 可楚琅完全不搭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看到我现在在忙吗?等等一会儿再说。」 那公关经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围观群众的人数。 已经突破一百万了。 一百万!!! 公关经理眼前瞬间一阵发黑。 他本以为最多也就只有几十万的人数在线量。 可谁知道楚琅这两个字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看着那「噌噌」往上不断暴涨的人数,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凉。 他觉得就现在这个在线量,他们公关部就算连夜通宵加班都不一定压得下去。 但事实上他不知道,这一百万的数字其实还算少的。 毕竟,楚琅本来就是八卦新闻上经常出现的人物。 每次不是和这个女明星进酒店住了一晚上,就是和那个小花在停车场里偷拍到。 曾经一度被吃瓜群众调侃成是,称霸娱乐圈的男人。 反正八卦狗仔只要在他身边待着,百分百会拍到各种大热女明星的身影。 因此养活了不少的狗仔。 如今,他身为楚氏的总裁当众下场开撕,自然会吸引不少吃瓜群众了。 甚至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给楚琅刷起了火箭、游艇之类的。 那公关经理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还在不停地涨,站在办公桌前,连忙道:「楚总这可能不太行,这事儿比较着急,得马上和您汇报,您还是先暂停直播吧。」 可楚琅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怒气沖沖地道:「我凭什么关直播!我还没和他们说完呢!我得和他们据理力争!」 公关经理碍于他的直播还开着,不好直接明说,只能努力克制地说:「楚总,公司上事物要紧,网上的事还是暂时放一放。」 但楚琅却一拍桌,「不行!他们说我不如我大侄子!你说他们多气人!我这才入职第一天,就说我不如大侄子!还说我是老年人,不是小奶狗!我哪儿老年人了,我明明还年轻的人好吗!」 那位公关经理听到他当着那么多网友的面当众吐槽,心里几欲吐血。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直播! 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总裁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了! 可无论心里怎么疯狂的吐槽,想要试图制止他,但脸上还是得勉强地笑道:「……网友们这是和您开玩笑呢。」 「什么开玩笑!你拿我当弱智呢?!他们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行!」 楚琅如此耿直的回答让公关经理的笑有些撑不住了,「没有的事……」 然而楚琅却压根不听他的,直接就公开怼了那些正在刷屏的网友们,「我告诉你们,你们越说我不行,我就越要证明给你们看!楚氏在我手上只会越来越好,我绝对不会丢楚家人的脸!而且我和你们打赌,股价很快就会回拢,而且不断的往上飙!我会让买我家股票的股民们赚个盆满钵满!」 当这份雄心壮志的宣誓说完后,他就果断地关掉了直播。 接着才满不在意的对那位公关经理说了一句,「你说吧,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打断我的直播。」 然而,话音刚落,公关部经理「咚」地一声,就此倒地不起。 原来那位公关经理又一次的被气晕过去了。 还是被后来回来的刘助理看见了,连忙叫了几名保安给抬去会议室里休息了会儿才缓过神来。 一醒过来,那位公关经理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拽住了刘助理,就说:「刘助理,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刘助理看着他那副气若游丝一般的虚弱表情,也是十分的担心,「沈经理,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就这样说了呢?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别负气。」 但那位沈经理却摇头,道:「我没负气,我是真的要辞职,我真不能干了,我再干下去我得气出脑溢血。」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刘助理皱着眉头,完全一副迷茫的表情。 显然对之前发生的事完全不了解。 今天早上他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想去找楚西霖,结果人没找到,好像公司里的事儿倒是错过了不少。 旁边的秘书小声的在旁边解释道:「今天早上新任的楚总开了直播,在直播间里说了一些不太有利公司的话。」 刘助理听了,这才明白了过来。 只是那秘书的话硬生生地逼出了这位沈经理的苦水,他一副随时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刘助理,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新任的楚总就在刚刚当着直播间一百万多名的网友打赌,说股价会回拢,而且还要让股民赚个盆满钵满。这种誓能随便说的吗?万一没做到,楚氏必然会被沦为笑柄!」 一百万?! 这数字也吓到刘助理了。 「我真的没办法平息这个,我真的没办法……我要是能把这个解决了,我大概自己都能开一家公关公司了,而不是待在这里……」 「这……」 「刘助理,你是知道的,这一年我给楚氏解决了多少公关危机,公关部简直比年底的财务部们都忙了!我身体是在吃不消了,你们就饶了我吧,就当我求求你们了,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就这么猝死在办公室啊。」 听着沈经理这番快哭了的恳切言辞,刘助理也是十分的同情。 他只能尽全力地安抚,「沈经理,你先别急,我先去问问情况,你先休息一下。」 可没想到自己刚一去总裁办公室,还没为沈经理争取到什么,反倒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楚琅竟然二话不说就把他下放到了之前临城的子公司。 说是之前那个拆建的项目本来就是由他跟进的,索性接下来的扫尾也由他来做比较好。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董事长助理,到子公司做一个监管,那和废了他基本上没有区别。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楚琅很是无辜地坐在那里,「这不是我做的决定,是我大侄子做的决定,只不过是他没来得及执行,我替他而已。」 这话让刘助理瞳孔一震,显然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楚西霖下的决定?」 376??破罐破摔(一更) 可这是为什么啊? 这好端端的楚西霖为什么要将他下放下去? 他难道不知道作为董事长助理有这样的下放意味着什么吗?! 这几乎是废掉了他啊! 「其实昨晚上那些高层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我毕竟是新来的,公司很多东西我都不太了解,所以我还是得延续大侄子的做法才行,不然的话容易引起公愤。」楚琅坐在那里也非常遗憾地道:「至于你为什么会被大侄子给下放到临城的子公司,这点我不太清楚,但我想他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在其中的。」 考量? 什么考量! 这明明就是要让他滚蛋的意思!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楚西霖要这么做! 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可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公考竞争那块地皮的事情,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总之,你早点收拾一下,尽快去临城报导吧。」 楚琅这一席话意味着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但对于此时的刘助理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西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因此他拿着那份下放通知书,也没有再管那位公关沈经理的事情,就翘班去找人去了。 楚西霖其实也没去哪儿,只不过是连夜把休息室里的东西收拾完之后,重新搬回了楚家而已。 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 只剩下这一套空宅子。 不过这套房子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楚琅和他说过,让他越快走越好,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所以,给他定了今天傍晚的机票。 只要去了国外,那接下来他想去哪儿都没问题。 但前提是,一旦离开之后,从此以后就绝对不能再回来了。 永远、永远都不能再回来。 而这套房子也会随之出售。 呵,真是讽刺! 当了二十年的楚西霖,顺风顺水了二十年,却没想到如今竟沦落到如此这般的地步。 如今的他学业荒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无据可查,甚至最糟糕的是还背负那么多条人命在身上,成了一个杀人犯。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怕。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讨厌商场那些尔虞我诈,那些勾心斗角,还有明里暗里的互使绊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下做手法。 可眼下,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他就这么静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算是祭奠一下这如同狗屎一般的人生。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穿堂风吹过。 随着辛辣的酒水一杯杯下肚,时间也一点点的过去。 很快,门外就有了一阵响动。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冲着屋内的人喊了一声,「楚西霖。」 已经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的楚西霖歪着身子靠在那里,睁着醉眼往外看去。 就看到刘助理正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将手里那份下放通知单拍在了桌子上,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西霖扫了一眼桌上那张单子,满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我现在被撤了,这调任下放的通知也作废了,也算是你幸运了。」 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刘助理心里怒意就止不住的冒上来。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重点分明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下放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 面对他的质问,楚西霖冷笑了一声,「你哪里都做得好,你做得简直是太好了。」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让刘助理很是不明白,当即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明说吗?」楚西霖喝着酒,瘫坐在沙发上,如扶不起的烂泥一般。 刘助理:「我需要!」 看到他如此执着地询问,楚西霖顿时觉得心烦不已,索性就直截了当地道:「你既然已经不选择站在我这边了,我当然要把你丢出去了。」 刘助理眉头皱起,完全不知道他这话的根据从何而来,「我什么时候不站在你这边了?!」 「你什么时候都没有站在过我这边!」楚西霖觉得反正自己都已经从楚氏滚出去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索性就挑明了道:「你是爷爷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听命于爷爷,谈什么站我这边?你站我这边,无非是爷爷的命令,逼得你没办法罢了!你其实打心眼里就不想跟着我,你想跟着周乔对不对!你当我不知道你欣赏周乔?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次宴会是你偷偷把人放上来的?我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面对楚西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指责,刘助理简直匪夷所思。 「我放她上来只是希望能够让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能缓和一些而已。至于我欣赏她,那也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这并不妨碍我为你做事啊。我为老爷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助理,可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职业道德!」 楚西霖讥冷一笑,「是啊,你对我爷爷奶奶可真够忠诚的。」 刘助理彻底不懂了,「我对老爷子和老夫人忠诚难道不好吗?」 他不理解地询问却正巧踩到了楚西霖心底的那根刺,他情绪立刻就起来了,「不好!我要的是你对我的忠诚,而不是对爷爷奶奶的忠诚!」 「你和老夫人、老爷子都是楚家人,你们是统一战线的,我对他们忠诚,不就是对你忠诚?」 刘助理已经完全被他给弄懵了。 他完全不懂,自己忠于老爷子有什么问题。 刘助理因为不知道楚西霖心里有鬼,所以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了他。 「放屁!他们和我统一战线个鬼!他们才不会和我统一战线呢,他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楚西霖喝了点酒,整个人的情绪都被放大了,「包括你!你也是!你其实根本就不想给我做事!你觉得我处处不如周乔,觉得周乔比我强一百倍,一万倍!甚至说不定心里还可惜,周乔怎么就不是真的楚家孩子,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这个总裁,将楚氏发扬光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越说他就越激动。 甚至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酒杯直接给摔在了地上。 377??是她在害我!(二更) 「砰——」 玻璃碎片和酒水瞬间四溅开来。 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刘助理被他这样暴躁的举动给弄得愣住了。 他没想到楚西霖的心里会有这样多的想法。 也没想到自己对周乔的欣赏会让他这样的自卑和介意。 很快,他才回过神来,说道:「周乔是周乔,你是你,她或许是有天赋,但你也可以后天努力啊!这并不代表我站在她这边!」 然而,楚西霖却怒极反笑地冲着嗤了一声,「不用了,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她那边去,再也不用偷摸着和我奶奶说什么考虑之类的话,我祝你步步高升。」 说着就跌跌沖沖的倒在沙发上,如同一条废了的咸鱼。 对此,站在那里的刘助理却眉头一皱,「我和老夫人说考虑?考虑什么?」 随手抄起桌上酒瓶就喝了起来,「你去见我奶奶的时候,奶奶不是让你好好考虑一下回爷爷那边做事么,毕竟你本来就是爷爷的人……」 「老夫人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这个话?」刘助理简直就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楚西霖掀了掀眼皮子,不屑地道:「你别装了,我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可装的。那天奶奶打给你电话,我帮你接了,亲耳听到的。」 但站在那里的刘助理却越听越煳涂,「不可能,那天我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在休息,我压根人都没见过,就和护理医生聊了几句话。」 楚西霖哼了一声,看上去明显就不相信他。 见到他这般的态度,刘助理有些着急了起来,「真的,我发誓!我真的没见过老夫人。」 「可我也的确亲耳听到了奶奶和你说的话。」楚西霖喝着酒,满不在乎地道:「所以你没必要再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而且我都退下来了,你现在就算说实话,我也没办法对你做什么。」 看楚西霖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刘助理不禁自我产生了怀疑,问道:「那她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楚西霖回答。 刘助理二话不说就拿出了手机,在通讯记录里查找了起来。 结果整个记录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老夫人的电话号码。 他立刻将手机递了出去,道:「没有。」 楚西霖不相信地扫了一眼,结果发现当天的通话中,真的没有奶奶的通话记录。 「这不可能!」楚西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道:「这不可能,那天我亲自接的电话,你是不是删除了?」 刘助理神色严肃地拿回了手机,登陆了通信网址,直接去查找了后台的帐单。 在确定没有任何一通电话后,当下举给了他看。 「你看,后台也显示那天根本就没有老夫人的电话。」 在反覆地确认后,楚西霖心里不禁开始疑惑了起来,「可是我明明就接了那通电话的,怎么会这样……」 刘助理看他傻了眼的样子,忍不住地问:「你是不是拿错了手机?」 楚西霖很是肯定地道:「不可能,是你的员工说你的手机落在了那里,让我帮忙……」 他话说到这里,勐地抬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刘助理。 两个人对视了一瞬后,当即,刘助理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楚西霖也顾不得再喝酒了,立刻起身,跟着他一起去了公司。 那个电话是开启他噩梦的开始。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里面的问题。 为什么明明他接通的电话却在后台没有任何的显示? 这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手机里没显示那他或许还能理解。 但通讯帐单记录里没有,那就太诡异了。 当下,两个人马上就上车一同前往公司。 楚西霖眼下不能进公司,所以只能坐在车里等着刘助理把人带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人就下来了。 那人应该是被骗下来的,往车内走的时候还和刘助理有说有笑的。 只是一开车门看见楚西霖之后,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刘助理给一下子推了进去。 然后车子飞快驶离了公司大门口。 在城内不过兜了一圈的时间,那人就全招了。 当听到原来是赵肃勇的助理让他把手机偷了,刻意交给楚西霖的时候,车内的那两个人都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那人被很快的放走了,只留下那两个人坐在车内,陷入了沉思。 赵肃勇。 他为什么没事要让人去偷手机? 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当楚西霖隐隐能感觉到某种信号的时候,突然刘助理询问了一句,「对了,我那天在回来之前还遇到过周乔,她还特意请我喝咖啡。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会不会有? 那肯定会有啊! 这下,楚西霖明白了。 这赵肃勇和周乔本来就是一伙儿的。 这件事是周乔一手策划的。 她一定在其中做了手脚,然后故意把奶奶的那通电话打给他听! 一定是! 肯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眼底浮起一抹怒意,当即就迫不及待地就下车,想要去质问周乔。 刘助理看他那个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太妙,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去?」 楚西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要去找周乔!」 刘助理赶紧下车把人给拽住,「你现在怎么去见,她还在上课啊,学校也不会让你随便进去。」 但楚西霖这会儿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径直把人推开,沉冷的神色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狰狞,「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是她在里面动了手脚!是她在害我,是她害我!」 如果不是那一通电话,这一切就统统不会发生。 都是她! 全都是因为她! 她这个幕后黑手! 刘助理面对楚西霖如此激亢的情绪很是不解,「她害你什么了?」 「她骗我!她故意用那个电话害我……」 楚西霖话说到这里,突然剎车。 刘助理听了半句,一头雾水。 还没等下半句呢,就看到楚西霖带着浑身的怒意,突然绕开了他,一路横冲直撞的跑了。 只留下了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情况的刘助理。 378??野心从未隐藏(一更) 虽然他始终不太明白楚西霖嘴里念叨的那句害我是什么意思,但却也清楚,周乔在其中肯定是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当即他反应过来后,就马上快步追了上去。 显然是怕楚西霖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然而,当他一路快跑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街上早已没有了楚西霖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刘助理心里顿觉不妙,连忙折返回去,打算开车沿街一路找人。 在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后确定楚西霖已经不再这里之后,他便立刻踩下油门,立刻朝着周乔的学校疾驰而去。 然而,当他的车子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楚西霖压根没来这里。 而且他等到学校放学,楚西霖都没有出现。 这让刘助理很是奇怪。 这人明明一副怒气沖冲要找周乔算帐的样子,怎么人却没有出现呢?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想顺便问一问周乔,她到底在里面动了手脚。 趁着正是放学时间,他立刻就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成功混了进去,并且找到了周乔的教室。 这会儿七班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周乔一个人。 她正坐在座位上做题目,看上去十分的认真。 刘助理在教室门上敲了几下,叫了一声,「周小姐。」 周乔就此抬头,一看到是刘助理,冷淡的眉眼间多了一分疑虑,「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助理走了进来,回答:「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周乔:「道别?」 「是的,公司派我去临城继续监察拆建的进程。」 刘助理这番话,周乔瞬间就懂了。 什么继续监察拆建进程,那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 事实上就是被下方驱逐出公司了。 而且看楚琅的意思,估计是要永远不能回来的意思。 「楚琅的动作倒是够快。」 知道要把楚西霖身边的人全都清扫干净,免得以后再有反水的。 周乔心里正暗暗想着,不想刘助理这时候却说:「不是楚总。」 「嗯?」 「是少爷的意思。」他又道。 少爷? 周乔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西霖。 「楚西霖不是被撤了吗?」 这职位都被撤了,还能调离员工的职位? 这不太可能吧。 「是他之前准备下发的通知,楚总替他完成的。」刘助理解释了一句。 「哦。」 楚西霖之前就做了准备。 这说明那通电话还是起了作用的。 站在课桌边的刘助理看她神情不起任何一丝的波澜,不由得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少爷要突然下放我吗?」 周乔故作不解地询问:「为什么?」 刘助理道:「因为少爷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周乔立即抬眸,漆黑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那你是吗?」 刘助理摇了摇头,神色坚韧不拔,「不是,我永远都是楚家的员工,老爷子一手栽培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周乔见到他的表态后,当即神态就淡了下来,「哦。」 然后就打算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不再和他浪费时间的交谈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助理却马上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我想知道,你那天为什么要突然拦下我,主动要和我喝咖啡?」 周乔确定对方已经不会被自己招揽到自己的名下,也就不和他再多说废话了,简简单单的一句,「感谢你帮我。」 就想要把他给打发了。 但刘助理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发掉,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地就问道:「那为什么要偷偷让人拿走我的手机给少爷?为什么要让老夫人打电话给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老夫人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周乔到底让老夫人说了什么,才会让楚西霖变得如此的反常。 但周乔明显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 既然无法把这个人拉到自己这边,为自己所用,那也就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所以,只一句:「这些对你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还是尽早为去临城做准备吧。」 但刘助理明显不想放过她。 「不行,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他站定在周乔的面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沉肃,「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为了报復一下楚西霖而已,但心是好的,至少公司每次有困难,你都会出现解决,而且还勇于担当。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样,你是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根本不想放过他。」 听着如此控诉,周乔始终神色淡然,「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也没理由放过他。」 刘助理听着这话,以为她是心里负气,还惦记着之前的事情,便道:「是,我知道西霖当初做的那件事不地道,但你该惩罚的也惩罚了,股份最后也拿到手了,不是吗?他根本打不赢你,你又何必和他如此计较。」 「是谁告诉你,我只是在惩罚他?」周乔眉眼冷淡,「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他只是我的敌人,我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 刘助理皱眉,不敢相信地问道:「你难道真的要吞掉整个楚氏?!」 「之前不想,但后来想了。」周乔没有任何隐瞒地道:「这还得感谢楚家,要不是他们逼我,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助理之前是楚老爷子的人,自然清楚当初一开始的事。 也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是老爷子利用她的父亲逼她接手,这才有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事。 一想到这里,他的语气急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可你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楚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单凭你一个人是吞不下整个楚氏的。」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周乔却只是一句,「吞不吞的下,那都是我自己的本事,与你们无关。」 刘助理眉头拧紧,只能提醒道:「你这样一意孤行,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董事会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 看到周乔如此执迷不悟,他也是没了办法,最终只能就此罢休。 379??你已经输了(二更)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脚下的步子才停了下来,硬邦邦地一句,「楚西霖也知道这件事了,而且情绪非常不对,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我知道了。」 一场对话就此不欢而散。 刘助理自认为自己已经提醒了周乔,也就没有再管这件事,如今他的调派已经下达下来,再也没有任何驳回的可能,也只能收拾东西,定了机票去临城。 他觉得,如今公司高层不稳,明争暗斗太多,楚琅的行事作风也十分的无厘头,毫无总裁做派,迟早是要被周乔给拉下来的。 等到周乔上位,只怕公司就要大换血,他还是远离这个是非地比较好。 因此隔天就离开了。 至于楚西霖,他则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星期。 楚琅那边得到消息,说是人根本没有去机场。 衣服和物品都在楚家。 期间只去过老爷子那边一趟,说是临别再见一次。 然后人就不见了。 楚琅以为他这是不愿意走,便派人去把他的东西都给收拾了,丢在了门口,封了门,就不再管他了。 但事实上,楚西霖不是不愿意走,而是他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做完了这件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周乔。 那时候周乔正好从楚氏的例会上结束,回了学校,结果在大门口就遇上了。 一个多星期没见,楚西霖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很,头髮也是杂乱的很,如同枯草,完全没有了楚家大少的矜贵气质。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眼底阴鸷沉冷地盯着刚下车的周乔。 周乔脸上始终平静得没有异常。 楚西霖看她想要无视自己,大步地迎了上去,把人死死拦住。 「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一开口就是冷声地质问。 周乔红唇轻启,只冷淡地说了四个字:「成王败寇。」 不想这四个字立刻激起了楚西霖身体里一直死死压制住的怒火。 他上前,一把直接扣住了周乔的肩膀,情绪激愤,「所以真的是你,果然是你!周乔,你这个贱人!你为了达到目的,你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明明是楚家的孩子,可你竟然私下里将鑑定书掉了包,你骗我!你竟然骗我!你挑拨我和奶奶之间的关系,你把我妈的事告诉她,让她去做了亲子鑑定,然后在透露给我,让我误以为自己真的不是楚家的孩子,你太恶毒了!你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他不是傻子。 刘助理不清楚这其中的问题,那是因为他没有经歷。 但自己经歷过。 所以,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其实那通电话并不是打给刘助理的。 而是打给他的。 那不过就是一个诱饵。 其目的就是告诉他,奶奶不信任他,私下里做了亲子鑑定。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从而让她渔翁得利。 周乔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 看上去什么力都没出,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但实际上却全都是她在幕后操控。 「原来你没马上来找我,是因为在等这个鑑定书。」此时的周乔随意地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纸。 自从那天见过刘助理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着楚西霖。 不想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还以为他这是放弃了。 结果,原来是做足功课来找自己算帐。 提及到鑑定书,站在那里的楚西霖不禁冷凝出了一个笑,「是啊,我重新去查一遍,也幸好去查了一遍,我才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你竟然故意混淆视听,让我以为自己不是楚家的孩子!」 当那天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问题后,原本是想去找周乔质问清楚。 但他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胡乱猜测。 所以立刻改变了目标,先二坐车去了楚家老宅那里。 老宅的人当初被他都解决了,如今是他新换的几个护工。 那些人暂时没被楚琅接管,所以他还能自由出入。 一进门,他二话不说就直奔二楼,趁着爷爷睡着了,偷偷拔了两根完整的头髮,就去了鑑定所。 在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个星期后,他就早早的去拿鑑定书。 在迫不及待的拆开后,看到最后的结果后,一切都真相大白。 之前的那份果然是假的! 他是楚家的孩子。 是父亲的孩子! 他根本不是野种! 当确定这个消息后,他心里真是既欢喜又懊悔。 他欢喜的是自己不是野种。 的确是楚家的子孙。 但懊悔的是,如果当时能够再重新验一次,说不定一切就不是这样了。 奶奶也就不用死了。 还有其他几个无辜的人也不需要就此赔上一条命。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用背上那么多条命,还被楚琅拿捏住了把柄,以至于落到这般被动的地步。 想到这一切全是周乔在背后操控,连日来的憋屈的怒火「轰」地一下,冒了上来。 以至于他什么都不想就这么拿着鑑定书跑到学校门口来堵她。 「周乔,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要说!」说罢,楚西霖将那张鑑定书狠狠摔在她的身上。 被摔的周乔语气淡然,「我无话可说。」 楚西霖冷笑了一声。 正准备要开口说话,结果就听到周乔一句,「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已经输了。」 既然输了,那还需要说什么。 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楚西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神色一变,继而目光冷怒地道:「我会拿回来的,只要我还是楚家的孩子,我就有资格拿回来。」 听着他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辞,周乔依旧只一句话,「楚琅不会让一个谋杀他母亲的人回楚家。」 瞬间就击碎了楚西霖的幻想。 是啊。 他忘记了。 自己还背着好几条的人命,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自己的奶奶。 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奶奶。 甚至还为此夜夜噩梦,不能安睡。 一个背着好几条人命的杀人犯还谈什么继承资格。 他废了。 他完全已经废了。 就算真相大白又如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像周乔所说的那样,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他已经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当这个想法从他脑海中冒出来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灰暗。 但等目光触及到周乔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时,原本的绝望立刻演变成了满腔的暴怒。 380??自食其果(一更) 楚西霖兇狠盯着眼前的人,然后勃然大怒地咒骂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掉包了鑑定书,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奶奶动手,是你故意让我害死她的!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周乔听着他的控诉,不见丝毫的心虚,「如果不是你自己对刘助理心有存疑,想偷听电话,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一系列事。」 「就算我不偷听,你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传给我,你本就不安好心,别给自己找藉口了。」楚西霖很是激动地道。 这话倒也不算错。 但…… 「就算我不安好心,可你也没有堂堂正正。你完全可以选择重新鑑定再做决定,没有人逼着你去杀人。」周乔顿了顿,再次道:「楚西霖,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怀疑自己不是楚家的孩子。」 被戳中心底最深处的楚西霖心底深处一颤,他下意识地反驳,「不是,我没有……」 「不然你为什么不选择重新鑑定?」周乔马上就质问。 楚西霖面对她的逼问,慢了几拍,企图找藉口道:「我只是没想到,我……」 「你不是没想到,你是根本不敢想,因为你心虚。」 楚西霖听她如此甩锅,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脱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怒不可遏,「什么我心虚,根本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因,怎么会有我的果!是你,一切全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是你害死了我的奶奶!」 想到奶奶日日夜夜的在梦里向自己索命,难以消停,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他心里的火气噌噌暴涨。 可作为这场幕后主使的周乔却始终神色淡然,一针见血地道:「明明是你怕自己不是楚家的孩子,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这才痛下杀手,与我何干。」 「不是的,是你……」 「鑑定结果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周乔当即打断地道:「楚西霖,或许开端是我设计的,但结局却是你自己选的,从来没有人逼过你。」 她承认,坑是自己挖的。 但到底跳不跳,却是在楚西霖的手中。 如果不是他那么捨不得楚氏,大可以等鑑定出来之后,正大光明的和老夫人要求重新秘密检测,哪里会涉及到人命这一说。 分明是他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保住眼下自己的这一切,才动了杀心,最后被人拿捏住了把柄,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被戳到痛脚的楚西霖此时面色涨得通红。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那份鑑定书不过是一个开始、一个契机。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奶奶杀了他的母亲。 当时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立刻失去了理智,从而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 只不过,当他看到周乔那副不屑睥睨的神情时,那种自卑和恼怒感油然而生。 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看穿了。 自己不过就是她手里的棋子,被随意摆弄着。 所有的挣扎和努力在她的面前都不过是小丑的把戏,不值一提。 那种憋屈和羞耻让他的脸色越发的扭曲和难看,眼里更是又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两只手握得死紧,完全就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他讨厌眼前这个人的胸有成竹。 也讨厌她面无表情的轻蔑。 她的存在,都在提醒着自己的失败和无能。 一想到自己如此落魄…… 瞬间,他头脑一激,就急速地扑了过去。 接着一把死死掐住了周乔的脖子。 他涨得通红的面色狰狞得可怖,咬着牙,恶狠狠地道:「那现在你这个结局也是自己选的。」 他掐着周乔的手青筋凸起,显然用足了劲道。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你,我明明可以不这样的,我可以依旧是我的楚家嫡长孙,而不是一个时刻活得提心弔胆的杀人犯!是你,都是你!」 越说,他手上的力道就越加重。 「自从你出现后,楚家就没有平安过,你就是个扫把星!怪不得你母亲会被烧成植物人,一定是你的问题!如今还跑到楚家来,搅和我楚家也不得安……啊——!」 话未完,楚西霖突然感觉小腹一疼。 就此松开了手。 还没等他捂住自己的小腹,就被周乔一个反手被压跪在了地上,并且「喀」地一下,卸了他一只手。 「你找死?」 她阴郁而又略嘶哑的语气是不悦的徵兆,但楚西霖这会儿被手上的剧疼给刺激得完全失控了。 他被迫地压在地上不停地叫嚣着,「是你的错!都是你一直企图瓜分楚家的财产,趁火打劫!楚氏才会一直处于动盪不安中,是你,是你野心勃勃!」 周乔死死压着他,面色罩着一层寒霜,「与其说我野心,不如说是你无能。因为没有丝毫的家族荣誉感,又一心感情用事,最后沦为这般下场。」 面对周乔如此的指控,楚西霖很是不服,「你胡说!你放屁!明明是你……」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周乔死死压制着他,不让他有动弹,「当年你父亲死去,你作为嫡长孙就应该扛起楚家,但你却任性的选择完成父亲遗志,让年纪花甲的老爷子去苦苦支撑公司,这才导致老爷子一倒下,公司和家里全乱了套,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包括我。」 楚西霖挣扎的动作一顿。 「说到底,你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 随着周乔最后那一句话,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站在那里的周乔看他不再反抗,也很快松了手。 毕竟是距离学校不远,路上还偶尔有路人走过,闹得太大,引起围观,就不太好了。 「话已至此,希望你将来好自为之。」 周乔冷淡地说完这一句,就打算离开。 却不想才刚走了没几步,她耳尖微动,听到身后有匆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接着就听到一句,「去死吧!」 话音刚落,周乔的身体下意识地一个侧身。 不想这时有一个力量率先将她拽到了旁边。 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道黑影与她擦肩而过,朝着马路沖了出去。 然后她就整个人撞进了对方的胸膛里,撞了一个满怀。 381??你是我的人(二更) 「吱——」 还没等她抬头看清对方是谁,就听到身后有车子急剎的声响。 以及「砰」地一声。 重物撞击的声音。 周乔当即就要转头看去,结果就被一只手给遮住了眼睛,「别看了。」 那熟悉的声音…… 周乔立刻抬头,一看到对方就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秦匪漆黑的眼眸盯着路边,难得没笑脸地径直回答了一句。 「快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这人不会死了吧?」 「天啊,这么多血,谁有干净的衣服给他捂住伤口啊。」 周围听到这一声动静的人赶紧都涌了过来。 那纷乱的叫喊,一听就知道是出大事了。 周乔回神要去看,谁料秦匪难得强势的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而去。 可周乔却不愿意地挣脱开。 秦匪以为她是想要去看楚西霖,眉头皱起,「一个死有余辜的人有什么可看的,难道你还想同情一个企图谋杀你的人吗?」 「我……」 「周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了?」 在听到秦匪如此沉声质问后,周乔只是淡淡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被你搂着进学校。」 秦匪神色一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道:「抱歉。」 「嗯。」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回到学校门口。 终于,还是秦匪实在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打算和我道声谢吗?」 周乔对此非常听话地回答:「谢谢。」 秦匪:「……」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要被气死了。 「谁真要你的谢谢了,难道你看不出我在生气?」 周乔抬头,很是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生气?」 真严格论起来,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刚才她可是被这人噼头盖脸的就训斥了好几句。 她难得大度没计较。 眼下这人反倒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而此时的秦匪也是非常的郁闷。 她竟然连自己为什么要生气都不知道? 想到以前她对于某些地方那迟钝的反应,最终还是觉得算了,要是自己不直白的说明白,这小姑娘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你刚才为什么对他手下留情了?以你的性格,应该会一脚踹得他根本爬不起来才对。」 他是见识过周乔是如何把那几个混混打吐血的样子,所以刚才看到周乔只卸下他一只手,心里非常的不满意。 就是因为她的心软,刚才真的差点就被楚西霖给撞出去了。 那载满货物的卡车可就要笔直地从她身上碾过去了。 「在学校门口,得收敛点。」周乔解释道:「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你怕学校?」秦匪眯了眯眼眸,神色略沉,「你是我的人,他们是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以后想动手就动,没必要看别人脸色,知道吗?」 周乔看在他是为自己撑腰的份上,所以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秦匪看她竟然没有反驳自己那句她是自己的人,当即脸色瞬间阴转晴。 然后是真的蹬鼻子上脸的伸手就揉了周乔一把头髮,「乖。」 结果被周乔速度非常快的「啪」地一下,给打了。 不过秦匪心情好,完全不介意。 只觉得小姑娘像小猫似的,爪子真利啊。 周乔看他那副笑得那副缺心少肺的样子,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没再搭理他,就直接往学校里走去。 此时,还站在大门外的秦匪就听到马路上响起救护车鸣笛的声音。 还有群众们议论纷纷的嘈杂声。 当下,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淡去。 他一想到刚才楚西霖发了疯一样的去撞周乔,企图将她撞出马路,被来往的车辆给压死的时候,那张脸上冷肃一片。 他折返回了马路边,就这么冷眼看着楚西霖被医护人员给马上抬上了车,然后车子一路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他手下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从人群外走到他身边,「爷。」 秦匪面色淡然地望着那辆车彻底行驶进了车流之中,直至消失不见,然后才说了一句,「人要没死,就把楚西霖新的鑑定书给楚琅,让他自己看着办。」 就此收回了目光,转身往学校走去。 * 楚西霖到底是死是活周乔不清楚,也已经不关心了。 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是在学校里都能听到不少关于楚琅的奇葩操作。 微博上更是天天挂着楚琅两个字。 一开始楚氏的公关部还马上做出了各种的对应之策,撤热搜,控场各种流程,一套接着一套。 可后来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压,楚琅都会各种花式闹腾后,他们也就彻底放弃了。 只因为,公关经理辞职了。 这下,楚琅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每天正事不干,就是在网上和网友各种打嘴炮。 一度成为圈内圈外人的笑话。 不过越是这样奇葩操作,事情反倒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没有股民再抛售股票了,还小小的涨幅了一些。 那些不看好楚琅的舆论也渐渐被『今天楚总撕了吗?』这样的言论所代替。 总之一切趋于平静。 不得不说,在楚琅这吊儿郎当的举动倒是误打误撞的平息了一场公司的危机。 所有人都说他是踩了狗屎运,要不然哪会有如今这般的地位。 周乔则嗅出了其中不同的味道。 不过眼下她也顾不上这位,只因为马上公开竞争的日子就要到了。 这块「肥肉」到底花落谁家,就看最后的公开竞争了。 谁的财力雄厚,谁就说了算。 为了那一天,除了楚琅之外,圈内的那些竞争者和董事们一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儿。 就等着开始竞争。 企图吃下这块「大肥肉」。 周乔自然也不例外。 公开竞争的那天她特意向俞商请了一下午的假,然后去了楚氏集团。 楚琅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不过大概因为知道今天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多少还是很给面子的收敛了一些。 没过多久,人陆陆续续地都进来了。 赵肃勇站在人群里,和好几个参与竞争的人愉快的交谈着。 很明显,那几个人应该是赵肃勇的合作伙伴。 整个场子只有周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看上去孤立无援的样子。 说到底,在介绍人脉这一块,董事会的人还是对她有所保留的。 避免她触及到人了之后,有了自己的势力,到时候有了崛起的能力。 这时,身边的沙发有稍稍的凹陷,紧接着就听到楚琅不着调的声音响起,「他们不带你玩儿?」 382??被鑫武钻了空子(一更) 周乔立即侧目看去。 就看到楚琅在不知不觉中走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他今天穿得还算正式。 毕竟如今已经是楚家的总裁,多少还是要有总裁的派头才行。 所以今天穿着一身暗色条纹的藏青色西装,看上去还算严肃沉稳。 不过那条领带就骚气了很多。 是一条亮蓝色的领带。 真真是刺眼的很。 周乔不禁就想到了楚千允也是这个样子。 那纨绔的做派还真是一派相承的传了下来。 「要不要我带你玩玩儿?」楚琅歪着头,沖她一笑。 这言语中饱含深意。 周乔看了他一眼,立刻冷淡地一句,「不必。」 随即就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坐在旁边的楚琅看她这样排斥自己,便连忙道:「别拒绝的那么快啊,我可是很诚心的邀请。」 可惜,周乔态度依旧坚定,「没兴趣。」 对此,楚琅倒是没有像楚千允那般不择手段的威逼利诱,而是倍感可惜的一句,「好吧,那我就不强求了,免得到时候我成了第二个楚千允。」 这没心没肺的做派下,却让周乔感觉到了一种意味深长之感。 「哦对了!」这时,楚琅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道:「警局那边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这是一场意外,你别想太多,我已经让他们结案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了。」 意外? 这种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那场车祸是怎么造成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估计是警察局那边查出了问题,但因为楚千允死了,罪犯已经没了,没法可追究了,再加上又是楚氏,所以卖了个面子,就说是意外,大家彼此颜面上都好看一些。 还没等周乔开口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爽朗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楚总,我差点来晚了。」 坐在那里的楚琅当即起身,笑着迎接了上去,「哟,鑫总啊。」 就这么一句话,让拍卖会场上的人倏地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就全都看向了大门口。 就看到鑫武从大门口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之后,他感慨地道:「这竞争者不少啊,看来大家都对这块地很感兴趣啊。」 「是啊,这块地有投资潜力,所以他们都想来试一试。」楚琅也是非常直接地回答。 鑫武啧啧地感嘆道:「这让我压力很大啊。」 楚琅却笑了起来,「鑫总少谦虚了,你可是我父亲看中的人,要说压力,你肯定没在场那些人的压力大。」 鑫武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借你吉言,希望这次我们能够摒除一切,重新合作。」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希望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交谈甚欢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那些董事们也没再继续和自己的合作者聊了,而是不由得聚拢了起来,就此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名单上就没有鑫武啊,他是怎么来的?」 「什么叫重新合作?难不成也是来竞争的?」 「完了,他要来了,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啊!」 …… 那些董事心里立刻有些着急了起来。 鑫武身后那可是背靠着一棵大树,要让他进来了,那他们这些合作者可就全部都不是对手了。 赵肃勇示意自己身边的一个小董事去试探。 那小董事收到后,就走了过去,寒暄了两句后就马上故作不解的咦了一声,问道:「鑫总怎么来了?我记得,这次的名单里好像没有鑫氏公司吧?」 楚琅大大咧咧地就笑着回答道:「哦,那是我后来加上去的。昨天鑫总特意来找我,和我聊了一下,我觉得他挺诚恳的,我就答应了下来。」 那位小董事立刻皱眉,似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的样子,「楚总,竞争的名单都是通过几个部门合力商讨研究出来,最后才敲定的,你这样随性而为的就想同意就同意,就怕其他合作者会感觉到不公平啊。」 但对此,楚琅却毫不在意地道:「觉得不公平可以不来参加,我又没逼着他们来。」 那声音半点没减小。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响亮。 那几名董事们一听,心里就暗自叫糟。 这楚琅是疯了还是缺心眼? 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 难道他不知道说这些话是会得罪在场所有人的吗? 比起楚琅这般豁的出去,那些董事们可就没他这么随心所欲了。 赵肃勇连忙挽救道:「楚总,大家都是抱着和楚家通力合作,互惠互赢的诚心来的,我们楚氏自然也要满心诚意的来款待他们才行啊。」 「难道鑫总不是带着诚意来的吗?」楚琅满是不服气地质问。 赵肃勇轻哼了一声,很是不屑地道:「鑫总是不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上一次出事后,鑫总可是带着非常大的诚意要解约的。」 如果这句话放在楚西霖那里,那肯定是保准百分百有用。 而且不仅有用,很有可能会让楚西霖当场爆发。 但如果是放在楚琅这里,那就…… 没什么用了。 他毕竟没有楚西霖那般感受过被人折辱和讥讽逼迫的滋味。 所以很不在乎地道:「那都是老黄历了,一直提这个多没意思,做人还是要向前看,更何况我们这种商人了,利益高于一切嘛。」 鑫武也趁此机会打着哈哈的求饶,「赵董,人嘛都有做错的时候,还望您能再给个机会。」 一旁的楚琅也附和道:「就是啊,反正是公开竞争,如果鑫总真有诚意,那就好好展现一下给大家看。」 鑫武立刻拍着胸口回答:「那自然是肯定的。」 见他们两个人自说自话的就决定了,董事会的人眉头不禁齐齐皱在了一起。 这鑫武身后可背靠着江氏,怕是不好弄啊。 他们当即下意识地想去找了周乔商量。 其实周乔早就看到了鑫武了,只是没想到换了个楚总,竟然反倒给他钻了空子。 这让她的眉头不由得拧紧了起来。 只是如今人都来了,要想赶人那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静观其变。 「暂时先看看吧。」 周乔说完这话后,就将目光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383??蚍蜉撼树(二更) 对方冲着她细微地颔首,然后彼此视线就此分开。 但这一举动赵肃勇并没有看到,他这会儿还沉浸在那份焦虑和不安之中,就怕自己选的几个合作者全都没选上。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很快,拍卖就要开始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等到人全都坐定了下来。 拍卖竞争终于开始了。 每个参加竞争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代表自己的号码牌。 这次是楚氏内部拍卖,所以选的是楚氏的副总主持了这一场公开竞标。 这块地皮因为是下个开发划分区,这潜藏在其中的价值自然不能小看的的。 所以底价报出来的时候,饶是那些人心里都有准备,还是被小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很快,他们就马上稳了稳心神。 随着竞标正式开始,请报价这一句话,在场很多人就克制不住开始举牌叫价了起来。 从他们果断的报价中,看的出来这些人的确有着不小的实力。 周乔将那些人的面孔和身份全暗中都牢牢记了下来。 没过多久,原本底价就是十亿的报价接连攀升到了二十亿。 不少人在看到这个数字后,都有些叫不动了。 本来从一个亿一个亿往上抬的数字渐渐开始以五千万的增加方式一点点往上攀爬。 所有人都认为最多也就二十五亿的成交价了。 再高应该是高不上去了。 而让所有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其中没有说过话的鑫武却在所有人都疲累的情况下,突然吼了一嗓子,「三十亿。」 这一跳直接破了三。 原本的临界点被打破。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鑫武。 不得不说,这位鑫总到底是被老爷子入了眼的人,可真是财力雄厚。 一开口直接就直接抬到了三开头。 这下,原本还想努力一把的众人们顿时都萎了下来。 「三十一次。」拍卖主持人看在座的都没有举牌,在停顿了十秒后,便开始重复了起来。 不料,这个时候坐在第二排的一个人突然举牌,「三十一。」 瞬间所有人再一次将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对方的身上。 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岳家。 岳家这些年韬光养晦,几乎不问世事,岳家的家主岳丰也在圈内非常低调,不想楚家的楚西霖和楚琅如此频繁的曝光在众人的目光下。 以至于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唯一一次被人挂在嘴边的,就是上次关于楚千允意外车祸死亡,岳家的外甥范禹私下卸了楚千允的车轮,闹出了一些动静。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周乔这边,将范禹给遗忘了。 没想到岳家这回竟然会出席参加这次的竞争。 所有人看到他在最后举牌,估摸着是要放大招了。 在场很多人虽然没有能力再举下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戏。 「三十二。」鑫武这时候再开次开口。 岳丰当即追加了上去,「三十三。」 鑫武听到这他如此毫不犹豫的做法,略有些意外的朝着岳丰看了一眼,继而想了下,直接砸了两个亿下去,「三十五。」 这种跳跃性追加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过岳家似乎早已有了准备,不紧不慢地喊了一个三十六。 鑫武这下算是知道,岳家这是要和自己干上了。 当下,又喊了一个三十七。 他倒是想要看看区区一个海城的岳家能不能和他背后的江氏来拼。 于是,价格一路就这样在他们双方的互相报价中一点点地飈了上去。 在座的众人们看到他们这样你追我赶地将原本差不多稳定在二十亿左右成交价硬生生的提到了三字开头全都傻了眼。 至于董事会的人打死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本来他们还恼怒鑫武竟然把叫价直接拉到了三十。 这下他肯定又能重新拿下这个案子了。 毕竟他们自己拉来的合作者的基本底线都在二十亿左右。 这鑫武一叫价,基本上把那些人全都给秒杀掉了。 可谁能想到那个向来低调行事的岳家居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和鑫武拼上一拼。 那些董事们看到岳家的人一直在不停地报价,紧咬着不放的样子,多少心里头也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岳家是怎么了,以前也没见过他们会这样啊。」 「再这样下去,我们那几个合作者肯定是不会再报价了。」 「得了吧,他们一到二十大关的时候就已经放弃报价了。」 「那就更不行了,鑫武我们肯定是拉拢不过来的,这岳家好像又是个中立,咱们可一点都来没捞到。」 那些人压着声音七嘴八舌的着急地低声地交流着。 「中立也比鑫武强,要是鑫武真弄到合作了,那我们肯定干不过楚琅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赵肃勇沉沉地目光不禁朝着不远处的楚琅看见。 只看到楚琅那副笑得如花一样的脸。 心里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此时,岳家在思索了一番后,再次跟进喊了一声,「四十。」 数字终于突破了四十的大关。 在场的气氛变得越发的凝滞的起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听着他们双方的报价。 「四十一。」 「……四十二。」 「四十五。」 鑫武再次连跳三次报价,直接将数字拉到了四十五。 那财大气粗的报数,让在场所有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四十五…… 居然四十五了! 这块地就算再值钱、再有潜力,也绝对不值四十五亿这么高额的数值。 毕竟合约他们都见过,这份合作里他们并不是占半分之五十的行使权,而是只有百分之三十五。 用四十五亿来换取百分之三十五的行使权。 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他们下意识地朝着岳家看去。 结果没出意外,岳家在迟疑了五秒后,还是举了牌,「四十六。」 众人不禁心里头一颤。 这岳家可真够敢喊的。 他们岳家虽是名门世家,但要出四十六个亿,那应该是倾其所有了吧? 疯了吗? 为了拿下这案子,日子不打算过了? 正当众人被岳家那大手笔给震到的时候,就听到鑫武一句,「四十七。」 384??这人是谁?(一更) 四十七?! 天。 这是要疯了吗?! 随着数字的节节攀升,每次报数的时间开始一点点的拉长。 迟疑和沉默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这会儿分明已经是打起了心理战。 只不过这心理战针对的是岳丰,而不是鑫武。 在场的人在听到报价一路往上飙升后,那颗心更是都吊到了嗓子眼了。 其中也包括周乔。 只不过比起那些人的紧张,她神色沉肃,整个人的背嵴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担心岳丰撑不住。 要知道鑫武背靠大树好乘凉,五十以下是无所谓的。 江氏要从海城作为支点,花点重金也是无所谓的,只要能挤入海城的开发。 而岳家要和江氏来相提并论的话,那无疑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了。 此时,岳丰朝着周乔看去。 眼里没有刚才一开场时那么的胸有成竹,而是带着几分无能为力之感。 似乎看上去是要放弃。 毕竟价格已经将近到一半,可所占份额却只有百分之三十五。 如果再叫价下去的话,风险评估太大,操作不好,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会直接宣告破产。 果然,很快周乔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岳丰的简讯进来了。 上面写着:抱歉。 短短两个字。 已宣告了他的态度。 不过周乔也知道他是真的尽力了。 他们之前私下接触,打算为此合作的时候,周乔预计的是三十个亿到三十五亿之间,最高是四十亿。 到时候她来想办法让岳家有这个入门券,而岳家拿下这个合作,和她个人形成成同盟。 如今有了鑫武这个意外出现,原本的预计一路飙升到了将近五十个亿。 这的确是在为难岳家了。 站在主持台前的副总看岳丰在沉默了几秒后还没有开口,便出声问了一句,「还有没有报价的?」 此时,岳丰依旧没开口。 「现在可是报价到了四十七亿了。」副总继续提醒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岳丰不放。 分明是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再开口报价。 但坐在那里的岳丰这一次没有再开口。 众人见了,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个合作案最终还是落回了的鑫武的手里。 顿时心里小小失望了一场。 闹腾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当了陪跑。 副总对此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 反正以四十七亿的价格的话,也已经完全高出了他们的预期值,足够了。 于是,他非常痛快地就开始走最后的流程。 「四十七一次。」 在场的人都纷纷朝着鑫武看去。 只见鑫武非常得意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显然是已经完全对于这个案子是胸有成竹了。 而一旁的楚琅十分客气地对他说着恭喜,一副已经认同这位是楚氏的合作伙伴一样。 「四十七二次。」 听着第二次的重复,周乔顿时眉头蹙了起来。 千方百计把岳家送到了这里,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要不然…… 让阿宇私下调款出来? 可这样一来,时家的人必然会发现资金鍊有所异动。 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这一问题? 当初她就是怕被时家发现,所以才一直没有动自己帐户上的一分钱,而是抠那一点可怜的奖学金。 正当她就此陷入两难境地之时,第三次的重复声就此响起。 「四十七三次……」 眼看着一锤定音之际,突然坐在最后面一排里有人高声喊道:「四十八!」 剎那间,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用一种不敢相信地眼神转过头朝着最后一排看去。 周乔也立刻侧目望了过去。 四十八亿? 竟然还有人出四十八亿? 谁啊,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就连董事会的人在听到后,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着最后那排看去。 想要看看是谁那么有本事居然在这个时候发声。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就绝望了。 「天,怎么是他啊!」 「完了,他可是帮楚氏雪中送过炭的,摆明了是和楚家站同一条线上的。」 「这下死定了,无论哪一个都不会帮我们。」 董事会的那些人在看清对方的面孔之后,立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毫无希望。 唯独周乔神色微变地望着远处那个人,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那个人她倒是知道。 好像是姓雷。 听说那是当时楚家出事后,唯一一个来帮楚家的合作者。 不过,他的声音…… 好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她还没回忆起来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兴高采烈地大喊道:「好的,新的竞争者出现了,四十八亿!马上就要逼近五十亿大关了!」 「五十亿。」鑫武当即就喊出了过半的价格。 这底气真真是在场的人都不可比拟的。 就连台上的主持人都被这一句五十亿给砸懵了好几秒。 五十亿?! 真的假的?! 如果鑫武真的出资五十亿的话,那他们楚氏这边可就减轻了不少。 至少公司内部的资金鍊就不需要那么紧张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所承担的风险也就小了很多,基本上所有的风险都会是由鑫武这边在承担。 这让他心里安心了不少。 毕竟上一次可是出现过意外了。 万一这次再出意外呢,这谁能保证。 一想到这里,这位副总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就连说话都有了力气,「五十亿了,现在已经报价到五十亿了!」 紧接着,那位雷总就马上抬手报价,「五十……点五。」 点、点五? 那不就是涨了……五千万?! 额…… 在座的所有人在刚才岳家和鑫武之间的竞争中习惯了以亿为单位,这会儿冷不丁地听到千万作为单位,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这才喊价没几下就往下降数字了,看来也是虚有其表啊。 于是,那些人就坐等着这位的垂死挣扎。 就连鑫武也同样如此。 他果断地再次喊了起来,「五十一。」 那位雷总也紧随其后,「五十一……点五。」 「五十二。」 「五十二点五。」 无论鑫武怎么喊,对方都只比他多这五千万。 次数一长,鑫武就没耐心了。 这什么意思? 死咬着不放,当牛皮糖呢?! 385??负气竞价(二更) 鑫武是个粗人,和在座的那些人不太一样。 没他们那么多弯弯绕,脾气也不好。 又加上刚才好不容易把岳家给打压下去,正准备以四十七亿拿下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谁知道半路杀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而且这人摆明了不是诚心在报价。 在明明看到自己如此成倍报价的情况下,竟然只加五千万。 这不是有意在搅和嘛! 「喂!你什么意思啊,每次都在我报价上增加零点五,逗我我呢!」在一番报价后,鑫武不爽地勐地起身,大庭广众之下就指着那位雷总的鼻子怒斥了起来。 坐在最后一排的雷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很是无辜地道:「鑫总这话我可听不懂,难道五千万不算钱吗?」 被噎了一把的鑫武心里头恼怒不已:「你有本事就一直跟着!」 对方笑了笑,悠悠地回答了一句,「我会尽量的。」 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和他较劲地道:「五十三!」 「五十三点五。」 「五十五!」 「五十五点五。」 双方越喊越极急促,一看就是斗上气了。 不过他们越是斗气,楚氏的人就越高兴。 原本预计三十四亿就想着成交的楚氏高层们这会儿脸上的笑容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一个个笑得如花骨朵儿般灿烂。 楚琅更是坐在那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行!行!行!」被一连将了三次的鑫武神情很是暴躁,就马上毫不犹豫地喊出:「五十六!」 身旁跟着一同来的秘书看他这样负气的喊,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妙。 于是,试图拉扯他的衣袖,想让他先冷静一下。 但可惜,眼下鑫武脾气上来了,压根谁的话都不想听,一甩开袖子,就冲着对方说道:「有本事你别五千万的增加,是男人就直接跳。」 那雷总温和地笑了笑,他年纪和鑫武差不多大,却一派绅士风度。 「这大概不行,我可没鑫总这点魄力。」说罢,他就又一次的开口,喊了一句,「五十六点五。」 那报价无疑是在明晃晃的挑衅了。 被彻底刺激到的鑫武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喊出:「」五十七!「」 「五十七点五。」 「五十八!」 「五十八点五。」 …… 面对对方不紧不慢的紧跟不舍,鑫武被他彻底弄得心态爆炸了。 他就不信了,这块牛皮糖自己还就甩不掉了! 当下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开始报价了起来。 他就是想看看,这位雷总到底能跟自己跟多久。 但这下可苦了和鑫武一同跟过来的秘书。 他们原本设定的底线是在五十亿左右。 其实五十亿就已经是不怎么赚钱了。 不过他们最大的目标是在海城站稳脚跟,所以花点重金也无所谓。 但如今一路往上竞争到即将要突破六字大关,这就要出大事了。 再喊下去,那不是花重金了,而是赔本买卖了! 当下,他有些克制不住了,赶紧起身,将要赶紧出声制止,想要让他理智一些。 可这会儿已经完全被雷总激红了眼的鑫武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理智不理智,他现在这想把那个姓雷的给压下去,让他和岳家人一样,乖乖闭嘴! 因此,价格开始连番不断地往上飙升。 从五十八一直到六十六。 听着那肆无忌惮的报价,在场众人们完全都被那巨额的数字给震到傻了眼。 老天爷啊…… 这已经不是用疯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走火入魔了啊。 那块地估计全部买下来也才刚刚值个六十六个亿吧! 而鑫武的行使权不过只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竟然就喊出天价来。 这摆明了是打算赔本了啊。 想当初他和老爷子签订的合约里,可是百分之五十的合作利润,也不过出资四十个亿而已。 如今六十六亿换百分之三十五的合作…… 「六十六点五。」 随着那位雷总的报价一出,在场的人便知道,应该是不止六十六亿了。 果然,就听到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鑫武马上就接了一句,「六十七。」 那样子是真的不顾一切,打算豁出去了。 此时,数字继续不断地往上攀升。 鑫武的秘书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企图制止的动作也开始越来越大了起来。 显然是真的着急了。 在场所有人都将这一幕落在眼底,都当看戏似的,想看着鑫武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收手。 ……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数字还在不断的上升。 那毫不犹豫就能说出口的金额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地数字一样。 气氛紧张到让在场的人都一个个如同绷紧的弦。 就连站在台上的副总都忘记说话了。 就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针对。 最终,随着鑫武一句七十五,坐在最后一排的雷总突然偃旗息鼓,没了声儿。 他的沉默来的毫无预兆。 明明刚才在喊七十四点五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笃定和稳操胜券的。 怎么现在一下子就鸣金收兵了呢? 在众人等待了将近半分钟的沉默后,站在台上的主持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好的,现在的报价已经是七十五亿了,请问还有人出价吗?」 这回场下无人再应。 而周乔这回的眉头也慢慢舒缓了下来。 七十五亿。 用这个价格进军海城,江暮韫非得气炸了不可。 虽然江氏能够承受,但这种明显的错误落在江家那种庞然大物的家族里,那是致命的。 江暮韫得为鑫武这一次的头疼脑热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她也不认为,江氏真的愿意赔钱进来。 所以这次的公开竞争她已经可以预见,就是一场笑话。 就是…… 那位雷总的声音真的好熟悉。 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那个声音? 正当她用一种清清冷冷的探究神色望着对方时,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抬头,回看着她,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姿态…… 有些恭敬。 恭敬?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这位雷总要对她这样? 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周乔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时,站在台上的那位副总带着极其激动和兴奋的情绪开始做最后的敲锤。 「七十五亿一次。」 站在那里的鑫武听到最后的报价后,视线紧紧盯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雷总。 也不知道对方是沉得住,还是真的不叫价了。 「七十五亿两次。」 对方依旧巍然不动。 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退让了。 当认知到了这一点的时候,鑫武心里总算感觉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吧,到最后还不是都得乖乖退让到一边。 「七十五亿三……」 次字随着那一声锤击还没落下,突然他的秘书不顾自己身份地就喊停,「等一下!」 386??天上掉馅饼(一更) 被这样冷不丁再次打断,而且打断他的还是自己的秘书时,鑫武对此表现出了极度的愤怒。 当下,他就脸色铁青地呵斥道:「你干什么!」 「鑫总,七十五亿,我们承受不起啊,小江总的预算只给了我们四十亿。」那名秘书那一张脸都快要哭了,压着声音在鑫武的耳边着急忙慌地提醒道。 原本还想着终于能出口恶气的鑫武一听到小江总三个字,瞬间被激怒得丧失的理智就此归拢。 是啊,小江总当初和他说过,四十亿是极限了。 而现在价格已经叫到了七十五亿。 整整高出了三十五亿。 这都可以和楚氏合作两次了! 要是小江总知道这件事…… 鑫武简直不敢想,立刻神色一变地就对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雷总嚷嚷地道:「你不叫价了?」 那位雷总温和地笑了笑,一副愿赌服输地语气道:「鑫总财大气粗,我自愧不如,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语气,听上去那叫一个惋惜和无辜。 但鑫武却有了一种怪怪地感觉。 有种掉坑的感觉。 还没等想明白呢,就听到主持台上的主持人笑颜如花地开始重新喊了起来,「好的,我们最后重新喊价。七十五亿一次。」 「七十五亿两次。」 「七十五亿三次! 「咚」地一下,小木锤就此落锤。 这个案子以七十五亿的价格就此成交。 这下,鑫武整个人如遭雷噼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七十五亿这个数字对于江氏集团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但是…… 前提如果行使权才百分之三十五的话…… 那可是在做亏本买卖了。 「恭喜鑫总,以七十五亿的价格获得了这次的合作资格,希望这一次楚氏能和鑫总抛除旧怨,能够携手一同加油。」 等到这位副总把场面话全都说完以后,楚琅作为总裁自然也亲自起身,快步走到了鑫武的面前。 「鑫总真是好魄力啊,看来真的是抱着二十万分的诚意来和我们楚氏合作的了。」 鑫武回过神,神色略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这是……应、应当的……」 楚琅像是没看到他那张难看而又勉强的脸色,只是笑道:「哈哈,鑫总还是那么的谦虚!我就说你一定会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而这个时候雷总也走上前来,很是捧场地道:「没错,我和岳总这一次真的是输得心服口服,佩服、佩服。」说着,他就遥遥朝着岳丰喊了一声,「岳总,您说是不是?」 岳丰按理说这会儿心情应该很不好才对。 好不容易周乔想尽办法给了一个能够竞争的名额,结果就这么被浪费了。 不过当他后来看到这位雷总看穿了鑫武的势在必得,硬生生的将价格抬高到了如此的地步,那原本郁闷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 所以,一听到雷总的点名,便马上笑着上前也同样奉承了起来,「是啊,鑫总的魄力和财力的确不是我们能比拟的,怪不得当年老爷子会选中鑫总,实在是钦佩。」 「我衷心希望你们这次能够合作愉快。」 「没错,我也非常希望你们能够促成这次的合作。」 面对他们两个人的夸赞,鑫武那张脸真的是笑都笑不出来。 脑子里只剩下七十五亿的成交额。 七十五亿啊。 这下可怎么向小江总交代啊。 上次开发终止,小江总已经非常不满了。 如今好不容易地皮继续开发了,结果成交价是七十五亿。 只怕他这条命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比起鑫武这会儿两股战战,后背满是冷汗,楚琅笑得十分的开怀。 毕竟七十五亿到手,简直就是上天砸下了一个大馅饼。 当然,这个馅饼还得感谢周乔。 要不是周乔说要公开竞争,只怕最多也就五十亿到顶了。 可如今,却硬生生的多出了二十五个亿。 想想,心里都觉得高兴。 「鑫总,你现在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的诚意和能力了。来,把这份文件给签了,以后咱们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就从副总手里拿过了那份合约,递了过去。 身旁的那两名观众也是一脸高兴,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能够合作的这一刻。 鑫武望着那份合约书,眼皮子顿时一跳。 这东西他要是签下去,必死无疑。 于是,他连忙就道:「楚总先别急,让我先去上个厕所再说。」 以此想打算借尿遁来缓一下。 不想楚琅看到七十五亿的份上,极为热情地道:「那行,那我让我助理陪你一起吧?」 吓得鑫武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知道洗手间在哪儿,不用麻烦楚氏的职工了。」 说着,就拉着自己的秘书一同往男厕所跑去。 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等到好不容易进了厕所,甩掉了那些人之后,见厕所里没人,鑫武就当即对自己的秘书怒斥道:「你是猪脑子啊,为什么刚才不拦住我?!」 那秘书也是一脸的苦恼,「我拦了,拦不住啊。」 他怎么可能会不拦啊。 但是当时鑫武那架势一副头昏脑热,走火入魔的样子,他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扑上去,一把捂住鑫武的嘴吧? 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多丢人啊。 可鑫武哪里会想到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七十五个亿。 所以心里火很大,想找个人来发泄,就止不住地对着他一个人骂咧道:「拦不住你不会死命的拦啊!这下好了,七十五亿,小江总要是知道这件事还不直接杀了我啊!我这怎么像上面交代啊!」 那秘书心里有苦说不出,索性就不再解释了。 反正解释了也没有用。 他想了下,迟疑地提议道:「要不然,咱们违约吧?」 结果就被鑫武一个巴掌煳在了脑袋上,「违约个屁,到时候一旦违约了,不仅交付了违约金,到时候还被取消合作的资格,更不好向小江总交代。」 秘书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止不住地焦急起来,「那怎么办啊?七十五个亿,这数字实在太大了,就是把咱们那个公司卖了,都承担不起啊。」 「鬼他妈知道该怎么办!」 387??毁约(二更) 鑫武整个人都陷入焦虑中。 他不知道要去解决眼下这一困境。 他在厕所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就好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越想,他就越觉得那个雷总一定是故意和他作对!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对于这次的拍卖他是势在必得的,但那个人却几次三番的挑衅自己,试图抬高价格。 甚至还激得自己失去了理智。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鑫武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一停,紧接着道:「要不然还是把这件事得告诉小江总把?」 跟在身后的秘书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了,「什么?」 「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恶意搞我,我必须得汇报给小江总听才行啊!这和我无关,是他们非要弄我,我为了拿下这个案子才不得已地报出这样的天价啊。」鑫武将所有的错一股脑儿的全都推给了那两个人。 秘书听了,就知道他这是甩锅,给求活路。 不过如今他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自己也就默认了他这一行径,然后问道:「现在吗?小江总现在不在国内,这会儿应该是半夜吧?」 「那怎么办啊!」 鑫武这番话话音刚落,男厕所的门外就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鑫总还在里面吗?」 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厕所里的人浑身一个激灵。 鑫武在心里无声的爆了一句粗口,随后才出声道:「在,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那个人如实道:「没事,楚总就是等不到您,生怕您出什么问题,让我特意来问问。」 鑫武不耐烦地回答:「你替我转告楚总,多谢他的关心,我没什么事,等会儿就会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着鑫总吧。」 听到对方这样说,鑫武就知道对方这是盯上自己,怕自己跑了。 妈的! 谁说楚琅只是个纨绔子弟?! 这追起债来,倒是挺有手段的。 身后的秘书看着架势知道他们这回是在劫难逃了,「鑫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鑫武心里烦躁不已,往自己油光水滑的头髮上耙了一把后,又骂咧了一句,才开口道:「先出去打发了再说。」 说着就压着心里头的不爽,勐地拉开了厕所大门,走了出去。 这会儿会场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只剩下楚琅还坐在那里,手里正拿着那份没有签约下的合同。 一看到那玩意儿,鑫武那颗心就止不住地一抽。 心里多少有些泛着虚。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楚琅已经看到了他,笑着就打趣了起来,「鑫总这肾不错啊,去了这么久,看来是憋狠了。」 鑫武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哪儿的话,我可没楚总厉害。」 顿时惹地楚琅哈哈一笑,随即就道:「鑫总是真爱开玩笑,我哪能和鑫总比啊。」说着,他就把手里那份合约再次递了过去,「怎么样,鑫总,现在总能签了吧?」 鑫武面露难色,「这个……」 楚琅见了,似有些不解地询问:怎么,合约还有问题?」 鑫武摆了摆手,「合约自然是没问题,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 在看到他如此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楚琅脸上的笑容就此慢慢淡去,「鑫总不会是想违约吧?」 鑫武一听,连忙解释道:「违约是不太可能违约的,我这次真的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我……」 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楚琅给打断了,「鑫总,这些场面话就别说了吧。论诚意,我想我的诚意也应该不小了,你对我大侄子、对楚氏做的那些事,我可都既往不咎了,额热切现在还顶着董事们的压力,硬是给你开了后门。」 鑫武被他这番话说得多少也有些心虚,额头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是,楚总的诚意我肯定是看到了,也十分的感激。」 楚琅当下就重新笑了起来,「既然感激了,可千万别让我里外不是啊。」 鑫武连连表示,「不会不会,案子我们肯定是要接下来的……」 「别说但是。」楚琅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似真似假地道:「我刚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可没见过资本市场的丑恶,千万别让我心寒啊,我这个小心脏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听到这话的鑫武在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这他娘的是纨绔子弟? 这根本就是一个老滑头啊! 简直比楚老爷子还要精明滑头。 说起话来完全拿捏得人死死的,半点藉口都寻不出来。 最终只能干笑了两声道:「楚总真是爱开玩笑,这个案子我肯定是接下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那就好。」楚琅脸上重新展露出了笑颜,随即就将手里的合同再次递了过去,「那就签约吧。」 鑫武一看到那合同就头疼。 原本想尽办法都想弄到手的合同如今竟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都怪他,头脑一时发热,竟然胡乱喊了天价。 以至于到现在反倒让自己进退两难。 见楚琅如此坚持,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金额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楚琅瞬间笑容尽褪,「金额?金额有什么问题吗?这七十五亿的价格可是鑫总你自己喊出来的,我可没逼着您喊啊。」 「是是是,的确是我自己喊的,但那个时候不是想表达诚意,结果脑子一热,失控了嘛。」鑫武到底还是心虚,略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番。 「所以你要跳票?」楚琅收起了手里的那份合约,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鑫武侷促地回答:「不能说是跳票,就是降低一点……」 「那降到多少?」 鑫武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四十亿。」 楚琅抬头,讥冷一笑,「鑫总,我耳朵不太好,麻烦您再说一遍。」 鑫武见对方不快,也知道这件事是他们的错,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重新改口,「四十七,就按和岳家竞争时的价格,你看如何?」 「那我为什么不去找雷总,他可是报出了七十四点五的价格。」 对于楚琅这话,鑫武嗤了一声,很是不相信地道:「他那是胡乱瞎报的,他怎么可能给的出七十四点五亿的价格。」 坐在那里的楚琅一声冷笑,道:「那不如我去问问他?」 388??最后的机会(一更) 听到楚琅这话,原本还在嘲笑别人的鑫武当即神色一变。 只见到他连忙摆手,「别别别,楚总怎么这么急性子,这样吧……今天也折腾得够久了,不如我先请你吃个饭,至于这个案子你容我缓一缓,我就算真要付这七十五亿,你好歹也给我几天时间把钱凑齐吧。」 很明显他这是退让讨好了。 楚琅神色不变地坐在那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鑫武有些忐忑不安。 就怕楚琅一个翻脸,到时候直接取消了他们竞争的机会。 那可就不好了。 如今他的命运可全掌握在了楚琅的一念之间。 楚琅一句不必了,小江总就能让他碎尸万段。 正当他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地坐在那里的楚琅就笑了起来,「哈哈,瞧把鑫总给紧张的。那行吧,既然鑫总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同意,好像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似的。」 鑫武听到这话,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楚琅总算放过他了。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正暗自庆幸,结果就听到楚琅一句,「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才三天?! 这么短的日子,他要怎么说服小江总? 鑫武皱着眉头想了下。 最后觉得算,这也行,反正总比半点余地都不给强。 三天时间,说不定可以想到一个好的主意。 就算想不到,至少也可以勉强给自己找个像样的理由和藉口了。 于是,当下就一口应答了下来,「行,三天就三天,楚总这么爽快,我肯定不能拖后腿啊。」 楚琅对于他这回答很是满意,笑着重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鑫武的肩膀,道:「那三天后,我就等鑫总大驾光临了。」 「好好,我到时候就来见楚总。」 好不容易从这件事里逃脱出来的鑫武心里头即刻大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请客,邀请楚琅出去吃喝玩乐一场,以表歉意。 对此,楚琅也没拒绝,很是高兴地就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他们坐车离开时,此时对面的咖啡馆里有两个人正静静地看着。 其中一个就是周乔。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楚琅和鑫武两个人勾肩搭背,气氛和谐地就此离开。 坐在对面的人的岳丰也一同望着窗外,远远看着那两个人钻进车内,行驶而去的样子,不禁出声道:「看来鑫武是真的拿下那个案子了。」 但周乔却淡声道:「不一定。」 听到这话的岳丰有些不解,「可他们走的时候那么高兴,不像是翻脸违约的样子。」 要真的是违约,楚琅哪里还会和鑫武称兄道弟的一同坐车离开。 对此,周乔收回了目光,低头轻搅拌着手中的咖啡,「七十五亿鑫武不可能拿出来,但也绝对不会违约。」 坐在对面的岳丰有些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可能拿出来,那不就是违约吗? 怎么又变成绝对不会违约了? 不过他没敢问。 这些日子和周乔的相处,几番谋划商讨之下,他发现这人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他只需要说出自己的诉求,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她来办。 她不会和你商讨过程,她只会告诉你结果。 然后你遵照她的方式来做就可以了。 这种绝对的霸道,说实话从这么个小姑娘身上展现出来,还真的挺出人意料的。 特别是,自己还是对方的长辈。 「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抱歉。」岳丰这时候转而很是歉意地说了一句,「明明当初谈好的,你给我一个竞争的机会,但最后我却没拿下这个案子。」 「没关系。」周乔看上去很是平静地道:「七十五亿的成交金额肯定是不行的,你还有机会、」 岳丰想了下,问道:「你是说,想办法让鑫武违约?」 「鑫武不会违约的。」 对于这一点周乔能够百分百的笃定。 但岳丰显然对此时十分的不解,「为什么?」 周乔没正面回答。 总不能说,鑫武不敢忤逆江暮韫吧。 所以她只是一句,「他失去过这个案子一次,这回自然是要势在必得的。」 岳丰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但…… 「那他真的要亏本买卖?七十五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买卖一旦赔了,那可不是小事。」 「所以,他可能会找外援。」在岳丰略有些错愕的神色下,她继续道:「不出意外会选择你。」 这是周乔替鑫武想的最稳妥的方式。 丢案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七十五亿这个数字显然又太高。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冤大头来替他承担这一部分,这样他才能从江暮韫的手里逃过一劫。 岳丰说:「那不应该是找雷总吗?」 周乔摇头,「雷总和你不一样,你是真的争,也是真的输,而他是在故意抬价,以鑫武那瑕疵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找他。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现在放出风说自己手上有一大笔为了这次合作还攒下的资金。」 岳丰喝了口咖啡,短暂地思索了一番,道:「你是说,他会分包给我?」 周乔笔直地坐在那里,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很有可能。」 岳丰当即眼前一亮,「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接下来。」 周乔却觉得他高兴得太早,也想的太简单,「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不会找个共享者来分享,只会找一个冤大头来放血。所以,你接的时候,不能以鑫武外包的身份来接,而是想办法楚氏给你一个合作商的身份。」 岳丰一听,便瞭然地点了点头,「明白,我会到时候和他争取的。」 周乔又看了看窗外,在看到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子后,转而轻叩了下桌面,以示提醒,「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岳丰不自觉地从这简短的一句话中听出了几分沉重感,顿时面色冷肃了下来,郑重地道:「明白。」 周乔嗯了一声,说:「走了。」 紧接着就起身往外走去。 岳丰连忙站起身,问道:「我送你吧?」 「不用,有人来接我。」 周乔说完就走出了咖啡馆,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走去。 那里秦匪的车子正等着。 自从那件事之后,基本上都是他当驾驶员开车接送自己。 而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 389??全部算中(二更) 看到周乔上车,坐在驾驶座上的秦匪扬了扬眉,「这么快就聊完了?」 周乔嗯了一声,难得倦懒地靠在椅背上。 秦匪还挺难得看到她这幅样子,以往她都端正靠在那里,即使闭着眼,但仔细看还是能观察到那种戒备和绷紧的状态。 「看起来这场仗打得挺累人。」 周乔靠在车椅上,闭着眼,径直道:「七十五亿的成交价。」 秦匪顿时笑了,言辞里充满着幸灾乐祸,「鑫武这回算是赔大发了。」 不想话音刚落,靠在那里一副累极了的周乔马上睁开眼,目光清凌凌地看着身旁的人,问:「你怎么知道是鑫武喊价?」 秦匪的笑一顿。 心里感觉不妙。 完了,一不小心,居然说漏了什么。 啧。 小姑娘的洞察力真是敏锐得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他脸上半点不显,而是半真半假地道:「因为我手眼通天啊,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周乔沉默了片刻,重新闭上了眼,下意识地一句,「我知道的,你不一定会知道。」 「哦?那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秦匪趁机歪着头凑了过去,一脸不怀好意地问道。 周乔这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勐地睁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 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被拉得极近。 秦匪不留痕迹地趁此机会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 周乔似乎有所察觉,第一时间就是往后退了一些,冷声敷衍:「你不知道我肚子饿了。」 秦匪嘴角微勾了下,道:「回去让他们给做饭。」 「嗯。」 * 不出周乔所料,就隔了短短一天的时间,鑫武就去找岳丰了。 也的确是想要让岳丰替他分担一些。 不过他不是直接用那块地皮来作为理由,而是用另外一个藉口,说是要谈新的合作。 听到这番话的岳丰面上十分地诧异,「鑫总这是在玩笑吧?这昨天才做了一笔超大的买卖,以七十五亿的高价拿下了合作权,怎么今天突然跑来我这里,说是要再合作?鑫总,你这样的实力,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高攀的上了。」 被戳中伤处的鑫武脸色闪过一瞬的尴尬,然后就叫苦不迭地道:「岳老哥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你是聪明人,主持岳家多年,哪里能看不出那个姓雷的是故意抬价,让我吃闷亏啊。」 「鑫总这么聪明哪里是容易吃闷亏的,应该是不在乎钱才对,否则也不会刚签下巨额的合作,还来找我合作了。」 岳丰依旧一如既往地捧着他。 捧得鑫武有口难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起那个头。 但好在岳丰非常给面子的替他开了这个口,问道:「不知道鑫总打算和我合作什么?」 鑫武听到这话,这才顺势而为地打开了话匣子,「说来也是巧,我公司眼下正打算弄海城的运输这一块,岳家有港口,这不是想着来给老哥送钱来嘛。」 这个理由是他昨晚想了一晚上想到的。 本来他是想打电话给小江总,让他来帮帮自己。 但是他怕最后一个不小心反而惹怒了小江总,又不想彻底得罪了楚琅,失去了这一次的机会,想了半天,觉得用合作的方式找个冤大头来替自己先还一半的债务比较好。 本来原计划就是四十亿,到时候他可以虚报一些价格,再分出去一些,小江总看他自己已经找到出路,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说到底,这个案子赚不赚钱是其次,能不能打通海城的这些细枝末节才是最关键的。 他就是因为想明白这个,所以才敢在私下里做这些小动作。 否则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让江氏做赔本的买卖。 这时候,坐在对面正喝咖啡的岳丰很是不解地道:「我白得一笔合作费,也太奇怪了吧?」 鑫武这会儿忙着找个忠实可靠愿意花钱的主,便非常客气地道:「不奇怪,不奇怪,既然是合作,那肯定得先付出,再谈回报啊。」 岳丰一听,竟然真的被周乔全部说中了。 对方的确不想找个分享者。 而是要找个愿意花钱的冤大头。 同时他比周乔所设想的还要绝。 竟然让他连染指那块地皮的机会都不给。 真是拿他当纯正的傻子在哄了。 「不是说送钱吗?怎么有变成先付出了?」岳丰若有似无地讥笑了一声。 鑫武呵呵地笑了笑,「先付出了,再得到双倍地回报,难道不是送钱吗?」 这歪理说得乍听之下还挺有道理的。 但可惜的时候,他已经被周乔提前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对于这种话完全不搭理。 岳丰巍然不动地问:「那鑫总觉得我付多少才合适?」 鑫武见他愿意问价格,便认为他是心动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着岳老哥投十五亿,然后五年之内我公司名下所有运输都走老哥你的港口,以三七分,如何?」 岳丰顿时就笑了起来,「我砸了十五亿,最后只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鑫武还真是够会做生意的啊。 十五亿他就是放银行里每年还有利息在增长呢,结果砸给他,只收到五年之内的货? 那万一他收到钱之后,他突然间说没货了,那自己要怎么办? 真他当岳丰当成楚家那几个傻瓜了不成?! 但鑫武一心都在怎么骗岳丰上钩的思绪里,压根没注意到岳丰眼底流露出的蔑视,还在不断地道:「以岳老哥的长远目光,必然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着他那些话,岳丰玩笑似地询问了一句,「鑫总为什么突然间急着要和我合作,按理说楚家的那个案子也够鑫总忙一阵子了。难道是资金支出太快,想急速回拢?」 鑫武有些尴尬,「这……这……就是……就是有钱想让岳老哥赚嘛!昨天的拍卖上,我已经看出岳老哥实力雄厚,又在海城多年,根基深厚,我这个新人自然是要多倚仗的。」 岳丰看他找那么蹩脚的藉口,也不拆穿,反而顺势而为地故意道:「如果鑫总不是缺钱,那这个合作想暂时延后。」 390??脸都丢光了(一更) 这下,鑫武傻了眼。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放弃。 「为什么?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机会啊。」 岳丰言语中流露出的意思也十分的无奈,「如果要五年的合作,时间太长,船只调度,港口分配,那都是需要重新划分的,万一不及时,我不仅没赚到钱,可能还得赔钱给鑫总你啊。」 鑫武顿时神色松缓了下来,笑着道:「怎么会,这合作其实也不急,咱们先签约,再合作。」 看他如此毫不掩饰对于金钱的急迫感,岳丰心里就愈发的沉稳了下来,「就是钱先给你,事儿慢慢来,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是啊。」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岳丰轻嗤了一声笑,面上带着几分的讥讽,「鑫总既然不诚心,那就别谈了。」 说罢就准备起身要走。 鑫武不懂自己哪儿说错了,会惹得岳丰这样突然二话不说地就要走,不由得就问道:「我怎么会不诚心呢,我都把未来五年的运输量全放在岳老哥这里了,这是我最大的诚心了。」 岳丰站在那里,客气而又疏离的笑了笑,「没有人这样做生意的,合作是互惠互利,但鑫总明显只是惠了自己,并没有惠了我。」 「怎么没有惠你呢?」鑫武有些急了,「我都说了五年内所有的货物全都经过你的港口,这样还不够吗?那岳老哥你自己说,你要怎么样?」 「港口的合作如果鑫总真想做,那我自然是欢迎的,但是必须得给出一份像模像样的计划书出来,比如你们每个月进出港要多少次,货物要多少,每次停留时间又是多少,这些可都得预估出来才可以。」 在听到岳丰的侃侃而谈后,鑫武不由得再次松缓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就是这个啊,那还不简单,这个我会让我的项目部经理都在合同里写明的,总归是不会让岳老哥吃亏就是了。」 但谁料,岳丰却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可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我投资呢?」 鑫武一愣,「这……」 「你来我的港口,自然是付给我钱了,我要付给你什么?」 这一席话真的是拷问到灵魂了。 让鑫武一下子愣住了。 他当时想的匆促,只收到消息说岳丰手里有足够的储备资金。 原本是为了用了这次的合作案上的。 结果合作案落了空,大量的资金都派不上用场了。 于是就赶紧马不停蹄地赶紧过来,估摸着想了这么一个方法,让他给钱。 却忘了,给钱的理由是什么。 看他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岳丰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鑫总这是急着要钱,都忘了主次了吧。」 「我……我……」 「既然鑫总不便明说,那我也就不打听了。」 他点到为止,一副非常有礼地婉拒,紧接着就打算离开了, 鑫武眼看着自己锁定的目标要走,也有些急了,「岳老哥,你先别急着走啊,我们再谈谈。」 「鑫总不诚心,那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再谈,也是浪费时间。」 岳丰一副摆明了不想再谈下去的意思,作势就要走。 鑫武连忙急得站了起来,「我诚心,我特别诚心。」 「鑫总,我岳某人虽然没楚家的老爷子厉害,但对方到底是否诚心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话已至此,岳丰紧接着就一句,「不送。」 站在那里的鑫武听到这番话之后,算是彻底明白了。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对方早就看出来自己想干什么了。 合着是给人看了一出猴戏。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坦白了,「行吧,我也明说,七十五亿价格的确太过虚高了,公司的资金有些紧张,想找岳老哥帮忙,但也不是白帮,你借我,然后我到时候赚到了还给你。」 可岳丰完全不相信,只是冷淡地一句,「七十五亿,你还赚得到什么。」 鑫武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心里头就憋屈不已。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七十五亿是亏大发了。 该死的! 这回真是脸都丢光了。 但他此时此刻只能忍耐着不发,声音发沉地解释,「不会是七十五亿的,我打算再和楚总去讲讲价,价格稍稍再压低一些。」 岳丰似乎也早就已经知道他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就问:「那你打算压到多少?」 「五十五到六十吧。」鑫武说完后,才继续道:「还请岳老哥帮帮我,我的货进出口在你这里五年,算是抵债。」 岳丰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下子借你十五亿,你却用五年分期付款,我这笔买卖得亏成什么样。」 「所以我才三七分啊,我三你七,连本带利全都给你了。」 鑫武自认为自己并没有给他任何的亏待。 说实话,江氏的货物运输那真是别人几辈子想吃都吃不到的大馅饼。 能给这岳家咬上一口,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可惜,岳丰不仅没有感恩戴德,甚至压根不领情地说:「我的港口货物进出已接近饱和,不差你这一个。」 鑫武很是不解:「那你差什么?」 岳丰眼底含着三分地笑,一副终于猎物入坑的表情,道:「我差那块地。」 鑫武瞬间脸色就变了。 原来这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那个是我竞标下来的。」鑫武毫不犹豫地道。 岳丰淡定地重新落座了回去,道:「但你现在却要求我出资,既然我出资了,那名额上是不是得有我一个?」 鑫武想也不想地就断然否决,「这怎么行!」不过随后他发觉自己情绪不太对,便连忙缓了下来,道:「这样我岂不是违约了,只怕到时候楚总会不高兴啊,你也是知道楚家现在新上任的那位可不是个好相处的,那都是随性做事的。」 岳丰也不着急,只是说了一声,「哦,那没关系。」 鑫武一时间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 难道不应该是真可惜吗? 而且什么叫没关系? 这是放弃的意思吗? 结果等到隔天一早,他就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391??被摆了一道(二更) 原来岳丰居然背着他直接找上楚琅。 并且告知他,自己没本事支付这七十五亿,打算朝自己这边再借十五亿。 所以,他想要以另外一个合作人的身份来弥补自己所无法填得漏洞。 在得到这一消息后,楚琅立刻就马上致电给了自己。 在电话里听到后,被釜底抽薪了一把的岳丰顿时着急了起来。 「没、没有的事情,这哪里有啊,我其实是想和岳老哥一起谈新的合作而已,呵,呵呵……」 越说他心里就越没底。 楚琅没有再计较下去,反而顺势而为地道:「那也就是说,七十五亿鑫总会如期的汇入楚氏的帐号里的对吗?」 「……」 鑫武的干笑就此戛然而止。 他一度觉得自己得死在这七十五亿上。 楚琅摆明了是盯上了自己。 没办法,在楚琅这样的逼迫下,鑫武觉得如果自己再撑下去,不管交不交出这笔钱,最后都是个死,于是处于被动的他只能退让了,「七十五亿,我觉得还是虚高了,我想着要不要咱们还是再重新议下价格。」 电话那头的楚琅何其聪明,「说到底,鑫总还是没钱了呀。」 鑫武赶紧解释道:「不、不是,如果合同里占百分之六十的行使权,我觉得七十五亿也未尝不可,毕竟占的份额比较大,多花点是应该的,可如今才百分之三十五,这……」 他的话未完,楚琅就打断道:「鑫总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了,合同当时我就提前给各位看过了,我可没任何的隐瞒和欺骗,怎么现在又觉得份额小了呢?」 被将住的鑫武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他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犯下的错,压根就和楚氏没什么关系。 以至于这会儿完全硬不起来,只能放低了姿态地求饶,「楚总,你也是清楚的,我当时喊七十五亿显然是被激得沖昏了头……」 「你沖昏了头,最后要楚氏来买单?」电话里楚琅的声音传来,「我还是那番话,你应该知道,我光让你进来报价都已经得罪了一大批的董事。眼下你还要打算跳票,你是打算让我在楚氏混不下去吗?我这总裁的位置还没坐热呢,你就要赶我下台?」 鑫武如今进退两难,既接不下这个烫手山芋,又不能丢掉这个烫手山芋,所以只能态度恭敬地道:「当然不是,我非常诚心的希望能和楚总有良性的合作。」 电话那头的楚琅轻笑了一声,很是玩味儿地问:「你是在说七十五亿的合作不是良性的?」 鑫武皱了皱眉,「楚总我觉得你应该是明白的,用七十五亿的来换取百分之三十五的合作是否良性。」 楚琅也十分的痛快,回答:「不是。」 鑫武不禁松了口气。 正打算开口打算压价的时候,却不想电话那头的楚琅却再次道:「但确实是你喊出来的。」 鑫武:「……」 他觉得这话就没办法再聊下去。 他不就是一时脑子热,被人给激了一把吗! 要不是小江总非选定了这个案子,自己才不会在这里给这个屁事儿不懂的纨绔总裁废话。 他这辈子的低头哈腰全他妈花在了楚家人的身上。 真不知道是不是这楚家是专门来克他的。 「那你说说看,你想压到多少?」这时,电话那头的楚琅突然开口询问了一句。 那话里的意味似乎是打算退让了。 鑫武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回答:「五十,五十,我现在就来签合同!」 「五十?」 「对。」 电话那头的楚琅想了下,最后道:「好,那明天来楚氏,我们当面签合同。」 没想到他会突然急转态度的鑫武立即心头一松,笑出声,「哈哈哈,好好好,楚总爽快,那我们就明天见!」 自以为解决了这件事的鑫武挂了电话后,靠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更是总算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等到第二天打算精神饱满的打算去签约的时候,结果刚被楚氏的职工送到会议室里的时候,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岳丰?! 他明显来了挺久的,桌上的水都被喝了一半了。 而他看到鑫武的到来也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甚至还主动开口,「鑫总来的挺早啊。」 鑫武这时候立刻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是楚总打电话让我来的。」岳丰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 鑫武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暗觉得不妙,但脸上不显,饱含深意地一声轻哼,「楚总打电话给你?难道不是你打电话给楚总吗?岳老哥,你做事可真够不地道的。」 岳丰不以为意,「鑫总,是你说那样是违约,我为你着想,让楚总重新起草一个,这样也避免了你的困境,也达成了我的想法。」 这下,鑫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岳总可真是会算啊。」 以至于连称唿都改变了。 从老哥一下子疏远到了岳总。 显然两个人的关系就此宣告破裂。 如今他们两个已经从潜在合作者变成了利益对立面的人。 岳丰完全不在乎这一点,笑了笑,道:「不算着过日子,公司容易倒啊。」 鑫武的脸色微变,分明是被戳到了痛处。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里等着。 大约半个小时后,楚琅压轴出场。 他看上去永远都那么的不着调,做事也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好意思啊,开了个会,弄完了。」 岳丰和楚家老爷子在商场上合作过几次,相对来说和楚家也熟,说话时自然也就带着几分的熟识感,「刚新上任,忙一点是应该的。」 「理解万岁啊岳叔。」楚琅也自然对他非常的客气,并没有带着公式化的言辞,而是在坐定后,就对他们两个人说了起来,「那我也不和你们拐弯抹角的说废话了,反正鑫总这边呢肯定市是交不出七十五亿的,所以我想着,重新分出份额,鑫总这边无法完成的,全部交给岳叔。你们两位觉得如何?」 说着,一个眼神就示意自己身后的秘书拿出两份文件夹,分别递给了他们两个人。 鑫武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果断抗议,「这怎么行,本身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再分,我才拿多少?」 「那你就拿出钱,百分之三十五依旧是鑫总您的。」 楚琅毫不犹豫的一句话马上让鑫武一顿。 他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 392??片叶不沾身(一更) 在沉默了几秒后,楚琅敲了敲桌面,再次道:「鑫总,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是替你解决你一时头脑发热所带来的麻烦。」 坐在对面沉默了半天的鑫武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楚琅答应得那么痛快。 因为他削减了自己的占有份额。 这样一来,自然投资款也就少了。 但仔细想想,其实什么都变了。 只是比例变少了。 他到最后还是亏。 「这不行……这不行的!」 鑫武看着那份合约,皱着眉直摇头。 这字要是签下去,只怕自己的脑袋就得落地了。 但楚琅这回也非常的果决,「如果你真有问题,那我们就别合作了。」 这一句话比份额缩少还要重。 鑫武整个人一震。 要是不合作…… 那可能不是脑袋落地了,估计他得被碎尸万段。 当即背后就窜起了一股森森的寒意。 「不不不,这怎么行呢,我这可是非常有诚意的。」他慌张得连连表示自己对于这次案子的重视。 可惜,楚琅却只是意味深长的一句,「鑫总的诚意真是让我消受不起。」 彻底打压住了鑫武想要再次争取的念头。 他觉得楚琅这话里已经带有不耐烦的意思了。 自己要是再开口,只怕他那纨绔少爷脾气一起,真不愿意给自己合作机会了。 当下,他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下了这个亏。 等到再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已是中午。 四个小时的时间,为了一个案子,他们双方不断的撕扯,竭尽全力地为自己争取那一分一厘。 鑫武离开时那张脸臭得很,气压更是低得吓人。 反观岳丰则满脸都是笑,看上去非常满意和愉悦。 等下了楼,上车之后他趁着午休时间马上给周乔打了个电话。 周乔这会儿正在做题。 如今快到期末了,也要临近暑假的集训了,学校不敢盯秦匪,给秦匪施压,就三天两头的让俞商来找周乔。 让她自己乖一点,不要再随便请假,好好训练。 于是被摧残的周乔不甘心只自己一个人受折磨,就拽着秦匪一起,让他天天出题。 这不,题目刚坐到一半,周乔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不过她没抬头。 题目快收尾,她不想就此停笔中断思路。 但手里的动作却加快了一些。 在第三声震动响起来的时候,她终于写完了最后的数字,就此停笔。 桌上的手机率先一步有人拿起来,递了过去。 周乔顿了一下,就看到秦匪正低着头替她出题,一只手抽空把手机递给了她。 大概是看她迟迟没接手,不由得抬头,不解地问了句,「不接?」 周乔回神,默然地接过手机,起身走到了窗边去听。 电话那头的岳丰原本以为她在忙,正打算挂断电话,给她发条消息的时候,没想到电话竟然被接通了。 「周小姐?」 周乔嗯了一声,解释:「不好意思,我刚在忙。」 「没关系,是我唐突了。」岳丰这会儿心情好,哪里会在乎这些,当即笑着道:「合作已到手。」 周乔侧目看了一眼正在那里还低着头给自己出题的秦匪,接着才问道:「占的份额是多少?」 岳丰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道:「我占二十,鑫武占二十五。」 周乔神色淡淡。 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高兴。 「知道了。」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等再次重新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就听到坐在那里的秦匪头也不抬地突然出声问道:「成功了?」 周乔神情冷淡,「比预计的差一点。」 秦匪其实就是随便一问,没想过周乔会回答自己。 因为以她的性子,是不太喜欢和人说这些事的。 所以见她竟然愿意说,自然也就好奇地询问了下去,「还差多少?」 周乔说:「差很多。」 她原本是预计百分之三十的。 至少要压住鑫武才行。 可惜,没压成功。 还是差了百分之五。 「我帮你补?」秦匪这时问道。 他这话虽然带着疑问的意味,但意思却是肯定的。 「不用。」周乔拒绝了他的提议。 秦匪看她眉头微蹙起的样子,便再次好心提醒地道:「差再多,我都可以替你补。」 周乔头也不抬地继续道:「不用麻烦了。」 秦匪对于她这样的疏离有些不太舒服。 以往或许没感觉。 但最近却有些介意。 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笔,语气没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反而带着几分认真:「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周乔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隐隐感觉到一种深意和信号。 她同样的手里的笔也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了秦匪,沉默了半秒,才一字一句地回答:「可我觉得麻烦。」 话题到此为止,周乔继续开始做题。 秦匪眉头轻拢起,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偌大的会议室里再次寂静无声了下来。 * 等到了下个星期的会议上,楚琅就告知了这一消息。 董事会的人听到后,顿时倍感意外。 岳丰竟然真的分到了一杯羹? 这对那些董事们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鑫武他们肯定是拉拢不到了。 但是,岳丰却可以一试。 「马上找个机会好好和岳丰联繫一下才行。」赵肃勇私下里和那些董事们商讨着。 众人点头,觉得应该如此。 唯独坐在旁边的周乔一声不吭,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赵肃勇则在抽空的时候扫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周乔。 继而问了一声,「周乔,你说呢?」 周乔坐在那里,一脸无所谓地道:「你们决定就好。」 赵肃勇笑了笑,很是客气地说:「公开竞争是你建议的,怎么能只说我们决定就好,是你开了个好头。」 「我就开个头就好,后续你们来,马上暑假了,期末考试我分身乏术,一切拜託各位了。」 紧接着就起身,离开了。 她就这样从其中抽身而出。 不沾染片叶。 看上去对于这件事半点热衷度都没有。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这一场戏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那些人只当她是真的因为暑假的原因太忙,无心再插手公司里的事情。 不过这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好机会。 周乔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最好就消失。 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器去攻击就好。 393??暧昧?(二更) 很快,在通知了董事会的人员后,这一消息彻底公告了出去。 原本前阵子还在网上和楚琅撕的那些网友们看楚氏久久没有动静,纷纷在网上留言,说楚琅果然是骗人的,还嚷嚷着要打算抛售股票,回敬给他。 结果等这一消息发布出去,瞬间所有人全都沸腾了起来。 那地皮的消息本来去年就闹得非常沸沸扬扬,如今重新要动工,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再加上楚家做靠山,还有岳家来支撑,虽说最后一家公司没什么名气,但也无所谓啊,前面两家公司已经足够赚足人眼球了。 三方合作的大项目,瞬间让资本市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些人一看到有这两座大山为这个项目保驾护航,便知道楚氏又要升一层了,立刻购入了不少楚氏的股票。 于是,第二天开盘,楚氏的股价一路飘红,往上涨。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就这么恰巧印证了楚琅当初在直播室里的那一句:「我要让买我股票的人赚个彭满钵满。」 于是网上那些之前还嚷嚷着要抛股份的网友们这会儿全成了「真香」模式。 一个个都跳出来说自己因为好奇买了一点点,结果赚得下半年出国旅游的钱都有了。 还有的说赚了一个启动资金,打算辞职出来单干的。 总之,无论计划如何,万变不离其宗的就一个中心思想:赚钱了。 有了这样的言辞后,接下来楚氏的股价开始越走越高。 很多人都心动的想要掺和一脚。 在看到这样的情况后,有人开始怀疑,前段时间楚琅在直播间里这样不惜身价地开直播间,下场亲自撕是不是别有目的? 是不是早就知道接下来会有合作,所以开个直播,用那不着调的话激得那些股民先不抛售,拖延一段时间。 这些言论立刻铺天盖地地席捲而来。 不过那些赚了钱的网友们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不管是不是阴谋,反正他们赚到钱是最重要的。 赚钱,才是王道。 甚至有些网友还怀疑那人是不是没来得及买股票,所以这才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因此,那些言论很快淹没在了各种赚钱的言辞中,彻底销声匿迹。 不过偏偏这一条却落在了秦匪的眼里。 那会儿他正好给周乔出完题,打算休息的时候,结果手机里弹出这么一条最新消息。 他想随便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结果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条消息下的评论。 当即,他嘴角轻勾勒出了一个玩味儿的弧度,道:「看来楚家还是有聪明人的嘛。」 听到楚家两个字,周乔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向了他。 秦匪笑着将手机递给了她,说:「看来你遇到对手了。」 周乔往屏幕上扫了一眼,便立刻明白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 不过…… 这是他第二次刻意提醒了。 上次他就说楚琅不简单。 今天又借着网友的嘴再次提醒。 周乔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做题目,随口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楚氏了。」 秦匪收起了手机,语气懒散:「从关注你开始。」 周乔正在演算的手微微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说出来的话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试探。 偏偏那种话又不像是以往那样的试探,反而更像是…… 暧昧。 当这个词从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荒唐。 当即,她就将手里已经做完的一张试卷递给了他,清清冷冷地回答:「你只需要关注我的竞赛就可以了。」 秦匪看她真的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神色有了几分的意兴阑珊,「你的竞赛不是挺好了嘛,反正你肯定能过,浪费那么多时间做这些题干嘛。」 周乔低头继续做题,「老师说,要提高速度。」 秦匪不屑地嗤了一声,「得了吧,对于你这种有天赋的来说,题海战术还有所谓的提高速度那都是浪费时间。」 周乔当机立断地放下手里的笔,说:「那你和校长去说。」 事实上,她也做题做得有些烦了。 每天中午午睡被取消,实在让她心情很不爽。 以往在时家没得安稳觉睡也就算了,现在在学校,一个穷学生,竟然也没安稳觉睡。 真是太气人了。 但没想到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慢条斯理地说:「不行。」 周乔蹙眉。 明还说她是天赋型地,不需要花费时间,结果现在又说不行,耍她玩儿? 大概她眼神里的不悦表达的太过明显,所以秦匪继续道:「我们可以不做题。」 周乔揉着额角,不耐地道:「不做题还来这里干什么。」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随便你啊,聊天喝茶,你喜欢就好。」 「没兴趣。」 秦匪看出周乔的不耐,再次友情提示了一番,「我可是为你好,马上暑假集训了,你要不走个过场,只怕校长能用幽怨的眼神杀死你。」 周乔听到这话后,心里更烦了,手一推,就打算罢工,「不写了,我要睡一会儿。」 秦匪扬了扬眉,也同时起身,「行,我也一起。」 结果让周乔立刻转过头看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里带着薄冷的意味。 秦匪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同样眯一会儿而已,起太早了,好睏。」 周乔听完,这才走到了距离他最远的一个小沙发上,蜷缩在那里打算午睡片刻。 最近为了应付期末考试,作业多了不少,再加上她还要弄竞赛,和楚氏的那些事,她所承受的压力和花费的心思就更多了。 自然而然的睡觉也就糟了很多。 所以,她抱着一个抱枕,没一会儿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秦匪看她连个薄毯都不盖就这样在空调房内睡觉,不禁摇了摇头,顺势将屋内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顺便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等全都弄好了,他才顺势躺在了沙发下,打起了瞌睡。 屋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发出机器运作的细微响动。 394??被各路女生献殷情(一更) 这一觉因为没有设定闹钟,也没有秦匪在旁边提醒,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她睡得还挺沉,以至于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 睡过头了!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 手机上跳出了无数个顾欣岚发过来的简讯对话框,在询问她人在哪儿。 不过最后一条她说已经替自己请了假,不用来了。 周乔想了下,觉得临近期末,哪怕还有最后两节课,还是得去上才行。 不然的话,俞商真得用幽怨和着急的眼神杀死她不可。 想到这里,她便赶紧起来。 结果,刚一脚踩下去…… 脚下那温热坚硬的东西立刻让周乔倏地清醒过来,立即低头看去。 就见秦匪正躺在那里,眉心轻皱,虽没睁开眼,但那种被吵醒的不悦气场非常的迫人。 周乔将脚提了起来。 见地上的人睁开了眼,她立刻出声问道:「你睡在地上干什么?」 此时,秦匪在看清对方是谁后,这才懒懒散散地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懒淡地一句,「还不是怕你摔下来啊。」 周乔神色一愣。 怕她摔下来? 所以他是为了自己才躺在这里的? 周乔对于这一点是真的非常意外。 要知道,他是有洁癖的人。 吃个饭都是各种挑剔,去个医院也是浑身难受得不行,恨不能一出医院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来就地销毁。 可如今他却为了防止自己掉下来,躺在别说消毒了,就是连擦都没擦过的地上。 这种在意感…… 顿时让周乔皱起了眉。 好像哪里有些怪怪的。 就算师生一场,也没有做到这种地步吧? 「我睡觉没那么多坏动作。」周乔压下心里的疑惑,对她说道。 「以防万一,马上期末、集训了,别出差错。」秦匪这时人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拍拍裤子和衣服上所沾染的灰尘,就这样站在那里,估计是嫌弃自己这一身了。 周乔想了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反问了一句,「只是为了期末和集训?」 站在那里还有些睏倦的秦匪神色一顿,他渐渐侧目,朝着周乔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那你觉得我还能为了什么?」 周乔这时候忽然发觉自己刚才的问话就有些不妥,立刻转移了话题,道:「快上课了,我得走了。」 只是刚站起身,一只手就从后面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为了期末和集训吗?」身后的人带着笑意地问了一句。 周乔蹙眉,立刻甩开了手,「不想,反正我不会摔。」 一句话就将人拒之千里。 她永远是那么的疏冷淡漠。 即使他们之间相处了那么久,但周乔依旧像个蚌壳一样,紧紧的将自己藏在最坚韧的外壳之下。 秦匪也没办法。 总不能硬生生的撬开她的壳吧。 谁知道到时候惹恼了她,会不会反而被她一下子夹断了自己的手。 这种事,小姑娘干得出来。 于是只能就这么松开了手,看着她离开。 不急,慢慢来吧。 他有的是时间。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氏就因为那个案子股价大涨,之前所有的负面新闻全都因为这一路飘红的股价而洗刷得干干净净。 楚氏再次重新回到巅峰,成为海城最炙手可热的豪门家族。 只不过这个家族,如今只剩下三个男人。 人丁飘零。 看上去实在是凄凉的很。 因此不少人开始动起了心思,想要和楚家攀个亲。 反正楚琅长得也不错,很是得女孩子喜欢。 以往不想找他做女婿,实在是他这个花花公子的形象根深蒂固。 如今,他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而且自从坐上了总裁的位置后,也没有再传出什么他和哪个明星的绯闻消息,那些豪门贵妇们一个个全都转变了想法。 恨不能亲手把自家闺女丢到他床上去,联个姻什么的。 至于那些千金小姐们自然也是乐意的很。 谁让楚琅长得好看,又会来事儿呢。 于是她们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但真等到把人往楚家送的时候,她们就有些犯愁了。 因为他们找不到机会去开这个口。 要知道大家族的婚姻都是由家中主母来选定的。 而楚家早已没了女的了。 除了周乔这么一个外姓的的侄女。 难道要让自己的女儿去楚琅面前毛遂自荐吗? 豪门贵族家的女儿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 这样太掉价。 于是,有些够得上楚家的,就由家族的男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在宴会场上藉此认识楚琅。 那些够不上楚家的人,就全都将目标转向了周乔的身上。 一个个牵线搭桥的找其他班的或者是同班的女生来献殷情。 可怜周乔不仅要应付学校里那点事,还要应付那些突如其来向她抛橄榄枝的女孩儿们邀请。 无论她走到哪儿,总有女孩子来和她打交道,处关系。 想借着她这块跳板去见楚琅。 周乔被弄得不厌其烦。 在教室的时候,那些人还畏惧顾欣岚,不太敢胡乱造次,但到了宿舍里…… 没了顾欣岚镇着,女孩子们来敲门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不少。 有的来送包包,有的来送想睡,还有送最新的衣服和零食。 周乔被弄得彻底烦了,索性就不开门,装人不在。 但这也打消不掉那些人的殷勤。 那些人就直接把东西放在房门外,上面贴着一张小卡片,写好了姓名和班级。 周乔每次出门,或进门,都被那一堆东西给堵在那里。 忍无可忍。 最终,她彻底不耐烦了,就自己趁着双休日找中介帮忙看房子,打算先租一段时间。 本来暑假宿舍也关门。 她住在里面也挺不方便的。 之前是因为没钱凑合,眼下手头勉强可以支付,还是找个房子比较好。 于是,那几天,她就天天跟着中介找房子,连着两个双休日都在看房。 可都找不到她比较中意的房子。 中介为了这笔买卖也是天天努力给她弄房源,其中有好几次都打电话希望她能放学后出来看看。 结果一不小心就被秦匪发现了这件事。 「租房?」 周乔在结束了电话后,才嗯了一声,「马上暑假了,宿舍不能住了。」 秦匪知道她是没家的,但是…… 「那你寒假的时候不是也在住吗?」 「寒假时间短,暑假两个月,不行。」 秦匪担心她的手里的余款不够,而且她暑假要离开学校,那他们岂不是除了集训那几天之外,其他时候都见不到了? 所以立刻就道:「我可以替你去说。」 但周乔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学校始终不方便,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那好吧。」 秦匪觉得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那也就不再过问了。 395??不用觉得麻烦(二更) 没想到隔天,周乔就找了个非常满意,而且价格还极其便宜的房子。 里面的设施都非常的新,而且也非常全面。 中介说是因为这原本是一间小夫妻的新房,结果谁知道突然分手了,这套房子也就空下来,承租了出来。 因为环境和地段以及设置都非常的好,周乔当场拍板租了半年。 在拿到合同后,她就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找俞商商量,想申请退宿。 俞商对此非常不理解。 眼下是期末的关键时刻突然选择搬离宿舍显然不太明智。 周乔只说宿舍里太闹,不能让她静心做题,隔音效果太差,想搬出去。 但对于这个说法,俞商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同意。 马上就要临近期末大考了,而且暑假她还要去参加集训,搬出去的意义并不大,而且还浪费时间去整理。 正打算游说的时候,没想到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那是校长办公室打来的。 俞商在接通了电话后,和校长说了好几句话,接着又看了周乔一眼,连连点头称是。 等挂了电话后,他的态度就明显改变了,主动道:「如果需要搬东西的话,学校可以派人帮你打包。」 周乔对于他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有些拧了拧眉,随后才道:「不用麻烦了,东西没多少,我自己收拾就可以。」 「也好,你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我可以让人去帮你。」 俞商继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签了字,就把退宿单交给了她。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的顺理成章了。 趁着一个双休日,整个宿舍大楼里都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宿管阿姨早就已经接收到了消息,替她打开了方便之门,将宿舍的大门完全敞开,方便她搬运。 但没想到,不过收拾了两个小时之后,周乔就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提着一个新买的行李袋就出来了。 压根就没有她们所想像的那般,女孩子要大包小包,然后还要男生在大门外等候的场景。 「阿姨,这是宿舍钥匙。」 周乔交了钥匙,签了字,就背着东西,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刚一出校门口,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正稳稳地停在路边。 「上车。」 他应该是特意来等自己的,所以一看到她出现,就降下车窗,对她招了招手。 周乔也没太大意外。 从那通校长打电话给俞商的电话里,她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这人的手笔。 当下就上了车。 车子一路行驶而去。 车内的秦匪一边开车,一边目不斜视地径直问了句,「住哪儿?」 周乔张了张口,突然改了主意,反问:「你不是手眼通天吗?自己查。」 秦匪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个闲情逸緻来调侃自己上次所说的话。 看来她今天的心情挺好。 顿时,他唇畔勾起一抹笑,「也行。」 随后就真的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周乔租赁的小区楼下。 「下车吧。」 简单的三个字,就代表了他对这个地方的肯定。 坐在副驾驶的周乔看他痛快的下车,心里觉得自己真是闲的没事干,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这位少爷背景那么神秘,要想查个住址那还不简单。 当下,她拎着东西就打算下车。 然而还没等她伸手推车门,车门已经被拉开,秦匪站在门口,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和书包。 「我来拿。」 周乔也没拒绝,将所有的全都交给他了。 两个人随后就进了楼内,坐电梯上楼。 她选的是顶楼。 这样就不会从楼上传来噪音之类的吵她休息,而且光线也好。 进了门,周乔就重新把行李和书包接了过来,拿去安置。 秦匪也不侷促,非常自来熟的转悠了一圈。 房子不大也不小,八十平,看上去非常舒适。 「环境、地段、设施都挺不错的。」看周乔在卧室里一直忙碌着不出声,他站在房门口,没有突兀地闯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轻叩了几下,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没什么可帮的。」 很快,周乔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匪斜斜地倚在门框边,单手插在口袋里,言归正传地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上下课回家?」 「坐车。」 「公交车?」秦匪笑着友情提醒:「我搜过,七站路,半个小时,你确定早上起得来?」 他们两个人可都是有起床气的人。 而且还非常的严重。 所以他太清楚,没有睡饱的周乔会发生什么情况。 而周乔也在秦匪的提醒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一问题。 对啊,以后要提前半个小时起来了。 不过比起每天一开门被一大堆的东西给堵门口,上下楼时不时的有人来主动和她攀谈,这半个小时…… 值! 「没关系,也就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周乔觉得,熬过那一个多星期的复习,她就能彻底与世隔绝了,再也不需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物给包围了。 「那下个学期呢?」秦匪又问。 周乔一皱眉,「那就下个学期再说。」 看她因为缺觉而恼的样子,秦匪只觉得很是可爱,眼底盛着笑,向她提议道:「这样吧,放学去我那里吃饭,然后我送你回来,如何?」 周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用麻……」 但秦匪却立刻打断地道:「不用觉得麻烦我,其实这是给我减轻负担,正好以后直接在那边给你辅导,放学不用再去会议室了。」 周乔想了下,好像也行,反正在哪儿复习不是复习。 即刻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也行。」 话题一结束,莫名地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许久后,周乔看他还不走,只能亲自下逐客令。 「时间不早了。」 原本还打算蹭一顿晚饭的秦匪听到这话,真是气笑了,「原来你的三点就已经是时间不早了啊。」 周乔解释道:「我还要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秦匪看了一眼,屋内的确日常生活品都没有,索性提议:「那正好,我载你去,你一个人没办法拎那么多东西。」 「不……」 「要是觉得怕麻烦我,不如给我做顿饭?」秦匪抢答问道。 这句话让周乔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斜睨了他一眼,问:「你确定?」 秦匪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脑海中忽地想起那一碗噁心而又滑腻的让人倒足胃口的生鸡蛋拌饭。 这应该是他吃过有史以来在视觉上最噁心的东西。 于是,当即果断地回答:「我让他们送饭过来。」 396??这才叫一个家(一更) 他们两个人随后很快就下了楼。 在去超市的路上,秦匪终于忍不住地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吃得下那种东西?」 到现在他对那碗生鸡蛋拌饭都记忆犹新。 真的是简单粗暴又直接。 不过也同一侧面反映出,她的童年是过的真的很不好。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乔神色淡淡,「饿了,你就什么都吃得下了。」 秦匪抽空看了她一眼。 果然如此。 「放心,以后让你顿顿吃好吃的,绝对不让你饿着。」秦匪坐在旁边信誓旦旦地道。 周乔对此也非常平静地回答:「我也不会让自己再饿到。」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她如今早已不是那个被人称唿为乡下妹的女孩儿了,她现在已经是楚氏董事会的一员了。 顿时笑了起来,「对,你现在好歹也是楚氏的代理董事,这次你应该赚了个盆满钵满了吧?」 「那些东西在周严俊那里。」 秦匪扬了扬眉,「那你打算一辈子给他免费打工。」 提及到这个,周乔的神色就沉了下去,「等明年年初,过了生日,我就拿回来。」 这个未成年的身份困扰了她太久了。 实在是个麻烦。 再熬半年,半年之后这个枷锁就会被挣脱开。 到时候有了楚氏的钱,她就可以在海城买一套房,也有了足够的生活费,不需要再做题了。 还能给小可怜的母亲更好的护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才算是好一点点。 不过这份好心情也没维持多久,就被秦匪的一句话给就此重新打破,「你知道你爸现在在哪儿吗?」 「……不知道。」周乔顿了下,继续道:「不过,总会找得到他人的。」 秦匪对此点了点头,很是贊同:「也是,你要真找不到,这不是身边还有我这么一个手眼通天的嘛。」 「……」 周乔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随口一句打趣的话真的是纯属嘴贱。 这下被他给拿捏着不放了。 车子没过多久就进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的停车场。 两个人推着小车就开始进超市里採购。 虽说周乔做饭的手艺实在让人有点无法苟同,但是该买的工具还是要买。 以防万一她心血来潮的想要做点东西吃。 虽然周乔一再表示,这种可能性非常低。 因为她宁愿吃泡面,也绝对不会去吃自己煮的饭。 秦匪看她买了很多的干粮和泡面,眉头不自觉地就拧了起来。 「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他提醒道。 周乔看着手里的保质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地回答:「但饿的时候能填饱肚子。」 「……」秦匪一噎,紧接着坚持不懈地道:「对身体不好。」 周乔:「不吃东西会对胃不好。」 秦匪:「……」 很好。 彻底被怼得无话可说。 看着周乔拿了一堆又一堆的干粮,秦匪终于再次发声:「别拿太多,我可以让餐厅每天给你准备宵夜,让你带回家。」 可周乔还是依旧坚持,「可以不吃,但得买。」 可以不吃,但得买? 秦匪不太懂她这样像个小仓鼠似的囤干粮的意义在哪里? 而且时间久了,他发现周乔囤得东西都是保质期时间很长的干粮。 这一点让他非常不解。 周乔这是干什么? 又不是什么灾难即将降临,每家每户囤一些保质期长的,方便食用的东西。 眼下什么情况都没有,她囤这些东西想要干什么? 「你买那么多,不吃会浪费地。」他友情提示。 「没关系,放在屋子里我比较安心。」 这一句话让秦匪原本推动小车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是何等的聪明。 别看周乔只是一句无心之话,但却立刻让他感觉到了什么。 一定是童年极度缺少食物,或者可以说是经常处于饱一顿饿一顿的情况下,所以才会有这样小仓鼠囤食一样的行为。 以此增加自己心里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当下,他不再阻拦周乔买那些保质时期很长的干粮了,甚至反而还主动问上一句,「还喜欢什么?一起买了吧。」 两个人就这样推着小车将整个超市全都逛了一遍。 从零食到锅碗瓢盆,秦匪全都给她买了一遍。 眼看着这购物小车都塞不下去了,周乔连忙喊停,「差不多了。」 秦匪看了看那购物车里的东西,然后道:「那去买点鸡蛋,这个易储存,做法也简单,大不了吃个白煮蛋。」 周乔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好像是这个理,便点头同意了。 但谁知道,就这么一个点头,结果就重新开启了秦匪的购物慾。 鸡蛋完全不再满足于他。 他挑了蜂蜜还有红糖,然后又买了各种挂面和小米以及红枣,茶叶。 这些周乔还算理解。 但等到最后经过花鸟区域的时候,见他买了一束花的时候,她终于有点忍不住了。 她觉得这人是真的钱多烧得慌。 「你买花干什么?」 秦匪让人包了一束,小心地轻放在了购物车里,回答:「我看你客厅里有个挺好看的花瓶,买一点插里面,这叫生活情调。」 其实对于这种东西秦匪也是一知半解的很。 他的生活常年在研究室和办公室里,除了对食物挑剔之外,过得其实和周乔差不多一样的糙。 但现在在知道她的童年有着极度缺失之后,他想尽力给这个小姑娘增加点颜色。 让她多少感受一点生活的乐趣。 而不是冷冰冰地看着那栋房子,只是这样一日復一日地活着。 两个人推着那满满当当的一车子去结算。 总共花了上千元。 等再次回到那间出租屋后,那些大包小包被秦匪全都扛着送了上去。 即将跨入七月份的天,气温已经高达三十二度,他扛着那些东西从地下车库送上来后,已经是满头的大汗。 周乔知道他洁癖严重,所以让他去浴室里好好的清理一下。 等他再次从里面走出来时,东西已经全都被收拾好了,那束花也插进了花瓶里。 泡好的茶水更是香气四溢。 他不禁感嘆了一声,「这样才算是一个家嘛。」 397??换了个新人(二更)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周乔扫了他一眼。 「不过就是一个房子而已。」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疾不徐,很是淡漠。 秦匪看她并不在意地坐在了沙发上喝茶水,扬了扬眉,「那你觉得什么是家?」 周乔坐在那里喝着茶水,眼皮也不掀一下地就径直地回答:「想做心理医生就去心理科。」 「我这不是想听听你梦想中的家嘛。」秦匪看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看穿自己,啧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无辜。 周乔不回答,而是反问:「那你觉得什么是家?」 秦匪轻挑了唇角,这是揣摩他的心理意图了? 不过他倒是没隐瞒,懒懒散散地回答:「我爱的人所在之处,就是我的家。」 周乔起初没在意。 只是觉得这话挺大众的,男人讲情话的时候,大部分都会说这种类似的话。 所以神色极为平淡地回答:「希望你能找到你爱的人。」 但不想这时的秦匪却转过头,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甚至说出口的时候,那句话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之感,「你应该希望,我爱的人也能爱我。」 这下,周乔感觉到不同了。 这分明是说他已经找到了爱的人。 她下意识地侧头,望向了身旁的秦匪,然后轻皱了下眉头,这话乍听之下没问题。 但他对着自己说…… 就透着几分的怪异感。 还没等她仔细回味过来,坐在身边的人已经率先开口转移了话题,「饿不饿,我让他们送吃的过来。」 话音刚落,周乔肚子就有了轻微的响动。 恰好被秦匪听到。 他嘴角的笑渐渐加深,带着几分的打趣,「看来是饿了。」 周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窘迫。 还好脸上带着面具,隐藏了她一部分情绪。 没过多久,东西真的都送来了。 还有一大份宵夜。 「宵夜你晚上吃,免得你半夜肚子饿没东西吃。」 「嗯。」 将宵夜放进冰箱后,两个人就坐在餐桌前开始吃了起来。 因为这是在这个房子里的第一顿,秦匪让人弄得很是丰富,据说这样才有仪式感。 但周乔完全不太理解这所谓的仪式感。 又不是自己的房子,弄这些弄西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过有好吃的,也就无所谓了。 周乔是真的饿坏了,为了能早点搬出来,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又加上一个下午的消耗,饿得她前胸贴后背。 如今又有对胃口的美食在前,自然是敞开了吃。 坐在对面的秦匪看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毫无顾忌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就没淡去过。 等这一顿大餐吃完,看周乔总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早已吃完在旁边等候着的秦匪这才出声,「行了,这回才是真的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此时不过傍晚七点。 但天际线还隐隐有夕阳的余光。 但他却提出离开。 应该是照顾她今天累了一天,好让她早点休息。 周乔点了点头,微微坐直了身体,回答:「不送。」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秦匪对此也不气,反正小姑娘没心没肺这件事他是早就知道的。 只是临走前,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提醒,「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门窗、煤气都要关关好,千万要小心。」 周乔点了点头,然后非常主动给他开了门。 秦匪没办法,只能退了出去。 不过却没有马上被吃闭门羹。 因为…… 小姑娘随手递过来几个橙子,「给你两个,听说放在床边能安眠,还能驱蚊。」 秦匪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惊喜,看来小姑娘还是很有心的嘛。 想到这里,刚才还气笑的情绪一扫而空,「谢礼吗?我很喜欢。」 随后他不再喋喋不休,而是拿着那两个橙子下了楼。 周乔把人送走之后,关上了门,就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炽光灯发着呆。 这下,总算全世界都能消停下来了。 周乔带着这样的想法,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渐渐地眼皮耷了下来,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陷入睡眠中时,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周乔被瞬间惊醒过来。 被打扰的她眉头皱起地拿出了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眉心更是拧出了一道褶皱。 「什么事?」按下电话后,她就开口语气有些沉冷地问。 赵肃勇也没废话,就马上回答道:「你知不知道鑫武被撤职了。」 周乔神色微顿了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对外宣称说是生病,现在新上任的是一个姓孔,叫孔文振。」 赵肃勇这话让周乔立刻明白了过来了。 江暮韫一定是收到了消息,不高兴了。 所以鑫武被处理了。 这才换了个新人上位。 不过不高兴了才好,就是要他不高兴。 最好他能和楚琅作对,这样自己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知道了。」周乔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可赵肃勇明显不只是想要听到这一句话,他说:「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拉拢一下。」 周乔的语气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都不加以掩饰,「你要和江氏合作?」 「有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我们不拉拢,江氏只能站在楚琅那边。」 赵肃勇和她不一样。 周乔的目的不是楚家,而是借楚家来阻止江氏进军海城。 而赵肃勇恰恰相反。 他的目的就是楚氏。 所以现在鑫武倒了,换了个新人,合作也如愿的分散了,他自然心思也活络了,想要借江氏的手来把楚琅驱逐出公司,将楚氏彻底变成他的所有物。 但周乔却在这个时候冷淡而又果断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可你手里没筹码。」 「……」 「江氏不会要一个没筹码的合作伙伴。」 随着周乔的这一番话,赵肃勇心里微凉。 他不由得询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周乔很是平淡地回答:「不怎么办。」 赵肃勇有些担心,「那他就真的要和楚琅合作了。」 「不会。」 楚琅不蠢,否则他不会削弱了江氏的投资,还白赚了一票。 这一招顺水推舟也是玩儿的漂亮。 既暗中得到了江氏来加持,还不让他们越过自己,比楚西霖有手段多了。 不过就算如此,赵肃勇还是不死心,既然不能瞄向江氏,那么…… 「岳丰那边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 电话到此结束。 398??日子不好过(一更) 一通电话,彻底把睡意给打散了。 周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江暮韫既然处理鑫武,换了一个新人上位。 这件事既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样的进度和结果非常的不满。 不过再不满,眼下他也只能拿百分之二十五,占整个合作的四分之一,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 从这一点来看,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而且江暮韫如此失利,只怕接下来在江家的日子不好过。 他不好过,作为合作者的时家只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 想当初她盗窃内部资料的时候,发现时家可是雄心壮志的想要和江家深度合作的。 如今算算时间,时家那边应该也差不多被弄得元起尽消了,如果江家这里也同样不争气的话,这场合作可就成了一场笑话了。 一想到这里,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她打算进浴室好好洗个澡。 有了彻底独立安全,绝不被人打扰的环境下,她揭下脸上的假面,镜子里出现了一张不同于刚才那样平淡无奇的面容。 冷淡的眉眼透着孤傲的精緻,在氤氲着水汽的浴室灯光下,目光流转,带着有种不可企及的清冷感。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已经有一年没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她真期待这张脸出现在时家人面前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浴室里的水蒸气越来越多,充斥整个房间。 很快,干净的镜子上就蒙着淡淡一层雾气。 周乔看着镜子,最终伸手一抹,水迹将她的面容彻底模煳掉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她擦干了头髮,就此睡下。 很快,新的星期开始,学校里的人就发现周乔搬出宿舍这件事。 那些人白白献了一把殷情,但为了能够在楚琅面前刷存在感,她们又趁此机会一个个开始邀请周乔放学后去泡吧,聚会。 周乔客气的表示自己还要参加课后的竞赛训练没时间,以此作为婉拒。 没想到,她们却表示可以等她训练结束再一起去嗨。 周乔看着那些人,心里真是觉得见了鬼了,搬离宿舍还要被这些人缠着不放。 看着那些人的热情到不行的态度,她耐心告罄。 于是当即变了脸。 在面对她们几次三番的死缠烂打,周乔睨看了那些女孩子们,「我已经很退让了。」 在场的女孩子们一时没明白,愣愣地看着她。 「别逼我。」 直到这一句话出现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瞬间住了嘴。 她们一个个愣神的看着眼前的周乔。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了,之前她对付楚千允时的态度。 她当时在楚千允的死缠烂打下,一直隐忍不发,左右躲避,但最终避无可避之际…… 就是凌厉的一脚。 当场将人直接踹翻在了地上,然后被抬上了救护车,拉走。 一想到这里…… 顿时,周围的人马上以周乔为中心点,往后退了一步,空出了一个圈子。 眼里流露出丝丝惧怕的神色。 她们是真的昏了头了。 怎么就忘记了周乔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呢? 一定是因为顾欣岚处处挡在前面的缘故,所以才显得这位看似没什么攻击力。 但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这位可是让顾欣岚那位大姐大都乖乖顺服的人啊。 还是简单角色吗? 想到她们之前一个个作死的做法,不禁又是浑身一震。 周乔看到这一幕,终于满意了。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周乔」。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那些人就乖乖的全部另想办法,再也不来骚扰周乔了。 而周乔则全身心的投入到扮演「周乔」这个高中生应该有的状态中,开始应付期末考试。 虽说她的成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想要稳住奖学金,还是需要在临时抱佛脚一下的。 连续一个星期的临时抱佛脚的效果还算不错。 当结束完最后一场考试,七班的全都欢唿着打算好好玩上一个暑假。 周乔也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也可以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楚氏和江氏上。 江暮韫既然动手先处理了自己手下的人,那下一个肯定就是楚琅了。 这个暑假一定很有趣。 正当她沉浸在这番想法中时,顾欣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边冒了出来,拍了下她的肩,问:「怎么样,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周乔回过神,「要竞赛训练。」 顾欣岚几近厥倒,「天,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周乔:「再熬一熬。」 「那总不会竞赛整整两个暑假吧?」 面对顾欣岚的疑问,周乔以沉默来代替。 那架势分明是默认。 但顾欣岚却不死心,「一丁点时间都没有吗?」 周乔嗯了一声。 顾欣岚听到这回应,反而有些不相信了,「你不会是不想和我玩儿,所以故意诓我的吧?」 周乔没想到她竟然变聪明了,不过这话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道:「没有,我八月要集训。」 「那七月呢?」 「七月要赶作业,两个月的暑假作业的需要一个月内做完,才能去集训。」 顾欣岚无言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牛批。」 周乔不想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就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问:「你这次考试感觉如何?」 顾欣岚是一直被周乔补课的,所以一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条件反射的紧张,「不知道,反正感觉还行,大部分都做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有人突然喊了一声:「乔姐!」 紧接着一道黑影就窜了过来。 是范禹。 这会儿他看上去激动万分。 因为身形的关系,蹦蹦跳跳得像个袋鼠,「你教我的那些题,试卷上都有,太牛了,我居然都做出来了!」 有了他这一句话,身旁的人也聚拢了过来,一个个纷纷点头道:「是啊,乔姐,你月初给我讲的题目居然有一题类似的,我顺利做出来了。」 「乔姐,我有预感,这次我最起码能拿五十分!」 「还有我,我觉得我可以拿七十!」 结果被范禹哼了一声,「你小子别放狗屁了,你还七十,你最多也就是四十分,不能再多了。」 「谁说的,我这次一定要比你高不可。」 「嘿!那我们打赌怎么样?」 「赌就堵!我堵一百块,你肯定成绩比我低。」 「不可能,我堵一千块,我成绩比你高!我要输了,我就叫你大哥。」 「真的?」 「真的!」 谁料对方这时立刻双手合十的保佑:「那我得日夜祈祷,得高过你。」 「你个臭小子你还挺迷信!打你个小迷信!」 「哈哈哈哈……」 一群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打闹耍宝了起来。 399??赖上她了(二更) 不过怎么样,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暑假正式来临了。 周乔没有住学校,进出不再是问题,所以躺在出租屋里就想好好睡上个几天几夜,把期末备考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才睡了一个早上,到了中午某人的电话就来了,吵醒了她的补眠。 说是已经门外了,打算送上门进行补课。 这他妈真的是…… 让人绝望。 周乔浑身的起床气,没搭理他。 将手机直接丢在了旁边,自己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打算再次睡了个昏天暗地。 在门外的秦匪也没有再打电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半个小时后,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和低气压。 显然这半个小时她根本没有睡着。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在确定自己的身上没有半点问题之后,阴沉着一张脸就此打开了大门。 果然,秦匪正静静站在楼梯口。 楼梯的转角有窗户。 七月的午后,太阳可想而知的毒辣热烈。 刺眼灼热的阳光透过那扇窗户照射了进来,投射在地上形成了强烈的一束光斑。 光线中还有细小的浮粒在半空中起起伏伏。 此时的秦匪背对着她正在低声打电话,光晕染了他半个身子,看上去很是夺目耀眼。 不过他在听到周乔开门的时候,就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继而又重新站在那里简单地吩咐了几句,接着才挂断了电话。 「醒了?」 周乔没睡醒,沉冷的眼神下充满着暴躁,「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浪费时间?」 秦匪从楼梯口走了上来,顺势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举了起来,道:「所以还顺便给你送午餐。」 一看到午饭,原本还充斥着浓浓起床气的周乔渐渐的开始平静下来。 但人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看上去还有些纠结。 为了让她动摇,秦匪故意对她说:「我让他们今天给你做了老鸭汤,很好喝,还特意给你做了酸辣凉拌面。」 果然,就这么一句话,周乔就态度松动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 那意思,分明是让他进门的意思。 秦匪看到她这个举动,嘴角就止不住地扬起。 还真是个小吃货。 不过周乔身体再诚实,嘴巴还是依旧倔强,「你可以让别人来送,免得打扰你。」 秦匪将餐盒端上桌,替她摆放好,「没办法,你比较重要,必须得操心。」 周乔正打算倒水的手一停。 这段时间她已经连续听到三次听到类似的话。 都说过一过而不过三,终于她忍不住出声提醒:「别总说一些奇奇怪怪地话。」 秦匪:「我说的话很奇怪吗?」 「很奇怪。」 「哪儿奇怪?」 「哪儿都奇怪。」 「……」秦匪看她一点都不为所动的样子,最终只能放弃,将筷子递给了她,道:「那让你吃,总不奇怪了吧?」 周乔一看到桌上的那些饭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刚落座,就见秦匪将其中一个饭盒拖到她的面前,说:「先吃点小米粥垫一下,再喝汤,最后吃面,免得刺激胃。」 面对他的喋喋不休,周乔皱眉,「吃个饭哪来这么多流程。」 秦匪却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没吃早饭,那肯定得流程多一点才行。」 「……」周乔坐在那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父母都没这么管过我。」 「那以后我这么管你。」秦匪非常顺畅地就接上了这么一句。 结果被周乔冰冷地看了一眼。 那眼里带着满满的警告。 秦匪自然明白她这眼里的意思,解释道:「老师管学生,行不行?」 这才让周乔勉强收回了目光,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两个人吃完了午饭,收拾完之后,周乔就拿出了纸笔,开始准备进入补习中。 哪怕她再不想,但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更何况八月份要集训,然后准备竞赛,准备沖一把奖学金的。 所以,该学的还是得学。 不过她有心学,某些人却无心教。 他拿出了一本训练册给她,说让她做。 等周乔做完了一页之后才发现,这人竟然躲在沙发上偷偷开始补起了觉。 而且看他绵长的唿吸睡得似乎还挺沉。 周乔原本想把人叫起来的,但刚准备出声喊人,却又想到他有严重的失眠症。 看在那些饭菜的份上,她终究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把人叫醒。 这一觉,秦匪就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 而接下来一个多星期里,秦匪每天都如此。 免费当外卖小哥给周乔投餵食物,然后再借着补习的名义,躺在周乔的家里唿唿大睡。 时间一长,周乔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人感觉不是来帮自己补课的,倒像是每天来蹭睡觉的。 「你如果真的困就回去睡,这些题目我可以到时候拍给你,你有空再给我批。」她看秦匪睡醒后,重新坐在那里的有些木木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说道。 秦匪搓了搓自己的脸,缓过神来后,才回答:「那不行,今日是今日毕。」 「可你每天都在我这里睡觉。」周乔微皱眉地道。 秦匪喝了口茶水,然后回应道:「在你这里睡得着。」 周乔对于这个答案只觉得太鬼扯了,漠然地一句,「难道我这里还有催眠作用?」 「估计吧。」 他这话还真不是调侃,而是真的这样觉得。 因为之前和周乔两个人在会议室里睡了一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睡得格外的安稳。 就假借补课的名义,就来试试。 结果一试,还真有不错的效果。 这不,就开始天天想方设法地赖在这里。 而周乔虽然感觉到他别有居心,但看在他特意送的那些饭菜的份上,最后还是忍了。 这一忍就忍了一个星期。 但好在他一睡下去,就什么都不会管了。 所以周乔做完那些习题之后,也可以自由活动。 偶尔还会和赵肃勇以及岳丰各自用简讯聊一聊关于公司的一些事。 其实后续的安排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问题。 楚琅安排得非常妥当。 他在其中大赚一票,还削弱了江氏的占有比例。 江氏对此心生不满,新任的孔总几次提出要求,并且还企图拉拢岳丰。 但均以失败告终。 于是这位孔总孔文振私下里开始接触其他公司以达成多方的合作,以此来曲线救国。 这一举动,让赵肃勇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题外话------ 明天晚上会有好几更,大家到时候注意哦~ 400 人突然消失(一更) 赵肃勇那傢伙好几次在说话时都和周乔提议商量要不要再和孔总那边聊一聊,先摸摸底,探探情况。 但始终都被周乔给打了回去。 次数一多,赵肃勇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果断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而那个时候周乔正在客厅里和岳丰发消息,结果他冷不丁一个电话,那细微的震动声响起,她下意识地就朝着沙发上的人看去。 见某人睡得依旧香甜,没有被任何的声音所打扰,她这才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一按下通话键,赵肃勇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响起,「我觉得以楚氏董事会的身份去和江氏接触,就算没有肉眼可见的筹码,但我们的身份本身就是筹码啊。」 那说话叫做一个流畅。 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但周乔的回答也一如既往的果断,「我不同意。」 在被这样连续不断地拒绝后,赵肃勇是真的搞不懂了,「这是为什么啊?」 周乔表示:「江氏一旦介入,将来就算赢了,那楚氏也不再是我们的了。」 赵肃勇还想要争取,「可是……」 「除非你们斗得过江氏,否则到时候楚氏只会沦为傀儡。」 赵肃勇在听到这番话后,最终只能沉默了下来。 和江氏斗? 别开玩笑了。 江氏的势力范围比他们大多了。 楚家也只是在海城这一个范围圈子里有着一流的地位。 但是看整个北边,那就不值一提了。 而江氏却在南边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斗他们? 纯属找死。 于是,这一句话彻底将赵肃勇那点活泛心思掐死在了摇篮里。 等周乔解决完了他,再次重新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时,坐在那里的秦匪已经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批改她的作业了。 周乔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时间,才下午的三点多,「你怎么醒了。」 「你声音那么响,我怎么可能不醒。」秦匪头也不抬地回答。 周乔想了下,自己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反正楚氏那点事他要想查,肯定查得到,也就没有在意。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个批作业,一个写作业,一直保持到傍晚六点,吃了晚饭,这才散了场。 只不过,今天他走的比以往还要早。 不过能早点走这对于周乔来说自然是好事,她求之不得。 看着秦匪离开,她立刻关上门,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 以至于她没发现,电梯的楼层在下了一层后,就停了下来。 此时,楼下的秦匪走出电梯,然后就朝着那一扇门走去。 他拿出了钥匙,在开锁后,直直地走了进来。 原来,他就住在周乔的楼下。 坐在自己的房间内,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等到那边一接通,他先率先问道:「鑫武这次不是吃了个大亏吗?江氏还愿意选楚氏?」 很显然,刚才周乔的通话内容他全都听到了。 当时周乔一走动他就已经有点要清醒过来的样子,直到在极静的情况下,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江氏两个字的时候,他才彻底睁开眼睛。 虽然周乔那通电话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从她的态度里已经感觉到,她的立场非常坚定,还是拒绝其他人的插手和加入。 但也是因为她的拒绝,这就让他不得不联想到,是不是对方还有想要加入的企图。 所以这才马上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的人马上回答:「鑫武已经被处理了,现在是孔文振上位。如今江氏不愿意吃这个亏,现在私下里正在联繫海城其他豪族,岳丰那边也联繫过,不过岳丰对周小姐很忠诚,没有动摇。」 秦匪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事情就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爷,江氏眼下趁着你不在,摆明了是要打算想进南边势力。你要不要……」 电话那头的人话还未完,就被秦匪给直接打断了,「沈家还没有解决,再等一等。」 「是。」 通话就此结束。 秦匪坐在沙发上,还没等喝上一口茶水,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在接通了那个电话后,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当即就马上下楼。 楼下早已有车子等候多时。 秦匪坐上车辆之后,当天晚上没有回来。 不仅当天晚上,隔天晚上都没有…… 原本都做好了准备忍上最起码一个月的周乔却在第二天发现某人居然不来了。 而且不止第二天不来,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也没有再来…… 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连个简讯和电话都没有。 只剩下每天的饭菜依旧准时被别人送过来。 不过对此,周乔倒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她也不想这人天天没事来自己房间里占着她的沙发睡觉。 周乔在满足的睡了两天之后,等傍晚时分坐等送饭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赵肃勇或者是岳丰他们给自己来电话。 但没想到,一拿起电话发现,根本就不认识。 她以为是谁打错的,或者是各种垃圾电话,就此摁掉了。 可谁能想到,她刚摁掉电话,那电话就很快就再次打了过来。 这让周乔不禁感到奇怪。 于是,她接了那通电话。 「哪位?」 对方急忙道:「是我。」 周乔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禁唿吸顿了顿,道:「沈老师?」 「对,谢天谢地,你还记得我。」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周乔对于他打电话来的这个举动很是不解,「你有什么事?」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应该没有什么可联繫的必要吧? 「你家秦老师可能会出事,你赶紧提前把人从学校带走。」沈昂在电话那头匆促地问道。 周乔这时候也顾及不了什么你家我家的问题了,在听到那傢伙出事后,就条件反射地脱口就问:「怎么了?」 沈昂明显不想多说,只是语气低而又着急地道:「反正你只要和他说,事情败露了,他就会懂的,你赶紧去找他。」 一听到这话,周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我不想掺和……」 这种败露不败露的事一看就感觉不简单。 她如今自己还假借别人的身份存活着,要是太过张扬高调反而惹人注意。 可沈昂却压根就不听,直接就来了一句,「拜託了!」 然后匆匆忙忙地就挂断了电话。 面对沈昂突如其来的挂断,周乔听着那「嘟嘟嘟——」的忙音,不禁蹙了蹙眉。 拜託了? 她又没答应,拜託什么拜託。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手机刚放下,门外就来了敲门声。 周乔一开门,饭菜准时送上门了。 但却换了个人。 「你是谁?」她问。 对方是一个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餐馆的工作服,说:「哦,我是好食餐馆的外卖员。」 「好食餐馆?」 周乔脑子里对于这个餐馆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这是什么餐馆?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莫名,便拿出了自己的单子,解释道:「是有人在我这里点了一份外卖,让我送到这里。请问,你是周乔小姐吗?」 周乔点头,「我是。」 「那这就是你外卖。」对方将东西交给了她。 周乔听到是特意给自己订的餐,那基本能确定对方是谁了,便道了一声,「多谢。」 随即就关了门。 看着那满满的一袋食物,周乔知道是某个消失了好几天,现在好像陷入困境的人给她订的餐。 她没想到,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想着给她订餐。 周乔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 结果电话没有丝毫意外的关机了。 那怪不得他那塑料兄弟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亲自去找人了。 401??捲入其中(二更) 周乔其实打心眼里是抗拒这件事的。 她一是不想随便插手别人的事,二是觉得自己招惹太多的是非,到时候还莫名其妙地捲入别人的事,那真的太扎眼了。 只是…… 当看到桌上那一堆食物的时候,她又觉得不过是去通知一下而已,如果真遇上什么,大不了提前跑了再说。 总之就是,如果赶得及那自然最好,救他一命。 但如果来不及,那也就不能怪她了。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拦了一辆计程车朝着学校的方向而去。 公交车半个小时的路程在计程车上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当车子停在学校不远处的路边,她付了钱,先下车去了一趟他经常待的餐厅。 只是还未走进,就看到餐厅上贴着暂停歇业这四个字。 周乔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任何人。 看来那傢伙并不在这里。 于是,当下她就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眼下是暑假,学校里并不开门,周乔也没有出入证,就索性趁着天黑从老地方翻墙进去。 一进学校,就感觉到空空荡荡地很,没有一点人气。 男女宿舍楼里漆黑一片,就连底楼的宿管也没有丝毫的灯光。 整个学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周乔赶紧抄小路朝着职工宿舍楼走去。 只是,还没走近,她就看见职工宿舍楼内没有任何的灯光。 嗯? 难道他不在? 还是说又在睡觉? 周乔一路快步而去。 好在职工宿舍楼进出宽松,没人管,再加上老师和学校的职工都放假回去了,里面也没什么人。 周乔来过几次,记得路,所以熟门熟路地坐着电梯就上楼找人。 可敲了好几次的门,始终对方没有任何的声响。 看来里面是没人。 周乔觉得自己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正准备要走,结果忽然想到,这人有失眠症,会吃药入睡。 万一是吃了药呢? 这下,周乔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在看了看那扇禁闭的大门后,她最终只能再次朝着那扇宿舍门走去。 门锁虽然锁上了,但这种智能门锁对她来说要解开,简直易如反掌。 当即她拿出手机,找到这款锁的app,然后黑了进去,在屏幕上敲打了片刻,就轻松利用漏洞将其解锁。 其中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听到那门锁细微的解锁响动后,她就轻轻地推开门。 房间内黑漆漆的,利用走廊的光亮,周乔就这样踏了进去。 只是这人刚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间的灯,那扇门就被自动合上了。 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周乔不禁出声喊了一声,「秦斐。」 当屋内没有人回答。 她基本确定,屋内没有人。 没人? 这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还是说,那个所谓的事情败露了,然后被人抓走了? 当下她就要伸手去开灯。 结果手才刚准备去摸索墙面上的开关,不想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周乔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正要去准备给他开门,并且汇报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耳尖微动,听着门外一阵门锁鼓捣的声音…… 不太对劲。 门外的解锁声好像不是正常的解锁。 反而正像是在…… 破密码。 和她当时做所的一模一样。 难道…… 来的人不是他?! 当这个念头一旦侵入脑海之中,她整个人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直了起来。 周乔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捲入其中了。 该死!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周乔听着门外那一阵门锁的声响,她觉得自己逃已经是来不及逃了,如果站在那里坐以待毙,肯定也是说不清的。 与其最后被人宁错杀也不放过,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听着门外的声响,周乔当下在黑暗的房间努力的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桌子上的一支钢笔上。 「喀」地一声清脆声响。 门锁开了。 周乔极快地将从桌上拿过那支钢笔,在对方开门,光线透进来的那一剎那,悄然地隐藏在了阳台的一角。 她觉得这是最好的地方。 如果对方不追根究底的来阳台查看的话,她甚至能平安无事地躲过这一劫。 但…… 很可惜,对方是带着目的而来,又不是旅游观光的。 那人从门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之后,就先悄然无声地潜到了床边,然后腰间有一抹森寒的冷光就此闪过。 那是…… 一把匕首! 周乔眉头轻蹙,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钢笔有些太过弱小。 她绷紧了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高举起那把匕首,然后狠狠一刀扎在了床上,扑了个空。 紧接着,他开始在屋子里一点点的搜索。 最终就看到那男人手握着匕首,将目光就此定格在了阳台上。 这时,屋内黑沉沉地一片。 但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以及对方的谨慎小心的唿吸声在预示着对方此时正在一点点地在靠近阳台。 随着对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周乔屏息凝神地躲在暗处静静等待着。 手里的钢笔也抓着紧紧的。 直到有一只脚踩入阳台,紧接着那半个身体也随之进入地瞬间,周乔勐地握紧手里的钢笔,身体骤然暴起,一记全力的狠狠朝着对方的脖子扎去。 在对方有刀的情况下,她必须要这样做。 否则到时候死的就是她自己。 因此周乔没有任何的犹豫。 不过对方似乎有所警戒,所以在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剎那就马上撤了回去,并且用手腕上的刀想要顺势挡住。 因此周乔只是用钢笔的笔尖划破了对方脖颈的皮肤。 并没有完全伤到对方的颈动脉。 这一下的落空,意味着接下来她必须得加倍小心。 对方手里的匕首那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势被触碰到,不由得让他「嘶」地发出了低低的吃疼声。 也因为这一记地疼,对方所表露出来的那种愤怒明显加重了不少。 他一个反手,原本贴着手腕的匕首就握紧在了手里。 尖锐而又冰冷的刀尖就这样笔直地暴露在了周乔的面前。 下一秒,就见对方毫无预兆地就大步沖了过来。 当刀锋裹挟着那巨大的杀意从她面前刺下时,她第一时间就是侧身避开,紧接着顺势抬脚,用膝盖很是用力地就朝着对方的小腹踹了过去。 对方想往后急速退去,结果不想正巧被漏了破绽。 周乔眼明手快,钢笔的笔尖一个利落干净地反手就划破了他的手腕。 「哐当」一下,手腕吃疼,匕首就此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对方。 他握紧成拳,带着强劲的风,再次准备朝她攻击而来。 然而,还没等来得及动手,周乔已经率先洞察到他的企图,旋身就冲着他拦腰一脚。 对方也是个反应快的,在被那一脚踹到后,顺势一滚,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匕首。 周乔眼明手快顺势又上前补了一脚。 对方被狠狠砸进了沙发内。 但也趁此机会想要就此举刀刺了过去。 可惜,他的动作比周乔慢了一步。 她手里的钢笔早已做好了准备,尖锐的笔尖此时从半空中狠狠刺下。 「噗」地一下,细微声响在漆黑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可辩。 对方的动作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那把匕首锋利的刀锋这会儿已经抵在了周乔的胸口。 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 对方只需要再用力那么点点,这把匕首就会捅进周乔的身体里。 但,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就决定了胜败。 「滴滴——」 门外的门锁突然响起。 随即门就被推开。 402??去而復返(三更) 「啪嗒」一下。 屋内的灯光瞬间大亮。 长时间没有见到光线,冷不丁之下只觉得刺眼异常。 周乔下意识地闭眼。 但不想就是这瞬间,被压制在沙发上的男人神色一变,拼尽全力想要来个同归于尽。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时,即使闭着眼周乔还能感知到危险。 这是她从小就要训练的。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哪怕没有了视觉,也要靠着听觉和触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一次来完成自我保护。 所以,她在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手里的动作再次勐地一个用力。 对方哪里撑得住如此致命的一击,顿时身躯浑身一震。 然后在三秒后,身体逐渐放松,直到最后彻底软了下来。 这时,周乔才缓缓睁开眼。 在适应了白炽灯的光线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那个人的模样。 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男人正躺在那里,眼珠微突,脖颈处血不断的涌出来,染透了他的衣领。 看上去死相可怖。 很明显,他是假扮清洁工潜伏在这里,伺机动手的。 只可惜,时间不对,弄错了人。 最后枉死在了这里。 「我能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门外的秦匪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也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很是淡定地询问了一句。 此时,周乔总算回过神,在确定对方已经没气的情况下,也马上松开手,起身,站在一旁,微微喘息地道:「你的塑料兄弟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和你说,事情败露了。」 秦匪一听,眉梢轻扬了下。 不过很快他就恢復了过来,他没有回答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啧啧地道:「下手真狠,死透了。」 话音刚落,周乔那一记冷冰冰地眼神就朝他望了过来。 秦匪果断改口,道:「不过该杀。」 周乔懒得再和他废话,进了浴室洗了个手。 等再出来,见秦匪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沙发上的尸体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打算自己先走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身,阳台上的秦匪打完了电话就叫住了她,「我送你回去。」 周乔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不行,晚上不安全,我送你。」秦匪这回没有以往的点到为止,而是态度难得的强势。 周乔心里多少有点明白,也没有再拒绝,只是问:「那这人怎么办?」 「会有人来处理的。」 秦匪说着就带着她出了职工宿舍。 只不过一出校门口,秦匪就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跟着。 显然是怕有人盯上他,到时候殃及到周乔。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夏季的夜风吹拂而过,带着几分闷热。 路上的小店们霓虹闪烁,招揽着顾客。 走了没过多久,刚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身影极快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那种目中无人的急促,不同于正常人走路的感觉。 周乔皱眉,便转过头看去,结果一个转身,就看到那两个人在走了几步后,突然笔直地朝着身后的人扑去。 「小心!」周乔当即脱口就喊了一声。 那两个男人没想到周乔竟然会出声。 脚下一顿。 却在这一秒的时间里,秦匪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了周乔的手,「跑!」 周乔这个时候也马上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扭头被他拽着往闹市的地方狂奔而去。 唯独那两个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错过了抓人的时机。 等再冲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在街角处。 他们为了躲避,故意一路冲进了巨大的人流之中。 夏季的夜晚,街上的人众多。 大部分都是小情侣压马路。 秦匪带着她在人群里快步而行。 在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周乔才停了下来。 「人已经甩开了。」 可秦匪却抓着她的手不放,继续往前一路快步而去,「不止他们两个,应该还有,别放松警惕。」 周乔侧头看了他一眼。 居然不止三个人来杀他。 看来对方是摆明了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怪不得那塑料兄弟会如此急促的要求自己赶紧来把人带走。 看来他是真的陷入麻烦了。 两个人闷声不响的一路埋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只是走了没两圈,突然间秦匪脚下的方向一变,拖着她就朝着那栋商场大楼里走去。 他随便找了个女装店,又挑选了一身的黑色的衣服带给她,「快点换上。」 周乔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浪费时间,拿着衣服就进了更衣室。 等再出来的时候,秦匪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顶帽子,带在了她的头上。 随后就付钱,带着她往商场的安全通道走去。 空荡无人的通道里,秦匪对周乔说道:「你赶紧从这里走,没人会注意到你。」 周乔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禁问了句,「那你怎么办?」 秦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回答:「我等我的人过来。」 「安全吗?」 秦匪见她竟然担心自己,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地笑意,「没事的,你去吧。」 周乔想了下,觉得自己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够好的了,便没有再坚持,「那好吧。」 然后就快步往下走去。 秦匪等人离开后,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渐渐淡去,他立马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着急说道:「爷,沈家现在已经和章家联合,打算反扑了,我们已经尽快撤了,没有什么损伤,不过应该是被发现了。」 秦匪沉默了一下,随后问:「沈昂……如何了?」 「他……处境不太妙,他爸发现他在其中搞鬼装病,人已经跑了,现在满世界抓他。」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秦匪深吸了口气,回答:「暗中护着他母亲,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手。」 「是。」 电话挂断,秦匪转身就要拉开的安全通道的大门。 结果才刚一拉,门外就有人沖了进来。 一出手就握着一把匕首,冷冽的锋芒从他面前堪堪擦过。 毫无防备的秦匪下意识地退后,但只能顾及一个,却无法顾及第二个人。 对方趁着他分心,一刀从刺向他的腹部。 那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禁闷哼出声。 不过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迫使对方松手。 一等对方吃痛松开,秦匪果决地拔出自己腰腹的匕首,然后反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冲着对手的喉管而去。 有武器。 他的胜算大了很多。 只不过腰腹的伤势却还是给他多少拖了后腿。 在利落一刀将其中的一个人毙命后,另外一个人趁此机会马上从背后扑了过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脖颈, 被这样一仰,秦匪腰腹的伤势再次加剧,血更是不断涌了出来。 在那瞬间他眼前黑了一下。 不过动作却并没有任何的停顿。 他立刻脚下勐地发力,抵住对方往墙上撞去。 那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撞在了墙上,「咚」地一下,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手下的力量也顺势松了一些。 原本秦匪想要趁此机会想要挣脱开,可对方在被撞懵了一瞬后,就很快反应了过来。 手下的力量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秦匪眉头拧紧的想要挣脱开。 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就此开启了拉锯战。 只是秦匪越用力,血流得越快。 时间一长,失血过多所导致的虚弱让他开始渐渐走下坡路。 他倍感不妙,索性打算奋力一击! 可就在他发力的那一瞬间,突然间一个闷闷的声响突然在楼道里迴响了起来。 紧接着脖子上的那股力量卸了不少。 直到彻底消失,那人就此倒在地上。 秦匪自觉不对劲,马上扭过头看去。 就见周乔正站在楼梯口,她半举的手刀都还没有落下。 脚边是那个已经被打晕过去的男人。 403??带人回家(四更) 「你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一个冷漠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地急促。 一个则惊讶错愕中带着几分笑意。 周乔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因为她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的腰腹上。 流血过多,伤势过重。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你这样不行,得马上去医院。」她连忙说道。 秦匪低头也看了看自己腰腹上的伤势,笑了笑,道:「没伤到内脏,我知道。」 周乔皱起眉头,「流血过多也会休克。」 听出她言辞里的那份关心和紧张,秦匪突然心念一动,捂着自己的伤靠在墙边,一副惨兮兮地样子,道:「那要不然……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救我吧。」 周乔看他突然变脸的那个样子,不由得皱了下眉提醒:「你不是让你手下过来了吗?」 「他们得去抓这个人的幕后黑手,我眼下根本没有人管,可惨了。」 在听到秦匪这样诉苦的言辞下,周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 转身就走。 走得那叫一个干脆,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了,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小姑娘还真是心狠。 居然真的半点犹豫都没有。 难道是他的戏演得太假了? 算啦。 本就是和她闹着玩的。 而且她能去而復返地来救自己,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了。 然而,正当他站直了身体,打电话想找人来解决的时候,不想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句:「晚上不许吵我睡觉,如果没问题,我就带你回去。」 秦匪抬头,就看到周乔正笔直地站在楼梯拐角处,眼睛漆黑地望着他,神色看上去冷漠且不耐。 但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 妥协。 当这个认知出现时,秦匪嘴角的笑怎么也压制不住。 「好啊。」 明明是不想把她捲入这其中的。 可看到她为自己妥协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应了下来。 * 秦匪虽然嘴上说自己腰腹的伤没什么,但下楼的时候周乔还是能感受到他脚下的虚浮。 看着自己的衣服围在他腰间,血渐渐渗透出来,最终她二话不说,拦了一辆计程车,把人送到了医院里。 尽管知道他并不怎么愿意去医院。 但非常时候只能非常处理了。 好在秦匪对于去医院这件事并不太过反抗,很是乖乖地就跟着她去了一趟急救室,给医生看了下。 伤势其实挺严重的,但的确没有伤到脏器,只是要缝合。 周乔去交了费用,在门口等了好长一段时间。 等到伤口清理缝合完毕之后,又拿了各种药,听完了医嘱,折腾到了半夜两个人这才离开了医院。 回到周乔的出租屋内,秦匪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浑身粘腻的血迹,外加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他噁心得想吐。 都顾不得这里是周乔的地盘。 而周乔也知道他洁癖症发作,索性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去热了外卖。 今天为了去找人,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折腾到了现在,实在是饿得很。 等浴室里的流水声结束,周乔也进食完毕。 秦匪带着满身的热气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穿得是刚回来时随手买的两件新衣服。 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好了很多。 看见她埋头吃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没留给我一份?」 周乔将最后一口给咽了下去,才开口道:「这是别家做的,你不会吃的。」 「那我吃什么?」秦匪问。 周乔想了下,看他那小脸苍白,失血过多的样子,「我给你做饭。」 一听到这话,瞬间秦匪就马上回答:「不用了,其实我吃过了,一点都不饿。」 周乔:「……」 那碗生鸡蛋拌饭有那么难吃吗? 居然生生把他吓出心理阴影出来了。 周乔想到医生刚才说他伤势不算轻,需要好好补补,最终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她的确不怎么会做饭,不过煮面条还行。 之前买了那么多东西,有米有面,还有鸡蛋。 正好可以给他做一碗。 没过多久一碗清水面就煮了出来。 因为秦匪现在是病号,所以里面还放了一颗水煮蛋。 看上去多少还像点样子。 坐在餐桌前的秦匪看着那面没有煮焦,也没有夹生,简直倍感意外,「你居然会煮面?」 周乔嗯了一声,「以前看我妈煮过几次,就会了。」 以前和母亲相依为伴的时候,她偶尔会看到母亲给她煮面条。 大冬天的时候,能吃到一碗清水面条,那时候她就觉得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秦匪立刻拿起筷子试了一下,就是白水煮面条,里面放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盐。 「味道挺好的。」 虽然寡淡,但比那碗鸡蛋拌饭好了不知道多少。 一想到这个,随后他就唿噜噜的江一碗清水面全都给吃了,就连那颗蛋也一併吃了。 「看来买鸡蛋还是很有必要的。」 周乔知道他这话里又是在调侃自己,没搭理他,随后就转了话题,道:「你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了。」 她租的房子虽然有八十平,两室一厅,但是另外一间被改成了书房,所以秦匪只能在沙发上窝着。 但好在沙发很大,足够容纳的他一个人的长度。 秦匪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床铺,笑了下,「没事,有的睡就成,我不挑。」 周乔看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废话了,收拾了桌上那些餐盒之后,就在厨房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坐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秦匪看她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终于没忍住地试探性问道:「你不问问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与我无关的,我不想知道。」站在厨房里的周乔头也不抬地回答。 秦匪见她怎的一点想要了解的意图都没有,最终只好作罢,「好吧,反正你听不听的都无所谓,我总归是会护住你的。」 「你保护好自己,别给我惹麻烦就可以了。」周乔这时候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杯。 秦匪见那杯茶水是棕褐色的,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给你弄得红枣红糖蜂蜜水。」 周乔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秦匪一听,就有种黑暗料理的预感。 他有些怀疑地问道:「这能喝吗?」 周乔:「都是好东西。」 秦匪:「……」 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乱七八糟加一起,可就不是好东西了。 红糖水就红糖水。 蜂蜜水就蜂蜜水。 红枣红糖蜂蜜水…… 确定不会甜到齁吗? 见他一直迟迟不伸手,周乔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快点。」 秦匪看在她是为自己好的份上,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行吧。」 周乔看他将一杯茶水全都喝了,蹙紧的眉头这才松缓了下来,她转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一条小毯子,那是她自己用来午睡的,「这个给你,你早点睡,有不舒服的叫我。」 「好。」 周乔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后,就直接进了房间。 只是,那天晚上周乔到底没有睡着。 不过不是因为秦匪不舒服,而是隔着一扇门,她时不时的听到有他在通话的声音。 不过,估计是怕打扰到她,所以每次通话都很快就结束了。 隐约间她从几个字眼里听出了一些东西,好像是在弄一个公司。 整整一夜,他连续不断地在操作。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她也总算是能彻底安静睡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觉睡到了下午,连早饭和午饭全都省略了。 等再起床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 404?泼妇骂街(五更) 好在家里储备粮都有,秦匪当时买米面之类的东西很多,就算不出门也完全没有问题,足够吃上好几天的。 于是,他们两个人窝在这八十平的计程车里一连待了三天。 这三天,周乔过得真心烦躁。 没了好吃好喝的不说,还要天天看着眼前这么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悠。 甚至就连楚氏那边都没办法去。 只能用电话沟通。 好在楚氏眼下暂时没什么问题,唯独就是股票大涨导致楚琅身价大涨,惹得很多豪门千金青睐不已。 听说最近桃花不断,小日子过得格外的潇洒。 周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索性就将重心都放在眼前这位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某人身上。 他这两天接电话接得比她都勤快,各种消息和命令接连不断地发出。 从他的字里行间里能感觉出,他好像是在攻击对方的公司,接二连三的指令里都是在操控股价和加大投资,以及马上的抛售等等一系列的巨大动作。 这种大进大出的流量,都是需要巨大且雄厚的资金来作为支撑点。 从这一点上她就能感觉到这人的身份的确不容小觑。 周乔在听到他的那些通话过程之后,突然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谁。 从如今仅有的线索里,也只知道他是京都人。 但无奈,京都豪门氏族太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家的少爷家主。 她唯一知道京都的大家族,也只有一家而已。 那位可是京都的大家族…… 「叮咚——」 忽然,门铃声就此打断了她的思绪。 身后的秦匪这时候也暂停了通话,而是从书房走了出来。 周乔顺势和他对视了一眼。 就见他立刻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周乔便不再出声了。 门外按门铃的声音不断,可屋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响。 门铃一共响了七八下,最终那些人以为屋内没人,只能离去了。 她站在窗口微偏过头,朝楼下看去。 眼下已经暮色四合,光线最是昏暗的时候,趁着如此视线不清的情况下,周乔却清晰地看到下楼的是一名穿着水电工的工作员工离去。 「是查水錶的工人。」她说道。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周乔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了他,问了一声,「他们能查到我吗?」 秦匪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斜靠在门框边,回答道:「他们不会查到你。」 「那你刚才……」 「但会查到我。」这时,秦匪突然补了一句。 周乔神色一顿,「什么意思?」 秦匪挠了挠鼻尖,略有些尴尬地道:「因为,我的房子就在你的楼下。」 「你说什么?」周乔眉头一皱。 他的房子就在自己的楼下? 那他每天赖在她沙发上睡什么?! 但随后,她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他的房子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在自己的楼下呢? 当即目光就沉了下来。 「那这套房子……」 秦匪听出了她话里的危险,赶紧解释:「按理来说没问题。」 周乔却一脸不相信地问:「那不按理呢?」 「可能会深挖……」 这说话语气那叫一个心虚。 周乔:「……」 人都过来了,肯定是深挖了! 周乔是真没想到自己弄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看到她那副风雨欲来的表情,秦匪连忙为自己挽救一把,「放心,这件事我会马上处理好的。」 但周乔在看到窗外时,神色和语气同时冷了下来,「除非你能马上处理。否则,我觉得你所做的承诺只是狗屁。」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暴躁感。 秦匪心里自觉不妙,立刻走到她身后朝窗下看去,就见好几个穿着水电工的人从一辆车内下来,然后直直地就往这栋楼内走。 很明显,之前那个根本不是真的水电工。 而是来探风声的。 秦匪果断拨通了电话,不同于和周乔说话时的口吻,而是用一种沉稳冷肃的语气道:「他们已经追查过来了,准备撤。」说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周乔说道:「你跟我走。」 「来不及了。」 一直站在窗口盯着楼下那边的周乔这时候却极快地回了一句。 秦匪下意识地朝着窗外再次看去,透过楼梯口的窗户,两个人都看到好几个穿着水电工衣服的人全都快步朝着这一楼层而来。 秦匪知道,那边的楼梯肯定也有人把手了。 这下,他们被堵死在了这栋房子里了。 他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一句,「抱歉。」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被她的妥协而动摇,本来她是可以不被捲入其中的。 「这种话我不想听。」周乔重新关上窗户,然后径直走向了浴室,「在你的人没到之前,你的抱歉只是废话。」 浴室里周乔冰冷的声音刚落下,门外再次响起按铃声。 「叮咚——」 「叮咚——」 「叮咚——」 在接连不断地响了好几下之后,门外就有人开始不耐烦地敲门了起来。 「哐哐哐!」 那力度都不能算是敲了,而是砸了。 屋内的秦匪看到这般架势,不禁神色冷峻了起来。 正当他想要再等等,等自己的手下来的时候,不料这时候身后浴室的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就听到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吵屁啊!」 原本正在想对策的秦匪被这一声给喊得整个人愣住了。 那是周乔开的口? 他还从来没见过周乔这样说话。 正要转身,结果背后一股力量就被推进了书房里。 等在转过头看就见眼前一吓死人的白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嚯! 这面膜敷得可真是时候! 还没等缓过神来呢,就看到周乔已经将里面那扇门给开了一些。 那张敷着面膜的脸豁然出现在门外那几个人的面前。 在楼道路灯的照耀下,门外那两个人透过那扇防盗门,毫无防备地吓了一个激灵。 有个胆小的更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鬼啊!」 「鬼你个头!赶紧有屁快放,没看见我敷着面膜吗!」周乔的语气要多不耐就有多不耐,说话也是糙得不行,「一个个敲门敲得像家里死了人似的,到底要干嘛!」 那些人被她这么噼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也是骂得有些懵了,缓了两秒后,这才轻咳了几声,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是查水錶的。」 周乔一副泼妇的样子,「查什么查,谁大晚上查水錶!你们有没有职业道德啊。」 门外另外一名被骂得有些心里也同样不爽的男人有些不爽了,「小姐,现在才七点!七点你睡什么觉!」 周乔毫不示弱地直接开口怼了回去,「七点不是晚上啊,而且我一个女的在这里住,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大男人随便进门,万一你们非礼我,我找谁喊救命啊!」 那人看到她那副自恋到不行的样子,完全不加掩饰地白了一眼,「你这种没发育完全的大妈,谁会对你有非礼的念头。」 周乔当即骂骂咧咧了起来,「你说谁大妈?!信不信老娘抽死你个龟孙子!」 为首的那个人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一个眼神飞了过去,把那手下压制后,这才很是客气地对周乔说道:「小姐,不好意思,他是我们新来的,不太懂事。我们真的是查水錶的,还请麻烦你开下门,不然到时候没办法付水费。」 「哼!还是你懂事点。」周乔像是勉强被安抚住的样子,没有再骂咧,转而又整理了下脸上的面膜,问道:「工作证呢?」 这下,门外的两个人不禁一愣。 工作证? 完了,怎么忘记工作证这一茬了。 405??谁欠抽?(六更) 看着那两个人一脸懵地站在门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周乔不禁冷笑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们没工作证明吧?」 「不是,我们……」 还没等他们两个人解释完,结果就被周乔一顿训,「没工作证还想让我开门?你们当我傻啊?赶紧走!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我警告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打电话报警了。」 为首的那个人连忙道:「小姐,我们只是查一下水錶,很快就走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让楼下的保安一同上来。」 可周乔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又不傻。 能那么多人直接毫无顾忌地冲上来,显然楼下的保安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 于是,她果断否决道:「保安不行,这里又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保安都是退役的散打冠军之类的,就一破旧的老小区,那都是保安大爷,说两句都怕他喘不上来,万一碰瓷怎么办,我还活不活了。」 她如此这般的无理取闹让门外另外一名男人有些烦躁地道:「我们就是查水电錶,你有说话的这份闲工夫,我们都查完了。」 周乔磨磨蹭蹭地整理着自己脸上的面膜,很是满不在乎地道:「行,那容我打个电话,报个警,警察到,你们一起进来。」 她这摆明了就是故意将他们一军。 果然,那个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你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不过就是查个水錶而已,你这样刁难人干什么!」 周乔却靠在门框边,仗着门外还有一扇门堵着,所以非常嚣张地道:「我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你们一个两个无证人员,我不报警,难道还迎你们进家门吗?我又不傻!」 门外的那个人听到她这样说,心里那叫一个又气又急。 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去阻止。 而此时躲在书房门口听完了全程的秦匪这时候嘴角是止不住地笑。 他是真没想到周乔竟然还有泼妇的潜质。 瞧瞧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活脱脱就是一大妈本妈。 要知道小姑娘以往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高冷不可攀的形象才对。 啧啧。 看来这是真面目暴露了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以她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说不定还真能撑到他的人过来。 正当他发消息催促手底下的人时,就听到门外为首的那个人突然沉着声,问了一句,「到底是安全起见,还是故意拖延时间?」 周乔本来报警的动作一顿,抬眸,「什么拖延时间?」 可下一秒,那人却已经下令,「砸。」 就这么一个字,身后那名手下果断立刻出手,一脚就朝着防盗门上踹去。 周乔的动作比他更快,反手就将第二道门给「砰」地一下关上,并且锁得死死的。 听到门外剧烈的砸门声,周乔马上看向站在书房门口的秦匪,问:「你的人多久才能来?」 「不超过五分钟。」秦匪果断回答。 周乔看了眼在不断震动的房门,摇头,「顶不住。」 她这个门只能防小偷,可防不住这种明目张胆的强盗。 对于这个问题,秦匪显得非常的淡定,「没事,到时候他们破门,下了楼,你找机会逃。」 周乔听到他这话,不由得问:「那你呢?」 「我没事,我的人很快就会到,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秦匪说着就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不禁嘴角勾起了笑,「刚才你那样子十足十的一个小泼妇,还挺可爱的。」 结果遭到了周乔的一记白眼。 「行了,到时候成功逃出去之后,你先找个酒店住下来,别出现,也别回学校,听到没?」 周乔眉头轻蹙。 她原本想说,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也不一定会被抓。 但随后想到他腰间缠着的绷带,心里那句话立刻就彻底闭上了。 的确,他们逃不掉。 下面的出口好几个人把手,就算他们两个人突破了门口那两个,下面的肯定会做好准备。 再加上这人身上还带着伤,成功逃跑的机率特别的低。 就在他们两个人一时沉默之际,门正巧被撞开。 「哐当——」 剧烈的撞门声,引得木屑飞扬。 秦匪下意识地把周乔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一看到站在客厅里的秦匪,为首的那位立刻笑了起来。 屋内寂静一片,被砸坏的门外一股股的热意就涌了进来, 那男人别有深意的寒暄道:「秦少爷,你让我们找的好辛苦,结果没想到却在这里深陷温柔乡啊。」 秦匪看上去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站立在那里,也平平地开了口,「沈木,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那名叫沈木想了下,才回答道:「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秦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感嘆了一声,「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记得那时候你还和沈昂一起来送我。」 「往事还是别回忆了。秦少爷,走吧。」沈木显然是觉得他在拖延时间,所以想要让他赶紧离开,以免到时候被真的拦住,那可就完了。 秦匪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笑着应了句,「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就往门外走去。 沈木有些意外秦匪竟然会这样好说话。 「那这个呢?」心里疑惑的同时,自己的手下那男人突然手一指,就指向了从进来后就一直没出过声的周乔。 沈木顺势看了周乔一眼,想到刚才她站在屋内嚣张不已地说法,便冷声道:「带走,一併带走,免得节外生枝。」 身后那男人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了,忙不迭地应答了下来,「行!」 于是,周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一张面膜,跟着那几个人一同往楼下走去。 楼梯口上果然有三个人正站在那里,还有电梯口也也有三个。 显然是对他们严防死守。 看着那六个人跟在后面,刚才和周乔打嘴仗的那个男人趁此机会对周乔炫耀了起来,「瞧你刚才那副嘚瑟样子,现在怎么不嘚瑟了?说说看,咱两到底谁欠抽?」 周乔被迫似地夹在他们之间,看上去一副怂怂地样子。 于是他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说话啊!」 那欠揍的样子很快就落到了走在不远处的秦匪,冷冷地质问了一句,「你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 那人被他这么讽刺了一句,心里头有点不爽了起来,看秦匪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便无所顾忌地就痛骂道:「关你屁事,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那么多闲事。」 结果被沈木直接两个字驳回,「闭嘴。」 那名手下即刻噤声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沈木连忙抱歉地道:「这小子不懂事,秦爷别见怪。」 秦匪很善解人意地摇头,「不会。对了,沈叔最近好吗?」 沈木一边走一边非常恭敬地回答:「老爷最近挺不错的。」 两个人之间的交谈要多和谐就有多和谐。 就好像这两个人不是一个是抓捕方,一个是被抓捕方,反倒更像是非常好的朋友在做寒暄。 不过再和谐,言辞里迟早该有的锋芒和杀意还是会出现。 很快就听到秦匪似笑非笑地道:「是吗?按理说,他现在不应该焦头烂额的在处理公事吗?」 交锋在这一刻出现。 沈木那张脸很快就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一点小问题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希望如此。」 随着出了楼门,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对话。 在临上车之前,周乔却站在了车门口,没有任何铺垫地就看向了那个手下,突然出声地问:「你刚问我,咱两谁欠抽。」 那男的刚被训斥,本就心里不耐烦,「废什么话,赶紧上车。」 「那我现在告诉你,是你欠抽。」 随着她话音刚一落,手肘那迅勐的力道直接撞向他的鼻子。 「啊——!」 406 别管我(七更) 那人完全没有想到周乔会在临上车之前突然发难。 而且还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动手。 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全场闷声不响,还以为是怕了,连挑衅都没敢还嘴,结果没想到这是憋着坏,直接就搞事。 沈木见她有这样的举动,便心觉不妙,立刻喊道:「快给我控制住!」 但随着这话一说话口,秦匪已经上前,一脚拦腰踹飞了沈木。 沈木一时分心,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砸在车身上,只觉得身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 后面的人见了,马上涌了上来。 眼下夜色初上。 小区内大部分人都躲在屋内开着空调看电视、玩儿游戏、吃西瓜,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在这样光线不明,无人的情况下,那些人没有顾忌的就朝着他们两个人扑了过来。 秦匪身上有伤,就算再撑,也只能缠住沈木和另外一个副手。 这两个是沈家一等一的好手。 剩下的只能周乔来解决。 但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 在时家那样大的家族里,自保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唯一的一条底线。 没有自保能力的,都会沦为白骨,埋在野坟里,连个墓碑都不配拥有。 而她能够成长到如今,就已经能够证明她的能力了。 六七个人全都围住她,企图就此制服她。 但没想到周乔除了正面攻击之外,竟在左右躲藏间也是如鱼得水。 她身形滑熘得如同泥鳅,闪避之间那些人根本没办法来抓住。 这让那些男人们有些头疼。 在双方如此长时间的缠斗之下,沈木心里开始着急了起来。 眼下可以利用夜晚视觉不明可以有这样大的动作,可时间一长,必然会被人发现。 而且看那个女孩子估计应该是保护秦匪的贴身一等女保镖。 不然普通女孩子哪里会有这样好的身手。 看着自己这边的七八个人一直都处在僵持的状态,甚至隐隐还处于下风的情况下,他终于有些不能忍了。 他勐地脱离开秦匪的钳制,就打算从腰间拔出武器。 可惜,正当他打算要拔出的时候,被眼明手快的秦匪一记强制塞回了腰间。 沈木眉头皱紧,反手就要挣脱开。 但无奈,秦匪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死死地压制住沈木想要从腰间掏出的那只手,让其不得动弹。 沈木几次挣扎,却在昏暗的光线中模煳地看见他薄薄的衬衫上隐约地透出了星星点点的红。 他受伤了?! 当这个念头闪现过的时候,沈木顿时有了想法。 手上的动作虚晃一招后,就直接朝着他腰腹的方向攻去。 那一拳狠狠砸在了秦匪的伤口。 伤势瞬间崩裂,血涌了出来,沾染了衣服。 秦匪更是被这一下砸得手上的力道卸了六分,撞在了车身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巨响。 周乔被i那声音所分了心,差点被身边的一个男的给打到。 好在她反应够快,立刻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这才堪堪的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等到她将那人彻底打趴在地上的时候,沈木已经再次朝着秦匪攻击而去。 这分明是要趁此机会彻底废了他。 周乔这下没办法再顾及手里的那个人,只能马上放弃,转而给秦匪解围。 幸好秦匪够能忍,就算挨了那一记,但依旧很快做出了反应,挡住了沈木第二次的攻击,并且趁此机会一举挟制住了对方,反而从他的腰间拔出了武器。 沈木一看形势不对,下意识地想要往后撤去。 不料其实秦匪只是虚晃一枪罢了,压根就没想开。 而是快速地跳进了车内。 「上车!」 随着他这一声喊,此时恰好周乔赶了过来,即刻就从车窗内一跃跳了进去。 车子同时一骑绝尘飞驰而去。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之极。 所耗费的时间不超过四五秒。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完成。 那些人在如此情境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开着车离开。 缓了两秒后,沈木这才反应过来。 「快追!」 被这一声命令所惊醒的那几名手下们赶紧慌忙的坐上了另外一辆车追了过去。 没过多久,秦匪的那辆车就被后面的车给追上了。 坐在后车座一直都在观察的周乔看到后面那辆车在不断地赶超了第四辆车后,她终于忍不住质问了一声,「你行不行?」 坐在驾驶座里的秦匪这会儿也没了打嘴仗的力气,只是很坦白地回答:「你来吧。」 周乔不禁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这时已是满头的大汗,脸色更是毫无血色,煞白如纸。 当下他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马上从后座钻到了副驾驶,「方向盘我把着,你去后面。」 秦匪这时候嗯了一声,就非常乖巧地往车后座爬去。 周乔马上取而代之,坐在了驾驶室上。 只是因为这片刻的时间,后面的车果断地超了上来,和他们的车子并驾齐驱。 周乔在看到旁边那辆车朝着他们这边靠拢后,当下手里的方向盘一个打转,车子瞬间一个急转弯。 沈木没想到她会直接直接逆行。 措手不及之下,就被周乔钻了个空。 而同样措手不及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坐在车后座的秦匪。 他本来想坐到副驾上,谁料周乔招唿也不打一下,被她这么一甩,整个人直接栽进了副驾驶。 「唔……」 在震动之下牵动伤口,疼得他背后就是一阵冷汗。 他在车座哼哼了两声,等到缓过来之后,见车窗外已经没有了沈木的车子。 顿时,靠在座上笑着调侃了一句,「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这么会逃。」 刚才她在和那几个人缠斗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几眼,就怕小姑娘撑不住,自己好随时上去接手。 但没想到,她不仅撑得住,而且还游刃有余。 在那些人之间左躲右闪,那动作非常流畅熟悉,半点没有被抓的惊慌和无措。 这让他十分的意外。 就好像被训练过一样。 但实际上…… 周乔哪里是训练过,她是实战过。 小时候她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她除了躲,也没办法了。 躲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经验了。 「不能说话就闭嘴。」周乔连眼皮都不掀一眼地冷冷道。 被嫌弃的秦匪只能笑着比了个手势,「行,让我闭嘴前在说一句,不行了就自己逃,别管我了……」 随后,车内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周乔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一心飙车。 只不过车技再好,再野。 但到底是在逆行,有时候还是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以免到时候得不偿失。 所以她在逆行了一段路之后,就马上调头往正常路段上行驶而去。 却不想,短短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身后的车辆竟然很快就追了上来。 这实在让人惊愕。 怎么会这样! 都已经甩开这么远了,对方是怎么会知道…… 周乔当即想起来,这车子是他们的。 说不定这车上装了什么定位系统,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 同时脚下一脚油门再次踩到底。 车子再次如同离弦之箭疾驰离去,将对方甩在了后面。 但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甩开,最后都会被追上。 除非…… 周乔当即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人已经昏了过去。 该死的。 本来想打算问这傢伙能不能撑得住跳车。 现在…… 已经不用问了。 肯定不能跳了。 恰巧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起。 周乔本来是不打算接的,不过她想到他说过自己联繫自己手下的人。 当下,她就伸手去掏他的裤子口袋。 407??心拔凉拔凉(八更) 因为要单手控制方向盘,还要去掏秦匪的口袋,所以动作变得非常的笨拙。 只能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通。 终于将整个身体全都压在他身上,才费力地从另外一边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那只手机。 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开口,「爷……」 但周乔在听到那一声后就径直打断道:「我们现在在四号高架上,后面还有人在追。你家爷伤口崩裂,已经是疼晕过去了,马上来接我们!」 话说完,可惜电话那端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让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餵?喂喂,听得到吗?!」 再一连续喊了好几声之后,她不由得抽空看了一眼,最终才发现手机竟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周乔在遇到接二连三的糟心事后,再好地脾气也耐不住爆了一句粗口,「shit!」 然后就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也不知道那名手下听到多少,如今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周乔一脚油门再次踩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甩开身后那些人,只能绕着海城不断转悠。 甚至还故意在交警面前逆行,引起警察的注意。 结果很快,警车一路鸣笛在后面追着跑。 有了警车的加持,身后的车辆不得不暂时停止追杀。 而周乔也藉此机会停车。 一停下,那些交警就上来要开车门抓人。 但周乔却比他们率先一步从车内下来,她跌跌撞撞下来,一开口就是喊救命,直接把那几个交警给喊懵了。 「快!快救命!我男朋友不行了,快救命,快救命!车子已经没油了,快点救救他!」她神色匆促,看上无比担心焦急。 那些交警连忙冲进车内一看,人已经晕了,半截衣袖全都被血给弄得湿透了。 「马上开道,送医院!」其中一名交警在看到这一幕后,就马上命人把人从车内小心地拖出来。 等到把人重新安置到了警车内后,身后的几辆摩托车马上上前开道。 周乔最后看了那一眼车。 车子的油标上其实并没有显示没油。 只是她想要趁此机会将这辆车丢掉罢了。 她很快就跟着交警坐在警车后座,然后这么一路唿啸着开往了最近的医院。 等到送进急诊室,看着紧闭的诊室大门,她心里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一直时不时地盯着门外,眉眼间透着几分紧绷的冷肃和急迫感。 分明是担心那些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过来。 那就完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外面夜色越来越沉。 医院急诊室里还有几个人在吊水。 大约又等了十分钟,那扇门才再次开启,医生表示只是伤口裂开了,需要缝针,好好休息一晚。 那些跟过来的警察们这才松了口气。 唯独周乔依旧脸色难看,一脸的沉重。 休息一晚? 他们哪有这么多的时间来休息。 估计休息不到一个小时,那些人就该追过来了。 「行了,既然没什么问题了,那你下次不要再胡乱上路了,哪怕是真的事出有因,也应该先拨打救护车,或者是拨打报警电话,而不是自己私自上路,这非常危险,甚至会祸害到路边的行人,明不明白?!」 那些交警看事情已经结束了,果断就好好教育起了周乔。 不过再怎么教育也只能口头教育批评。 再加上她的确是好心,只是做事太过莽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没法生死熟虑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打算批评完,就准备走了。 但没想到,周乔这时候却马上说:「不行,你们不能走!」 「为什么?」警察很是不解地问道。 周乔想了想,为了把这几个警察能留在这里,她只能道:「我觉得只是批评教育还不行,像我这种差点出去危害他人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找找家长。」 她这一神奇操作让那两名交警都懵了。 这小姑娘怕不是被这件事吓傻了吧? 人家出了事那都是一个劲儿的隐瞒父母。 她怎么还主动告诉父母啊? 而且他们记得这小姑娘还是一未成年,估计还在读高中,谈了个男朋友,只怕是早恋,她难道不怕父母知道这一事情吗? 不过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思想觉悟都高成这样了,他们要是不同意,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行吧,你既然想的话,那我们就打电话给你的父母。」 周乔看他们答应了,紧绷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一些,她忙不迭地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先手机充电,然后打电话给他们。」 说着,就马上进病房,拿出秦匪的手机先利用医院的便捷快充给手机充上了电。 等了一刻钟后,手机重新开机。 而恰巧这个时候电话就震动了起来,她马上按下通话键,也不管对方说什么,就马上道:「哥,阿秦在临海医院里,情况还算好,一切安全。但是你们得快点来,事情已经惊动警察了,他们在这里等着你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周乔要称唿自己是哥哥,不过这一切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她这段话里,得知秦少爷已经没生命问题了,他们身边有警察,一切都暂时安全。 当即他沉沉出声道:「知道了,我很快就到了。」 挂了电话后,周乔脑子里那根弦这才松缓了下来。 这通电话,总算是没问题了。 她就这么坐在病床边上等。 只是没等来手下,却等来病床上的人清醒。 他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清醒。 「你把人甩开了?」 周乔点头,「嗯,你的人应该快到了。」 「那你快走吧。」秦匪从床上爬起来,马上对她说道。 周乔以为他是担心那些人冲进来,安抚了一句,「别急,门外有警察,那些人不敢马上……」 结果话都还没说完,门被敲响推开。 那两名警察看了一眼屋内,就道:「醒了?」 周乔点头,「对。」 「醒了就好,我们马上要出任务,你们家长既然还没有来,那就下次教育,你好好照顾你男朋友。」 那两名警察走得非常匆忙,几乎是丢下这番话之后就跑了,半点都没停留。 坐在床上的秦匪在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了微妙的变化,就连说话都变得玩味儿了起来,「男朋友?」 「演戏而已,别误会。」周乔不在意地解释了一句,就再次看了看时间,「他们人走了,我们就不安全了。你的手下是蜗牛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 秦匪看她一直盯着窗外,时刻警戒的样子,就硕大道:「他们应该快了,你走吧,没事的。」 可周乔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义。 无非就是想让她逃生去,别捲入这其中的是是非非。 所以,她断然就一句,「不行。」 坐在床上的秦匪看她明明担心却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样子,顿时唇角轻翘起,「这么在担心我?」 他觉得自己在周乔的心中或许还是有点分量的。 到底是相处了一年的。 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焐热了才对。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美滋滋了起来。 可谁知,这时周乔却开口说了一句,「你想多了,你要是出事了,他们肯定会揪出我,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安然无恙。」 「……」 瞬间把他那颗心浇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他错了。 是他小看这姑娘了。 她哪里是铁石心肠那么简单。 这小姑娘的心根本就是一座冰山才对! 408??对我负下责呗(一更) 秦匪看着眼前这位还一无所知的肇事者,真真是要气笑了。 「你这话可真够让人伤心的。」 周乔没心情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只是依旧站在病房门口,时刻盯着门口,看上去警戒。 秦匪看她这样绷紧了神经线,多少心里还是觉得愧疚的。 如果不是他当时自己一时动摇,没有坚决地赶她走,她原本是不需要陷在这其中的。 追根究底是他的错。 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也太过信心满满,因此忘记沈家那边为了要将这件事彻底处理干净,根本不可能会敷衍了事,给他喘息的机会。 必然会用最强硬、最决绝,也是最全面的手段,一边拖住他的手下,一边来围堵他才对。 秦匪正想打电话,却在口袋里一摸,发现手机根本不在自己的口袋里。 这让他神色微变,「我的手机呢?」 站在病房门口的周乔听到这话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轻丢了过去,「在我这里。」 对此,秦匪扬了扬眉,「你从我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的?」 周乔随口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答覆的秦匪拿起那只手机放在指尖把玩着,靠在病床上,低敛着眉眼,嘴角却渐渐地勾起了一抹玩味儿地笑。 周乔看他笑得奇奇怪怪的,不由得皱了下眉,「你笑什么?」 对此,秦匪只冲着她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回答:「没什么。」 站在门口的周乔一点都不相信,这表情会没什么。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心思和他纠结这些可有可无的事,继续盯着门口的方向。 那两个警察一走,她多少有点不安。 总感觉失去了一层保障。 为此一直时时刻刻地盯着外面。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秦匪没想到她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轻人。 他总觉得对方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老年人。 真是半点求知慾都没有。 于是,只能再次主动开口,「我只是觉得,你都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是不是该负点责。」 周乔像是没听清地侧头看向他,问了一声,「你说什么?」 秦匪理直气壮地道:「我浑身你都摸了一遍,你难道不负责?」 周乔皱着眉头。 什么叫浑身都摸了一遍? 她只是想要找出手机而已。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自己非礼了他一样。 当即,神色薄冷地道:「我看你是失血过多,脑子不清楚。」 「我要是脑子没……」 秦匪那试探的话刚要说出口,不想站在门口的周乔倏地神色一变,马上低声呵道:「起来!快起来!」 躺在床上的秦匪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就知道,那些人追过来了。 其实,算算时间他手下的人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不过秦匪这回不敢再信心满满地把人扣在自己身边了,马上对她说道:「你先走。」 但周乔却两耳不闻,立即折返回来,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然后将椅子上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强制性的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快点。」 秦匪被她这样勐地一拽,腰腹的伤口被立刻牵扯到,让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白了一层。 不过他眼下不敢吭声,只道:「我肯定跑不快,到时候只会拖累你,我的人应该差不多快来了。」 然而,这话压根没安慰到周乔,反而听到她一句,「你的人属乌龟的。快走!」 说罢,就将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扶着他的后腰。 可坐在病床上的秦匪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太扯了。 虽说周乔身形不算太娇小,但在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单薄了一些的,她怎么可能架得住他,并且快速转移呢。 正觉得不可能呢,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架了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周乔架着他快步往病房门外快速撤离。 那力气真的完全不比男孩子弱。 怪不得当时能一脚踹飞一名成年男子了。 只不过就算周乔力气再大,但到底还是没赶得上。 他们刚准备出门,就看到那几名手下已经询问完了导医台,直奔他们这里来了。 如果这时候走出去,这目标就太明显了。 原本踏出去的脚不得不马上缩了回去。 而秦匪显然也看到了来人,果断地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一把关上门,并且锁死。 随即反手握住了周乔的手,然后把人拖进了病房内的洗手间,「快,人都来了,你赶紧从厕所那边看看能不能跳出去。」 可刚一进厕所,就发现窗户早就被栏杆封死了。 根本就出不去。 这下,算是彻底堵在里面了。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进,形势也变得越发的紧急了起来。 秦匪没有办法,只能在这间仅有几平米的病房内极快地扫视了一圈,最后指着唯一可以躲避的容身之处道:「你躲床底下,说不定……」 可话未完,就被周乔一把重新拉进了洗手间里。 门「砰」地一下给关上了。 而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显然人已经到门口了 再想逃肯定是来不及了。 但正面对抗的话,她可以跑,眼前这位伤患肯定不行。 一旦他被抓住,出了任何问题,那她就是下一个。 那些人既然能跑到她的出租屋里来抓人,必然是知道这个出租人是谁,和他们抓的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跑不掉。 唯一的出路就是,护住眼前这位,只要他没问题,一切就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她要怎么护住呢? 在这着如此紧要关头的危急时刻,周乔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在如此绝境中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她当即一把揪住了秦匪的衣领,漆黑的眸色里带着森森的阴鸷和决绝的狠,对他说道:「接下来你如果全程闭眼,我就救你,同不同意?」 秦匪被她这一举措弄得不禁愣了一秒。 在看到她眼里满是郑重其事的认真和豁出去之后,他的神情渐渐的稳了下来。 接着就点头:「同意。」 「闭眼。」 随着这一声呵,秦匪立刻马上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人在敲了两下门之后,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最终在又敲了两下后,果断一脚将门直接踹开。 随着那「砰」地一声,那几个人立刻沖了进去。 结果在环顾了一圈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一个还没有整理的病床。 很明显人刚跑。 可他们刚才一路从走廊过来,根本没有人出现,怎么会人凭空消失呢? 「搜!」 随着沈木的这一声命令响起,房间里的洗手间里传来了一阵马桶抽水的声响。 409??变了一张脸(二更) 那些人齐刷刷地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扇门上,所有人更是全都做出了警戒的状态。 他们所有人都朝着那扇门缓步而去。 为首的沈木更是摸向腰间,随时做出攻击。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冲进去的时候,突然间洗手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长相陌生却极为精緻漂亮的女孩率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紧接着另外包着上半个头,穿着病号服的人被她搀扶着出来。 那女孩儿像是没想到门外会堵了那么多人,低唿了一声问道:「你们是谁?」 沈木看着眼前这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也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这间病房的?」 「是啊,你们有什么事吗?」女孩儿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身边的人,道:「没事,姐姐你眼睛看不见,要小心脚下。」 那些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朝着旁边那位看了看,从那平淡无奇的半张脸上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女孩子。 真是奇怪了。 明明导医台的人说人在这间病房里的,怎么现在从一男一女变成了两个女孩子了?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极为漂亮的女孩子。 沈木带着戒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质问道:「可是导医台的护士说这间病房里住着一男一女才对。」 「哦,你说的一男一女刚才跑了。」 沈木听到这话,立刻调动了所有的注意力问:「跑了?跑去哪儿了?」 「刚才那警察一走之后,那女的就马上拽着那个男的就跑了,那男的受伤好像还挺重的。」 听到她这番说辞,沈木当下没有再废话,马上对身后的人下令道:「快追!」 随即一群人就乌央乌央的全都沖了出去。 等看到人全都离开,整个病房内全都归于安静后,身旁的人终于开口了。 只是一开口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妹妹,能睁开眼了吗?」 那言辞里是满满的调侃和打趣。 旁边人再也没有刚才的温和细语,反而恢復成了原本的清冷声线,果断利落地就是一句,「闭嘴。」 原来这两「姐妹」不是别人,正是周乔和秦匪。 只不过,周乔的「脸」眼下贴在了秦匪的脸上,而她则用的是自己的真实面容示人。 「现在得马上离开,不然他们杀回来就来不及了。」她连忙说道。 「听你的。」 然而,秦匪的话音刚落,结果门外就再次响起了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在寂静无声的医院走廊里,那脚步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每一脚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头。 如果是他们回来的话,那基本上已经是看穿了。 正当周乔全身绷紧,蓄势待发之际,不想身旁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在她耳边说道:「是我的人,我听得出他们的脚步声。」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 结果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她的唇轻擦过他的下颚…… 秦匪被蒙着眼,失去了视觉之后,触觉变得更加的敏感。 只是温热的触感刚一触碰,顿时让他浑身一颤。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口响起一声,「爷?」 正打算应声,就听到眼前「砰」地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勐地甩上。 周乔冷声地对着外面警告:「不许进来!」 秦匪怕外面的人误会,也马上果断出声,「我没事。」 片刻后,洗手间的门才被打开。 周乔已经重新戴上了假面,秦匪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两个人似乎全都安然无恙。 那名手下赶紧上前道:「爷,属下来迟了。」 「撤吧。」这时,秦匪对他们说道。 「是。」 那些人搀扶着秦匪就立刻出了医院,接着一路开车疾驰离去。 直到看着医院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周乔那颗提着的心才算是重新放了下来。 而此时身边的秦匪却毫不遮掩地径直问道:「沈家那边怎么样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名手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乔,又看了看秦匪,最后如实回答道:「沈家在国外的所有合作全部被切了,他现在忙着在补救。」 秦匪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很好。」 那名手下这时迟疑了一下,继而道:「老爷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嗯。」 「他希望你马上回去。」 「我……」 那名手下以为秦匪要拒绝,便连忙打断地提醒,「他说,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必须要处理了,这是最好的时机,沈家已经是陷入绝境了。」 秦匪睁开眼,朝着后视镜里的人看了一眼,缓缓道:「我知道了,过两天……」 「可是,直升机已经在等您了。」被看了一眼而心中生出无数压迫感的手下不得不顶着那压力补充提醒了一句。 「停车。」这时候,坐在旁边的周乔突然出声叫停。 那名手下看了看秦匪,在得到他的默认后,便将车子靠边停下。 周乔果断地要去推车门想要下车。 却发现车门根本没有开锁。 她不得不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人,道:「已经避开他们了,我该走了。」 从头到尾她都像是没听到那些话似的。 秦匪笑了笑,「你救我一命,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你怎么能走。」 但周乔完全不领情,只是淡淡地回答:「我说了,救你就是救我,而我主要是救自己,仅此而已。」 秦匪看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只能暂时先让他们离开,「你们先下车。」 看到车前面的两个人全都乖乖下车,并且离开车子一段距离后,秦匪这才带着几分的郑重其事,对她嘱咐了起来。 「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很久,估计最多也就一个暑假,幸运的话一个月也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回出租屋里了,我的人会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他们也会留下来保护你……」 「我不……」 「不可以拒绝,你也听到刚才我的人说了,沈家恶狗入穷巷,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你一个人肯定势单力薄,肯定会吃亏。」 秦匪的这一句恶狗入穷巷让周乔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410??一场告白血案 本来她现在就不好太张扬,一直担心着时家那边来寻,如果再来一个什么所谓的沈家来追杀她,她的确处境不妙。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暂时妥协的比较好。 先避一避,反正如今正好是暑假,也没有上学的烦恼,楚家那边眼下也基本上打电话就能解决,并没有太多要紧事。 索性就等他回去全都处理干净了,然后再做打算比较好。 周乔此时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秦匪这会儿正坐在那里,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颜。 那张脸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些松垮。 没有往日那般饱满和紧緻感。 很显然,是因为被拉扯过,导致了轻微的变形。 秦匪一想到这里,真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怀疑的事情竟然会在如此无意间的情况下就此拨开云雾,窥见了真相。 怪不得,怪不得为什么之前楚千允给她下药之后,她高烧不退,全身烫得如同一个小火炉,结果那张脸上却白白净净,半点痕迹都没有。 甚至一开始见面时还带着口罩…… 果然,他没有怀疑错。 那时候她的脸才是真脸吧。 只是因为不能见人,所以才会用口罩来遮掩着。 哈,真是意外收穫。 这一下,所有的谜题就全部解开了。 为什么作为普通的一乡下小姑娘身手了得,身上还出现贯穿伤。 为什么她能够几次三番将楚氏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为什么原本成绩如此偏低的学生会突然间做各种高难度的竞赛,却对普通高中生的题目需要如此的吃力。 只因为,她的确不是周乔。 她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不过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也证明了她不是京都任何势力范围内的人。 但她…… 却比是京都那边的人还要神秘。 那张真脸都不敢让他看一下,这足以可见她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人。 是罪犯? 看上去又不太像。 「你在看什么?」身边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他注视的目光,眼神警戒而又冰冷地往旁边移去。 「别怕。」秦匪眼明手快地伸手轻握住她的手腕。 小姑娘那双疏冷尖锐的眸子,只一眼,他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有件事我本来想等你毕业了之后再说,不过我觉得现在说或许也没有问题。」他说。 周乔依旧带着戒备,问:「什么?」 秦匪也不遮掩,轻笑了一声,回:「我对你,挺有兴趣的。」 不料这话一说出口,身边的人瞬间变了脸。 不是因为被告白了之后的惊愕或是害羞,而是……杀意! 等等,杀意? 告个白还想杀人? 周乔所有的情绪秦匪全都预设了一遍,偏偏没想到她会在听完后出现勃勃杀意。 难道他哪句话没说对吗? 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隐隐透进来,衬得周乔的气息变得越发的危险起来。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杀意。 第一次给人告白的秦匪在电光石火之间,总算脑子转过弯来,立刻道:「不是你想得那种兴趣,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 周乔皱紧起眉头。 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 那是…… 「本来想着你要高考不能让你再分心,但现在好像这已经不是理由了,你应该……不是那么在意高考的吧?」 这话里分明有所暗示。 也更进一步表达了他的心思。 周乔这下总算是听懂了,当即连思索都不思索,就面无表情地一句,「在意。」 看上去没有被打动。 秦匪:「……」 「难道你还想让周乔考上最顶尖的学府?」 他这句话里用的是周乔两个字,说明已经确认了这一事实。 周乔觉得反正假面已经被揭下来过了,虽然没让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但再装傻显然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索性坦然点,回答道:「对。」 秦匪挑眉一笑,「真的吗?」 这话怕不是真的吧。 如果真的想要让周乔考上最好的学府,成为人上人,以她的能力根本不是问题。 可她却始终将名次停留在能够得到奖学金的范围内,而且在处理楚氏这些事的时候大部分都是隐在幕后。 无论是之前拆建问题,还是这次的拍卖。 她永远都是在找替身。 显然是不想随便将周乔这个人推到最高处。 以至于这一年来她楚家义女的名声多过于她在楚氏所做之事的名声。 如今她非要这样说,摆明是要拒绝。 不过秦匪也不介意,「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没指望你现在就给我回应。」 让这个能把表白错当威胁的人马上接受,除非天上下红雨。 「没有回应。」 秦匪抬眸。 随即就听到周乔继续道:「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拒绝已经是非常得明白,决绝了。 秦匪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失落,「没关系,不急。」 可周乔却回答:「不,有关系,以后你不需要再给我补习了。」 秦匪没想到她会做的这样决绝彻底,他僵了僵,赶紧退让了一步,「好,我不逼你,你也可以当我这话没说过,如何?」 他不敢激这位小祖宗。 生怕激到最后得不偿失。 其实没这件事的时候,他本是不打算开口的。 两个人身分不明,各有所隐藏,不是好时机。 但看到之前她去而復返的来救自己,刚才又愿意这样豁出去护自己,他就想试试。 本想着临别前告个白,给她点时间想想,结果没想到她会这样绝。 半点不留余地。 甚至连不再见面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看来是真对自己半分心思都没有存。 下了车,站在车外的周乔看着他,不为所动得回答:「说了就是说了。」 随着这一句话,车门也同时被关上。 坐在车内的秦匪看到她这样果断得转身离开,就觉得不太妙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下车。 显然是担心她为了和自己拉开距离,连自己的保护都不要了。 但还好,透过后车窗他看见周乔随机坐上了后面另外一辆跟着自己的车。 看来理智还在。 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只要她愿意,那就不怕没机会。 在被又一声催促后,他就让人开车先离开。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其中一栋大厦楼下,直升机已经停在上面,随时等候了。 秦匪乘电梯直接到达顶楼。 临上飞机前他还是不放心,让自己身边几个最贴身的人留下保护周乔,自己则单独踏上了回京都的路程。 至于周乔则被送去了一栋半山别墅。 她才不会在这总节骨眼上利弊部分,被情绪所左右而连生死都不顾。 深夜,车子开到了半山腰处。 因为接下来的路况都是石阶,不好开车,只能下车自己徒步而行。 明明是七月的盛夏,可这山里地气温却比市中心的要凉上很多。 感觉更像是春天。 风吃在身上凉的很,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周乔搓了下手臂,就朝着不远处的别墅大门走去。 此时,别墅门外有人在那里等候。 走近仔细一看,竟然是……雷总?! 只见他站在那里,态度看上去非常的恭敬,「周小姐一路辛苦了,这栋房子是我名下的,您放心住,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看来是早就已经收到了命令,特意在这里等候的了。 周乔站定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最终才出声,「是你。」 雷总笑着点了点头,看上去十分的泰然,看上去并不打算有任何的遮掩意味,「是我。」 随着这一句肯定,这下周乔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也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人的声音那么的熟悉了。 当初楚千允爆炸,自己装晕倒在某人怀里时,这位应该短暂的出现说过话。 因此她才会只觉得耳熟。 而如今在看到他后,这才基本确定。 「所以当初你投资楚氏是他授意的。」这话不是疑问,还是肯定。 周乔不傻,这位雷总既然是他的人,那之前楚氏出现危机时,他的注资就不是他作为商人的判定了。 而是特意来雪中送炭的。 果然,雷总很是坦然地笑着点头,「是为了帮您。」 那时候楚氏陷入危机,那块地皮的项目被停摆,甚至还闹出了不少中小型企业要断了合作,一度使公司的资金鍊陷入了极为紧张的地步。 鑫武又一直用毫无漏洞的合约条款逼着楚西霖赔偿各种巨额的违约金。 几乎已经是绝境。 因此秦匪索性就暗中帮忙,想找人来注一笔资金,让楚氏缓一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周乔缓一缓。 但没想到的是,最终她居然利用舆论,以及那丁点的小漏洞,半吓唬半威吓的就把鑫武和江氏的人给唬住了,就此浪费了他的一笔注资。 站在那里的周乔这时清冷地一句,「替我向他道声谢。」 雷总温和地淡笑,「我觉得您亲自道谢,爷会更高兴。」 他跟在秦匪身后也有些年头了,又比这位少爷年长,这男女之事自然是看得通透明白的很。 自家的少爷对着小姑娘有感觉。 否则不能为她在背后默默地干了这些事。 如今好不容易让小姑娘知道了,他当然要创造条件给自己少爷了。 但他要是普通时候说这话,周乔肯定会答应。 如今在车子里闹了这么一通,周乔正心烦着呢,还听到这种话,眼神顿时寡冷了三分,只道了一声,」真是忠心。」 然后就径直往别墅内走去。 雷总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但却感觉到她情绪不太高,当下就不再提这些了,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向她介绍这房子的环境,一边提醒路边湿滑要走路小心。 等到终于把人迎了进去后,周乔总算再次开了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雷总:「等爷把沈家那边处理完,周小姐就可出入自由了。」 「多久处理完。」 「这个您得问爷了,我不清楚。」雷总怕她不高兴,随后果断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是因为楚氏的话,请放心,楚氏最近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我会第一时向您汇报。」 「不用麻烦了。」 看她如此疏离,雷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加上天色不早,他也不方便一直留在这栋别墅内,于是就提出了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周小姐休息了。」 周乔点了点头,再次道了谢。 等目送着人离开,房子里只剩下她空落落的一个人后,她才上楼找了一间客房住下。 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漆黑的夜色将她的身形都映射在了窗上。 周乔看着窗上的自己,眉头紧紧蹙起。 她没想到那人竟然会背着她,偷偷注了一大笔的资金进来,以此解决楚氏的困局。 那时候赵肃勇和她说过,说楚西霖真是太幸运了,要不是靠那一笔注资,他怎么可能会死灰復燃。 原来从很早之前,他就在暗暗做这些事了。 越想,心里的思绪就越发的纷乱。 最终她不愿意再去多想,索性将一切杂念全都抛掉,然后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大概响了两分钟,电话终于被接起来了。 听到那熟悉而又无措的一声老闆,周乔的神色就越发的冷冽起来,「你最近好像一直不怎么接我电话。」 「不,不是的,是我睡着了,我刚刚才听到。」 周乔冷淡地照例询问了一句,「最近周乔怎么样?」 阿宇连忙回答:「挺……挺好的啊……」 听到这例行公事一般的回答,周乔也没有再多问下去了,而是道:「你帮我再弄一张假面过来。」 谁知电话那头的阿宇突然语气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难道您被人发现了?」 周乔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只是回道:「没有,只是不小心弄坏了。」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抓紧时间再弄一张,准备好了就给我打电话。」周乔冷声道。 「好的,没问题。」 等到他这话刚说完,电话那头突然横插了一句:「谢天谢地,总算成功了,那女孩儿……」 然后电话就被马上挂断了。 411??犯贱?(一更) 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的周乔在听到那匆忙挂断后的电话忙音后,眉头不由得轻拧了起来。 怎么会有别人的声音出现。 他不是在睡觉吗? 当敏锐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的周乔眉眼变得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如同这窗外半山腰间沉肃的山林。 看来这里面别有文章啊。 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只听到窗外风偶尔吹过树叶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地声响。 周乔在等。 等第二次电话震动。 在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中,终于第二通电话打来了。 和之前的那通电话的间隔不超过两分钟。 看来对方已经想好了解释。 但对此,周乔只是将手机放在了一旁,进了浴室洗漱,关灯休息。 经过了这一晚上刺激的逃亡,以及后来的…… 她虽然不困,但的确是累。 心累。 所以,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休息。 而被放在桌上的那支被冷落的手机在震动了几次后,屏幕重新归于沉寂。 那一晚,周乔睡的还算不错。 但手机那头的手下阿宇却整夜未眠。 他很清楚,自家老闆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即使算不上阴晴不定,行为乖张这几个字,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刚才那通电话的中断一定是让她不高兴了。 当这个念头闪过后,接二连三的心慌以及恐惧源源不断地从心头涌现。 他怕自家老闆对他做什么。 虽说眼下她被算计着狼狈离开了时家,但从几次的谈话中都听得出来,她对于这一切似乎是有所准备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马上回去,没人知道完整且真实的原因。 他很怕,自家老闆到时候发现…… 不行,不能想下去。 越想,他的心就越慌张。 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样。 整整一晚上,阿宇心里都慌乱的不行。 最后想了一整夜,他觉得还是先把那张假面加紧弄好,这样才有机会打电话解释。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周乔没再接到自己手下阿宇的电话,而她就这么天天住在这个偌大而又空旷的房子里。 别墅很大,雷总还特意为她找了两个佣人来打理她的衣食住行。 秦匪跟派的几个手下则住在底楼,天天院内外的检查巡逻。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哉逍遥。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能要以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持续一段时间,坐等自己的假面的时候,没想到雷总却突然跑了过来。 周乔一看到他不请自来,脱口就是一句,「他解决了?」 雷总怔了一下,继而才抱歉地笑了下,「那应该没那么快,这里面地事情比较复杂,一个星期的时间可能还是不够的。」 听到这话,周乔脸上的神情就此变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不过再提不起劲,还是把人邀进了大厅内。 「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雷总客气地坐在一边,片刻后,才试探地问道:「赵肃勇有没有没告诉你,楚琅准备清理董事会这件事?」 坐在对面的周乔眉心立刻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样子似乎不像是作假。 雷总当即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情。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还好过来一趟。 于是,他连忙地就将这件事用最简单的方式一句话说明了所有的情况。 「这段时间赵肃勇和孔文振私下里有所接触,楚琅收到消息,怕董事会和江氏联手,所以打算提前清理内部。」 周乔听完之后,便马上就明白了。 看来赵肃勇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想要江氏这个倚仗。 真是愚不可及。 之前明明都已经和他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人竟然还不死心,对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知道了。」周乔压着心里的不悦,对雷总淡淡地点头应了一声。 雷总见此,立刻毛遂自荐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但被周乔果断地回绝,「不用。」 没被信任的雷总这会儿也不介意,他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我觉得楚琅这次是打算彻底借题发挥了。」 甚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像是自我感慨地说:「他远比楚家所有人都聪明。」 周乔抬头,眸间透着几分微妙。 觉得还是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手下。 这两个人在楚琅这件事上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的提醒我收到了,谢谢。」 「周小姐明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位雷总笑了笑,然后非常识趣地就提出了告辞,就此离开。 下了山,他才打电话汇报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秦匪刚忙完。 自从回来之后,他每天连轴转,沈家的事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但要怎么处理却是需要好好考虑的。 沈家虽只是新贵,但细枝末节也非常庞大冗沉。 还有被泄漏的数据要怎么挽回,那都是问题。 此时他稍做休息,靠在沙发上,揉着额角,问道:「她现在心情如何?」 雷总如实回答:「不算太好,楚氏那边出了点事,她又被困在房子里……」 后面的话未完,但却足够让人明白这会儿的周乔心里该有多烦躁。 本来嘛,这小姑娘就不是好脾气的人。 秦匪一想到这里,不仅拧了下眉头,「楚氏那边你帮她盯着。」 「是。」 又继续说了两句话后,秦匪就此挂断了电话,转而重新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刚接通,他就下发命令,「加快进度。」 但这话却让正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听到了。 只见那老人家精神健硕,腰杆挺直,说话也是非常的洪亮,「为什么突然间选择加快进度?」 敢对秦匪这样说话的,显然也只有他的爷爷了。 坐在那里的秦匪这个时候挂了电话,才回答:「想早点回去。」 老爷子眉头皱起,「你还想回哪儿去?」 「回海城啊。」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老爷子眯着眼,「这事儿要结束了,你还回什么海城,一切就此恢復正常了。」 秦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笑了,「爷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恢復正常?这沈家不过是这京都里的其中的一个罢了,眼下除了您,有谁希望我回来。」 老爷子没吭声。 显然也知道沈家不过是个前路石。 京都里有多少人对秦家、对秦匪虎视眈眈。 若非如此,秦匪他哥当年也不会就此出事,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等这件事弄完,我就走。」秦匪这时就说道。 老爷子那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无声地落在自家孙儿身上,半晌后,他一句:「为了电话里的人?」 秦匪果断否定,「不是,京都所有人都盯着我,我不方便做事。」 可这话怎么可能煳弄得了这活得了大半辈子的老者,「你少煳弄我,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骗我?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秦匪见自己被看穿了,不禁啧了一声地回:「那你还问。」 一句话就把秦老爷子给噎住,恨不能上前揍他一顿。 但看在这是自己最后一个孙子的份上,没随便上前动手。 不仅没动手,最后老爷子还很是可爱地哼唧了一句,「她人好吗?」 神情略显别扭。 估计是耐不住内心的八卦之心。 毕竟秦匪长那么大连一次正式的恋爱都没有过,至于绯闻更是从来没听过。 如今在海城没想到才才待了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都有喜欢的人了。 看来,还是工作害人啊。 正当老爷子心中感慨之际,就听到自家孙子一句,「不好。」 老爷子神色一顿,「不好?」 「嗯,脾气糟糕,还不爱相信人,做饭难吃,还总是对我冷言冷语。」说到最后,秦匪的唇角轻翘起,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地笑意。 可这样的表情在老爷子看来,就有点贱兮兮了。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就问了一句:「你犯贱?」 412 ?身份可能不简单(二更)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秦匪眼中的柔和。 「……」 这可真是亲爷爷。 扎心了。 「你要喜欢这种类型的话,那还是我给你找的好……」老爷子回想了一下,砸了砸嘴,「不过她也是脾气不怎么好,做饭也不好吃……」 「那还好什么。」秦匪毫不留情地反击。 老爷子不服气地道:「当然好了,人家可是表示,死也要嫁给你。」 秦匪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满是不屑,「死也要嫁给我,确定不是精神病?」 「……」老爷子果断地再次道:「反正我觉得我给你选的那个挺好的,就算脾气不少、不会做饭,但人家长得漂亮啊,而且能力也很强。说真的,要真做你媳妇儿,她也有那资格。」 听着老爷子满满地夸赞和欣赏,秦匪眼皮字都没有掀一下,不为所动地一句,「那你自己去娶。」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小心半夜三更你奶奶去你梦里抽死你。」 秦匪笑了下,「放心,奶奶只会去你梦里揍你,她才捨不得揍我呢。」 那欠揍的嘚瑟样儿简直把老爷子给气笑了,「有本事将来你能让你媳妇儿不揍你。」 秦匪:「没本事。」 认怂认得那叫一个快。 老爷子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出息。」 不过,鄙视归鄙视,看自己的孙子真的想要定下来,他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欣慰的。 虽然对方并不是自己给找的那个。 但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 在心里默默地感慨完之后,他这才摆正了位置,开始以长辈的姿态询问了起来,「那丫头是海城人?」 「不知道。」 「那丫头几岁了?」 「不知道。」 「……那丫头爸妈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在一问三不知后,老爷子那暴脾气有点上头了,他压着最后一丝丝的耐性,问:「那你知道什么?」 「说实话……」秦匪坐在那里,笑得很是不着调地回答:「我都不知道。」 老爷子这下彻底没忍住,骂咧了一句,「那你喜欢个屁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瞎喜欢,你小心喜欢了个男的!到时候给我多弄一孙子回家。」 秦匪扬了扬眉,「爷爷思想很开放啊,不过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但是男女我还是能确定的。」 说完,就冲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那意味十足的笑落在老爷子的眼里,他即刻会意,随即大吃一惊地道:「不会吧?你小子,你……你……」 他指着秦匪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憋了些许,才终于脱口说出了一句完整地话:「你可以啊,有你爷爷我当年的风采。」 那样子看上去激动兴奋得不行。 但此时坐在那里的秦匪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爷爷,「有您的……风采?难道……」 他的话点到为止,不过这后面的意味嘛…… 秦老爷子顿时反应了过来,才自知自己失言了,赶紧咳了两声,解释:「那、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下手稳准狠。」 秦匪笑着哦了一声。 但表情却是完全不相信。 老爷子略有些尴尬,就赶紧转移了话题,故意拉长着脸,训斥道:「那你都定下来了,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匪回想到那天晚上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她揪着自己的衣领,那副兇巴巴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要笑。 「我也是回来之前的那一晚才知道她身份不明。」 老爷子看他笑得一脸春风满面,不由得问:「那你查了没?」 秦匪摇了摇头,「还没查出来。」 在上飞机之前,他就让自己的手下去追那几个见过周乔的人。 而且点明了,一定要留活口。 让他们把自己所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的画像要画出来。 可没想到,这一连那么多天,人虽然抓回来了,但画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丑。 简直比幼儿园的小孩子画得都差。 除了勉强能看出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用的是假面,我没看到她的脸,所以查起来有些吃力。」 听到秦匪这样说,老爷子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什么样的假面?」 秦匪回想了一下,随后才回答:「材质不错,很薄很透,看上去技术很高。」 技术很高? 现在在国际上弄一张技术成熟的人造皮肤,那造价可不便宜。 「能用得起那么好的假面,只怕身份不简单啊。」老爷子神色沉重地看了一眼自己孙子,再三问道:「你确定要她?这样的女孩子,先不说她的未知身份会给你带来什么,就凭她这个人的存在,你确定她对你没有恶意?」 想当年沈昻还是和他穿一条裤子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如今还不是各自为阵,背叛了当年所有一切情谊,害得他百口莫辩,只能远离家乡。 更何况现在还是一个身份有问题,对他似乎也并不怎么的一个人。 作为爷爷,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阿匪,秦家虽然没有一定非联姻不可的规矩,也没有门当户对这一说,但有一点,绝对不能要对你有危险的女孩子。」他提前做了一番提醒。 秦匪对于这一切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爷爷言辞下的意思。 不过…… 「爷爷,你所顾虑的我都清楚,只不过你想的太多了,你孙子我表了个白,结果人家直接说以后再也不见了。」 这一句话立刻激得老爷子双手叉腰,很是不服气地质问道:「凭什么?!我孙子哪儿不好了吗?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凭什么她不同意啊!难道这丫头还能美若天仙不成?!」 秦匪低垂着眉眼,玩味儿地一笑,「可能真的美若天仙吧。」 看他笑得那么叫一个荡漾,老爷子心生不屑地嗤了一声,最后道:「反正我说的你自己记住,如果她的确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放心,一定让您满意。」 「哼!你可拉倒吧,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老爷子扬着头,双手背在后背,趾高气昂地就走了。 413??救命稻草(一更) 其实老爷子说的担心对于这件事秦匪早就想过了。 只不过,他觉得,周乔既然能在情急之下,连假面都可以脱下来,那就足以证明,她至少在身份这一块和自己是没交集的。 不然她是打死也不会为了自己,去涉险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怀疑周乔是不是周乔了,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她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要遮着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她身上到底带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匪越想越觉得他们两个人真有趣。 都身上带着秘密,也都被迫流落在了海城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然后就此悄然相遇。 或许,这是註定的缘分吧。 秦匪望着窗外,越发期待结束之后回去的日子。 不知道周乔有没有好好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真怕自己回去之后,不受待见,从此真的再也不见。 那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 相比较秦匪的期待和担心,周乔这边早就把那些事儿丢到一旁了。 她自从得到了楚琅要清理公司董事会的消息后,虽然心生不悦,但是并没有主动去找董事会们了解情况。 反正这群人折腾不动之后,自然跑过来找她帮忙。 因此她只当不知道情况,但私下里却时刻盯着楚氏那边,从岳丰那里探听消息。 至于雷总那里,她并不去打扰。 眼下任何和那傢伙有关的,她都不想去触碰。 从岳丰那里她得知,赵肃勇如今也是心有防备,虽然楚琅还没有开会明说,但是消息却已经透漏出来了,说是要资源整合一下高层人员。 如今能需要整合的高层,除了董事会那能有谁。 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所以楚氏的上下全都在等着这一场整合。 要是能把董事会给一锅端了,那楚琅可就真厉害了。 毕竟,董事会在楚氏坚挺了那么多年,连老爷子都没办法把他们从楚氏中扫地出门,就凭楚琅这个刚上任没两个月的,就想这样做? 所有人都担心他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心里又兴致勃勃地想要去看好戏。 终于,在一个多星期的例会上,楚琅还是正式宣布了这一消息。 那次的会议周乔请假没参加。 一是因为如今自己不方便露面,在那傢伙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她也不好贸然出门。 二是因为既然赵肃勇打死都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她,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说辞和想法。 所以她还挺想看看,这一场对打。 结果毫无意外的,赵肃勇输了。 因为这次楚琅的有备而来,把原本信心满满的董事会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肃勇挡不住这一击,在和董事会的人紧急开了一个下午的会后,最终还是决定来找周乔这根救命稻草来帮忙。 当周乔听完了他所有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赵肃勇看她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以为她不知道这里面的细枝末节,便抓紧时间地继续道:「资源整合那可是大事情,说是资源整合,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针对我们董事会。楚琅这是摆明了要搞我们啊。」 周乔听着他他的那番话,语气漠然,「楚琅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间要调整了。」 赵肃勇支支吾吾了一下,继而道:「那肯定是那块地所给他的底气啊,如今那块地他是最大的赢家,他自然是不安分了。」 这话真假参半。 楚琅这么快就要清理董事会,的确有了底气和资本。 但更重要的应该是,赵肃勇的不安分触动到了楚琅的那根神经线了。 否则他不会那么快就要动手。 在这样形势一片大好之下就要资源整合高层,容易给外界造成错觉,从而损失掉一些潜在的合作者。 周乔对此没有戳穿赵肃勇找江氏的事,只是问:「那他打算怎么整合?」 赵肃勇立刻道:「他说保留股权,和每年的分红,但是不参与公司内部事宜,说是让我们好好养老。」 周乔波澜不惊地回答:「那倒是挺好。」 「好?这好什么!说是保留股份和分红,但公司的利益和核心事件却全都不让我们参与了,摆明是要架空我们!」赵肃勇简直不敢相信周乔竟然会说好这个字。 因为在他的心里,周乔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 一个外姓女能够走到今天,在董事会里占有一席之地,他觉得她肯定不会愿意止步于此。 「周乔,你可别为了点眼前利益就犯傻啊,楚琅那小子看上去吊儿郎当,正事不干,谁知道竟然一直憋着坏,如今说是给我们养老,分红继续,但谁知道过两年会不会到时候以公司效益不好,直接一次性买断,从此彻底把我们扫地出门!」 面对赵肃勇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周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虽然有故意挑拨的意图,但不能否认,这一可能性是非常容易发生的。 因为,如果是她的话,她站在楚琅的立场上,也会这样做。 说不定做的比他更绝一点。 而得到周乔回应的赵肃勇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便连忙问道:「那你说这接下来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对付他,才能让他不敢再动董事会。」 周乔:「容我想想。」 「好好,你想,你好好想,有什么需要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办!」赵肃勇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为了防止她不上心,他甚至还在最后留了一句,「现在咱们董事会得同仇敌忾才行,不然迟早得完。」 「嗯。」 再次应答完后,她就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赵肃勇也随即放下那颗心,静等着周乔的反击。 他觉得,只要周乔肯介入,那事情就不会有问题。 毕竟到现在为止,就没人能打败过她。 他觉得,这事儿放在周乔这里,肯定是妥妥的,到时候就看楚琅吃瘪就行了。 可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 从楚琅开始打算建立清算小组,到清算小组开始插手董事会的财务…… 赵肃勇终于等不下去了。 414??一唱一和(二更) 眼看着这楚琅就差把他们这些老傢伙们扫地出门了,董事会的其他人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赵肃勇再也无法安心下去了,他赶紧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质问道:「你搞什么!不是说要解决的吗?这清算小组都开始查了,你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你难道是打算他们清算完,再来想办法吗?」 周乔哦了一声,淡声道:「我最近学业比较多,忘了。」 电话那头的赵肃勇没想到她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一个着急直接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忘了?你怎么能把这么关键的事给忘了!周乔,你到底什么情况?这事儿可不仅仅关系到我们,也关系到你啊!你现在可是代理董事,这要是一合併,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此,周乔神色依旧平静漠然,只是说话间却不由得阴沉了几分,「你威胁我?」 赵肃勇一听,原本还激动的情绪不由得一顿,随后又想到自己还要靠她来解决这件事,说话的声音便不自觉地弱了下来,「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事你得上心,要不然你辛苦了这一年就全没了。」 「嗯。」 「你别总嗯嗯的,你得拿出行动来!这下个星期一例会上楚琅肯定会马上宣布了,你得有所准备啊。」赵肃勇对她真是又气又急,却又不敢沖她吼。 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到时候就不管这件事了。 可随后想想,她其实也处在董事会之中,要是楚琅真对董事会下手,他并不认为周乔能独善其身。 于是在这样矛盾之下,他只能软硬兼施了起来。 「周乔,这事情很紧急啊,你可千万不要不把他当回事,这楚琅绝对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这董事会里也有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份,你能心甘情愿的给他人做嫁衣吗?」 在赵肃勇这般碎碎念中,周乔这才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下来。 「下个星期的例会你必须得来。」 赵肃勇觉得一定是她当时没在现场,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满不在意,于是一再地强烈要求。 然而,周乔却只是回了一句,「尽量。」 就此挂断了电话。 等到了星期一的时候她人并没有出现在会议室内,而是用视频的方式参与了这一场会议。 理由是马上参加竞赛,作业太多,不想浪费时间往返。 赵肃勇对此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毕竟这事儿对于整个董事会都是那么的重要。 但见她好歹还是出席了这一会议,那不满才稍稍压制了些。 只是一场会议下来,在楚琅商谈到关于资源整合的时候,周乔并没有任何的发言举动。 依旧沉稳地坐在视频的另一端,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这让坐在会议桌前的赵肃勇有些急了。 他不懂,为什么周乔到现在了都还没有说话。 她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董事会被彻底架空,然后被分解掉吗?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在迟迟不见周乔出声的情况下,终于赵肃勇自己忍不住先跳了出来,「我觉得为了资源整合而涉及到董事会,这并不公平。」 楚琅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他扬着尾音哦了一声,「赵董有不同的意见?」 「是啊,我不同意。」赵肃勇毫不犹豫地回答。 楚琅脚翘二郎腿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原子笔「啪嗒」「啪嗒」地随意按动着,问:「为什么不同意?」 赵肃勇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董事会是你父亲一手创建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完善楚氏,你现在一句资源整合就要撤销掉,这可违背了你当年父亲的意愿。」 结果楚琅却只是嗤地一声轻笑,直截了当地道:「我父亲的意愿可是一直想解散掉董事会的,这一点您应该知道的才对。之所以留你们到今天,纯粹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没办法折腾了而已。如今我年纪轻,经得起折腾,也愿意折腾。」 赵肃勇被他这样直白的戳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地斥声道:「胡说八道,你父亲和我们那都是一起打江山时的兄弟,由不得你这样瞎折腾。」 「瞎折腾?我一上来就拿下了那块地皮,为你们赚了多少,你们心里最好能够清楚明白。」楚琅事到如今,脸上的笑意虽然不变,可说话间却冷了下来,「赵叔,我现在客客气气的让你们去养老,那就是看在你和我爸一起打江山的情分上,你可别自己消磨掉我对你最后一份尊重。」 赵肃勇神色瞬间变了一变,「你、你少来这一套说辞,你要真尊重,就别借着什么狗屁整合,打击报復董事会。」 「我没找藉口,公司经过这一年的打击和动盪,早就伤到了元气,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恢復,缩减是必要的,否则对将来公司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你别给我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你要整合董事会,我就是不同意!不仅仅是我,所有董事会的人都不会同意!」 赵肃勇这话摆明了就是要死缠烂打、胡搅蛮缠到底了。 楚琅对此也没有意外,只是突然间抬头,将焦点指向了视频里的人,「那周乔呢?」 「她当然也不会同意了!」赵肃勇理所当然地替她抢话。 坐在首位的楚琅调侃地笑了一声,「是吗?可是我觉得周乔好像对于这件事并不热衷。」 赵肃勇不禁抬头看去,就见周乔正拿着一本数学书在看。 在这种关键时刻她竟然在看数学书? 赵肃勇眼前只觉得一黑,当即一声大喊:「周乔!你在干什么!」 周乔抬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书。」 赵肃勇:「……」 众人:「……」 「周乔,你觉得整合董事会如何?」楚琅瘫坐在那里,笑眯眯地问道。 「我觉得……」周乔顿了顿,看了一眼时间,冷淡道:「该中场休息了。」 楚琅挑眉,「我觉得是个好提议。」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明白呢,楚琅已经率先离开了会议室,而周乔也随即关掉了视频。 会议就这么被终止了。 415??最大的赢家(一更) 等回到了办公室里,楚琅便立刻拨了一个电话。 对方几乎是秒接。 「你让我中场休息,请问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很显然,电话的另一头是同样离开的周乔。 「董事会不能散。」周乔淡漠地说完后,又马上补充了一句,「但赵肃勇以及他身边的那两个年长的可以走。」 楚琅听到最后不由得眉头轻挑起,笑得玩味儿,「我凭什么听你的?」 电话那头的人只是淡声地询问了一句,「月姨和那个院长现在还好吗?」 这一句话,瞬间让电话这头的楚琅笑容一僵。 沉默就此蔓延开来。 半晌过后,终于楚琅再次开口,他冷笑地道:「周乔,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才应该是小看你。」周乔冷淡地声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那看来咱们两都小看对方了。」楚琅笑了笑,但神情却越发的阴沉,「恭喜啊,借着我的手,即将成功上位,成为这一场最大的赢家。」 这话,显然是同意了周乔的提议。 当然他也不得不同意。 周乔如此直截了当的威胁,摆明了拿捏住了他的七寸,他能怎么办。 只是这威胁的事儿都做了,偏偏她话里却说:「我本无意和楚家对立,只要你不欺人太甚,我也不会反戈一击。」 无意对立? 这话也亏她说得出口! 楚琅心里满是怒意,脱口就是讥讽,「你无意对立都让楚家支离破碎,你要有意,那楚家还有活路吗?」 对此,周乔却是诚恳地回答:「那只能说楚家太过不堪一击。」 瞬间,楚琅的脸色就黑沉了下来,「那就希望我能够迎击而上吧。」 「嗯,希望吧。」 话已说到这里,暗藏在话里的锋芒汹涌不断,以此宣告着双方的谈判破裂,彻底进入对立面。 电话挂断,楚琅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在了嘴角。 取而代之的是阴沉这下的冷怒。 月姨、院长……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会拿这个来威胁他。 但从而也证明了一点,这其中的事她很清楚。 不,不对,没那么简单。 楚琅不敢小看她。 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她的能力已经证明了自身的不可小觑。 所以,他开始怀疑,有可能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其中了。 不然,为什么母亲让他回国,他正打算收集准备对付楚西霖的时候,月姨和那个院长就这么恰到时机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时候想想,只觉得是个绝佳的好时机。 可眼下仔细一想,却觉得这时间点真是巧合的让人感觉到微妙。 那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巧合的就撞到他的面前呢? 还把所有人证、物证,完全就全都准备好了。 越想,他心里越发地沉。 他没想到,这个自从自己回来之后就突然不出声,隐在最深处的人,竟是如此闷声不响地推动着这一切的发展。 他真的是,小看这人了。 在办公室里坐了将近一刻钟,他终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而此时的会议室里,那些董事们一个个都在向赵肃勇询问周乔今天是怎么了。 「周乔怎么对撤董事会这件事,半点心都不上呢?」 「你到底有没有和她说这件事啊?」 「是啊,你到底有没有说啊,这事儿可不只是我们的问题,还有她自己的问题呢!没了董事会,她凭什么还能在其中立足。」 赵肃勇也被周乔几次三番不在意的态度弄得心生不悦,「我说了,说了!可我怎么知道她脑子抽什么风!突然间沉迷读书不可自拔了!」 这时,身旁有人不禁突然一句,「不会是她和楚琅联合起来了吧?」 让董事会的人都变得神情紧张了起来。 和楚琅联合? 那还有他们董事会什么活路! 这楚琅就比楚西霖更难弄,当初她带着楚西霖就压得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如今要再加上一个楚琅,那他们还挣扎什么,直接束手就擒吧。 可赵肃勇对于这一可能性就此断然否决,「这不可能,她野心那么大,怎么反而会和楚家人联合。」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觉得好像似乎也是有那么点道理。 「那你们说,她到底在搞什么?」 「她就没说过自己打算要做什么吗?」 「她会说才怪呢,这一年你见过她和我们说过什么吗?一有事,都直接让我们去做,根本就是在拿我们当手下在使唤!」 …… 在他们各种讨论声中,赵肃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楚琅也终于再次出现。 暂停的会议也再次继续举行。 赵肃勇下意识地挺起了腰杆子。 他觉得,既然靠不到周乔,那还得他们自己来! 不管怎么样,眼下绝对不能松口。 于是,他严阵以待,打算尽全力对抗。 可让赵肃勇没想到的是,中断的会议一开场,楚琅竟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转了会议内容和话题。 甚至看上去也没了之前的得意。 至于周乔则坐在视频前还是什么都不说,既不出声,也不表态,始终安静如一。 这突如其来地急转态度让董事会的那些人倍感意外。 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还死咬着整合资源不放的吗? 怎么现在这个话题突然结束掉了? 赵肃勇不禁想到了刚才周乔要求暂停会议之后,她的视频关闭以及楚琅的离场…… 难不成…… 他们两个人私下里解决了这一件事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朝着电脑上的周乔看了一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说了什么居然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把这件事给轻轻松松解决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那些人就这样不走心的匆匆的开完了下半场的会议。 一说会议结束,都没等那些在场的人动身,视频里的周乔就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从头到尾,整场会议她就没开口超过五句话。 但赵肃勇却觉得,下半场突然匆促潦草的会议内容里应该有她的手笔在其中。 否则,楚琅不可能冷不丁地就转变了态度。 正当他打算散会之后,打电话给周乔的时候,却被楚琅给叫住了。 「赵董,还有曹董,两位请留步。」 416??换个地方养老(二更) 原本准备退场的众人们听到楚琅突然单独把人叫住,不禁下意识地都朝着那两位董事看了看。 而被点到名的两位董事则互相看了看对方,心里多少觉得奇怪。 不过最终还是重新落座了下来。 「不知道楚总留我们是什么意思?」等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后,赵肃勇就不耐地冷声问了起来。 楚琅还坐在首位上,把玩着手里的笔,垂眸道:「我想了一下,董事会可以保留,毕竟是我爸的心血。」 那两个人一听,顿时眼里一亮,面露喜色。 只是还没等高兴几秒呢,就听到楚琅再次道:「但是你们两个年纪大了,还是退了,早点去国外养老休息。」 那两个人脸上的笑此时还没来得及褪去,就此僵硬在了脸上,别提有多可笑了。 半晌后,赵肃勇才像是回过神似的,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年纪大了,身体也渐渐不好了,别再为公司的事烦了,看看我爸,不就是操劳了一辈子,连福都没想,就这么躺在那里了吗?」楚琅这话说得可不算客气。 甚至可以说是在暗地里诅咒这两位了。 那两个人听了立刻心中愤怒不已。 赵肃勇下意识地就想要训骂了起来,可惜刚要开口就被身旁的曹董给按压住了。 只见他不急不缓地道:「你爸那是被急的,他什么都自己扛,半点都不假手于他人,大包大揽之下自然是要累病的。我们董事会的人,也管不了多少。」 这话里明里暗里也是回敬了一番的。 赵肃勇听了,果断地附和,「没错,你爸什么都想自己做,身体当然会垮掉。」 坐在那里的楚琅不远和他们两个继续打口水仗,以此来浪费时间,只是道:「曹叔,赵叔,签了这个,股权依旧保留,钱也照发,这是为你们好。」 说着,就把手边那两份文件往他们的方向递了递。 他说话得客气,但不代表赵肃勇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愿意相信,他们完全不给面子的将那份文件给一把推了回去,冷声道:「让我们拿着钱滚蛋是为我们好?我们在楚家干了一辈子,现在你说让我们走,我们就走,是如此无情的敢说为我们好,你这算哪门子的好!你别忘了,这楚氏的江山有我们一半的功劳!」 楚琅翻开文件,指着合约上面的条款,「赵叔,我保留你的股权,还给你分红,这叫什么无情?我和分明是每年送你钱,让你在国外开心养老。」 开心养老? 他哪里需要养老! 他也才五六十岁的年龄罢了,正是大好的时光! 「我不需要养老!」赵肃勇很不给面子地就将其一切都拒绝了干净。 而楚琅其实这会儿心里也很不爽。 本来他是可以将整个董事会全都一锅端的,结果现在被周乔一句话威胁,如今只能替她做嫁衣,给她扫除了董事会里的障碍,心里已经憋屈到极点了。 结果这两个还和他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的废话。 于是,他那张脸瞬间即冷了下来,语气不善地提醒,「赵叔,我这是给你脸面,毕竟你是我长辈,大家彼此好聚好散,也是高兴。」 「你少给我说这些,你把我和曹董赶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赵肃勇大手一挥,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总之,我就是不愿意签字!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董事会的!」 对于他这番信誓旦旦的话语,楚琅也没再废话,而是从手边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只不过这回他不是再递过去了,而是直接「啪」地一下,丢了过去。 那声音很是清脆响亮,让人不由得心头一跳。 「既然你们不愿意签,那你们就看看这些。如果看完了这些你们还不愿意签,那我就不强逼你们。」 那两个人听到这话,禁不住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那份文件。 低头一看,整个脸色骤然就变了! 这…… 这是…… 「这是你们这些年来违法挪动公司资金,以及各种吃回扣等违规操作,清算小组可都一一给你们清算出来了。」楚琅坐在那里,好心地提醒,「你们好好看看,看看这些年你们在楚氏的功劳。」 赵肃勇看着那一笔笔清晰的资金来去走向,以及各种款项名字和资金…… 这不可能是清算小组能算得出来的,这应该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但事到如今,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他面露焦急地道:「这些也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吧,其他董事也有,你为什么不找他们!」 「我怎么可能不想找他们……」提及到这个,楚琅的脸色分明就冷下了三分,就连说话都咬牙切齿了起来,「但问题是有人威胁我,说不能解散董事会……」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一听,就知道是周乔。 果然刚才下半场会议内容突然改变就是因为周乔! 看来,周乔还是出马了啊。 他还以为这人真的沉迷在学习里不可自拔了。 结果没想到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在私下里轻而易举地就把人给压制了。 要想制住楚琅,还得是周乔出马才行! 想到这里,赵肃勇的心里就缓了下来。 他觉得,既然周乔能够让楚琅乖乖地同意不解散董事会,那必然也不会对他们这几个动手。 毕竟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正天真的想着呢,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楚琅冷笑地一句,「但是可以赶走你们两个。」 那两个人刚松口气的人心勐地一提。 「这不可能!」赵肃勇断然否决道:「周乔不可能会说这种话!」 楚琅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最舒适的状态看着眼前那个激动不已的人,讥笑地问:「为什么不可能?」 赵肃勇理直气壮地道:「是我一手将她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要赶我走!我可是她的恩人,是她拥有这一切的恩人,她怎么可能会这样背叛我,这是不可呢的!」 「随便你们,但反正她开了口,我可没什么顾忌,你们要不签字,我可就直接报警了,到时候你们就换个地方养老吧。」 楚琅收拾完了东西,就作势起身要走。 417??甘心吗?(一更) 赵肃勇一听周乔真的要彻底放弃他们,而楚琅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后,那种紧迫和着急让他下意识地站起声,将人叫住,「阿琅!」 正要起身的楚琅看出了他神色里的紧张,唇角一勾,问:「愿意签了?」 赵肃勇顿时唿吸一滞。 他立刻用一种极为抗拒的目光看着那份文件,整张脸绷紧到了极点。 楚琅看了看他不甘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笑了下,「这样吧,既然赵叔还没有想明白,我就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免得说我这个侄子做的太过无情。」 随后他才起身,就此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还坐在那里。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只听到时针走动的声响。 片刻后,就听到曹董坐在一旁,声音沉冷地道:「我说过,她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 这一句话激得本就心里头满是怒意的赵肃勇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给周乔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二连三响了将近半分钟,终于被接通了。 还没等周乔开口,赵肃勇已经率先暴怒出声地咒骂了起来,「周乔,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过河拆桥,敢利用楚琅赶走我们两个!枉费我那么相信你!你别忘了,你有今天全是因为我,要是没有我,你连楚氏的门都踏不进去!」 电话那头的周乔听到他如此激烈的训骂,就知道楚琅肯定是把她给卖出去了。 对此,周乔也不生气,听着电话里一段段地咒骂,最终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你我本是互相利用,赵董还是别把自己放在受害人这一行列之中比较好。」 赵肃勇听到这话,只觉得她薄冷无情到了极点,「你!」 「更何况就算是合作,也是你违约在先,怪不得我。」 周乔随后的这句话让赵肃勇听不明白了,「我违约?我什么时候违约了!周乔我警告你,你别倒打一耙!你过河拆桥,别把别人也说得好像和你一样!」 「我几次警告你别去找江氏,可你还是去了。」 赵肃勇愤怒的神色一顿。 显然没想到周乔会知道这件事。 他明明把事情做得那么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你找人监视我?!」赵肃勇当即勃然大怒,「周乔,你竟然敢找人监视我!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我何必派人监视你,从楚琅处理你,我就知道你必然是不安分了,否则他哪里会在这样着急的情况下对你动手。」 周乔很是平静地一句话,就让满是愤怒的赵肃勇骤然一停。 还没等再开口,就听到她又一句,「怪只怪你自己。」 随即,电话就被周乔给直接挂断了。 根本不给赵肃勇半点机会。 此时还拿着手机的赵肃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地忙音,等回过神来之后,勐地一下就把手机给狠狠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响。 他没想到,楚琅和周乔竟然一个两个敢这样对他。 这两个毛头小辈,连毛都没长齐,竟然敢这样对他! 找死。 找死! 赵肃勇站在那里,面色铁青地粗喘着气。 因为极度的愤怒手还在不断地微微颤抖。 倒是旁边的曹董样子还算沉稳,到底年纪大了,遇到事心态比较稳,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乱了心绪,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赵肃勇心里正火大,情绪极度地不耐烦,「不知道!我现在还知道个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现在我真成了那个玩火自焚的人!把人费心费力请进来,结果我他妈却最后滚蛋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曹董:「那你希望她还想留在楚氏吗?」 赵肃勇冷笑了一声,「留她?我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说到那个杀字的时候,他整张脸已经是扭曲狰狞到了极点,看上去分明是已经是暴怒到了即将失去理智。 「其实也不难。」这时,曹董出声道。 赵肃勇愤怒的神情不由得愣了一下,半晌后才问:「你说杀她?」 曹董摇了摇头,「杀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但是毁掉她的前路,却很简单。」 「怎么说?」赵肃勇立刻来了精神。 曹董对此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她为什么不敢解散董事会,却只敢驱逐我们两个?」 提及到这个,赵肃勇就脸色沉了下来,冷哼地道:「当然是想取而代之了!」 曹董点了点头,「是啊,她想取代你和我,成为董事会的新的主事人,但……如果董事会没了呢?」 赵肃勇眉头拧了下。 董事会没了? 「那不就正好让楚琅那小子如意了嘛!这怎么行!」赵肃勇一想到这里,就暴躁地断然否决掉。 董事会的存在就是要和楚氏作对,企图控制楚氏,要是没了,那还玩儿个屁啊。 楚琅不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但曹董明显更看得懂眼下的局势,对他慢慢地道:「如今楚琅已经差地拿捏住了我们,我们不退肯定是不行的,但让周乔做最大赢家,你甘心?」 赵肃勇一愣,「可是……」 「没了董事会,她就什么都不是,但只要她在董事会里,那她可就拿着那些小董事们在楚氏里发号施令,为所欲为了。」 被他这么一说,赵肃勇原本还断然否决的心态渐渐开始转变了。 只是一想到要放弃董事会,让楚琅来接盘,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的。 「那楚琅怎么办?就这么让他舒舒服服的全部控制整个楚氏?」他问。 曹董苍老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地笑,「我们解散董事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弄死周乔,到时候我们再借着这个证据,找机会回来。」 原本还皱着眉头的赵肃勇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脸上的焦灼和愤怒一点一点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奇异地笑。 「对,你说的对!」 楚琅拿捏住他们,但他们也可以创造机会抓住楚琅的把柄啊。 他们挪用公款,偷税漏税哪里比一条人命更重要。 想到这里,赵肃勇这才一个深唿吸,吐出了胸中那口沉闷的浊气。 418 ?下血本(二更) 两个人在确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后,立刻就离开了会议室,召集起了那些还在门口等候的董事们开会。 那一个星期,周乔在别墅休息的时候,那些董事们就被赵肃勇连续不断的轰炸式开会。 雷总在收到消息后,则立刻将这一消息马上传递给了周乔。 不过对于这一事情,周乔只坐在那里。 她额前的碎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的眼眸,冷淡道:「随便他们。」 自从那张假面被撑大了一些之后,她就将额前的刘海全部放了下来,以此来遮住。 不过她这样一放下来,多少减少了那副冷淡的英气,反而多了一些柔的女孩子味道。 坐在对面的雷总看到她这样淡定,实在是疑惑:「你不担心吗?」 周乔喝着茶水,浑不在意地道:「两个垂死挣扎的人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对她来说,那两个人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 一旦被楚琅赶出去,那就意味着他们在楚氏是没有话语权的人, 没有话语权,谁还会搭理。 别看他们之前在董事里面吆五喝六,好像是老大似的,但没了这个身份,就和普通人无异了。 所以,周乔完全不担心这两个人能出什么么蛾子。 只是雷总多少依旧谨慎一些,小心地提醒道:「可他们真散了,你就不好办了。」 对此,周乔很是笃定地回答:「他们不会走的。」 见她如此的肯定,雷总有些觉得奇怪,于是试探地道:「难道你和他们已经聊过了?」 只有聊过了,确定这些董事们全都站在她这边,她才能这么肯定才对。 「不需要聊。」周乔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漠然地道:「利益至上是人性的不二法门,没有人能逃过这个定律。」 那些董事在赵肃勇身上看不到利益,甚至会损失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还会站在他这边。 雷总略感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明明是未成年的年龄,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早已经歷过一切事物的老者。 她将人性看的太透彻,也……太消极。 到底这个小姑娘经歷过什么,会对人性失望到如此地步。 「周小姐好像并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以为然。」他笑着道。 周乔抬眸,「不是不以为然,而是真理。」 对此,雷总却想说一些不同的意见,以此来挽回一些,想试图让眼前这个女孩儿能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益至上,还有其他。 然而,正当他开口:「我觉得……」 三个字才刚说完,结果就被她直接一句话给打断,「我没有和你打算细聊人性这一话题。」 雷总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重新闭上嘴喝茶。 周乔看他这般沉默,想着对方到底是辛苦了一趟,特意跑过来和自己汇报消息的,所以即使疏淡,可基本的道理和礼貌还保有才行。 「虽说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不特别需要,但是还是要谢谢你来告诉我,麻烦了。」 雷总:「……」 这个道谢真的是…… 太耿直了。 没想到秦少爷居然喜欢这样的姑娘。 他笑了笑,道:「不会,周小姐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也是被我们所连累的。」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周乔这时候立刻问道。 「这个……」雷总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乔将他的为难看在眼中,索性收回了这一问话,「算了,当我没问。」 雷总此时心念一动,连忙就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真不知道,也不敢随便问,因为少爷最近为了能够让你早点自由,那叫一个不眠不休的在处理,说实话我也不敢打电话,你要想知道最新情况的话,还是自己打电话问比较好。我相信,你的电话他还是很乐意接的。」 他作为秦匪的手下,在知道自家少爷在追这个女孩子后,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助攻一波了。 可周乔多聪明,哪里看不出他那点暴露在表面的小心思,因此并不为所动。 眼下她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渐渐的习惯。 反正现在也不急着走。 这里住处宽敞,还有人每天给她做饭,除了自由有些限制之外,其他一切都非常好。 更何况这会儿她的电话开始频繁的出现各种陌生电话。 不过,她觉得那些电话并不是什么骚扰电话。 从他们的坚持不懈之中就能感觉到,对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没过几天,她也从雷总那里也再次验证了这一事。 正如当初她所说的,利益至上。 那些董事们在被接连开会,得知赵肃勇想搞事,于是便一个个阳奉阴违了起来。 毕竟这把火没烧到他们,只烧到了赵肃勇和曹董两个人,结果他们自己却一个个的全都要主动离开,这如何甘心。 以至于一个推辞一个,拖拖拉拉了许久。 也就拖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她这才接通了电话。 对方见到周乔总算接了电话,赶紧着急忙慌地就出声自报家门,「周小姐,是我,我是唐董!」 唐董是谁周乔没印象,不过却知道他打电话来的意义。 「有什么事吗?」 那位唐董在电话那头立刻报告道:「我是来特意告诉您,大事不妙了,赵董和曹董两个人联合起来打算要对付你。」 周乔哦了一声,算是应答:「我知道了。」 那位唐董没想到周乔这么冷漠,怔了好几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就、就这样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面对周乔的波澜不惊,对方想了想,觉得以周乔的性子肯定能知道,自己这样耍小聪明,说不定到最后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他抱着破釜沉舟地心态,豁出一切地道:「算了,周小姐我明说吧,那两个人逼我们散了董事会,让你一个人蹦跶不了,我们不愿意,他们就拿这些年董事会在公司里以权谋私,挪动公款等等一系列事情逼我们。」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啊。 为了能够扳倒她,赵肃勇这下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竟然连董事会都愿意解散了。 419??给他人做嫁衣(一更) 那位唐董此时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地诉苦。 对此周乔的表现始终没有丝毫的变化,看上去依旧没有波澜。 直到对方感觉电话那头的周乔一丝表态都没有,他这才渐渐消了声儿,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周小姐。」 周乔低低地应了一声,说:「嗯,我听着。」 唐董:「……」 听着? 谁要她只是听着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周乔的态度! 是态度! 见对方迟迟没有什么反应,这位唐董也没办法了,只能再次明着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对此,周乔却只是道:「这是你和赵肃勇之间的事,我没什么资格说话。」 唐董一听,就赶紧说:「你怎么会没资格呢,你也是咱们董事会里的一名成员啊。」 「我为董事会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否则楚琅不会单单只让他们两个人走了。」 周乔这一句看似划分楚河汉界的言辞,但在唐董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果然,董事会没散,只踢走两个人,是周乔的意思。 而楚琅也听从了这一意见。 那也就是说,是她护住了董事会。 只不过赵肃勇自己不甘心离开,就想拉着整个董事会陪葬! 真是够贱的! 一想到这里,他再也没有顾忌了,索性直白地道:「周小姐,我也不来虚的,我今天打电话过来,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您再想想办法保住董事会。」 电话这端的周乔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覆,嘴角轻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只是语气依旧不变,「想寻求我的庇护?」 对方果断地回答:「是。」 周乔:「你能代表整个董事会?」 对方停顿了一秒,然后很快地回答:「是的,他们现在都在我身边,他们全都同意。」 周乔嗯了一声,就没有再做表态了。 唐董看她突然不说话了,不禁疑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比起赵肃勇,他们肯定没那么懂周乔。 而且他们的档次肯定也玩不过周乔。 索性,唐董就直接挑明了。 「周小姐,我虽然不知道您眼下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我想说,您放心,既然我们打电话给您了,那我们的态度您也肯定清楚,以后我们就跟着您走,您说往东,我们绝对不往西。」 在得到了这一番话后,终于周乔才淡然地开口,「记住自己说的话。」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唐董听着那挂断的电话声,怔了整整半分钟,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周乔这是答应了! 当那一认知冒出来时,他整个人顿时如释重负。 并且将这一消息赶紧告诉周围其他的董事。 那些董事们听到这话后,也齐齐松了口气,就此彻底放心了。 因为只要有了周乔的担保,那赵肃勇什么的都变得无所畏惧了。 反正在周乔面前,那两个人就是渣渣。 在有了周乔的保证下,他们之后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原本那些人看到赵肃勇总是低人一等,事事都以他们为先,各种点头哈腰,可现在他们拒接赵肃勇的电话不说,就连那个什么狗屁会议也不再参加了。 甚至唐董这位向来在董事里丝毫不起眼的人更是光明正大的直接正面拒绝,而且还为了一举扬眉吐气,竟然对赵肃勇说什么年纪大了,的确是应该退了这种话。 差点没把赵肃勇气得送进抢救室里。 赵肃勇打死都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这样做。 他心里那叫一个愤恨不已,将原本对周乔的愤怒全都转嫁到了那些他觉得忘恩负义的人身上。 他觉得与其让周乔带领着这些人,不如索性大家都别玩了! 于是,就企图将那些董事的糟乱事全都曝光出来。 唐董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被吓住了,赶紧想找周乔来帮忙,企图让她来压制住赵肃勇。 但周乔对此却完全不在意。 「没关系,这件事楚琅不会让他曝出来的。」 唐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可这只事关我们这边,属内乱啊,楚琅遇到这种事,只会更高兴吧?」 他生怕周乔太过自信,一脚踏错,步步错。 毕竟双方是站在对立面的,楚琅哪里会愿意来护住董事会。 可周乔却这时说:「董事会也属楚氏的一部分,赵肃勇不顾一切全都曝光,必然会影响楚氏,所以楚琅不可能会让他曝光的。」 经过她这样一解释,唐董立刻恍然大悟了过来,忙不迭地应答道:「对对对,您说的没错,楚琅不可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因为董事会的丑闻而损害到楚氏。」 当下,心里的那股害怕也没了。 只不过随后他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担地问:「可是楚琅会不会利用这件事,把董事会解散掉?」 「不会。」 听到周乔如此果决地回答,唐董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反正周乔在董事会里一天,他们肯定就安全一天。 于是当下就挂了电话,静等事态的发展。 而事态也的确正如周乔所说的那般。 楚琅在第一时间发现他找人想要在网上曝光的时候,就立刻提前将这一事情给半路截了下来。 而赵肃勇呢则在隔天就突然被打包送去了国外。 至于曹董是在一个星期后自己签了那份文件,拿了一笔钱,连股票和分红都被取消的,就此离开了。 董事会一连离开了两个元老级别的董事,一时间成了所有人都关注的对象。 圈内的人觉得,楚琅这是彻底要向董事们开刀了。 董事会的歷史将会一去不復返。 可只有楚琅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给周乔做了一场嫁衣。 她拿捏着月姨和院长作为藉口,以楚家的丑闻来做威胁,让自己没办法和她当众撕破脸。 毕竟,楚家不是她的。 无论怎么玩儿,她最多就是离开楚氏,回归原本乡下丫头的身份。 却不会伤及自身。 但楚家却不行了,一旦楚家的丑闻和董事会的丑闻暴露出来,损害的只会是他还有整个楚氏的形象。 他无法拿这个来和她搏一搏。 楚琅唯一庆幸的就是,周乔现在还只是一个代理董事,没有拿到实股。 否则,他还真有点应接不暇了。 420 小姑娘怕打雷(二更) 然而对于这一切的发生,作为大赢家的周乔始终不曾露过面。 整整一个七月,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临近集训的日子,她才终于开口询问雷总,关于他家爷到底有没有办好这一事。 作为助攻的雷总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她了。 他还是用之前的话来搪塞她,逼她给秦匪打电话。 没办法,周乔眼看着集训日子要到了,得如约去参加时,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那一通电话。 只是那通电话打了很久才被打通。 「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迷煳而又不耐烦的嘶哑的声音。 听得出来,电话那端的人应该正在休息被吵醒,这会儿情绪非常的不爽。 电话这头的周乔听到后,只能淡声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果断地另外一端原本迷濛的语气立刻就变得清醒了起来,「周乔?」 显然是被惊醒了。 「嗯。」 得到了周乔很定的答覆,秦匪那声音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 「是想我了吗?」 那漫不经心地笑意从那端传递了过来。 周乔顿了顿,语气越发的沉冷了起来,「我想问我什么时候解禁,我该集训了。」 秦匪啧了一声,最后还是乖乖地回答:「我这里应该也快结束了,马上就能回来了。」 周乔绕过了他是否回来这一问题,径直地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解禁了。」 秦匪思索了一番,然后才道:「再等一个星期,我一个星期内肯定回来,到时候我来接你。」 周乔冷声拒绝,「不用,我……」 「我来接你,然后我们两个人直接去集训地,这次集训老师也要参加的。」秦匪不容拒绝地道。 「……好吧。」 「乖,再等我几天。」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啪嗒」一下挂断了。 真的是半点都不犹豫。 小没良心的。 都一个月没见了,这态度完全没有丝毫的改变。 秦匪听着那「嘟嘟嘟」地挂断的忙音,不禁嘆息地摇了摇头。 随后也就不睡了,而是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毕竟答应了一个星期后要回去的,事情做不完,他可没办法赶回去。 那一个星期他拼死拼活地把手里的那些事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个扫尾的工作就直接丢给了自己的手下去做,自己坐飞机直接飞回了海城。 那已是八月的天了。 夏季暑气正是最重的时候,一下飞机,迎面就是炙热的阳光和如同蒸笼一般的温度。 雷总早已准备好了车子等候。 在成功接到他后,就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送到了那栋半山腰的别墅里。 那时候周乔正在闷头睡觉。 整个别墅里非常的安静。 一路风尘僕僕的秦匪在踏进那栋别墅,虽然没见到人,他却莫名感觉到了安心。 他也没去打扰周乔,只是自己找了间客房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就下楼在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 只是坐在那里等着等着,连日来不眠不休的倦意就此袭来。 于是,他就这么靠在那里瞌睡了起来。 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倾洒而来,一室静谧。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淌而过。 到了傍晚时分,天际线外有厚重的云层慢慢压境而来。 没过多久,有闷闷的雷声从天空滚过。 「轰隆隆——」 那声音当即就吵醒了周乔。 她睁开眼朝窗外看去,原本阳光灿烂的天此时已乌云密布,窗外的树木随风摆动,看上去会有一场大雨。 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六点半了。 既然被吵醒了,她也不打算再继续睡下去了。 只是刚下楼打算喝点水的时候,发现沙发上似乎有一个人躺在那里。 周乔皱眉,脚步放轻地走了过去。 仔细一看,才看清楚躺在那里的人是谁。 屋内的中央空调正开着,冷气唿唿地往外输送。 周乔看他就这么躺在那里,身上也没盖个东西,她本想找人去给他那一条毯子,结果想起来佣人下午六点就下班了。 这会儿除了他那几个神出鬼没在周边看守的手下,别墅里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没办法,最后周乔只能自己上楼去拿了一条毯子,给他随意地盖了一下,然后就去了餐厅给自己倒茶水。 听到不远处餐厅的动静,躺在沙发上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早在周乔刚才一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只是他没想到周乔竟然会给他盖被子。 以至于他没马上睁开眼,想再享受一下。 听着餐厅里的细微的声响结束,一阵脚步声从远处渐渐走近,他便倏地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等再次没了声响后,他才睁开了一条隙缝。 就看到周乔手里举着玻璃杯,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山峰上的云。 此时,窗外闷雷滚滚。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没有开灯的屋内光线昏暗一片。 没过多久,闪电随之而来。 伴随着闪电的瞬间,屋内的摆设也在一明一暗间隐约闪现。 很快,倾盆大雨就像是倾倒下来似的。 周乔急这么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直躺在那里的秦匪这时候不由得缓缓起身,就这么盯着她的背影。 在闪电的光影之下,他渐渐地感觉到周乔的背嵴似乎绷得非常紧。 看上去很是紧张。 紧张? 她为什么会紧张? 「轰隆——」 窗外又是一声雷声。 周乔整个人看上去又紧绷了几分。 所以她这是…… 「你怕打雷?」看出她异常的秦匪突然出声道。 周乔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窗外,冷不丁地听到那声音,不禁下意识地转过头,几秒后才回答:「没有。」 不想这个时候突然窗外响起了一道巨雷。 「轰隆——!」 周乔一时没防备,又站在落地窗前,整个人身形一颤。 但随即下一秒一个力道将她带离了窗口,整个人没防备地就扑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怕打雷下次就不要站在那里了。」片刻后,耳边低低地传来了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421??陪人(一更) 怀里的周乔在感觉到耳边那扑过来的温热唿吸后,不由得身形微僵了下,继而很快就恢復了过来。 她的脑袋被秦匪轻按在怀里,挣扎不开,最后只能冷声警告:「放开。」 但秦匪却依旧抱着她,带着低笑的调侃,「我可是为了你提早回来的,没奖励吗?」 小姑娘身上没什么香水味,只有洗衣粉洗过后的一丝极淡的冷梅香气。 十分符合她冷冷淡淡的性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乔始终语气冰冷地再次提醒,「放、开。」 那一字一句中的警告意味已经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秦匪点到为止,不敢再胡闹下去。 生怕怀里的小姑娘到时候直接给他一脚,或者是一巴掌。 为此,只能慢慢松开了她。 周乔马上就从他的怀里挣开。 可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恰巧,刚往后退了一步,窗外一道闪电噼开了天幕,紧接着巨大雷声「轰隆」一声再次响起。 那措不及防之下,周乔本能地重新往前一步。 秦匪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人揽入怀里,同时一个转身,替她挡住了窗外天地间的电闪雷鸣。 他其实挺不明白的,为什么小姑娘既然怕打雷,还要故意站在窗口盯着外面看。 锻鍊胆子吗? 有时候他真的挺弄不明白周乔脑袋里在想什么。 不过能重新抱抱她,他还挺感谢这一雷声的。 秦匪这回没有再和她继续闹下去,而是贴心地道:「你陪我去餐厅吧,我午饭没吃就赶回来了,好饿。」 然后也不管周乔同意不同意的就把人带离了落地窗前。 此时周乔也回过了神,知道他这是给自己台阶下。 所以故意说让自己去陪他。 也没有再拒绝,索性和他一起开了灯,就进了餐厅。 餐厅内早已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些食物也全都在锅内保温,只需要将东西盛出来,就可以开动了。 两个人配合默契,一个装盘,一个端盘,等全都忙碌完,这才落了座。 窗外依旧是电闪雷鸣和倾盆的大雨。 此时,向来并不喜欢多话的周乔却主动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匪见她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嘴角地笑意渐深不少,道:「一点多吧,看你在楼上,就没上去打扰你。」 话音刚落,窗外雷声炸响。 周乔短促的一声,「嗯。」 见她又沉默下来,秦匪知道肯定是刚才雷声的缘故,便故意道:「刚没细看,一个月没见,看上去胖了不少。」 坐在对面的周乔手上动作一顿。 原本淡漠地神色渐渐开始冷淡了下来。 秦匪看了,便连忙改口地道:「哦,不对,是圆润。」 周乔:「……」 她忍了忍,最后面无表情地质问:「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下逐客令了。 秦匪看她那副极力忍耐不动手的样子,眼里盛满了笑,「这么大雨我能去哪儿,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那样子落在周乔的眼里真是欠揍的很。 可这房子也不是她的地方,她也不能赶人,只能低着头埋头吃饭,不再搭理他。 等到吃饱喝足,她就打算上楼,争取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秦匪却并不放过她,立刻道:「别啊,这么久没见,我都还没问过你功课呢。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周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我的班主任。」 秦匪哦了一声,便转而道:「那竞赛练习题都做完了吗?」 周乔看他那副样子,额角不禁跳动了一下,忍耐地道:「……你没布置。」 秦匪对此表示:「那现在抽查几题,测验一下。」 他这话明显是在蹬鼻子上脸了。 明明都已经知道她不是周乔了,还在这里装什么。 「你别太过分。」她提醒。 「你不是在意高考,想要替她争取一个好前程吗?那就得努力啊。」秦匪笑着歪靠在椅子上道。 * 「轰隆隆——」 窗外雷声依旧。 半山腰间的灯火通明。 在整片雨雾蒙蒙的山林间,那微弱的一点光亮显得微弱而又温暖。 周乔和秦匪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桌子上。 她埋头苦算,旁边的人就静静地看着她。 一室寂静而又温馨。 大约三个小时后,雷声渐渐远去,但雨水依旧充沛。 豆大的雨水随风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噼啪」地响动。 坐在一旁的秦匪看了一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他趁着周乔聚精会神地算题,就去厨房给她温了一下牛奶。 然后送到她手边,道:「差不多了,别做了,喝杯牛奶,睡去吧。」 周乔写完了最后一题的答案,神情冷淡就转身上了楼。 显然还在生气他说自己胖这件事。 秦匪勾了勾唇,也不勉强。 只等人上了楼,听到那一声关门声后,他才坐在客厅里,将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屏幕这会儿刚暗下去。 他解锁,就看到里面跳出来未接电话三十二个。 其中十几通电话是陌生电话。 另外十几通则是来自于他爷爷的电话。 还没等他拨回去,急性子的老爷子就再次将电话打了过来。 秦匪这次总算按下了通话键。 一接通,电话那头秦老爷子就噼头盖脸地一顿训:「你到底在干什么,打你电话一直没接。」 秦匪散漫地回答:「我这里打雷,不好接电话。」 「打雷有什么不好接电话的,又不是在荒郊野外,雷铭可是早就和我说了,把你送回去了。」老爷子一副你别想煳弄我的语气。 没办法敷衍过去,索性秦匪就道:「我这不是在忙嘛,接了你电话,就得做事,我这里腾不开时间。」 「海城有什么值得你忙地?你丢下这么一大堆的烂摊子,连和我打招唿的时间都没有就熘了!你知不知道上面在找你,关于你设计的东西,他们要找你详谈。」 「忙着陪人啊,小姑娘怕打雷,我留下来陪她一会儿。」 秦匪这话说得理直气也壮,老爷子气得恨不能直接从电话那头钻过来揍他一顿,「……你!你让那么多人深夜等你,就因为你在陪小姑娘?你像话嘛你!」 秦匪却不以为意,「他们那些人每天吃饱没事干,等等又如何。」 「臭小子,我看你就是欠揍!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让你老师去管你吧。」 说着秦老爷子就挂断了电话。 422 累了想休息(二更) 没过五分钟,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 是那一条陌生电话。 不过秦匪接通后,却喊了一声,「老师。」 电话那头被称唿为老师的人语气着急地道:「你怎么突然间这么急匆匆地离开京都了?」 对此,秦匪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手里的事完成的差不多了,就赶紧离开比较好。」 电话那头的老师听了,更加着急了起来:「什么赶紧离开比较好!沈家的事我都已经替你上报上去了,你完全可以在京都等一等。」 可秦匪却说:「不用了,还是离开比较好,当初数据泄露已经够让老师为难了,不能再让老师替自己顶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什么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当初要不是你母亲……」那名老师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道:「算了,不提这些事了,现在我们谈一下被泄的数据吧,看看有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年我想过很多办法,始终不行。我觉得可能这份模型数据可能得重新弄了。」 听着对方的那些话,不料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说:「谈这件事还太早。」 对方一下子没明白,只当他是真的以为太早,便连忙道:「不早了,沈家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绝对不可能翻盘了,你迟早是要回来的,这件事也肯定要迟早解决的。」 对此,秦匪只是回答:「无关乎沈家,而在于我。」 这一句话让对方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停顿了一下,道:「你不想干了。」 「也不是,就是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和精力。」 「是因为当时他们对你的处理方案和决定,让你不高兴了还是你母亲……」 话还未问完,秦匪就已经断然否认,「不是。」 「那是为什么?」对方不解地询问。 「累了。」秦匪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想休息一下了。」 那名老师足足沉默了两分钟,才终于开口道:「我明白了。这样吧,一切等给你了一个完美的交代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好。」 电话再次挂断,秦匪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的背影看上去没了之前的慵懒和随意,好像无形间有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 沉甸甸的。 至少,站在楼梯口的周乔在听完了他刚才的那通电话后,是这样认为的。 她本来是没打算偷听的。 是因为后来在房间里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想下楼找一下,这才在无意间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包括,他特意拉着自己做题目的真正原因。 周乔一直以为他拉着自己做题是为了想要找个藉口,拖着自己不放。 没想到,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打雷。 一想到这里,原本冷淡的眉眼不禁缓和了不少。 片刻后,周乔重新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所以坐在那里的秦匪很快就察觉到了, 他当即转过头看了过来。 一看到是周乔,他不禁扬了扬眉,「你怎么下来了?」 周乔淡声道:「睡不着,喝杯牛奶。」 面对她突然的转变,秦匪虽然不明白,但看到她态度改变,还是很高兴的,「喝完了早点睡,过两天就要集训了,我到时候送你过去。」 「嗯。」 两个人就在那栋别墅里休息了几天,很快集训的日子就来了。 这次集训不在海城集训,是要去旁边的临城,为期半个月,所以得准备一个小的行李才行。 可结果周乔只背了一个包,看上去还瘪的很,完全没有人家女孩子的大包小包。 以至于秦匪不得不一再得提醒。 「东西都带齐全了没?」 「要待在那边半个月的时间呢,东西一定要带齐才行。」 「有没有遗漏的?我看你就带了一个背包,会不会不够?」 …… 听着他重复不断的碎碎念,周乔觉得头都有些大了起来。 这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老婆婆了呢。 在无声地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后,秦匪这才闭嘴带着她去学校集合点集合。 其他两名一班的学生此时早已在学校的大门外等候着了。 因为一共就三个人,所以学校没订大巴,只是定了一个中巴。 别看去的时候只有一个普通的中巴,但其实学校在临城给他们几个人定了五星级的房间,让他们当成宿舍。 这待遇是其他学校学生根本没有的。 他们三个人在秦匪的带领下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程后,先去集训点报导,然后再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他们就开始照常上课。 秦匪虽然是带队老师,但却不是集训老师,所以没资格进去听课,只能在酒店里等他们。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闲才对。 可偏偏那一个星期,他们忙着上课,他也忙着每天早出晚归,根本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直到星期五放学回酒店时,才看到他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今天上课感觉如何?」 周乔开了房门,淡淡地一句,「还好。」 秦匪顾忌着这里是酒店,避免人多嘴杂,还是站在门口,问:「晚上还有课程吗?」 周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回答:「没了,今天老师说星期五可以早点放学。」 秦匪一听,便立刻问道:「想不想好吃的?」 周乔喝水的动作就此停了下来。 秦匪看她那举动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果断地道:「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随后就二话不说地把人给拽走了。 只是在进电梯后,周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在外面吃东西的吗?」 怎么突然间一下子转性了? 秦匪:「我不是不吃外面的东西,我只是不吃不干净的东西。」 周乔皱了下眉。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对他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外面的东西都是不干净的。 然而,只到去了那家店,看到那家处在闹市区的店铺此时门庭冷落,一如名海高中那家店时,她问道:「你包了这个店?」 「嗯,包一个月,今天刚都弄干净。」 说着,秦匪兴沖沖地就带着她往店内走去。 「……」 果然如此。 真是够有钱没地方花的。 423??主动抱抱?(一更) 也没有什么意外,正如秦匪说得一般,那家店的饭菜味道的确挺不错的。 临城这个地方她来过一次,就是上次为了拆建的问题匆忙而来,但并没有怎么好好尝过这里的美食。 如今倒是借着集训的理由,过来尝了一口。 其实她真不是那种贪吃的人,只是以往在时家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活这件事上,对吃自然没有任何的在意。 反正只要没什么问题就可以。 但现在她活成了「周乔」,生活中没了那么多的波云诡谲,勾心斗角,自然对周边的注意力也就多了几分。 其中就包括吃。 她二十年来没在意过,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自然对吃的会感觉新鲜。 恰巧秦匪手里的厨子做出了不同于时家和学校里那种精緻却不对她胃口的菜餚,那些小小的家常菜让她很是喜欢。 只是这让秦匪误会成了她的贪吃。 并且随后的日子里,周乔在昏天暗地的集训,秦匪就每天不断地搜罗临城的地方小吃,然后让人做出来后,就带回酒店给她吃。 原本是想让周乔暗无天日的训练里多了一份调剂。 可没想到,次数一多,就踩雷了。 地方小吃毕竟有局限性,越是特色,越小众,只适合当地的人吃。 周乔不是当地人,有些口味根本吃不惯。 秦匪几次看到她吃东西的反应,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小姑娘那张嘴啊,挑着呢。 随后就改变了方案,没有再找那些稀奇古怪的特产了。 而周乔的进食也变得正常了许多。 只不过无论怎么投餵进食,她看上去还是削瘦的很,怎么都吃不胖。 秦匪只能使劲给她做吃的给她补。 至于另外两个,已经完全被他彻底忘到了犄角旮旯里了。 反正男孩子,本来就应该多磨鍊磨鍊才对。 怎么糙怎么养,从小锻鍊是最好的。 所以如今已经彻底清闲下来的他一心都扑在周乔的身上,想着怎么给她幻花样搜罗好吃的。 周乔每天在集训点上课、考试,不断的周而復始,每天就是等秦匪投餵、然后做作业、到点睡觉。 就这样一连熬了半个月,魔鬼一般的集训终于结束了。 相比较一班的陈浩磊那两个人元气大伤的中途发烧躺了三天,周乔除了眼底有点发青之外,其他看上去半点问题都没有。 「他们打算弄了聚会,晚上六点,你去不去?」秦匪作为带队老师,集训结束,自然是要和那边做一番简单交涉的。 等到全都处理完,回来之后,他就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了周乔。 周乔低垂着眉眼,冷淡地回了一句:「没兴趣。」 然后就打算关门回去重新睡觉。 她现在需要补眠。 将这半个月所缺的觉全部都给补回来。 秦匪对此也没有强求,很是痛快地道:「也好,我也没什么兴趣,要不然晚上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周乔点了点头,「嗯。」 在得到了肯定答覆后,周乔就关门重新倒在床上开始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夜幕降临。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了。 窗外的街道上路灯都已经亮起。 恰巧这个时候秦匪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她醒了没,要不要去吃晚饭。 刚睡醒的周乔这会儿肚子的确饿着,也就没有拖拉,各自花十分钟的时间整理,然后楼下集合。 此时,市中心里热闹非凡。 马路上人潮鼎沸的很。 秦匪这半个月的时间早就将周围的路线都摸透了,所以出了酒店,他先带着她去自己包下的餐馆吃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再去不远处的夜市里逛吃。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当然,主动引话题的肯定是秦匪。 「明天定了十点出发回海城,没问题吧?」 周乔吃着东西应答着,「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秦匪笑着看她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排骨,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以至于…… 「你的脸……」 秦匪突然出声。 只是还没说完,坐在对面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间沉了下来。 就像是戳中了她的那根刺。 身体本能的开启保护机制。 看着她如同小兽一般弓着身子,藏在肉垫下的爪子渐渐展露出锋芒,秦匪连忙表示,「只是善意提醒,觉得好像需要换一下,看上去有点松了。」 这才让周乔的神色淡了下去,然后沉静地回答:「开学前会换的。」 秦匪对此瞭然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了。 等到两个人全都吃饱喝足了之后,这才往夜市的方向走去。 只是,越往夜市方向走,人就越多。 气氛也越发的热闹。 一路上各种小吃的摊位接连不断。 周乔还是头一回看到这种夜市,顿时来了兴趣,挑了几个感兴趣的摊贩买了一点尝尝。 本来就是凑个趣。 结果没想到这家夜市的小吃摊东西还挺不错的。 吃够了那些餐厅和家常菜,偶尔来点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别有一番滋味。 她没秦匪那些什么洁癖症,小时候半馊不馊的东西为了填饱肚子她都得吃,更何况还是手里的辣鱿鱼和炸串儿了。 所以吃的那叫一个无所顾忌。 以至于旁边的人在看到她打算吃第四串炸串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小摊贩上的东西尝个鲜就可以了,别贪吃,不卫生。」 他本来是想带她来凑个热闹的,并不是真的打算让她横扫夜市的。 可周乔却因为注意力分散的缘故,一个不小心就脱口道:「没事,这个比起以前我吃的东西干净很多。」 秦匪顿了顿,问:「是你……以前?」 眼下已经确定她不是周乔了,所以再听到她这种话,就会开始把她和「周乔」区分开来。 而周乔这时候也马上反应过来。 因为以往自己都是借着「周乔」的身份,说着关于自己的那些事。 反正她们两个人的童年都不幸。 有时候说漏嘴根本察觉不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身份已经被看穿了,说的这些自然是要被区分开的了。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匪看她绷紧的脸色在路边霓虹灯的光晕下显得沉冷而有肃然,心头一嘆,正打算转移话题呢,结果突然周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她身前一带。 像是要……抱他? 424??再次被追杀(二更) 抱? 当这个字眼从他脑海中浮现的时候,秦匪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必须得抱! 管她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呢! 毕竟这可是个天赐的机会。 他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周乔会主动抱他呢。 然而,正当他刚张开手,一把将人抱住的同时,耳边即刻就传来了周乔低而急促地一声,「危险!」 本来心底那些旖旎心思瞬间随着这一句话消散得无影无踪。 秦匪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背后的不对劲。 好像身后有人撞上来。 不过,在人群拥挤而又嘈杂的环境下,其实有人不小心撞上来是非常正常的。 可,因为是周乔的提醒,他当即快速地一把揽住周乔的腰间,一个转身,就这样堪堪的擦过了再次想要撞上来的那个人。 然后就清晰的看到光影的暗处有一抹冷芒极快地闪过。 那是…… 匕首! 秦匪的瞳孔倏地紧缩一下。 他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想暗杀他? 是谁?! 难道他回去的消息走漏了? 不对! 他当时行踪隐秘,根本没有人知道才对! 除了…… 「快走!」 秦匪当下转身就是对着对方勐地一脚。 看对方刚被踹倒在地后,就马上准备带着周乔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身边的周乔给及时制止住了。 「不行,那边有两个。」 秦匪脚下一停,马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不远处有两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在随时等候着。 「往那边走!」 周乔说罢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往人更多的地方挤去。 后面的人见了,自然紧追不捨。 双方就在这拥挤的人潮里艰难地你追我赶。 在如此纷乱嘈杂的环境中,周乔时不时地往后看去。 在明灭的灯光下,她隐约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即刻不由得眉头拧紧,「还是原来的那些人?」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秦匪拉着她好不容易跑出了夜市,一路朝着大马路上而去。 企图在人多的地方让他们不敢随意动手。 可对方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几个人立刻用包抄的方式,将他们往一处逼去。 路灯从他们头顶一盏盏的掠过。 周乔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下来,「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 秦匪环顾着四周的逃生路线,拉着她一边跑一边回答:「被他逃了,原本以为他会逃国外,结果没想到居然会狗急跳墙的来这里杀我。」 身旁的周乔顿时沉默了下来。 秦匪看她不说话,以为是担心,便道:「放心,我的人就在周围,很快会处理干净。」 但这话对周乔来说半点安慰的用处都没有。 因为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那些人后续才到场,早就过了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了。 周乔一度怀疑,那些人是不是专门给人处理扫尾工作的。 但她不知道,这其实不能怪那些人。 是秦匪想着单独陪周乔逛逛街,这才把他们给支开了。 结果没想到,意外居然会出现。 「他们身上除了匕首,还有别的武器吗?」此时,被追赶了一路的周乔终于忍不住地再次开口。 一听这语气秦匪就觉得不对。 他侧目朝身边的人看去,见她绷紧了唇线,满脸的不悦后,眼皮一跳,马上道:「说不定有,所以你别冲动。」 他知道这小姑娘的脾气并不算好。 被这样围追堵截了两次,她肯定心里很不爽。 估计是想折返回去把那群人给揍一顿。 所以他只能赶紧把人安抚住。 如今沈家已经是被逼到悬崖了,必然是起了杀心了,她这样莽撞地沖回去,还是很危险的。 他不敢随便拿周乔的命来赌。 为此,只能带着她一路逃。 两个人体能都不错,他们现在大马路上一路逃亡,然后紧接着又跑去昏暗的小巷子里。 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穿过一条小巷子把人甩开了,结果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半路横穿出了一辆车,急剎在了他们的面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个人立刻停了下来。 几秒后,车门一打开,里面坐着的人让秦匪的神色勐然间一沉。 随即后面的人也追赶了上来。 为首的那个人走到他身后,立刻将一机械冷硬的顶在了他的腰后,粗喘着气,冷笑地道:「秦少爷,请吧。」 果然,他们身上不仅仅有刀。 幸好刚才没让周乔真冲过去。 这是秦匪第一个想法。 随后,两个人被绑了双手,被请上了车。 车门一关,车子急速朝着临城的郊区行驶而去。 窗外的街景从楼房渐渐开始变成了树木。 坐在车后座的人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笑眯眯地问:「阿匪,你看见我跑那么快干什么?」 秦匪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倒也不慌乱,「这不是想给沈叔一条生路嘛。」 原来车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都要找的沈昌贺。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阿匪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呢?」沈昌贺的脸隐没在暗处,语气听上去很是不善。 秦匪轻笑了一声,「沈叔这话我可真听不懂了,明明是你企图置我于死地才对啊。」 「是啊,是我想置你于死地。可惜,最后还是我输了。」沈昌贺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了起来,「这都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对,秦匪却道:「没有沈昂,我也一样会查。」 他这话刚说完,不想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周乔眉眼却动了动。 但这一细小的动作却压根没让那两个人察觉到。 沈昌贺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秦匪身上,眼里带着不甘地恨意,讥讽道:「是啊,你秦匪多聪明啊人啊,要不是你妈在中间搅和,你也不一定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一提到「你妈」两个字,秦匪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漆黑幽深的眼底多了几分沉意。 沈昌贺看出了他的不悦,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别不高兴了,我又没说错。如果不是她,你不会偷偷摸摸那么多年,也不会最后到这么关键时刻,连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驱逐出了京都。」 秦匪没回答,只是转而换了话题,「沈叔,你这样带人跑过来找我,是彻底不打算回头了吗?」 「回头?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阿匪,我回不了头……」沈昌贺从旁边抽出了一把匕首,寒芒在夜色下透着逼人的杀意,「你也不能。」 425 利己主义(一更) 秦匪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随着那一把锋芒的匕首出现时而绷紧了起来。 他当即沉声道:「我秦家没半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昌贺听到这话实在觉得好笑不已,「利益面前,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这种事,秦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活在京都这样的大家族里,你居然和我谈感情?」 秦匪在听到了这番如此的话后,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像是终于瞭然一般,「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的确是我愚蠢了。」 「没关系,蠢而不自知才是真蠢。」沈昌贺拿着刀,笑得阴测。 看着他的表情,秦匪这个时候不禁再次道:「那临死前不如让我再做一个明白人。」 临死前三个字极大的取悦了沈昌贺,他笑了笑,道:「你说。」 秦匪沉声地问:「第二部分的数据资料在哪儿?」 他的数据一共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当时直接曝光的,而后半部分却迟迟没有曝光,应该是因为他用了最复杂的程序密码锁,所以导致无法解锁。 所以他觉得,第二部分的数据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可沈昌贺这时候却说:「商业机密怎么能随便说呢,说了,我这不就违约了嘛。」 商业? 这意思是…… 秦匪的脸色顿时一变,声音勃然提高:「你把这个数据卖了?!」 沈昌贺看他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越发的深了,「是啊,我卖了,而且还卖了一个好价钱。」 向来漫不经心的秦匪在这一刻顿时爆发了。 他勐地起身,那神情恨不能吃人,「你卖给谁了,你把它卖给谁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数据非常重要,你怎么可能卖掉!」 结果被身边的手下一拳狠狠砸在小腹,「坐下!」 他顿时闷哼摔回了车椅内。 沈昌贺吹了吹刀锋,神情看上去极为欠揍,「都说商业机密了,会违约的,怎么就就听不懂人话呢。」 秦匪眉头紧皱,粗喘着气,一字一句地挤出道:「你偷窃机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违法呢?」 沈昌贺点点头,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想到了啊。但利益诱人,我能怎么办。我卖了这个数据,你作为泄露者,你就废了,秦家没了后,就终结在了你爷爷这一代,我沈家不就起来了。」 秦匪虽然早已知道沈家的意图,可在听到他卖掉了这一数据后,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心,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目光短浅!」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完全没了之前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慵懒样子。 身旁的周乔看在眼里,那一定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不然,他不会这个样子。 坐在对面的沈昌贺把玩着手里的刀,浑不在意地道:「我是目光短浅,反正这些科技的东西也不差你秦匪一个,其他人也能研发出来,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秦匪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从车椅上弹了起来,却再次被人给压制住。 他不甘心地暴怒斥骂道:「你个蠢货!你以为晚一点就只是一两年吗?是整体,是全部!所有的技术将全都落后人家,你懂不懂!」 可沈昌贺却依旧不在乎地说:「那有怎么样,别人落后不落后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沈家能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走到京都第一世族的地位,那就足够了。」 第一世族? 坐在那里一时没有出声的周乔这时眉心轻拧了一下。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我自己、我沈家的荣耀。」 听着沈昌贺如此直白而又自私无耻的话,秦匪额角的青筋立刻暴起,愤怒更是让他的眼底生生逼出了血丝,「沈昌贺,我以前只知道你为了钱、权不择手段,可没想到你竟然自私愚蠢到这种地步!你以为你牺牲的是别人,但你何尝不是这亿万人里的一个!一旦出了事,你以为你能逃得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候就算你坐到了最高处,你又能保持多久!」 沈昌贺嘿嘿一笑,「就算保持不了多久,但至少危险来临时,比别人逃得轻松点吧?毕竟第一世族,多少得有点优先权吧,否则为什么京都里的人都一个个全都坐一坐这个位置呢?」 秦匪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他只要自己活着。 其他的一切,他都不管。 哪怕牺牲掉所有人,只要他活着就可以。 和这样的人谈理想情怀,那基本上就是在对牛弹琴。 秦匪闭了闭眼,脸部的线条绷紧,拳头更是死死地攥紧,许久后才沉沉地开了口,「蠢而不自知大概说的就是你吧。」 对于这样的人只能用绝望两个字来形容。 「你以为第一世族只享受着无上的荣光和优先权?」他语气自嘲。 沈昌贺冷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如果不是,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捧着秦家,敬着秦家?所有世家可都拿你当祖宗一样。」 这些年他看够了秦家高高在上的姿态。 也受够了自己随时听命于秦家的低三下四的。 可这些在秦匪听来只觉得异常可笑。 「你只看到他们捧着秦家,敬着秦家,却没看到当世人需要秦家的时候,秦家做了什么!无论是灾难面前,还是事故安危面前,秦家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沈昌贺却手一挥,全然不想听地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当初你们付出去的,我就不相信后来你没赚回来!」 秦匪坦然地点头,「赚回来了啊,还是双倍的赚回!」 沈昌贺顿时一声嗤。 眼底流露出了不屑和轻蔑。 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然而,对此秦匪道:「可我有本事赚,你有吗?」 被小看的沈昌贺不服气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我只要坐上这个位置,我就能!」 不想秦匪一句话就驳了回去,「你能个屁,我不过动动手指,断了你国外的几个交易,你连周转都周转不回来,资金鍊眼下全部都断裂了吧?」 提及到这件事沈昌贺的脸色难看至极,眼神更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握着刀的手勐地收紧。 426 假面坏了(二更) 身旁的周乔见了,当即用手肘推了一下秦匪,以此作为提醒。 只是这一细小的举动却让沈昌贺察觉到了。 他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淡去,转而流露出了一抹冷笑,「看吧,连你的手下都知道不要激怒我,以免吃苦头。」 对此,周乔眼底一片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 沈昌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小姑娘就是上次救你的那位吧?长得普通,但身手不错。」 身旁的秦匪看到他盯上了周乔,便连忙用身体微微遮挡住了周乔。 同时转移了话题。 「沈昌贺,第一世族的无限风光、荣耀、尊崇背后,是责任、是担当、是使命,是这些才创造出了所谓的第一,这个第一里有着无数人的血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没有这个信念的人,就算坐上这个第一,也没有用。」 沈昌贺听着他平缓的陈述,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你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信念不信念,这些狗屁东西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第一所带来的无上荣誉和巅峰的权利。」 他短浅的目光让秦匪简直无言以对。 最终,他只憋出了四个字:「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你居然说我愚?你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身,你懂什么!你知道被人说趋炎附势的滋味吗?你知道对着别人卑躬屈膝的感受吗?你知道什么叫一条走狗吗?我就是!我沈家就是你秦家的一条狗!沈昂也是你身边的一条狗!」 沈昌贺越说,情绪就越发的激动。 激烈的情绪让他在说完这一番话后,不禁细细地喘息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深吸了口气,再次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下死手吗?不只是我的原因,也因为他不想在做你身边的一条狗了!懂了吗!」 秦匪正要否认,「他不是……」 可惜,被沈昌贺给厉声给打断了,「他如果不是你的一条狗,你如果真心待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沈家的处境?他和你一起长大,你但凡对他上点心,都不至于让他在沈家过成这个样子!」 秦匪唿吸一窒。 那些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虽然不能贊同沈昌贺之前的话,却不得不在这一番话中沉默下来。 因为对于沈昂,他是真的没怎么在意。 自从大哥死后,他性格变了很多。 接棒了自己哥哥的梦想和事业,几乎是将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都扑在了那些数据和机械中。 对于其他的一切事物都淡了很多。 自然对于儿时的伙伴沈昂的关注也少了很多。 面对他的沉默,坐在对面的沈昌贺这时候淡淡地道:「阿匪,你从来就站在神坛之上,哪里懂下面跪着的那些人的屈辱。我是这样,沈昂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 气氛,莫名地沉重了下来。 坐在旁边的周乔看着他们,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作为一个从小活在最底端,然后一点点爬上来的人,她多少能明白沈昌贺的那点想法的。 人在极度压制下,那种渴望会被无限放大。 她就是这样。 她想要活下来,想要活得像个人一样。 能够不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能够让所有人都惧怕自己。 能够堂堂正正的保护母亲。 所以,从活下来到和时家人平起平坐的这一过程里,她想不到其他,也顾不了其他。 因为她连活下来都困难。 只是…… 「你没有能力,就只配跪着。」这时,坐在那里的周乔冷冷地出声。 沈昌贺勐地一怔,厉声呵道:「你说什么!」 周乔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疏冷,没有半点温度,「我说,弱肉强食。没有能力的人,就算一时站在顶峰,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最终也只是跪得更快而已。」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沈昌贺眯着眼,脸上流露出的是刻意压制的戾气,「还真是秦家的一条好狗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替你家主人吠。」 旁边的手下一听,就赶紧开口:「有你他妈什么说话的份!」 甚至随后就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真的是打得措手不及。 就连秦匪都没想到这人会这么没品! 正要发作,结果不料这个时候那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周乔的脸,道:「哟呵!原来这是个假面啊。」 秦匪立刻转过头一看,发现她那张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假面因为刚才那一击打而掉下了一半。 沈昌贺见了,冷笑地道:「撕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女的真面目。」 「是。」 那手下也十分的跃跃欲试,伸手就要去撕周乔的脸。 而此时被打蒙了周乔也回过神后,倏地抬头,呵道:「你敢!」 那人仗着周乔的手被绑着,根本无所畏惧,甚至还挑衅了一句,「你看我敢不敢!」 随后就要伸手去撕她的假面…… 可他忘记了,周乔的手被绑着,可脚没绑着。 下一秒就看到周乔提脚,一脚正中对方的心窝。 那力度极其狠厉,再加上对方又没有防备,当场就把对方踹飞到车子的挡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那人捂着心口蜷缩在那里,连一个闷哼都发不出来,整个人进气没有出气的多,彻底就废了。 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看到了,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结果被秦匪眼明手快地给按住了。 就在瞬息之间,周乔一脚已经踩在了沈昌贺的脖颈上。 此时,她气场全开,气息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目光更是狠厉得让人心生畏惧。 沈昌贺完全都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看似沉静如水,结果脾气会比秦匪还要爆。 不过就是撕个假面,竟然就能动起杀意。 「你……」 脖子上那股沉重的压力让他不仅说话艰难,就连唿吸都非常的困难。 脸很快就被涨红了。 一旁的秦匪这时候转过头,心里头一个『咯噔』,正脱口:「别胡来!」 结果同一时间,那一脚已经勐地一个用力。 那股力量是从未有过的迅勐决绝。 看得出来,她的真面目是她最后的底线。 谁敢触碰,她就要对方死。 而沈昌贺就是那一个。 「别杀他!」 「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427??真面目暴露 沈昌贺被那一脚给踩断了喉骨。 他整个人软软地歪在了车椅内,双眼暴凸,一动不动。 哪里还有刚才嚣张阴测的得意模样。 分明是已经断了气了。 其他的两个手下,包括秦匪也同样傻了眼。 谁都没想到,周乔脾气上来时,竟会是这个模样。 而且还是用脚踩断对方的喉骨…… 真真是霸道极了。 车内一时陷入死寂中。 直到几秒后,其中一名手下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你竟然、你竟然杀了沈总……」 当即就要扑过去。 可谁能想到,突然间车子外明亮的灯光闪过,然后就是一个急剎。 「吱——」 原本想要上前的人脚下一个不稳,原本想要伸手攻击的动作在那一瞬间拳头一松,正巧从周乔的脸上挥过。 「刺啦」一声。 那张脸上本就掉下来一些的假面一不小心就被对方给彻底撕拉了下来。 周乔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疼,毛细孔接触到空气的那种清凉感让她脸色一变。 而原本想要上前护住的秦匪也因为那急剎,一个不稳,摔了过去,正好压制了那个手下。 却也恰巧摔在了周乔的面前。 当他下意识地抬头时…… 就看到明亮而又刺眼的灯光照在周乔的脸上。 一个恍惚间,对方就已经偏过头去。 头髮将她的面容遮盖住。 隐约看到了一张脸部轮廓极为精緻而又陌生的脸。 那是…… 她的真面目?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看,结果就听到她冰冷地一声,「闭眼!」 秦匪勐地回过神,在想到刚才沈昌贺的下场后,为了避免自己和对方沦落为同一个结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马上闭上了眼。 下一秒,车门就被勐地拉开。 「爷。」 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响起。 车外被一群人所包围。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对准了车内的人。 很显然,一切大势已去。 所有的所有都已尘埃落定。 但秦匪对此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图,反而在这一刻眼皮一跳,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立刻就听到周乔阴郁而又暴戾地一声呵,「滚出去!」 秦匪顾不得其他,赶紧睁开眼,开口道:「出去。」 那手下不懂其含义,但既然自家主子开了口,他不敢忤逆,只能马上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事了,你……」 秦匪的话还未完,就听到周乔冰冷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包括你。」 「好好好,我下车,我马上下车,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秦匪不敢在这种时刻惹她。 生怕她到时候不管不顾起来,真的豁出去了。 所以他赶紧从车上退了下去。 那名司机在看到周乔那暴戾的手法后,果断决定乖乖下车投降。 以免沦为沈昌贺这般下场。 短短十几秒地时间,车外的所有车灯全都齐齐熄灭了。 并且所有的车子全都启动撤走。 瞬间,周围的一切重归昏暗。 周乔的脸色依旧阴沉可怖。 她先用从沈昌贺手里掉下来的匕首利落地反手将自己手上的绳子给割断。 因为太过着急,刀锋偶尔划破她的皮肤。 那细细密密的疼痛伴随着鲜血彻底染透了绳子。 在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绳索终于被她解开。 重新自由的周乔在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人之后,这才大大地喘息了一声,靠在了椅背上,缓了下来。 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车子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周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全身都绷紧了起来。 然而,当她侧目朝着车窗外看去时…… 就看见秦匪的眼睛上蒙着一个布条子,跌跌撞撞地像瞎子摸象似地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还对着空气嚷嚷地道:「我蒙着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不能赶我走。」 周乔看到他那踉踉跄跄,几次都差点摔倒的滑稽样子,那双眸子里的冰寒之色渐渐淡去,就连那张脸上的线条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看着秦匪就这样迷失方向,朝着前面的马路走去,她怕这人被路上的车子撞道,终究出声提醒一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果然,即将错过的秦匪及时停下了脚步。 他在确定了声音后,马上转过身,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没办法回去,所以给你送点东西。」说着,就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了过去,「给你东拼西凑了口罩、墨镜、还有帽子。」 周乔看到那些东西都是新的,分明是特意找人去买的。 在这种偏僻的郊区角落能够弄到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容易。 原本浑身尖锐的警戒渐渐淡去。 她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后,才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秦匪说道:「我整理好了。」 一旁的秦匪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情绪已逐渐恢復平静,这才放下心,解开了眼睛上的布条,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般,对他说道:「走吧,我让他们把车子停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周乔嗯了一声,点头。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去。 一路上秦匪看她兴致不高,也就没敢随便逗她,就沉默着。 只是脑海中那张隐约模煳的脸却就此烙下了印迹。 啧。 要是当时的光源没那么强烈,或许那张脸就真的能彻底看清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太可惜了。 「抱歉,人被我弄死了。」突然,周乔出声道。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秦匪愣了愣,随即笑了,「没事,死了一个人而已,沈家也不只是他一个人。」 可话音刚落,他口袋里传来了一阵手机的震动声。 因为极为安静,所以那震动声显得格外的清晰。 秦匪这会儿也不好装听不到,知道说了一声抱歉,就拿出了手机。 然而,刚接通,电话那头就洪亮地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你个臭小子,你疯了?!就这么把人给处理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人死了,我要怎么把你弄回来啊!你这不是自掘死路嘛!」 刚还说没事的秦匪这会儿就果断的被自家爷爷给拆了台,他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死就死了呗,沈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别瞎着急。」 「瞎着急?是你瞎胡闹才对!沈家是有很多人,但家主只有这一个,你弄死了他,很多事就都没办法说清楚了。」秦老爷子听到他那浑不在意的样子,气得恨不能直接坐飞机过来揍他一顿,「人证物证都没搜集全,你怎么能把他弄死!你简直煳涂到了极点!」 面对老爷子的训斥,秦匪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听着,直到他骂舒坦了,他才最后安抚地道:「行了,您别生气了,我说了我来处理,就一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 在秦匪的好说歹说之下,老爷子这才骂骂咧咧的免为其地挂了电话。 可这一通电话到底还是被身旁的周乔听了个彻彻底底。 等秦匪收了电话,她才走了过去,抱歉地道:「我给你惹麻烦了。」 秦匪嘴角轻勾起,「没有的事,你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就一点点小问题而已。」 周乔看他不断安慰自己,生怕自己心里有负担的样子,又想到刚才电话那头的人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样,向来冷淡的眉眼里凭添了几分的温和。 她突然转了话题,问:「那个人是你爷爷?」 秦匪知道刚才那通电话她肯定都听到了,所以也就不隐瞒地点头,「是啊,我爷爷。」 「也姓秦?」 秦匪听到这不算问题的问题,不禁失笑地道:「那不然呢,我爷爷不姓秦,还能姓什么。」 他觉得小姑娘真是问了个傻问题。 「那你的名字你爷爷给你取的?」 秦匪点头,「是啊。」 周乔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斐然的斐?」 秦匪的笑一顿。 想起之前为了掩盖自己的名字,特意说了个谐音。 按理说,刚才爷爷和沈昌贺应该没穿帮才对。 怎么她会突然问这个。 秦匪不动声色地一笑,故意反问道:「我不够样貌斐然吗?」 对此周乔没回答,而是一句:「走吧,送我回酒店吧,已经很晚了。」 毫无预兆的就结束了对话。 秦匪自然也不会强求,直接就带着她上了车,朝着酒店行驶而去。 至于那辆装着尸体的车子则在他们离开后,也很快行驶而去。 那一方天地重归于安静。 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秦匪将人送到酒店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电话做着一切安排工作。 其实秦老爷子的话没错,沈昌贺死了,很多东西就真的说不清了。 毕竟死无对证。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第二部分的数据也不知道卖给了谁。 在这样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要追查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 窗外,夜幕沉沉。 秦匪坐在窗边吹了许久的夜风,正当他起身打算回去的时候,手机却再一次地震动了起来。 电话上面显示的是,沈昂。 自从那次聊崩了之后,他就在再也没有打过电话。 整个人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一样。 没想到今天晚上会突然间打电话过来。 看来,他一定是收到了消息。 秦匪在看到对方如此坚持不懈地打了两通电话后,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果然,沈昂在他刚接起来的一瞬间就马上急切地开口询问:「你把人抓到了,对不对?」 秦匪没有隐瞒,坦白地回答:「死了。」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下来。 428??默契满分(一更) 在许久的沉默中,秦匪也没立刻挂断电话,而是就这么等着。 此时的他耳畔不经意间回想起沈昌贺的那番话。 ——他不想再当你身边的那条狗。 ——但凡你关心他一点,都不至于在沈家过成那个样子。 ——你站在神坛之上,哪里懂下面人的屈辱。 屈辱…… 秦匪突然间很想出声问一句,这么多年他是不是真的觉得那些日子都是屈辱? 可话到嘴边,突然电话那端传来了沈昂的声音,「怎么死的?」 秦匪那句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再想问的心思就此烟消云散。 他淡声回答:「想暗杀我,被我手下的人反杀了。」 电话那头的沈昂听到这话,就懂了。 「明白。」 话题就此结束。 可谁都没有马上挂断电话。 一时,气氛安静。 但没过一会儿,秦匪就开口了,「但是关于数据的线索我没来得及问。」 这话一出,作为多年的兄弟沈昂就立刻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于是马上道:「你试试找沈黎,他是正房生的嫡长子,名正言顺是要接班的,而且我见过他曾经接触过那个存放数据的u盘。」 秦匪当机立断地问道:「知道他人在哪儿吗?」 「估计出国了吧,沈昌贺不可能不给自己找好后路就贸然去找你算帐的。」 「那……」 秦匪刚要开口,结果沈昂就立刻抢话:「应该在m国,沈黎在那边有自己的人,而且势力不小,就为了培养好,能够和秦家作对。」 秦匪嗯了一声算是答覆。 电话两端彼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本两个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如今这般的地步。 秦匪心中惋惜之余,就打算挂断电话。 可不想,电话那头的沈昂却犹豫地出声询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得到这个意外答案的沈昂不禁疑惑了起来,「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他觉得眼下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沈家也不復存在,按理来说秦匪也该强势回归了才对。 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昂在这一片的沉默中,突然心思微动,想到了什么。 「因为你的母亲?」 虽是问话,但沈昂基本肯定这个就是答案。 他们两个人二十年的兄弟,他太清楚秦匪心里所在乎的是什么了。 否则当初他不会一击即中的就如此轻松的将他驱逐出京都了。 「阿匪,对不起,我……」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沈昂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抱歉,然后道:「我会把沈黎抓回来询问的,至于你应该也逃不过,你自己好自为之。」 「……我已经回京都的路上了。」 秦匪听到这话,握着手机的力道微收紧,才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一旦这件事坐实了,沈昂只怕要在牢狱里待上几年。 再出来,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 秦匪越想越头疼,索性就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巨大的夜幕。 深沉的夜色,微凉的夜风。 一时间纷乱的心绪飘远。 沈昌贺的那些话不断地在他耳边迴响起。 他说的话远比沈昂更让人深刻。 甚至是触目惊心。 他的确这一生顺遂的很。 虽说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但是物质上却是富足的。 再加上本身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所以只需要埋头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就足够了。 其他的东西他完全不需要操心。 以至于他忽视了很多。 其实有些被他理所当然所认为的东西,是很多人追求一生都无法追逐到的东西。 那些年沈昂一定在自己身边过得很痛苦吧。 越想,心思就越乱。 最终忍不住想要藉助尼古丁的那辛辣感刺激着他的精神。 「嚓」地一下,打火机那微弱的火苗窜起。 烟上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那份数据有多重要?」身旁忽然间有声音响起。 秦匪指尖一颤,菸灰飞扬着飘落到了脚边。 他勐地回过神,朝身旁看去。 结果就看到周乔正站在旁边的阳台上,带着口罩看着自己。 显然是将刚才的话都听到了。 秦匪怕她心里有负担,便咬着烟,沖她一笑,「没你重要。」 如果不是见过他刚才在车内时那失态暴怒的样子,周乔觉得自己真的可能会被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给欺骗了。 于是,她说道:「我认真的在问。」 「我也很认真的在回答啊。」 秦匪说完,在看到周乔那漆黑幽深的眼眸就这样定定地落在自己时,唇角的笑不由得微僵了一下。 他知道,煳弄不过去了。 无奈,只好敛起了笑,感慨地抬头看着夜空道:「很重要,关乎着整个天空的主动权。」 周乔想了想,然后沉沉地道:「或许,我可以帮忙。」 她破釜沉舟的语气太过决绝,秦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傻姑娘是打算奔赴战场英勇就义去了呢。 当即忍不住被「噗嗤」一声,逗笑出了声。 他觉得小姑娘真的是个人间宝藏。 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女孩子。 最重要的是,还被他给捡到了。 真是何其幸运。 「不用了,这里面水深,卷进去对你不好。你啊,就好好盯着楚氏就好。」 听到他这番话地周乔不禁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人是看不起自己的能力。 虽然她现在扮演着周乔,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是周乔。 尽管这件事做起来对她来说很危险,可既然是她搞砸的,她多少还是能做到的。 「我是说真的。」她再次道。 但秦匪却说道:「我也说真的,你眼下……」他停顿了一下,温和地笑了下,「尽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想,处境应该比我还要糟糕吧?」 他说得很委婉,也点到为止,尽量不让周乔感觉到冒犯。 周乔明白他的意思,最终没再继续坚持,而是说:「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秦匪笑着点了点头,「好,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了,就来找你帮忙。」 夜风习习。 周乔难得没有在话题结束后就走,而是静静地陪着秦匪站在阳台上。 「你……」 「我……」 在安静了三分钟后,两个人同时开口。 默契满分。 429??来自小姑娘的安慰(二更) 秦匪侧目,含着烟,懒洋洋地勾着唇畔。 分明是对于他们之间如此地默契而感到愉悦。 他道:「你先说。」 周乔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很羡慕你。」 秦匪扬了扬眉,大大咧咧地靠在那里,「羡慕我喜欢了一个这么脾气爆、还身份神秘的小姑娘吗?」 那话说得很是欠揍。 可周乔一反常态地没有马上翻脸走,而是继续道:「羡慕你有一个这样好的兄弟。」 秦匪听到这话,顿时低笑出声。 周乔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正奇怪呢,就听到他说:「安慰我?」 周乔的神色一顿,眼睛不自然地往旁边瞥去,就连说话时都带着几分的不自然,「很明显?」 秦匪看她那副尴尬的样子,心里觉得她简直可爱到爆炸。 他憋着笑,点了点头,「嗯,非常明显。」 周乔深吸了口气,淡声地说:「抱歉。」 秦匪挑眉一笑,「你安慰我,还对我抱歉?」 「嗯,我不太会安慰人。」 其实,她压根不会安慰人。 也没安慰过人。 这辈子,人生头一遭。 对于她的坦诚,秦匪却笑了,「不会安慰,就说实话呗。」 周乔微微绷紧的肩膀卸下了力,「实话就是,其实我不懂这些。不管是身处高位的责任,还是家族的兴衰,我都不明白。」 她没那些人的长远目光。 也没有那些使命感。 因为活着都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了。 哪里还想到其他。 「那你明白什么?」秦匪歪着头,像在逗她玩儿似的闲聊地问。 周乔笔直地站在阳台的正中央,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接着才开口:「明白要努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秦匪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她的脸上,他知道,周乔这句话是真的。 她就是在努力的活下去。 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份,也要活下去。 只是…… 她还要用别人的身份多久呢? 一年、还是两年…… 或者一辈子? 她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谁呢? 秦匪一双深邃眸子就这样打量着她。 带着探究和思索。 「你别听刚才那个人的话,他说的不对。」这时,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周乔再次出声。 回过神的秦匪顿时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淡淡地笑意,「又安慰我?」 周乔摇了摇头了头,「不是。」 秦匪这下来了兴趣,笑着问:「那什么是对的?」 「没有人义务的去为另外一个人做任何事,你的家世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但这不是被人攻击的理由。」 周乔的这一句话精准无误地戳中了他心底最深处。 以至于他脸上的笑都淡化了一些。 「他的想法我太清楚了,与其说他怪罪你的不关心,不如说他嫉妒你的存在。」 就像是有一种『我弱我有理』的强盗逻辑概念。 那种埋怨和委屈说到底就是自卑后的嫉恨。 谁规定站在神坛上的人一定要往脚下瞧。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无论是神坛之上,还是神坛之下。 没有人能走捷径。 但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听到秦匪出声:「你清楚?」 他敏锐的捕捉到最关键的字眼,看着她。 被打断地周乔漠然地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满含警告。 秦匪感觉到了她眼底的深意,于是双手一举,做出投降的姿态,表示她继续。 周乔这才再次道:「而且我的觉得,如果你兄弟真觉得屈辱,不会在你生死关头,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带走。所以,你别真的被他煳弄过去了。」 话说到最后,秦匪听出来了,还是安慰。 只是这次的安慰比之前那简单的一句羡慕可好了不少。 秦匪垂着眸,唇角缓缓的翘起。 眼神都变得温和了起来。 谁说她不太安慰了。 这不是安慰得很好嘛。 没等他吭声,周乔就果断地道:「时间不早了,我睡了。」 说罢,就转身进了房间。 顺便把阳台的门也给关上了。 秦匪还坐在那里,手里的那一根只吸了一口的烟此时已经燃尽。 不过这会儿的他比吸了十根烟都来得舒畅。 「好,晚安。」 他低低地说完这一句后,转身也进了房间。 只不过隔壁的灯已经灭了,而秦匪屋内的灯却亮到了第二天天明才熄灭。 不过即使一夜未睡,他的精神依旧。 反观周乔,由于昨晚睡得太晚,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提不起劲儿。 上车的时候载过他们两次的司机看到她带着口罩,浑身没劲儿的样子,有些关心地询问道:「孩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恰巧身后秦匪上了车,听到这话后,就代替周乔说道:「是啊,小姑娘昨晚上发烧感冒了,这不折腾了一晚上。」 那司机大叔听了,满是心疼地道:「那估计是这次训练太累了,瞧瞧那两个都发烧躺了三天,更何况她一女孩子,大概是累垮了。」说着,就对周乔继续道:「回家让你爸妈给你好好补补,吃上两顿好的,到时候肯定就恢復了。」 周乔蔫蔫地点了下头,就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秦匪也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 另外两个一班的则坐在后面。 车子很快启动,朝着海城而去。 周乔靠在窗口,眼睛迷迷瞪瞪的就这么看着窗外发呆。 坐在旁边的秦匪知道她睡得晚,早上起不来,肯定没吃东西,早在准备好了小米粥和肉包子给她带在路上吃。 周乔闻到那味道,多少来了精神。 看着她「吭哧吭哧」地吃得那么叫一个欢,便趁机询问道:「你等会儿打算回哪儿?」 「出租屋。」周乔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 毕竟事情都结束了,人都被她给弄死了,她也应该恢復自由了。 但秦匪明显不太愿意放她走。 毕竟还有半个月才暑假结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一个女孩子住在那个出租屋里,太不安全了。 所以他提议,「不如去别墅吧,正好也有阿姨照顾你,我也能放心点。」 可周乔态度非常的坚定,「不用。」 秦匪想了下,不死心地道:「但你的出租屋的门还没有修好。」 然而,周乔却始终坚持道:「我要回去。」 这下,秦匪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答应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互动让坐在后面的两个人看在眼里。 多少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怪异感。 430??老师的心肝宝贝(一更) 从临城一路驱车行驶了好几个小时后,终于转而进入了海城的高速收费站。 这个时候已经吃饱喝足的周乔早就闭眼睡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昨晚又是逃亡又是杀人的,还连带着安慰人,把她给折腾狠了,所以竟然真的在车里无知无觉地睡了起来。 看着她靠在车窗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只是偶尔彻底颠簸,让她时不时的脑袋朝车玻璃上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秦匪看在眼里,却不敢随便上手去拨她的脑袋。 就怕到时候自己一个动手,把人给弄醒了不说,还被她条件反射的直接拧断胳膊。 到时候那就玩笑开大了。 因此,他只能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软和一点的东西替她挡一下,以免等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上有个淤青。 只是找了大半天,他身边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最后,实在没办法,索性就趁着又一次的激烈颠簸时,他的手极快的垫在了周乔的脑袋之下。 这才避免了那一下的撞击。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手就遭殃了。 那震动颠簸之下,受伤的可全都是他。 而且为了让她舒服,他得长时间得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时间一长,就感觉到手酸了。 只是,当他看到靠在自己手心里周乔能安然入睡,这点小酸痛,好像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样,车子一路往市中心行驶而去。 海城的人口比临城的要多一倍,所以午后的市中心显得非常的热闹。 在穿过了主干道,又行驶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车子稳稳噹噹地停在了学校大门口。 此时,距离周乔已经睡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将近四个小时。 而她看上去并没有半点想要清醒的迹象。 反倒是后面那两个率先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在起身准备下车的时候看到秦匪一直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在给周乔挡着。 甚至他们刚要开口说老师再见的时候,也被秦匪竖指做噤声的动作,让他们闭嘴。 如此偏爱,这让其中一名学生不禁深深感觉到了第一名的优待了。 老师竟然给学生用手垫着车玻璃,还挡太阳? 这周乔还真是老师心里的心肝宝贝啊。 等下了车后,陈浩磊身旁的那位同学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不愧是第一名,真是牛批,瞧瞧把老师给使唤的,哪里像老师啊,简直就是佣人。」 但,陈浩磊在沉默了几秒后,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同伴疑惑地问:「奇怪什么?」 陈浩磊皱着眉,「那老师对周乔好像特别的好。」 同伴大大咧咧地嗤了一声,「废话,你要拿全市第一,咱老师肯定也对你好啊,说不定到时候还亲自给你餵饭。」 显然对此非常的不在意。 「你别胡说了,那老师明显对周乔不太一样。」陈浩磊说着就又朝着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复杂和疑惑。 可偏偏旁边的人就是不自知,满不在乎地随口一句,「哪儿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对她特别照顾,而且那种照顾有点不太像师生。」 「不是师生,难道还是男女朋友啊?」同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压根不想站在这里和他聊这些有的没的,所以拉着他就往公交车那边跑去,「行啦,公交车来了,赶紧上去吧,累了这半个月,我都快傻了,趁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但陈浩磊却被他这一番话给惊到了。 男女朋友? 还没等反应过来呢,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同伴给拽走了。 只是临走前,还不死心地朝着那辆中巴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车窗内的秦匪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周乔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睡在他的手心上,整个场景看上去静谧祥和。 而气氛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只是单纯的老师和学生。 正当他皱眉想要再仔细窥探一番时,就被同伴给直接抓上了车。 「干什么呢,赶紧的啊!司机都催了。」 随着同伴的这一句话,公交车的车门被重新关上。 车子很快驶离了校门口。 只是那荒唐的念头却怎么也止不住。 男女朋友…… 可能吗? * 对此全然不知的秦匪这会儿还盯着周乔,生怕她睡不舒服,依旧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哪怕长时间的保持让他半个身体已经发僵了。 此时,司机大叔已经被秦匪赶去自己的餐厅吃饭休息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秦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手心下是她带着的口罩。 虽然隔着那一层,但确实他触碰那张面容最近的一次。 其实,只要手指轻挑一下,她的口罩就能非常轻易掉落。 真面目也随之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可惜…… 他不敢。 别看周乔这会儿睡得无知无觉,但只要动一下,她一定马上清醒过来。 而且这条底线一旦触碰,他很清楚自己要面临着什么。 所以,与其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来看一眼那张脸,不如还是慢慢地等着吧。 等她愿意自己拿下口罩的那一天。 而且,他觉得这个愿望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毕竟她都愿意花费时间来安慰自己了。 说明,她对自己也开始慢慢地在转变。 正想着呢,手掌上就传来了一阵轻蹭。 秦匪低头一看,就见小姑娘好像要醒了的样子,为了防止到时候她多想,他当即小心地抽回了手。 果然,没过多久,靠在床边的周乔就迷迷煳煳地清醒了过来。 秦匪故作平静地问道:「醒了?」 周乔嗯了一声,睡眼迷濛地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也就六七个小时。」秦匪说着就要去拿她的书包,打算和她一起下车。 只是刚一拿,整条手臂就麻得微微颤抖,书包「啪嗒」一下就掉回了椅子上。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眼里的睡意已淡去,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手滑。」秦匪重新将书包拿了起来,恍若无事一般地转移了话题,「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去买瓶水?」 周乔睡了那么久,嗓子的确有些干涩,点头,「麻烦了。」 秦匪笑了笑,就率先下车去便利店给她买水去了。 周乔缓和了一会儿,也随后跟着下车。 431??老闆太可怕(二更) 却恰巧遇上了回来开车的司机大叔。 他笑着开口道:「你终于睡醒啦?你老师可真是够疼你的哦,把自己的手给你当枕头,生怕你撞车玻璃,保持了那个姿势保持六七个小时,就为了让你好好睡觉。」 这一句话让周乔的动作一顿。 把手当枕头? 瞬间她不由得想到刚才那个掉落的书包。 原来是因为这个。 「行啦,你也醒了,就赶紧下车吧,我都等你们等了多久了,我也该回家啦。」司机大叔这时候开口道。 周乔抱歉地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了,师傅。」 「没事没事,你们集训那么苦,能理解。不过有那么好的老师,你可得记心里啊,将来可得好好报答才行。」 那司机大叔笑着说完后,就开车离开了。 等秦匪买完了水出来后,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灼热的烈日之下,不禁蹙了下眉,「你怎么下来了?」 「司机要送车回去,我也该等公交了,就下来了。」 「等什么公交啊,我送你回去。」秦匪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周乔看他握着瓶子的手还有些微颤,问了一句,「手怎么样了?」 秦匪愣了愣,无谓地一笑,「我手能有什么事。」 周乔接下了水瓶,对他说道:「下次别给我枕着了,把我叫醒就成。」 秦匪一听,明白她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再遮掩了,而是开玩笑地道:「我可不敢,容易挨揍。」 周乔知道他这是说自己的起床气呢,便回答:「我没那么是非不分。」 「那也不打扰你睡,毕竟能睡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秦匪感慨似的这么一句,顿时让周乔想起了他的失眠症。 于是好奇地随口问道:「你的失眠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匪没想到她会问及这件事,他顿了下,不在意地回答:「小时候吧。」 「突然间的吗?」 「嗯,算是吧。」秦匪回了一句后,就立刻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看上去并不想多谈这件事。 周乔当然也不会自找没趣,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一路回去。 一个多月没回出租屋,周乔再回来,发现房门已经修好,屋内也干干净净的很,显然是经常被打扫。 而且就连冰箱里的食物都是满满当当的。 周乔难得主动留人,说:「留在这里吃饭?」 秦匪倍感意外,足足愣了两秒,才道:「好啊,我让他们送过来。」 「嗯。」 两个人休整了片刻后,饭菜就送来了。 只是一顿饭地时间,秦匪的手机就接连不断的响起。 根本就没吃几口,下面就已经有车在等他了。 周乔隐约间听到他说要出国一趟,估计是要去找那个数据的买家,或者是追查到了线索之类的。 于是在秦匪匆忙临走前,她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这让秦匪真的是意外到了极点。 能留饭都已经是意外惊喜了,不想居然还会关心自己的安全。 难道是因为沈昌贺的那些话让她同情起自己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知道当初沈昂弄自己的时候,就应该让周乔来看才对。 失策,失策啊! 「放心,我会小心的。」尽管后悔,但看到周乔关心自己,秦匪还是十分的高兴,「到时候送你去开学典礼。」 「嗯。」 在把人送走以后,周乔吃完了晚饭,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没了补课,又重新回归了自由,她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不过有一件事,她需要尽早解决。 那就是…… 她的脸! 虽说她现在一个人住,家里的日用品和食物都非常的充分,但没有假面,多少心里没有安全感。 原本还想用那张有些有些变形的假面支撑一段时间,但现在显然是不能了。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给手下阿宇打电话。 可能是上一次周乔没有接电话的缘故,让手下心生害怕和恐惧,所以这一次的电话才响了两下,就马上被接起来了。 「老闆!」 听着电话那头极为恭敬规矩地一句,周乔只是嗯了一声,问:「我的假面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哦,最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马上派人送过去。」阿宇忙不迭地回答。 周乔很是平静地回了一句,「好,我等着。」 随后就准备挂断了电话。 阿宇看她只字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心里反而止不住地慌了起来。 如果自家老闆主动提及这件事,那事情还好办点。 但如果她不提,而是就这么看似翻篇了,那事情反倒是大条了。 432 来自手下的道歉 以至于在担心害怕之下脱口就叫了她一声。 「老闆……」 准备挂电话的周乔停顿了一下,才冷声地开口:「说。」 阿宇忙不迭地解释:「那天晚上你打电话过来,我其实没睡,而是在医院里!周乔的情况有点波动,我怕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但她现在的情况挺好的,医生说醒过来的时机指日可待。」 他说了一长串的解释,中间半点停顿都没有,很明显这个理由已经在他心底酝酿了很久了。 但对此,周乔只回应了一声,「嗯。」 这不痛不痒的让阿宇心里头如同猫挠似的。 是原谅他了? 还是不原谅他? 这……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啊? 即使已经跟在她身后那么多年,可这位老闆心里想什么,他始终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知道,惹她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所以他只能再次道:「老闆,对不起,我不应该欺骗你的。」 这回周乔倒是回答了,她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阿宇听到这话,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顿时放缓了下来。 他连忙保证道:「你放心,假面会很快给您送过去的,半点都不会耽误。」 那态度叫一个殷勤。 但事实上,到底是不在意他的说谎,还是不在意他本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周乔这里既然没事,那时家如何了?」这时候她主动开口询问。 感觉自己死里逃生的阿宇在听到这话后,唿吸一滞,然后才回答:「时家现在已经渐渐稳下来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周乔:「是吗?」 阿宇不自觉地结巴了一下,「是……是啊……」 听到这个回答的周乔安静了片刻,淡淡地一句:「既然如此,那就好。」 阿宇听到这话,以为她是信了自己,便连连保证:「您放心,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嗯。」 通话就此终结。 周乔在确定了假面会马上送到后,这才放下心,准备去洗漱睡觉。 即使白天的时候在车上补了六七个小时,但终究不如躺在床上睡舒服。 因此,在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之后,她擦干了头髮,就十分惬意的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可刚准备睡下,结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周乔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顾欣岚。 这人还真够准时的。 她今天刚刚结束完集训,这电话就打过来了。 果不其然,刚按下通话键,就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里顾欣岚的叫嚷声就传了过来,「周乔,你补课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快点出来玩儿啊!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了,集训刚结束,有点累。」周乔躺在床上,想也没想的就给拒绝了。 但顾欣岚显然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掉,重金属的音乐伴随着她的声音再次响起,「都结束了你竟然不给我打电话?周乔,你是打算彻底把我忘了吗?!你是不是在集训的时候找到更好的了,就把我丢到一旁了!你别忘了,暑假前你可是说过要和我一起玩儿的!」 周乔蹙眉,她什么时候答应过? 她怎么不记得了? 「你这个骗子,你这是欺骗我感情!周乔,你太坏了!」 周乔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原本的自我怀疑立刻打消,她觉得这丫头应该是喝多了,在和自己撒酒疯呢。 为了防止她胡搅蛮缠,所以周乔只好道:「没有,只是集训太累了,所以想过几天再和你联繫。」 「累就应该找我啊,我来帮你解压!咱们去蹦迪,去唱歌,去喝酒,通宵个几天几夜,然后再唿唿大睡一场,相信我,你肯定……」 「猝死。」 电话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很快,顾欣岚抗议的声音就从那头响了起来,「你这样就不可爱了!我这想着给你解压,结果你却这样拆我台。」 周乔听到她那负气的声音,嘴角忍不住轻翘了起来,但语气依旧淡然,「你暑假作业做完了没?」 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开学之后我会检查你的暑假作业。」周乔甚至觉得还不够,很快又补充了两个字:「全部。」 这一击彻底让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生无可恋里。 片刻后,就听到她委屈的不行地声音,「周乔,我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你,你却只想我的暑假作业,你太让我伤心了!不行,你得补偿我!你必须得补偿我!」 周乔真是对她的胡搅蛮缠也是服气了。 明明是她没做完作业,结果还要自己来补偿? 这可真够不讲道理。 周乔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惯着她了,「好啊,开学后我补偿你一份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被彻底击毙的顾欣岚只觉得憋屈得想要吐一口老血,许久后,她才开口道:「周乔,算你狠。」 眼看着自己没把人拉出来,反而还把自己折进去后,她就开始耍赖了起来,「我不管!马上就要暑假结束了,咱们必须得聚一聚,接下来就高三了,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再聚了!你不和我聚,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不要我了!我这么拼命的努力读书,最后你还不要我,你对得起我吗?!我对你可是一片丹心啊!你……」 「行了。」周乔被她念叨得有些头疼,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道:「这两天没空,等下个星期吧。」 她想着下个星期假面也到了,到时候和她们聚一起也没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顾欣岚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你不许骗我啊!下个星期!说定了,我到时候等你!」 「好。」 周乔好不容易打发了顾欣岚,就挂断电话重新休息了起来。 等到第二天有了精神,就打电话给唐董询问了一下现在楚氏地情况。 最近这半个月的集训虽然不是完全封闭式训练,但那强度也和封闭式训练没有什么差别。 以至于她都没什么时间去注意楚氏的那些事。 好在楚氏这边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从唐董那边听了个大概后,她基本了解到,由于赵肃勇已经倒了,眼下董事会算是元气大伤,一个个都小心做人。 而楚琅那边,因为被拿捏着楚家丑事,所以这段时间也非常安静,偷摸着想要把那些事儿全都能处理干净。 所以总体来说,这半个月大家彼此都相安无事。 这让她倒是真真的多出了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顾欣岚耍赖,虽然确定了日子,但还是不死心地用电话和微信连续轰炸,企图想要让她早点出来玩儿。 甚至小脾气上来的时候,她还想亲自过来抓人。 好在周乔已经在外面找了个出租屋,这才避免了这一事故发生。 不然还真有点措手不及。 就这样,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就在顾欣岚这般狂轰乱炸里度过。 不过每次她嚷嚷起来的时候,周乔就拿暑假作业来压她。 弄到最后自己的作业反倒日渐增多。 以惨败告终。 眼看着就把这孩子给弄自闭了,结果假面到了。 周乔这才终于松了口。 顾欣岚立刻就活了过来,激动得就说要招揽人组局玩儿。 一群人在微信群里立刻开起了大会。 那叫一个闹腾。 好不容易攒好了人,约好了时间,大家都一个个迫不及待了起来。 原本说好晚上六点。 结果五点半全都来了。 周乔踩点进包厢的时候,差点没被里面的音浪给轰出去。 「周乔!」顾欣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忙不迭地喊。 身旁的人在听到那声叫喊后,也赶紧举杯,叫了一声,「乔姐!」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阔别了一个多月,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有一个学生的身份,以及还有一群七班的同学。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我们场子都热起来了。」顾欣岚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扯着嗓子抱怨地问道。 周乔看了眼时间,道:「你们约的是六点。」 顾欣岚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实诚,简直无力吐槽。 反倒是旁边的范禹装模作样地解释道:「乔姐,玩儿这件事呢和考试其实是一样,绝对不能踩点,必须得提前半个小时来,以表尊敬才行。」 要不是周乔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脾气性子,差一点都信了这小子的邪。 「我看是我给你的作业太少了。」 范禹一听,赶紧举双手投降,「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就是开个小小小的玩笑而已。」 旁边的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乔姐,玩儿还那么准时干嘛,早来就能早玩儿,多幸福啊。」 「就是,就是啊。」 范禹也随后递了一杯果酒过去,嘿嘿一笑地道:「来来来,乔姐喝酒。」 众人一番嬉笑打闹,在场内很是热闹。 而这次周乔没成功躲开顾欣岚的视线范围。 大概是一个多月没见的缘故,她始终牢牢地把周乔攥在身边。 甚至还拉着她去台上唱歌。 结果被周乔以上厕所给逃了过去。 她这辈子听过的歌掰着手指都数的完,哪里和他们这些常年泡吧的人能比的。 为了避免等会儿顾欣岚撒酒疯,拉着她又去舞池跳舞,周乔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回到了包厢里。 433??被抓了 只是刚进去,就被顾欣岚重新给拉进了人群里,开始玩起了游戏。 周乔这辈子还没玩儿过酒桌上的这些游戏。 不过,就算她是新人一枚,第一次玩儿游戏。 但架不住她心思缜密,运气爆表啊。 游戏规则一讲,她就完全明白了。 一场狼人杀玩儿的那叫一个稳,说谎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口才那叫一个了得,推理那叫一个犀利。 好几个人都被她的说辞给生生带歪了过去。 最后那些人一连输了n把,实在是输得差点连裤衩都保不住了,没办法只能放弃了这一游戏,转而换成扑克之类的。 原本以为这种半运气半技术的游戏周乔一定不行。 毕竟他们可是玩儿这个的箇中高手,但他们忘了,周乔是个学霸。 算牌,也是强项。 所以从来没玩儿牌的周乔仅仅只输了三把,熟悉了整套流程之后,就开始吊打桌上的所有人。 如此一来,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不服的人。 以至于期间出现了几个厉害的,周乔难得输上一两次,结果被他们就死命地灌果酒。 不过很快,周乔就会把输了的场子给找回来。 这样你来我往了几番后,终于在场的那些人全都被周乔灌了个七七八八,晕晕乎乎地躺在沙发上,这场聚会总算是消停了。 看着顾欣岚靠在范禹的身上已经唿唿大睡起来,周乔感觉世界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她靠在沙发上,轻揉着额角。 虽说喝得是果酒,但一连勐喝了好几杯,还是多少有点后劲的。 在休息了半个小时,人清醒了不少后,这才起身离开。 至于包厢里的那些人,反正都是这里的常客了,这里的经理自然也会好生招待的,不用担心。 等下了楼之后,周乔就找了一辆计程车回去。 夜幕沉沉。 此时的市中心依旧热闹非凡。 周乔坐在车内,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繁忙的街景和行人。 车子一路疾驰。 路灯的光更是一盏盏的从她面上掠过。 大约半个小时后,总算到达目的地。 她上了楼,楼道里的灯随着声音一层层亮起。 只是刚站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间她手上的动作一停。 这会儿楼道里的灯幽幽地泛着光。 她盯着自己出租屋门外的地毯。 怎么有些歪了? 临走前她特意重新摆放过。 如今怎么会突然歪了一个角呢? 当下,她看着出租屋大门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又冷冽。 是谁进出了她的房子? 单纯是小偷吗? 不。 按理说不会。 现在时间尚早,不会有小偷会作业。 那么…… 周乔脑子里那根神经线瞬间绷紧。 毕竟,前脚刚拿到假面,后加就有陌生人到她的住所。 这实在不让她不怀疑。 眼下她手里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她不能这样随便这样冲进去。 万一,不是单纯的小偷,那就完了。 周乔下意识地就想要撤。 可刚放轻脚步退到楼梯口的时候,出租屋的门就被勐地拉开。 猝不及防之下,几张陌生的面孔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方一个对视。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但在下一秒,周乔倏地转身就朝着楼梯口一跃而下。 她爆发的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让门口的人反应。 而对方似乎…… 也并不像准备反应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呢? 等她人刚一冲到公寓楼下,她就明白了。 只见楼下三辆车子正稳稳噹噹地停在下面,所有人全都堵在楼梯口,严阵以待地站在那里。 显然是早有准备。 虽然他们并没有拿出任何危险的武器,可被这么多人包围,就算她能力再好,也难以从这么多人的包围圈里冲出去。 她现在是插翅难飞。 站定在楼梯口,周乔神情冷漠地望着楼下的人,质问:「你们是谁的人?」 是她父亲的,还是她四叔的? 正当她认定来的人是时家人时,却听到对方非常客气地一句,「周小姐。」 这一称唿让周乔眉头轻蹙。 周小姐? 如果是时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叫她周小姐? 周乔仔细地一一扫过眼前那几个陌生男人的脸。 不,不对。 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父亲和四叔身边的人。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来抓自己,必会派遣自己的亲信。 而不是随便找人来抓自己。 可…… 既然不是时家的人,那他们是谁? 又为什么要抓自己? 正奇怪呢,就看到对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道:「麻烦周小姐先上楼。」 上楼? 「请。」 看到对方这般姿态,周乔越发想不通。 这到底是谁要抓她? 周乔看似配合地上楼,但这一段路上却时刻找机会想要逃。 毕竟,就算不是时家人,可对方到底是指名道姓的要找她。 那对她的处境来说就是不妙。 只是后面的人时刻盯着她,一直回到了出租屋门口,她都始终没有找到可以成功逃离的时机。 没办法,她只能另想逃生方法。 进门后就看到屋内站了三个魁梧的大汉。 而沙发上则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透过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就看到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微弱的光线在他的侧脸打下深浅不一的暗影。 这人是谁?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 正奇怪呢,屋内的灯光「啪嗒」一下全部亮起。 刺眼的灯光让周乔不由得闭了闭眼。 那人这时候总算开了口,「周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满口的歉意,但是态度和神色上却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歉意。 周乔适应了屋内的灯光,淡然地打量地眼前人,声音清清冷冷地问:「你是谁?」 对方笑着自报家门:「我是孔振文。」 孔振文? 周乔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和孔振文的见面不是在楚氏,不是在宴会厅,而是在…… 她的出租屋里?!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这里来干什么? 大概是看出了周乔的疑惑,所以孔振文笑着解释地道:「因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所以不得已之下擅闯了你的家。」 周乔蹙眉,冷声地问:「你带着人跑到我的屋子里,把我困在这里,请问想干什么?」 孔振文:「就是希望您露个脸。」 周乔:「???」 什么叫露个脸? 还没等弄明白,就看到孔振文拿出手机,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视频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原本刚才还和她笑得很是客气的孔振文这个时候敛起了笑,很是恭敬地对着手机的另外一端的人道:「郭老,人已经在我身边了。」 郭老? 这个称唿好像有点熟悉。 感觉在哪里听过。 周乔眉头顿时拢起了一道褶。 她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就这么看着孔振文,想看他到底准备要干什么。 「那就把人露出来,给他看看。」此时,电话那头的人出声道。 周乔听着那声音,也似乎有些耳熟。 正当她细细回忆着那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时,孔振文这时对她说道:「周小姐,麻烦配合我们一下。」 被打断了思绪的周乔如墨的眼睛看了过去,她波澜不惊地问:「我都已经被你抓起来了,如今也只剩下配合了。」 孔振文笑了下,「抱歉了,不过相信,事情很快会结束的。」 随后就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同时示意她坐下。 周乔碍于眼下的处境,全程配合着坐了下来。 手机那头的镜头很快就被调整。 透过屏幕看过去,发现电话那头是一块大屏幕。 周乔不太明白他们到底要搞什么。 等了许久,终于大屏幕亮了起来。 当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周乔原本一惯平静和冷漠的眸子在这一刻起了波澜。 这人怎么会在里面?! 而对方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周乔时,本来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渐渐一点点凝固在了嘴角。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会找上周乔。 而周乔也怎么都想不到,此时此刻屏幕里出现的人会是他! 但也因为是他,她多少心里已经有些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孔振文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她的房子里。 又为什么还会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那么的熟悉。 原来是冤家路窄啊。 这里面还有江暮韫的手笔。 「秦少爷,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把沈黎换回来。」视频里那男人沉稳厚重的嗓音就此响起。 坐在那里的秦匪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盯着周乔,神色复杂而又深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看着气氛要陷入僵局了。 反倒是本应该成为人质的周乔却冷不丁地突然冷声开口:「你凭什么认为抓到我,就可以让他认输。」 对此,身旁的孔振文率先回答道:「我查过你,你和秦少爷走得非常近,沈昌贺几次派人暗杀,你都助他过关。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对他有点用处的。」 周乔侧头,「知道我帮他过关,你还敢坐我旁边。」 话音刚落,只见她就身形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 434 全都听你的 「砰」地一声,在场的那些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也就是因为慢了这一拍,周乔的五指化为利爪掐住了身旁人微微凸起的喉骨上。 同时,另外一只手迅速无比的已经按住了孔振文原本想要摸向腰间,拔出武器的手。 「别动。」 那冰冷的警告,不仅提醒身旁的人,也提醒着客厅里另外三个人。 那三个人的人的动作齐齐一顿。 反倒是孔振文看上去神情很是自然,甚至还笑着感嘆道:「周小姐果然厉害,怪不得能拿捏住董事会。」 但无论是训斥还是夸奖,周乔都不搭理,她只是眉眼阴沉的将对方腰上的武器卸了下来,转而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那冰冷的机械看得人心头一凉。 「把你们手里的武器都拆了,扔在桌上,然后滚出去。」 随着周乔这一声冷冽的警告,那些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正准备卸下自己手里的武器时,结果就听到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里突然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 「周小姐真是好身手。」 周乔的余光瞟了一眼那支手机,然后对那些人再次冷声地催促了起来,「快点。」 「你不用喊了,他们是不会听你的。」这时,手机里的人再次悠悠地继续地说:「当然也不会听你身边的人了。」 果然,随着这一句话,屋内的三个人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脸上全然没了之前的不确定和犹豫。 而是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周乔,看上去随时能扣动扳机,将她和身边的孔文振随时击毙。 孔振文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全然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周乔在察觉到这一明显变化后,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这些人和时家的死士是一样的,一切全凭主子意愿生死。 自己是没有任何条件和自我意识的。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禁一沉。 如果孔振文他们都是死士,只是凭手机里的人做事,那么她眼下所做地在那些人那眼里不过是瞎胡闹而已。 根本撼动不了他们。 而自己也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此时,电话那头的郭老已经完全没有在理周乔了,而是出声对秦匪问道:「秦少爷,您看,要怎么解决?」 坐在那里的秦匪沉默地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原本懒散搭在桌上的双腿也被放了下来。 他整个人的气息都特别地沉。 显然这件事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个是关乎他耗费心血的数据资料,一个是他喜欢的小姑娘。 沉默让两边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种双方胶着不让的感觉让人倍感窒息。 毕竟,他的一句回答,就会决定着最终的结果。 所有人都等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地拉长了。 终于,在安静了半分钟后,秦匪开口了。 他说:「我放……」 同一时间周乔突然怒声抢断了他的话,「你放屁!」 没人想到打断秦匪说话的人会是周乔。 顿时一惊。 而电话那头的郭老眼看着就要拿下了,结果被周乔给搅和了,立刻不悦地沉声警告:「周小姐,可别想不通啊,难得被秦少爷看上眼,何不躲在他身后安安分分做个小女人,说不定将来你还真可能坐上秦家少奶奶的位置。」 向来不喜欢多言语的周乔这会儿难得愿意和电话那头的郭老费起了口舌,「我要是让他交出来,我就是千古罪人,还谈什么少奶奶的位置。」 郭老不急不缓地笑了一声,「这不一样,你是被迫的,没有选择权,他只会心疼你,可如果你要是不知所谓的话,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到时候得不偿失可的受了伤,他厌弃你怎么办。」 周乔难得轻笑了一声,倍感笃定,「他不会厌弃我,也不敢厌弃我。」 郭老扬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你倒是很有自信啊。」 周乔对此只回答:「你可以问问他。」 大屏幕里的秦匪这时候薄唇轻扬,「嗯,我的确不敢。」 这满满的宠溺感都快溢出满屏了。 郭老也真是没想到秦匪会这样的配合。 他沉冷地笑了笑,「秦少爷这齣了京都一趟,没想到反倒找了个女朋友,还真是会招女孩子喜欢啊。」 「没办法,谁让我人品好呢。」秦匪毫不谦虚地就认下了这一夸奖。 饶是郭老如此这般沉稳的人也不禁被噎了下。 他冷冷一笑,「人品再好,也成了软肋了。秦少爷,决定权可在你的手上。」 但这个时候周乔却再次打断,「决定权可不再他的手上。」 郭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次两次的抢断话题,心里的那股不悦彻底点燃。 他不明白,这女孩子到底哪来的自信,竟然在如此被团团包围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和自己叫嚣。 是真的觉得他不会命令射杀吗? 「决定权不在他的手上,难道在你的手上吗?」郭老语气里满是不屑和轻蔑之色。 「这话,你说对了。」 她的话刚落下的剎那,「哐当——」 出租屋的大门被勐地撞开。 与此同时,客厅和厨房的窗户也都全部被击碎。 伴随着窗玻璃的碎片冲击,两道黑影从窗外撞了进来。 那巨大的声响惊得屋内本将注意力全都在周乔身上的三个人心神一震。 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直接冲撞倒地。 至于周乔手里的孔振文也早在那些人冲进来的同时,被她一击迅勐的手刀就此打晕了过去。 不过在转瞬之间,屋内所有的人全部被制服。 郭老在如此措不及防之下看到这一幕,眉头顿时拧紧。 分明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别交了,这里我自己能搞定。」这时,周乔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略过了那头的郭老,径直对着大屏幕里的秦匪说道。 秦匪明显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原本沉重的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漫不经心地笑,「好啊,听你的。」 那宠溺得不行的态度简直无视了作为旁观者的郭老。 看着他们两个人如此这般的互动,他再迟钝也随后反应过来了。 他怒不可遏地呵斥道:「你们骗我?!」 秦匪笑了,很是得意地道:「郭老,能让我乖乖听话的女人,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被你抓来威胁我的吗?」 郭老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摆上一道,他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有种,有种!小丫头,你厉害啊,居然敢玩儿我,这笔帐我会记着的。」 周乔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冷淡,「是你先来找我麻烦的,这笔帐该我记着才是。」 说着,她就按下了结束键。 只不过,在那一秒挂断之前,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低而清晰的称唿:「小江总。」 当下,她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等再想去看屏幕时,视频连接已经中断了,只剩下手机的主界面。 「周小姐!」突然,门外传来了着急地唿喊。 周乔回过神,侧目,就看到雷铭从门外跌跌撞撞地沖了进来。 她点头示意,道:「雷总,这次麻烦你了。」 雷铭在看到周乔全胳膊全腿儿地站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顾不得满头的大汗,就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就怕你不让我麻烦,那我就真麻烦了。」 周乔弯了下唇角。 随即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被点开,上面赫然出现电话通话中的状态。 而通话的对象就是雷铭。 原来在上楼时,她几次找不到可以逃脱的办法,恰巧这个时候路过楼下秦匪租下的房子。 于是趁着身后那些人的不注意,她偷偷地将手伸进口袋,打了一通电话给雷铭。 生怕他不知道其原因,就特意在和孔振文说话时特种提醒。 然后还故意在电话那端和秦匪各种拖延。 大概他也看出来自己想拖延时间,一直配合着自己。 最终,总算撑到人来。 「周小姐,人我都会带走的,你不如也跟我走吧。」在处理完了那些人之后,雷铭走到她的身边,提议道。 周乔下意识地拒绝,「人都已经解决了,应该没必要……」 可话说到一半,想到对方要是再来一次,可能到时候不一定能再安全过关。 所以想了想后,最终还是应答了下来,「行吧,那就麻烦雷总了。」 雷铭听到她改变主意,高兴得不行,「我现在只希望你不停的麻烦我,这样咱们爷才高兴。」 周乔嗯了一声,道:「我收拾一下东西。」 「行,那我在门口等你。」 雷铭非常知分寸地退出了屋子。 等到周乔简单的将衣服都收拾了一番之后,就走了出去。 雷铭很快的就把人重新安置在了那套别墅里。 当周乔再次回到这套半山腰别墅的时候,她真心觉得自己大概是陷入了某种诅咒。 不然怎么会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又回来了呢。 不过在经歷了这一场之后,周乔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的暑假生活都在雷铭的重重保护下度过。 直到开学的当天早上,她才终于有机会离开那栋别墅。 因为别墅距离学校比较远,只能特意起个大早,免得迟到。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下楼时有人已经坐在餐厅里进餐了。 435??财迷乔姐 周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随后往餐厅内走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匪笑着回答道:「昨晚半夜回来的,看你已经睡了,就没打扰你,自己找了房间睡了。」 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实际上…… 不是的。 他是今天早上五点多刚刚到海城,然后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为的就是当初说的,要送她去开学典礼。 「你都解决了?」她落座在对面,喝了口茶水,就开始吃起桌上的小笼包。 秦匪一笔带过地回答:「差不多吧。」 「那挺好。」 周乔也同样一句话就此把这件事翻篇。 显然对这里面的事情也并不想过多参与,哪怕这里面牵扯到江氏。 因为她知道,眼下这位爷是不会让那位小江总好过的。 既然有人愿意出售,那她也乐个清净。 当年…… 她不就是希望有这么一出嘛。 正想着呢,不料此时坐在对面的秦匪道:「抱歉啊,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会找上你。」 周乔本来想说算了。 可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口,坐在对面的人突然转变了态度,「不过你知不知道当时很危险,如果那人不愿意废话,直接让他们动手,你现在已经不坐在这里了。你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不知道?那人的命可没你值钱,也没你重要。」 周乔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地回答:「事情我已经搞砸了一次,不想再搞砸第二次。」 秦匪听到她这样说,很是不贊同,「没有什么搞砸不搞砸的,这件事你本来就是无辜的,是我把你捲入的才对。」 周乔吃着东西,想也不想脱口就道:「不算捲入。」 秦匪扬了扬眉,「嗯?」 后知后觉的周乔手里动作一顿,然后才抬头,解释:「你还替我解决了一个孔振文。」 秦匪不以为意地道:「孔振文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就像鑫武一样,很快还会有的人来接替他。」随后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时间,对她道:「走吧,从今天开始由我每天开始接送你上下学了。」 周乔一听这话,眉心就此轻蹙起,「事情都解决了,我应该可以回自己的出租屋里了。」 可秦匪却觉得不行,「你那出租屋两批人都去过了,根本不安全,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 「我不要。」 面对周乔这般果断拒绝,秦匪有些不理解了,「为什么?」 周乔:「距离市区远,需要早起。」 还好昨晚睡得早,今天早上起来得还不算太痛苦。 但真要正常上下学的作息时间,那她还活不活了? 她宁愿回宿舍天天被那些献殷情的人骚扰。 秦匪:「……」 听到这话的秦匪也是对这个理由无法辩驳。 他也知道小姑娘的起床气有多糟糕了,所以想了下之后,就没有再强求了,「那我到时候重新再给你找个安全系数高一点的房子。走吧,我送你去学校,开学典礼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别迟到。」 周乔原本的拒绝因为一句迟到,就此吞回了肚子里。 秦匪催促着拿着她的书包,亲自开车送她去的学校。 九月的天,依旧炎热得如同烤箱。 周乔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动也不动的车流,心里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虽然开车过去,但谁能想到七点之后从郊区往市区的路况竟然如此糟糕。 更何况今天本就特殊。 除了普通的上班日之外,还是一个开学日。 那路开个几米就要停上一停,完全被堵了个彻底。 周乔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提早了半个小时,居然路况还能糟成这样。 她无法想像,自己如果没提前那半个小时,是不是这会儿还被挤在市区收费口之外。 「放心,不会迟到的。」大概是看出了她心里的不耐烦,坐在驾驶室内的秦匪这个时候开口安抚了起来。 但其实她哪里是因为开学典礼啊。 就算迟到再重要,但也架不住眼下她被困在这该死的车流之中的烦躁。 好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努力,车子总算磨磨蹭蹭的通过了那一段拥挤路段。 秦匪立刻下了高速,换了个一条小路行驶而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距离开学典礼还有一刻钟。 周乔赶紧下了车。 尽管这不是秦匪第一次送她来上学,但是却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情况下,以至于被同样快踩点到校的顾欣岚给匆匆瞥到了一眼。 她一看到下车的是周乔,便马上站在了校门口。 等人走过来之后,便很是惊奇地叫嚷了起来,「我靠,那送你的是谁啊?我刚瞥了一个侧脸,很帅啊。」 周乔为了防止麻烦,想都不想地就回答:「司机。」 反正他在七班面前出现的次数那么少,而且顾欣岚也说是一个侧脸了,应该不会记得那人是谁。 果然,很好被煳弄的顾欣岚不得不感慨了起来,「这年头司机都这么帅了吗?你丫艷福不浅啊。」 周乔随意地敷衍了一声,就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顾欣岚看她急匆匆地往前走去,便赶紧追了上去,一把勾住她的肩,「不过看来你在楚家过得挺好啊,还有标配的司机,本来我想着你退宿,可能会有很多不方便呢。」 周乔想到刚才那段堵车,立刻贊同地回答:「是挺不方便的。」 顾欣岚一听,赶紧制止道:「喂喂喂,你不会又想住回去了吧,我告诉你啊,可千万别,住宿多没意思啊,宿管那些老太婆可烦了,一点自由都没有,晚上都不能出去玩儿。你知不知道,这次你退宿我有多开心,到时候咱两就能天天出去玩儿了。」 周乔疾走的步子一顿,说道:「我记得今天要把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出来了。」 原本还喜形于色的顾欣岚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半晌后才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拿成绩怼我,你是不是难受?」 周乔认真地提醒道:「我是让你别忘了,向你爸证明,你到底行不行。」 原本还磨着后槽牙的顾欣岚微微怔愣了下,道:「你还记得这句话啊。」 一时间心头微动,谁知下一秒就听到周乔说:「但是考不好,就证明你真不行。」 顾欣岚刚酝酿出的情绪顷刻间消失,只剩下愤愤道:「……我一定会行的!」 说着就大步朝着班级走去。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踏进七班,就听到班级里吱哇乱叫吼声一大片。 原本还以为这些人是因为几天没见激动的。 因此顾欣岚还嘀咕了一句:「有必要嘛,明明前几天大家才聚过,怎么搞得像十年没见了似的,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结果正巧这个时候范禹眼尖看到了她们两个人,连忙激动到不行地就沖了过来,「乔姐,岚姐!你们总算来了,快快快!赶紧过来!」 说着,就一把抓住了他们两个人,就往教室里面拖去。 顾欣岚没准备,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气得立刻骂咧了起来,「我说范禹,你小子什么情况啊,打了鸡血啊,这么兴奋。」 但范禹完全没有丝毫的害怕和不高兴,还是非常兴奋地喊道:「你快点来看看吧!」 「看什么啊,让你这么激动?难不成有什么美……」 女字还没有说完,身旁一同被拽来的周乔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地道:「他让你看成绩。」 顾欣岚本来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安静如鸡地站在那里。 虽然刚才嘴上图快,但这会儿真的要看成绩了,心里还是有点慌了。 「那……那什么……多……多少分啊……」 周乔看她连看都不敢看的那个小怂样,完全和之前大姐大的大相迳庭,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好笑,「挺不错的,全班前十。」 顾欣岚浑身一震,勐抬头,「什么?」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墙上贴着的那张榜单,认认真真的一个个看上去,结果发现…… 「靠靠靠!老子全班前十,真的前十!哈哈哈!」 看着榜单上的名字,顾欣岚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旁边的那些人也笑着争相表示着自己的成绩。 「岚姐,我这次也进步了,靠近了前二十!我居然有朝一日能考到前二十,真是老天有眼啊!」 「岚姐,岚姐,我这次的考试成绩比上期期末整整多了一百多分!」 「还有我!我这次考试居然全都及格了!」 …… 那些人站在讲台前,都跟疯了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拿了全校第一似的。 但其实周乔后来又看了下旁边的年级大榜,七班的成绩虽然有所提高,但还是在平均分之下,依旧垫底。 不过,总体来说,比起之前还是好了不少的。 此时,顾欣岚笑着很是嘚瑟,「怎么样,让你们跟着乔姐混,没错吧?这才一个学期,这成绩就刷刷刷的。」 众人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点头,「没错没错!这一切都归功于乔姐!」 当即一个个全都吹起了彩虹屁。 「乔姐万岁!」 「乔姐最棒!」 「乔姐赛高!」 听着他们的欢唿,周乔点了点头,很是平静地回復了一句,「成绩上升,记得给钱。」 众人:「……」 不愧是财迷乔姐。 436 要美人不要江山 此时,七班里闹腾得不行。 俞商进来的时候,原本想要制止的。 但看到他们抱着成绩单一阵狂亲,最后也就只能笑着放弃了。 其实他比这些人更早知道七班的成绩。 当时知道这个成绩的时候,他都傻眼了。 一度以为是不是拿错成绩单了。 包括其他班的老师也是如此这般的认为。 为了防止出现乌龙,那些老师们连夜加班加点的重新重点批阅了七班的试卷,结果发现…… 并没有。 七班的学生真的有认真做题。 这一消息立刻传到了教导主任和校长的耳朵里。 看到常年只有个位数,甚至只有两位数称霸最后一名的七班今年居然有如此的转变,校长也非常高兴。 虽然成绩比起六班来说,还差了那么点距离,但是他们愿意在试卷上写写画画,而且好几个都及格了,那就是天大的进步啊。 为此,校长亲自打电话给俞商,一顿勐夸,并且表示新学期给他加工资! 这双重惊喜来的措不及防,俞商感觉自己要被惊喜砸晕了。 如今看到他们如此闹腾,他也绷不住了,索性和他们一起胡闹了起来。 放眼整个班级里大概也只有周乔比较正常点。 她还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排在七班的第一名宝座上。 而在年级大榜上,她更是在第二十二名的排名上。 这次的奖学金又有着落了。 这一点多少让她有了几分的好心情。 于是整个楼道里,就听到七班发出闹哄哄的声响。 直到开学典礼即将开始,大家要排队去礼堂,俞商这才稍稍唤回点理智,带着他们去了大礼堂。 不出意外,校长在开学致辞里特别点名表扬了七班这一次的期末考试。 周乔也在这一次的奖学金的名单里。 就因为这件事,学校的贴吧都被刷了。 毕竟七班这一次的成绩,实在是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很多人都怀疑七班那些学生是不是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转性了! 在那张拍着最新期末大榜的帖子里,众人人纷纷开始跟帖留言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七班这次居然不是个位数了?」 「七班这是改邪归正了?」 「不会又是抄袭吧?我记得之前好像七班不就闹过一出类似的吗?而且貌似还涉及到那个七班的一学霸啊……」 「对对对,我记得,是学霸!周乔,数学竞赛大佬!楚家的外姓女!」 一提起周乔,贴吧里就开始歪了起来。 「我听说七班这次成绩能上去,好像就是周乔辅导的。」 「真的假的,大佬这么厉害的吗?」 「全市第一那是随便瞎考上的吗?听说八月份的集训刚结束,等明年就要去省里面考了。」 「我靠,要是考上了那是不是就能保送了?」 「据说是这样的。」 「靠,真是太羡慕了!」 …… 此时贴吧里各种羡慕嫉妒,但现实中礼堂的众人们听着冗长而又无聊的致辞都纷纷陷入昏沉之中。 其他班的人多少克制些,但七班的人就不行了。 让他们坐在课堂上好好听四十分钟的课都费劲,更何况是坐在这里听上两个小时的无聊致辞了。 那些人很快就开始各自歪在那里睡了起来。 周乔看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某位大姐大嚣张得更是直接打着小唿。 听着耳边聒噪的声响,她本来第一时间想把人推开。 只是手刚触碰到那颗脑袋的时候,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之前那人是不是也和自己现在一样,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这一想,就想到了典礼结束。 顾欣岚被那些嘈杂声给吵醒时,就发现自己睡在了周乔的肩膀上。 当即就惊了,「我去!你不会就这样一直被我靠了三个小时吧?」 「嗯。」 当顾欣岚的脑袋一离开自己肩膀的瞬间,僵硬和酸麻立刻席捲半个身子。 「天,你也太傻了吧,你怎么不推开我呢。」顾欣岚赶紧想要帮忙给她揉肩,但无奈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按下去,饶是周乔那么能忍的性子,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是不是很疼啊?我……我也没给人揉过……要……要不然我送你去医务室?」 看到顾欣岚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一会儿就好。」 随后,就起身,朝着礼堂外走去。 期间她时不时地揉着自己的手臂。 原来这样一动不动地被人靠着,真的很难受。 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撑下六七个小时的时长。 * 此时被念叨的某人正在距离学校不远的黄金楼盘里。 这一套房子是雷铭名下的一套产业。 房子很大,将近一百五十平,这套房子是这片区域新开发出来的,无论是私密性还是安全性都比之前的那套房好了不知道多少。 秦匪这会儿刚坐在整理完的客厅里,打算休息一会儿。 这段时间他不眠不休的追查沈黎,还千方百计的从江暮韫的手里把人带走,逼问出了数据的下落,费了不少地功夫。 甚至一得到消息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送周乔上学。 就算精神上没有任何的疲累,但身体上还是需要喘息一下。 只是还没等喝口水,好好松口气的时候,自家爷爷的夺命电话就打过来了。 刚一接通,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训斥,「你是不是打算气死我?!你说,你是不是想打算气死我!」 秦匪低低地轻笑了起来,「爷爷,你身强力壮,哪里是我那么容易就能气死你的。」 「我再身强力壮也经不起你这么频繁的气啊!你有没有搞错,出趟国外,把沈黎抓了,然后就自己跑回海城了?这么多人都打算三堂会审呢,你这个当事人跑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回来了?你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秦匪这会儿依旧漫不经心的很,「爷爷,别这么说自己。」 「……你个小兔崽子!我没和你开玩笑!」 话未完,就被秦匪给截住了下来,「好了,爷爷,沈家的审讯和我又没什么关系,让他们自己慢慢审就好了。」 「什么叫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这说的这是人话?」老爷子对他的浑不在意的态度给气得差点没原地爆炸。 可这时候,秦匪却开口:「爷爷,数据已经丢了,我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声音轻浅。 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消息。 但老爷子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个傻小子为了这一份数据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苦心研究了多少年。 如今竟然丢了。 以秦匪对这些东西的热爱…… 他简直不敢想像,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臭小子会是一种什么绝望的心态。 然后,又是用一种什么心态让自己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完这番话。 「丢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丢了?那就没问出点什么,说不定还能找到呢?」他着急地问道。 「沈黎说,沈昌贺只曝光了前半段的数据后,第二部分的数据资料因为无法解析,最后就交给了他,让他去国外找买家,结果谁知道在挑选买家的时候,数据被盗了,但为了赚一笔,就继续假装贩卖,而……江氏就是买主。」 江氏? 一听到这两个字,老爷子瞬间语气都沉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江暮韫发现自己被耍了,就一直派人追杀沈黎,但最后被我截了胡。」 秦匪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回答,老爷子心里那根弦就越发的绷紧了起来,就连说话都不自觉地干涩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匪笑了,「不怎么办啊,东西都没了,我就是想怎么办也没办法了。」 「那你……」 「我现在就想专心致志追女朋友。」秦匪的语气听上去轻佻而又正常。 大有一种为了美人儿,不要江山的架势。 可越是这样,老爷子才越是觉得不对劲。 437 露水鸳鸯 臭小子是什么性格,他能不知道? 这些年自从他大哥死了,这人就接棒了他大哥的遗志,一心扑在了飞机上,发誓要找到真相,并且要造出更好的雷达。 以至于最后私下里偷偷的学。 这固执的程度怎么可能在得到这个结果后,反而说什么没意义这种屁话。 可眼下他又不好就这样戳穿,这小子当年在亲眼见证过自家大哥去世后,心思就沉了很多,很多事情都喜欢埋在心里,不愿意说。 他这个做爷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解。 所以,也只能哼了一声,陪着他装模作样地道:「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女朋友!」 对此,秦匪不以此为耻,甚至反以此为荣地道:「你可别小看那小姑娘,她的身份背景可神秘了。」 老爷子只当他是在煳弄自己,嗤之以鼻地道:「有多神秘啊,难不成还是狐狸变的?」 秦匪笑了下,「那肯定不是。」 「那不就……」 「最多是小野猫变的。」他说。 「……」 电话那头顿时安静了三秒。 老爷子在听到自己孙子那低沉偏宠的语气,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他那个每天泡在办公室里,为了一个研发,连门都不出,甚至最后都搞得弄出失眠症,需要依靠药物睡觉的孙子吗? 这简直就是一个被感情沖昏头脑的傻小子啊。 「秦匪,你这样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谈恋爱,小心最后人家不要你,我看你怎么办!你别到时候天天借酒浇愁,然后都不肯回来继承家业了!」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极其郑重地警告。 秦匪想了下,很是认真地回答:「这个还真说不准。」 「什么?」老爷子似乎有些不太禁逗,急了,「不行不行,这个恋爱我不同意,你赶紧的给我回来,先回来好好继承家业,不然我得等你到什么时候?我可经不住第二次打击了,听到没!你要不回来,小心我拆散你们这对露水鸳鸯!」 可作为孙子的秦匪一眼就看穿了自家爷爷的那点小把戏,「爷爷,我暂时不回来,你不用诓我回来。」 果然,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就消停了下来。 许久后,他才道:「我老了,公司总得你来继承才行。」 那声音里骤然间充斥着疲惫和沧桑感。 听上去是真的撑不住了。 可秦匪却轻笑了一声,「爷爷,我不过是没明着继承而已,但公司的运营不早就由我来接手了,你这苦情戏不行啊。」 自家爷爷:「……」 被调侃了一把演技的老爷子这下终于耐不住了,「行吧,行吧,反正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是不愿意回来就对了!你就和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双宿双栖吧,把我这个老头子丢在京都里,和那些丧良心的、吃人家族斗智斗勇!可怜我七八十岁的年纪,居然还要以一人之力来对抗,作孽啊!」 秦匪:「……」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老爷子真是玩儿的炉火纯青。 不过看得出来,比起之前打电话来的沉重和严肃,自家爷爷眼下情绪一天比一天好。 骂人都精神头十足。 秦匪连忙笑着安抚道:「行了,爷爷,别闹了。沈家突然倒下,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猜测,我这时候回来摆明了是告诉他们,是我干的。」 老爷子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是你干得又如何,我们难道还怕一个沈家?他沈家一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没我,他们家能起来?!我现在想想我都后悔,当初怎么提拔了这么个玩意儿!」 面对老爷子的任性,秦匪也知道自家爷爷是气狠了,不想再憋下去了,只是他还是道:「沈家和章家有联繫,沈家还和江家也有联繫。北边、南边他都有所接触,足以说明他根基不浅,还是别太明着比较好。」 老爷子哼了一声,「还有呢?」 那样子显然没信他的鬼话。 「还有,江家似乎对海城楚氏特别感兴趣,我想留下来看一看。」秦匪说:「海城这两年被列为重点发展,我猜江暮韫趁着我这件事,就想要从海城作为支点,想伸入北边。」 这件事还是…… 沈昂告诉他的。 那时候他想让自己回去,还说什么兄弟强强联手。 「你怕不是把我当傻子吧?」这时,老爷子冷笑出声,也毫不犹豫地拆穿道:「你小女朋友好像现在正和他暗中交锋呢吧,看他是假,帮你女朋友是真吧。」 他才不相信,这臭小子待在京都就搞不定海城这边的事。 「人小,野心可真够大的。」 这话,老爷子是在说周乔。 明显是早就背地里调查过了。 秦匪嘴角轻扬起,「谁说不是呢。」 语气里似乎有些得意。 老爷子气得当即骂咧道:「我不是在夸她!」 「我夸她就成。」 那样子在老爷子看来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滚犊子!」在又是一番怒骂之后,老爷子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回来了,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沈家这事儿你肯定是要出面的,那些人肯定会召你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放心,我知道。」 在得到了他这一回復后,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挂电话。 真的是半点都不愿意和他多浪费一句。 秦匪勾了下唇角,将手机放在了旁边,就此歪靠在那里休息了两个小时,等差不多周乔那里的开学典礼结束,他洗了个澡,就下楼驱车去了学校门口不远处等着。 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发消息给周乔了。 下午两点,阳光正烈。 哪怕已经是九月了,但这温度依旧闷热得恨不能将柏油路给热化。 秦匪在驾驶座内等了片刻,终于等到学校的大门被打开,里面一窝蜂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跑了出来。 只是人群里并没有周乔。 他知道小姑娘性子,不喜欢待在人堆里,所以也不急。 就坐在里面等着。 结果没想到三分钟之后,更大的一堆人涌了出来,为首的…… 就是她。 只见她面色冷淡地走在最前面。 身后的应该是七班的那些学生。 远远地就能听到那些人一口一个乔姐的热络劲儿。 这场面,就感觉霸道总裁出场似的。 比他在京都进出公司时还有排面。 秦匪没按喇叭,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 没过多久,等那些人都被她给打发完了,这才转而折返了回来,上了他的车。 「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 秦匪轻轻飘飘地一句话。 但周乔觉得肯定等了很久。 她不禁道:「其实你可以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送你去整理,再带你过去。」秦匪一边说,一边启动车子,「我给你找的新住处就在学校周围,比较近,安全性和环境都非常好,这次你不用担心。」 但周乔听了之后,眉头就此轻蹙了起来,「学校周围的学区房很贵。」 她因为当时给自己找过房子,一开始找的就是学校周围的,但因为承受不住那租金最后不得不放弃周边的房子。 正当她要拒绝时,却听到秦匪说:「虽然贵,但是安全,而且距离学校只要十分钟地路程,早上也不用特意早起。」 最后一句不用早起让周乔有些心动的沉默了下来。 秦匪看她不说话了,就知道她是默许了。 拿捏住对方七寸的某人嘴角的笑意渐深了起来。 就这样车子从市区开往郊区,又从郊区开回市区。 如此一折腾,已经是傍晚的六点多了。 远处的天际线夕阳已是半坠下,霞光如油画一般浓墨重彩地渲染了半个天空。 周乔带着自己那小小的行李包,跟着秦匪就这样入住了新的出租屋。 438??开启合租生活(一更) 不得不说,价钱贵的确是有贵的道理的。 小区是入户时电梯,每层楼必须得有住户专属的门禁卡才能按楼层,一梯一户,楼下每天有四个保安,的确比之前的安全了很多。 房子也是朝南的,客厅有很大的落地窗,沉沉的暮色就此照了进来。 秦匪给她倒了一杯水,顺便将刚才从餐厅里拿的晚餐热了一下,一一端到了餐厅里。 「今天折腾了一天,快点来吃饭吧。」 「嗯。」 周乔将行李包放进了房间,顺便去浴室简单的洗了一把脸才出来,落座在了秦匪的对面。 两个人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一个忙着整理房子,一个则是被顾欣岚给闹得,看自己给她搭肩睡觉,就感动得想要亲自给她餵饭,害得她没怎么吃。 一时间两个人就都这么安静地吃着饭。 直到吃饱喝足了,周乔看时间不早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还住学校?」 秦匪扬了扬眉,「你希望我住吗?」 周乔摇了摇头,很是中肯地回答:「那边不安全,你还是别住了。」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上次他被人暗杀,自己差点成了替罪羊那件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自己也不会被捲入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 「那不如我住这里如何?」秦匪突然出声提议了起来,「你给我一个地方,我呢就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我的手下你随时都能用,怎么样?」 看上去应该是早就已经想过这个主意了,所以才会如此趁此机会开口。 周乔觉得自己这一次简直多嘴,当即神色一冷,「不行。」 秦匪笑了,「为什么?」 周乔果断而又耿直地回答:「你事儿太多,也太麻烦。」 「……」秦匪道:「放心,楼上楼下都是我的人,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麻烦了。」 但周乔还是摇头。 「还有好吃的。」 周乔继续摇头。 看她始终不为所动,秦匪突然心念一动,道:「那租金一人一半?」 「成交。」 秦匪:「……」 这痛快程度真的是…… 让人哭笑不得。 想不到他的人手竟然还比不上一半的租金。 也不知道他那些手下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是住了下来。 因为周乔是女孩子,秦匪就把房子里最好最大的那间房让给了她,自己住了对面的那间侧卧。 就这样,两个人的合租也正是开启了。 只不过虽说是合租,但其实和之前也没什么变化。 基本上两个人都各忙各的。 秦匪忙着消失去做自己的事。 周乔忙着了解楚氏的近况,忙着应付学校的作业,还有……竞赛题。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 这人忙着打电话、忙着秘密飞回京都,忙着和手下们彻夜不归。 但都这样忙了。 他还不忘布置作业。 有时候不回来,就打电话来催。 实在是敬职敬业的很。 她有时候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和俞商一样,被学校加工资了,所有才这么上心。 明明就是一少爷,却非要屈尊给她当老师。 还当得非常自得其乐。 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 日子按理来说就应该这样一天天的过。 只是期间她收到了唐呈的消息,说是孔振文醉酒驾驶,开车撞了个老人家,把人给弄死了,眼下被关进去了,估计这次是出不来了。 这点周乔早就心里有数。 这人拿自己来作为筹码威胁,这下场必然是不可能善了的。 只不过醉酒撞车这种戏码,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点? 按理来说,不应该直接灭口的吗? 正奇怪他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时,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唐呈继续道:「如今原本鑫武的公司也因为这位新总裁的丑闻而开始口碑一路下降,好几个敲定的合作统统都被取消,而之前孔振文在暗中接洽的好几个当地的老牌豪门一看这情况,也马上掐断了想要合作的念头。」 呵。 果然,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他哪里是心慈手软啊,分明是要赶尽杀绝啊。 鑫武那公司是江氏弄过来好准备踩点用的,要是没了,那江氏这一年的折腾可就全打了水漂了。 「那关于那块地呢,公司倒了,合同怎么办?」周乔随后就想到了最为关键的一件事。 对此,唐呈道:「这个我暂时不清楚,楚琅暂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向。」 周乔想了下,最终道:「楚琅那边要是有动向的话,立刻告诉给我。」 「好的。」 电话就此挂断,周乔站在走廊上,目光眺望着不远处的操场。 但心思却早已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鑫武的公司是属于江氏的,如果倒闭了,那按理来说应该是由江氏来接手,但眼下这位祖宗插手,或许…… 是不是该让岳丰把那一半的份额给趁机吞下来呢? 本来嘛,当时就是五五分,只不过鑫武非要强插一脚,最后才又一分为二。 如今鑫武这边大势已去,就剩下岳丰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岳丰,看看能不能探听到点什么。 可没想到一通电话过去,电话却是已关机的状态。 周乔不禁皱眉, 怎么还是不接电话? 之前她也抽空打过他电话,可惜电话一直没接上,她只当对方是忙,可次数一多,就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总是处在关机中? 难道人不在国内? 正疑惑呢,从教室里出来的顾欣岚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她一个人独自站在那里,不禁问道:「你在这里给谁打电话呢?」 周乔回过神,挂断了电话,淡声一句,「没给谁。」 可顾欣岚却半点也不相信,她记得周乔已经站在这里打电话很久了吧? 「你当我瞎啊,明明看到你打电话了,而且还打了好久。」说到这里,她突然坏笑了起来,暗搓搓地问:「是不是有情况啊?难不成有喜欢的男孩子,两个人正在谈恋爱?」 周乔真是服气她,但凡她能把这个想像力用在立体几何上,也不至于数学后面两题空着了。 「不是。」 但顾欣岚却怎么都不相信,「别说瞎话啊,快点从实招来,咱们的财迷乔姐竟然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你赶紧说,我好帮你考察考察。」 「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只是给我父亲打电话。」周乔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 顾欣岚一听,顿时没兴趣了,「哦,你父亲啊。」 周乔看她总算消停了,嗯了一声,就收回手机,打算回教室去了。 不过看顾欣岚好像突然情绪低落了下来,又想到刚才她找藉口的对象,就停了下来,问:「你父亲最近如何?」 顾欣岚昂了一声,才蔫蔫地道:「态度不错。」 「那你应该高兴。」 「是啊,我应该高兴。」这回轮到顾欣岚站在窗口,看着窗外了,看了大半天,最后嘆了一声,「周乔,我以前一直盼着他能对我好点,能盼着他多给我一点关注,可如今得到了,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 「很正常。」周乔多少和她的遭遇有点同病相怜,自然能懂。 不过她是从来没奢望过那男人的关注和示好。 因为她很早就清楚,时家是个什么地方,而她的父亲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从来不对那里的人和事抱有任何的希望。 「错过了,那只能是错过。」 每个人每个阶段都有想要的,就像小时候可能想要一根棒棒糖,一个玩具,但现在这些东西对已经长大的人来说,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439??青梅竹马(二更) 周乔说完之后,就转身往教室里走去。 正巧遇上范禹打完篮球回来。 此时的他浑身热气腾腾,一身臭汗,看见顾欣岚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样子,以及周乔漠然的神色,不禁随口问了句,「你们干嘛呢?」 顾欣岚还没缓过来,不耐烦地就是一句,「关你屁事。」 范禹将篮球夹在自己的手臂下,理直气壮地道:「怎么不关我事,我正好有事找乔姐呢。」 顾欣岚嘁了一声,「你能有什么事找周乔啊,难不成又有什么题目不会了?」 范禹摇头,「才不是呢,是我妈,我妈看到我成绩提高得那么快,想请乔姐去家里做客,吃个便饭,道声谢。」 周乔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 范禹急了,「什么不用了,我妈可是说了,必须得把你请回去,不然我也不用回去了。」 「那正好去做流浪孤儿吧。」 顾欣岚毫不犹豫地就补刀。 「别啊,乔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起这个范禹就有着道不完的苦水,「你是不知道我妈那阵仗有多大,家里的冰箱塞满不说,还特意请了好几个厨子,估计不做出个满汉全席来,誓不罢休。」 顾欣岚:「这么夸张?」 「是啊,说完这次能及格,全靠乔姐有功,所以必须得大请特请,大宴特宴。」说到自己的成绩,范禹那脸上就美滋滋了起来。 周乔皱眉,对于这大请特请、大宴特宴显然并不感兴趣。 「我……」 「有道理啊!这次周乔劳苦功高,甚至还让老俞都拿了奖金,咱们的确是应该要好好犒劳一下小乔乔啊。」顾欣岚所有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周乔看他们两个人凑一起,生怕又要搞事去喝酒蹦迪一夜,所以马上就回答:「真不用。」 但范禹却死拦着她不可,道:「乔姐,你可千万别拒绝,我妈这次阵仗大着呢,把我外婆外公、舅舅舅妈全都请了,你必须得去。」 原本想要走人的周乔一听名单里竟然有岳丰,禁不住停了下来,「你舅舅?」 「对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两边一起请,弄得我感觉像是考了个状元似的。」范禹羞涩地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 旁边的顾欣岚看了,哼了一声,「还状元,你考及格都费劲。」 「我怎么就不能状元了,就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有一年呢,说不定我发愤图强就崛起了呢。」 「你去发粪涂墙吧!」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打起口水仗,周乔赶紧叫停,道:「我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啊,你得同意啊,这事儿可是大事,你必须得去啊,你不去,我可能……」范禹顿了顿,后知后觉地道:「你是同意的意思吗?」 「嗯。」 范禹顿时惊喜不已,「太好了!那我马上和我妈说,到时候约好时间,我带你过去。」 「行。」 看着范禹欢喜得手舞足蹈的样子,顾欣岚有些迟疑地道:「要不要……我也让我爸给你办一场?」 周乔立刻拒绝,「不用。」 「可是范禹那小子才考个及格就这么宴请你,我好歹也弄了个前十名呢……」顾欣岚觉得好像应该要弄个场面更大的谢师宴才对。 然而,周乔却解释:「上次他母亲在场上替我解围过,我去一趟,算是回礼。」 「那好吧。」 经过了周乔这一解释,顾欣岚这才没有在再说什么。 * 有了周乔的同意,日子很快就敲定了。 就定在这个星期的星期五。 隔天是双休日,这样时间也比较充分。 只不过唯一不同地就是,按原计划原本是只邀周乔的,谁知道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全班参与的聚会了。 再到最后变成了一场七班所有父母孩子的宴会了。 说是一起庆祝。 但实际上谁不知道,七班的那些父母全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这是变相的在给他们举行牵线搭桥的宴会。 多少让学生们有些扫兴。 不过再扫兴也得去啊。 于是,放学之后七班的那些人浩浩荡荡就各自坐着自己的私家车去了。 周乔被顾欣岚热情的拽到的自己的车上。 这次的聚会地点是范家用来招待人的一套独栋别墅内。 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些家长们都已经到了。 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十分的上流社会。 而他们一群人穿着校服,虽然名海高中的校服也不算太难看,但到这种场合,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好几对父母看到自己孩子穿成那个样子,不由得皱眉。 「你们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明显不太满意他们的穿着。 「穿这个怎么了,学生穿校服不是天经地义嘛。」 「就是啊。」 七班的那些人有些和家长关系不太好的,就直接怼了回去。 莫名的气氛有些沉了下来。 范禹母亲见了,作为这次提议人当即便笑着出声道:「哟!今天的主角们都到场了呀!特意穿校服过来庆功,很点题啊。」 有了她这一番话,场面就此缓和了下来。 那些家长们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孩子,因此大家各自重新聚集闲聊洽谈了起来。 范禹则拽着周乔到自家母亲面前,「妈,我把人给弄来了!」 「什么叫弄来了,你土匪啊还是强盗啊!」范禹母亲瞪了他一眼,随后笑眯眯地拉起周乔的手,「来来来,周乔,我给你介绍介绍范禹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 在长辈面前,周乔还是非常乖顺的,一个个地叫了过去。「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好。」 范禹的奶奶笑眯眯地道:「哟!这就是给咱们那个皮猴子补课的小老师吧?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瞧瞧多乖巧啊。」 那位小阿姨也连连点头,「是啊,长得也挺可爱的,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范禹看他们满眼慈爱的样子,忍不住嘟囔了起来,「你们能不能别搞得好像在看孙媳妇似得看她啊,多奇怪啊。」 范禹母亲冷笑了一声,面带轻蔑,「做你个大头美梦去吧,周乔肯要你这种才怪了。」 那语气里满满的嫌弃和看不起。 范禹吃瘪,还不敢反驳。 最后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范禹母亲懒得搭理他,只和周乔轻声细语地道:「周乔啊,我今天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周乔这会儿光顾着用眼角余光找岳丰,随口一句,「我没忌口的。」 范禹母亲笑眯眯地道:「那太好了,你等会儿好好去尝尝。」 「嗯,那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替我管教这只猴子,那才是真麻烦呢。」范禹母亲拉着她的手,顺势又瞪了一眼身旁自家不争气的儿子。 范禹看她这样喋喋不休地贬低自己,实在感觉丢脸,果断地就道:「行了行了,你就放过我乔姐吧,让她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就二话不说把人给拉走了。 周乔其实也早点想赶紧闪人,所以完全没有开口,就这么被拽走。 但这一幕落在那些长辈眼里就感觉有种青梅竹马的味道了。 「其实,禹儿要真能找这么一个女孩子,也挺好的。」老太太看着那两个人暗自嘀咕了一句。 她身旁的小儿子听了,冷笑了一声,赶紧制止自己母亲的想法,「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这小姑娘是不会看上我们范家的。」 老夫人因为早就不过问圈内这些事了,并不清楚,只是隐隐听说过这个孩子,就有些不服了。 440??毁约(三更) 「我们范家哪儿不好了?她身世普通,就算有楚家外姓女这么一个称唿,那也不过就是好听罢了,难道楚家还真能为她撑腰啊。」 「她哪里需要楚家人撑腰啊,她自己就能够把咱们范家踩在脚底下。」那人看着周乔的背影,神色冷凝地道:「妈,这可不是普通女孩子,听说董事会原本要被楚琅给撤掉,结果被她硬生生地给稳住了,只踢掉了两个元老。」 「那也是踢掉了两个元老,看起来不过如此。」 老夫人对此非常不以为意。 不想就听到她的小儿子一句,「可那两个把持着董事会的元老一退下来,如今董事会可就名正言顺地落在她的手里了,眼下所有董事都对她唯命是从。你说,到底是楚琅踢掉的,还是她踢掉的?」 老夫人随着这一句话,心瞬间一紧 「她这一招硬是让楚琅给她做嫁衣。就凭这个,这个孙媳妇儿你敢要吗?就怕真进了范家门,不止把范禹那猴子给管得死死的,也把咱们范家给治得死死的。」 老夫人被完全的给吓住了,瞪大了眼睛,吶吶地道:「这姑娘怎么会这般厉害?」 「不厉害也不会被楚家的老爷子看上眼啊。」 在场的那几位范家人在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慈爱的目光瞬间收了起来。 范老夫人更是立刻打消了孙媳这个念头。 这样厉害角色当范家的孙媳,治他们是小,万一吞了整个范家,把他们赶出去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是万万不行的。 老夫人这会儿不得不庆幸,还好这姑娘长得普通,没一点特色,范禹那小子肯定不会喜欢。 否则她真得担心得晚上睡不着了。 「妈,你别听小叔的,他是故意吓唬你呢。」范禹的母亲看自己婆婆脸色微微有些惨白的样子,赶紧笑着柔声宽慰了起来。 可心里哪里不知道,自家这位小叔子是怕周乔和范禹走太近,真有点什么意思,到时候进了范家门,来夺他的一亩三分地。 哼。 真是没见识。 周乔这样的丫头要真能进范家,那是祖上积德了。 范家两个儿子,都是资质平庸的很,范禹这个孙少爷就更别提了。 如果在这样下去,范家只怕将来只是家族式微了。 但老夫人却真的好像被自家小儿子说动了,心有余悸地道:「你还是少让范禹和她接触。」 范禹的母亲压着那翻白眼的冲动,只好道:「妈,人家其实也不想和我们接触呢。」 说着,就朝着不远处的餐桌看去。 老夫人也顺势一同看了过去。 就瞧见范禹此时正在周乔身边给她端茶倒水,可惜身旁的姑娘明显心不在焉,接了盘子之后,就随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男同学,把他打发了过去。 老夫人一看,心里虽不是滋味,但多少是放了心。 * 然而这一切作为当事人的周乔一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眼下好不容易打发了范禹,接下来就该找岳丰了。 只不过看了大半天,也没看到岳丰人在哪儿。 索性就找了个视野好,但清净的地方坐了片刻。 可等了好久,始终没看到人。 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会请范禹的舅舅的吗? 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周乔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都快九点了,索性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只想找个藉口偷熘。 可刚准备起身要走,大厅外就有人匆忙地走了进来。 范禹的母亲立刻放下手里的酒杯,怪罪地道:「你总算来了,你家外甥的庆功宴,怎么反倒你最后成了主角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范禹母亲娘家的哥哥。 也是长时间没接上电话的岳丰。 只见他神色匆匆,满脸的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事情太多,又堵在了路上。」 刚说完,他一个抬头,目光正巧对上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乔。 两个人恰巧一个对视。 她的目光平静而又蕴含着深意,就这么静静注视着。 只是,随后周乔就将目光掠过,转身朝着一处小阳台。 这个暗示岳丰明白。 所以没过多久,他在打发了那一干人等之后就过来了。 周乔手里端着酒杯,背嵴笔直地站在那里,看到来人,便直接道:「为什么你的手机我打不通。」 岳丰坐在一旁,扯了扯领带,向来沉稳的脸这会儿全是烦恼,「还不是江氏干的好事!那鑫武的公司出了事,他们就瞄上了我,说是要和我合作,我没同意,结果他们就对岳家发起了进攻,岳家好几家资金鍊都断了,我这段时间天天往外跑,飞机往返,哪有时间开机。」 一听到这话,周乔的眉头紧蹙起。 江氏怎么突然间对付起岳家了? 他眼下不应该和某人斗得正欢乐吗? 怎么会…… 「那岳家眼下如何?」她立刻出声问道。 岳丰摇头,「情况不算太好。」 周乔瞳孔微缩了下。 不算太好。 那就是不好。 当下,她就道:「江氏在海城没根基,对付你也十分的局限……」 而且他现在分身乏术,只要你撑过这一阵就好。 但这话刚到嘴边,她却突然住了口。 那些想要让岳丰再坚持、争取、斗争的话就此重新吞了回去,转而一句,「算了。」 岳丰一顿,「你说什么?」 「如果不想赌上整个岳家,那就放弃吧。」 周乔话锋这般一转,让岳丰有些措手不及,「可当初说好合作的,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毁约了。」 周乔冷淡地一声,「那就毁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岳丰心里有些担心,当即喊了一声,「周小姐……」 「没有利益的合作本身就毫无意义,岳叔叔别想太多。」 语毕,她似有深意地看了岳丰一眼,然后就此离开。 那一眼让岳丰心里头就此忐忑了起来。 甚至连那话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她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事实上…… 这是必然的。 他所接触的这个人在时家那个吃人窝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对方只要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能马上将一切洞察。 岳丰如此这般向她诉苦。 困难是真,可他想毁约也是……真。 关机是为了断联繫,诉苦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万般无奈,一切铺垫…… 最后都为了毁约。 周乔当时在想让他坚持的时候,就随后明白过来了。 既对方想要自保,那又何必强求。 所以,她很痛快地就结束了两方的合作,然后离去。 只是眉眼间却冷冽异常。 周乔在大厅里晃荡了两下,就偷摸找了一个空,就走出了别墅。 反正都已经谈完了,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一离开那宴会厅,那喧闹声就全都隔绝在了屋内,只剩下天地间蝉鸣微风的寂静了。 周乔眉心轻蹙。 显然没想到江氏会转而对岳丰发起进攻。 按理来说,要对付也应该对付的是楚氏才对。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盯上岳丰呢。 太奇怪了。 虽说最大的份额还是楚氏这边,江氏哪怕吞掉岳丰这边的股份,楚氏依旧握有最大的份额,只要楚氏不松口,江氏就不算赢家。 但心里还是不太爽快。 周乔当即打算和范禹发了个消息,想借人不舒服为理由离开,不想拿出手机后才发现竟然有三通未接电话。 还全是来自同一个人的。 她随后拨了回去。 结果在这一片寂静的空间中听到了「嗡嗡嗡」地震动声。 她顺势看了过去。 就发现不远处的阴影中有一抹黑影藏于树后,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441??有备而来(四更) 周乔快步走了过去。 郊外路灯昏暗,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你今天回来的?」 秦匪斜斜地靠在了树干上,散漫一笑道:「是啊,事情一结束,我就回来了。」 结果回家等了大半天,小姑娘迟迟没回来,还以为她出什么事情了呢。 谁知道最后才收到消息,人家跑去庆功宴了。 把他一个人落家里不闻不问。 没办法啊,他只能跑过来等着。 「吃饱了没?」他问。 周乔摇头,「没有。」 秦匪顿时站直了身体,「那走吧,我准备了不少东西,回去吃。」 周乔神色平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着离开了那栋别墅。 只是周乔明显心思比较沉。 等坐上了车,秦匪就察觉到了。 他不由得问了一声,「怎么了?」 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乔侧目看向他,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江……」 可话到一半,她沉默了。 秦匪挑眉:「什么?」 周乔抿了抿唇,最终摇头,「没什么。」 眼下身边这人从来没明说过自己的身份,自己要是贸贸然的去问,多少不太好。 而这时的秦匪也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也没有多问,就载着她回去了。 * 那天晚上周乔的兴致不高,只潦草地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吃下去。 反倒是坐在对面的秦匪兴吃了很多。 看得出来,他兴致不错。 估计是事情办得很如他的意。 只是现在不如意的人,成了她。 她想不通,为什么海城那么多豪门江氏不盯,偏偏盯上了岳家呢? 难道只是因为一起合作了那块地的缘故吗? 可转而这个念头就被她给否定了。 江暮韫做事从来不会那么简单。 他一定有其他的心思,否则不会莫名其妙地就盯上了岳丰。 只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答案迟迟想不出。 索性她找唐呈,看看是否有答案。 结果并没有。 唐呈只告诉她,因为孔振文的事,鑫武的那个公司按理说江氏必然会派新人来接手,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公司并没有接收,现在公司也处于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下。 非常奇怪? 「有多奇怪。」她问。 唐呈回答:「就是公司的员工已经全都遣散了,但是却不宣布破产。」 周乔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那现在那块地如何了?」 「我查过了,没问题,项目还在继续,并没有停顿。」 没有停顿。 那就是说项目没有因为鑫武公司濒临破产而受到影响。 可如果这样说的话,江氏就应该是接手了才对。 怎么会遣散了员工呢? 一时间周乔有些搞不太明白了。 因此,为了搞清楚这其中的问题,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她又开始逃课,去楚氏开会了。 这是她即赵肃勇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她第一次归来。 之前两个月的暑假她呆在那别墅里,一直借着集训没有出现,如今总算出现了。 这一出现,让那些董事们不禁惊喜不已。 毕竟,眼下董事会全都倚仗着周乔。 自从出事后,周乔就一直没出现,就连董事变更的时候都没出现,这让他们这些小喽啰去面对楚琅的时候难免心慌,一个个都是夹紧了尾巴做人。 如今她总算回来了,他们这下不需要再低眉顺眼的做人了。 就凭周乔当年怒怼楚西霖,堂而皇之夺权的那个嚣张样子,那楚琅也得头疼三分。 更何况这次董事会,不也是周乔一力给压了下去吗? 这就足以可见,周乔完全可以和楚琅抗衡。 为此,在看到周乔之后,几个明明年纪大得都能当周乔爷爷的人却一个个站起来,自动自发地让她先坐。 而且坐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赵肃勇的位置。 正对着楚琅。 这是,彻底要分庭抗礼的意思了。 恰巧这个时候楚琅来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周乔。 同时也看到了她所做的位置。 那低垂的眼底满是阴鸷和冷寂。 不过等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就笑着道:「周小姐这是学业有成的归来了?」 周乔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两个月没见,周小姐事业学业双丰收,可喜可贺。」楚琅不阴不阳地一笑,话里满是讽刺意味。 周乔抬眸,面无表情地陈述道:「借你的光。」 楚琅心中一梗,「……」 这他妈根本就是明晃晃的气人! 但他眼前又不能发作,只能敷衍冷笑了一句,「我可不敢。」 随后就彻底开始了今天的例会。 开篇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词滥调。 直到那些高层将所有该汇报的都汇报完,重点放在那块地皮上时,终于周乔打起了精神。 在听到那名小小的财务主管开口说:「如今地皮项目已经了三分之一的进程,合作公司的第一笔款项也基本上都已经用得差不多。」 当即,她就以此作为藉口,出声询问:「差不多是差多少?」 那位财务主管看到是周乔出声,背嵴骨忍不住绷紧了几分,连忙将手里的那份汇报总结递了过去,「这是明细表,周小姐可以过目。」 那姿态真真是恭敬极了。 周乔低头看了一番,在心中做了几分的计较,便道:「按照这上面的规划,应该不出半个月就会彻底耗尽。」 楚琅眸色一凛。 一个乡下出来的高中生不过就在这短短的几眼之间就能准确的算出来帐目之间的进出流水,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那财务总监没想到她会如此快的质问,连忙翻动了两下文件,脑子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 只是越想,心就越乱。 额头不知不觉就有冷汗沁出。 偏偏这个时候坐在那边的周乔语气寡淡地问:「是、还是不是?」 可怜那财务总监被她这么冷声一问,瞬间只觉得自己这会儿如同置身于深冬的凛冽之中,那森森的言辞如反寒风一般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当即打了个寒颤。 不过也因为这一句话,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对,没错。」 在得到了这番回答之后,周乔随后就将第二个问题抛了出来,「那第二笔款项什么时候到?」 这个问题还算好回答,财务总监赶忙回应道:「岳总那边已经联繫过了,基本上下个月会到帐。」 「那鑫武那边呢?」 随着周乔这一句问话,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一滞。 财务总监整个人定格在了那里。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复杂和微妙。 就连旁边的唐呈也愣了愣。 不过他怔愣是因为明明之前告诉过周乔原因的,怎么她现在依旧明知故问呢? 等等! 明知故问! 是的,他才不相信周乔会忘记这件事。 可她既知道,还要这样出声问,那必然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地了! 作为眼下已经和她同坐一条船的唐呈很有眼色的马上陪她演起了这场戏,道:「周小姐不知道吗?现在已经不是鑫总了,是孔总了。」 旁边的人也一个个都是人精,见唐呈配合,虽不明其意,但也立刻附和了起来,「还谈什么孔总,那孔总醉酒驾驶,撞死了人,弄得公司都快散了,就差挂牌破产了。」 周乔眸色漆黑地看着对面的人,径直地一声,「哦?还有这事。」 被盯上的楚琅眼角一抽。 果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才不相信那些董事们会不把公司的这些近况告诉周乔呢。 如今周乔这样发作,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和藉口能够继续下去罢了。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没猜错,周乔很快就开口,将矛头直扑向楚琅。 442 蛇打七寸(一更) 「楚总,眼下鑫武的公司倒了,这买卖你打算怎么做下去?」 楚琅好歹经歷过,并非楚西霖这种毛头小子了,便语气不变地回答:「这件事眼下还在商讨中,虽说孔总出了事,但到底公司还未宣布破产,所以合同依旧有效。」 周乔将手里的那份资料随意地放在了一旁,问:「合同有效,但资金他们拿得出来吗?」 楚琅当即说:「我会亲自去交谈接洽的。」 按理说,有这么一句话,基本上已经是保证了。 只不过无法明着保证。 而周乔就是拿捏着那一点无法保证,继续逼问道:「那就是没办法确定了。」 楚琅一噎,那张脸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才道:「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距离下个月还有半个月,不急。」 周乔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下个月月初例会上就能确定了。」 楚琅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点头,「应该是。」 「我要的是肯定。」 面对周乔如此这般咄咄逼人,楚琅只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对,下个月就能确定。」 话已至此,周乔这才像是放过了他,「那就辛苦楚总了。」 这话看上去像是带着安慰,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感觉更像是随意的应付手下的一样坦然。 这让楚琅感觉自己生生矮了一截。 偏偏对方看上去也并非是刻意的,就好像是随口这样一句。 就这样,一场会议就此到此为止。 结束后,那些董事们便凑到她身边笑着夸赞了起来。 「周小姐,你刚才这样问,可是把楚琅给弄了好大一个难堪啊。」 「是啊,这还是自从董事会出事后,第一次这样扬眉吐气呢。」 「这小子还是比咱们的周小姐差那么一点儿。」 「何止是一点儿啊,那根本就是一大截好嘛!」 「没错,没错。」 …… 所有人都以为周乔死咬住鑫武那家公司的资金汇款是为了藉机给楚琅发难。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发难不过是藉口,真正的是要确定江氏到底要准备干什么。 自家的公司迟迟不接手,反倒盯上了岳丰的股份。 这太奇怪了。 江暮韫这事儿办得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所以她得借着楚琅的手却查明白。 * 就这样等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也不是只是单纯的等着。 她从唐呈那边得知到了消息,岳家那边好像私下里有不小的动作。 但具体不知道是什么。 感觉非常神秘。 周乔一听,那应该是和江氏有关。 没想到江暮韫竟然这样着急,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暗转明,打算开始对岳家动手。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乔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这么站在自己的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个街道。 此时,窗外正下着细细小雨。 都说秋季的雨,下一场凉一场。 看着窗外树木萧瑟,朦胧的雨雾将一切都模煳了轮廓。 她就这么站着,眉头深深地蹙起。 直到秦匪在门外喊了一声吃饭,她这才回过神,出了卧室。 就看到秦匪已经将饭菜全都摆好,正替她盛饭。 「快点,赶紧来吃饭了。今天我让厨子给你做了两道南边的菜,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经过他这样一提醒,周乔便朝着桌上看去。 果然有两道南边的特色菜。 这让她立刻就想到了时家的晚餐。 时家在南边根基深厚,是个名副其实的豪门世族。 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举行一次家族晚宴,所有人都要出席,一同进食。 那些精緻可口的南方菜摆放在那里,本该让人大快朵颐。 可配上那些人的时候,再好的食物都让人倒尽胃口。 所以久而久之,她对南方菜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但对方有心做,她也不能直接驳面子,淡声一句,「嗯,挺不错的。」 果然,嘴上说着不错,但吃却只吃了一筷子,她就不动了。 秦匪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是不喜欢南方菜? 可她不是向来都很偏爱甜食的吗? 怎么反倒对这偏酸甜口味的南方菜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看她面无表情地咀嚼着那颗青菜,秦匪突然有所悟到,「有心事?」 周乔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事。」 秦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也就不再继续多说什么。 等到一顿饭吃完,周乔就起身打算回去休息去了。 两个人虽同住一房子,但周乔在不是必要时刻,基本上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不是在客厅里晃荡。 只是当她打算进去时,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静默了半晌,她转过身,看着还坐在那里,也同样目光平和注视着自己的秦匪。 「你……」 才听了她一个字,那言辞中的迟疑和不确定秦匪便已听了出来,索性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乔心想,你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还不敢听呢。 有道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可不想再捲入这人事儿里面。 因为她很清楚的明白,这人就是个事儿堆。 所以她只是选择性地问:「我只想问鑫武的公司。」 秦匪扬了扬眉,一击即中的就给了她最直接的答案,「我把他那公司从江氏名下给撤出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将周乔连日来的困惑和不解瞬间烟消云散。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江氏迟迟没有接收鑫武的公司。 为什么江暮韫这么死死盯着岳丰了? 之前她还疑惑不解,为什么海城那么多个豪门他不盯,偏偏就盯上了岳丰。 难道是因为大家所属同一个合作项目吗? 当时她只想到对方可能想一同吞併了,自己做大。 但原来不是的。 是他根本就失去了那个公司。 包括合作案。 所以才盯上了第二个合作者的岳丰。 江暮韫一心想要踏入海城,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得天独厚案子,他哪里能就这样放弃。 毕竟这个案子牵涉很广,还有上面的规划,只要拿下,他就能打通各个关节,从而站稳。 可如今被人直接挖了根基。 那自然要把主意打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 周乔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得不说,这人可真会蛇打七寸,一寸不差。 也是够狠。 坐在那边的秦匪嘴角轻勾地道:「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周乔点到为止,果断地拒绝,「没了,多谢。」 然后就进了房间。 等到了下个月月初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楚琅就宣布了这一事情。 「在三天前鑫武的公司宣布破产,被另外一家公司所接洽。」 董事会的人一听,看了下周乔平静无波的脸色,便赶紧问道:「那我们和鑫武那边的项目要怎么办?」 「经过我和对方的详细洽谈,对方表示这个合作由他们来接洽合作,款项在十天后汇入公司帐目。」楚琅说到这里,冲着周乔一笑,「这下,周小姐满意了吗?」 周乔淡淡地回答:「只要钱到位,我自然是满意的。」 楚琅见她这般说话,只当她是认输。 心里自然是舒坦了很多。 他之前原本也奇怪,鑫武那公司江氏不接手,就这么不冷不热地挂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还担心江氏是不是要憋个大的,到时候威胁到楚氏。 结果没想到,江氏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了,竟然要捨弃掉了那份合约,转而把公司和合作一起给卖了。 卖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家外地公司。 而那家公司也态度非常好的表示项目继续,钱一定全都准时汇入。 这下,他心里的那点担忧立刻消散了。 就连看周乔的目光都自信了不少。 但他不知道,周乔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443 ?求人(二更) 而对于那些不知内情的董事们在看到事情有惊无险的就这样的过关了,不禁带着几分可惜地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旁边的周乔。 在看见她抿着唇,眉眼间沉然,一言不发之际,唐呈误以为她是不高兴了,便赶紧出声,没事找事地道:「对方可信吗?」 楚琅看了一眼唐呈,随后继续将目光锁定在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周乔面上,似笑非笑地道:「是个外地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已经和我保证,资金不会断。」 唐呈皱眉,「怎么又是外地公司,这鑫武就是外地公司,最后闹成这个样子,这要是再来一个外地公司,也闹这一场,这对公司和案子都没有什么好处。」 「唐董,这并非是我做决定的,是对方买家决定的。」楚琅看他这样胡搅蛮缠,脸上的笑就此微敛了起来。 唐呈却还是继续道:「那就应该及时的终止约定才对。」 看上去是打算无理也要搅上三分的意思了。 旁边的高层便随即开口反驳道:「项目已经开始开发了三分之一,就连款项也把第一部分全都用了,现在如果毁约,那势必就得重新再找合作者。」 一旦有高层出声,那董事会这边自然也会立刻开腔。 这是多年来不变的规矩。 「海城愿意接这个案子的公司有很多,我们根本就不愁找合作者。」 「可这样一来,势必就要工地停摆。这样的话,那些工人怎么办?耽误的工期要怎么办?当时可是签订了合约的。」 战局就这样被点燃。 听着双方来往不断的口水仗,端坐在最中心的两个人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就这么垂着眸。 一个微笑喝茶。 一个面无表情地看文件。 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之中。 直到双方互怼得累了,中场歇息,其中一名高层便趁此机会将转移到周乔的身上。 「周小姐,你倒是说个意见出来啊。」 周乔将手里的文件一合上,神色漠然,「我没意见。」 唐呈下意识地就脱口附和道:「看到没,周小姐就没意见,她都没意见了你还……」 话说到这里,他倏地停顿了下来。 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周乔。 「没、没意见?」 周乔径直看着对面的楚琅,道:「只要钱到位,损失降低,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说着,她就提前起身,「会也差不多了,我下午还有考试,先走一步。」 然后就打算走了。 董事会的众人:「……」 合着他们拼死拼活的在那里打口水仗,就得周乔这么一个态度啊? 那他们刚才那么拼命干什么! 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浪费口水。 唐呈虽然一时捉摸不透周乔到底心里想干什么,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自然不会再废话了。 他赶紧出声道:「那我让我助理开车送周小姐吧。」 周乔想了下,点头,「麻烦了。」 唐呈便赶紧打电话给她张罗车子。 可谁能想到,电话打过去,却迟迟没人接。 这会儿正在会议中,哪怕十秒钟都显得格外的冷场。 周乔看着那些高层都这样干等着,也不好一直这样耽误着,便起身对唐呈说道:「算了,不用麻烦了。」 不想这个时候却听到坐在那里的楚琅说:「要不然坐我的车?」 周乔的步子顿了顿,侧目看了他一眼,说:「不敢坐。」 楚琅脸上的笑意僵了下,「……」 不敢坐和不麻烦这两句话可含义太不同了。 在场的人一时间没弄懂,可楚琅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是在暗指上次车子爆炸的事。 楚琅看着她就此离去的背影,冷冽之色从瞳孔深处透出来。 以至于脸上的笑都显得有了几分的冰冷的狰狞之气。 周、乔。 这两个字在他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 * 这件事一结束,周乔就没有再过问了。 她心里大约知道那个敢接手这一烂摊子的人是谁。 所以并不计较什么外地公司不外地公司。 对她来说,只要江氏吃瘪,那就是高兴事。 只不过,江暮韫可不是个随便愿意吃瘪的人。 在哪里吃的亏,他必然是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的。 所以…… 周乔很快没过几天就收到好几通岳丰的电话。 不过她并不打算接。 毕竟双方已经合作终止。 他出什么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 只不过没想到的事,他竟然……不死心。 而且不仅不死心,还偷奸耍滑到了范禹的身上。 作为范禹的舅舅,他借着来接范禹的名义在学校门口蹲守着,而且还让范禹想办法把周乔一同请进车内。 范禹原本是不想做这事的。 他说:「乔姐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坐在车内的岳丰不死心,便和他交换条件地道:「舅舅到时候寒假让你去r国滑雪,如何?」 但范禹却还是摇头,「不是这个,我……」 「那就去m国赛车、或者y国赛马,你随便选,舅舅都答应你。」 面对这些条件,范禹始终是摇头,他苦着一张脸,解释道:「舅舅,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乔姐脾气不是我能随便惹的,要是让她知道骗我,我到时候就得被她按在洗手池里喝水。」 当初楚西霖被按在冰水里清醒这件事他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那力道,差点没把人给直接淹死在里面。 可岳丰却还是在恳求道:「你就当帮帮舅舅吧,舅舅现在有不小的困难。」 范禹很是不解地问:「你有什么困难?」 岳丰坐在驾驶室内,眉头拧紧着,脸色看上去很是沉重。 坐在旁边的范禹一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就道:「难道公司出事了?」 见自家舅舅低着头,没吭声。 那分明是默认的意思。 这下,范禹有些着急了起来,「公司出什么事情了?」 「告诉你,你也不懂。」岳丰眉眼沉沉,脸色一片的凝重。 「那你告诉周乔,她就懂了?她不也不懂吗!」 可这话刚说完,他立刻反应过来。 不对。 她懂。 听自己母亲说过,周乔现在好像代理着她父亲董事的职位。 而且当初楚西霖都看到她怕。 说不定她向楚家开口,自家舅舅就有救了。 「那我去和她讲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范禹对自家这个舅舅还是很喜欢的,在得知他有困难之后,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就要给她打电话。 但被岳丰给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他连忙道:「你千万别说是我找她,否则肯定她不会来见我。」 范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 岳丰沉默了一下,最终才回答道:「舅舅做错了事……」 范禹原本要打电话的动作停了下来。 车内的气氛突然安静。 许久后,范禹下了车。 随着那车门的关门声,岳丰只当自家外甥是不愿意帮自己。 嘆息了一声后,他略有些低落地坐在了车内。 只是短短十分钟后,车门突然被拉开了。 岳丰见他去而復返还以为什么东西忘记拿了,正抬头要开口,不想那句话卡在了喉咙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周小姐……」 而在车外的周乔在看到岳丰的时候,就一切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范禹这小子给诓骗来的。 她当即朝着范禹看了一眼。 那目光极冷。 十分的凝重。 见识过周乔脾气的范禹一接触到她的眸子时,心里头就颤了一下,一股寒气更是从脚下游走上来。 他下意识地就道:「乔姐,我舅舅说有事想见你,那什么……你们……聊,你们聊。」 随后就一熘烟地跑了。 444??猪拱白菜(三更) 周乔看范禹那落荒而逃的样子,最终还是坐进了副驾驶内。 岳丰没想到周乔竟然在明知道自己是被诓来的情况下,还愿意坐进车内,便有些感激地喊了一声,「周小姐。」 周乔对此只是神色淡然地问道:「不知岳总让我过来有什么指教。」 岳丰苦着一张脸,如实相告地回答:「周小姐,我撑不住了。」 周乔像是没听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只回答:「我说过,我和你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你可以根据自己公司情况而有所选择。」 岳丰脸上有些挂不住,试图挽回地道:「话虽如此,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自然还是想再努力一下。」 「那你继续努力。」 周乔很是平静地说完,就准备推车门下去。 岳丰心里头顿时一惊,便知道自己这番虚伪惹她不快了。 于是立刻开口道:「周小姐,我错了。」 这话要是让个外人听到,真得大跌眼镜了。 岳丰好歹也是范禹的舅舅,和周乔相比,长辈这个身份是无疑的。 可眼下却对着一个自己的晚辈说错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察觉到了,我……错了,但江氏的确对岳家咄咄逼人,我想自保,这也无可厚非。」 面对他的坦然,周乔只是漠然回答:「这件事我并不在意,岳总也不用放在心上。」 「可眼下江氏逼人太甚,竟然连半个子儿都不让我赚。」 岳丰正想要以此大吐苦水,让周乔来帮自己一把,可结果只听到周乔冷淡地一句,「那是你的问题,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轻易反悔。」 继而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不帮忙的意思。 岳丰看到她如此果断,心里不禁暗暗后悔。 早知道…… 之前就不应该耍小聪明了。 * 而此时在校门口一直等着的范禹看到周乔从车内下来,便赶紧迎上前去。 正想开口问呢,结果周乔直接擦过他身边,径直往前走去。 范禹脸上挂着的笑顿时僵在了唇角。 他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太妙。 于是赶紧跑到车门口,焦急地问:「谈妥了?」 结果,和他所想的一样,只见自家舅舅摇了摇头,回答:「没有。」 范禹这下真着急了。 他心想坏了。 周乔肯定是生气了。 当即也不管自己舅舅了,赶忙朝周乔走的那个方向追去。 「乔姐,乔姐!」 他一路匆匆地追到周乔面前,把人拦了下来。 看周乔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也不敢随意胡说八道,只能先道歉为上,「乔姐,对不起啊,我……」 不等他滔滔江水般的解释说出口,周乔就淡声地打断,「你骗我。」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让范禹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那种感觉十分的惊恐。 他只能本能地回答:「不,不是的,我……我……我不是的……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是……是舅舅说这事儿只有你能帮他,我……毕竟是我舅舅,我也不想他出事……我就死马当活马医……我没想骗你……我就是……帮忙,想求你……」 可再多磕绊解释最后在周乔没有丝毫温度的眸色下,最终化为了干瘪地三个字:「对不起。」 周乔没有再废话,提步就此离开。 只是因为这件事的出现,范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神色一天比一天沉重。 以往在班级里哪儿闹腾哪儿有他。 可如今他却天天坐在那椅子上,耷拉着眉眼,偶尔在看到周乔时,那样子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土狗似的。 要多可怜巴巴就有多可怜巴巴。 这次数一多,身为同坐的顾欣岚的就察觉到了。 「什么情况啊?你小子这两天怎么蔫儿了吧唧的?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顾欣岚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喝着水,随口一问。 范禹下意识地又瞅了坐在前面不为所动的周乔一眼,干巴巴地道:「没有。」 顾欣岚皱了皱眉,看他真的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问?「难不成身体不舒服?」 旁边的几个男生听到这话,便取笑着道:「怕不是大姨夫来了吧?」 这一句玩笑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闹笑。 范禹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去去去,我头疼,别搭理我。」 那几个男生看他那暴躁的样子,笑着耸肩,就此笑闹离去。 顾欣岚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便提醒道:「你要头疼就去医务室看看,别真耽误出什么事。」 范禹整个人趴在桌上,整个人完全提不起劲儿,只道:「没事儿,就是昨晚上熬夜了。」 然后,就又看了周乔一眼。 顾欣岚看他一直盯着周乔看,不免有些觉得奇怪。 过了会儿就凑到周乔面前,暗搓搓地问:「他干嘛总是盯着你啊?你给他加作业了?」 周乔摇头,「没有。」 「那他干嘛一直盯着你?」顾欣岚十分的不解。 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可偏偏周乔却说:「不清楚。」 然后就起身,往外走去。 坐在后面的范禹一看到她出了教室,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等到没人的地方,他快步了几步,跟上了周乔。 他吶吶地说:「乔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肯定不骗你了,我发誓。」 周乔嗯了一声。 范禹看她这么竟然这么好说话,心头一喜,没过脑子地就脱口一句,「那我舅舅……」 然,话未完,就见身旁的周乔脚下步子一顿,冷眼看着他。 此时她正站在走廊的阴影下,那张脸面无表情,却让范禹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那嘴里的半截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片刻后,周乔才转身离开。 范禹这时候才缓过神来,自知已然错失了机会。 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最后失落而回。 原本周乔以为就此结束了。 可没想到隔天一整天范禹都没出现,等再出现的时候是放学的时候。 他看上去神色焦急得不行地在大门口来迴转悠着。 等到好不容易等到周乔后,也顾不得其他七班的学生在旁边,就一把拽住了周乔,「乔姐,我有话对你说。」 然后就二话不说把人带走了。 其他的人看到他这样,不禁有些目瞪狗呆。 什、什么情况? 范禹没事拉着他们乔姐单独跑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诧异之下忍不住低低地抱了句粗,「我靠,不会是表白吧?」 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嘶——」 范禹那小子这么勐的吗? 就连顾欣岚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表白? 她当下就想到这段时间范禹的反常。 那时不时朝着周乔看去的可怜眼神,还看见周乔一离开,就马上跟上去…… 好啊,这臭小子居然敢挖墙脚! 当即怒从心底起,二话不说抄起自己的书包就往那边冲去。 周围的人看到了之后赶紧把人拦了下来,「岚姐,你干什么啊?」 「那王八蛋敢吃窝边草,看我今天不干死这孙子!」 大姐大的脾气一上来,那校霸的样子立刻暴露出来了。 众人赶紧上前把人压制住。 生怕她到时候把范禹的脑袋给打爆,「岚姐,息怒,息怒啊。」 「我息怒个屁!」 有只猪要拱她的白菜,她还息什么息! 「我们是开玩笑的,范禹怎么可能喜欢周乔啊,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周围的那些人连连点头道:「是啊,我们都是开玩笑的。」 「开你妈!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周乔不答应这混小子狗急跳墙怎么办!」顾欣岚越想越担心。 陈衡站在一旁,砸砸了嘴,道:「就算范禹狗急跳墙,周乔也不是吃素的啊,她那一脚正常人谁能承受啊。」 这下,倒是让顾欣岚反应过来了。 对啊。 周乔可是个练家子,谁能欺负得了她啊。 这样一想,他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445 ?树敌(四更) 可怜差点被打爆头的范禹拽着周乔一路。 周乔忍了又忍,最后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就一把挣开了他的手,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冷然和不悦。 范禹有些无措地站在她面前,「乔姐,我……」 周乔看他迟迟不说话,只当他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就道:「我说了不生气了。」 她又不是一个气筒。 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她一直生气。 可对此,范禹却连连摇头,「不是的,是……是关于我舅舅……」 周乔神色冷然,「你舅舅的事他当时已经做了决定,我帮不上忙。」 说着转身就要走。 但这次却被范禹给拦了下来,他脱口就道:「不是的,他昨晚上病危,抢救了一晚上才推出来。」 周乔神色顿了顿。 范禹看她没走,赶紧继续道:「昨天晚上公司那边传来消息,码头出事了,说是运输来往的货物里有违禁东西,而且……」他垂眸,语气继而低了下来,「而且数量足够请他去喝茶。」 周乔这下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 运输的货物里有违禁东西? 「然后呢?」 范禹看到周乔竟然询问下文,便知道有戏了! 于是,马上开口道:「舅舅眼下突发疾病这才没马上被请去喝茶,但公司里好几个关联的人全都被带去了,没被带去的,俨然已经人人自危了,我舅妈更是哭的不行。」 周乔一听就知道是江暮韫动的手。 这会儿范禹继续道:「舅舅早上被推出来后嘴里一直嘀咕着你,说求您救救他,要救救他……」 周乔眉目间笼罩着一片沉意。 原本就寂静的小道上,这会儿只听到瑟瑟秋风吹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可在范禹的心里,却觉得眼前的天忽地一下阴沉了下来。 压得人有些心里喘不过气来。 终于,眼前的女孩冷冷地出声,「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此话一出,压在范禹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 他知道,周乔是答应了。 于是立即回答:「一团糟,现在是另外一个副总在打理。」 「那他的子女呢?」她问。 「他女儿在国外。」 「医生说你舅舅现在情况如何?」 「一时气急攻心所致,现在还在昏迷,医生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很是迅速。 周乔在听完了这些之后,摇头,「那我没办法帮忙。」 范禹不解:「为什么?」 「岳家不会听我的。」 岳家和她没有接触,就算知道她的身份,可贸然插手人家公司的内务,那就是动了那些人的盘中餐。 谁不护食呢? 然而,范禹却说:「岳家不听你的,但是我听你的啊,只要你说,我帮你去办。」 周乔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然思考他的身份是否足够重。 毕竟他姓范,不姓岳。 是个外姓人。 在略略思索了下,最终还是道:「去和副总说,放风出去,将原本和楚氏合作的那份合约打算全盘转让。记住,是全盘转让。」 范禹不明其中的意思,但既然周乔开口了,就道:「好,我现在就去。」可刚转身准备要走,他脚下的步子又停了下来,问:「可……为什么呢?」 他如果直接和副总说要转让什么楚氏合作,副总肯定不会搭理他。 这必须得有个理由啊。 周乔眉目冷肃寡淡,说:「告诉他,要想保住岳氏只能这样做,否则就等着岳氏破产关门吧。」 破产两个字听得范禹一个心惊肉跳,当即就道:「行!我听你的,我现在就去。」 那几天范禹一直没有在学校里出现。 关于岳家的事七班的那些人也多少收到点风声。 看他一直不出现,心里也不免为他担忧。 只是没想到,才三天的时候,范禹就重新回来了。 那些人便赶紧上前询问。 范禹笑眯眯地一一都打发了。 看得出来,事情搞定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儿他就颠儿颠儿地跑来周乔面前,一改之前的颓废,笑着道:「我和副总说了,副总同意了。」 「嗯。」 「但我不明白,那份合作为什么转让了,才能保住岳氏?不应该是去上下打点,处理那批违禁货有关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可到底没知晓全面,所以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来这其中的奥义。 坐在那里的周乔说:「那批货只能为了逼你舅舅交出那份合约罢了,并不重要。」 如果不表明,就算上下打点,处理完这一批。 依然还会下一批、下下批出现。 江暮韫是不会罢休的。 当然了,她周乔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你江暮韫想得,那就放风出去,大家公平竞争。 想必他也无暇顾及其他,一心只在那份股权之上。 这也算是给岳丰喘息的时间了。 但范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那个逼迫的人是谁?」 周乔抬头,幽深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说:「谁最想要,就是谁。」 言辞间不经意地替江暮韫树立了一个敌人。 果然,就看到范禹眉心轻拢了下。 周乔这才重新低头做题去了。 眼看着这件事就此结束。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出现了一个意外。 那天范禹早上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出现在了班级门口,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哟!你这什么情况啊,这眼上的乌眼青够重的啊,这是挨揍了吧?」 「不止,还有这脖子上还有三道挠痕呢。」 「你是挨了小姑娘的揍吧?」 「啧啧,战况很激烈啊。」 那些人越说越不着调,范禹听得那叫一个气。 「去去去,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被我姐给揍的!而且她算什么小姑娘,她就是一泼妇,一十足十的泼妇!」 众人一听,竟然是范禹的姐回来了,顿时惊了。 「你姐回来了啊?」 「嗯。」 「我靠,兄弟,你保重。」 「那你可真惨了。」 「兄弟,珍重吧。」 那些人当即作鸟兽散,似乎对于这位范禹的姐姐非常的忌惮。 等人一走,他神色严峻的坐在周乔的面前,「乔姐,那件事被搅和了。」 「你姐?」 虽说是疑问句,但那态度明显已经瞭然于心了。 范禹顿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周乔真的是料事如神。 感觉算命的都没她准。 「我说过,岳家的事不会听外人的。」周乔神色淡淡,看上去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那傻……那蠢货蠢得要命,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范禹又气又恼地在那两骂骂咧咧了一番,最后才问:「乔姐你有没有别的办法制她?」 周乔想了下,道:「让你母亲出面,要么让她说服你舅妈,要么让她以岳家女儿身份出面放话吧。」 「我看行!」 范禹得了周乔的提议,就赶紧给他妈打电话,让她赶紧去办。 他心想着,有自家母亲这个岳家小姐出场,必然没有问题。 所以打完了电话就回教室上课去了。 等放学之后就回家打算好好和母亲说一下关于岳氏的事,让她帮忙替舅舅张罗一番。 可谁曾想到,还没等到放学,家里的管家就给他发了一条简讯,让他赶紧回家。 那时候范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趁着下课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下午去岳氏时,被他那个好姐姐数落了一通,气得一时人晕过去了。 当下,范禹勐地神色一变。 那张原是鼻青脸肿的脸在此时变得格外可怕。 446??算帐(一更) 此时,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所有人都往班内走去。 可范禹却一反常态的顶着那张满是伤痕的脸,神色阴沉地往外快步走去。 期间撞了好几个同学,但是他还是一言不发地往外沖。 俞商看到他,更是沖他喊道:「范禹,要上课了,你干什么去!」 然而,范禹恍若未闻的继续朝着楼下冲去。 在场的人看他如此怪异的举动,只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以范禹那跳脱活泼的性子,一般不会这样故意撞人,连半个理由都不说的。 至于周乔看到他那压抑绷紧的背影,心里多少猜到,肯定和他那个好姐姐有关系了。 * 范禹一路匆忙赶去了医院。 在满头大汗地跑上顶楼之后,就看到自家母亲正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不说,然而…… 最扎眼的还是那只绑了石膏的手。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只手时,瞳孔几乎勐地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是气到吗?难道她还敢打你不成?!」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咬牙切齿了起来。 就连眼底都透着几分阴鸷和压制不住地逼人气息。 分明心底的戾气徒然滋生。 躺在那里的范母还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会有如此这般可怖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跳,一时间连话都没来得及开口。 见她无言躺在那里,范禹只当她是人不舒服,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当即将目光「刷」地一下,转移到了旁边的那名管家身上,声音近乎冻结,「你来说。」 那名管家其实心里也有着不少的怨气,所以当即毫无遮掩地就道:「是范小姐一时出言不逊,说到激动处,推了咱们家夫……」 人字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躺在床上的人赶紧制止:「胡说什么!明明是我不小心自己摔的时候扭到了。」 可惜对此,范禹只说了一句:「她人在哪儿?」 范母眼皮一跳。 总觉得大事不妙。 所以,她果断再次开口,:「是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自己摔下来的,不碍事的,你别……」 但范禹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死死盯着管家,勐地提高声音质问:「人在哪儿!」 那措不及防的暴呵,让管家心里头「咯噔」了一下,脱口就回答:「还在公司开会呢。」 话音刚落,就见范禹如同一阵风似的就夺门而出。 那速度快得根本不让范母有丝毫来得及反应。 等再反应过来,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哎呀,你说那些话干什么呀!这小子脾气爆,万一做了什么,可就晚了!」她当下赶忙从床上做了起来,催促着身旁的管家,道:「快,快去找老范把人拽住,别让他昏了头!快去啊!」 那管家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怕自家少爷真一时煳涂,到时候出了事。 所以赶紧打电话让原本打算赶过来的老爷前去岳氏把少爷给拦下来。 此时正在开车的范总听到这话后原本正握着方向盘的手一个打滑,差点没把车开进水沟里。 「什么?!他去岳氏了?他疯了吗?!」 随后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调转了车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他们范家可比不上岳家。 虽说两家是亲家,那两个也是姐弟,可到底不是同一个姓的,身份地位都不如岳家。 范禹要是闹大了,到时候范家可不好收场。 越想,脚下的油门就越一脚踩到底。 只希望能够及时去救场。 但可惜,这会儿正值傍晚下班高峰,路上堵得不行。 而他堵在半道的时候,范禹已经一路气势汹汹杀到了岳氏。 日薄西山,最后一缕光线隐没在了天际线。 暮色渐起。 此时,岳氏的最高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除了高层在开会,其他员工都已经下班了。 范禹直接杀上了最高楼层的会议室。 「砰——」 会议室的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一脚踹开了。 里面原本正在吵闹的声音立刻被打断了。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给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就朝着门口看去。 只看到岳家的表少爷一脸风雨欲来的阴沉模样从门外走去。 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在了首位上。 首位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表姐——岳雪悠。 她此刻正站在那里,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猖狂得意。 似乎要将岳氏那一干高层踩入泥底。 在场的那些人一看到是范禹,便大概心里猜测到这位主子大概为何而来了。 听说刚才楼上可是吵闹了一场。 岳家二姑娘最后是被救护车带走的。 这下,一个个心里暗中冷汗不已。 这可是一位混世大魔王啊。 他们还是先走吧? 反正这是岳家自家的事,他们这些外人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的。 再说了,这魔王再混世,昨天不还是被岳小姐给暴揍了一顿。 估摸着…… 应该…… 大概…… 也许…… 不会出什么大事…… 吧? 当心里那个字刚浮起时,就见范禹气势沖沖地朝着首位大步而去。 然后,很是利落的一把揪住了岳雪悠的衣领。 那轻浅的语气下止不住的暴戾和阴郁,「你敢动手推我妈?」 岳雪悠没想到这个昨天还被自己暴揍一顿,连还手都没敢还手的弟弟今天竟然一上来就直接动手揪她的衣领。 那衣领勒得她脖子有些紧,连喘息都不自觉地重了几分,以至于心里一弱,就没了之前揍他的气势,「我……我哪儿推了,分明是她自己不小心绊到摔下去的。」 言辞间带着几分心虚之意。 但范禹怎么可能会相信这蹩脚的藉口,光凭昨天她对自己动手那个样子,一想到这些拳脚可能也同样落在自己母亲身上的时候,心口的那股愤怒就此窜起。 「她好端端站在那里,没人动,怎么会摔?」 岳雪悠看他那张被自己打得乌眼青的眼底有几缕血丝,总感觉让人心里发闷,发虚,她当即挣扎地道:「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她自己年纪大,腿脚不方便,一脚踏空呢!你快点放开我!」 然而,对此范禹却满目冰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岳雪悠,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敢打你?」 岳雪悠本就是刁蛮的小姐脾气,听到这话,也被激起了心中的霸道,仗着眼下自己身处的位置,脱口就道:「你敢!我是你姐,还是岳家的大小姐,你敢打一个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范禹眸色一沉,那只抓着岳雪悠的手勐地收紧。 还没等他来得及再做什么,就见有人沖了进来,一声喊道:「阿禹!」 站在那里的范禹神色一僵。 紧接着就看到那女人双眼红肿,僵硬地放轻声音,问:「你母亲现在身体如何?不要紧吧?」 范禹转过头,看到是岳雪悠的母亲,长辈出场,到底还是顾念着亲戚的那一份情,原本控制不住的脾气多少压了下去。 随后,干巴却又勉强地喊了一声,「舅妈。」 这一声称唿让岳夫人心里那提起来的心这才稍稍放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 他还愿意叫这一声称唿。 那就说明还有救。 不然她真是怕范禹会动手。 刚才范禹的父亲给自己来电话,说是范禹怒气沖沖就要去找岳雪悠算帐,她当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过去。 这小子是绝顶的混世魔王,虽说平常时候嬉笑打骂什么事儿都没有,但这次岳雪悠动了他母亲。 这就难保不会这混小子真的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岳雪悠毕竟是她唯一的亲女儿。 可千万不能出事才行。 447??动手(二更) 她脸上那紧绷的神色顿时松缓下来,软下几分声音道:「我听说你母亲不小心摔了,所以就想着带雪悠一起去看看她。」 范禹紧紧盯着眼前的岳雪悠,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母亲手断了。」 岳夫人心里头勐地一颤,有些焦急地道:「严重吗?有没有找过医生?需不需要动手术?」 范禹听到她这般关心,心里那股怒火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不用,打了石膏。」 谁料,这时岳雪悠不知死活地一句,「不过就是摔了一跤,哪来那么多娇气,我看就是故意想藉机会拉我下马,好自己上位吧。」 这话瞬间就挑起了范禹心中怒意。 甚至比刚才更甚。 站在不远处的岳夫人听到女儿竟然这样说胡话,眼角一跳,赶紧呵斥道:「雪悠!」 可惜,她的这个女儿压根没明白自家母亲的心思,梗着脖子,依旧尖酸刻薄地道:「我本来就没说错!都已经是出嫁女了,还来管娘家的闲事,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范禹这会儿还惦记着舅妈这个长辈在眼前,所以压着心里滔天的怒火,冷冰冰地最后一次提醒,「岳雪悠,我看在你我都是表亲的份上,我才对你容忍多时,你别太过分!」 岳夫人心惊不已,再次呵止,「雪悠,不能这样和你弟弟说话!」 但岳雪悠自认为自己是岳家大小姐,高人一等,说话也是任性的很,「我怎么说话了,我说错什么了?你妈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我爸刚一倒下,她就冒出来,平白无故的就要转让岳家名下的合作案,她不是别有居心,又是什么!」 范禹听到了,火气彻底绷不住了,「你懂个屁!谁稀罕你家的钱了,我那是为了救岳家,特意让我妈这样做的!」 对此,岳雪悠满眼的轻蔑,「你让你妈做的?你算什么东西,你妈会听你的?」 因为很清楚自家这个弟弟的斤两。 不过就是一不学无术,纨绔子弟,她的姨妈怎么会听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少在这里给你妈打马虎眼了,她的狼子野心,我心里一清二楚。」 听着她越来越离谱的话,岳夫人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岳雪悠,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岳雪悠不服地道:「妈,我是为我们家好,他一个外姓的,在岳家的公司瞎指挥,摆明了是想把岳家侵吞了,占为己有!」 这时候岳氏几个不安好心的高层也随后加入其中道:「是啊,岳夫人,范少爷自从岳总一倒下之后,可在公司里上蹿下跳,各种闹腾,这好好的合作案还逼我们违约转让,这不是让公司雪上加霜嘛!」 岳夫人不是不知道这几天范禹在公司里一直找副总的事。 但原本没想那么多,可眼下被那些人这么一说,心里那桿秤就开始偏移了。 她这个人的性子其实非常的软和。 岳丰当初看上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个老婆是一个合格的全职太太。 而不会在他的公事上指手画脚。 但却对自己的女儿希望能够将来作为自己的助力。 只可惜,娇养到最后却成了如今这般没脑子的刁蛮任性样。 此时,面对舅妈那微妙复杂眼神的范禹简直要被气死了,暴怒之下就骂咧道:「我他妈让你们违约转让是为你们好!你以为那些违禁品是谁弄的!人家盯得就是这份合作案,要是不松手,公司就得破产倒闭!」 可这话说出来,却没有人相信。 岳雪悠更是讥讽地叱咤道:「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危言耸听了!你们一家就是盯上了岳氏,你妈就是想把岳氏抢了,将来全都给你!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妈心里是什么打算!」 听着她一口一个你妈,范禹简直气得恨不能反手就给她一巴掌,「我妈也是你的长辈!」 岳雪悠冷笑了一声,「长辈?她算什么长辈!在我眼里,她就是一想要抢走别人家产的坏女人!」 范禹目眦欲裂,脸都涨红了起来,勃然之下的言辞带着微微地颤抖,「岳雪悠,你再给我说一遍!」 岳雪悠不知死活地道:「说十遍都一样,你妈是个坏女人、坏女人!别说我推她了,就是打她都应该!」 在那瞬间范禹的瞳孔勐地紧缩。 「岳雪悠!」 伴随着岳夫人的怒斥,范禹那滔天的怒火如坠入黑沉沉的深潭中,不起丝毫波澜,只剩下冰冷至极的情绪。 良久后,就听到他一句,「行,这是你说的。」 随后原本揪着她衣领的手转而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这时候的岳雪悠才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油然而生,她尖叫地道:「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松开我,你信不信我报警叫保安!」 范禹整个人平静得如同被冰封似了,只是语气里却满是戾气,「你不是说推我妈都应该吗?反正坏女人养出来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岳雪悠惊恐地连连喊道:「不,不要……不不不……你放开我……救命,妈,救命……救命啊……」 旁边的岳夫人被这措不及防的情况弄得马上出声提醒道:「阿禹,你不要胡来啊!她可是你姐姐!」 范禹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笑,可那笑却异常渗人,「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姐姐。」 这一席冰冷言辞让在场的人不禁心头一骇。 而岳夫人的神色则是瞬间煞白! 她觉得要出事了! 「岳雪悠,你刚才是怎么推我妈的?是这只手,还是这只手?」 听着那轻而又充满暴戾的质问,岳雪悠终于开始后怕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范禹看到她那恐惧的目光,语气嘲弄,「我要干什么?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岳雪悠连连摇头,那脖子上的的钳制让她心里怕急了,生怕这人真的一时疯了,把她活生生给掐死,「不,我不要试,我不要试!你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想要出声劝了起来。 「范少爷啊,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可千万别犯煳涂啊。」 「是啊,范少爷,想想你妈和你爸,他们要是知道你这样得多着急啊。」 「范少爷,你还有这大好的年华,可不能做傻事。」 那些人真假参半的劝。 可范禹的手却始终没有从岳雪悠的脖子上松开。 一时间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凝固。 窗外夜色初上,黑沉沉的一片,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化在天际。 眼看着事情要陷入僵局,终于范禹的父亲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 他「砰」地推开会议室大门,然后什么都没看清就喊了一声,「臭小子!」 那一声突兀的响声,让众人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也让范禹一个分神…… 岳雪悠见了,赶紧勐地发力,把人一把推开,企图逃跑。 结果发软的脚根本动弹不了,一个转身就摔在了地上。 那脚也随之被扭到了。 她吃疼惊唿。 一时间不明真相的众人以为范禹这小魔王真的动手了。 心里头一个个都惊骇不已。 而范父在看到岳雪悠倒在地上,自己的儿子正站在她面前,心里一沉,只当自家的儿子欺负人。 当即骂咧地沖了过去,「你个臭小子竟然敢欺负你姐姐,我看你是真翅膀长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句话,就将范禹给定了罪。 根本不容他开口说一句。 448??鸡飞狗跳(三更) 「雪悠啊,姨夫给你赔不是了,这小子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来来来,有没有摔疼啊?」 说着,就要将她搀扶起来。 可岳雪悠却反手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你走开!」 此时岳夫人赶紧上前,担心不已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摔疼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岳雪悠哭着喊着叫疼,「妈,我脚好疼,好像断了……」 岳夫人面色一白。 在经歷了自己的丈夫倒下后,她是真的无法在经歷自己的孩子再有个万一。 「不疼不疼,马上就去医院,我马上让人送你去医院!」她连忙喊人去打电话去开车,那通红的双眼里充斥着怒意,她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似的,质问道:「阿禹,她好歹也是你姐姐,你怎么能推她!她万一真的腿断了,这辈子瘸了腿,你让她怎么办!」 这时,几名保安上来,立刻抬着岳雪悠快步往外走去。 范父还在不断地安慰劝说。 可惜这回岳夫人冷着脸根本不听,丢下他,笔直地就此离开了。 其余高层看人岳家的人都走了,自然也没戏可看,就此散去了。 会议室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两父子。 范父在想起那个向来好脾气的岳夫人那双通红如血的眼睛,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地蚂蚁。 当即,他恼怒不已地瞪向身旁的范禹。 见他半点不知错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更是二话不说反手就是「啪」地一巴掌上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在外面瞎胡闹也就算了,可你不能胡闹到自家人头上!这让岳、范两家以后如此相处!这两家如此多的合作案,全因为你,泡汤了!」 范禹霍地抬头,看着他。 随后唇蠕动了下,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可范父只留下一句,「再多的为什么也不能让两家陷入这样境地,将来范家还要不要在海城立足了!」 然后就转身追出去。 * 岳雪悠其实没什么大碍。 就是摔了一跤,脚扭到了。 医生说暂时不能穿高跟鞋,得仔细养一段时间。 可偏偏这位骄纵的大小姐却不想就此放过范禹,大喊大叫的让助理报警,说是有人杀人未遂。 再加上那脖子上的痕迹,的确是有那么点样子。 可如果弄这么一个罪名,那真真是打算闹大的架势。 当时范禹就在现场。 他顶着半张红肿的脸神色沉冷地站在那里。 其实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只因为岳雪悠来的医院和自己母亲是同一家,如今母亲也在,他这才逼不得已的出现。 只是无论岳雪悠如何闹腾,威胁,父母的恳求,他始终不肯退让。 似乎哪怕此时此刻被毙了,他都不会愿意开口认一句错。 眼看着警察上门开始做笔录,范禹的母亲知道自己这个倔儿子是不打算回头了。 可再这样闹下去,两家很有可能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正当她心中焦急不已的时候,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赶紧借着手疼要去吃药就先撤了。 此时病房里闹哄哄的一团糟。 范父忙着想要尽力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住地在那里向岳家母女道歉。 可岳夫人看自己的女儿脚踝肿胀了一圈,心疼的不行,也就纵着自己的女儿闹,一言不发。 看上去分明也不想善了的样子。 范父没办法,只能再次催促着范禹道:「范禹,你还不赶紧向你姐姐道歉!你毕竟是弟弟,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快点道歉!」 但范禹却道:「那也要她先给我妈道歉。」 岳雪悠看他就是不松口,就在床上哭哭闹闹就是不肯罢休。 范父对此很是头疼,「都说了好几遍了,你姐姐是不小心的,但你确实故意的,你得道歉。」 范禹硬邦邦地哑着声音回答:「她不是不小心,她就是故意的。」 面对自家儿子这个脾气,范父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无论自己怎么说。 范禹那黑沉的脸色始终不为所动。 这让他是又气又急,在如此僵持不下的场面下,他的忍耐力彻底耗尽了,立刻就想要动手开揍了。 旁边的警察也不好就这么看着,上去阻了几下。 然而,根本没用。 眼看着好好的病房里一场鸡飞狗跳。 范父的手举起,又一个耳光要落下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范禹。」 那熟悉的声音让站在那里如木头一般的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原本将情绪压到最底下的范禹神色闪过一丝错愕,「乔姐?你怎么会过来?」 周乔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像是没看到屋内的闹剧,也没看到范父那只悬在半空未打下来的手,淡声地道:「我来看看范夫人。」 身旁的范母赶紧接茬道:「其实阿姨没什么事,就是嫌这小子聒噪的很,正好你带他走。」 「走吧。」 周乔对他淡声一句,就往外走去。 范禹顿了顿,在看了看屋内的情况后,也真的就听她的话,打算乖乖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乖顺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 就这么走了? 这么听话的吗? 刚才那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似的倔强模样,怎么到这女孩子面前就全变了? 岳家两母女一个从国外刚回来,一个又常在内宅,压根不认识周乔是谁,只是看范禹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走,岳雪悠就不干了。 「谁准他走了!事儿还没完呢!你们赶紧把这人给我抓起来啊!这人刚才想把我推下楼道杀我!是个杀人犯!」 「这……」 那警察也很是为难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 无论是岳家还是范家那都不是他一个实习生能开罪的起的。 事情又闹成这样,索性他提议,「我看,还是先让范少爷做一个笔录吧。」 不管是不是杀人未遂,总归过场要走一下。 可岳雪悠哪里能够就此善罢甘休,躺在床上,不依不饶地喊:「做什么笔录,直接把他带走!」 范母和范父赶紧连连劝慰起来。 「雪悠啊,姨夫替你给阿禹道歉好不好?这件事本就是个小小误会而已。」 「是啊是啊,阿姨也替这臭小子给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范禹母亲就暗中使眼色,让周乔把范禹带走。 可刚要走,岳雪悠就眼尖地看见了,随手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果盘砸了出去。 「谁准许你们走了!都不许走!」 那盘子摔在了周乔的脚边,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范禹见了,脸色骤然一沉,就把周乔拉到身后,「岳雪悠,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咱两谁过分!你趁着我爸倒下,撺掇你妈到岳氏上蹿下跳,企图侵吞我们家的财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们一个个狼子野心,就看我爸倒了,你们就像来分一杯羹,我呸!」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范母和范父的脸色顿时又些不太好看了。 范禹更是冲上去就怒声理论,「谁他妈稀罕你们家那些臭钱!你们家的那些钱,送我我都不要!」 岳雪悠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听什么笑话似的,道:「不稀罕?不稀罕那你爸屁颠屁颠每年来问我家要钱,要合作,那都是去拯救黎明百姓去了?」 那毫不遮掩的讥讽和嘲笑让范禹脚下一顿,面色涨得通红,气息都加重不少。 范家的确无法和岳家比。 但每次竞标合作都是按正常流程,并不是走后门得来的。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 看他那副无法回答的样子,岳雪悠别提多得意了。 最终只丢出两个字:「虚伪。」 让在场的那一家三口的脸色当即变了。 449 昔日合作伙伴(四更) 屋内气氛一时陷入死寂之中。 只听到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也在这个时候,站在原地的周乔终于转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冷淡道:「是你阻拦了合作案转让?」 岳雪悠随意地斜睨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道:「你谁啊?」 周乔走上前,风轻云淡之下带着几分沉冷肃杀的意味,「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是不是。」 岳雪悠看她那样子,无谓地道:「是啊,怎么了!」 她没清楚那其中的不对劲,不代表范禹没听出来。 他想到自家乔姐的性子,就赶紧上前来拦,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 「乔姐,算了,他们家的破烂事,我懒得管,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谁想,岳雪悠打蛇上棍地插了一句,「你可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而且还是不安好心的管闲事!」 范禹怒火炽盛,「你!」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 岳雪悠赶紧往被子里一缩,「你想干什么!」继而就对那名警察说道:「看到没,他又要用手打人了!抓起来,快抓起来!」 范父看到这一幕,耐心彻底没了。 「啪!」地一下,就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范禹的脸上,怒气沖沖地道:「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别惹你姐生气!」 范禹母亲惊住了。 范禹更是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了岳雪悠一眼,就打算离开。 「警察,他瞪我!他……」 还没等岳雪悠告状完,屋内随即响起了一声更为清脆响亮的声音。 「啪——!」 岳雪悠半张脸被打歪,头髮散乱地歪在床边。 整个人神色呆滞,久久不能回过神。 屋内的那几位家长也齐齐傻了眼地看向了将手收回的周乔。 只有范禹心头一颤,觉得完蛋了。 乔姐一动手,那基本上是要天塌了。 久久才回过神来的岳雪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的事实。 她捂着那半张通红的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你打我?」 这辈子锦衣玉食,被自己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还从来没被人打过。 这是第一次。 「对,我打你。」周乔站在床沿边,眼神漠然而冷淡。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同热油中滴入了一滴水,彻底炸了。 岳雪悠顾不得自己那只扭伤的脚,情绪激动得就要扑腾得起身,目色赤红,那架势恨不能活吃了周乔。 「你个贱女人,你竟然敢打我,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和你拼命!」 范禹即刻挡在了周乔的面前,对岳雪悠出声警告:「你别乱来!」 而床铺另外一边的岳夫人这下也心疼地豁然起身,怒声质问道:「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此时,岳雪悠还在发疯,一个劲儿地往周乔的方向冲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一对狗男女!你别以为你仗着有范禹这个臭小子给你在背后撑腰,就你这长相,也就他瞎了眼当回事,正常男人谁会喜欢!等他玩儿腻了你,你连根草都不如!而我却是岳家的大小姐!」 范禹听到她一口一个贱女人,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准备动手。 结果被周乔轻抬手,就无声地制止了。 「岳家大小姐……」她将范禹轻推到一旁,随即一把钳制住了她的手,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笑了笑,「你爸看见我都要客气的喊我一声周小姐。你,算什么东西。」 「狗屁的周小姐,你……」 「啪!」 又是一声清脆之极的耳光声。 打得毫无预兆。 岳雪悠被她这样骤然之间下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屋内的几个人完全已经被她这样连番的动手给彻底震住了。 「嘴里再不干不净,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的扇下来。」周乔语气淡淡,但每个字却听得人心惊肉跳,冷意丛生。 岳雪悠没想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周小姐如此之横。 她捂着自己的脸,恨不能想要扑上去同归于尽,可又畏惧那两巴掌,最终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名同样吃惊的小警察,怒呵道:「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她动手打我吗!还不把她抓起来!」 反应过来的那名小警察这下扳着一张脸,出声提醒,「这位小姐……」 「出去。」周乔冷声打断,「或许我让我的人给你的上司打电话,请你出去。」 对方迟疑了一下,觉得这屋子里的人都是惹不起的主。 最后想了下,他借着尿遁,暂时留出空间给他们这一大家子。 等门关上,周乔也不愿意再啰嗦,径直道:「我就明说吧,这次的转让不是范禹要转让这份合约,也不是范夫人要侵吞你岳家家财,而是我让他这样做的。」 众人一顿。 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周乔。 「岳夫人,如今岳丰已深陷泥潭,只有自断一尾,才能保全岳家,否则将来整个岳家都会不保。这是我作为昔日的合作伙伴最后的一句忠告。」 昔日的合作伙伴。 这个身份很是耐人寻味。 也就是说,他们合作过,然后现在已经不合作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不合作了呢?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岳雪悠这时出口就想反驳,「你放……」 但很可惜,周乔并没有给她机会,就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我并非强制性。但岳丰醒过来之后,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 岳夫人心头一颤。 原本还心疼女儿的神色渐渐被一种害怕所取代。 「至于岳家大小姐……」终于,周乔将目光转移到了跌坐在床边的岳雪悠身上,只是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和起伏,冷声地道:「你如果因为今天的两巴掌而不服,大可以来楚氏找我,无论是带警察还是带律师,我都在董事局等着你。」 楚氏、董事局…… 这两个名词一说出口,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在了岳雪悠的心上,让她一窒。 岳家虽也是老牌家族,可比起楚家那是万万不可相提并论的。 而她怎么会在董事局等着? 难道她是楚氏的…… 董事? 不。 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但心里再怎么否认,可那些咒骂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只是堵在嗓子眼,噎得她肺疼。 眼看着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周乔最后将视线定在了范夫人的身上,语气没了之前的冷硬,而是疏淡客气地道:「范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在你们家闹了这一场,还害得你受了伤,我到时候会让唐呈送礼品过来,我就不打扰了。」 唐呈…… 楚氏的董事。 她竟然把那些董事随便的使唤…… 这让范父不由得想到最近圈内都在说,周乔已经一跃成了董事会的掌舵者。 本以为不过是风言风语,毕竟楚氏的董事一个个年龄有的能做周乔的爷爷。 结果现如今一听,只怕是真的了。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忽然间想到刚才对着范禹的那一巴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刚才打完范禹一巴掌后,周乔反手打在岳雪悠脸上的那一巴掌是做给他看的。 眼下准备离开,更是连看自己一眼都没看。 只当没自己这个人。 想到这里,又想到这位周小姐在楚家的种种本事,心里就不寒而慄起来。 他是把人给得罪了吧? 「我送你。」这时范禹上前说了一句。 范父赶紧也开口,「对对对,阿禹得送送周同学,瞧这一出闹得,大水沖了龙王庙了,下次叔叔做东,请周同学来家里吃饭。」 可惜,周乔并不理睬他。 那种无视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让他火辣辣地烧。 450??一刀两断(一更) 范禹就这样把人送到了医院大门口。 台阶之上,那张脸肿得像猪头一般。 还好夜色茫茫,这会儿住院部门也没有多少人,不会用异色打量他。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范禹很是诚恳地道谢。 周乔原本脱口就想说,下次别再给我打电话,用这种小事来吵我。 但在看到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后,那话从舌尖上滚了一圈,随即清淡的一句,「下次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早在一开始她就说过范禹是插不上话的。 可他非信誓旦旦地觉得两家是一家人,没什么关系。 结果好了,人家压根不领情,甚至还觉得他别有居心,反倒两家弄出了嫌隙。 甚至到最后变得如此不可开交,还要麻烦她来解决。 可范禹却在静默了些许时间后,道:「舅舅对我很好。」 得。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这话反倒多管闲事了。 当即,周乔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脸色微冷了下来。 而这时候范禹也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妥,抬头看去,果然见她眉眼沉沉,就连忙补道:「我不是反驳你的意思,我是说,这次的事也是因为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而已,但你的话我会牢记的,我不会再这样傻下去的。」 看他那一个劲儿的解释样子,周乔虽面色不变,但语气还是松了下来,「别跟着我了,我走了。」 「啊?我送你吧。」范禹觉得自己老妈把人大晚上的弄过来,要再不送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 可周乔却拒绝道:「我还有其他的事,不耽误你忙。」 范禹想到病房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也就没有再多坚持,「那好吧。」 就这样,他目送着周乔走出了医院大门,然后就看到走到马路对面,那里有一辆车一直在低垂的夜幕下静静地候着。 坐在驾驶座的人还特意下车,给她开门。 就是那男人…… 似乎有点眼熟? 只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车子已经启动离开了。 范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转身朝着医院大楼里走去。 刚一进门,屋内所有人就全都立刻把目光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范父更是直接上前询问:「怎么样,周同学说什么了?」 此时的范禹神色早已冷淡了下来。 从他之前听到自己的父亲不问缘故的就在那里骂他、在看到母亲手骨折绑着石膏,却一句关心都没有的在那里继续陪着岳雪悠道歉时,他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 「没说什么。」 如此冷淡的一句话但范父却没有听出来,他这会儿心思全在周乔身上,连忙问:「那你有没有和她好好解释下,咱们这一通闹的,可别让人家看了笑话,觉得咱们家不团结啊。」 范禹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了一声,「本来就没什么团结可言,没什么可遮掩的。」 直到这会儿范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但此时范禹已经走到了病床边,目光冷然地看着那一对作天作地的母女,道:「岳夫人,她的话你想做就做,不想做也可以不做,我们家绝对不会再置喙一句,也不会再插手一下。」 一个称唿,让屋内人不禁诧异。 唯独岳雪悠个傻的,顶着那张红肿的脸,还在继续嘴硬道:「本来就不需要你来插手!」 可惜,这会儿已经没有人再理睬她了,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范禹的身上。 特别是范禹的父母。 他们感觉自己的儿子这回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范禹说:「还有,我们范家和岳家的合作全部到此为止。」 这一席话如惊雷炸得所有人浑身一震。 范父更是直接跳了起来。 「你个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他正想要阻止,可范禹却继续道:「我不知道范家和岳家有多少合作案,但从今天开始,全部停止,我范家倾尽所有,也必将一切全都还给你们岳家。」 「你个疯小子在瞎说什么东西!」 范父看他不像是在玩儿假的,气得上前就要揍他。 结果那只手刚抬起来,就被范禹冰冷地一眼,提醒:「你如果不希望我把你的周同学再喊过来,就不要说话的站在一边。」 那半举在空中的手就此僵住了。 此时,范禹已经不再看自己父亲那张脸色了,而是继续对那对母女说道:「岳夫人,明天我会带着我爸一同去岳氏去一一解约,顺便交付所有的违约金。」 岳夫人看他连自己父亲都给压制住了,神色不似做假,原本心疼女儿的那些心开始略微有些慌了起来。 她吶吶地喊了一声,「阿禹……」 「正好岳家现在也是乱的很,急需资金来上下打点,安抚人心,这些钱就算成全我们两家曾经的交好。」 范禹说完这番话,岳夫人知道他是来真的了。 而且就连范父都没办法阻止。 这下她有些着急了。 偏偏岳雪悠还不屑一顾地道:「得了吧,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是我们施捨给你……」 岳夫人一听,当即轻斥了一声,「雪悠!」 可惜岳雪悠压根就不当回事,还想再开口,结果一个抬头,恰巧看到范禹的眼神。 没有了以前那嬉笑讨饶玩笑的神色,而是冰冷、阴沉、幽深的注视。 那一眼明明没什么情绪,却冷淡的让岳雪悠一顿。 竟就此没有再开口了。 「阿禹,是舅妈不好,没教好雪悠,你不要生气,我代她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岳夫人这时候终于开始慌了。 不是因为慌张范禹,而是慌刚才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和老岳有着昔日合作伙伴关系的女孩子。 她一出口就是让自己承担后果。 心里实在有些害怕。 「阿禹,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然而,范禹却只是漠然地一句,「岳夫人,如今岳家形势危急,你自己保重。」随后就对站在旁边的范父范母道:「爸妈,我们走。」 岳夫人见了,赶紧上前拦住那两个人,「不,不!阿禹!小姑子,小姑子你全劝劝阿禹吧,这好好的一家人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啊,雪悠不懂事,你们可千万别记在心里啊。」 一时间,形势就此逆转。 原本是范家求着岳家,如今却变成了岳家求着范家。 对此,范母却没有说话。 到底还是记着刚才岳雪悠的话,还有作为嫂子的态度。 这对母女的话实在让人心寒不已。 反倒是范父还想要缓和一下,正开口说:「这个……」 不料就听到范禹冷冷地一句提醒,「爸,你如果想站在这里,以后范家的门你就不要进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他多少还能忍的话,那眼下这话算是彻底挑战到了范父作为父亲的尊严了。 他当即暴怒不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爸,是你爸!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范禹贴心地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完全没有丝毫的惧色,瞥了他一眼,讥冷地笑了笑,「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犯浑起来可谁都不认,到时候我让周乔来对付范家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反正你今天也已经把人得罪了。」 范父瞬间脸色一僵,心头惊骇不已。 「你……」 「妈,我们走吧。」 范禹就这样视若无睹地就搀扶着范母往门外走去。 已然没有把范父放在眼里。 范父一直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爱胡闹了点。 却没想到他认真起来,竟然如此果断。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竟然老了。 451 ?儿大不由娘(二更) 岳夫人一看到范禹真的要走,心里的那种恐慌感几乎将她吞噬。 她当即扑了过去,死死抓住了范禹的手,神色急切地道:「别别别,阿禹,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说断就断了啊,这让你母亲如何自处,她以后在娘家该怎么办,和你舅舅的兄妹之情,和你外公外婆的父母之情又怎么办?」 范禹语气很淡,看向岳夫人的神色也是十分的疏冷,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口一个舅妈事的热情,「放心,外公外婆、舅舅永远都是我妈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在听到这话之后地岳夫人面色当即一白。 这些人是亲人。 那她和自己的女儿…… 不就是外人了嘛! 当下,她连忙开口道:「小姑子,小姑子,这事儿不过就是雪悠胡闹罢了,咱不能这样啊,你哥哥要是醒来知道这些,得多伤心啊。」 可坐在那里的岳雪悠却立刻从病床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喊道:「妈,你就让他们走,一夜之间就想凑到所有违约金,我倒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凑的出来!只怕到时候得砸锅卖铁给咱们凑了。」 范禹讥讽地看了一眼那个蠢货,「一夜之间,作为亲家的范家都把你们抛弃了,我倒要看看其他合作者还敢不敢和你们继续合作下去。」 没错,连亲家都和岳家一刀两断了。 那给外界的信息必然是岳家要倒。 作为其他合作伙伴自然是纷纷要取消合作。 如此一来,那岳氏即使还没有陷入绝境,也会因为范家的这一举动而被迫逼入绝境。 瞬间,岳雪悠的脸色一变。 「岳小姐,好自为之。」 范禹说完之后,随即就搀扶着自己的母亲往外走去。 范父如今有楚氏董事的周乔这座山压着,也没敢再吭声,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一家三口就这样坐车离开了医院。 此时的车内气氛格外的沉闷安静。 范夫人侧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儿子。 昏暗的车厢内,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原本青涩的面庞竟不知何时已渐渐褪去,隐约间透着几分男人的刚毅之色。 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她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简单的一个应答,就此结束了这段对话。 显然是不想聊这件事。 车内只能重归安静。 直到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范父就此准备熄火,打算下车。 结果却听到范禹一句,「妈,今天晚上我和爸不回来,可能得留在公司通宵,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被点到名的范父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范禹竟然来真的。 「这一夜之间我们哪来那么多钱,你这不是在胡闹吗?」他着急地道。 可惜,范禹压根不搭理他,只是命佣人上前先把母亲搀回去。 范母在被搀回去之前,迟疑地看了看自家儿子一眼,「别闹得太大,毕竟……」 「母亲,你放心,这些事我会和父亲商量着来的。」范禹语气放缓地安抚了她一番。 等到范母进了房子,他才重新上了车。 脸上没有了半点笑意。 「我觉得……」 范父以为他真的会和自己商讨,所以正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 结果就听到范禹说:「乔姐说得对,自断一尾以此保全,范家和岳家合作太深,对方说不定会一併吞下我们本家,所以必须得断,否则我们也会被拖累。」 他拿出了周乔来,摆明了就是已经做好了不容忍反驳的决定。 哪里还有商量。 范父再傻也知道,范禹这小子是打定主意了,绝不回头了。 只怕刚才和范母说的话,不过是安慰之意罢了。 他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复杂地看了这个儿子骤然变化的儿子,又怕这儿子混蛋起来连自己家都不放过,最终还是开车,朝着范氏而去。 那一夜,范氏紧急将高层全部召回。 那些高层还以为公司出什么大事,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不想最后听到了这番话。 一个个全都持反对意见。 但范禹是谁? 浑天浑地的魔王。 更何况自家爹都不敢随便出声,要解决那些高层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番威逼利诱后,那些人就这么乖乖的听之任之。 随即,律师和财务两大部门通宵达旦的清算和分割出岳氏所有合作案。 国内外的资金全部抽调出来,做各种彙算。 看上去分明是要和岳家一刀两断。 那鼻青脸肿的范家小少爷端坐在最首位,一改以往混不吝的模样,神色沉肃地端坐在那里,聆听着公司所有高层的汇报。 那姿态甚至比范总更加权威。 俨然是一把手。 夜色沉冷如水。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光的一丝微弱的光冲破驱散黑暗。 新的一天终于到来。 终于,会议室内的忙碌声渐消。 一夜未合眼的范禹依旧端坐在那个位置上,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厚厚的一本解约书,和一张支票。 坐在沙发上的范父看着自家儿子硬生生的拆东补西的弄来了所有的钱,心里愁得几乎一夜白了头。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说好吧,岳家和范家的合作太紧密,的确容易被牵连。 尽早斩断自保,也无可厚非。 可说坏吧,那么多钱和项目全都归还,接下来公司必然元气大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而且将来要怎么面对岳家,还有岳父和岳母。 只怕这消息传过去,他得活生生被打死吧? 说不定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还背后说他们过河拆桥之类的。 此时,会议室里寂静无声。 空荡荡的环境下只剩下他们两父子。 半晌,他开口询问道:「你确定你想好了?」 范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径直站起身,说:「走吧。」 范父看到他真的要这么做,心里难免突突了两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劝说道:「儿子,你要不要再仔细考虑考虑,这件事真的事关重大,而且还是关于将来你妈在娘家的地位,你这不是让她众叛亲离吗?」 「外公外婆从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孙女给弄断了手,想必也不会高兴的。」 但范父却下意识地就脱口,「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妈年纪大了,骨质疏松也说不定,你不能……」 话未完,就见自己的儿子那冷厉的眼刀飞射而来。 硬生生的将那半截话给重新吞了回去。 范禹说完收回了目光,拿上了桌上的两份东西往外走去。 在他如此坚定之下,范父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一同去了岳氏。 这会儿准八点半,岳氏的员工都刚刚上班。 范家两父子也准时出现在了岳氏。 在秘书的指引下,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地去了副总办公室。 眼下公司暂时由副总来打理。 那名副总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傍晚看到范家少爷要动手的那一幕,冷不丁隔天看到,心里还有点发憷。 但很快,这份害怕就被惊诧和错愕所代替。 「解约?!」 范禹点了点头,「对。」 那名副总心里头就感觉不太妙了,「怎么突然间就要解约?是出了什么事吗?」 当这番话说完之后,他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那事儿闹得两家面子如此难堪,岳大小姐如此不给面子,说话那么难听,范少爷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这个……其实就是斗气罢了,我们那位岳小姐还小,不懂事,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范总可千万别计较啊。」 范父小心地瞄了身旁的人一眼,笑得勉强,只觉得有口难言。 这哪里是他要计较。 实在是这儿大不由娘,他也无能为力啊。 452 逼着解约(一更) 那名副总看范父一直在瞄自己的儿子范禹,心里倍感不解。 怎么昨天还对范禹呵斥不已的范父如今怎么反倒变得如此的小心谨慎,生怕惹他不快似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在又一次看到范总偷瞄了一眼范禹,而不敢发表任何的言辞时,他终于明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眼下处理这件事的是范禹。 于是他赶紧上前,说道:「范少爷,我觉得岳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也是因为担心岳氏罢了,孩子心性,那话都不能做数的,你别往心里去。」 但范禹却始终不为所动地说:「作不作数我心里有数,还请副总看完解约书,将所有的事宜全都处理了。」 「这……」副总看他不罢休的样子,心里犯了难,「范少爷,你如果真要这样,你想好后果没?这可是范、岳两家的事,你这样做,不仅伤了两家的和气,还让外人说范家见风使舵,过河拆桥的骂名啊。」 这话顿时让范总眼皮子一跳。 正要张口,可惜看到自家儿子沉冷的脸色,最终还是闭紧了,不敢再说什么。 而范禹这时也已经有些不耐了起来,「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好后果了,所以请副总快点处理,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副总:「……」 副总知道,他这是意已决,半点不能撼动了。 又再看了看范总那愁眉苦脸,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知道他必然是不得已的。 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敢怒不敢言的将范家的这些事交给这个混世魔王呢? 难不成他夺权了? 想到他这段时间在岳氏里勤快的样子,这个可能性他忽然觉得…… 有点大啊。 副总最终还是没敢自己随便下决定。 毕竟这是范、岳家的事。 他一个外人可不敢随便的做决定。 因此,他道:「这解约的事情那么大,我一个副总也没有办法决定,还得要岳总说了算啊。」 他想以此拖一段时间。 顺便为岳氏也延缓一点时间。 可惜范禹却说:「这件事我已经和岳夫人说过了。」 一句话,就把他那些想法就给全都给掐灭了。 副总没办法,只能把锅甩到了岳夫人身上。 反正是他们家庭内幕矛盾。 所以,他直道:「既然岳夫人知道,那这件事还是让岳夫人来处理吧,请二位稍等片刻。」 说着副总就赶紧闪人了。 岳夫人在收到这个消息时都蒙圈了。 她没想到范禹竟然真的用一夜的时间就将两家的合作全都分割整理出来,同时还筹备好了所有的赔偿款。 这…… 这是真的要誓不罢休的意思吗? 担心了一夜的岳夫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再也顾不上岳雪悠了,赶紧洗漱就准备往岳氏赶去。 结果被岳雪悠看到了,知道这件事后吵着闹着也要跟着一同去。 岳夫人怕她再惹事,自然是不愿意了。 可岳雪悠还不死心,等自己母亲一走,就马上命管家开车送自己去公司。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差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 岳夫人对此全然不知。 她只是一路匆忙地去了副总办公室。 在看到了那一份厚厚的解约书,和一张支票后,心里顿时沉了下来。 她知道,范家这次是来真的。 于是,岳夫人赶紧上前对范父劝说道:「老范,我们再聊一聊吧,孩子们的斗气,我们大人的怎么能放在心上呢。」 范父被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的很,只能无奈地道:「我也无能为力啊。」 他倒是想做主。 问题是,眼下范禹这小子铁了心是要和岳家一刀两断,甚至不惜找楚氏来对付自己,他又能怎么办。 像他们范家,连岳家这种等级的都要矮一等,更何况是楚氏了。 周乔如今已是掌握了半个楚氏的人了,哪里是他能够随便叫嚣的。 站在对面的岳夫人急了,「你怎么会无能为力呢,你帮我劝劝阿禹,让他不要意气用事,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但对此,范父沉默地没有说话。 看着眼前这一对父子,岳夫人心里越发的凉了下来。 她知道,仅仅凭藉着自己的能力,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于是,最后索性拿出了杀手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爸妈来做决定吧,毕竟岳氏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这话一出口,范禹神色上没有半点的动摇。 反倒是范父眼神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事儿那么重要,是得要多聊一下,看看利弊……才行吧……」 当他一看到自家儿子漠然的眼神,越说他的心就越虚。 岳夫人已经拿出电话准备打电话了。 范禹也没有阻止,只是在她刚准备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说:「你如果不怕我外公外婆知道你的好女儿弄伤了他们的女儿,那你就打。我也很想看看,他们到底心疼的是自己的女儿还是心疼你的女儿。」 这一席话当即让岳夫人原本想要按下通话键的手微微一颤。 而此时范禹随手拿起了桌上的那份解约书,递到了她的面前,「别费力了,签了,好聚好散。」 岳夫人握着手机的手勐地握紧。 她看着那份解约书,久久不动。 屋内骤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挂在墙上的钟表一秒一秒的移动。 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副总办公室的门勐地被撞开,就听到一声,「不能签!」 就看到迟了半个小时的岳雪悠就这样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岳夫人顿时错愕不已,「雪悠?你怎么来了?」 但岳雪悠压根不搭理她,只是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了进来,她在看到自己母亲手里的那份解约书的时候,当即一把抢了过去。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份解约书直接丢在了范禹的脸上,「范禹,我们家的合作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吗?我告诉你,你想毁约,做梦!」 范禹冷冷看了她一眼,弯腰将那份解约书捡了起来,重新递到岳夫人的面前。 「岳夫人,请签字。」 岳雪悠一看,急了,连忙对自己母亲说道:「妈,不能让他们签!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这里的和我们切断了,好方便去舔那个叫什么周乔女人的脚什么成全以往的交好,那都是放屁!他们就是想甩开我们!」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 「啪!」 屋内一片死寂。 岳雪悠不敢相信地抬头,捂着自己本就受伤的脸,妈?」 岳夫人红着眼睛,满是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随后她就勐地转过身,望着身旁的范禹,道:「阿禹,一切都是雪悠不懂事造成了,俗话说父债子还。舅妈给你道歉,不求你能原谅她,但求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不要这样对岳氏。昨晚周小姐说的我都照办了,那份合约已经放话出去打算转让,接下来你说,你说怎么做,我就让他们怎么做。」 范禹斜瞥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的玩味,「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岳夫人只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用力地点头,「对。」 不想范禹却立刻冷下了脸,再次道:「我要合约终止。」 如此这番决绝,半点没有余地的样子,让岳夫人当即陷入了绝望之中,「阿禹,我们是一家人啊,你不能这样绝情啊,你……」 「放心,岳夫人,只要你们放风出去,说要转让合作,这件事很快就会消停下去的。」范禹说完,又重新将那份解约书递了过去。 一看到解约那两个字,岳夫人瞬间感觉像是看到了洪水勐兽似的。 453??岳丰醒了(二更) 她当即神色仓惶的连连往退去,和那份文件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不不,不止这样,两家合作不能断,绝对不能断啊。」 可范禹却充耳不闻,依旧步步逼近,以此逼迫她妥协。 「岳夫人,请签字。」 「签字。」 「签!」 随着最后那一个字说出口,那份解约书几乎逼到了她的脸上。 在如此情况下,显然不签已经是不可能了。 范禹这是铁了心要解约,无论是谁都无法说服了。 岳夫人这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不敢打电话给自己的婆婆和公公求救,又没有办法化解这件事,最终在连番的压迫和纠结中,只能妥协地伸手,接下了那份解约书。 只是看着那份解约书上每一个调侃,她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压得透不过气。 「妈!你不能签啊,你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这是过河拆桥,他们会遭报应的!你不能让他们舒坦!」 岳雪悠的话还在旁边不断的响起。 吵得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头疼不已。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但唯一一点她知道,这个字要是签下去,正如范禹昨晚上说的,亲家都解约了,其他合作者还会继续傻傻合作下去吗? 只怕到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吧? 可如果再这样迟迟不签,也不是长久的事。 万一范家命手下人全部罢工,其效果是一样的。 于是,在几番的犹豫之下,她只能就此拿起桌上的签字笔。 只是那笔似乎如有千斤重一般。 她迟迟拿着没有落下。 然而,就在她准备签下第一个字的时候,谁料岳总的助理此时沖了进来,连门都顾不上敲,就对着屋内的人高兴不已地道:「好消息,好消息!岳总醒了!」 屋内的几个人瞬间一惊,「什么?!」 「岳总醒了!!!」 岳夫人在重复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紧绷的身体立刻松缓了下来,疲累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嘴里还激动地念叨着,「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医生说岳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还说希望见岳夫人和大小姐一面。」助理笑着转达了消息。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雪悠去见老岳,现在就去!」岳夫人这会儿更加不会弄这些签字不签字的东西了,她趁此机会就赶紧对身旁的范禹说道:「阿禹,你难道不想见一见你舅舅吗?你舅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关怀。」 「没错没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岳总了,得去、得去!」范父这时候也马上附和。 显然也并不是真的想让岳家签这些东西。 最终,范禹还是因为惦记着岳丰的情况下去了。 两家人家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岳丰已经靠坐在病房里面,正在和几个公司的高层在开视频会议。 基本上公司这两天的情况也已经知道了。 一看到他们来之后,就很快结束了会议。 还没等岳夫人和岳雪悠两个人喜极而泣起来,岳丰就淡淡地一句,「事情我都知道了。」 硬生生的就掐断了她们两个人的痛哭流涕。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还没等这两个人想明白呢,就听到岳丰对范禹说:「替我谢谢周小姐。也替我向你妈道歉,是我没教好孩子,让她遭受这一场罪。」 岳夫人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家丈夫是完全站在了范禹的立场上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会怪罪于她们母女两个。 当这一认知从脑海中钻出来时,她的身体不禁晃了一下。 而范父在听到这一说法后,整个人立刻松缓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岳丰没怪罪他们。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全场也只有范禹的神色最为正常淡定,只是喉结微微滚动,声音略带着几分的嘶哑,泄露出了一丝小小情绪。 「我会转告的。」 岳丰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笑了笑,就伸手问:「解约书呢?」 站在身旁的范父一听,连忙上前,想要打圆场,「岳总,这事儿其实也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至于……」 然而话未完,范禹就将那份解约书递了过去。 岳丰看也不看,拿起桌上的笔。 其实这会儿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拿起笔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过他却还是咬着牙,拿捏住了笔,在解约书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母女两个看到这一幕后都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签解约书。 「跟着她好好干,但千万别像我一样,自作聪明。」靠在枕垫上的岳丰将签好字的解约书递还给了范禹。 岳雪悠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呵制道:「爸!你不能这么做,他这是想去找那个叫什么楚氏的,你这样放他走,损失的可是我们岳氏啊!你怎么能反而帮他这头白眼狼呢?」 岳丰一看到她,脸色骤然就沉冷了下来,道:「听说我还没死,你就急着接手公司,还在公司里大放厥词。」 岳夫人听到这话,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老岳,那只是雪悠不懂事……」 「如果那两巴掌没让你记住教训,那就现在买机票走。」岳丰没有理睬自己的妻子,而是径直对岳雪悠说了这么一句。 两母女听到后俱是一震。 「爸?」 岳雪悠打死都不相信有朝一日,无比宠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而且还在看到自己那张脸后,竟然如此的无动于衷。 「什么时候学会尊重人,再什么时候回来。」岳丰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在此继续道:「如果一直学不会,就一直不要回来了。」 岳夫人一听,顿时心头大骇不已,「老爷?!」 岳丰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也跟着一起走。」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赶她们两母女一起走了。 岳夫人瞬间如遭雷噼一般,定格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反倒是岳雪悠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急眼了,「爸!我是你女儿,你倒下,我担负公司的责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为我们公司着想,这有什么错!」 她说得理直气壮,岳丰听在耳朵里,唇就此抿紧成了一条线。 看上去表情十分的不悦。 可岳雪悠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质问道:「难道你让你外甥在公司里上蹿下跳才合理?他可是撺掇着公司的那些高层赶紧转让合约,而且还逼你签下这些解约书,想和岳氏一刀两断,企图转投楚氏的怀抱,一次把岳氏陷入绝境之中!」 面对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岳丰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阿禹说说话。」 岳雪悠看到他这样不仅不帮自己,还要赶自己走,留个外人在这里,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爸?!你竟然宁愿要外甥,也不要我这个亲生女儿?!」 被她这么嘀嘀咕咕念叨得实在是有些犯了,岳丰霍地睁开眼,冲着她就呵了一句,「你再废话,就给我马上滚去国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被吓到的岳雪悠一怔。 在看到自己父亲不是在说着玩之后,也怒了起来,「好好好,你既然一心惦记着你的外甥,那你将来就让你外甥给你养老送终吧!我就当没你这个爸!你以后别后悔!」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直接拖着一条扭伤地脚沖了出去。 岳夫人生怕自己这个女儿做出什么傻事,两方犹豫之下,也赶紧跟了上去,想要以此安抚。 454??泼油漆(一更) 等岳家两母女都走了,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个男人。 范父自然也不可能还死赖在病房里,最后只能自己乖乖地退了出去。 甚至还很贴心的给这他们两个给关了房门。 等门一关上,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岳丰才开了口,「真的是她说让我全部转让的吗?」 看来是真的知道了。 范禹点头,如实地回答:「是的,当时我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说要全部转让。她还说,现在岳家深陷泥潭,只能自断一尾,才能自救。」 「自断一尾……」岳丰口中喃喃低语了片刻,当即苦笑出声,「她说得对,是我贪心不足,还想着共享,惹了对方,这才闹出这一场。」 范禹听到这话,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就连忙询问:「舅舅,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惹周小姐不快的?」 岳丰自嘆了一声,「是我不好,自己耍小聪明,出事的时候我想周小姐肯定会让我咬牙坚持下去,而我其实不太想坚持,所以自说自话的疏远了她,还找藉口和理由,结果被她看穿。事后,我想只放弃一半,但对方野心勃勃,想要全部,几番纠缠之下反倒惹对方不快。」 「对方是谁?」范禹在听到了这一番话后,就立刻询问道。 这时,岳丰眉眼间笼罩上一层忧愁,几秒后,才开口说:「江氏。」 范禹一个富二代,每天只知道打游戏,玩儿篮球,泡吧喝酒,对于江氏这个公司完全半点概念都没有,但在看到自己的舅舅那颓丧的表情,和连周乔都参与在其中的晨读,他知道,对方一定是非常厉害的公司。 否则不可能把舅舅逼迫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替你到时候问问乔姐,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岳丰对此虚弱地笑了下,「你能让她替你打抱不平已经很厉害了,别再让她插手了,我这也算是自作孽。」 范禹想了想,没吭声。 但心里却还是想着要去找周乔好好问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两个人在病房里又聊了几句后,看岳丰的体力实在是不支,范禹就适当地退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此时,病房外范父还站在外面等着。 他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惴惴不安的很。 一看到他,就不安地上前问:「怎么样,你们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是不是将来要报復范家啊?」 范父还是很害怕。 虽说刚才在众人面前岳丰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半点都不怪罪,但谁知道会不会私下里生气呢? 不管怎么样,这次范禹这样明着做,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还是很担心的。 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念叨了起来,「你说说你,怎么就非要解约不可,眼下你舅舅都醒过来了,你……」 「爸。」范禹突然出声。 范父原本未完的话就此停下了。 经歷了昨晚的一夜,忽然间心里莫名有些惧怕起这个儿子。 随后就听到他声音冷淡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解约?」 范父的脸色一僵。 他立刻朝自己的儿子看去。 就看到范禹用一种洞彻一切的讥冷目光注视着他。 而范禹在看到他这个表情后,心里越发的肯定了。 「你想过,而且很早就想过,否则昨晚上不会任由我这样做。」 虽然从头到尾自己的父亲都是不甘愿的。 可在昨晚上他从那些合约里面就察觉到了细微的问题,很多合约都是被整理过的,而且资金抽动和流向也都在回收。 尽管自己没有接手过公司,但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多少还是了解的。 从这一些蛛丝马迹里都能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把和关于岳家的那些合作全都在做收拢整理。 只不过没有做出正式的通知罢了。 「有一点岳雪悠没说错,虚伪。」 对于母亲的伤势不闻不问,一味的讨好岳家的样子让人虚伪。 明明想要和岳家划清界限,却还要利用他这个儿子来做这件事,反倒把自己衬成一个无辜的路人的样子更让人觉得虚伪。 范父被他这么一说,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都涨红了,恼羞成怒地呵斥道:「我是你爸!」 范禹语气冷冷,带着一丝丝怨恨和轻蔑,「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爸,不然就凭你对我妈的不闻不问,我就让周乔弄死范家了。」 这下,范父的怒意被激到了,大呵出声,「那也是你的!将来你是要继承范家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 然而,范禹却满是无谓地道:「有她,我还差一个范家?笑话!」 说罢,他就拿着解约书大步离去。 压根不再搭理范父。 只留下范父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背嵴骨一阵阵的冷汗冒出。 是啊,有了楚氏的支撑,一个范家算什么东西。 只要周乔有心想要扶持,范禹能随时随地复制出第二个范家、第三个范家。 何必在乎这一个。 但这个范家却是他辛苦了一辈子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他感觉一股寒意萦绕在了心头。 窗外秋日阳光和煦,却依旧无法驱散他心底的畏惧和冷。 * 范禹在和自己的父亲说完之后,就下楼去开车。 只不过他并没有去学校,而是去了范氏。 反正学校那边旷课之类的老师也不会计较,本来七班对于这些东西就非常的宽松。 所以他想要去自己公司把这些解约的后续全都处理完。 但谁知道刚到自家公司楼下,连高层的都没来得及召,顾欣岚就打电话过来了。 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她暴躁的声音,「范禹你个混蛋,你赶紧给我滚回学校,好好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被噼头盖脸一顿臭骂的范禹很是不解,迷茫地问:「岚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姐那疯子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路冲到班级,拿红油漆把周乔给泼了!」 随着顾欣岚的这一番话,范禹瞳孔剧缩,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 「你姐现在正在保卫科,还有你舅妈,都在!你自己滚过来处理!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那是你亲戚的份上,我能现在给那个贱货两个巴掌!」 顾欣岚这会儿的脾气要多暴躁就有暴躁,就像是装满了炸药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看上去显然是被气急了。 范禹也顾不上那一对母女,直问:「那乔姐如何了?」 「现在你家乔姐正躲在女厕所里,连人都不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随即顾欣岚就挂断了电话。 范禹听着被挂断的电话忙音,整个人坐在副驾驶上,完全傻了。 拿油漆……泼……泼乔姐? 岳雪悠是疯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嫌这件事还不够大,想再闹大一点吗?! 身旁的范父模模煳煳听到什么,所以问:「发生什么事了?」 范禹随即反应了过来,当即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把还坐在驾驶座上的范父给给推下了车。 「快下车!」 「不是,你……哎哟喂……」 范父就这样连句整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推了下去。 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一路绝尘而去。 可怜那范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这么在自己公司楼下被自己儿子毫不留情给一把踹下车。 而且该死的是,那狼狈样子正好还被自家的员工给看见了。 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他心里恼恨不已,却又不敢对自己那个儿子发火。 真是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455?气压有点低?(二更) 范禹几乎是一路飙车去的学校。 还好他去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早就过了上班早高峰,所以路上不堵,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学校。 当时他一到学校门口,车子熄了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学校大门内冲去。 连保安都拽不住他。 他先去了七班,想先去看看周乔如何,结果刚到楼层的拐角,就看到走廊里拥着一群人。 仔细一看,就发现七班的人正堵在女厕所的门口。 顾欣岚孩子啊拍门,冲着里面喊:「周乔,怎么样啊,你别不说话啊。」 「是啊,乔姐,你别把自己关里面不出声啊。」 「周乔你要不爽,我现在就去弄那两个,你别气坏自己身体啊。」 …… 听着那些人的劝说,范禹喘着粗气就挤进了人群里,问:「乔姐情况如何?」 顾欣岚这小子终于来了,原本着急的神色立刻一变,原本的和善顿时不翼而飞,竖眉冷眼地道:「你还好意思问啊!你看看我身上的样子。」 范禹哪有心思看,顿时皱眉,不耐烦地道:「谁问你了,我是问乔姐现在怎么样!」 顾欣岚当即道:「你家乔姐比我还严重一万倍。」 范禹一愣,随即盯着她身上的那些油漆。 那半个衣服上全是红色的油漆,手臂上也被溅了不少,但看得出来是做了紧急处理。 此时的顾欣岚完全已经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如果周乔的情况比顾欣岚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万倍…… 他简直不敢想像! 随即,他顾不得其他就转身拍着女厕的门,道:「乔姐?乔姐,你还好吗?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乔姐,你说句话吧,你好歹出个声啊。」 「乔姐,你别吓我啊。」 可惜,无论他在门外怎么喊,厕所里的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下,真是把人给急坏了。 因为周乔从来不是那种吃了亏就闷声不响的性子,如今突然转了性子,受了委屈,躲在厕所里,这让人不免心里担忧。 正巧这个时候,七班的一男生连唿带喘地跑了上来,手里拿了两瓶橄榄油,就道:「来来来,橄榄油来了,我从旁边的超市买的。」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怀疑,「那小超市里的橄榄油行吗?会不会不正宗啊?」 那人便道:「油不都一个样,反正现在先试试呗,食堂里那些不都被岚姐给用完了嘛!」 顾欣岚听了,恨不能抬手揍他,「就那么点油洗个手都费劲,你还能指望能把周乔浑身上下弄干净啊。」 「所以啊,就试试呗,又不吃亏。」 顾欣岚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是,反正试试也不吃亏,就拿了那两瓶橄榄油走到女厕所门口,对着里面说道:「周乔,你开开门,我们不进去,你把这些东西拿去洗洗,说不定有用。」 「对对对,乔姐,你试试看,我们不进去。」范禹这会儿也不断地附和劝说。 一旁的顾欣岚看到他喋喋不休的那个样子,火气就冒上来了。 想也知道,范禹的姐姐没事跑来找周乔晦气,必然和范禹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当即就一脚踹他屁股上,「你还他妈还在这里废话个屁啊,赶紧去保卫科把你那神经病的姐姐给处理掉啊,你要不处理,那我可就上手了,我做事没底线的,什么挠啊打的扒衣服之类我可都来。」 范禹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那两个人。 于是,连忙向厕所里的周乔表决心道:「乔姐,你等着,这事儿我一定要岳家那两个给你交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收拾她们两个!」 说罢,就赶紧下楼直接往保卫科冲去。 等他一走人,顾欣岚就重新拍门劝说了起来。 然而,厕所里始终听不到什么大的动静。 反倒是过了五六分钟之后,校长和教导主任匆匆赶了过来。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还不上课,待在这里干什么!」 其他班的人在看到校长都出马了,赶紧一窝蜂的全散了,只有七班的还坚持留守在了女厕所的门口。 顾欣岚作为大姐大,自然理所应当的第一个站了出来,指着自己那狼藉一片的衣服,道:「校长,你看看我这一身,这事儿你都没给个说话,还上什么课啊!」 校长看她浑身上下搞得想案发现场似的,也是觉得吓人的很,便道:「人我们已经扣下了,到底什么缘故,我们都会做调查,你们没事儿的赶紧去上课,至于你……允许你今天请假一天,你可以回家了。」 但免费得到一天休息的顾欣岚却心里还记挂着厕所里的人,问道:「那周乔怎么办?她可比我惨多了!」 这时候,刚把人全都驱散回教室的教导主任便立刻回答:「学校也会马上送她去医院,这些事都会得到妥善的处理,放心吧,事情很快会得到解决的,」 「可是……」 顾欣岚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教导主任给打断道:「还可是什么可是,你蹲在这里,难道周乔就会出来吗?你只会耽误她处理。」 被他这么一说,顾欣岚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在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劝说下,剩下地几个人只能被驱散着离去。 校长和教导主任见整条走廊的确都没什么人了,当即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也离开了。 只不过,没过两分钟,女厕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紧接着,一到熟悉的声音就此响起。 「行了,外面没人了,开门吧。」 那是秦匪的声音。 很快,女厕所的门就开了一条隙缝。 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手上还残留着红油漆,原本莹润白皙的手变得斑驳一片,很是狼狈。 这让他眉头轻蹙起,抿着唇,将手中的袋子全都交到了那只手上。 刚才周乔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他以为最多就是衣服毁了,心里还意外周乔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打电话给自己。 毕竟在他的概念里,这姑娘一个人就能撑起一片天。 所以她打电话过来要求帮忙的时候,还心里美滋滋了一番。 结果哪里是她说的沾到油漆那么简单! 这分明是被人故意泼了油漆。 可问题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周乔泼油漆?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也就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就看到她全副武装,口罩、鸭舌帽、墨镜,全都带上,校服也换成了一套新的,整个人看上去总算正常了一些。 周乔低冷地一句,「谢了。」 但听得出字里行间里透着那份淡淡的戾气。 秦匪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好好洗个澡,不然油漆一干,就真弄不掉了。」 周乔嗯了一声,就快步往楼下而去。 看得出来,她现在周身的气压很低,谁惹谁死。 就连秦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作死,跟在她身后,一路下了楼。 他的车子就开在教学楼下。 所以很快两个人直接就上了车。 秦匪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回了出租屋内。 周乔一进屋内就马上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浴室里很快水声就响起。 秦匪担心油漆不能轻易洗掉,还在网上查了各种方法,赶紧找了个橄榄油,花生油,色拉油还有肥皂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全都给她放在门口。 然后敲了敲浴室的门,对里面的人说道:「网上说这些可以洗掉油漆,你都试试看,如果再没用,我带你去医院。」 里面的水声随即小了下来,就听到她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456??戒备在消除 秦匪没有耽误她处理,就马上退了出去。 听到浴室里流水声再次响起,他这才走到客厅,马上打电话给了校长。 只不过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喧闹和嘈杂的哭闹喊叫声。 甚至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女孩子不堪的咒骂。 很显然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肇事者。 秦匪顿时眉头拧了起来,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沉冷意味地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校长赶紧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回答道:「那人是七班范禹的姐姐,好像是自家闹了什么矛盾,牵连到了周乔身上,还说什么周乔也打了她之类的。」 范禹的姐姐? 周乔打了她? 秦匪不太懂为什么范禹的姐姐会和周乔之间会有联繫。 他原本还以为是范禹的女朋友之类的人来找周乔麻烦。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问。 校长这个时候言辞里也是满满的苦恼,「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眼下还没来得及准备处理呢,结果范禹已经率先冲进来,揪着他姐姐不放,说是要报警,现在场面一度混乱到不行,三个保安都压不住。」 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嘈杂声。 秦匪靠在沙发上,听到电话那头的混乱,唇畔勾勒出一个冷凝地笑,「有什么可混乱的,既然人家家里人都同意要送去警察局,那就送进去吧。」 校长听到这话后,略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这样一来的话,会不会对学校出现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啊?」 那很是担忧的语气让秦匪不禁嗤笑出声,「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瞬间,那校长浑身一颤,连连点头,「是……是……」 校长改口改得飞快,半点犹豫都没有。 毕竟现在名海高中幕后老闆已经从沈家改成了秦匪了。 当初沈家一倒台,这位秦少爷第一时间就命人把这所学校划入了他自己的名下。 因此他不敢有任何反驳之意。 就怕到时候这个校长的位置不保。 「记得,亲自看着把人送去警察局,别让她中途给逃了。父母不会教,那就让国家会替他们好好教。」 秦匪的话刚说完,屋内就冷不丁传来一声响动。 他勐地朝着那个周乔卧室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快步到了周乔的卧室外,敲门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片刻后,屋内才传来周乔的淡淡的一句,「没事。」 秦匪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还以为小姑娘洗个澡摔了呢。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 「嗯。」 等过了几个小时以后,直到他派人把晚餐送来之后,见卧室内始终没什么反应,这才忍不住敲门喊了她一声。 于是,躲在房间里一下午的小姑娘总算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头髮半干不干的,穿着灰色的居家服,从两只手臂上看,基本上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就是…… 还带着口罩。 嗯? 不是都洗了吗? 怎么还带着口罩? 难道没洗掉? 不可能吧。 按理说手上的能洗干净,脸上的肯定也能洗干净啊。 正疑惑呢,就听到她这时候开口说了一句,「我可能需要请假几天。」 这话一说出口,秦匪误以为她脸上真的没办法处理了,立刻道:「如果脸上你没办法处理,不如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让医生来帮你?」 周乔摇头,声音随之从口罩之下沉闷地响起,「我的脸没事。」 「你的脸既然没事,那你为什么要带着口……」 罩字还没说完,他骤然停了下来。 并且立刻就反应过来。 这个人不是真的周乔,她的脸上带着的是一个周乔的假面。 那真皮肤上的油漆能洗,不代表假面上的油漆能洗。 事关于她的真面目,秦匪不得不住口。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对于那张脸有多忌讳,所以他只是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假几天,顺便在家里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同时还转移了话题,说:「我刚让他们送过来的,你吃吧,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今晚上可能很晚回来。」 随即就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周乔知道,他哪里是有事,分明是故意给自己空间,好脱口罩吃个安稳饭罢了。 屋内灯火通明。 周乔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低头吃着饭。 只是脱下口罩后的脸尽管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脸色十分的难看。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被泼了油漆这件事。 而是那张脸毁了所给她带来的一系列后续影响。 其中最糟心的就是,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她的属下竟然迟迟没有接听。 这让她非常恼火。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什么情况,明明之前还很畏惧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敢不解自己的电话了呢? *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周乔就没有去过学校。 学校那边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就连向来唠叨的俞商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 大有一种无限休假的架势。 以至于周乔在未来的半个月很是安心惬意地待在出租屋里。 期间,董事那边倒是给她打过电话,和她说眼下岳氏突发情况,资金没有及时上交,问她是不是要藉此发作。 周乔想了下,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岳氏这边足够和江氏折腾,她又何必主动自爆身份的去横插一脚。 于是就这么等了半个月。 岳丰果断放风出去宣布转让这份合作权。 结果也不出她所预料地那般,闻讯而去的竞争者络绎不绝。 楚氏在得到这个消息,知道岳氏竟然私下转让,大为震怒,以违约作为理由向岳氏施压。 一边是压,一边是要抛。 两方追逐压迫之下,足足撑了一个星期的拉锯战。 在那一个星期里,岳氏完全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但好在岳丰虽然病倒了,但人清醒得快,又马上做出了决断,所以整体来说还算比较稳定。 反正楚氏所施得压力,岳丰都会原封不动的全都推给江氏。 谁让江氏对这仅有的合作权志在必得呢。 所以,最后的最后作为最大购买方的江氏因为楚氏这一压力,最终不得不多花双倍的资金来购得那仅有的三分之一的合作权。 可以说,在关于这个案子里吃了血亏。 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赢过。 周乔在得知了最后这一结果后,心里很是满意。 江氏拿到的了最少的合作权,投入的资金却是所有合作方里面最多的。 再加上还有另外一个合作者会在里面搅和事儿。 想想都让人觉得痛快不已。 以至于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唯独让她头疼的也就剩下那张假面了。 那张假面她在这段时间里洗了很多遍,但始终都洗不干净,根本无法带着见人。 而自己的手下也像是失踪了一样,无论怎么打,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让她不免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她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秦匪自然将她地低落的情绪看在眼里。 只是他误以为以周乔不高兴是因为还计较着那件事,便出声说道:「放心吧,她被送去警局,不关上一个月是出不来的。」 坐在沙发里正发呆的周乔听到这话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地皱眉问:「谁被关了?」 可问完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是谁了。 应该是范禹的姐姐,岳雪悠! 「你把人关起来了?」她问。 秦匪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她犯下了那么多事,不关几天怎么行。」 瞧他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周乔索性也不戳穿,只是问:「岳家没来找学校说情?」 就算岳丰知道,不敢来找自己,可那岳夫人却是个心疼自家女儿的人,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派出所里蹲上半个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哦,那个岳夫人的确是来说情了,不过我把校长和教导主任派出去出差了,她没找到人。」秦匪嘴角勾着唇,一派自得地垂眸,看着玻璃杯中茶叶在热水中舒展翻滚着。 坐在对面的周乔被他这一釜底抽薪的操作弄得也是服气了。 因为知道赶不走岳夫人,所以提前把自家的校长和教导主任两个关键人物给弄走,找不到人的岳夫人必然最后只能灰熘熘地离去。 周乔道:「你这样以后校长不好做人。」 「那就换个校长呗。」秦匪很是无谓地懒洋洋的一句,「如果对随意乱闯学校,企图给学校学生造成困扰的人不严加打击,以后还怎么管理学校?」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脸上那抹高深意味很是显眼。 周乔几乎一眼就看穿,直接就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秦匪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热茶,很是轻描淡写地说:「也没做什么啊,就是让她也享受一下被泼油漆的快乐。」 随后又补了一句,「一日三餐的感受着。」 周乔:「……」 狠。 比她还狠三分。 她自问自己也算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了。 但基本上都是直接正面还击,而且等还击过了,这件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可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折磨人。 一日三餐感受被泼油漆的快乐? 那这人还能看吗? 不会成一个油漆人吗? 就算泼完马上去洗,估计一连三天,这人不死也得被脱一层皮吧? 周乔看他的目光里渐渐起了几分复杂和微妙的变化。 秦匪垂眸,喝着茶水,似乎不用看,都知道此时此刻周乔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所以径直地道:「觉得我过分了?」 周乔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掺和在这里面。」 秦匪将茶水放在了一旁,道:「我的学生被欺负了,做老师的哪里能袖手旁观啊。」 周乔:「……」 听着这话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这人。 当时说对自己有兴趣的是他。 现在说是自己老师的也是他。 他倒是不嫌别扭。 周乔懒得和他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索性随便他去。 反正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出气。 当即就准备起身。 但却听到秦匪这个时候问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女孩子的事,那你在苦恼什么?」 周乔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就听到他继续道:「你这几天看上去情绪时好时坏,我很担心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匪没有抬头,整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可莫名的就敲在了她心上。 担心? 这可是这辈子头一回有人说担心自己。 而且还因为担心而有些手足无措。 很新奇的感觉。 周乔看着坐在对面已经放下茶杯,用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秦匪。 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她就此起身,打算离开,秦匪不禁眉梢轻挑起。 他不可能错过刚才周乔微动的唇。 她是想说的。 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周乔,我对你没有威胁,我只是希望你在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帮你一把,仅此而已。」 秦匪再接再厉的一句话,成功周乔脚下的步子就此停顿了下来。 在沉默将近半分钟后,她终于开了口,说:「我弄不到新的假面。」 秦匪的神色一顿。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愿意和他主动提及假面。 因为在相处了那么久的情况下,他很清楚那张脸是她的底线,也是一触即发的暗流。 就算这张窗户纸明明早就已经捅破了,但是在明面上依旧不能提及丝毫。 可如今她却提了。 秦匪这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她愿意把最秘密的东西对他说,那就证明她对自己的戒备没了以往那般重了。 「我帮你去弄一张新的假面,如何?」 周乔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眼前这位爷的身份要想弄个假面简直易如反掌。 在思索了几秒后,她马上问道:「你多久可以给我。」 秦匪笑着道:「肯定不会超过你脸上那两张的制作时间。」 周乔算了下时间,当即点头,「可以。」 两个人就这样一拍即合。 457??浓浓的杀意 鑑于因为没有「周乔」的照片,也不可能让她重新戴上那张已经毁得差不多的假面拍摄一张,所以周乔索性就把那张被红漆染得一塌煳涂的废弃假面交给秦匪,让他想办法处理。 秦匪看着手里那张薄如蝉翼的假面,细细摩挲着,不得不说这做工真是不错。 小姑娘看似缺钱到需要一度打工、奖学金来维持生活,但随手拿出一张假面却足以抵一套黄金地段的房子。 更是秒杀他给小姑娘的那一张银行卡。 啧啧。 莫名感觉自己傍到小富婆是怎么回事。 坐在那里的秦匪手里轻攥着那假面,偏头看向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但投落到他眼底生出了一片细碎的光。 清隽的眉眼被明亮的日光更是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坐在一旁的周乔感觉到了他的静默,还以为他遇到什么难题了,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过去。 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最终目光定格在了他唇边那些许小小弧度上。 她问:「你笑什么?」 秦匪听见,转过头看向她,那弧度不减反增,那笑意渐深,声音如同含着这一如暖阳般温和迷醉,「就觉得,你肯相信我,我很高兴。」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的周乔不禁怔了下。 紧接着秦匪继续道:「放心,我会给你办好的,你就再耐心等两天。」 当天下午,秦匪就把假面交给自己的手下,让他们马上送出去。 结果没想到,隔天晚上就有电话打过来了。 这急切的样子倒是让秦匪有些意外。 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刚按下通话键想要询问,结果就听到对方焦急的声音从另外一头传了过来,「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秦匪不答反问,「能复制一张吗?」 但对方却一个劲儿地咬住自己的提问,「你先告诉我,哪儿来的。」 那执着程度看上去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点真的是让秦匪倍感意外。 于是,他只能简单地回答道:「是一朋友让我帮忙,我想着如今在京都最为炙手可热的年轻院士方院士应该可以,这不就把东西送到你这边来了。」 电话那头被称为方院士的男人却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你这朋友是谁?」 秦匪顿时沉默了下来。 对方这时候也察觉到了自己说这话的不妥。 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你那朋友和亚里是什么关系。」 秦匪眉梢轻挑,「你说的是,m国的那个顶尖研究所?」 电话那头的方院士忙不迭地回答道:「对!这肯定是亚里研究所做出来的东西,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亚里亲手做的!大哥,求你告诉我,你朋友是怎么说服亚里亲自替她做这么一张天价假面,然后还被她糟蹋成这样的?!」 秦匪抿了抿唇,没有马上回答。 因为他真是怎么都没想到,周乔竟然找亚里亲自操刀做了这一假面。 那怪不得会如此以假乱真了。 甚至好几次他故意近距离看都没有看出问题来。 只不过…… 能让亚里亲自动手,这可不容易啊。 「那你能做出来吗?」他随即问道。 电话那位方院士忍不住惊唿道:「你在开玩笑吗?我如果能做出这种可以被世人称为艺术品的假面,那我现在就不会还是一个院士了,我应该是顶尖的科研艺术家。」 秦匪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太高,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做不出艺术品,那就暂时做出个科研成品吧,我这里急着用。」 或许和亚里相比差了那么点点,不过这位刚从国外归来的方院士能力也是同样不可小觑的。 反正江湖救急,先暂时凑个数吧。 被享誉国际的方院士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个备胎,一心扑在了秦匪所谓的朋友上,「那人到底是谁?竟然能说得动亚里亲自动手,难道是哪个皇室贵族?」 秦匪想了想,笑着道:「大概吧。」 不知内情的这位方院士以为他说这话是为了敷衍自己,不想告诉自己真相,轻哼了一声,嘀咕道:「大什么概啊,你不愿意说就直接说呗,我也不强求,反正你不说我自己也会去查,能让亚里亲自动手的,必然是贵中之贵的人,这范围太容易锁定了。」 秦匪一听到他要去查周乔的身份,原本的笑意渐淡去,声音就此沉了下来,「你不怕死的话就去查。」 「……有那么恐怖吗?我就是想查一下而已,又不妨碍谁。」沉默了几秒后,那位方院士暗自嘟囔了一句,看上去有些不甘心。 秦匪见这位向来只对自己专业领域感兴趣的人竟然突然盯上这些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你要查这个干什么?」 对方倒也没有隐瞒,嘆了一声,语气失落,「这不是我最近准备成立一个科研项目嘛,缺钱啊,谁像你似的,有整个秦家给你做后盾,烧掉几个亿都没问题。我想着既然能让亚里做假面,那肯定非富即贵,有的是钱,这一单想赚一点。」 秦匪:「……」 他就知道,果然不能对这人的期望太高。 不过…… 「你如今都这么炙手可热了,上面不给你拨资金?」 他可是知道,上面的人为了把这位从国外挖回来,费了多大的劲。 就算达不到随心所欲,予取予求的地步,但大部分的要求还是能够满足的。 按理说不至于到让他自己想办法找投资人的地步才对。 对此,电话那头的方院士如实道:「再拨也有限啊,而且我已经要了很多了,再要下去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想着找两个土豪帮帮忙。」 土豪? 秦匪心里轻嗤一声。 这小子只怕是想找冤大头吧。 他当年和这小子做过几年的同学,深知这位小子对那些东西有多痴,各种想法千奇百怪,每个想法他都想试试。 以至于每个投资者都几度因为他的执着差点破产到卖裤子的地步。 「行了,你这个科研项目我投一部分。」秦匪鑑于对方自己有求于人,所以很是大气地道。 电话里头的方院士听到后,顿时惊喜不已,「你说真的吗?你这话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算了算了,不管意味着什么,反正你答应了,那我全部资金就都靠你了!太感谢了老闆,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我一定会好好用这笔钱来努力造福于人类的。」 秦匪:「???」 在停顿了一秒后,他立刻道:「我什么时候说全部资金了,我只说一部分……」 但对方明显讹上他了,继续道:「老闆,你放心,你的东西我肯定这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也给你赶出来,而且我保证是我的良心、诚意之作!就算复制不了亚里的百分百,但绝对给你做出百分之八十!你放心!」 随后就果断挂了电话。 都不容秦匪多说一个字。 秦匪完全傻了。 就这么转瞬之间居然就讹掉了他千万的资金。 这还什么院士? 这特么就是个强盗、土匪啊! 秦匪简直被气死了。 不过随后转念一想,算了,千万就千万吧。 如果能让她真的高兴,千金博一笑,也值。 眼下就是让他最意外的是…… 小姑娘居然能说动亚里来给她做假面,看来她远比他所想的还要神秘啊。 应该估计不只是哪家千金小姐那么简单了。 片刻后,秦匪突然低笑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个宝贝了。 甚至突发奇想,说不定这小姑娘的身份比他都厉害。 那他就真的赚大发了。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周乔这段时间在出租屋内一直盯着楚氏那边的消息,因为那块地皮的合作者重新被转让,整个海城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很。 但好在最后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鑫武的公司破产倒闭,却被另外一家公司吸收接盘。 而江氏没了那家公司,虽然盯上了岳氏,但好在岳氏及时自断一尾,又故意放风出去,引来了不少的竞争者,让江氏不得不转移注意力,从而虎口逃生,保全了自己一次。 唯独楚氏一直在其中屹立不倒,没有丝毫损伤。 如今资金都陆陆续续地汇入进来了,一切就此按部就班的继续第二期的开发。 因此,她也就没有再继续盯着了。 而是趁着那几天的休息时间好好补一下这段时间没有上的课程,避免自己落后太多,到时候错失期末的奖学金。 一腔学习热情全靠金钱发力。 结果刚投入进知识的海洋没超过两个小时,被她锁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细微的震动。 那是她的…… 私人手机。 能打这个电话的人,眼下只有阿宇。 真没想到,消失了将近整整半个月的人居然还敢打电话给自己。 因为秦匪还在客厅里,所以周乔先是将卧室的房门被锁上,然后拿着手机进了屋内自带的浴室里,在浴缸里放了水,才按下了通话键。 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宇焦灼不安的声音,「老闆,出事了!」 这个开场白,不错。 先发制人,是个好主意。 站在浴室里的周乔淡淡地问道:「出什么事?」 阿宇当即就道:「时家准备把你名下的公司全都转卖了!」 这下,周乔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转卖?」 显然这一举动在她的意料之外。 虽说她的公司无法和整个庞大的时家相比较,但也是一个足够赚钱的金饽饽。 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不会选择卖掉它的才对。 时家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知道原因吗?」她立刻问道。 「不知道啊,我也是半个月前刚知道,本来一开始只是暂时关闭,要求内部整理,可谁知道最后就变成了转卖了!」阿宇越说就越着急,看上去是真为这件事焦心不已,「老闆,咱们的公司可不能卖啊!原本瓜分给时家,你说过只是让他们保存一段时间,可如今他们一旦转卖了,那就彻底收不回来了。」 周乔听着他的那些话,安静了几分钟,直到阿宇出声餵了几下,她才重新出声问:「那你觉得怎么办?」 阿宇当机立断地就回答道:「当然是要想办法阻止了!」 周乔语气冷淡,「怎么阻止?」 「当然是用你名下的秘密势力去收购,这样不就顺理成章的又回到您的手里了!」 听着他的回答,周乔眼底一片幽冷,只是语气里却没有泄露丝毫多余的情绪,「你说的很有道理。」 阿宇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当她是真的在夸奖自己的机灵,便趁热打铁地继续道:「那您说,你名下还有那些人,我马上去找他们。」 然而,正当他兴沖沖地询问时,就听到周乔漠然的一句,「可惜,我没有其他势力了。」 这话瞬间如一盆凉水浇灭了阿宇的热情。 他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一个都没有?你……没给自己留后路吗?」 周乔冷声地回答:「没有。」 电话那头的阿宇有些着急了,「那怎么办啊,难道真的就让时家转卖了您所有的心血吗?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或、或者……公司里还要什么重要的文件或者是事项等等一系列的东西,这些也可以的,咱们能留一点是一点。」 这回周乔倒是回答:「有。」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声音变得隐隐有些克制不住了起来,问:「什么?」 「公司的帐目和电脑都非常的重要,特别是电脑,里面一个带密码锁的文件,你得小心保护着,千万别落入别人的手里。」 她说得非常郑重,听上去并不像是作假。 阿宇连忙将这一切都牢牢记住,然后对她保证道:「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会都会好好保存下来。」 「还有一些东西我一时记不住,等记起来的时候我再一一告诉你。」 见周乔如此放心自己,阿宇忙不迭地道:「行!那老闆你什么时候记起来,什么时候就告诉我。」 「好,那就麻烦你了。」 等到挂断了这这通电话后,浴室的镜子里周乔那双向来平静如古井的瞳孔深处酝酿着冰冷的杀意。 458??风言风语 尽管阿宇说时家那边要对她名下的产业进行变卖之类的举动,但周乔在后续的日子里依旧过得不急不缓,并没有出现马上登陆自己名下产业任何帐号的行为,也没有转移任何的资料。 就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出现似的。 不过偶尔有两次她主动发消息提醒阿宇,要保存一些东西,以及注意一些事项之类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时不时的几个电话和消息,以及按她的方式的确找到了好几个隐秘的文件,他都怀疑自家老闆是不是另有图谋了。 在这样形势看似严峻的情况下,她的假面终于到了。 周乔在拿到的时候是一个非常精緻的小礼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珠宝首饰。 结果一打开上面放着的只是一张薄透的假面。 和亚里做的相差不了多少。 「去试试看,感觉如何?」秦匪这个时候开口说了一句。 周乔嗯了一声,接过了那个小礼盒,就回了房间。 没过多就,她就重新走了出来。 乍看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匪因为担心周乔带习惯了亚里制作的,所以特意问了一句,「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如果不舒服,我让他重新给你做。」 周乔:「没有,比我之前戴的好。」 「比之前的还要好?」 这话让秦匪有些意外了。 亚里操刀的东西几乎是世界一流,技术就算差不多,但论完美和精緻根本不是老方那傢伙能比拟的,可她竟然说老方做的比亚里做得好? 对此,周乔解释道:「之前那个不够舒服,这个戴起来更让人觉得舒服。」 秦匪听到后,便立刻恍然大悟了过来。 亚里的东西尽管精美的能称之为艺术品,但为了过度的追求精緻,可能并不能人性化的处理很多细节,导致假面无法做到完全百分百的舒适,贴合。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了。 秦匪眼底有笑意浮起,「你觉得好就行。」 那他这钱就不算糟蹋。 周乔:「这次麻烦你了。」 秦匪狭长的眉眼在日光中舒展,懒洋洋地一句,「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巴不得你能一直麻烦我呢。」 那话带着缱绻的意味。 让周乔垂眸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随即装作没听见似的,道:「那我明天就去上学了。」 秦匪扬了扬眉,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故意转移话题。 只是他并不介意。 而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道:「好啊,那明天我送你过去。」 但周乔却拒绝了,「不用了,就几分钟的路程而已,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对此,秦匪也没有强求。 *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周乔就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没有任何意外,周乔再次成了学校里备受瞩目的那一位。 显然岳雪悠的这一件事已经闹得整个学校满城皆知了。 不过周乔已经经歷过太多次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麻木了,完全没有在意。 她径直就走进了七班教室。 原本闹哄哄的同学在看到周乔之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三秒后,有人喊了一声,「乔姐,你好啦?」 顿时惊得教室里的人都回过了神。 那些人全都围了上来。 顾欣岚更是第一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跃从课桌上翻了过去,跳到了她的面前,上下仔细地打量查看,「周乔,你没事了?真的好了?有没有毁容之类的?」 说着就要上手去摸周乔的脸。 毕竟当时她作为同桌,可是亲眼那一盆红油漆不部分全都往脸上泼了。 但周乔看到后,还没等她上手,就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说:「我的脸没事。」 顾欣岚这才松了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那天你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把我给吓得,差点没直接闯进去。」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咱们劝着,岚姐估计能原地爆炸。」 在听到这一句调侃后,班内的气氛就此活跃了不少。 正当所有人都为周乔的归来而欢喜庆不已的时候,范禹抿着唇,从人群外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人不由得声音渐低了下来。 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分出了一条道路。 范禹就这样站定到了周乔的面前,面带着懊恼和愧疚,低垂着脑袋,道:「乔姐,这次的事真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疯成这样,现在人已经被送去警察局了,我让他们好好关上三个月。你放心,她要不长记性,就继续关!这次,我舅舅半点不会插手。」 周乔想到这三个月岳雪悠被关在里面一日三餐的折磨,也没什么可说的,便一声嗯,就此了事。 范禹看她这么宽宏大量,简直惊喜不已,那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胖逼人看到后,忍不住就此打趣道:「哈哈,我就和你说乔姐不会和你计较吧,瞧把你给吓得,像见了猫的老鼠。。」 「你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懂有些人啊天天唉声嘆气,比林黛玉还哀怨。」 「去去去,你猜林黛玉呢!」 在众人的调侃和玩笑之下,气氛才算恢復了过来。 原本以为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但没想到下午课间周乔去女厕所里却听到了那些结伴进来的女生们的闲聊。 「那个七班的周乔居然休息了一个多月就回来了,学校怎么没处理她啊?」 旁边的女生当时就冷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她可是给学校拿过全市第一的,学校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一个香饽饽。」 那女孩儿啊了一声,「不是吧?都闹出这种小三小四的言论了,学校还能包庇下去?」 「不包庇还能怎么办,要是名海高中把她退学了,人家转手就能去隔壁一中去,那咱们学校还不心疼死啊。」 「你说给岳家当小三那事儿是真的吗?」第三个女孩子的声音也马上加入到了其中。 「我看估计八成是,不然人家女儿干嘛没事突然间拿着油漆来泼她!而且贴吧上说了,前段时间见过她和岳家那位单独坐在车里面,大概是特意来接送她的。」 「不是吧?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这时候,另外一个女生忽地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没看贴吧吗?现在上面有人最新猜测范禹和她也有一腿,说是他亲自把他姐给送进警察局的,就为了给周乔报仇。」 这番言辞让那些人立刻都惊了。 「我去!舅甥两个同时和周乔啊?这么重口的吗?」 「说不定哦!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 那带着满满恶意的言论还未说完,就突然间听到「砰——」地一声,厕所隔间的门就此被踹开了。 那巨大的声响让那些原本正聚精会神讨论八卦的女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有两个胆小的甚至还发出不小的惊唿声:「啊——!」 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就见顾欣岚大大咧咧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扫视了她们一圈,冷冷一笑地问:「说得开心吗?」 那些人一看到这位大姐大,脸色倏地一下就白了下来。 一股森冷地寒意就此从背嵴骨窜了起来。 当即一个个全都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岚……岚姐……」 顾欣岚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眼里毫无温度地讥讽,「我看你们嘴叭叭叭得可真能说啊。」 那些人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只觉得要完蛋。 这位大姐大可是和那位周乔关系很好的。 如今听到这番话,只怕是要替周乔来对付她们了。 一想到这里,那几个人连连摇头解释道:「不、不是的,我们也是听别人她们瞎说,这才跟着胡乱应了两声,不能当真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胡说八道的,不能当真的。」 可顾欣岚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面色罩着一层寒霜,继续道:「别啊,我还没听完呢,怎么就变成瞎说了呢?来来来,继续说,我继续听!我到时候替你们评论下到底是真是假。」 那些人这下是真怕了,拨浪鼓似地摇头,「不不不,我们不说了,我们再也不说了。」 看着她们几个人如鹌鹑似地缩在角落里,顾欣岚也又怕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被周乔发现,所以最终只是冷声地警告:「我提醒你们,再敢给我乱说话,小心你们的嘴!」 那些人连连点头,「是是是……」 随即就打算赶紧熘出女厕所,以此保命。 可没想到刚走到厕所门口,顾欣岚就把人给喊住了,「等一下!」 那些人浑身一颤,还以为顾欣岚是打算反悔了。 正想要要不要搏一把,冒死跑路的时候,就听到她继续道:「还有,去告诉整个学校的人,谁让周乔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我顾欣岚就亲自找他谈人生!」 那些人劫后余生地缓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明白、明白!」 「滚吧!」 随着顾欣岚这两个字一出,那几个女生瞬间如蒙大赦,赶紧一个个都以最快的速度窜出了女厕所,全都缩进了自己的班级。 顾欣岚看到那些女孩子光嘴巴上刻薄,实际上胆子小得像老鼠,禁不住在心里冷嗤了一番,满是鄙夷。 不想这个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淡声问话,「什么风言风语?」 那熟悉的声音几乎让顾欣岚如遭雷击一般地僵在了原地。 直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霍地一个转身,就看到周乔正站在隔间的门口,眉眼漠然地看着她。 顾欣岚这回彻底傻眼了,「周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打死都没想到周乔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在这里,那刚才的话…… 不用问了,肯定全听到了。 顾欣岚挠了挠自己的板寸头,略有些尴尬和结巴地想要就此转移话题,「那个……快上课了,要不然我们赶紧去上课吧。」 但周乔却始终重复一句:「什么风言风语?」 顾欣岚硬着头皮,故意装作不知道似的,道:「什么风言风语?没什么风言风语啊,你听错了。走走走,赶紧上课去,下一届是老俞的课,要是迟到了,估计又得被他念叨了。」 说着,就想赶紧往外逃。 周乔站在厕所里,也不追,她只说了一句,「你如果不说,我也可以自己去贴吧上看。」 顿时就让顾欣岚的步子停了下来。 自己看贴吧? 那贴吧上的东西哪里能让她看啊,随便看看都能把人气死!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看! 顾欣岚当下就赶紧制止道:「别别别,那些贴吧上都是乱七八糟一堆,就是为了博眼球,都是胡说八道的,有什么好看的。」 「那到底什么风言风语。」 面对周乔如此逼问,顾欣岚也只能不得不就此坦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道:「其实也没还说呢么,就是大家都在猜测为什么岳雪悠那个贱人给你泼油漆,有几个人说你之前坐过岳家的车,就说估计是因为你和她爸有什么关系之类的……」不过她又连忙补充道:「不过,那都是没影的事,这些人就是嘴贱,我已经让人去删了,相信这个言论很快就没的!你相信我,放学之前给你删得干干净净。」 对此周乔只是嗯了一声。 459??来自岳夫人的恳求 顾欣岚看她真的好像半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这才稍稍你放下心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位才前脚刚走出女厕的人,后脚就拿出了手机登陆了贴吧,开始搜了起来。 以往她也不是不知道学校贴吧里的那些东西,特别是上次打楚千允那回,甚至一度消息流传到了微博上,爆了个不小的热搜。 还好那时候楚西霖出手才把这个消息给压制了下去。 没有引起太多的效应。 因此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竟然又冒出这些消息,而且这次事情里可没有楚家人,楚琅也不会为了自己去压这些消息了,万一又闹到微博上,这对「周乔」本身,是一件非常不好的影响。 所以,她得登上去看看,最好从源头掐断,以免再次闹大。 结果这一看,她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贴吧里乌烟瘴气,漫天都是各种关于自己的帖子和爆料。 什么七班学霸人设崩塌,学霸实际是校霸,楚家外姓女传闻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等等一系列不堪入目的字眼就此涌现。 很多是被删掉的老贴重新截图放上来。 看得出来,在此之前这里也混乱过一阵。 如今新八卦又带动起了往昔的那些东西,导致贴吧里整个页面全是关于她的消息。 周乔真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hi写出这些东西。 其中最明显的被顶在最上面的一条热帖,上面是写这次关于岳雪悠泼油漆事件。 一上来就放图,好几张都是岳雪悠被保安拖走叫嚣的照片,以及七班混乱的场景。 楼主只说是七班出事了。 很快有人就跟帖怀疑是不是七班的哪个男生在外面玩弄了女孩子的感情,所以这会儿女孩子找上门来打算报復。 但不超过五分钟楼主就又马上上传了一段小视频。 影像里可以看到一个被浑身泼得一塌煳涂的人匆匆走过,然后顾欣岚和七班的很多学生都追了出来,嘴里一口一个乔姐在喊。 谜题就是解开。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周乔。 这下本就足够让人八卦的事件,加上八卦的主角还是自带流言体质的周乔。 顿时帖子上就爆炸了。 毕竟一个女孩子泼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油漆。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然后有很多人就猜测分析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是为了什么 大部分都认为是周乔把这女的男朋友给抢了,做了人家小三。 后来有知情者直接把那个女人的身份给贴出来了,原来是岳家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是为了自己父亲病倒回来。 按理说应该不可能和周乔发生什么交集才对。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时候,一个明显是小号的人突然间贴出了周乔单独坐在一辆轿车里的照片。 而车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丰。 这下整个帖子实在真的爆炸了。 前有周乔和岳丰,一男一女单独坐在车内的实锤照片,后有岳丰的女儿泼对方油漆,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往狗血豪门不得不说的秘密事方向发展。 所有人几乎是一致认为,周乔可能是勾搭上岳家的家主,最后导致人家女儿亲自一路杀回来手撕小三。 毕竟周乔当初和楚千允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很。 甚至于那些人开始都开始议论起她当初成功上位成了楚家的外姓女是不是也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手笔。 那个帖子里面顶的人越来越多,看到最后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所说的范禹和她有一腿。 包括最后演变成了整个七班的男孩子。 这波及范围大得恨不能她把所有男人都变成自己的裙下臣。 周乔越看越觉得太扯。 就凭自己现在这张脸要把这些男人都拢在自己手里,上辈子得救了银河系吧? 整个下午她就看着那些帖子吃自己的瓜。 很多她自己本人都不知道的事,那些据说是知情者的人竟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害得她一度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坐拥后宫佳丽三千。 而其中有几个知情者最让她注意,不为其他,只为这人不同于其他的爆料者,这人对自己在学校的生活明显特别的熟悉,而且从很早以前就爆料过,甚至一定程度上很多消息都是从她们这里泄露的,粉丝基础也不小。 简单查看了一下ip位址就发现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而且看上去是个马甲号。 当下周乔就锁定了这几个号码,一等到放学,她就立刻打算回去处理。 然而,当她刚走出学校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周小姐。」 周乔脚下的步子顿了下,转身看了过去,就见长达一个多月未见的岳夫人正站在那里,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眼睛也微微泛着红肿,在秋风瑟瑟下,整个身子很是单薄。 见她朝着自己走来,周乔眉头就此轻蹙起。 她今天才到的学校,这位夫人竟然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看来学校里有人卖了她的消息啊。 还没等她开口,此时的岳夫人带着几分恳求意味地道:「我们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这一听就是要来找自己求情的。 周乔神色淡然地就直接拒绝,「没必要。」 说罢就转身快步往不远处的拐角巷子方向走去。 显然是担心这位夫人在学校门口对她死缠烂打,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而事实上她的担心的确没错。 岳夫人一看到她要走,连忙就跟缠了上去,「就十分钟,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但周乔却道:「我很清楚岳夫人要和我聊什么,所以觉得没必要。」 岳夫人听到这话,当即就急了起来,上前就拽住了周乔的手,道:「不不不,有必要,很有必要,我知道她做错了,但那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给宠坏了,你要怪就怪我,你千万别怪她。」 周乔蹙眉,很快就甩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提醒道:「岳夫人,请你注意点。」 可岳夫人哪里会愿意听,她这一个半月四处求人,原本先是想找周乔聊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她也过自己的女儿,严格来说也算是两清了。 可谁知道周乔出了事之后就直接请了一个多月的假,电话、住址老师这边全都没有。 没办法,她只能去找校长,谁知道第二天校长就带着人出差去了。 至于岳丰都被她缠得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公公、婆婆在知道自己的孙女弄伤了自己的女儿,还在岳氏里大放厥词,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更是当场直接闭门不见。 这一个半月她简直投路无门,一度被逼到绝境。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天天被扣押在里面过着非人的日子,她简直心如刀割。。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周乔回学校的消息,她哪里能就此轻易放过。 「她从小没受过这些苦,就算你想惩罚她,这么长时间也该够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来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她跟在周乔的身后,一路边走边说地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 周乔勐地一停,她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位柔弱无依的母亲,「我不放过她的话,她现在应该没活在人世间了。」 比起秦匪的折磨,她更偏向干净利落。 反正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浪费时间在那种人的身上。 瞬间,岳夫人原本通红萎靡的眼神变得惊恐而又颤慄,「你难道……难道还因为这件事杀她不成……」 周乔漠然地瞥了她一眼,说:「她该死。」 岳夫人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一股冷意袭来,「她只是一时煳涂,才犯下这些错事,罪……罪不至死吧?你难道非要逼死她……你才开心吗?」 周乔面无表情地道:「她的死活与我无关,把她送进去的也并非是我。」 「可她却是因为你,才会被送进去的!」 听到这话的周乔深冷的眸子定定瞧着她,淡淡道:「既然我是岳夫人心中的罪魁祸首,那你又何必来求我。」 岳夫人怔愣了下。 周乔随后就转身往前面的巷子口走去。 岳夫人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周乔这是生气了,于是连忙追了上去,解释道:「不,不是的,是她的错,是她不懂事在先,我这次来是希望来求得周小姐你的原谅的。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一马。」 面对她抓着自己一个劲儿的苦苦哀求,周乔很是头疼不已,「岳夫人,我觉得与其你来求我,不如去求求你丈夫,论在海城的人际关系,他可比我厉害。」 被几次三番拒绝的岳夫人心里本就已经够委屈的了,如今又被周乔踩到了痛脚,这忍无可忍之下,终于爆发了。 「求他?他如今站在你这边,根本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她眼睛通红地瞪着周乔,「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让雪悠马上滚去国外,包括我也要一起走,这才让雪悠当时气急,犯下这样的错事!可怜我女儿遇到这样狠心的爹,在那边饱受折磨,却没有人愿意搭救一把!」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周乔不为所动地冷眼看了她两眼,最后总算开了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始作俑者应该是岳丰了。」 哭得不能自拔的岳夫人顿时一僵。 她双眼含着泪地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周乔说:「放心,我会把这笔帐算在他头上的。」 岳夫人总算反应过来,即刻心里头震骇不已,连连摇头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可惜,周乔压根不听她的,只是一句,「谢谢你的告知。」 却足够把岳夫人吓得魂不附体,「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你了大半天,岳夫人又惊又怕之下,索性放声哭了起来,「你放过我丈夫和我的孩子吧!我求你了!」 周乔禁不住蹙眉。 那哭声吵得她头疼不已。 真不明白为什么岳丰要找这么一个女人来当老婆。 既没有办法扶持岳家,也无法教导好子女。 可能…… 是看脸吧。 周乔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样一个理由。 而此时,岳夫人抓着她的手,还在不断地哀求地道:「求求你放过我丈夫和孩子吧,我真的求求你了!」 周乔听着她那哭求,简直心里烦不胜烦。 生怕她的哭声会引来不远处的路人,一个抬头,结果就看到巷子外有一辆熟悉的车子。 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 车窗很快就降了下来,秦匪原本看到她正在和一个女的说话,原本很自觉地待在车上。 直到无意间眼角的一个余光,看清了对方的脸,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准备下车来解围,结果被周乔一个手势给拦了下来。 继而就看到周乔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冷声地道:「你觉得岳丰是赶你和你女儿离开是不管死活。可我却觉得,他是在给你们母女谋求一条生路。」 「你在胡说什么……」岳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把我和孩子都赶走了,是为我们好?是为他自己和你好吧!」 周乔对此却道:「你知不知道这次岳氏被人盯上,他很有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 岳夫人神色诧异地道:「什么?」 周乔淡声地道:「他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可惜,你们没看懂他的良苦用心。」 岳夫人惊愕地站在那里,眼里还蓄着泪水,不断地摇头,吶吶地道:「这不可能,他醒过来之后公司就稳定下来了,这……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岳夫人那样子,周乔趁机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拽了下来,「商场有风险,他作为丈夫和父亲,不敢拿你们母女来做赌注,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话音一落,她总算挣脱开了岳夫人。 可这位岳夫人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此跌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很。 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存的是这个心。 她当时是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极度的生气,而赶自己和女儿离开。 那时候还心里埋怨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一心就偏在了什么合作者的身上。 结果…… 结果竟然是他的良苦用心! 一想到自己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和他吵闹、纠缠,她只觉得心里是真对不起他。 「岳夫人,你好自为之吧。」 周乔看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像是废了似的,便赶紧找了个空,就此离开了小巷子。 免得到时候再被她给拽着,跑都跑不掉。 站在路口一直等着的秦匪这会儿看见她总算甩开了对方,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语气却有些沉,「那女人找你麻烦了?」 周乔径直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内,说:「没事,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秦匪微微错愣了一下,道:「你怎么说服她的?」 周乔给自己带好了安全岛,胡乱地扯了两句,「我说,放你女儿可以,我就把你老公弄进去。」 秦匪挑眉,「啧」了一声,转过头去,语气里透着笑,道:「在下佩服。」 然后就启动车子,很快驶离了学校大门口。 本来秦匪是打算带她出去吃顿好的,这一个多月天天憋在家里,都快憋坏了。 但周乔却不同意,说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必须得早点回去。 于是车子开了不过五分钟的路程,最终又停放进了车库内。 460??你可以认为是恐吓(一更) 周乔是上了楼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没电脑这件事。 以往她都是去网吧处理,如今被岳夫人这么一折腾,又被秦匪这样接送,就一时犯了迷煳。 于是她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秦匪一看她刚进屋,连鞋都没来得及脱下就要走,不免觉得疑惑了起来,问:「你去哪儿?」 「我突然想到点事要出一趟门。」 说着周乔就要往外走去。 秦匪脱鞋的动作停下,闻到:「什么事,要不要我送你去?」 周乔摆了摆手,随口一句,「不用了,我就是去找个网吧上一下网。」 秦匪经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的屋里的确没电脑。 于是连忙道:「我有电脑啊,你直接问我要不就好了。」 随即就赶紧进房间,拿着电脑走了出来,然后递了过去,「给。」 周乔其实也不怎么想上楼下楼的来回折腾,索性偷了个懒,就接过了笔记本,道:「我很快就能结束,不超过半个小时。」 秦匪笑得随意,「没事,你慢慢来,不急的,我暂时不用电脑。」 说着就去厨房倒水去了。 周乔也没浪费时间,抱着笔记本就去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处理了起来。 她的速度很快。 那几个人的帐号被她全都锁定,然后开始一一分析、追踪。 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不断地敲打着,光标不断的闪烁着,一行行的代码字符就跃然于屏幕之上。 没过多久,那些马甲号就被全都周乔扒开,最终追踪根源,找到了註册的手机号。 周乔果断查了一下手机号,果然和她预估的一样。 的确是熟悉她在学校生活的同学。 周乔将那些截图留存,然后就直接简单粗暴的把整个贴吧给黑了。 哪里需要删帖子之类的麻烦事儿。 等到把一切全都处理干净,最后才重新拿着电脑走了出去。 此时秦匪正在餐厅摆放晚餐。 「闻到饭菜香味了?本来我还打算放好碗筷就叫你呢。」 周乔将电脑放在了茶几上,道:「我电脑用完了。」 「行,我知道了。快来吃饭吧,今天我让他们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秦匪摆放完了那些东西后,就招唿着周乔来吃饭。 两个人就此入座。 不得不说,论在吃这方面秦匪是真的花心思。 每天菜色丰富不说,而且还尽量不重复。 可以说是变着法的在弄吃的。 以至于周乔感觉自己好像胖了不少。 每次在吃饭前都觉得自己要少吃点,可最后一坐上餐桌,就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餐后甜品完全被消灭后,她的理智才归拢几分。 不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食物已经塞满了整个胃。 好在那种饱腹的满足感让罪恶感减少。 至少吃饱喝足的感觉真的很好。 「吃饱了?」坐在对面的秦匪看她放下筷子后,终于带着满满笑意地询问。 周乔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秦匪这才站了起来,说:「那行,我收拾东西。」 他动作很快,也很麻利。 显然是在这段时间里训练出来的。 周乔有时候真觉得这人奇怪,明明是少爷出身,可是身上却一点少爷样子没有。 论吃的,他能白水配馒头当一顿饭。 论住的,他也愿意缩在那个麻雀大小的职工宿舍里。 论穿衣打扮,和她几乎差不多,一个背包走天下。 论做家务,也没有丝毫的推脱。 周乔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个假的? 毕竟江暮韫曾经来过时家一次,她远远地就见过那穿衣打扮,也见过那阵仗有多么声势浩大。 可眼前这人却半点都没有。 站在厨房里的样子,身上带着烟火气。 有那么一瞬间,周乔真的有种两个人是小夫妻生活的错觉感。 不过她觉得这种生活註定他们两个人都不能拥有。 她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了几秒后,就转身离开了。 正在忙碌的秦匪没有察觉到。 等把一切都安置好了之后,他才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休息,同时抽空将电脑拿了过去,翻阅了自己的邮件。 这段时间京都那边的几个老教授一直发邮件给他,企图说服他回来,将这个研发继续下去,并且还发给了他很多关于这个研制项目的进程和内容。 虽然他没有打算回去的计划,但是那些项目内容他还是一一都下载下来,查看一番。 结果这一查看,就发现歷史记录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嗯? 这让秦匪很是奇怪。 周乔不是刚刚才用过吗? 怎么会一点记录都没有? 难道她没上网页? 秦匪不由得又翻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 电脑里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之前最初的模样。 这让秦匪觉得,要么是周乔压根没动过电脑,要么就是…… 她清除了自己所有的操作记录。 而秦匪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之前在那个会所里,她偷摸进人家安保室里窃监控,那操作可是非常熘的。 不过再熘,他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这么厉害。 瞧瞧这清理程度,就连他都完全找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是自己主动把电脑交付出去,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察觉得出来。 秦匪就这样看着电脑的屏幕,莹莹的光线映在他的流畅的线条之间,眉眼隐隐带着几分玩味之色。 * 第二天一早,对此浑然不知的周乔准时吃了早餐就去了学校。 只是刚到班级里顾欣岚就拿着手机跑了过来。 那样子看上去很是兴奋。 「周乔,你看!贴吧不知道被谁给黑了!简直牛批啊!」 周乔瞧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页面崩溃中几个大字,神色并没有任何的惊奇之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也不知道这人是谁,简直做好事不留名啊!要是能见到,我肯定请他喝一顿!」顾欣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只脚搭在了另外一个课桌上,得意地道:「这下我看那些八婆们还说个屁!」 「还能说什么啊,贴吧都没了,这下他们想说都没地方说了。」 「就是就是,最好啊憋死她们!」 那些人显然也早就对于帖子上那些事深恶痛绝。 虽说他们读书不好,爱闹事,还打个架骂个人,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在网上这样胡乱的造谣,恶意地去中伤无辜的人。 在他们的眼里,坏也是分档次的。 而在网上暗搓搓的用最恶劣的字眼去抹黑他人,是最不上档次的。 就如同活在阴沟里的蛆。 噁心而阴暗。 听着那些话,周乔偶尔应上两声,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这群人才散去。 那一天,周乔就像往常一样上下课。 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在放学之后,她却并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一反常态地走到了同班同学叶静云的课桌前。 「我有点事和你聊一聊。」 叶静云刚整理完东西,打算起身要走,不耐地就是一句,「我没空,我急着放学去上舞蹈课呢。」 可周乔却并打算就此结束,她站在走道里,挡住了对方,语气寡淡地提醒:「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叶静云听到这话后,不禁冷嗤了一声,满是不屑,「你不和我商量,难道还是恐吓我啊?」 那讥讽的言辞让周乔顿时抬眸,一双漆黑的眼里清冷如古井,没有丝毫的波澜。 几秒后,就看到她的手轻轻按在课桌的一角,勐地一撞,课桌和课桌之间的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叶静云浑身一抖。 然后就听到周乔淡漠地说:「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461??劫后余生(二更) 在场忙着放学要走的七班学生此时都被周乔这般突然的发作弄得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看向了她们两个人。 那些人不明白,为什么周乔要这样毫无预兆地发难于叶静云。 不过,他们唯一能明白的是,周乔不是一个随便没事找事的人。 她这样找上叶静云,估计是叶静云做了什么触动她底线的事,所以才会这样。 于是,那些人都没有上前帮忙。 反倒是和叶静云交好的几个好姐妹上前,企图为她撑腰。 「周乔,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都要下课了,你把人堵在这里,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是啊,静云每天都要放学以后急着去上舞蹈课的,你这样不是存心让她迟到,被老师挨骂吗?」 结果两个人一人一句刚说完,站在那里的顾欣岚将手里的书包「咚」地一下,丢在了桌子上。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个动作,瞬间让那两个女孩子果断闭了嘴。 顾欣岚身边的几个姐妹则很有眼色的将教室的门给关上了。 班里其他男生也没有反对,甚至一个个都坐在椅子或桌子上,就这么看着。 以至于整个楼层里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其他班的人都背着书包下楼回家,唯独七班的教室门大门紧闭,没有半点声响。 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有些人本来想带着好奇想去偷看几眼,但一想到那是七班,就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果断离开。 此时此刻,走廊里充斥着学生的嬉闹声和说话声,很是热闹。 可七班内却安静得掉跟针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作为当事人的叶静云明显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徒然而起。 叶静云不明白为什么周乔突然要对她这样。 她不断在回想,好像今天没得罪这人吧? 不,严格来说,她今天都没和这人搭过话。 那莫名其妙地要和自己谈什么? 想到这里,她多少理直气壮了一些,硬着头皮道:「你……你难道还能在这里打我不成?」 周乔目光冷淡,「我不会打你。」 叶静云听到这话,多少有了几分底气,这一有底气,就嘴上犯贱了起来,「我谅你也不敢,毕竟学霸人设不能崩啊,而且还在学校里,你哪里敢……」 「但顾欣岚不一定会放过你。」 周乔最后这一句话让叶静云成功的戛然而止。 她原本还透着几分得意的表情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显得可笑而又滑稽。 直到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皱着眉怒声道:「你这叫教唆!比打人还要恶劣!你就不怕到时候学校让你退学吗?!」 这时,坐在课桌一角的顾欣岚立刻出声:「这点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卖周乔的,有什么我一力承担。」说着,就从课桌上一跃而下,朝她们两个人的方向走来,「乔姐,你说吧,她做什么犯你忌讳了?」 一看到她的逼近,叶静云的脸吓得失了血色,面露惊恐。 站在对面的周乔看着她的样子,径直又问了叶静云一句,「聊不聊?」 这下,叶静云哪里还敢再瞎嘚瑟,连连点头,「聊、聊、聊……」 周乔当即就道:「走吧,出去聊。」 但站在不远处的顾欣岚却很是贴心地道:「别啊,你们就在这里聊呗,咱们出去等着就成。你们要是完事了,我们正好也放学走人,一点不耽搁。」 说罢,她就拿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往门外走去。 屋内的其他人见了,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很快整个教室就都清空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没了那些人,叶静云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低了很多。 正打算松口气呢,结果就看见周乔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抽出,转而一一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你的手机号。」 「这是你所有贴吧的小号。」 「这是你辱骂、诽谤我的部分截图。」 …… 随着她将东西全都整齐地摆放在叶静云的面前时,叶静云从一开始的僵硬,到最后头皮发麻,寒意从背嵴骨一阵阵的窜起。 看着桌子上熟悉的手机号,还有帐号和那些字眼截图,她打死都没想到周乔竟然会查到这些东西,而且还会查得那么详细。 几乎是把她所有的註册号全都翻查出来了。 甚至有几个眼生的还是她很久之前用的,但是因为忘记了帐号,而被遗忘的。 可这些竟然都被她给翻查了出来。 怪不得周乔会说,顾欣岚不会放过自己。 本来顾欣岚就一直对这些帖子深恶痛绝,要是让她知道这些东西都出自自己的手笔,只怕…… 在那一瞬间,叶静云觉得自己要完了。 周乔看着她「刷」地一下就苍白如纸的脸,冷声地提醒,「我给你这些,是要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并非我没事找事,企图生事挑衅。」 在说明清楚原因之后,周乔也没动手,也没恐吓,转身就开门,走出了教室。 本来都在门外等着的顾欣岚看到周乔这么快就从里面走出来,不免觉得惊讶,「结束了?这么快?」 周乔嗯了一声,道:「没事了,回去吧。」 可范禹却沉着脸,一副不罢休的模样,问:「她到底惹到你什么了?」 顾欣岚也很是疑惑地道:「是啊,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说说,要是真让你不痛快,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周乔想了下,点头,「也好。」随后就道:「明天早上早自习我会给你做几道数学题,你来解决。范围是第六章的内容,好好准备。」 顾欣岚马上脸色垮了下来,「啊?!」 「包括你们也是。」周乔又看了周围的几个人,道:「算是对你们的感谢。」 众人一听,感觉十分窒息。 「谁要这种感谢啊!」顾欣岚第一个开口吐槽。 但下一秒就被周乔给盯上,凉凉地问:「那你要什么感谢?」 顾欣岚神色一僵,即刻表现出了满满地求生欲,道:「那必须要做一张试卷的感觉啊,几道题太少、太少了。」 「那好,明天给你们找张试卷做。」 面对周乔如此痛快的一句,众人心里纷纷叫苦不已。 可谁也不敢开口说,只能很怂怂的点头应了下来,然后默默流泪地取消了晚上所有一系列的聚餐和玩乐,打算背着书包回去好好临时抱佛脚地看一下第六章的内容,以此迎接明天早上这一场莫名其妙的随堂测验。 而关于刚才叶静云的事就这样被他们给抛之于脑后。 没过多久,走廊里七班的人就全都走了个干净。 只留下教室那唯一的一个。 赝本叶静云一看到她走了出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以为是要找顾欣岚揍她。 可等了五分钟,屋外的人不仅没人进来,更是就此全都离开了。 在听到走廊里的人全都走完了之后,她绷紧的心弦立刻缓和了下来,那种劫后余生的让她不禁脚下一软,直接就此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被冷汗湿透的衣服贴在她的肌肤上,冷得她一个激灵,就此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周乔最后突然走了呢? 也没告诉顾欣岚他们,也没打算找老师。 她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放过自己? 不,这不可能。 周乔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她才不会就这样简单放过自己呢。 可如果不是放过自己,那她要做什么呢? 叶静云一时间有些担心了起来。 比起一顿打、或者是一顿骂,这样悬而未决的处理更让人心里头担心和害怕。 就感觉有把刀迟迟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下来了。 462??先下手为强(一更) 在提心弔胆了三天后,见周乔迟迟没有找自己,这让备受折磨的叶静云渐渐放下心来。 她觉得或许周乔当时的举动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再说了,她手里也不是没东西。 那天周乔带着全班来一起欺负她,纯属把她给吓到了,以至于后来都没反应过来, 于是,她当即趁着那天放学,就先去网上把那些小号都给註销了,然后还把手机号也给换了,企图想要这一切证据全都湮灭干净。 但没想到,刚把手机好吗换了的叶静云一回家,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爸妈,结果迎面就被自己的父亲上前,一巴掌给打翻在了地上。 叶静云完全就被打蒙圈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这样愤怒地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口腔里更是瀰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旁边的叶母看到这一幕后,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护住,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叶父脸色铁青地呵道:「我还不如没有这个亲女儿呢!」 「爸,我怎么了……」叶静云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脸害怕又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说着面色铁青的叶父就将桌上的那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了叶静云的脸上,「你自己看看吧!」 叶静云下意识地将那些东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瞬间,神色骤变。 她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将那些东西翻了个遍,每翻一张,神情就变得越发的仓惶了起来,「怎……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叶母见了,也是痛心不已地道:「静云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今天人家把这些东西快递到你父亲的办公室里,还特意表明会保留追求法律责任。」 叶静云看着自己手里那份和之前周乔给自己的那份一模一样的文件,「我……我……」 叶父看到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找什么理由!这里面你的手机号、那些乱七八糟的註册号,还有截图,证据样样俱全,你根本逃都逃不掉!」 叶静云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些东西,终于明白原来周乔不是警告自己,也不是折磨自己。 而是事前对自己预告。 然后再做事。 站在那里的叶父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你知不知道,如果现在周乔要告我们,我们都得死!你这个没脑子的臭丫头,我和你妈都要被你害死了,你明不明白!」 被激到的叶静云也怒了,勐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要告也是告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叶父看着眼前正红着眼瞪着自己的女儿,气得血压都要飙上来了,「你是我的女儿,你觉得我们能逃脱得了干系吗?就算逃脱得了,那你呢?以后你还要怎么做人,海城你还待不待了?」 被叶父这样提醒之后,叶静云这才明白过来,她当即怒道:「她这根本就是报復!是报復!」 叶父看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气得恨不能在甩她一个耳光,「你不搞出这些事,人家会报復你吗?你看看你上面都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脸简直都被你丢尽了!」 「我……」叶静云噎了噎,最终索性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大喊一声道:「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给她道歉!」 叶父这下火气真的冒了起来,他怒瞪着叶静云,斥道:「道歉?你以为你得罪是一班、二班那种没背景没本事的同学吗?那是周乔,是楚家的人!我们的家业如何能和楚氏比!」 叶静云冷哼了一声,还在死鸭子嘴硬,「楚氏也不一定会帮她,她又不是真的姓楚!」 叶父见她如此不知悔改,顿时勃然大怒,额头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手就此举了起来。 但随即就被叶母赶紧拦了下来,「你要干什么!你都打了一下了,你难道真要打到她毁容不可吗?」 叶父被拦住,实在没办法,只能愤怒地冲着叶静云喊道:「现在她姓不姓楚还重要吗?她现在已经是楚氏的董事了,你看看那些董事全都围着她转,她几乎是拿下了半个楚氏了,半个楚氏懂不懂!你爸我就是全部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上面,都及不上楚家的五分之一。」 「她能有什么本事让那些老傢伙围着转,还不是靠她的身体……」 话没说完,叶父越听越怒,这下真没忍住,一把沖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巴掌再次扇了过去。 「闭嘴!你给我闭嘴!」 叶静云在如此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打倒在地上,被连番打了两记耳光的她索性哭喊了起来,「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不然凭什么她一个乡下丫头能走到今天,我没错,我就是没错!是她,都是她的错!」 叶父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已经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随后抄起了手边的皮带,就兜头朝着她的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呵斥:「我让你没错,我让你嘴硬!」 叶静云被这噼头盖脸的一顿抽,疼得嚎叫不断,在屋子里乱窜。 「啊——啊——啊——」 叶母心疼的不行,连忙上前制止,道:「老叶,你拿这个是打算打死她吗?!」 叶父被几次阻止,气得不行,一把把人推开,咆哮地道:「我还不如打死她呢!你看看你教出来的是个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就连范家那个最擅长打架斗殴的都乖乖为了讨周乔欢心,不惜大义灭亲把自己的表姐给送去警察局,可她倒好,抹黑别人,还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被人发现了,我这张脸啊都被给丢尽了!」 叶母抹着眼泪,站在那里,没敢吭声。 叶静云则躲在叶母后面,眼睛通红,散乱地头髮,半张脸上更是微微凸起五指印,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狼狈不堪。 叶父看着她那副样子,虽然心里也心疼,但一想到叶家的未来,那股心疼随即就被愤怒所取代。 「如今这份东西送过来,如果只是送我这里,那还好办。如果她还准备曝在网上,送到法院,咱们一家就全完蛋!我们家就全都败在你的手里!」 说着,他就把皮带狠狠摔在了地上,转身就往外走去。 叶母看他终于走了,赶紧转身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满是心疼地放声痛哭了起来,「你说你这个傻孩子,没事去惹周乔干什么,你说你要出点什么事,我还活不活了。」 叶静云看着满地的那些纸张,耳边还是自己母亲的哭喊声,浑身只觉得疼得脑子都木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办。 正如自己的父亲所说的,如果只是交给学校和家长,那还好办,可如果她也和自己一样,想故意败坏对方的名声…… 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她和周乔不一样,她从小在海城长大,所有的交际圈都在海城,这种丑闻要是就这样闹出来,到时候她真的会身败名裂,彻底没脸见人。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绝对不能让周乔来曝光这件事! 绝对不能! 叶静云通红的眼睛里一瞬的担心和恐惧就此褪去,随即眼神变得森冷而又阴沉。 某种想法就此腾升而起。 她觉得,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周乔如此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463??安分备考(二更) 只是,还没等叶静云做什么,随后的一个月她就请了病假。 其实本来一个星期就基本上可以上课了,但是后来因为叶父想买点东西,亲自带着她想要去给周乔道歉,她拒绝了,从而又引发了一场矛盾,导致最后又被打了一顿。 这一顿可比之前的一顿皮鞭抽可厉害了很多。 她本就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毒打。 最终一度让她没得了下床。 但即使这样,她都没松口。 因为她恨透了周乔。 恨不能把对方弄死! 哪里肯愿意给她道歉! 在她的心里,自己就是死,也绝对不向周乔低头,说一句对不起。 可这样的倔强,让叶母心疼得不行。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娇养到大的女儿宁愿遭受这样的毒打都不愿意低头一句。 她记得以前这孩子从来都不这样劝不动,说服不了的啊。 怎么现如今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呢? 也因为她的倔强,以至于那一个月叶家过得那叫一个愁云惨澹。 叶母更是每天以泪洗面。 看着自己的母亲每天坐在自己的床头哭成那个样子,她最终很是头疼地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你别哭了,你不嫌累,我还嫌吵呢。」 叶母抹着眼泪,带着哭声道:「你说说你这孩子,倔个什么劲儿,让你去道个歉而已,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你干嘛非要和你爸对着干,最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开心了吧!」 叶静云躺在床上,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阴沉无比地道:「妈,你等着吧,周乔蹦跶不了多久。」 叶母一看到她的表情,便担心不已地道:「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干什么了!我告诉你啊,你千万别再和你爸作对下去了,你爸说得对,周乔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随便得罪的,我们得罪不起楚家,你别再找事了。」 叶静云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怒声道:「什么叫我找事!明明是她想报復我,她拿捏着这些东西四处乱散,就是不想让我好过!我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都是拜她所赐!」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叶静云直接就此打断地道:「妈,我才是你女儿,你为什么不帮着我,却总是帮着她说话!我都被爸打成这样了,你难道都不心疼我吗?」 叶母连忙道:「我当然心疼了,我怎么会不心疼呢!」 「那你就不要再哭、再说什么丧气话!」叶静云诅咒发誓般地说咬牙道:「这次,我要一定要周乔好看!」 叶母看着她眼里灼亮的火光在她瞳孔的深处燃起,有那么片刻似乎感觉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这还是自己那个女儿吗? * 在这一个月叶静云的病假里,七班始终正常上下课,对于叶静云的病假并没有任何人的关心。 学校里因为贴吧的突然崩溃,关于周乔的那些事也开始消停下来了。 毕竟说来说去都是那是老话题,又没人带节奏,根本没办法形成什么气候。 周乔解决完了学校里的那些事之后,依旧过起了每天上课下课,监控着楚氏,顺便还偶尔和自己的手下通通电话的日子。 自从阿宇和她说,时家要准备转卖掉她名下那些资产之后,她就一直暗中盯着,自己那几家公司的动向。 的确,公司内部有着一系列的调整。 而且调动都不小。 看上去的确像是准备要出手转卖的样子。 不过…… 也只是像而已。 到底情况如何,时家到底想打算干什么,她其实心里都有计较。 别看她离开已经一年多,但有些事还是在她的掌控和计划之中,没有偏离。 不会随便就被阿宇的几句话所动摇。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就这样过去,期间俞商倒是找周乔谈过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岳雪悠这件事。 校方对于这件事的疏忽非常的抱歉,并且决定做出一定的补偿。 周乔本来这件事都翻篇了,毕竟人已经在警察局,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罚,再说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但没想到学校居然要给她补偿。 那她自然是全盘接收了。 毕竟她缺钱。 第二次找她则是因为竞赛的事。 因为十月份报名参加了省级竞赛,年底就要去考试了,眼瞅着日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他怕周乔会因为考试而不安和焦灼,所以特意找她谈一谈。 但结果发现,不安焦灼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这位学霸对于这场考试根本没放在心上。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了他一番。 「老师,你不用太担心,八月集训的时候我状态不错,没什么问题。」 俞商点了点头,「是,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是我就怕有什么万一。」 周乔却很淡定地道:「没有什么万一,就算有万一也很正常,平常心就好。」 不想这位神经质的老师却在听到这话后,急眼了,立刻展开碎碎念模式,「什么很正常!不可以有万一,你现在就要全身心的投入进竞赛补习的这个阶段,要沉下心,好好的做题。当然了,平常心也很重要,千万别太焦虑,你如果临考这两个有什么紧张、睡不着觉的时候你千万要告诉老师,有什么问题老师给你做心理疏通。」 「好。」 「还有啊,这两个月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老师。」 「嗯。」 「那个,反正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知道了。」 在一番应答后,这位考前焦虑的老师才把人给放走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的焦虑,导致她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里被盯得死死的,就连逃课去楚氏开会都难。 以至于最后她不得不暂时取消去楚氏开会。 一心待在学校里好好备考。 464??巧立名目捞钱 不过还好俞商盯了她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就因为要外出培训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 于是周乔果断趁着他离开后,隔天就请了两节课的假,去楚氏开会了。 虽然时隔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开会,但每次例会都基本上大同小异。 倒是那些计划书和资金流量表都没怎么看过。 因此整个会议期间她都埋头在看那些汇报总结。 很多东西都是从这些内容里所反映出来的。 所以她看得非常仔细。 一度看得那些经理和总监心里惶惶不安。 特别是财务部。 上次周乔看完了之后就各种提问,逼得他背后起一身的冷汗,等会议结束之后腿软得走不动道。 所以这次也非常害怕她又要来询问自己。 于是,整个会议都坐在那里惴惴不安的很。 如同一个怕被老师抽问的学生。 但好在今天的会议上周乔没有做出任何的发言,埋头看完了整个报表之后就走了。 反倒是在唐呈送她回去的路上,周乔顺势问了几句话。 「现在两家合作的资金都汇入了吗?」 坐在旁边的唐呈立刻回答道:「都基本上汇入了,楚琅这次因为两家公司全都换成了新公司,还特意要求增加保证金和赔偿款,他也算是用了心了。」 保证金? 这点周乔倒是有些意外。 楚琅居然趁火打劫的额外要了保证金,这买卖可真会做。 看来他的确比楚西霖更像一个老总。 不过很快她问道:「第二期开工距离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工作上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吧……」唐呈想了想,然后道:「哦,有过,我听说第二期的时候好像工地上出了点事,好几个人受了伤,不过很快就全都处理了。」 周乔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继而道:「还有别的吗?」 唐呈仔细想了想,摇头,「别的应该没有吧,楚琅对这个项目很看重,所以基本上没出过什么纰漏,给他们的待遇也很好。」 至此,谈话也就此结束。 不过周乔在下车前却和唐呈说,把这个合作的第一期和第二期的所有汇报全都复印一份给自己。 唐呈不明所以,但也答应了下来。 隔天他就让人等放学的时候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送到了学校门口。 不想期间正巧遇上了叶静云的父亲。 他看上去在这里应该是等了很久,像罚站似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提熘着各种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看到周乔出现,就马上走了上去,满是讨好地自报家门道:「周小姐,你好,我是叶静云的父亲。」 周乔疏淡的一句,「叶总你好。」 叶父见她没有第一时间赶自己,而是态度客气的样子,便连忙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和您聊一聊关于我那不争气的女儿给您带来困扰的事,我真的特别抱歉。」说着,他就把手里提着的那些礼物全都递了过去,「这些是我给您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您能笑纳。」 那手上好几个礼盒做得极为精緻,看上去价值不菲。 看得出来他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但周乔却始终站在那里,「不必了,叶静云的那件事我不会再改变,叶总还请回。」 叶父也心知不可能就凭这么一句话,一点礼物就能让周乔改变心意,所以只能再次恳切地道:「周小姐,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实在是我教女无方这才酿成了如今这般大祸,那天晚上回去我已经狠狠责罚过她了,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办法来上课,也没办法亲自来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太过计较。」 周乔正急着等那份东西,哪有心情和叶静云的父亲站在校门口废话。 当即面无表情地道:「叶总,我的态度不会变,所以你我彼此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周小姐,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乔冷冷打断,「我没有送法院的传票已经是我给叶总最后一丝颜面了。」 这一句话让叶父神色一僵,彻底闭上了嘴。 周乔也随即离去,和唐呈的手下打了个电话,重新约定了地方。 没过多久总算拿到了东西。 只是她没想到唐呈会给她弄来这么齐全的汇总报表,那厚厚的一大叠,完全是好几本汉语词典的架势。 等搬回去回去的时候,恰巧秦匪刚刚睡醒出来喝水。 看见她抱着那么厚的几本东西进来,还以为是学校发的书本。 对此很是惊讶,「这才刚高三,就发这么多的辅导书,打算刷题了吗?」 周乔将那几分文件全都放在了茶几上,卸下书包后,坐在沙发上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袋子里的文件全都拿了出来,一边翻阅一边道:「不是,这些都是楚氏的报表。」 「你这是要给楚琅找点麻烦?」秦匪替她倒了杯温水,走了过去,「先休息下喝口水,不急的。」 「不是,我昨天开会的时候感觉资金流量上似乎有点问题,但是我对这个不太熟悉,所以就想拿第一期的做对比。」 秦匪扬了扬眉,「资金流有问题?」 「嗯。」周乔喝了两口茶水,随后道:「你要是有空,一起看。」 刚坐下来的秦匪一听这话,不禁扬了扬眉,很是意外地道:「你确定?」 「嗯,确定。」 坐在旁边的秦匪当即唇畔轻翘起了一个小小弧度,「你让我帮忙看楚氏的文件,看来很相信我啊。」 周乔将杯子放回茶几上,垂眸盯着手里的文件,道:「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只是看你参与其中,能规避风险尽量规避。」 原本打算正准备替她看帐目的秦匪手微微一顿,似有深意地注视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参与其中?」 周乔急着翻阅的动作就此停了下来,静默了几秒后,她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提醒:「雷铭是你的人。」 秦匪显然没那么容易就被她这话打发,笑着道:「只是雷铭?」 「我遇到的也只有雷铭这一个。」周乔随手将手里那本帐目塞进了他的怀里,催促了一句,「快点看。」 这番举动摆明了就是转移话题。 彼此都是聪明人。 心里想什么其实都明白。 他觉得周乔应该是隐约知道点什么了。 那次孔振文把她抓去,利用她来胁迫自己,其实这一信息已经透露出很多东西。 不过…… 倒过来想。 如果她能猜到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也就是说,她的圈子和自己相近才对。 至少等级不会小。 甚至很大可能和自己是处于同一水平位置。 可是,同时水平位置的也就剩下京都的四大家族。 但她明显不属于他们任何家族中的一个。 那她到底是谁呢? 秦匪在心里暗自计较了片刻,一时没有想出来,只能暂时放在一旁,先陪她看起帐目。 只是这帐册实在是厚得很,从前期的预算到执行,资金出入频繁,看得人头晕眼花。 周乔虽然可以从汇总单里很快估算出资金消耗情况,但在这么多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头疼的。 这些帐目的量最起码得再来两个财务,花几天的时间才能一点点理清。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窗外的暮色渐沉。 好在这时候晚餐送过来,给了他们两个人片刻的休息时候。 只是等吃完后,两个人就重新再次投入其中。 不知看了多久,周乔眼睛酸涩地正揉着眼睛,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捅了数学窝了。 怎么改了个身份却和数字纠缠不休起来了? 这上学要做数学竞赛题,去楚氏还要算财务那些帐目。 真是烦。 但身旁的人却明显气定神闲的很,看个帐目像是在看小说,看到起劲处竟然还轻笑了一声。 周乔很不理解地侧目朝他看了过去。 显然不明白,看个帐是怎么看出笑声来的。 大概是察觉到周乔疑惑的目光,秦匪清了清嗓门,只是语气里依旧透着笑,「这财务真有意思。」 周乔依旧不太懂。 秦匪当即就把帐目拿到了她的面前,指了指其中几个项目说:「你看,明明每个工人都已经投了保险,但最后的帐面上处理却是未投保的方式,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话让周乔的神色微微一变。 可秦匪却像是浑然没察觉似的,还在继续道:「还有这些项目看上去是细化了很多,但其实都是无用项目,看到那些名称就觉得好笑。」 然而,面对秦匪的这些话,周乔却半点笑不出。 她记得之前唐呈说过,工地里工人出过事,如果都投保的话,按理说公司是不需要出那么多的才对。 但眼下竟然公司全都出了。 还有这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项目…… 无一不在透露,下面的人…… 在巧立名目的捞钱。 「还能看出什么吗?」她连表面都不装了,直接开口就问。 秦匪看她那样子也知道她现在对这些帐目有多么的敬而远之,便垂眸无声地笑了一笑,也直截了当地回答:「第二期才刚刚开始,暂时也就看出这么点了吧。想看他们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只能等下一次的资金支出了。」 周乔靠在沙发上,就此陷入沉思。 等下一次的资金流动,那最起码得再过半个月的时间。 「你挺敏锐啊,其实就这么点资金变动,一般人真不会放在心上。」这时,秦匪漫不经心地半倚在沙发上说道。 周乔眉心轻蹙,「我对这些东西其实并不熟悉。」 秦匪瞬间想到了那天的电脑清理,于是似笑非笑地问:「那你熟悉什么?」 周乔抬眸,很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数学竞赛。」 秦匪一听就知道,小姑娘这是看穿自己了。 啧啧。 真是半点话都套不出来呢。 太可惜了。 「我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参加了,这次还是你带队吗?」周乔问道。 秦匪心知她有意岔开话题,也就随了她的心,顺着她道:「不然呢?你希望谁带队?」 周乔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毫无意义,便道:「我累了,先回房间了。」 「行,你赶紧去休息吧。」秦匪说完之后,看她还拿着那几份文件打算回屋细看的样子,生怕她弄通宵,于是便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让雷铭去下面看看,就能清楚,你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心思,反正花得也不是你的钱。」 周乔脱口就道:「可花的却是你钱。」 秦匪顿了顿,继而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你是在替我心疼吗?」 周乔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话不合适。 可说也说了,再想收回也不可能了,索性就直言道:「如果真的下面捞钱,你的亏损会很大。」 秦匪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特别还是小姑娘担心自己。 他忽然觉得亏就亏吧。 反正他当时掺和楚氏这点事儿也不是为了赚钱。 他也亏得起。 但一看到周乔这么认真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别给小姑娘有负担,所以他说:「那就让楚氏从别的地方给我吐出来。」 对此,周乔想想觉得也对。 总归他是不可能吃亏的。 于是便不再纠结下去,抱着那几本帐册就回了房间。 465有点小得意 回到房间里的周乔在洗漱过后,打算重新再次拿起那些帐目研究一番。 可这时候手机的屏幕亮起了一条简讯。 是秦匪的。 ——楚氏不足为惧,你的提醒我已收到,牛奶在厨房温着,看完帐目早点休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在字里行间里透着脉脉温情。 只是……提醒? 这人可真自恋,谁说这是提醒他了? 明明是她感觉到帐目出现异常,想要了解其中的问题罢了。 她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旁,重新翻出那些帐目看了起来。 屋内的钟表一点一滴移动。 可周乔手里那一页的帐目始终没有任何翻阅的迹象。 几分钟后,她突然将手里的帐册丢在了一旁。 满脸都写满了烦躁两个字。 原本还想要好好看帐的念头这会儿全都被那条简讯给填满了。 周乔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不能好好的看帐。 想到他刚才发的那个消息,她心里就乱的很。 特别是提醒二字。 她虽然并不承认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提醒这人。 可后来仔细想想…… 如果不是为了提醒,那她关注这个又为了什么呢?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花得是楚氏的钱,又不是她的钱。 自己计较什么呢? 所以,她就是为了提醒对方。 否则为什么自己要让他一起看帐目。 因为知道他参与其中,资金流动奇怪,她担心会波及到,所以才会马上去关注。 这人真是比她更清楚自己。 就这洞察力…… 敏锐得让她有点咬牙切齿。 以至于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样子。 反观秦匪第二天倒是一脸的神清气爽,像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药似的。 这一番比较,让她就更心里不爽了。 一度让她想要把那些帐目全都给丢到垃圾桶里。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乔还是继续暗中开始关注帐目的所有支出和走向。 果然,按照秦匪所说的,越来越多的无用项目都开始增加。 不过看上去增加的幅度并不大,而是以递进式增长。 只是乍看上去,除了支出略微偏高之外,整个帐面上还是很正常的。 楚琅这次拿了这么多的保证金,只怕手笔花销上是不会在意的。 但周乔怎么看这个帐面,怎么感觉奇怪。 不仅仅是巧立名目捞钱这么简单。 而是感觉子公司捞钱的动作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按理说工期那么长,需要耗费好几年,他们这样着急的作假,有点不太符合正常逻辑才。 隐隐间,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太了解的隐情在其中。 但眼下自己马上去竞赛也没有时间去查,就想着让秦匪派人去看看。 可随后一想到自己这么主动,到时候这人肯定又得觉得自己是在担心,不如还是等年底的竞赛结束,自己抽空去看看比较好。 本来现在俞商也盯得她比较紧,她还是别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了。 于是那段时间秦匪就发现周乔没有再看帐册了,而是重新临时抱佛脚开始看起了竞赛书。 也只有在这段时间秦匪觉得她才有个学生样。 看着她窝在那里埋头做题,落地窗外的香樟树的树叶开始凋零。 如今天气渐渐转凉,都已经十一月份了,可她穿得依旧单薄。 当即就给她开了暖气,然后将她手边早已不冒热气的水给换成了热气腾腾地桂圆红枣茶。 甚至还让那边的人送点下午茶的小甜品过来给她吃。 周乔那段时间虽然熬夜通宵的学习,但小脸没有丝毫的消瘦,而且看上去精神也很好。 看她这样好气色好心态,作为班主任的俞商为此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周乔临近考试,却心态不稳,到时候考试失利。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盯着她。 就这样一路盯到了参赛前出发。 周乔和另外两个一班的一同跟着秦匪就此去了临海省。 这次在省内地一所高校内举行,学校依旧是给他们三个学生最好的待遇。 在酒店大堂里也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客房,只有他们几个人住的是套房。 甚至因为酒店房间不够,作为其中唯一女生的周乔,直接被秦匪升上了豪华套间。 引得周围很多老师和学生都纷纷朝这位大手笔的老师看去。 结果这一看…… 我去! 这位年轻老师好帅啊。 那些原本都一个个处于考前焦虑的女孩子们瞬间开始犯起了花痴。 甚至有几个大胆的还藉机和周乔主动搭话,以此来探口风。 周乔本来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有点累,看到她们一个个围着自己,打听着秦匪的身份,更是心烦的很。 因此,只淡然地说了一句,「我不清楚。」 就拿着自己的房卡打算先上楼。 可那些犯着花痴的女孩子根本没在意,还在不停地追着她询问。 毕竟像秦匪这样帅气而又年轻的做老师真的太少了,大部分都是中年大叔的多一些。 所以这些被竞赛题给压得不行的女孩子一时昏了头。 可他们不知道周乔根本不是个好相处的,听到她们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身就冲着秦匪的方向喊了一声,「秦老师,她们有事问你。」 周乔的声音不算轻。 一瞬间,吸引了不少在场的学生。 秦匪一开始兵没注意到她是在叫自己。 因为和她认识了这么久,还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被她称过一句秦老师。 所以当时没马上反应过来。 直到看她一直盯着自己,才明白他是在叫自己。 于是,连忙快步走了过来,问:「什么?」 「她们想问你点问题。」周乔说着,就对那几个已经被这番操作给弄傻了的女孩子道:「你们现在可以问本人了。」 说着,就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秦匪,面无表情地就转身去了电梯口等着。 秦匪看到她这个反应,神色透着几分微妙而又深意。 他当即唇角上扬,朝她们看了一眼,问:「有什么事想问我?」 那几个女孩子原本还以为会因此尴尬不已,结果看秦匪不仅不生气,还冲她们笑,当即就不紧张了。 为首的那个女矮子装模作样地说了个开场白,道:「那个,老师……我们就是想问问那个同学是哪个学校的,想聊一聊,互相打打气而已。」 旁边几个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本来是想聊聊的,然后聊着聊着就发现带队老师那么年轻就多问了两句……您真的是老师吗?」 「是不是刚毕业,在实习的那种啊?」 那些人喋喋不休的话源源不断地传到周乔的耳朵里,吵得她真想让她们立刻、马上闭嘴。 不过某人似乎很是惬意。 半点不高兴都没有,看上去很是享受被那些女孩子包围的样子。 周乔眉眼冷冷地透过电梯的镜面看着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唇线不自觉地绷紧成了一条线。 整个人的气压都开始渐渐沉了下去。 直到「叮」地一声,电梯门被打开。 周乔果断走了进去,就此按下了楼层。 秦匪抬眸扫了一眼,看着里面那姑娘绷紧的神色,唇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 但等到电梯门一关上,他的目光才重新放到眼前那几个女孩子身上。 「我不是老师……」他顿了顿,下一秒脸上的笑就此隐没,「难道你们是?」 那些女孩子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愣在这里。 随后就听到他沉着脸,训道:「明天就该竞赛了,这么自由散漫,你们的老师不管吗?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这连番的质问,让那些本来还带着几分旖旎心思的女孩子立刻脸色都白了。 把她们带来的老师听到他这话,也立刻感觉像是被打了脸一般,神色难看,但又怕这个时候训斥,影响到明天的竞赛考试,所以赶紧出面催促道:「你们还在这里闲聊什么?明天就要竞赛了,快点上楼去休息。」 那些女孩子这才回过神,脸色涨得通红,一个个低着头赶紧跟着老师进了电梯里。 而至于大厅里的其他女生在看到秦匪如此丝毫不给面子的做法后,一个个全都打消了念头,只觉得老师就是老师。 哪怕长得再帅,那都是老师。 不可随便靠近。 于是,那些女孩子们纷纷避而远之,对他绕道而行。 秦匪对此很是满意。 他斜睨了一眼那两个人,懒洋洋地丢下了一句:「自己上楼找房间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在大厅集合,过时不候。」 然后就自己坐电梯走了。 完全没有其他学校老师那种老妈子的做派。 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他们两个人。 其他学校的人看到这一幕后,都惊呆了。 反倒是那两个人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毕竟八月份集训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受过半个月的冷落了,对于眼下这点不在意,他们早就习惯了。 就这样,两个人背着包上了电梯,自己去找房间。 至于周乔则此时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休息了。 毕竟赶飞机、坐车累了一个上午,如今总算能停下来了,她得好好躺会儿休息才是。 只是躺着躺着…… 眼皮子就变得重了起来,最终彻底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她是被冻醒的。 因为忘记没开暖气,她就这么躺在沙发上,身上也没披任何的毯子,整个房间冷飕飕地很。 而此时窗外也是漆黑一片。 周乔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觉着凉了,感觉头有点晕晕乎乎的。 直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周乔下意识地就摸着黑去开了门。 走廊间的灯光让她刺眼的有些睁不开,只能出声问了一句:「谁啊?」 结果那干涩嘶哑的嗓子像是含着砂砾似的。 让原本带饭给她的秦匪不由得皱了下眉,「你的嗓子怎么回事?感冒了?」 周乔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可能有点着凉。」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凉?」说着,秦匪就直接伸手抓了下她的手,结果发现小手一片冰凉,就像是冰块似的。 「刚在沙发上睡了。」 周乔脑子迷煳,也没在意,任由他抓着手,返回了屋内。 只是当秦匪在看到屋内的情况后,脸色就此沉冷了下来,「屋里不开灯,也不开暖气,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周乔这会儿头晕,也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地歪在沙发上,任由他训,半句都不还嘴。 看上去乖巧的不行。 秦匪看她那副样子,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记到脑子里,索性不再浪费口舌,赶紧给她开暖气,倒热水,下楼买感冒药去。 466??不去也得去 周乔在秦匪的盯人模式下,只能乖乖先把饭吃了,然后马上吃了药,泡了个热水澡,躺在了床上。 秦匪怕她加重感冒,还特意在被子里都灌了两个热水袋,给她暖着,生怕被窝太冷。 「你好好睡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 周乔蹙眉,「不行,明天还要考试。」 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打算用手机定个闹铃。 秦匪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歪了鼻子,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考什么考,考试有你身体重要吗?」 周乔眉头轻拧,看上去有些不悦,「不考试没钱拿。」 秦匪:「……」 他是真对这位小姑娘无语凝噎了。 都是喊得动亚里亲自操刀做假面的人,竟然会贪图那几万块的奖学金?! 要知道,在京都里别说千金大小姐了,就是那位如今在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方院士都不一定能喊得动亚里来亲自操刀的。 足以可见她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容小觑。 但眼下竟然为了拿几万块的奖学金,拼死考试。 他真的…… 如果可以,真想把人按怀里揍一顿。 但鑑于她炸毛起来的伤害输出有点大,他不敢随便动手。 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气了个半死。 「我明天给你换张卡,额度不限,刷个直升机都没问题。」他没好气地一句。 但被周乔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要,你给别人去。」 原本还皱眉的秦匪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之后,顿时舒展开,眼底更是隐隐透着几分地笑,「我除了给你还能给谁啊。」 周乔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这话有多么的歧义,按照以往的做法她肯定马上闭嘴。 可眼下脑子混沌,又看到坐在床边的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就联想到刚才他也是用这张欠揍的笑脸去对着那些人,全凭情绪地就脱口一句,「你和那些女孩子不是聊得挺开心么。」 如果说之前那话有歧义,那现在已经是明晃晃的带着酸了。 周乔在冲动过后,就彻底清醒过来。 继而一股心慌涌现起。 她在说什么? 她刚说了什么! 那话是她该说的吗?! 此时的周乔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话竟然是自己说的。 当即,下意识地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了半个饱满光洁的脑袋在外面。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是她能一键取消的。 于是,某位仁兄当即笑得那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坐在床边,低低地笑了一声。 对于周乔这样的反应,他是真的意外且相当的高兴。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周乔会这么快给出反应。 和她这么这么久,这个姑娘的心房有多么的严他太清楚了,原本以为不到最后她脱下假面的那瞬间肯定自己没希望,可谁能想到…… 惊喜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看着那半颗毛茸茸的脑袋藏在被窝里,他笑得开怀不已,深邃的眼眸里舖满了星辰光辉,「那也没有和你聊得开心啊。」 此时被窝里的人躺尸一样的不吭一声。 秦匪怕她在被子里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赶忙把人挖了出来,安抚道:「好了,考试不重要,钱也不重要,那些女孩子更加不重要,只有你的身体最重要,好好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听到了没?」 周乔当即危险地扫了他一眼。 秦匪心里越发欢喜。 在他眼里,这眼神不仅不可怕,甚至还带着恼羞成怒的可爱。 不过再可爱,他也不敢太嘚瑟。 免得到时候乐极生悲,那就真的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所以他没有再提及那个话题,而是认真地提醒,「我走了之后把假面弄掉,我刚摸你的手很烫,带这玩意儿难受。」 这才得到了周乔勉为其难地一声,「嗯。」 看她总算肯回应自己了,秦匪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又老妈子式地叮嘱了一番,「保温杯里给你倒了水,你半夜要是渴了,可以喝。如果半夜饿了,或者哪里不舒服,睡不着,只要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隔壁,随时都可以过来,别自己硬撑,听到没?」 被他这样带着笑得啰嗦一堆,周乔越发觉得自己没脸,所以当即下了驱逐令,「知道了,快走吧。」 秦匪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替她关了房间的灯,只给她留了一盏小壁灯。 随着房门被关上,屋内重归于寂静。 躺在床上的周乔这时候才露出了懊恼不已的表情。 心里直骂自己疯了! 刚才是在说什么鬼话! 脑子呢?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在这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当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以求自己能赶紧清醒过来,抛去脑子里那些杂念。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乱了半个小时,混沌再次袭来,让她不可遏制地渐渐地陷入了睡眠之中。 这一觉彻底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 尽管秦匪没有让她设定闹铃,可她还是因为念着奖学金,迷迷煳煳的就此清醒了过来。 因此,七点在酒店大厅集合的时候,秦匪在看到周乔时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大步走了过去,语气不是很好地质问:「不是让你睡到自然醒吗?」 周乔背着书包,声音淡然地回道:「我好多了。」 「你确定?」秦匪因为她带着假面,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她现在的情况如何,而且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直接上手去触碰,只能警告道:「别逞强啊,晕在考场上,到时候可是被直接抬去医院的,你那时候可就任人鱼肉了。」 周乔点头,「我确定。」 秦匪沉默地盯了她许久,想要以此分辨出她的真假。 最终还是只能对她妥协。 「那走吧。」 三个人就此上车,前往考试场地。 临进学校前,秦匪依旧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着周乔,「考试不重要,如果不舒服就提前出来,听到没?」 「嗯。」 「千万别逞强,不在乎这一场考试。」看她这样不走心地敷衍,秦匪不得不再次强调。 结果这话引起了周围人不小的注意。 那些人如今站在这里全是为了这一场竞赛考试,准备在这上面搏一把后,沖向全国竞赛。 因此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壮志勃勃,想要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为自己厮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他们这两年的拼命做题,为的就是今天。 所以谁都不想输。 可没想到,这还没进场厮杀呢,竟然就听到有人说,不在乎这一场考试。 而且重点是,那人还是个老师! 一般情况下,是个老师都会说,都已经拼到这里了,绝对不要轻言放弃! 哪有老师还没等考试开始就给说这些丧气话的。 顿时周围那些人纷纷带着自己的学生远离。 显然是怕秦匪那些晦气话传染到他们的身上。 但他们不知道,这位老师如此不称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有个太称职的「学生」。 周乔虽然脸上带着假面看不出真实情况,但秦匪预感她的情况不会太好。 这人上次就烧得十分兇险,虽然有药物的影响,但不能否认她身体底子也不算太好。 他是真担心这小姑娘要钱不要命,到时候晕在考场上,他又不能进去。 那就真的要急死人了。 他就没见过哪个人这么像她似的死要钱。 秦匪心里对她真的是又气又急。 可又怎么办呢?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要是打死不让她进去考试,只怕她到时候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毕竟小姑娘脾气死倔死倔的,他还真不敢硬来。 所以,最后就这么只能皱着眉,带着一脸不贊同地看着她跟着周围的那些人一同进了学校大门。 至于那些带队老师则全都一如之前那般留在门口候着。 那些人就这样站在门口。 有些心理素质不错的就找个避风处等着。 有些心理素质不算好的就时不时的朝着学校门口张望,并且来回走动着。 看上去明显焦虑不已。 生怕自己的学生考试发挥失常。 秦匪作为这些老师的其中一员,在上一次市内的考试时明显属于前者,而这次则属于后者。 不过他和这些老师的关注点不同。 他是担心周乔的身体。 至于成绩他根本无所谓。 别说周乔不是「周乔」,压根无所谓竞赛不竞赛,高考不高考的,就算是真的周乔,以她现在的成绩,要不依靠竞赛,靠一所不错的大学也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这些东西根本可有可无。 在门口时不时地观望了二十分钟,就见有人从远处的教学大楼里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随着这一声,所有老师纷纷聚拢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才考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提前交卷了吧?」 「这谁家的学生啊?」 「不是我的……」 「是个女生,也不是我的。」 …… 秦匪眼神好,一眼就看出了是周乔。 居然提前离场。 心里不免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当即匆忙上前接人,问道:「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众人一看,不是自己的学生,也就随后散去了。 「嗯,题目做完就出来了。」 周乔这会让脸色看不出问题,但说话的时候却虚得不行。 秦匪一听就听出问题了,立刻眉头拧紧,「你少煳弄我!是不是难受?」 周乔见隐瞒不过去,最后只能点了点头,「……嗯。」 「活该!」秦匪气得忍不住想打人,「要不要去医院?」 周乔其实这会儿头晕,虚汗在不断地下来,所以走路很飘,「不必了,一点小感冒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身旁的秦匪连忙搀扶住她。 结果这一扶,就发现她的手滚烫得不行。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嗯,有点热。」周乔声音软绵无力地回答道。 秦匪听到这话,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你这叫有点热?你都快烧起来了知不知道!」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旁边有人看着了,直接上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死死搂在了怀里。 有了这份依靠,周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倒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响起,「回去睡一觉就好。」 秦匪看她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愿意去医院,气得实在没忍住,低咒了一声。 随即也不管她乐意不乐意,一把拦腰抱住了她的腰,就快步往车内走去。 对着司机态度坚决地道:「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周乔听到去医院,就想要抬头抗议,「上次我也没有去医院。」 秦匪沉着脸道:「上次没去那是没办法去,这次能去,我当然得送你过去。」 「我不要去。」 「不去也得去。」 面对秦匪如此强势的镇压,作为眼下毫无反击之力的周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向医院。 467??欠揍的小姑娘 车子刚停在医院门口,见自己已经逃不掉的周乔索性就对身旁的秦匪说道:「你别下车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结果秦匪冷笑了一声,「然后让你再找个机会逃跑?」 明显眼下对于周乔的信任度几乎为零。 周乔蹙眉,想要为自己证明,「我不逃……」 「你觉得我会信吗?」秦匪懒得和她继续废话浪费时间,直接下车,绕到她这边,一把拉开了车门,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抱下了车。 那做法活脱脱就是一土匪样。 真真是不愧沈昂说的那一句秦土匪。 「可你不是不喜欢进医院吗?」 她可没忘记这人的洁癖。 秦匪抱她的动作一顿,看着眼下无力挣扎,而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的周乔,薄唇紧抿地沉默几秒后才道:「是不喜欢,可我的喜好比起你,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这四个字不轻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让她不由得错愣了下。 还没等反应过来,秦匪已经抱着她,快步往医院内走去。 周乔这场发烧来的很是兇勐。 去医院测量了体温之后,秦匪才知道小姑娘居然发烧直接发到了三十九点四度。 都快把脑子给烧傻了。 医生说,得马上挂水。 再拖下去,就真的要烧迷煳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匪都怔住了。 他还以为小姑娘就是发了点烧而已。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烧成这个样子。 而且还保持着这个状态撑过了一场考试?! 秦匪在那瞬间只有一个念头,揍她。 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声儿都不吭一下,脑袋埋在胸前,像个小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眸此时更是眸光黯淡,看上去毫无光彩。 一时间,原本想要训骂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了! 秦匪最终只能一个深唿吸,压下了心里怒气,然后对医生道:「那医生麻烦你了。」 那医生一边开着挂水单子,一边还在不断地嘀咕,「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实在是煳涂,都烧成这样了,才刚刚送过来。」 秦匪对此也是招盘全收地点头,「是,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那医生瞥了他一眼,「下次真不能这样了,万一真烧坏了,到时候看你心疼不心疼。」 秦匪毫不犹豫地道:「那肯定得心疼。」 那医生看他认错的态度还算挺好,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好心地提醒,「心疼就好好照顾着点,看你那小女朋友烧的,说实话她脸色很不正常,明明温度那么高,脸上却一点都不显,要是挂了水还不见好,得马上过来,我得再给她看看才行。」 秦匪有口难言,只好全盘接受,「……是,我到时候一定盯着。」 「行了,赶紧去挂水吧。」 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周乔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旁观者。 根本连半句话都插不进去。 当然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争辩,索性就放任自由,随便他们说去了。 她很快被护士带去了输液室。 秦匪则忙着下楼去挂号台缴各种费用。 好不容易等他前前后后忙完这一通后,周乔也终于安排上了号。 秦匪坐在旁边,看见那小护士给她的手背上擦完了酒精棉花,然后就准备拆针管,给她吊水。 在针管准备被刺入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出声道:「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去买?」 周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他,回答:「没什么想吃的。」 也就是在那一秒,冷而尖细的针头就这样刺破了皮肤,扎进了血管里。 周乔立刻就要回头,但被秦匪叫住,道:「还是给你买点,不吃东西身上没力气,就好不了。」 周乔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分明是看出他是故意分散自己注意力。 「我不怕扎针。」她说。 「哪有小姑娘不怕扎针的。」秦匪满不在意地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行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随后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周乔不怕扎针。 当年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凭她直接把消毒水往自己伤口上倒,他就知道她不怕。 但就算心里知道,他还是不想让周乔正面去感受。 他更多的是希望周乔能娇气点,甚至可以任性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如同一个无敌女战士一般。 * 秦匪就这样匆匆忙忙去医院周边找了一家粥店。 因为担心周乔发烧,胃口不好,吃不了什么油腻的东西,就特意拜託店铺的老闆娘单独做两份不同的米粥,又拿了一点小咸菜,以及几个茶叶蛋和两个肉包子。 但走到半道上,看到又有人卖热乎乎的豆浆,和烤山芋之后,他又怕周乔也想吃,就各买了一样。 以至于等到他回到医院的输液室时,就看到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各种各样的吃的。 周乔一度怀疑他是去血拼去了。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给你买了点,你尝尝看。」 眼下输液室的人不多,就那么零零星星的几个人,秦匪拿了两个个小凳子摆放在她的面前,将买的那些吃的全都一一摆放出来。 乍一看像是在野餐。 没吃早餐的周乔看着那么多吃的,的确也是有点饿了,拿起一个肉包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秦匪看到她什么都不选,就选肉包子。 就知道,果然是无肉不欢。 生怕她吃得噎,秦匪赶忙将热乎乎的豆浆拿了出来,给她插上吸管,让她一边吃包子,一边喝豆浆。 自己则坐在旁边看着。 见她胃口这样好,他心里也很是高兴。 只是看着看着,眼角余光无意间瞄了一次输液管,然后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你这个点滴的速度是不是快了点?」他随即皱眉,看着那个点滴地速度,出声询问了一句。 周乔嘴巴鼓鼓地,像只小仓鼠似的,含煳不清地嗯了一声,道:「是我自己调了一下,不然还要等四个小时左右,太慢了。」 结果这话让秦匪听到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眸色深深地问:「你知不知道调得太快容易产生不适,到时候头疼呕吐是小,影响心脏、引起静脉炎和血管炎,你打算怎么办?」 周乔觉得应该没那么悬吧? 「我只是稍稍加快一点而已。」 不想秦匪态度很是强势地道:「一点都不行!你这么急干嘛?」 打算急着去投胎吗? 不过这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怕说得太过分引得周乔不快,到时候闹得不欢而散,就不好了。 所以只能压着脾气,沉默地盯着她,以此想等到一个解释。 而周乔也的确给了这份解释。 她说:「下午得回去。」 秦匪听到她这回答,以为她说的是考试结束后,他们要退房回去。 原本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但语气依旧没有好多少的道:「我让司机把另外两个先带走了,你单独跟我走,所以别说挂水四个小时,就是挂水四十个小时我也等得起。」 周乔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于是道:「不是,是我还有事。」 秦匪脸色顿时一变,「你还有什么事?」 周乔也没有遮掩,而是很明确地道:「我想趁着接下来的几天假期去子公司看一下。」 她始终觉得帐目问题内有隐情。 索性不如自己直接去看看,更能早点清楚了解明白。 可秦匪却因此气炸了。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去查那件事?!」他真是快要被周乔给气笑了,「你还真的挺有责任心啊,看来你是真打算把楚氏收了,打算大展宏图啊。」 周乔抿着唇,没说话。 秦匪看她那副沉默不语的样子,真是气得想给她来那么一下。 但一想到她手上还挂着吊瓶,又是个病患,他就是有天大地火气都发不出来了。 更何况,就算发出来了又如何? 真惹她不高兴了,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算了算了。 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小姑娘呢。 「等你挂完水,休息一晚,确定没问题了,我陪你去。」 听到这话,周乔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她也乖,不再出声。 就这么默默地吃着东西。 468??逗她玩儿 等到吃完自后,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输液室里傻等着。 本来就已进入十二月的天,输液室里没有开暖气。 再加上下午时分天就阴沉了下来,风一吹,就觉得冷得刺骨。 周乔身体本来就虚,虽然吃了东西,可也架不住那过堂风吹,四肢百骸里满是森森寒意。 秦匪因为她脸上的假面,根本无法从她的脸色上判断出什么,只是看她一直低垂着眸,歪坐在那里,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就觉得不对劲。 所以立刻上手,轻握了下她的手。 结果这一握…… 「嘶——」 秦匪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手冷得就感觉像是在摸一块冰。 可她竟然能一声不吭地就这么坐在这里。 「你冷为什么不说?」 对此,周乔耷拉着脑袋,声音轻而微小地道:「熬一下就好。」 熬? 秦匪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觉得自己没被这小姑娘气死,真的是属自己命大。 他磨了磨牙,最终冷笑了一声。 随即就听到那刺耳尖锐的椅子拖动声。 周乔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秦匪一个低气压的背影从输液室门口离去。 周乔看了一眼,只当他洁癖症发作,想要出去而已。 所以也没有拦,就靠在那里,吸了吸鼻子,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直到没过多久,一道阴影覆在眼皮上,遮住了光线。 周乔不禁皱了皱眉,睁开了一条隙缝。 就看到秦匪正在她面前,手里又拎着一袋东西。 「你又买什么了?」 周乔总有种他不是来医院,而是来购物的错觉感。 秦匪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东西,一边撕,一边没好气地道:「买了鞭子,打算揍你一顿!」 他动作很快,利落地撕开后,就俯身伸手绕到她的背后。 那突然的动作让周乔下意识的要抗拒。 结果就听到秦匪说:「别动,小心针头歪了。」 周乔浑身一僵,皱着眉,问:「你要干什么?」 秦匪看她这样紧张,眉梢忽地轻挑了一下,语气故作低哑地道:「我要干什么你不清楚?」 周乔:??? 我清楚个屁! 周乔看他越来越靠近,整个动作像是故意缓下来一样,温热的气息都扑到自己的脸上,瞬间身体绷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她总觉得下一秒这人就要压上来了。 那种强势在此时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这会生病的周乔完全处于弱势之中。 她挣脱不开,又想到这里是输液室,里面还有两三个人在吊水,一时心急之下脱口就道:「还有人啊!」 秦匪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继而扬着尾音哦了一声,「所以没人就可以了?」 那每个字里都带着满满地调侃。 周乔这时候也回过了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当即冷怒地一个字:「滚。」 秦匪听到这话,不仅不怕,还一个劲儿地耸着肩,低笑不已。 那样子,周乔真想上去就是一脚。 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干的。 本就脑子不舒服,还被这么逗了一把,脾气不怎么好的周乔真的就这么一脚朝着他的小腿骨上踹去。 要是以往,这一脚下去,在如此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秦匪必跪。 但眼下周乔生着病,没什么力气,所以这才让他免了这一下狼狈。 但那钻心的疼痛却依旧让秦匪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你来真的啊?」他疼得龇牙咧嘴,俊美的五官都扭成一团了。 周乔冷冷地睨着他,「谁和你来假的。」 秦匪看她那副不高兴地样子,自己反倒更加高兴了起来,「恼羞成怒可不好啊。」 结果得到了周乔厉声一句,「闭嘴!」 看着她眼底那满是别扭和恼火的表情,秦匪的心情那叫一个愉悦,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起来。 就连腿上地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得意,否则下一脚可能就不是在腿了。 于是他收敛了几分,道:「好了,你别闹了,乖一点。」 随即就彻底压了上去…… 手也随之搭在了她的背上。 周乔这回也不挣扎了。 她倒要看看,这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要干什么! 结果,他还真的敢! 当他那只手手从下摆钻进去的瞬间,她浑身一震,正条件反射地打算下一步提膝盖就要往他腰腹下狠狠一脚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背部突然一暖。 她愣了愣。 随即就感觉到秦匪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道:「放心,我只是给你贴个暖宝宝而已。」 那湿热地气息扑在她耳廓上,让她不禁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这会儿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这傢伙就是在逗她玩儿! 混蛋! 她恼怒地就想一脚踹上去,结果被秦匪眼明手快地压制住了。 「还来?」他笑得欠揍,姿态懒散而又宠溺,「乖,别闹了,小心针头。」 就感觉像是在安抚一个任性胡闹的小孩子。 而在别人眼里,她则是一个任性胡闹的女朋友。 「哇塞,这男朋友也太会撩了吧。」 「而且最该死的还很帅啊!」 「他女朋友这么闹,他还一点都不生气,真真是应了那句话,最好的爱情就是你在闹,他在笑。」 …… 身后就传来了几个女孩子很是激动地窃窃私语声。 周乔听到那些话的时候,简直要被气死。 最好的爱情? 狗屁的爱情! 这些女孩子到底是哪只眼睛里看出了爱情这两个字? 她明明此时此刻恨不能把这混蛋按在地上揍一顿才对! 周乔碍于在医院里,不好闹事,索性别过头,不再搭理。 秦匪看她真要被自己弄急眼了,也不敢再挑战底线,就乖乖坐在旁边,这么候着。 直到四个小时以后,窗外暮色渐起。 她这瓶水才算是吊完。 医院大厅里这会儿已经没几个人了,一出大门,一股寒风就扑面而来。 夜间骤降的气温让人忍不住冻了一个哆嗦。 只是很快,一件温暖的大衣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周乔看他把外套脱给了自己,身上仅剩下了一件衬衫,原本冷着的脸色就此稍稍缓和了下来,「我身上贴着暖贴,不冷。」 可秦匪却替她拽了拽领口,道:「不冷也穿着,免得加重感冒,得不偿失。」 然后就紧紧牵住了她的手,往台阶下走去。 「你身体虚,我搀着你。」 原本打算要挣脱开的周乔听到这话,只能放弃了那一做法,乖乖让他牵着手,一步步地往台阶下走去。 一出医院大门,就已经有车在门外等着了。 车上暖气打得很足。 显然是为了她特意早就准备好的。 虽说身上有暖贴贴着,好了不少,但是到底还是比不上开暖气。 那种从头到脚的温暖让她真的是心情都缓和了不少。 车子很快就开回了酒店。 这会儿正是晚餐时间,昨晚这个时候很多学生都被安排进餐厅吃饭,而今天的大厅里却空空荡荡。 很显然他们都已经退房离开了。 周乔在秦匪的陪伴下直接回了自己的套间。 因为冷,她被秦匪先赶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再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鑑于他今天在医院里陪了自己一天,如果忽略当时他对自己的逗弄,他也算为自己尽心尽力了。 所以她没马上赶人,而是一同坐下来安静地吃了一顿。 只是等吃完了,茶水也喝了两杯之后,还是不见他离开。 而且不仅如此,甚至他还反客为主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去睡?」 面对他的倒打一耙,周乔立刻反击道:「你不走我怎么睡。」 秦匪这时候才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的,然后道:「今天晚上我就在外面,不走了。」 不走了?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打算和她一起睡这里吗? 469??小吃货人设改不掉 看周乔站在那里,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秦匪笑道:「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今晚不走了。」 周乔听完了这番话后,便道:「我昨天晚上也一个人睡的。」 显然是不贊同他要留下的举动。 可秦匪却道:「就是因为昨晚上放你一个人睡,结果你搞成这样。如果今天晚上再让你一个人睡,我怕明天我得送你去抢救室了。」 「……没这么夸张。」 说这话的时候周乔的语气略有些弱。 秦匪这么洞察力敏锐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心虚,所以他的底气越发的足,道:「病来如山倒,有什么夸不夸张的。快点去睡觉,有事叫我,我不开灯进来,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问题。」 周乔眼下打了点滴,洗了澡,还饱餐了一顿,整个人困得不行。 看他这样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 反正两个人都同住一屋檐下那么久了。 习惯了。 周乔转身就往房间里走去。 只是走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对他道:「浴室你可以用。」 随后就进去,反手关了门。 站在小客厅里的秦匪愣了愣,继而轻轻笑出了声。 看,明明还是很记挂他的嘛。 口是心非。 秦匪命人送了衣服后,就去了另外一个次卧里洗了个澡。 因为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周乔身上,所以他看上去真的完全不在意什么洁癖不洁癖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医院里的时候有多么的不自在。 这样一趟趟地跑也未必不是潜意识地逃离。 然而这一点似乎是被周乔察觉到了。 所以这才特意在进房的时候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感觉被放在心上的秦匪顿时觉得心里的压抑和不适感稍稍褪去了不少。 等整个人洗完澡出来后,更是神清气爽了不少。 他坐在沙发上,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休息了片刻后,就立刻拿出了手机,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然后就直接下令道:「我这里有点事让你查一下,是关于楚氏那块地的问题,帐目不清,你去查一下。」 他觉得,既然周乔那么在意这件事,就查一下,免得让她一直惦记着,弄得整个人心神不安的。 电话那头的人连忙应下,「是。」 等挂了电话,他就把沙发挪到了周乔房间外面,生怕错过里面一丁点动静。 不过好在,当天晚上周乔睡得比较好。 中间没发出过什么响动。 他就这么等啊等,等到将近到了凌晨四五点才瞌睡了一会儿。 以至于周乔早上醒来,一开门就看到秦匪正躺在沙发上。 秦匪的睡相很规矩。 只是他手长脚长,那沙发对他来说有些憋屈。 可即使这样,他也依旧要守在门口。 此时,窗外有光线透进来。 鸦羽的睫毛长长地覆下来,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看得出来,昨晚上他并没有睡好。 周乔不想吵醒他。 本来他睡眠就有问题,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即放周乔就想着轻了手脚想从另外一边绕出去。 但她忽略了,这人和自己一样,哪怕睡觉也会保持应有的警惕。 只见她刚一动,光影不过在他眼皮上掠过,就把他给惊醒了。 他勐地睁开眼,只是一时没有适应窗外的光线,又不由得眯了下眼。 等彻底适应过来后,看见过她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愣了下。 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问:「你怎么起来了?是难受了还是渴了?」 周乔摇头,「没有,早上了,我醒了。」 秦匪立刻看了看时间,「才七点,你一个病号,起那么早干什么?」 周乔:「我饿了。」 秦匪对于这个理由还真没办法反驳,「……行,那你洗漱一下,我让他们给你送早餐过来。」 「嗯,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回去睡觉吧。」 说着,就准备去洗漱。 可这时的秦匪却说:「睡什么睡,过来。」 周乔看他向自己招手,不免有些奇怪,「干嘛?」 见她迟迟没上前,秦匪啧了一声,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你就不能乖一点听我的吗?」 随即就抬手,用手背飞快地触了下她的额头。 还没等周乔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他说:「嗯,很好,烧差不多退了。」 周乔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虽然不满他的动手动脚,但后来看他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憋着气,冷淡地一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睡一觉就好了。」 就绕开他,往浴室里走去。 秦匪看她憋屈的样子,只觉得好玩儿不已,「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那里?」 进浴室的周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哪里?」 秦匪看她完全不记得的样子,扬了扬眉,「就是去看那块地啊,睡一晚上就忘了?」 「吃完早餐就……」走字还未说出口,周乔不禁朝他看了一眼,随即改了口,道:「过两天吧,反正这事也不急。」 秦匪对于她突然的改变,挑眉一笑。 虽然不能完全肯定她改变的原因,但他觉得这里面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于是,他当即道:「好,都听你的。」 言辞里充斥着的是满满的宠溺感。 周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的,沉默进了浴室里。 别扭吗? 好像也……还好。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秦匪嘴角的笑意越深。 他整理了一番沙发摆设,把东西归置回原位后,很快早餐就被送了过来。 两个人吃了东西之后,秦匪也没回自己的房间睡,比起自己的那个套房,他觉得和周乔同一屋檐下更能睡得着,而且也安心点。 周乔万一有什么事她也能马上知道。 只是这回他没有委屈自己继续窝在那小小的沙发上了,而是找了次卧睡了一觉。 周乔则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两个人就这么睡了一天。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一觉秦匪睡得还算不错。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饱满。 周乔烧也完全退了,整个人都恢復了不少。 秦匪怕她闷在房间里,太无聊,就让她全副武装地穿戴好,然后带她去了周边的几个小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让她稍微吃点,解解馋,也放松放松。 等简单尝完了几个之后,他就把人带了回去。 免得到时候又在外面受了凉。 两个人就这样在省城里滞留了几天的时间,只是这两个人都是宅家高手,除了吃之外,两个人哪儿都没有逛过。 不过其中一天是跨年。 秦匪则特意在酒店里安排了一个晚餐。 当天晚上他就让周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上了酒店最高层的旋转餐厅。 一进门,就看到人家小情侣们一个个穿着正装,坐在那里,举着高脚杯,在悠扬的钢琴和小提琴的旋律中碰杯,交流。 只有他们两个人…… 当然了,秦匪还算好。 他长相够出众,就算套个麻袋,估计都没什么问题。 但她就不行了。 小可怜的长相平平,眼下还穿着一套超级厚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就算不是团成一个球,也绝对不会和修长精緻四个字搭上边。 但还好,周乔对于这些东西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否则也不会有脸顶着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去每次参加宴会了。 「走吧,我定了一个包厢,是他们这里最好的一个位置,等会儿会有烟火大会,非常漂亮。」这时,秦匪笑着对她说道。 周乔看着那整体的氛围,她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和这人一起坐那里吃饭。 特别是在知道他心里那点想法的情况下。 于是她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欢看烟火。」 秦匪神色微顿了下,那双黑眸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忽地笑了起来,道:「我还让他们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烤串儿。」 当下,就听到周乔说:「走吧。」 烟不烟花不重要,还是烤串儿比较重要。 秦匪看着她快步往里面走的背影,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个小吃货。 470来我身边,我护你 两个人在侍从的引领下,很快就进了订好的包间内。 只是期间路过时收到了很多人奇怪的目光和议论。 显然那些人对于周乔穿着羽绒服来这个地方,有些不屑,甚至带着轻蔑。 对此,作为当事人的周乔完全不在乎。 但秦匪却不行。 他立刻快步走到周乔身边,牵起她的手。 然后不等周乔反应过来,就凑到她耳边,看上去举止亲昵,但实际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给我点面子。」 「……」 本想甩开他手的周乔听到他那怂怂的话,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知道,这傢伙本意是为了给自己撑场面,但是…… 做着看似大胆的事儿,说着最怂的话。 这场面真的挺搞笑的。 周乔嘴角弧度弯了弯,那只手到底是没甩开他。 那些人看到这个穿着羽绒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女孩子竟然突然被一个长相极为帅气,矜贵的男人牵着,进了这里最顶级的包厢。 顿时,原本鄙夷的人……酸了。 这世道真是看不懂了。 那女孩子长得那么普通,半点出彩样子都没有,竟然能得到这么一位大帅哥的青睐。 是夏了吗? 这男人什么眼光啊? 现如今不仅流行野生眉,还开始流行野生路人了吗? 面对众人的疑惑和柠檬精心态,那两位当事人已经是进了包厢。 不得不说,这个包间的视野和装潢的确非常的不错。 秦匪很是绅士地替她拉开了椅子,邀请她入座。 周乔莫名感觉这人今天想搞事。 又是烛光晚餐,又是烟火大会…… 等到两个人都坐定了,很快红酒和前菜都开始上桌。 不过从周乔穿成一件羽绒服登场开始,就註定不可能和外面的那些情侣一样。 她压根就不会走那些吃烛光晚餐时的流程。 当然,并不是她不会。 只是觉得没必要。 在时家的时候她偶尔都懒得装,更何况还是在这人的面前。 自己什么性子,对方清楚的很。 何必呢。 所以上了菜之后,她就埋头一顿吃。 于是,本来还打算来弄点气氛,打算和她好好跨个年,顺便进展进展一下他们彼此之间关系的秦匪看她吃得如此浑然忘我,就知道这件事…… 泡汤了。 不过转而想想也对。 小姑娘向来都是不走寻常路的。 要是真的和包厢外的女孩子们一样,估计他也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了。 秦匪索性作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静静浅酌着。 窗外五彩霓虹的光线柔和透进来,映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罩着薄薄一层迷离之色。 两个人就正对坐着,一个喝着葡萄酒,一个埋头吃烤串儿。 周乔好像真的对这些烤串挺喜欢的,护持唿哧地一口气就吃了五六串。 秦匪忽然觉得,就这么安静地看她吃,也已经很美好了。 没必要整那么多外在的东西。 只要她喜欢,就足够了。 坐在对面的秦匪看她抓着辣鱿鱼吃的欢腾不行,怕她被辣到,特意让服务员倒了一杯温牛奶,还另外让他们上几个解辣的甜品,免得到时候吃得胃疼。 可周乔对于吃烤串喝牛奶这件事略有些嫌弃。 「我记得当时烤串摊上他们都是啤酒配烤串。」 秦匪听到她这话,立刻变相地绝了她那个念头,道:「这里是高级餐厅,没人会喝啤酒。」 可周乔并不死心,「那可以喝威士忌。」 还想喝威士忌? 小姑娘真敢说啊。 这下,秦匪索性直接拒绝,「不行,你大病初癒,不能喝这种烈酒,到时候胃疼死你,又得扎针,你还打不打算回去查帐目问题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周乔便没有再提喝威士忌的事,而是勉强地喝了两口牛奶。 趁着她喝牛奶的时候,他开口道:「跨年一过,距离周乔的生日好像没两个月了吧?」 周乔眼皮都不掀一下地简单应了一声,「嗯。」 秦匪随即就再次问道:「我看你之前一直忘记这个身份,是不是因为你早就成年了?」 顿时,周乔抬眸,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你问这些干什么?」 秦匪笑了笑,「别想太多,就是单纯的想知道你比周乔大还是小。」 周乔低头继续把剩下的牛肉串吃完,就在秦匪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到她回答了一句,「……我比她大两岁。」 也就是早就成年了。 秦匪听了,顿时笑了起来。 看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周乔只觉得奇怪不已。 「你笑什么?」 秦匪声音轻快而又愉悦,「哦,就是觉得成年的追起来没负担。」 周乔:「……」 她就不应该嘴贱去问这些有的没的。 当即,决定不再开口。 两个人吃饭其实都不是磨蹭的人,基本上一顿饭也就一刻钟就结束了。 但架不住上菜慢。 几个菜,除了烤串来得勤快点,其他的菜磨磨蹭蹭的一个多小时才完全上齐。 等到吃得差不多,周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摸了摸肚子,靠在那里休息了片刻。 整个人的神情看上去满足的很。 秦匪看她时眼里满是笑意。 「吃饱了?」 周乔点头,「嗯,吃饱了,可以走了。」 「急什么,还有一道甜品,是这家店的招牌。」 周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以送房间去。」 「这个甜品得现场吃才好吃,反正时间还早,不急,休息半个小时让他们再送也可以。」 周乔想了想,没有反对的重新坐了回去。 只是大约就这么休息了一刻钟的时候,包厢外响起了些许的骚动。 还没等周乔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坐在对面的人笑着指了指窗外,「快看。」 花影刚落,窗外便横空绽放出了一朵巨大的五彩烟花。 那绚烂的景象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很快外面响起了各种惊嘆和女孩子们各种激动的声响。 随即而来的是更大一朵蔷薇粉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处在位置最好的包厢内,那烟花灿烂的光芒几乎将他们两个人就此笼罩在其中。 原来是跨年了。 新的一年在这一刻开启。 「喜欢吗?」身旁的秦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此响起。 周乔侧头看了他一眼。 在如此明亮的焰火光芒下,看到他眉眼间满是细碎的温柔,原本脱口的一句还好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其实时家每年也放。 放得比这些更好看。 只是她从来不会和那些人一起看。 基本上吃个饭,走了个过场,她就走了。 很多时候她都在回去的路畅,透过车窗看几眼从时家点起的烟花。 就像小时候,她和母亲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看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她眼里充满着渴望和期盼。 期盼着家人团聚。 期盼着那个母亲口中的父亲能够来接她。 而长大后的她在看那些烟花,不过是冷漠而又无动于衷地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留在她心里的,只剩下阴谋和算计。 「真的不喜欢吗?」身旁的秦匪见她长时间不说话,这时候不禁再次出声问了一句。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乔立刻反应了过来,道:「挺好的。」 然后就随手拿起桌上的牛奶杯喝上几口。 秦匪看了她一眼,继而再次道:「去年过年是咱两过的,没想到今年跨年还是咱两一起。我想,估计今年过年应该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吧?」 周乔将牛奶杯放了下来,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秦匪扬眉一笑,就此靠近了几分,「那你当我的家人呗。」 周乔握着牛奶杯的动作一顿。 觉得,果然还是来了。 她望着窗外大朵大朵的烟花,冷淡地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当什么家人。」 可秦匪却懒洋洋地陷在椅子内,一点都不介意,「没关系,我等你告诉我,然后我们再当家人。」 周乔毫不犹豫地沖他泼了一盆冷水,「别做梦了。」 「可你当初为了我,不就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吗?」秦匪路有些不太服气地道。 周乔皱眉,「那不一样。」 那是在稍有差池就会没命的情况下,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正常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自愿暴露,给自己多增加一份危险。 然而,秦匪却偏偏说:「没什么不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 周乔想了想,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难得正面认真回答:「你我之间不合适。」 秦匪向来随散的态度顿了顿,继而神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哪里不合适?」 周乔:「哪里都不合适。」 秦匪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这太笼统了,我不接受。」 周乔面无表情地道:「你根本不了解我,甚至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谈什么。」 「我不在乎你叫什么,甚至你长什么样。」秦匪理直气壮地道:「如果我在乎你的脸,你的身份,我一开始就不会对你产生兴趣。」 这话…… 倒是一点都没错。 周乔的长相的确不怎么吸引男孩子的目光。 她属于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看一眼的普通外貌。 在沉默了几秒后,周乔出声道:「可我在乎。我在乎你叫什么,你长什么样,甚至你的身份。」 秦匪狭长的眼眸半眯了下,嘴角勾着一抹瞭然地笑,「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身份。」 周乔利落地就回答:「我不了解。」 可秦匪却一眼看穿,「不,你多少肯定知道,否则以你那严防死守的性格,不会容忍我的靠近,我的得寸进尺。」 屋内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 明暗交错的光线里,周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匪继续道:「周乔,你肯一点点接纳我,足以证明你我彼此之间不存在对立,只要确定这一点,其他的我根本无所谓。」 无论是脸,还是身份。 他根本就不在意。 「哪怕会死?」突然,周乔出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顶替别人活着?因为会死。你以为我为什么这样千辛万苦去抢楚氏,因为我想活。」 在这样生死危机之中,感情根本不是她考虑的范围内。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甚至还会拖累别人,谈什么爱情? 那才是最大的可笑。 「烟花结束了,我先回去了。」 周乔从头到尾就没有看他一眼,说完就面无表情地起身,打算往门外走去。 可刚碰到门把手,却听到身后传来秦匪依旧漫不经心地声音,「你想活,为什么不来我身边?你该知道,以我的身份想要护你,没人敢动你一下。」 她的动作一僵。 继而就听到他语速放缓,一字一句地道:「周乔,来我身边,我保护你。」 471春天的梦 那天晚上周乔终究没有任何的答覆。 她在听完了秦匪的那些话后,拧开了门把,就此离去。 夜空中,璀璨的烟火已经湮灭,重归于寂静。 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硝烟味。 包厢内,秦匪还一个人坐在那里。 桌上微弱而又摇曳的烛火随着蜡烛的燃尽,忽地一下,灭了。 他久久不动,在昏暗的环境下如同一座雕像。 这场精心策划的烛光晚餐好像失败了。 但…… 却好像又是成功的。 明暗交错的环境下,秦匪嘴角轻轻勾起。 至少可以确定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否则她就应该像以往一样,直接拒绝自己。 而不是把现实的原因摆在自己的面前,作为挡箭牌。 只要她心里有自己,那其他的一切就全都好办了。 能让她接受自己,也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本来他就是做好持久战的。 慢慢来,不急。 *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床后都像是将昨晚的事情遗忘了一般,一起吃了早餐,就启程前往海城方向而去。 一星期不到的省城之旅就这样结束了。 两个人在车上一个集中精神在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上…… 有些别扭感。 比起秦匪如此神色如常地照顾她,周乔算得上是一夜没怎么睡好。 每次准备闭上眼睛,耳畔就会迴响起那一句…… ——周乔,来我身边,我保护你。 扰得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等到好不容易睡着了,脑子里就开始做起了梦。 梦境里依然还是那个包厢里。 只是屋内一片漆黑,窗外烟花还在不断的绽放着。 不同于现实中他的翩然克制。 自己被他死死压制在了那长长的餐桌之上。 那光滑的大理石餐桌上餐盘被挥到了一旁,散乱的堆叠,强势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在其中。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深藏在暗色中的面容模煳不清,可那双眼睛却深沉而又邪肆。 两个人的鼻尖相触,他的气息倾吐在她的脸上,低低地道:「承认吧,你心里有我。」 话落的瞬间,他就掐住了她的下颚,低头,一下就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姿态是那么的霸道,一双平日带着笑意里的眸色深处更是隐约蕴藏了一股迅勐的风暴。 那未知的心慌和窒息感感觉将她彻底攫住。 直到那双手钻进衣摆之下,那带着灼热的指尖一寸一寸地顺着她背嵴沿路而下时…… 她「刷」地一下,睁开了眼。 夜色浸满整个房间。 背后是一身的冷汗,心跳如鼓,胸腔更是不断地起伏着。 她一时间竟分不出现实与梦境。 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将那股慌张平息下来。 只是就算换恶化下来,却再也没有睡着。 她担心睡着后梦境会再次反覆袭来。 于是硬挺了一晚上。 导致现在脑子还晕乎乎的。 「没睡好?」旁边的人抽空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周乔这时候清醒过来。 她怕秦匪发现,又仗着自己脸上带着假面,这人看不出脸色的情况下,回答:「挺好的。」 可秦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道:「反正时间还长,你可以在车上眯会儿。」 说罢,他就将车上的暖气方向朝她拨了拨。 周乔的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他修长的指尖,脑子里莫名地浮现出了昨晚上的那个梦境。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热度在自己的嵴柱上流连。 倏地,她握着安全带的手一个握紧。 坐在旁边的秦匪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紧张,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了?」 「没事!」周乔立刻脱口一句。 结果说完就发现好像有些态度过激了,便连忙一句,「我睡了。」 然后就侧过头,闭着眼,一副睡着的样子。 此时,正是早晨的九十点、 节假日的上午路上并没有什么车子。 许久没出现的太阳今天也冒出来了。 日光热烈而又安静,光线将她浸没,她就这么静静地睡在那里。 秦匪唇角弯了弯。 等到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随手将后车座那件自己的大衣勾了过来,替她小心地盖上。 坐在副驾上的周乔昨天一晚上陷在梦里,精神疲累,眯着眯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举动。 很快,车子再次启动。 充足的暖气十分宜人。 周乔披着大衣,无意识地将其当成了被子,在舒服地蹭了蹭衣领后,就找了个角度再次睡了过去。 只是闻着秦匪衣服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昨晚的梦境不自觉地再次出现。 而且比昨晚更甚。 梦境中,他紧紧抱着自己,死死地抵住。 而她则双手攀缠在他的脖颈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她的皮囊划开,将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秘密全都一点点剖开,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这次他没有说话,而是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个笃定地弧度。 那无声的神情却比说话更有力量。 似乎在说:看,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就在这里。 在那一剎那,无尽的心慌让她豁然睁开眼,从椅子内弹坐了起来,大口喘息。 身旁的秦匪见了,连忙找了个路边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看周乔捂着心脏,唿吸微重,整个人紧绷得如同弓弦一般,看上去如同受了惊吓的样子,当即问道:「做噩梦了?」 周乔看了他一眼。 梦到他,算是噩梦吧? 「嗯。」 秦匪听到这话,这才放松了下来,「什么噩梦,说来听听。他们说,噩梦说出来,就破除了。」 说来听听? 怎么说? 难道说,她从昨晚开始一直做梦梦到他吗? 想到那几次的梦里,他们之间一次比一次亲密。 这种话要是告诉了他,只怕他能开心得上天吧! 当即,她就胡乱地敷衍了一句,「忘了。」 秦匪哪里听不出来她是不想和自己说,但因为怕她害怕,也就顺着那话调侃了起来,「你这记性,怪不得文科这么糟糕。」 提及文科周乔就皱眉,「背那些东西很烦。」 倒不是她记忆力不好。 纯粹就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你以前文科就很糟糕吗?」秦匪闲聊似地问道。 周乔:「我不怎么学文。」 秦匪略感意外,「你不学?学校能放过你?」 周乔拿起一旁的保温杯,里面是早上秦匪特意给她泡的红枣桂圆茶,让她带在路上喝的,「我是家庭老师教课,没有学文学理这一说,想学什么就教什么。」 秦匪没想到原来她是这样生活的,顿时扬了扬眉,「那你要是不想学,就什么都不用教吗?」 「对。」周乔点头,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得随时准备去死,因为家族不养废人。」 秦匪从她这平静的一句话里听出了这个家族的冷酷和无情。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性子。 这是家族所造就的。 「那你都学什么?」难得她愿意说,秦匪趁机就多问几句。 周乔也想缓和下情绪,就和他聊了起来,「都学,只是文科的那些东西不会像学校硬性规定全文背诵。」 「那你可太幸福了,你永远不会懂全文背诵的痛苦。」秦匪在玩笑了一句后,终于想到了一件事,「那你岂不是没高考过?」 「嗯。」 她不需要高考。 也不可能去高考。 私生女的身份註定不可能活得像正常人。 因为大夫人会猜忌她。 怕她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他们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人。 所以那时候她得每天活在每个人的监控之下。 无力反抗。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努力偷偷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就好像处在角落缝隙间的杂草,因为窥到片刻的阳光和雨露,就让自己尽全力的野蛮生长,企图让自己长成一棵无人能够撼动的参天大树。 「那这下你可算是过一把普通学生的生活了。」 一旁的秦匪及时出声,就此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乔回过神,淡淡地一声,「嗯。」 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秦匪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幸好这时候车子也到服务站了,于是他道:「行了,到高速服务区了,要不要去上个厕所,顺便再买点吃的?」 「要。」 车子一停,周乔就随即下了车,去了洗手间。 这会儿高速服务站里没什么人。 她很快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正巧秦匪也买了一袋食物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周乔后,便拎着东西走了过去,道:「走吧,我给你买好了。」 周乔低头一看,这人买起东西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大概是怕她不够吃的缘故。 看着那么多的食物,周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你吃什么?」 秦匪愣了下,继而一笑,「我不饿。」 周乔看了看,道:「你先上车吧,我再去买点东西。」 秦匪以为她大概是要去买女孩子专用的东西,不太方便,所以很痛快地道:「行,那我在车上等你。」 周乔去超市转悠了一圈,最后拎了一袋东西就上了车。 秦匪没过问,正打算开车驶离服务区的时候,不想周乔阻拦了下来,「先别开车。」 「怎么了?」秦匪不解地问。 周乔将袋子递了过去,「给你买的。」 秦匪在听到这话后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四个字来形容,「给我买的?」 周乔点了点头,「嗯,你不吃这些,吃点水果垫垫肚子。」说完之后,看秦匪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便立刻解释了一句,「我怕你不吃东西低血糖,到时候开车不安全。」 「好,都听你的。」 秦匪眼里盛满了笑意地将那一袋橘子给接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剥了一个,塞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看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周乔也有点馋了。 一定很好甜,很好吃。 她正想伸手拿一个,结果就被秦匪给率先给护住了。 「你干什么?」 周乔:「吃一个橘子。」 可秦匪却死死将袋子护在怀里,「不行,这是你买给我的,你吃我给你买的。」 周乔:「……」 不就一个橘子吗? 有必要护食成这样吗? 以往他可从来不这样的。 周乔觉得大概这橘子是真的很甜很好吃,所以他喜欢。 于是等到了下个服务区的时候,秦匪下车去洗手间时间,她就忍不住想尝尝看。 结果这一口下去,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嘶——」 酸。 酸死了! 这什么橘子,这是柠檬吧?! 怎么会这么酸?! 酸得牙都软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连续吃上三个橘子的? 不怕倒牙吗? 正当她疑惑之际,秦匪正巧进车。 结果就看到周乔手里拿着两瓣橘子,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五官更是皱成了一团包子褶。 不用说了,一定是她偷吃了。 看着她那副样子,秦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叫你偷吃,惩罚你。」 ------题外话------ 周乔:这个噩梦什么时候能结束,太讨厌了! 秦匪:噩梦?明明就是在做春天里最美好的那个梦嘛~媳妇儿,不如把梦境变成现实吧~ ps:这两天蠢夏手有点疼,不是偷懒不想更,请大家见谅!不过我会将一章的字数尽量多写一点,让你们多看一点的,爱你们~ 472果然有事 被明晃晃嘲笑一把的周乔顾不得他的调侃,酸得连声音都哑了,问道:「这橘子酸成这样,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秦匪坐进车内,将她手里剩下的橘子塞进了嘴里,而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地笑,「没有啊,我觉得挺甜的。」 周乔看着他一如既往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酸得牙都软了,顿时眼里带着几分同情地问:「你什么时候味觉失灵的?」 她觉得,怪不得这人不爱吃东西,原来根本就没有味觉。 太可惜了。 「……」 秦匪一口酸橘差点没被噎死。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对她在情话上有什么期待。 毕竟小姑娘的感情线刚刚开通,还得需要慢慢来才行。 索性他明着道:「你给我买的,再酸我觉得也是甜的。」 周乔:「……」 这回她总算听懂了。 可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索性装傻当没听到。 秦匪看她哑巴了,就知道她是听懂了,只是不愿意搭理自己。 他也不着急,反正来日方长,两个人慢慢耗着吧。 看谁能耗得过谁。 就这样,车子很快再次行驶。 两个人没过多久就下了高速,去了机场。 因为要去的是海城最边缘的区域,所以远比当时来省城的距离要远。 等再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冬天的晚上黑得特别快。 明明才五点多,天色已经漆黑了一片。 华灯初上。 秦匪的人已经在那边提前等候。 他们两个人下落了地之后,车子就把他们送去了酒店里。 周乔折腾了这么久,回了酒店洗了个澡就睡了。 为了让自己睡的舒服点,她特意要了一杯牛奶,安安神。 也不知道是牛奶发挥了作用,还是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是精疲力尽,那一晚上她睡得还算不错。 竟一夜无梦。 倒是秦匪在到了酒店之后,就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那名手下将这两天的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下。 「的确这里发生了点事,不过我们去询问的时候,他们全都说没事,半点口风都不肯透露。」 秦匪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将他深邃的半张脸隐没在其中,「也就是说,你们什么都没查到。」 那名手下心头一凛,却没敢吭声。 秦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负责人是谁?」 「是之前给楚氏董事长做助理的那位刘助理。」手下忙不迭地回答。 秦匪一听,就想起来是那位被楚琅贬下去的刘助理。 这下他倒是意外了。 虽说他是老爷子手下的助理,但上次在临城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怎么竟然这次保密措施做得这么好? 难不成之前都是隐藏着? 秦匪想了下之后,才对那人道:「再去仔细查一查。」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就退了出去。 * 隔天早上醒来后,两个人吃了东西,就退房坐车去了建筑工地。 被预计要建造成超级商圈就建在处海城最边缘的地方。 属于未开发地区。 因为海城最近这两年的势头很好,从三线城市隐隐要跃进二线城市。 房价也开始节节攀高。 所以很多开发商就瞄准了那些未开发的地方,而作为海城第一家族的楚家自然野心更大,直接配合着上面的计划合作,在最边缘的地方建立一个超级商圈。 只是一切刚刚开始,从确定到开发,也不过是半年不到的时间。 但整个工程却要耗将近三年的时间来完成百分之五十以往的规划。 也就是说,如果要全部完成,最起码要六年。 期间还要配合上面一起规划地铁等交通建设。 可以说,整个工程十分的浩大,时间线也将会被无线的拉长。 这样一来,就导致当周乔和秦匪坐着车,颠簸了一路,到达那个偏僻现场时,整片区域还在弄地基,放眼望去光秃秃的,空旷得什么都没有。 又因为是年底小长假, 工地上也没有建筑工人在工作,只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坐在临时的安保亭里。 还没等秦匪上前准备询问上几句,那安保人员就很是警戒地驱逐这两个人。 「这里是建筑现场,闲杂人不能随便靠近。」 一句话,就此把他们两个人全都给全都打发了。 看得出来,应该是被特意叮嘱过的。 周乔皱了皱眉,正张口准备说话,结果就被秦匪给拦了下来,笑着对那些人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我们的父亲在这里面上班,所以特意趁着节假日来看看。」 但对方明显不买帐,直接就摆手拒绝,「我们这里不是託管所,我们怎么知道你父亲在哪儿,赶紧离开。」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赶紧走,赶紧走,再不走小心我们强制赶人了。」 说罢,身后的那几个人就慢慢聚拢了过来。 秦匪下意识地挡在了周乔的面前,他连连抱歉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去周围看看,去周围。」 当下就拉着周乔走了。 等走到不远处的拐角,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秦匪看了一眼门口那些已经散去的安保人员,啧啧了两声,「看来那位刘助理真是下了血本了。」 原本视线也同样盯着保安亭的周乔这时候霍地转过头,问:「刘助理?」 秦匪点了点头,「嗯,没来之前让手下人先来探一探情况,结果说里面的人都被封了口,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情况,而负责人正是这位刘助理。」 周乔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刘助理。 这人不是被楚琅流放到临城那边的子公司了吗?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下可不好办了。 他和自己当初不欢而散,如今要想从他这边得到消息,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从刚才那人的话里可以确认……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说。 秦匪看着她眉眼严肃而又认真的神情,不禁笑了,「是啊,你的预感真准。」 两个人的目光随即看向了远处的安保亭。 几秒的沉默之后,就听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出声。 「晚上趁黑偷熘进去看看。」 「再找机会打听一下吧。」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周乔立刻改口道:「我晚上自己去。」 然而,秦匪却先阻拦了下来,「先别急,里面建筑场地深坑很多,而且场地也大,就靠我们两个人排查,根本不可能。不如在等两天,我的人已经在查了。」 周乔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暂时按兵不动。 就这样,两个人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暗中蹲点。 结果终于让他们等到了一个时机。 那些保安们是每天轮换的,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会偷懒,让原来看门的大爷来盯着,自己偷熘出去喝小酒。 于是,周乔和秦匪两个人就趁着这一时机,赶紧就去套话。 那大爷原本也是牢牢紧记那些人的要求,一看到可疑的人就赶走。 但架不住这一对「兄妹」的嘴皮子功夫。 特别是这哥哥,真是能说会道的。 再看看那小姑娘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大冬天的还跟着哥哥出来找亲人。 没办法,老大爷最终还是心软地提醒了两句,「你们不用找了,现在估计找不到人。」 秦匪看他终于开口了,即刻问道:「因为节假日的缘故吗?」 老大爷道:「也不是,这段时间建筑工地就没开工过。」 这让周乔眼眸半眯,「没开工过?」 「是啊。」 「为什么?」 面对周乔的追问,对方明显对于这个不太愿意多说。 秦匪极有眼色,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红票子,塞进了老爷子的口袋里,「大爷,帮帮忙,我们两个已经没看到自己父亲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把我妹妹带过来的,在这里都晃了好几天了,」 老爷子看他们两个年轻人大老远跑来找自己的亲人,也是可怜的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里攥着的那几张红票子。 于是,心一软,就说道:「不是我不帮忙,是这里发生了点问题,停工很久了,我也没办法。」 秦匪见缝插针地就问:「发生什么问题?」 老爷子砸了砸嘴巴,略有些为难,「这个是内部的事,不好和你们这样的外人说。」 秦匪见此,就用迂迴的方式,问:「那能说一下停工多久了吗?如果已经停工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那我们的父亲估计应该是离开,去别的地方了,我们也好去周边的建筑工地去找人。」 那大爷很是诚实地摆手,「周围没有其他的建筑工地,这一片都是楚氏集团的地盘,而且你们父亲也不一定离开去别的地方。」 「为什么?」秦匪连忙问道。 老爷子谈及这个,就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 秦匪很有眼力见儿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千块塞进了老爷子的怀里。 老爷子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毕竟要有钱谁会大冷天的还在这个漏风的小亭子里硬撑着。 一看到那么多的钱,眼睛都亮了。 再加上秦匪又道:「大叔,你看我们这么辛苦的过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希望你能指点一下,免得我们白跑一趟。」 老爷子彻底倒戈了,果断地道:「最近工地里出了事,好几个工人受了伤,有的在警局,有的在医院,还有的……在殡仪馆,你们自己去找吧。」 殡仪馆? 那就是死人了?!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秦匪。 秦匪一看,暗中摇了摇头。 显然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两个人按捺下心中的思绪,和那位老爷子道了谢,便连忙离开了现场。 等上了车之后,秦匪赶紧先给她开暖气。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他将一切安置好,才开口问了一句。 周乔喝着他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才道:「不知道。」 秦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玩味儿地笑了,「又不知道?」 其实他发现了,周乔每次做什么都不会告诉对方。 一问就是,不知道,以此来打发。 看上去是谨慎小心,但事实上这是不信任、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可周乔这回却说:「真不知道。」 秦匪扬了扬眉,像是放过她似地道:「行吧,信你一回。」 周乔看他满不在乎地样子,不禁问道:「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上心才对。」 秦匪启动车子,盯着前方的路况,不在意地道:「可现在盯上楚氏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一听到这冷淡的话,秦匪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即踩油门的脚立刻换成了剎车. 车子勐地一个急剎。 473??见缝插针的情话(一更) 秦匪听这话担心她这个听不懂调侃的人会真的生气。 当即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你帮我操心,我根本就不需要上心。因为有你就足够了。」 周乔似是瞭然地点了点头,眉目浅淡,「所以,你把我当你手下使唤。」 「……」 秦匪觉得小姑娘是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以后真谈起恋爱来,这可得怎么办啊。 真愁人。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然而他略有些苦恼的样子让坐在旁边的周乔看在眼里,顿时嘴角轻翘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对此,秦匪很快就察觉到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在逗自己。 当即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竟然骗我。」 小姑娘如今都敢吓唬自己了。 他刚才是真的开始愁起来,将来要是跟小姑娘说情话该怎么办。 这万一鸡同鸭讲,和酸橘一个套路,那以后这感情怕是要坎坷得不行了。 坐在旁边的周乔随即就将唇角那点弧度落下,淡淡地道:「跟你学的。」 秦匪低低轻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跟我学点好的?比如学着我说说情话,谈谈恋爱?」 周乔看他又要往那个话题偏移过去,果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这个问题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了。 每次两个人说话,他好像一直都是退让的那一个。 以至于认识那么久,两个人几乎没有吵过一次。 这对她来说很神奇。 因为她知道自己说话绝对不是那种让人舒服的态度。 小时候更是因为不会说话,差点被大夫人打到耳鸣。 可即使这样,还是没办法改变。 可在他面前,无论自己什么态度,怎么说话,他永远都不会生气,也绝对不会和自己计较。 「还不是因为你一生气容易翻脸不认人。」 正启动车子准备开车的秦匪对此没走脑的就脱口一句,结果这下周乔的脸就真的冷了下来。 很好。 成功翻脸了。 后知后觉的秦匪只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阵凉。 完了。 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 怎么办? 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边人那张沉沉的脸色,秦匪觉得自己药丸。 这小姑娘可不好哄啊。 以前自己不是没惹过。 后来可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让人平息怒火的。 于是他挠了挠鼻尖,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怕你翻脸是一部分,但主要还是不希望你不高兴。」 虽然给自己努力得挽回了一下下,不过效果并没有特别的明显。 一路上周乔都没怎么说话。 车内的气氛略有些凝固。 秦匪心里暗自叫糟。 片刻后,忍不住地出声问道:「真生气了?」 身旁的人不起丝毫波澜地冷淡一句,「没有,我怕到时候再落一句翻脸不认人。」 被噎了一句的秦匪对此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低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看他竟然还敢笑,顿时就对着他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好笑吗?」 秦匪笑着看她,「你不觉你现在开始对我会耍性子了吗?」 进过他这样一提醒,周乔徒然一惊! 好像…… 的确是这样。 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他的态度开始又了细微的转变。 这可是一个不怎么好的信号。 顿时,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可秦匪像是没看到一般,只是非常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道:「关于这件事我会派我的人在这里盯着。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周乔胡乱地嗯了一声,就此应答了下来。 车内的气氛重归于安静。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回房间。 隔天早上两个人就坐车回了海城。 反正这事儿也急不出来,他让雷铭紧盯着就成。 眼下反正他们已经是占了先机。 到时候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声响,他也能尽量减小损失。 虽然这个损失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不过多拿捏点楚氏,总归是好。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和周乔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于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派人盯着现场,一个就在楚氏盯着资金流向。 结果就发现,那段时间内帐面上的资金开始急速增加。 从秦匪那边得到的消息,原来工地那边为了偷工减料,在挖深坑打地基之前,没有好好测量过,结果一不小心挖过了头,塌方了,十几个人深埋在里面。 虽然救援及时,但还是死伤了好几个。 在这种工地现场上死上一个就已经很头大了,更别提是死伤几个人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造成这次事故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偷工减量,想中间吃回扣导致的。 这让他们如何敢向上汇报。 楚氏的高层但凡知道,他们这批负责人就都得死。 所以那些人想尽办法的就将这件事给隐瞒下来。 为了安抚住那些死伤家属,他们就不仅将保险理赔那部分全给了这些人,甚至还想办法让会计做各种明细,以此来拿到更多的钱去塞那些人的嘴。 甚至那位刘助理还和他们提前打过招唿,谁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公司会因为一系列的调整,会将后续的赔偿减少。 那些人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人,一听到钱会少,自然而然的统统都闭了嘴。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秦匪的手下怎么都没办法打听到这件事的缘故。 不过刘助理虽然设想的好,但架不住那些人生性贪婪。 那些人仗着自己是伤患,看刘助理那么怕暴露,于是要起钱来一次比一次狠。 而那位刘助理也是个老实人,他们要多少就努力给多少。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秦匪似笑非笑地一声嗤,「我还以为他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人这么乖的封口。」 原来是塞钱给那些人。 周乔知道刘助理塞的钱其中包含了肯定有他的份额。 这会儿看他笑得那么不爽,便道:「之前不是还无所谓吗?」 对此,秦匪懒懒散散地靠在那里,道:「那得看给谁花,给你花钱,家败光都没问题。」 这话说得让周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发现,自从那天跨年之后他直接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这人说情话还真是越来越堂堂正正了。 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小心试探。 索性,她重新低头翻阅着手里的帐册,没搭理。 看她又陷入沉默之中,秦匪也不继续下去,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周乔将手里的文件合拢了起来,「什么都不做。」 坐在对面的秦匪闲闲地开口,「那我可就亏大了。」 「你可以……」 「不过,为你亏一次,值得。」秦匪果断打断地回答。 周乔:「……」 这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周乔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秦匪唇角轻勾。 看上去很是得意。 周乔果断没有再和他说下去。 反正他都打算亏了,那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正好她也的确不打算现在发作。 反正楚琅没发现,那就再等等好了。 等到事情无可避免,突然爆发,想必很是精彩。 要知道眼下楚家受损,那就意味着那两方投资合作者受损。 而秦匪这边通过自己已经有所准备,那就剩下江氏这边。 江氏如今在海城这边几次三番的栽跟头,要是再出事,只怕江暮韫在江家的地位得完。 江暮韫要完,那就意味着时家站错了队,下错了注。 到时候,时家也得跟着一起损失。 一想到时家人气急败坏的嘴脸,特别是她的父亲那暴跳如雷的样子。 她心里就止不住的畅快。 然而,她在这边暗中楚氏这边的情况,楚琅也在背地里暗搓搓地盯上了她。 474??狗仔爆料威胁(二更) 周乔跨了年之后,再过一个月就十八岁成年了。 一旦成年,当初楚西霖所给周乔设置的障碍就不復存在了。 这就意味着,她身上的枷锁彻底被打开。 以她的能力想要从周严俊手里拿回那一部分股份,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不,不仅仅如此。 以她的能力,没成年之前就轻轻松松从楚西霖那里拿到了一部分股份,如今最后那一丝禁锢被打破,只怕她会变本加厉。 本就有董事会加持,再加上自己实权握在手里,到时候自己要想在遏制住她,只怕是难。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要想办法把人踢出去才行。 可无奈,她对楚家的事儿摸得门儿清。 当时想剷除董事会的时候,就是想一併把她给端走。 然而,谁知道,自己的计划都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她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将住了。 害得他后续很多事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后来再想找机会把她赶出去的时候,事情继而连三的出现。 打造超级商业圈的合作者竟然一下子全都出现了问题。 害得他急得焦头烂额。 不断地和那两家公司去接洽。 而且最要命的时,他还没来得及却找周乔算帐,却反而被周乔倒逼了一把。 如今眼看着她即将成年,自己却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所以下半年开始她明显有所收敛,暑假都没有来过公司,后来终于来了,也大部分时间就看看财务报表,听听高层说法,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说要回去上课,就这么提前离场了。 错处几乎捉不到。 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可几乎不代表就真的没有。 周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他有种预感,只要她想,这女孩子能随时倾覆整个楚氏。 他必须得想办法尽早把人弄走。 可要怎么弄,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机会出现了。 有人竟然在楚氏的微博发私信,弄了好多张图片和截图。 这上面全都是之前学校贴吧上的截图,各种夺人眼球的标题,什么小三、被包了等等一系列的字眼。 然后接下来就是一段视频。 是岳夫人正和周乔的互动。 岳夫人红着眼,拉着周乔,像是在苦苦哀求的样子。 之前的截图里就有人拍到周乔和岳总之间在车里的单独互动,眼下又出现这种视频,这下本来不多想都变得多想起来了。 这画面实在是太容易联想了。 前有岳总和周乔暧昧不清的单独见面,后有岳夫人亲自来找周乔的视频。 简直就是实锤啊。 维护公司微博的员工当即八卦之心燃起,将滑鼠下移。 就看到了对方发来的一句话。 ——楚家外姓小姐和岳家家主纠缠不清,甘做第三者,不知道这个标题值不值一千万的封口费? 这话完全就是八卦狗仔们常用的手段。 那员工一看这东西不敢随便敷衍了事,赶紧上报了上去。 楚琅在开完会之后就从自己的助理那里收到了这个消息。 当时那位助理收到消息后,那神色真是火急火燎的很。 他还一度以为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可后来在看完了整个爆料之后,他一连压低了好几天的情绪突然缓和了下来。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了。 这还真是刚要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 站在旁边的助理看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些照片迟迟没有说话,以为是在生气,于是连忙道:「楚总,我已经让财务那边准备好一千万的支票了。」 楚琅歪了歪头,意味深长地扬起唇角,「一千万的支票?干什么?」 「当然是要给那个记者封口费了!」那助理连忙回答道:「您放心,我到时候一定让他把所有的证据,以及底片全都交出来之后,才会给钱。」 楚琅笑着将那个对话框给关了,靠在椅背上,双腿搭在了办公桌上,满是惬意地道:「谁告诉你,我准备让那记者封口了。」 助理愣了愣,「不封口吗?」 「不封口。」 「可这消息要散出来,对楚家和楚氏绝对是不利的。」那位助理显然不太明白这位楚总到底要干什么,心里还在替楚家着急。 但作为主人的楚琅却很是无谓地道:「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利的明明是周乔啊。」 他现在可是巴不得找点事儿来针对一下周乔呢。 怎么可能还给她花钱。 他是疯了吗? 475??准备弄周乔(一更) 但这番心里想法那位助理却没有揣摩出来。 他甚至根本不懂楚自家老总心里想要干什么。 虽说这事儿的确和楚家没什么关系,但问题是这和周乔有关系啊! 如今周乔是楚家的外姓女,在整个海城是众所周知的。 圈内的人更是大部分知道周乔还顶着一个代理董事的身份。 这种和楚氏利益有着密切相关的身份,楚总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呢? 如果这事儿一旦爆出来,抹黑的除了周乔,还有楚氏! 楚氏之前已经几次经歷了网络攻击,实在是不能一直这样被挂热搜,这对公司的股价是有很大弊端的。 「楚总,您和周小姐不对付,可也得顾全着楚氏这个大局才行。」 他知道,楚琅一直想要找机会把周乔弄走。 这会儿有这么个机会,他自然是不想帮周乔来处理的。 但问题是,内斗是内斗,如果外界出现问题的时候,楚氏的内斗必须得停止才行。 否则就会被人有机可趁。 楚琅听到他的话,就此侧目,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你到是挺会为楚氏着想的啊。」 那言辞让那名助理下意识地心头一紧,低垂着脑袋,道:「我只是替楚总着想而已。」 「你觉得一场漫天绯闻,和把人赶出楚氏,哪个重要?」楚琅嗤了一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里,「楚氏如果什么时候那么容易就被一场绯闻给攻击得站不起来,那这公司基本上也是废了。」 那名助理皱了皱眉,「可这事情还事关岳家,楚家和岳家刚刚合作过,虽然没有成功合作下去,但会不会影响两家公司的情义?」 对此,楚琅冷哼了一声,「他们之前说好和我们合作,结果却突然反悔,要不是我……」 话说到这里,他的话戛然而止。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勐地坐直了身体,将微博私信页面重新打开。 然后细细将那份爆料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特别是在岳丰和她坐在车内的照片,以及各种小三爆料。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岳丰和周乔是什么时候如此熟悉的? 他们两个人按理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至于什么小三不小三的,楚琅其实压根就没相信过。 周乔不同于其他女孩子,需要靠姿色卖弄。 她的手段之厉,堪比老爷子。 否则那群董事们也不会对她马首是瞻。 甚至还把楚家弄得支离破碎。 根本不可能愿意去做别人的小三,以此来拉拢人。 那么,他们是什么原因认识的呢? 楚琅认真地看了下,拍摄的照片上面写着拍摄日期。 是前几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就有点微妙了。 在此之前,能够让他们两个人有机会接触也只有那场拍卖会了。 难不成,他们是在拍卖会上认识的? 可在那个时候认识,显然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么,只能再往前推…… 只能是在拍卖会之前。 如果这样一想,一切就会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呵,周乔原来是把主意打在了那块地皮上了! 她肯定是找了某种渠道,和岳丰联繫上了,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岳家出面竞价,周乔就在暗中给他们各种资料和消息。 以此达成双赢。 想到这里,楚琅不禁冷冷一声笑。 她还真是够聪明,会谋算啊。 要不是出了这个八卦让狗仔拿捏住,过来威胁,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和岳丰之间有过合作。 不过还好,老天长眼,让岳家出了事,以至于最后他们两个人的计划泡汤。 如今合作伙伴统统换了人,周乔在想打这个项目的主意只怕是难了。 但是,从这件事上他更加确定,周乔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举动,可实际上暗地里却做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 还好这次是失败了,可要是成功了,董事会、外援、手里的股权都会成为她上位的资本和武器。 到时候要在想弄她,只怕是真的在做梦了。 「去,找个公关部的人让他跟那个狗仔警告两句。」 那助理一听,倍感意外。 刚自家老闆不还说不管这件事的吗? 怎么突然间就改口了呢? 不过,能改口就是好事。 说到底楚氏更为重要一些。 正当他准备应答下来,并且表示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就听到楚琅又继续补了一句,「让他别弄这些假图片来夺人眼球,有本事他就发。」 这话让助理愣了下。 假照片? 这怎么可能是假照片! 而且这下面不是还有一段视频吗? 这岳夫人死死拽着周乔的手,在那里哀求的动作可不是假的啊。 这不是睁眼说话瞎话吗? 万一把对方给逼急了,他直接把这些东西在网上曝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刚准备出声提醒,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家老闆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 他这摆明了就是…… 要把事情闹大啊! 当下他只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任务接了下来。 公关部的人接到这活儿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也弄明白,开始本分做事了起来。 他们都是圈内人,常年和这些狗仔们打交道,所以不过简单的几句对话就成功的激怒了对方。 当即电脑那端的狗仔就愤怒地表示,一定会马上曝光这件事。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公关部的人就看到那个营销号上写了一句话,明早八点半,大家准备好板凳来吃瓜。 这个号有着三百万的粉丝,流量算不错的。 那些粉丝看到了,立刻留言猜测是不是娱乐圈最近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这一猜,就免不了涉及到各个小鲜肉和小花了。 顿时各家粉丝全都涌了进来帮忙。 一晚上整个评论区真的是热闹非凡。 但都说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这摆明了是第二波威胁。 狗仔没得到满意的数字,这会儿故意透几句风声,想逼得对方投降。 如果最终谈妥了,那明天早上的吃瓜消息必然会撤换成别的替罪羊。 可如果没谈妥,那明天早上就可以真的曝光了。 于是,所有人都在等。 包括那名狗仔。 可让他意外的是,等了一晚上楚氏那边都没来电话。 甚至一个消息都没有。 看上去真的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这样的不在意一度让他真开始怀疑自己手里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在最后确定东西没有任何问题,而楚氏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之后,生生熬红了眼睛的那名狗仔终于还是按照爆料人的要求,在准时八点半的时候将那些资料和小视频全都上传了出去。 早就搬好小凳子的各路粉丝,以及其余的八卦媒体们纷纷嗷嗷待哺的在评论区下等候着。 终于,再刷了n遍的网页后,终于最新一条消息被刷了出来。 众人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赶紧开始吃起了瓜。 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并不是娱乐圈的任何一个明星。 而是国内知名集团公司楚氏的瓜。 看这瓜里的内容,好像是楚氏那位外姓女在外面乱搞。 虽说不是娱乐圈的事,但…… 楚氏这两年闹出的事也都是爆炸性新闻。 而且眼下这事儿还占着财经版和娱乐版块。 那更是瞬间流量飙升。 再加上这位外姓女也在圈内算是个传奇了。 身份始终扑朔迷离的很,赚足了人们的眼球。 吃瓜群众看着那些照片,又看到人家大房跑出来一脸悲伤的恳求,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实锤了,跑都跑不掉的那种。 这下,几乎一刻钟的时间就直升热搜,旁边是一个醒目地爆字。 476??形象俱损(二更) 那些吃瓜群众们这下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周乔能够进入楚家的点了。 「我说她要血缘没血缘,要姿色没姿色,怎么就成了楚家的女儿了,原来是靠这个啊。」 「我记得之前不是还在网上闹过一阵子楚家的孙少爷追求她的视频吗?」 「对对对,楼上的,我也记得。」 「不过听说读书挺好的,是个学霸。」 「就那长相,读书不好点,还有什么资本和别人比啊。」 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之下,周乔立刻成了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学霸这个词在她的身上完全成了一个贬义词。 形象顷刻间尽毁。 而此时作为主角的周乔正昏昏欲睡的被秦匪送去上学的路上。 昨晚上作业有点多,毕竟已经毕业班了,即使是在七班,老师们也要尽一把力。 更何况,眼下的七班一个个都进步不小,要想回归到正常水平,其实也是指日可待的。 这愈发的让那些老师们想要拼一把。 这也导致,试卷和作业成倍成倍的增长。 特别是那些文科背诵的东西,之前懈怠下来的,如今要全都恶补回来。 这不仅苦了七班那些学生,也苦了周乔。 虽说她名次前三十,但基本上都是理科拉分,文科这一块真的其实惨不忍睹。 除了英语。 那些老师每次看到周乔就头疼。 因为周乔不爱背诵这些东西,有时候真烦了她就一句话写遍天下。 反正这些东西绕来绕去都差不多一个意思。 以至于常常他们陷入自我怀疑,到底是哪里惹得周乔那么不痛快了,要这么针对他们。 并且都去虚心请教那位在文科里唯一被保留下来的英语老师。 到底她是怎么做到让周乔如此乖乖听话,考高分的。 对此,英语老师也只是温柔一笑。 看上去格外的神秘。 面对这样的挑衅,那些文科老师们决定同仇敌忾——弄周乔! 可怜周乔就这么被文科老师给彻底槓上了。 每节课必点她背诵。 有时候还是vip待遇,课后还要去办公室里背给老师听。 周乔这下彻底疯了。 每天晚上做完那些题不说,还要背那些咬文嚼字的课文。 其实她记忆力没什么问题,真要沉下心来背,还是挺快的。 但问题是,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那这背诵路就开始坎坷起来了。 导致每天晚上她都变得格外的痛苦。 倒是秦匪很开心。 背诵嘛,得有人盯着啊。 不然错了怎么办。 于是他这个老师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上线了。 每天晚上陪着她背诵课文。 然后等到背错了,就能理直气壮地拿书本轻拍她脑袋。 最后,成了一个娱乐项目。 每晚必定上演。 气得周乔抓狂不已。 可这样一来,睡觉时间也往后无限的延。 这睡觉时间一延,自然而然的起床时间也开始拖沓了起来。 于是,每天早上起床都是在迟到的边缘徘徊。 没办法,秦匪只能当司机,每天送她去学校。 回来还要监督她背书。 就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高三陪考「家长」。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学校门口对面的那条马路上。 秦匪看她靠在副驾上又昏昏欲睡过去,那巴掌大的小脸藏在宽大的校服里,感觉累极了。 秦匪没捨得马上叫醒她。 想着让她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其实,他本来想着让周乔睡到早自习结束,再去上课的。 但无奈她说自己每个星期固定翘课已经过分了,要是还每天早自习不去,只怕老师真的要盯死她了。 更何况,早自习那些人都会找她补习数学,她要是迟到,那些人就没办法补了。 看她对那些人这么上心,还牺牲掉自己的睡眠时间,莫名地心里有些不爽,却又有些欣慰。 因为他知道,周乔很在意睡觉。 她肯愿意牺牲,就说明那些人她是在意的。 小姑娘戒备心太重,能有几个在意的朋友,其实挺好的。 不过看她这么困,就不舒服了。 在又让她迷迷煳煳睡了五六分钟后,看学校门就要关了,终于还是不忍心地出声打算把人叫醒。 「醒醒,醒醒,再不醒还有一分钟校门就要关了。」 没睡舒服的周乔正准备发作,结果一听到说什么校门要关,就勐地睁眼。 刺眼的光线照得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七点二十九分咯。」这是秦匪将手举了过来,遮了一大半的光线,也顺便将手腕上的手錶放在她的面前。 周乔一看,真的七点二十九分了! 当即从车椅上弹了起来,着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秦匪笑了笑,半点做坏事的心虚都没有,「看你睡那么熟,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然而回应他的是「砰」地一下,勐烈摔门声。 看来是真的急了。 秦匪看她这么横冲直撞的就往学校大门方向而去,担心马路上的车子会撞到她,连忙下车,大声喊道:「小心车子,慢点!」 周乔不耐地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然后就一路成功跑进学校门。 站在马路对面的秦匪这才放下心,重新回到车内,驱车离去。 等把那个还睡得迷迷煳煳地人送去学校后,雷铭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将网上的消息汇报给了秦匪。 「现在网上关于这件事已经爆了,楚氏那边现在暂时还没有公关。」 秦匪根据他所说的立刻上网查看了一下,还真的是闹大很大。 看着那些截图,还有那些视频和标题…… 秦匪仔细想了下,似乎就是她毁脸的时候。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竟然现在才爆出来。 他一点点划动着屏幕,不断往下看去。 无意间看到有人说这些事早在贴吧就曝光了,学校里很多人都在怀疑她和岳家的两舅甥有什么关系,结果贴吧突然被黑掉了,到现在都没有修好,没想居然有人拍到证据直接实锤了。 秦匪立刻想到了那天周乔要电脑的那一幕。 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法估计是她做的吧? 他在看完了之后,便出声道:「楚琅不可能为她花钱的。」 楚琅和周乔不对付,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她花大钱来帮她平息掉这件事。 他不趁机给周乔踩一脚都是大发慈悲了。 电话那头的雷铭焦急地问:「那怎么办?楚氏要是不管她,她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楚氏不管她,我管。」秦匪果断地道:「找人把这件事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压下去。」 「是,我马上去办。」 雷铭接了任务后马上挂电话后就去办。 可惜,再快也快不过消息的传播速度。 周乔几乎也就是一个早自习的结束,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没有意外的,是从顾欣岚那里得到的。 当时七班的好多人都趁着早自习最后一点时间偷摸玩儿游戏,刷微博等着上课,结果没意外的刷到了这一消息,就纷纷炸了。 那些人愤慨不已! 但他们不敢让周乔知道,就只能在群里咒骂。 可他们却忘记了,周乔还在群里。 那一阵阵的震动让她果断拿出了手机。 然后就看到里面一条条接连不断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什么狗屁小三,这人有病吧!简直无中生有!」 「我靠!谁啊去买营销号爆料,神经病啊!在贴吧里闹还不够,还要跑网上闹!脑残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找人赶紧把这件事压下来吧,不然让周乔知道肯定得出事。」 「对对对,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乔姐知道!」 …… 看着那些人一口一个不让自己知道,于是周乔随手点开了那个转载的信息,一看,脸色骤然间就沉了下来。 477get到秦匪的恶趣味 那些评论和留言远比之前在贴吧里听到的要难听百倍。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的发酵,周乔这个人的名声和形象几乎是败坏到了极点。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静云。 只有她手里有这些东西。 所以抬头就要去往叶静云的课桌看去。 等到视线定格在那张空了的桌椅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好像请了病假之后回来过几天,然后就转学了。 最近她忙着盯楚氏的资金流,还要应付竞赛考试,然后就是被文科老师盯上,几乎就没有喘息的时候。 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的。 说实在的,要没这件事,她都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但谁能想到,本来这事都已经随着贴吧被黑已经结束了,怎么会有人特意又曝光出来。 而且那个小视频…… 拍的挺有分寸的。 明明是岳夫人来想拜託她能不能放过她女儿岳雪悠的,结果被对方这么一拍,将那些对话全都抹去,偶尔隐隐约约的拍进去几个岳夫人恳求的字眼和动作。 再配上之前周乔和岳丰两个人单独坐在车内的照片。 说真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本人清楚,一般的旁观者肯定得误会。 「靠!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真实情况,凭什么这么说啊!」 「就是啊,什么正房找上门啊,乔姐就不是这样的人!那岳夫人估计找周乔是为了她女儿吧!那个岳雪悠不是进派出所了嘛!」 「这事儿问范禹不是最清楚嘛!」 然后那个人就艾特了范禹。 并且其他人也开始一路狂艾特范禹。 周乔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此时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满脸黑沉的范禹。 他看上去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他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向来不怎么在群里说话的周乔冒出来发了这四个字。 瞬间,整个群里统统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样。 再也没有人出声。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周乔就此收起了手机,食指叩了叩讲台,丢下了一句:「补课开小差,今天课后作业加倍。」 这句话要在以往的时候,那些人肯定得陷入绝望。 毕竟作业本来就已经很多了,要是再加上周乔的作业,就凭他们这些学渣,基本上是准备通宵了。 但眼下,他们一个个都顾不得什么作业加倍不加倍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放在了这件事上。 他们立刻围聚了过来。 范禹更是率先走到周乔的面前,道:「乔姐,这件事我让我舅舅和舅妈出现解释。」 「不用了。」 说着周乔就低头翻了下课本,这节是语文课,她得提前再瞄两眼,免得到时候放学又被vip待遇。 她实在受不了。 旁边的人看她这样,以为是被气着了,连忙道:「光解释有什么用啊,就看网上那些人的评论,对方根本就是刻意抹黑!我觉得还是要让那个营销号博主出现解释这是个假新闻才行。」 另外一个人随后说道:「找营销号博主啊,我家是干这个的,我可以啊!乔姐,我让我妈帮你查查那个营销号的来路,说不定有戏。」 「那太好了啊!只要这个博主到时候一句假消息,为了流量,那基本上乔姐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还不赶紧打电话给你妈,让她赶紧帮忙。」 「行行行,我现在就发消息给我妈去。」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解决处理方式,周乔只觉得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一旦弄不到,对方反咬一口,只怕她那本就为零的形象彻底直接被打到负分。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 不仅不能,还要…… 正面刚! 于是便及时出声阻拦道:「行了,这件事你们不用考虑,我会看着办的。」 那人听了,不禁啊了一声,道:「真的不用吗?」 周乔:「不用。」 「可是……」 「我能自己处理,没事的。」周乔安抚了那群小学鸡一句后,顺便看了看脸色黑下来的范禹,「还有你,我会盯着你。」 范禹不死心,还想继续道:「这件事舅舅肯定会知道,让他帮忙……」 但被周乔给拒绝了,「不用了,没必要惊动你舅舅。」 这件事对方摆明了就是要针对她的,岳丰出场并不会降低热度,说不定还会再次将热度炒得更高。 周围的人看周乔都这样说了,也只能惋惜不已地作罢。 不过那些人在散了之前还是和周乔热情的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他们。 倒是向来暴脾气的顾欣岚这回看上去格外的淡定,只是躲在一旁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断在上面敲打着。 周乔还想着这人是转性了? 结果就看到她低头一看,就发现这人哪里是淡定,而是根本愤怒到失智了。 她竟然直接拿自己的大号杀去人家对方的微博评论区和那些人干起架来。 那些人被她那么噼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自然也是不愿意的,立刻进行反击。 在那些人的世界里,网络就是法外之地,那说起来简直完全就不考虑后果,一个劲儿地攻击。 周乔怕她气到最后原地爆炸,就直接将她的手机从她手里拿走了。 被莫名抢了手机的顾欣岚瞬间如同触发了机关的火药包,正准备发作,结果一抬头,看到抢她手机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乔。 顿时,偃旗息鼓。 「你干嘛呀。」她因为火发不出,说起话来略带着几分的委屈。 「暂时没收,好好上课。」周乔目不斜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欣岚听到这话,又见老师已经进来了,最终只能扁了扁嘴,没有再说话。 只是那一节课她要多坐立不安就有多坐立不安。 就像是椅子上长了刺似的。 好几次都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她正想着问周乔手里将手机讨回,但谁想周乔却一下课就走了出去。 她也没走远,就走到走廊的尽头,就回拨给唐呈。 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已经发了无数个消息和电话。 再不回,估计这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想了没几下,电话那头就被接了起来。 「周小姐,正好我也打算给你打电话,网上有一则关于你的负面消息,我现在正在让公关部撤热搜,看上去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的。」 唐呈语气焦急,毕竟现在周乔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她一出事,那他们这些董事会的人迟早得完蛋。 所以早上得到消息后,赶紧马不停蹄地让楚氏出面把这件事压下去。 可结果,周乔却说:「你动用楚氏的资源给我撤热搜,不就正好把把柄递到他手里?他到时候必然会说,楚氏为了我这点小事耗费了很多的人力资源,甚至损害楚氏颜面。」 唐呈一愣,显然没来得及想到这一层。 因为他觉得这事儿闹这么大,想要遮掩肯定是遮掩不掉的。 所以就想着索性就先撤吧。 「……那、那我要怎么办?我现在让他们去停下来?」他问道。 周乔可不认为作为总裁的楚琅会迟钝到现在还一无所知,「算了,让他们撤了吧。」 唐呈有些迟疑地道:「那到时候楚琅问起来……」 「到时候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律师替我向法院对叶静云提起诉讼。」周乔目光沉沉地眺望着窗外那不远处的篮球场。 唐呈意外地道:「这件事是叶家搞的鬼?」 周乔没回答,只是说:「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唐呈连连应下,然后就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 站在尽头的周乔收起手里的电话。 其实是不是叶静云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替自己挡着。 而这个人,就是并无无辜的叶静云。 随后周乔就回到教室里。 而在教室里等了她整整十分钟,等得耐心都快磨光的顾欣岚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 周乔刚一进门前就看到身为同桌的顾欣岚殷切的目光,和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方的手机还在自己的口袋里。 看着顾欣岚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周乔觉得这人可能还想着去评论区干架。 正拿出手机,想要提醒她一番的时候,突然之间,上课铃声响起。 周乔心念一动,原本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动作一顿。 坐在那里的顾欣岚看她不动了,有些奇怪,不禁提醒了一声,「周乔?」 这时,周乔将手机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对她说道:「好好上课,再没收一节课。」 顾欣岚那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啊?还没收?」 周乔点了点头,严肃地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必须得认真上课。」 「可是……」顾欣岚挠了挠依旧干净利落的板寸头,心里很是不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周乔将她那副欲言又止的烦躁看在眼里,故意问道:「还有问题?」 顾欣岚看了看她。 有问题? 她敢有问题吗? 当即,深吸了口气,丧丧地道:「好吧。」 就这样,手机再次被没收。 顾欣岚又百无聊赖的熬了一节课。 整节课上心不在焉,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而这一切周乔都看在眼里。 她从原本担心她在网上闹事替自己揽麻烦渐渐转变成了看她着急上火却又不能发作的好玩模样。 莫名的突然get到了秦匪那傢伙的点了。 怪不得他闲着没事总爱逗自己。 好像…… 是挺好玩儿的。 于是,带着这样的恶趣味,她硬生生地扣了那手机一天。 顾欣岚差点那一整天没被憋疯。 每次想提出要拿手机,就被周乔用高考这两个字给堵了回来。 弄到最后等放学的时候她已经彻底蔫了。 周乔这时候才将口袋里的手机交给顾欣岚。 「我把手机还给你,但是你不许闹事,听到没?」 说着,还用食指轻敲了下桌面以做提醒。 趴在课桌上已经彻底没脾气的顾欣岚在听到周乔的话后,神情顿时委屈了起来,「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觉得自己那么努力帮周乔骂那些人,可周乔竟然故意扣着自己的手机,不让自己发挥。 太、坏、惹! 那些人现在肯定以为她被骂得不敢还嘴,自动认输了! 想她堂堂名海高中一校霸! 在学校里那叫一个闻风丧胆! 打架从来没输过! 如今竟然在虚拟平台上和人吵架吵输了!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气得都想捶桌子了! 周乔看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向来冷淡地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的柔和,「你可是校霸,谁敢欺负你。」 「你!」顾欣岚控诉地道:「你就一直欺负我。」 这下,被控诉了一番的周乔的嘴角弯了弯,淡淡地一句,「就欺负你。」 顾欣岚张了张嘴,「……」 「好了,我该回去了。」周乔没在和她继续浪费时间,她放学回去还得背课文呢,所以话点到为止,「别闹事了,好好回家复习,高考是你在顾家的第一关,不可掉以轻心。」 一说到顾家,顾欣岚的情绪多少收了几分。 最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题外话------ 小乔乔真的是越来越向土匪靠拢了,学坏了~ 土匪:媳妇儿,咱两夫妇一体!哈哈! 478借刀杀人 等回去之后,周乔难得没有马上埋头写作业,而是拿出手机看了看热搜。 发现…… 都已经一天快过去了,热搜居然还没有撤掉,而是大喇喇地挂在榜上。 阅读量和转载量更是飞速增加。 随之而来的还有周乔、岳家、楚氏等等话题也被随之送上榜单。 这让周乔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她之前和楚氏公关部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虽说在她眼里公关部差强人意,但那是针对公司问题,一般关于个人绯闻这种消息,公关部还是处理得很完美的。 就像上次楚千允在学校里被自己揍了一顿的事,公关部也是只花费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就把热搜给撤了,三天之内这件事已经在网上彻底销声匿迹了。 可眼下这件事轮到她自己了,热搜竟然撤不掉? 这是楚氏偷懒? 还是楚琅在其中横中作梗? 马上,她立刻就打电话给了唐呈。 「为什么热搜还挂在上面?」 唐呈这个时候语气也很是焦灼,「因为就在两个小时前岳氏发了正面通告,眼下热度又起来了。」 听得出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再次手忙脚乱了起来。 周乔当即想到刚才在榜单最最下面的几个关键热搜词。 本来她还不在意,以为是自身的热度带动了岳氏,结果没想到…… 是他们自己主动凑上来! 她即刻再次仔细翻阅了一下,发现岳氏真的在几个小时前发表了一个通告,表示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会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 这话虽然强势,可在那些吃瓜群众的眼里更感觉像是以权压人,逼人闭嘴。 顿时,那些人就觉得这是心虚的表现。 以至于最终效果适得其反。 下面的评论一路「噌噌噌」地增长。 通篇是各种的质疑和质问声。 周乔看着那些字词,突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当初顾欣岚莽莽撞撞跑去和俞商说自己作弊时的效果是一样一样的, 想到这里,莫名的就生不起气来了。 算了算了,也是好心,也是好心。 带着这样的想法,原本应该在这个时候情绪冷怒的周乔这会儿心情平静,没有半点脾气。 只是问道:「那我让你起诉的流程在走了没?」 唐呈对此很快地回答:「下午已经提交了。」 「那就好,到时候找个适合的时机贴出去。」 只要把叶静云推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学生在贴吧里造谣而已,热度自然而然地会减少。 随即周乔就这样挂断电话,开始重新回归学生的身份,做作业、背课文。 主要还是背课文。 反正唐呈那边会替她盯着。 迟早会解决。 但背课文这件事可没人帮她解决。 要是没背完,明天又会获取一次vip待遇。 毕竟是毕业班了,七班的老师们都残暴了不少。 她惹不起。 * 就这样乖乖当了两天的好学生之后,唐呈那边按照她的吩咐将法院诉讼通知书传到了网上,表示爆料人所有的资料皆来自于同班同学的造谣。 而周乔也早已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和对方聊过,并且做出了追究和保留。 随后下面就再次上传了一张来自于律师写的信件,上面的落款时间正是几个月前。 包括快递出去的单子也一应全都传了上去。 这下,原本实锤的证据开示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毕竟都找到正主了,而且从那张通告上看,早在几个月前周乔就已经警告过作为同学的叶静云。 甚至后来还有人从学校大门口的监控里扒出叶静云的父亲曾经亲自在学校门口堵周乔的视频。 这让风向开始渐渐转变,甚至就此缓和了下来。 周乔让唐呈抓紧时间,趁着现在赶紧将这件事压制下来。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同一时间,学校也就此出现解释。 说明了岳夫人在视频中恳求的画面并非是网上所谓的什么大房哀求小三等谣言,而是岳小姐擅闯学校,无端伤人,在请求他人的原谅。 在最后,学校甚至还表明了立场,对于周乔同学的人品有着绝对的信任。 也因为有这样的学生而让学校感到自豪。 下文贴出了一张竞赛名次。 周乔这次的竞赛成绩居然出来了! 第二名。 成功入围全国竞赛名额。 后面还特意说明,周乔之所以是第二名是因为她带病坚持上考场! 这下,热度瞬间爆炸。 竞赛第二名的学霸,再加上之前那一句岳小姐无端伤人。 这几个字可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但凡认识字的都能从这话里听出来,这哪里是小三和正房,而是人家女儿闹了事,家长给忙着收拾呢。 舆论的风向彻底改变了。 那些评论里不再是对周乔的谩骂和鄙夷了。 而在看到这个消息后的周乔则是倍感意外。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学校是不可能出面的。 哪怕是竞赛成绩的缘故,按理来说他也不会这样做。 因为搞不好,学校的招牌会被这些吃瓜群众的言辞中撕碎,然后咽下去。 所以没有官方会在这样负面情况下站出来。 可名海高中却站出来了。 甚至在最后还主动支持周乔。 周乔思来想去,最后觉得,校长可能是被那个竞赛考试第二名的名次给一时间沖昏了头脑。 这才做出了这样的傻事。 不过他这样一来,倒是的确替她将从眼下的困境里拉了出来。 网上的热度明显已经转移,不在她的身上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于是,周乔就此放心了不少。 原本想着就这样安心的等待着期末考试,然后坐等过年的。 可结果,才过了短短三天时间,这件事竟然以没有丝毫预告的方式异军突起,再次直接空降在了第一名。 而原本的第一名应该是一个国际大牌发售新品的发布会热搜。 那是那个公司早就预定好的。 为了这一天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儿。 可谁能想到,最后就被楚氏这么点屁大的事儿给压到了第二名。 很快,变成第三名、第四名… 因为岳氏、岳丰、范禹、范夫人统统被顶了上来。 这莫名其妙的是操作完全让作为处理这件事的唐呈看傻了眼。 什么情况? 谁啊,竟然这么大手笔。 这摆明了是冲着周乔来的。 「真奇怪,明明热度都被撤的差不多了,但昨晚上半夜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地上热搜了。」唐呈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周乔,将在车上正昏昏欲睡的周乔给叫醒。 周乔一听到热搜竟然又回来了,霍地一下就睁开眼,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 她神色冷峻,「重新上热搜?」 唐呈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又回来了,而且一看就是故意针对你的。」 「我知道了。」 周乔匆匆挂断了电话后,就赶紧用手机查看了起来。 这一看,的确是针对她的。 那个爆料的营销号一改之前的风格,对于之前楚氏公关手法和学校出面做出了一一质疑。 其中就包括,为什么范小姐会不惜一切地闯入学校和周乔发生冲突? 以及周乔在校期间据说一直传出逃课消息,名声有问题,学校是否因为周乔获得竞赛名次的荣誉,因此特意出面担保? 这些问题犀利得很,每一个字里像是潜台词的说明,学校在包庇周乔这种德性不一的学生。 而下面各种质疑和留言也随即而来。 「对啊,那个岳家的小姐跑去学校怎么不说明啊?」 「能逼得人家冲进学校,只怕你们学校的学生自身也有问题吧!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这还用废什么话啊,学校肯定得保住这一块金字招牌啊。」 「听说这是私立学校啊,有这么一个学生,肯定得保。」 「呵呵,建校以来第一个第一名,必须得拿出身家性命的保啊,不然这个学霸要是煳了,谁还会去他们学校读书啊。」 …… 看着那些纷乱且各种恶劣的流言,周乔觉得以他们学校校长的为人,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只怕得马上撇清吧? 毕竟对方是专业的水军,校长应该是撑不住的。 「什么重新上热搜?」此时,秦匪突然出声问道。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周乔回过神后就一句话给打发了身边的人,然后就道:「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秦匪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下了车。 啧,小姑娘怎么还是那个样子,喜欢自己独当一面。 其实刚才她距离自己那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电话里的话。 只是他更希望小姑娘能主动告诉他。 可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立。 秦匪随后就拿出了手机,点开了微博看了一眼,果然上了热搜。 而且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的很。 完全不是之前只是一个爆料人的风格。 更趋向一种咄咄逼人的质问。 这让秦匪眉眼渐渐冷峻了起来。 他立刻打电话询问。 「热搜是怎么回事?」 雷铭显然也知道了这一消息,很是着急地道:「我也在奇怪,不知道怎么了会突然出现这个问题,我已经在让人压了,可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话让秦匪不由得半眯起了眼眸,「你都压不下去?」 虽然他们人在海城,但雷铭手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爆料,他竟然压不住,这可就很有问题了。 雷铭也对此深表疑惑,「是的,我根本压不住,每次命人去撤热搜,很快第二波、第三波热搜就会上来,源源不断。」 秦匪一听到,眉梢顿时挑起。 源源不断? 能够源源不断上热搜,看来对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想要爆料那么简单。 至少现在不是。 他即刻就把目标瞄向了楚家人身上,问:「楚氏那边在干什么?」 雷铭果断回答:「楚氏也在压,但是压不住。」 「所以,不是楚琅搞的鬼?」 这点让秦匪有点出乎意料。 但雷铭却说,「不,我们安插在楚氏的人告诉我们,楚琅早在消息曝光之前就收到了对方的威胁,要求要给封口费,但楚琅没同意,甚至还让公关部的人警告对方别拿假照片来威胁,这才导致对方隔天就把消息给曝了,根本来不及让其他人反应。」 秦匪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楚琅这是想借刀杀人。 只不过这刀最后可不一定就真的为他所用。 能够和雷铭这样耗,只怕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于是,他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耗费时间,直接道:「别浪费时间了,把那个博主给我弄来。」 「是。」 479??弃车保帅 这件事背后有人幕后操控,再加上水军控场,几乎一天之间席捲所有媒体。 而且周乔因为学校的担保,甚至一度将学校也拉入这其中的泥潭中,被轰炸得体无完肤。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想到学校竟然再次出声。 一开场就表示,会严肃处理所有造谣、谩骂的人,追究且保留法律意见。 并且也正面回应那位质疑的爆料人一句:冲突原因属私人原因,未经过他人同意无法公开,但可以肯定的是,周乔同学并未做过任何损害他人、以及损害学校形象等作为,如果有质疑和疑问可经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然后名海高中的官博还特意艾特了那位爆料人。 众人一看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在说,与其在网上瞎比比,不如直接当庭对质。 这手段和周乔几乎一样。 可以算得上是正面刚了。 众人觉得不愧是海城最贵的私立学校,有钱任性,牛批!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齐看向了那位爆料人,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做。 然而对方也不负众望,将学校里那些几百年前的帖子的截图全都发了出来,各种关于周乔的负面消息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显然是拐着玩儿的暗讽学校为了这块金字招牌无底线的为周乔遮掩。 网上的口水仗是打越热闹。 而这一事情的爆发之后,一直在暗中伺机观察的楚琅看事情已经闹到如此沸沸扬扬的地步,于是终于出手了,他立刻亲自打电话给周乔,命令她马上放学后就赶去公司,公司打算开个紧急会议。 周乔在接到这电话之后就知道楚琅肯定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把柄了。 果然,一放学她去了公司,会议室内所有高层和董事全部已经到齐,各个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 倒是楚琅依旧老样子。 看上去并没有特别严肃的神色。 甚至开场的时候不仅不提周乔,还大有替周乔说话发声的意思。 「今天召集大家在这里开这个紧急会议,原因想必大家都知道,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帮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 可这言下之意在场的谁不知道是在针对周乔这件事。 那些高层们立刻纷纷开口,拒绝这一帮忙的请求。 「这件事完全是私人原因,和我们楚氏有什么关系,我们完全是被拖累的。」 「没错,这事和楚氏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动用楚氏公关部已经是无端浪费楚氏资源了,现在还要我们浪费时间为一个外人出谋划策?」 「这一次对楚氏的冲击很大,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无妄之灾,必须得追根究底。」 …… 面对这些指责,作为当事人的周乔神色淡淡,没有半点被影响到的样子。 坐在右手边的唐呈见了,便连忙沉声道:「苏副总这话可就有些难听了,周小姐作为楚氏的代理董事,而且再过段时间就成年,马上成为正式董事,身为楚氏的一员,怎么会是外人?」 可对方却咬死周乔未成年,没有签字这一举措,就道:「只要一天没成为正式董事,那就是外人。」 唐呈冷笑了一声,语气里无不轻蔑,「那公司出事的时候,你们怎么求着这个外人来帮忙?」 这一指责,让刚才还叫嚣着的高层不由得噎了下,脸色有些稍稍难看。 见他不说话,唐呈再接再厉地道:「如今周乔和咱们楚氏是捆绑在一起的,对方明知道她代表着楚氏,还敢这样做,我看啊人家八成是故意冲着咱们楚氏来的,该说受无妄之灾的是周乔才对。」 面对唐呈这样反咬,作为楚琅忠心的手下,怎么能随便让脏水泼在楚氏这边,于是果断道:「唐董,我敬您年纪比我大一圈,尊重您,但可不能接受您造谣、颠倒黑白!这网上明明写的是周乔品行败坏,翘课逃学,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夹杂不清,与我们楚氏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是我们楚氏让她去给人当小三的吗?」 唐呈冷哼地道:「周乔翘课是为谁啊?还不都是为了跑我们这儿来开会来了吗?我们这里面除了她,全是男的,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不三不四的男人了?而你则是那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之一了?」 「我……」 「我看你是臭不要脸!为老不尊!人家女孩子读书是学霸,考了个全省第二不说,到楚氏还要替你们这些满肚子流油,没半点能力的高层收拾烂摊子,你居然说人家是品行败坏?我看啊,她比你那天天给你花钱如流水的女儿可争气不知道多少,你这是没这个福气,心里酸吧?」 对方被唐呈这噼头盖脸一顿臭骂后,面容涨红,粗喘着气,但硬是没说出半个字出来。 眼看着气氛就此僵持住。 眼看着董事会这边压过来了,终于坐在那里没说过话的楚琅一个眼神瞄向了自己左手边的男人。 那男人收到示意后,随即就将一份东西递给了助理。 由助理一个个全部分发下去。 他说:「唐董,您消消气,还是看完这些东西之后,再来说话比较好。」 唐呈拿到文件之后,不屑地就将那份文件翻开,往上面扫了一眼。 这一看,神情就僵硬了起来。 对方在如愿看到唐呈那张脸后,语气里透着几分得意,「可以看到,自从这件事出现后,股价从绯闻爆发开始一直在上下波动,要不是大盘护着,又是一大笔的损失。」 「……」 「多家媒体现在也在关注这件事,口碑在业界急剧下滑,影响恶劣,上面的人也开始不满,这都是无形的损失。唐董,您是公司董事,这损失的钱里也有你的一份啊。」 「……」 唐呈在这一刻气势有些弱了下来。 在看到资金不断的缩水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站住脚的替周乔说话。 看见唐呈没出声,那位高层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周乔的身上,语气听上去去无奈,「周乔,楚氏该帮你的也帮了,该做的也都为你做了。你还想楚氏怎么办?」 这话里楚氏好人的形象被拔高到了一定地位,而周乔更是彻底坐稳了那个咄咄逼人的坏人角色。 还真是楚琅养得一条好狗。 会吠。 周乔抬眸,眼神冷淡而又无声地对上了他。 原本心中洋洋自得的人一看到那双眸子,脸上的虚伪表情瞬间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了一眼,迫人的压力就此袭来,让他不禁心里头一沉。 以至于再开口说话时态度软和了很多,「的确,你是为公司做过贡献,可你现在给公司带来的伤害,也早已将那份贡献全都抹平了。」 听完他这番话的周乔这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她点了点头,顺着刚才的话道:「当初我的贡献让公司涨了百分之十之多,如今跌了百分之三,就已经抹平了。看来,那百分之七是餵了狗了。」 会议室陷入极短暂的安静。 那些被周乔称为狗的高层们这下脸色五颜六色的好看。 可他们却没有办法怼。 而董事会的人这时候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 果然,打嘴仗这种事还是得周乔自己来才行。 她出场,就没人干得过。 只不过,那人很快就强词夺理地道:「那是股价,现在口碑还有官方都盯着我们,口碑尽毁,那可比资产严重多了。」 周乔听着这话就想笑。 说得好像当初拆建出事的时候,楚氏的口碑像是没丝毫动摇似的。 那骂名都快把楚氏的招牌丢进泥泞里踩上两脚了。 要不是自己后续让刘助理在镜头前哭上一哭,演上一演,那些吃瓜群众能放过他们? 做梦! 周乔不想再听他哔哔下去,那些千篇一律的话听的人都疼,索性直接问:「说这么多废话,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那手下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楚琅,然后轻咳了两声,「我们只是希望这件事能马上处理干净,不要在影响到楚氏。」 周乔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那一眼,神色轻视,「那你们觉得怎么样才不影响楚氏?」 那人立刻接茬道:「这件事归根究底说的都是你周乔,其实和我们楚氏没有半点缘故,眼下股价下跌,也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觉得你暂时不适合再待在楚氏。」 董事会一听,就不乐意了。 撬周乔走,那下一个不就是他们董事会里的任何一个人? 眼下周乔是董事会的筹码,是头领,她一走,董事会瞬间就会成为散沙。 倒不是说他们真的那么不给力,如果现在对面坐着的楚西霖,那他们或许还能压一压。 但可惜,现在是楚琅。 他们没这个把握。 所以,唐呈第一个表示反对,明着就是一句,「你们这根本就是过河拆桥!」 「唐董,我们现在每天都在损失,可这损失和我们楚氏根本无关,完全是被牵连。」那高层一脸的苦口婆心劝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公司那么多员工想想吧?更何况现在超级商圈才在二期,资金流量可是非常重要的。」 坐在对面的周乔在听到商圈的时候,眼底有了些许的波澜。 不过唐呈他们的重心可并不在商圈上,而是更加侧重在了损失这两个字,「那当初公司出问题的时候,你们不也在损失周乔的钱,周乔还不是尽心尽力的在帮你处理?你这根本就是歪理!」 说到这里,唐呈索性直接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开过口的楚琅身上,语气沉沉地道:「阿琅,做人可别这么没良心啊。」 被点了名地楚琅顿时笑了起来,「唐叔这是哪儿的话,我怎么会没良心呢,我这不是把他们召集起来替周乔、也替公司集思广益想办法嘛。毕竟,这钱可是真金白银的流失啊,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在座各位的分红都得付啊。」 提及到分红这两个字,董事会里的人不由得神情有些些许微妙的变化。 这可是董事门的命脉。 楚琅将这一变化看在眼里,然后立刻反问了一句,「要不然,各位的分红缓一缓?」 那些见钱眼开的额董事们一听,连忙否定道:「那怎么行!」 楚琅施施然地靠在椅背上,道:「如果不行,那请问各位有什么好的方法暂时将楚氏解救出来吗?」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 很显然,没有办法。 「所以嘛,现在只能弃车保帅,暂时让周乔离开。」 楚琅最后这话摆明了是一锤定音。 此时,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冷淡地道:「弃车保帅是真,暂时离开是假。」 楚琅看她出声了,便嘴角勾起了一抹和善地笑,「周乔你真的想多了,你可不能误会我的好心啊。」 周乔起身,冷冷丢下了一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假。」 这一句话成功让楚琅的笑容凝固在了唇畔。 显得可笑而又滑稽。 480好好招唿他 这场会议就在周乔离去后戛然而止。 可要说楚琅赢了? 好像也没有。 毕竟周乔的话已经把他的脸面踩在了地上。 让他难堪的很。 好像周乔总有这样的本事,她不屑于虚伪的手段来做事手滑,更喜欢直接而又正面的言辞让对方下不来台。 其实不止对楚家,对时家也一样。 周乔十分厌恶时家那种虚伪而又自我感觉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里面都烂了,可还要维持时家外表光鲜亮丽的外衣。 和楚家如出一辙。 所以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学,唯独一样不学。 那就是说话的艺术。 那种明里暗里、迂迴、挖坑,却还要虚伪摆出一副无辜笑脸的说话方式,她觉得噁心。 以至于在说话上每次怼得人暴跳如雷,挨了不少的打。 本来就是个抬不上面的私生女,被众人厌弃,再加上说话不让人舒坦,可以想像到,那些年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可就是再艰难,她也不肯改。 不肯改的后果就是挨打。 只是越打就越不肯改,久而久之恶性循环,最终到底还是学乖了。 只是这学乖也只是建立在不说话上。 她开始越来越沉默寡言。 但好在她学什么都快,就是性子寡冷,但时家人觉得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要个工具而已,又不是真的嫡出大小姐,将来要承担时家的一切,性格糟就糟呗。 将来物尽其用了,再丢掉就是了。 可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私生女根本丢不掉。 不仅丢不掉,等到发现的时候她显然已经凌驾于他们之上,将他们压制的死死的。 而在这个谁强谁是王的家族里,她的沉默寡言和冷淡成了捉摸不透,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这种意外的结果让她当时只觉得可笑。 是他们硬生生的让自己闭了嘴,可后来竟然却又开始害怕她的静默不言。 她想着,既然那些人害怕,那自己就保持着好了。 结果这一保持,就延续到了楚氏上。 时家都招架不住她的耿直和犀利,更何况是楚琅了。 他带惯了面具。 或者说那张面具已经和他彻底合二为一了。 所以遇到这位「周乔」的时候,有时候反而被弄得措手不及,以至于最后丢了脸。 哪怕是觉得自己赢了,但也赢得不痛快。 于是,一场会议就此在这种不赢不输的尴尬情况下结束了。 其中最着急的就属唐呈那些董事们了。 因为他们听周乔的口气好像是输了的样子。 所以根本等不到会议结束,就直接追了出去。 在电梯门口,唐呈把人拦住,着急得都没来得及迂迴,道:「你难道真的要打算离开?」 周乔看他跑得那么急,脸上满是焦灼的表情,皱了皱眉,道:「我已经知道楚琅的意思了。」 潜台词就是,楚琅的心思她既然确定了,又何必再继续坐在那里浪费时间。 天色都这么晚了,该回去吃饭了。 不然饭菜就该不好吃了。 这时,电梯「叮」地一下开了。 周乔回过神,正准备抬脚走进去。 但被唐呈给立马拦了下来,眉头拧紧地问道:「你知道意思,是什么意思啊?」 他现在可是一头雾水呢! 今天周乔要是不给他个明确态度,只怕今晚上开始他都别想踏实睡。 「周乔,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儿啊,这事儿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你是不是打算认输了?」 周乔瞥了他一眼,径直回答:「我没认输。」 唐呈听到这一句话,心里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行,只要你不认输,那就没什么问题。」 他最怕的就是周乔走人。 她一走,他们这些人肯定保不住。 所以,周乔绝对不能走! 唐呈在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就没有再阻拦了。 反正只要她不走,其他都不是问题。 管她打算怎么做呢。 只要他们站在同一条线上,就一切不是问题。 周乔下楼之后,结果就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路边那一辆熟悉的车子。 他还是来了。 周乔随即走到了车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可以自己回去。」 秦匪看她嘴里不乐其,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自然而然上了他的车车,嘴角不由得弯了弯,道:「大冬天的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说罢,车子随即启动,快速行驶离开了楚氏的大楼。 车窗外路灯一盏盏极快的掠过。 周乔从头到尾一直都沉默着。 看上去情绪不高。 秦匪不由得想到雷铭电话里告诉他楚琅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如今他有了理由,只怕她刚才在会议上很是被动吧。 于是,他出声安慰道:「楚琅的事你先别着急上火,就那么点公关危机,根本不足为据。」 一直看着车窗外的周乔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不禁侧目,「我没着急上火。」 他从哪只眼睛里看出她着急上火的? 楚琅这种角色如果能让她那么在意的话,她大概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甚至将来都没有回时家的必要了。 秦匪听到她这话后,顿了顿,道:「那你是有主意了?」 周乔没回答,她只是说:「我可能得去找下那位爆料人。」 秦匪握着方向盘的动作顿了顿,显然没想到周乔会主动开口说自己的下一步。 他其实刚才那句话本身就没抱什么希望的。 小姑娘心藏得深,对谁都有防备,他也不强求。 可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说了! 这太让人惊喜了! 秦匪顿时笑眯眯地道:「巧了,我和你想到一起去了。我让人去抓了,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晚上就能看到他。」 周乔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在微微怔愣了一下后,便点头应答了下来。 车子一路行驶,往学校的方向而去。 周乔觉得他应该是带自己去那间餐厅。 果然,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束,车子停在了那间餐厅的门口。 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基本上学校周围的店铺都关门了。 只有秦匪这家店还亮着灯。 周乔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 他们两个人选了个包厢吃了一顿晚餐。 秦匪在吃饭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吃饭的心情。 但随后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人家可能吃了。 估计晚饭吃的晚了,还特意多要了一碗饭开造。 吃得那么叫一个香。 根本就没被这件事有半分的忧心。 看来是没被影响。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就放心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刚上甜品的时候,秦匪的电话响了。 他没避开周乔,而是坐在那里嗯了两声,说了一句把人带过去。 周乔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人过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勺子,道:「走吧。」 秦匪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随即就领着她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人刚到,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挺正常的,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 但周乔一眼就看出他眼底流露出的那份惧怕和不安。 盯着他的人一看到秦匪和周乔进来,便连忙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喊了一声,「爷,周小姐。」 秦匪点了下头,淡声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 「是。」 那人马上将手里的那份文件递给了秦匪,然后走出去,顺便还将门给关上了。 屋内瞬间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对方一看到周乔的脸,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是从那些照片和视频里,他还是能清楚的辨认的出来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抓他的人竟然会是一个高中未毕业的学生。 说真的,今天下午被人抓的时候简直快被吓尿了。 当时他正在自己家里吃泡面看微博上的那些评论和转载量,结果刚开心到一半,家门外就有人敲门说是查煤气管道的。 他没在意,就开门把人放进来了。 谁知道那些人一闯进来,就来压制他。 在那瞬间他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入室抢劫! 于是,正准备开口喊救命呢,结果就被人捂着嘴巴塞进了车里。 在那几个小时里,他又害怕又着急,脑子高速运转,可想破了大天儿都没想出来自己得罪了哪个道上的人。 甚至他还仔细地回忆了下自己是不是欠了什么欠、或者是高利贷之类的。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位楚家的外姓小姐。 不得不说这位外姓小姐是真敢做。 怪不得能被楚家看上,然后又成了楚氏的代理董事。 他不得不空咽了下,给自己壮壮胆地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是非法绑架知道吗?!别以为仗着自己未成年就敢胡来,情节恶劣的话,法律也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免得到时候好好的前途都给毁掉了。」 然而,还没等周乔开口说话,秦匪已经率先轻笑道:「绑架这两个字你学的那么好,那应该不会不知道什么叫造谣吧?」 那人梗着脖子,强撑着诡辩道:「我造什么谣了?我不过就是把那些截图发出来而已,最多……最多算是个搬运工。」 「搬运工可没你那么赚钱。」秦匪随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将手里早就扫过两眼的文件丢到了对方的面前,「瞧瞧这到帐的资金,这么多零,你这都可以开一家搬运公司了。」 那人看到对方竟然连自己的银行卡流水都给弄到了,看着上面那一连串的零,他心里不由得小小地慌了一下,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价格贵怎么了,我报价收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没说你碍事,就是想知道谁那么愿意挨着打?」秦匪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眼底的笑意里透着薄凉。 那人打算死咬不松口,「这属于商业机密,我有权不说。」 大有一种英雄赴死的孤勇。 秦匪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也行。」 那人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秦匪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好说话。 他正准备心中欢喜不已,觉得周乔不过是个纸老虎,把他捆过来就是吓唬自己的时候,就看见秦匪打了个响指。 立刻门外就有人走了进来。 他随意地就吩咐了一句,「好好招唿一下这位敬职敬业的博主。」 这句话让那人傻了眼。 好、好好招唿? 要怎么好好招唿? 怎么样才算好好招唿? 这三个问题接连不断地就此涌了出来。 门外的两个人当即点了点头,向来面无表情的神色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顿时变得兇狠冷厉了起来。 一种不安的感觉倏地萦绕了上来。 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说话时更是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你、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违、违法,违法懂吗!」 481还有人在搞鬼 然而,面对他的大声警告,秦匪和周乔两个人压根就没搭理他。 只当他如同空气一般。 「出去等会儿,很快他就会招的。」 「嗯。」 两个人就这么自说自话地离开了那个包厢。 在关上门之际,从那个隙缝间能看到其中一名手下大步上前,粗鲁地将一块厚布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用一只手死死压制住,不让他喊出丝毫的声音。 然后门就被彻底关起来了。 秦匪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东西。 尽管她看到的不比自己少。 但他还是把人送去了隔壁包厢里,让人重新做了一份甜品上来给她。 周乔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吃东西。 丝毫没有因为那个人的话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啧。 真冷静啊。 冷静得……让他都显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甜品时间才过半,手下的人在门口敲了敲门示意了一番,「爷,他肯开口了。」 「这么快?」秦匪看对面周乔都没有吃完,皱了皱眉,道:「再去好好聊聊,过会儿我们再过去。」 那手下愣了愣,但秉持着服从的原则,当即应答了下来,「是。」 但手下不懂,周乔怎么可能不懂。 她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没必要为了我吃甜品浪费时间。」 可秦匪却阻止了她准备要起身的动作,懒洋洋地咧嘴一笑,道:「在你身上花的任何一秒都不算浪费。」 周乔听到这话后,身形微顿了下。 这人是不见缝插针说情话会死是吗? 「你闭嘴吧。」 她轻瞪了秦匪一眼,然后就重新坐了下来,埋头吃东西。 周乔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一眼里冷漠才多少,可羞恼又有多少。 秦匪只觉得那一眼刀像是「咻」地一下,就此击中了他的心脏。 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眼角眉梢都潜藏着笑意。 十分钟后,周乔终于吃完了甜品,两个人再次走了进去。 就看到屋内原本还叫嚣着说违法的人这会儿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额角青了一大片,脸上更是鼻涕眼泪一大把,哪里还要刚才那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 秦匪依旧恍若未闻一样,笑眯眯地重新坐了下来,主动开口地询问了一句,「怎么样,肯泄露商业机密了吗?」 那个人被打得早就被吓傻了,连半点挣扎都没有,「是叶静云!叶静云!是她给我爆料的,她汇钱的时候我看到对方的汇款帐户了!你没告错人!是她,就是她!」 周乔眉心轻蹙了下。 没想到自己本来想找个替罪羊来替自己消灾挡难的,结果误打误撞,竟然这里面还真的有这人的手笔。 不过,这人倒是真的不怕死。 都被警告过了还敢这样做。 看来是真想死。 正当周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就听到坐在那里的秦匪一句话让她回了神,「除了她呢?」 蹲在那里的人微怔了下,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说这话。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转移了视线,弱弱地道:「没有了……」 但在场的那两个人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可以说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就凭他刚才那细微的动作,两个人就能确定,这人在撒谎。 而在这个时候,到现在为止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周乔说了第一句话,「楚琅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她觉得,如果只是叶静云在其中搅和,根本不可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而且她也制造过几场舆论风波,这里面烧钱着呢。 叶静云家境在七班不算最好的,要是只凭她的零花钱,根本禁不住这样烧。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人在其中协助。 而能有这样的财力,还专门针对她的,除了楚琅,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再加上楚琅在这件事一爆发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她赶出去。 这般举动,实在不得不怀疑他。 但让她意外的是,那人却不屑地哼道:「他?他根本就不相信我那些话,但凡他肯给我钱,我也不至于爆这个料。」 这话让周乔一愣。 所以,楚琅没参与其中? 这不可能吧。 要是他不参与,谁会花这么多的钱来烧呢? 周乔思索了片刻,最终暂时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想法,然后沉声问道:「你和他谈过?」 那人顶着一张色彩缤纷的脸,哀嚎道:「当然了!你是楚家的人,我为了一个爆料平白无故得罪楚家,我还活不活了?」 这样一来,那就更奇怪了,资金这么大,按理说叶静云根本做不到才对。 当即,她神色一冷,脱口就道:「你背后还有人。」 她眼色如刀,锋利地朝着对方迸射而去。 惊得对方心里头一颤,说话都结巴了一下,「没……没有了,哪有人啊,就叶静云一个!」 秦匪看了,再次起身,对身旁的人说了一句,「在找人和他谈谈。」 然后就准备带着周乔出去了。 蹲在墙角的人一听到他又要让人谈谈,那份害怕和恐惧立刻从心中腾升而起。 还要谈? 不不不,不能再谈了! 再谈下去,他就得谈死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被人架着挨揍时连喊都喊不出来的窒息感,以及那让人战慄的痛楚…… 他果断投降,喊道:「别别别,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秦匪和周乔对视了一眼,嘴角无声轻挑起。 周乔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果断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 「那就说说看吧。」他一副随意不强迫人的样子。 那人见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气,但为了防止秦匪突然的反口,他连忙再次开口,「是有人给我钱,让我闹事。其实叶静云那点钱也就够闹几天而已,后来法院传票什么的都出来之后,基本就没什么可折腾的了。但谁知道,过了没几天,就有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来给我打电话,说和我做个交易,给我钱,很多很多钱,说把你的名声搞臭。」 经过他这么一说,周乔突然想到,的确是这样。 当时明明网上的那些舆论都消下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天就突然间就爆了起来。 这一细微的举动竟然被她忽略了。 她只想到这样烧钱绝对不可能是叶静云一个人能支撑的,却忘记了中间这一段时间的空白。 可如果不是楚琅,那又是谁会这样愿意烧钱来抹黑自己呢? 她的敌人除了楚琅,现下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才对。 难道是董事会以前的那几个? 也不太可能,他们现在都被送去国外了,折腾不到国内才对。 会是谁呢? 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遍,依旧没有想到任何可能的名单。 难道是…… 时家? 但从现在所掌握的消息来看,时家眼下应该不可能知道她。 而且时家现在的境况其实不算好。 公司被神秘黑客攻击得鸡飞狗跳不说,和江氏合作到现在,江氏的迟迟不前,也导致他们合作滞后。 从整体上来看,应该不会有空做这种事。 也不会浪费时间做这种事。 想了大半天没想明白的周乔最终只问了一句,「现在还在联繫你吗?」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自己晚一秒就被再次约谈。 「联、联繫的。」 秦匪这时候果断拿主意道:「那就等吧,你这里一旦不做事了,他一定会来找你。」 周乔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 现在要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只能等对方自己现身。 可那人在一听到这个话后,语气有些焦急了起来,「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联繫我啊?」 对此,秦匪微微一笑,「那你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为止。」 那人瞳孔勐地紧缩了下。 一直等? 那岂不是他要强制扣留在这里很久? 当即,他忍不住从墙角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急眼地道:「不,你这是软禁我!你不能这样做!!!」 原本打算要走的秦匪这时脚下的步子一停,侧过头朝着他扫了一眼,懒散中透着冷意,「你看我到底能不能这样做。」 那满是轻蔑的威胁让那人脑子一热,脱口就道:「我会告你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告你的,我告诉你!」 秦匪半点惧色都没有,甚至唇畔勾起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起来,「只要你有这个命出去,我欢迎。」 这一句话霍地让那个正着急放狠话的人脸色一变。 因为他在这话里听出了杀意。 杀……意? 难不成他……他真的要为了这么点爆料的事,杀他灭口不成? 这…… 这是疯了吗? 顷刻间,一股寒意就此从脚底心窜起。 * 在那位爆料人被抓之后的两天时间,没了他的经营,微博的热搜就开始以肉眼可见地明显程度开始降低了下来。 果然很快,那人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那时候周乔正在上课,秦匪替她盯着那人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一个扭曲尖利的声音,「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网上的舆论那么快就消退下去了!我可是真金白银付了钱的,你这样做事做一半,是打算违约吗?」 那是变声器的声音。 看来对方对这件事非常谨慎。 但好在秦匪对这一切都早已有所准备,让人马上系统定位对方的电话。 然后用眼神示意那人开口。 「没……没有的事……我突然发烧了,在家里昏睡了两天,这才没顾得上网上那些事。」 电话那头尖细的嗓音再次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我现在没看到我想看到的成果,你这是违约!」 「是是,抱歉,我……我很抱歉……」 对方果断再次下令,「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微博上关于周乔的消息再次热起来,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那人下意识地就应答了下来。 眼看着电话就要挂断,秦匪立刻用眼神无声地命令他继续。 那人一看到那冷厉迫人的眼神,就赶紧话锋一转,道:「可是现在我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黑她的料了啊。」 「这是你应该考虑的,而不是我应该考虑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手里真的没料了,我……」 对方明显并不愿意和他多废话,都没听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忙音,躲在墙角的男人很是心虚地弱弱道:「我尽力了。」 秦匪看着还差一分半的时间,最终将电脑推到了那人的面前,指尖轻叩了下桌面,道:「写个道歉帖子,替她洗清身上的黑点。」 那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很是意外地啊了一声,「可是我刚同意那个人要继续,你这里让我马上写道歉帖子?我这算违约的吧?」 「所以呢?」秦匪满不在乎地问。 那人道:「我这样会被人打的。」 如此不注重契约精神,以后在这个行业里肯定混不下去了。 秦匪对此轻嗤了一声,漆黑的眸色里浸着寒意,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在那些人打你之前,先杀你。」 482谁怕谁 那男人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像是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里。 他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爆料。 他早就应该知道,像周乔这样能够从一无所有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必然手段了得,怎么可能会被他这样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小八卦狗仔给压制住。 面对对方那双明明带着笑,却毫无温度的眼眸,那股惧意从背嵴骨层层攀爬而来。 最终,他妥协地道:「写……我写……」 「那就麻烦请写好点。」 秦匪说得客气,可听的人却只觉得冷得牙根在打架。 他怕死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了。 那种表面上笑眯眯地沖你笑,可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充斥着阴戾和弒杀感,让人心口一窒。 很快,他就打出了一份公开道歉信。 毕竟是吃这行饭的,有时候踢到铁板,不得不低头的时候,他就用这一招。 所以一封道歉信写的那叫一个流畅顺利。 在秦匪看完,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这份道歉信就这样上传到了微博上。 这让本来开始有弱化的热度再次被置顶了上去。 那些吃瓜群众没想到这位有着百万粉丝的博主会在咬死不松口的情况下,突然间转变了态度,这情况让他们实在是错愕不已。 「什么情况?前几天不是还条理清晰的在一一质疑学校包庇吗?怎么会突然间改口了呢?」 「不会是被周乔给告了,和叶家一样,所以怂了吧?」 「那看来这爆料是真的有问题啊。」 「我不这么看,周乔本身自己手段了得,说不定是让楚氏出面逼得博主改口的呢?」 「有道理啊……」 …… 看着评论区不断跳动刷新的留言,那男人心里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这万一对方看了,他到时候该怎么回答啊? 违约得赔好多钱的吧? 可等他一看到正懒懒散散坐在那里的秦匪,什么钱不钱的全都销声匿迹了。 只剩下小命要紧这一个念头了。 一个小时后,电话再次打来了。 一看到那个手机屏幕亮起,秦匪散漫的神色顿时一敛,抬眸,视线就此和那人对上。 虽未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连忙拿起手机。 没任何意外,还是那个人。 只是这一次,对方因为极度的愤怒,一开口就是暴跳如雷地咒骂和呵斥。 以至于愤怒的情绪让对方完全忘记了时间。 就此落入了秦匪挖的坑。 超过的时间让他轻轻松松地就锁定了对方的信号。 这才是他的目的。 而那位可怜的爆料人这会儿被对方就此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一连道歉,有口难言,却又不能解释自己这是被威胁的,便只能胡乱的表示这是为了增加热度,炒曝光率,等到时候再藉此反口咬他们一口,说自己是威逼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这才逃过了对方一劫。 不过却也因此在挂断了电话后,被秦匪盯上了。 他嘴角轻勾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反咬一口?挺聪明啊。」 那人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当即面色一僵,「不……不是的,我……我没有……我就是煳弄那人的……」 秦匪玩味儿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平静而又深邃,「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你煳弄我呢。」 那人忙不迭地摇头,「没、没有,我不敢煳弄你,就是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不管你敢不敢,这段时间就麻烦留在这里吧。」 秦匪丢下这句话后就准备出去了。 被一连关了好几天的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个着急就脱口问道:「我还要被关在这里吗?!我明明都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你就放过我吧!」 秦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你好,对方看你迟迟没有反口咬人,说不定会亲自上门找你算帐。」 经过这样一番提醒,那人才反应过来。 想到刚才电话那头暴怒的言辞,他不禁闭上了嘴,没有再敢说话了。 在解决完了这人之后,秦匪让自己的手下赶紧将锁定的信号所在位置破译出来。 然而,没料到对方非常谨慎。 在用了变声器和记时后,竟然连信号都是加了密码的。 秦匪在听完了他们的话后,便问道:「所以破不了?」 那名手下摇头,「不是,他们用的密码是独立交叉密码,要想破译,最起码得知道一组解码体才行。」 秦匪顿时明白了,也问其他废话,只问:「需要多久的时间。」 那名手下如实回答道:「如果有解码体,只需要半个小时,如果从头开始,无法保证。」 那也就是说,不知道多久。 正当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恰巧这个时候周乔过来了。 秦匪见到她出现,不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放学了,打你电话打不通,就想来看看。」周乔看着屋内摆放的那些熟悉的设备,立刻就问:「追踪到人了?」 秦匪嗯了一声,「对方来电话了,我让人锁定了信号,可是对方加了密,得弄出一组解码体才能破译。」 周乔一听,马上表示:「我来。」 「你?」 身旁的手下在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的脱了口。 等反应过来,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低下头去。 其实这也不怪他,他对于周乔并不熟悉,对她的认识也仅仅只是自己主子喜爱之人,仅此而已。 但他们不熟悉,不代表秦匪不熟悉。 他之前就还在奇怪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他的电脑原封不动换还给自己,半点没有痕迹的样子。 于是,秦匪眉梢轻挑了下,果断说了一句,「给她一台电脑。」 那名手下马上按照命令拿了一台电脑。 周乔放下书包,就打开程序简单看了一下那组密码。 结果这一看,她眉心微蹙了下。 这组密码的排列方式…… 好熟悉。 「发什么呆?」站在一旁看她久久没有动弹的秦匪不由得出声询问了一句。 周乔这时候才回过神,淡声一句,「没什么。」 然后就开始上手操作了起来。 对她来说,不需要提取一组来做解码这么麻烦。 她有专门的程序来破译。 所以也就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密码就此解开。 「人就在海城的久海大厦。」周乔根据信号源所在的位置对秦匪说道。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后,禁不住怔愣了一下。 这么快的吗?! 他们这些专业出身的人还在试图破解的时候,这个小姑娘竟然已经完全破译,并且追踪到了对方的地址? 煳弄人的吧?! 那些人实在架不住心里的好奇和质疑,就偷偷摸摸地像个小媳妇儿似的蹭了过来,伸长了脑袋不断朝她的屏幕上瞟。 就看到屏幕上各种代码排列,光标键更是不断的闪烁。 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但越看到后面却越皱眉。 这应该是自己设置的程序,而且其结构体庞大,不仅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来做,更重要的这个代码编程用的语言也很是复杂。 那怪不得能这么快就解码了。 这几乎就是一个涵盖了所有语言的解码库啊。 而这一点,秦匪早在她在操作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看来这位小姑娘理科好是有理由的。 人家吃的就是这行饭啊。 直到她开口说了一句对方所在的地方后,他的思绪才从这个巨大的解码库里转移了出来。 因为那个地方…… 「是江氏在搞鬼。」 江氏在拿下岳丰手下那仅有的一部分的合作权之后,就租了那边的办公写字楼作为新的办公区域。 如果信号源是在那里出现的话,那肯定是江氏无疑了。 而且还这么不予余力的烧钱,除了楚琅,也就剩下江氏这个敌人了。 正打算查地址的周乔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对这个代码那么熟悉了。 曾经她查过江家,他们用的就是这种密码。 不过他们的密码方程比这个可难多了。 「我想,他们应该是为了针对我,才把你牵扯到其中的。」秦匪道。 周乔抿了抿唇,「因为上次绑架?」 秦匪摇头,「不止,这次热搜里面,我也让雷铭出手阻止了,他们肯定是察觉到了,故意和我做对。」 周乔这下理解了。 不过她觉得江氏也不一定完全是为了秦匪。 鑫武屡次折在自己的手里,孔文振也被秦匪给抓了,岳丰的那合作权里也有自己的影子,只怕自己在江氏那边早就上了黑名单了。 这次不过是借力打力,一箭双鵰罢了。 「既然这样,那就玩儿大点好了。」她突然出声道。 秦匪扬了扬眉,笑了,「你想怎么玩儿?我陪你。」 周乔抬眸,平静而又森冷,「自然是要拿出一个楚氏和江氏都在意的东西出来玩儿。」 对方既然出手了,自己没道理不回敬一番。 谁怕谁。 站在旁边的秦匪一开始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可转而一想,就反应过来了。 她说的是那个超级商圈! 这个案子是他们双方都十分在意的东西。 一旦暴出丑闻,只怕得一脑门子的官司了。 「行,这个我来操作。」 秦匪立刻就痛快答应了下来。 * 在确定了对方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接下来的一切不过就是手握七寸,随意拿捏的事了。 秦匪派人找了当地的媒体,又派人去那边故意混入其中滋事挑事。 本身那些人就被刘助理给餵得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直都想着多捞一点。 如今有了秦匪的人这么一搅和,那基本上就是分分钟就要闹腾的事。 不过短短四五天的时间,事情就瞬间爆发开来。 无良楚氏缩减成本导致工地压死十几个工人这一消息直接就把周乔的热搜给压了下去。 此时谁还会在乎周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都聚集在了楚氏这次的事件上。 看着照片上那些农名工一个个躺在那里,脸上盖着白布,旁边是家属在哭泣…… 群众们的讨伐声几乎恨不能把楚氏给拆了。 那接连不断的负面消息让原本公司只下跌百分之三的股份瞬间跌破了百分之十。 在如此这般迅勐的速度下,楚氏集团最顶层的办公室里,楚琅看着那日益见涨的资金项目,和每时每刻都在下跌的股价,让原本那笑意盎然的脸色如今只剩下一片阴沉。 那额角的青筋更是突突跳动着。 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就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暴起,随手将文件狠狠砸在了那些高层的脸上。 483引起民愤 「资金异常到这般地步,你们都是傻子吗?!公司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楚琅如此这般的暴怒,那些高层被砸得虽然动也不敢动 只是脸上的神情都十分难看。 毕竟他们好歹也是跟着老爷子一路走过来的,年纪远大于楚琅。 就算再怎么样,把东西往他们脸上砸,这实在是太掉面子了。 但这些想法显然并不能得到这位新上任半年的掌权人贊同。 在他的心里,员工就是员工。 哪来什么老员工新员工之分。 只要没做好,那就得训! 倚老卖老更得开除! 「说话啊,现在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了?之前在开会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 高层们相互看了一眼,最终目光都很是默契地盯上了其中一位。 被i盯上的那个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楚总,我们也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样胡来,您别生气……我和几位总监都了解了,其实基本上都安抚好了,就是有几个……几个不安分的企图捣乱而已。」 「企图捣乱?媒体都写成这样了,还叫捣乱?你们是拿我当我爸那样煳弄吗?!」楚琅在听到他们企图粉饰太平的言辞后,怒不可遏地直接随后抄起了桌上的茶水杯就朝着他们的脚边砸去。 「砰——」 那一声摔杯声让那些人没再吭声。 不过楚琅那最后一句话却让原本心中还觉得稍许不忿的高层们明白,楚琅和老爷子也好,和楚西霖也罢,都是不同的。 「还傻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压下去!去公关啊!」 那些人在楚琅的命令下作鸟兽散的赶紧一轰而散。 然而,楚琅却忘了,十几条人命的事哪里是公关危机可以随时结束的。 当年那次拆建事件不过死了个老人,就闹得轰轰烈烈,楚氏的股价一度差点提前收市停牌。 如今塌方死了十几个工人,那事态可比之前的糟糕一百多倍。 再加上秦匪在其中搅和,那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全网。 所有正规媒体全部连番上阵播报这一新闻。 那速度快得根本不给楚氏反应。 身为楚氏现任家主的楚琅坐顷刻间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资本家、吸血鬼、吃人血馒头等等各种耸人听闻的字眼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不仅压得楚琅喘不过气来,天天给合作方打电话发消息安抚人心,也压得公关部的员工不眠不休。 部门电话完全就被打爆了。 所有媒体都为了这件事想让楚氏出面做一个专访。 董事会更是趁此机会想逼楚琅把周乔给弄回来。 毕竟在公关危机这方面她为楚氏做解决过好几次了。 但楚琅怎么可能同意!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出去,如今要是再请回来,只怕以后再想踹走可就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以后还有什么脸来做楚家的当家人。 只怕将来公司上下也不会再把他当回事了。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始终咬死了不肯答应。 而不肯答应的后果,自然是越发勐烈的媒体攻势。 那些媒体甚至派人来公司门口和停车场里蹲守,打算来个措手不及。 楚琅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暂时在事情没解决前不露面。 结果这一不露面,反而引起了各路媒体的围攻。 甚至有些三四线的小媒体为了能够博眼球,就说楚氏总裁疑似连夜跑,楚氏将倒。 这话一出来,公司的股价又往下无限地跌。 那k线看得那些董事们心都快碎了。 有几个上火上得嘴上一熘儿的水泡。 楚琅气得不行,就让法务部把那几个媒体全都告上了法庭。 这一举动让本就名声已经不怎么好听的楚氏更是雪上加霜。 上面的人好几次打电话来提点。 可事情还是没办法压制。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那汹涌而来的消息打得楚琅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好几个小董事眼看着自己的钱全都打了水漂,最终在撑了半个月后,实在撑不住,只能抛了手里的股份,打算及时止损。 这倒是让楚琅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这也凸显出,这件事有多么的严重。 随着一小波股东的离去,超级商圈案被各路媒体开始层层扒皮。 上面的人眼看着事情不仅没有按照他们所预期的发展,甚至开始不断的扩大发酵,因此不得不出面表示会好好调查清楚这一事件。 楚琅见原本的暗示提醒如今变成了明示,便知道事态已经发展的非常的恶劣了。 他赶紧马上让公关部同一时间发声,表示绝对会好好配合官方来协助处理这一事情,给公众一个完美的答覆。 结果这一查,和第一个媒体爆料所说的没什么差别。 事情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经发生,其原因是有人把监理测量质检的费用给吞了,导致建筑工人在挖地基的时候由于没有测量,直接挖过了头,导致的塌方。 这结果一经查验,上面的人对此非常不满。 他们觉得楚氏完全就是拿这次的合作在开玩笑! 就为了那么一点点的检测费用,竟然最后搭上了十几条人命! 简直煳涂到了极点! 如此一来,这个合作还怎么做下去? 这不是让被人质疑他们当时挑选合作对象的眼光吗?! 于是,他们开始有了想要取消合作的意愿。 楚琅得到这一内部消息后,立刻就慌了起来。 这怎么能行。 资金都已经投入了,哪里能随便取消。 而且就算楚氏能承受这一笔巨额款项全都打了水漂,但不代表那两个合作方能答应。 特别其中一方还是江氏。 于是他想尽办法想要稳住对方,企图让他们打住这个念头。 对方看在楚家是海城第一豪门的份上,只能明里暗里地暗示他第一时间要现把媒体解决,将事情先稳下来,至于其他的一切稍后再议。 有了这一番话,楚琅这才算是安心了下来,并且表示一定会尽快争取安抚住那些媒体。 然而,往往承诺是美好的。 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次出事有错在先,无论开除多少员工,赔偿多少金钱,始终不能平息民愤。 媒体更是不断24小时追踪报导。 在这样种种不见任何效果的局势下,楚琅渐渐开始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觉得,这里面估计是有人在搞鬼。 否则这件是不可能在发酵了连续半个月的情况下,还在不断地被顶上热搜。 于是他赶紧派了人去各家媒体去私下里询问了一番。 结果还真的有一个和他们楚氏关系不错的媒体大佬透露出了些许的风声。 「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在碰壁了好几个媒体老总的楚琅一听,就连忙道:「好像没有吧……」 「我劝你还是再仔细想想,这要是没得罪人,热度怎么可能迟迟不退。而且我看对方应该是来势汹汹,资金背景也算是雄厚了。」 楚琅在听到这番话后,就知道对方是在提点自己了。 「有对方的联繫号码吗?」他立刻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笑了起来,「楚总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我可不能随便泄露信息啊。」 楚琅心里暗骂对方鸡贼,竟然想要藉此机会趁火打劫,不过明面上却滴水不漏地表示:「刀主编,咱两什么关系,这次的事情要是能解决,我和楚氏都不会忘记你这份情的。」 那位刀主编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覆后,也就不再吊着人胃口了,果断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不过别说是我给的,毕竟我还要在这行混呢。」 「没问题,我一定保密。」 双方合作达成。 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后楚琅第一时间就拿着那个电话号码让人去查。 可惜,根本差不到任何东西。 对方做事太过隐秘,一点蛛丝马迹都没透露出来。 反倒是这样连续不断的耽误后,终于让江氏彻底不满了! 484故技重施 江氏的电话远比上面的电话更让楚琅烦躁。 之前明明说好会在半个月之内将这件事全部压制下来,可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事情越闹越大,半点消停的意思都没有。 江氏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当他无奈接起电话的瞬间,接连不断的质问就此袭来。 这次江氏没有再找傀儡公司来为自己掩人耳目,而是直接以江氏的名义从岳丰手里拿下了仅剩下的合作权,在海城找了个地方选了个办事处驻扎下来,和楚氏交接。 在里面做事的全都是江氏的人。 所以这一次,楚琅所面对的全是江氏内部的直系精英。 这导致在这些人面前,原本就处于弱势的他更加头大,几乎是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很抱歉,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这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我们现在也在查到底是谁在被告搞鬼。」 如今的楚琅除了道歉已无其他办法。 他必须得稳住每一个合作方才行。 否则资金鍊一旦断裂,那这个案子就真得完了。 然而,在出了这件事后,楚琅的道歉早已不值钱了,对方语气冷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半个月前我问你,你说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和事故,楚氏会很快处理好,现在你又和我说是有人搞鬼。楚总,你这样随时随地的变卦,会让我怀疑楚氏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合作者。」 这话可以说是很是不留情面了。 按照以往楚琅必然是要回击的。 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楚氏在海城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 但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楚氏处在弱势,他根本无法强硬,只能缓和着态度地说:「半个月前我只以为是下面的人闹起来,但现在我发现并非如此。」 其实严格来说,他当时被这一消息直接轰懵了,根本来不及追查。 从头到尾都处于被动的状态。 是后来看热度始终不退,明明都找媒体压了,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这才让他开始觉得整件事不对劲,觉得里面可能有人在搞鬼。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很快结束了,是吗?」这时,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楚琅迟疑了下,「不是,对方太狡猾了,给的电话根本追踪不到人……」 「也就是说,你们还不知道是谁。」顿时,对方冷冷的声音通过电话那端传递了过来。 「是……」 「您应该还记得合约补充协议上是有规定的,如果是甲方在合作期间出现问题,乙方是有权利追责这一条吧?」 电话这头的楚琅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立刻唿吸一顿。 他当然记得这条补充协议了。 这是当时岳丰在转让之后,江氏的人和楚琅重新谈判后,在为了能够马上注入资金,启动第二工期时添加的辅助条款。 「是,我记得,但……」楚琅深吸了口气,道:「但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我觉得应该还不需要用到这一条……」 可江氏那边的管理人员只回答:「到底需不需要这条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楚总,如果三天内你不能压制住网上这些消息,那么江氏只能按照合约执行了。」 这一席话让楚琅立刻就急了,「三天?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就压制住。 那个该死的媒体人嘴巴也是个严的。 就给了一个已经是空号的电话号码,说了一句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人…… 等等! 楚琅突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 得罪? 如果说因为得罪人而产生了这一切的话,那最近和他出现矛盾的人,毫无疑问只有——周乔! 而且自从这件事曝光之后,周乔身上的那些热度明显降低到几乎被人遗忘,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楚氏身上。 是了。 就是她! 肯定是她! 以她的能力,她能做到。 当初拆建的时候她不就引起过这样大的舆论? 如今分明是故伎重演,以此转移目标,然后藉此机会报復自己嘛! 正当楚琅几乎就要肯定这是周乔手笔的同时,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出声道:「楚总,我们也是照章办事,一切按合同走。毕竟这件事热度迟迟不下,江氏的损失也非常大。」 楚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一愣。 是啊,热度迟迟不下…… 能让各大媒体接连不断的播报这件事,让各大营销号齐齐发声,将热度连续不断地保持半个月,那是需要不少钱才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 周乔没钱。 他之前查过。 周乔还是未成年,股份暂时还由她的父亲周严俊来掌管,而她现在的生活费都是用自己赚的奖学金在支撑。 她不可能用资金来耗才对。 难道是董事会那些老傢伙支撑她?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些老傢伙才不会捨得花这么多钱来做这种自杀式报復。 他们可不会那么蠢。 所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楚琅翻来覆去地想,实在想不明白。 在各种心烦的情况下,再加上江氏这边又态度如此的强硬,最终他索性也不再低眉顺眼了,「江氏想要按照合同照章办事,我没有意见。可问题是,现在这个项目岌岌可危,如果双方不能同舟共济,一同度过,等楚氏再出现什么问题,上面极有可能会把这个项目合作取消,那么所有的所有心血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这话里透着几分的威胁意味,江氏的人一听语气就沉了下来,就此提醒道:「楚总,按照合同条款,我们……」 只是他的话未完,就听到楚琅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到时候项目只能给别的公司。而本土项目是不允许外面的公司来全权代理的,江氏如果还想再次加入,就得重新再次等竞标,然后再注资进入进行控股,最起码又得半年时间。」 楚琅给他们算过了,关于这个合作是从鑫武开始的。 已经完全浪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江氏虽然不缺钱,耗得起资金,却绝对耗不起时间。 果然,当楚琅说完这番话之后,电话那头的人就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在足足等了将近两分半的时间里,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你想怎么样?」 只是那轻浅却不容拒绝的态度绝对不是之前那个人。 看来自己的这番话对江氏来说有着不小的力度,以至于换了个更高等级的人来接听。 不过楚琅也不关心对方是谁,反正眼下最重要的是摆平江氏的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我什么都不想,就想喘口气,希望江氏能再多给我们点时间查到那个黑手。」 对方表示:「我可以帮你查。」 这让楚琅倍感意外,「真的?」 「当然,毕竟我们是双方合作,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在面对对方如此急转地态度,楚琅觉得自己这一步棋是下对了。 早知道在此之前他就应该用这样的方式,白白浪费了时间。 楚琅心里虽然懊恼,可嘴上还是十分的客气,「那就麻烦了。」 对方再次表示乐意之至后,这通电话在非常愉快的氛围下就此结束。 只是在挂断电话之后,那位坐在电脑显示屏前的人脸色骤然之间沉了下来。 这让原本驻扎在海城的那名江氏的管理者看到后,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位爷。 屋内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半晌后,就听到屏幕那端的人说:「去好好替这位楚总查一查。」 485王见王 对于江氏来说,要查这些东西远比起楚氏要简单多。 楚氏就算在海城有多厉害,但那也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做的大部分的都是在法律规定内的事,偶尔打个擦边球而已。 但江氏不是。 他们涉猎很广。 并非只是单纯的生意人那么简单。 秦家在京都是什么地位,他们在南边就是什么样的地位。 所以,哪怕眼下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天下。 但要查起来也绝对比楚氏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很快,手下的人就查出来了。 「是雷铭在暗中搞鬼。」 当江氏的员工汇报这一事情后,视频通话的那头安静了几秒。 雷铭搞鬼,那就等同于秦匪在搅和。 片刻后,视频那端的人冷笑了一声。 他觉得,秦匪肯定是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手段。 不过这也看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真的被他放在心上了。 否则这人怎么会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 手底下的听到他没听懂他这话里的意思,不禁问了一句,「小江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江暮韫的那双冰冷无波澜的眼眸透过屏幕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那瞬间,原本开着暖气的房间无端端地徒然冷了几度。 那手下人心里打了个突突,浑身轻颤了一下。 还没等他来得及张口抱歉,视频通话已经结束了。 漆黑的屏幕里映出的是一张俊逸清隽的面容。 只是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不似秦匪那般狭长,洞察玩味儿,而是冷得没有烟火气。 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小时后,终于他有所动作,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播了一通电话出去。 对方似乎也早已等候,电话才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一开口,江暮韫就直奔主题。 电话那端的秦匪轻笑了一声,语气散漫悠然,「怎么没必要,你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么没有绅士风度,我得稍作提醒才行。」 绅士? 江暮韫唇角抿紧成一条线,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这里面你注入的资金不比我少。」 如今这个超级商圈楚家占最大份额,接下来就是秦匪。 他利用孔振文抢走了原本属于江氏的份额,鸠占鹊巢。 以至于让晚了一步的自己只能最后去掠夺最后岳氏的那一点份额。 按理说,楚氏眼下闹出这样大的麻烦,秦匪作为其中最大合作人,受损的情况远比江氏要多的多才对。 他怎么敢这样做。 难不成真的为了那女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结果,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带着笑意慢慢道:「那又如何,你的资金虽然比我少,可心血花费得比我更多。」 江暮韫在那一刻,握着手机的手指勐地攥紧。 还真是…… 一针见血!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暮韫看着窗外烈日高阳,窗外还有蝉鸣一声又一声显得格外聒噪。 可外面越是闹,越衬得屋内的环境静寂得渗人。 「所以你觉得我会输?」良久后,就听到江暮韫又冷又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了一声低笑,「至少不会好过。」 双方都不是善茬。 明明对话间没有什么咒骂和怒斥,但字里行间里却充斥着针锋相对的硝烟味。 真是王见王的架势。 就在江暮韫想着反击地瞬间,突然就听到电话那头突兀地插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今天怎么还没送晚饭过来?」 不过很快,就听到她又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 估计是应该看到秦匪在打电话了。 江暮韫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时间,他们两地之间时间相差十二个小时,现在他们这里是早上的八点多,也就是那边的晚上八点多。 八点多…… 吃晚饭…… 这个时间点说这种,感觉像是在自己家里的样子。 江暮韫顿时想到了上次在视频里那个抓来威胁秦匪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我后来有仔细查过,很普通,没想到竟然会对你的胃口。」 他显然没想到这位和自己作对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钟情于那张普通之极的脸。 秦匪道:「她能值得让你仔细调查,显然你对她很在意。」 「所以你已经忘记你的未婚妻了吗?」 江暮韫在提起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秦匪蹙眉,「那是我爷爷胡闹,不能当真。」 江暮韫轻喃感嘆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可秦匪却在其中听出了些许丝丝缕缕戾气。 不禁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最后将这一情绪归纳于被他和周乔坑了一把的原因。 两个人本就是对手,如今一顿交锋结束,秦匪心里惦记着周乔,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出了房门,他就看到周乔正坐在客厅里背书。 看上去格外的乖顺。 「饿了?」他问道。 周乔放下手里的书本,点头,「嗯,我想早点吃完休息去,明天期末考。」 秦匪一听连续熬了半个月通宵的小姑娘终于决定要好好睡觉了,便连忙道:「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周乔点了点头,就坐到了旁边,将最后一段课文复习完,这才摸出手机看了看现在网上舆论的情况。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 这热搜持续不断,楚氏的官网完全就被各种谩骂给淹没了。 半个月的时间她眼睁睁地看着舆论的风暴从她身上一路席捲到了楚琅身上。 从唐呈那里她清楚得了解到,楚琅如今的困境。 包括董事会最近几个小董事的离去。 唐呈在看到那些小股东无法支撑而就此离去后,不断地给她打电话,希望她能插手来解决这件事。 但周乔却表示自己现在期末考试,而且「暂时」被楚琅拒之门外,也无法施展。 唐呈一听这话,果断就天天带着董事会的人去闹楚琅。 如今楚氏一脑门子的负面消息,甚至还传出项目要取消换人的消息。 想必江氏会连续不断地给他施压。 周乔心里盘算着,等到考试结束之后,好好休息几天,楚琅这边估计也就该松口了。 「在想什么?」打完电话的秦匪走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声。 周乔回过神,盯着那个热搜,难得感嘆了一声,「有钱真好。」 秦匪听了,顺势朝着她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便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笑这挨着她坐了下来,道:「想要钱干什么?」 周乔:「为所欲为。」 秦匪一愣。 才听明白她的话。 想要钱为所欲为。 哈哈。 这话里透着几分耿直的傻气。 秦匪心里还残留着和江暮韫对话后的沉闷不悦瞬间一扫而空。 「我不就是个人形提款机?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周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就想到这次的事情里,其实除了楚氏,秦匪的损失应该是最大的才对。 他不仅白白浪费了一大笔的投资款,甚至还为了自己,亲自找人又花了一大笔的金钱去制造热度,以此来毁掉这个项目。 这些投入都是双倍付出的。 周乔本来想要趁机收购的主意立刻在舌尖转了个圈儿,然后就此吞回了肚子里,「算了。」 秦匪扬了扬眉,「别算了啊,你说,想干什么,我肯定满足你。」 「没有什么想做的。」周乔即刻就转移了话题,道:「什么时候吃晚饭,我饿了。」 秦匪觉得她一定有事儿,估计是有什么顾虑不想说,为此只能顺着她的话题回答:「很快,他们说今天餐厅里的停电,导致晚饭延迟了。」 然后关于周乔想要钱做什么的话题就此终结。 ------题外话------ 今天520祝大家节日快乐鸭~! 我这两天手腕不是特别舒服,就更得有点少,大家别介意昂~ 486死敌 一连的三天考试时间,周乔始终都是埋头应考,对外面的事那些事不闻不问。 等好不容易将所有科目考完,她这才算是彻底缓了过来。 不过那些人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没有往日那般欢唿和高兴。 不为其他,只因为作为马上就要高三毕业的毕业生为了应对高三高考,他们那仅有的一个月的寒假被缩短不到十天。 而且这十天里还有网课和做不完的试卷。 一想到这里,那些人就瞬间绝望了。 整个班级里估计也只有周乔神色如常了。 因为她不需要参加这次的补课。 一个竞赛第二名,让她成功从补课的队伍里逃脱了出来。 不过,学校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好好准备进军开学之后的全国大赛。 这个竞赛一过,只要她留在前三,国内顶尖大学基本上就任她挑了。 其实以她这次省内的成绩已经有好几家省内的一流大学已经抛来了橄榄枝,但学校为了防止这颗能冲进全国大赛的好苗子给挖了,所以天天就盯着她,还给她洗脑。 就怕她怕累怕苦怕压力就答应下来。 要知道这次她是因为突发高烧,空了一题才落了个第二的名次。 如果要是没有高烧,那这第一名必然是妥妥噹噹的。 所以,他们觉得打死都不能让周乔就这么放弃。 必须要让她坚持下去! 如今学校里只剩下她一个过关的,一班的两名学生已经全军覆没了,她现在已经是整个学校的希望了。 明年能不能靠这一块金字招牌来找来生源,就看她这一搏了。 为此,校长亲自表示如果她愿意考下去,奖学金再翻一倍! 于是,就这样被钱沖昏头脑的周乔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名次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但钱却是非常重要的。 有了钱,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以至于她整个寒假还得继续做竞赛题。 但竞赛题归竞赛题做着,关于楚氏的问题她也时刻盯着。 她就等着楚琅开口。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开口。 这让她一度有些怀疑,楚氏的事是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可看着网上的热度,以及楚氏持续走低的股价,她又觉得不是这样的。 正当她盯着手机屏幕的k线图在仔细研究的时候,结果被端着茶水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秦匪发现。 他悄悄地绕到后面偷瞄了一眼周乔的手机,发现她在楚氏的股票后,立刻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做惩罚,「不好好做作业,偷摸玩儿手机,该打。」 周乔为了背书经常挨他这样的拍打,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做出什么反感的举动,而是皱着眉道:「江氏这样无动于衷,不是他的风格。」 秦匪挨着她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好像很懂江氏的风格。」 周乔嗯了一声,她觉得反正早就已经暴露了,也没什么好装的,「听说过。」 如此的坦然,倒是让秦匪意外。 不过他觉得既然对方都这么坦诚了,自己这样明里暗里的几番试探反倒显得有些过分。 于是他道:「他没无动于衷,相反他很迫不及待。」 周乔立刻抬头看向了他。 那目光里的含义秦匪一眼就能明白,所以直接道:「你那天催我晚饭的时候。」 周乔眉心轻拢起,显然没想到当时他正在和江暮韫对话。 「那通电话是他打来的?」 可是他们两个不是死敌吗? 怎么还有对方的电话,并且能够如此平静的讲电话? 这是在太意外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两个人应该是那种不死不休,见面就拿武器互殴才对。 毕竟秦匪的哥哥当年听说试飞死亡有江家的手笔,而后来江暮韫未出生的妹妹则是秦匪搞鬼弄没的。 据说那时候大夫人那时候都怀孕六个月了,是个女胎。 可惜,最后还是动了胎气,没保住,生生引掉了。 大夫人元气大伤,从此再也无法生育。 横隔着两条人命的情况下,这两个人也就此成了完全不能和解的敌人。 「是啊,我们亲切友好的交流了下。」这时,秦匪还唇角弯弯地道。 周乔看着他如此心平气的说亲切友好四个字,心里却只觉得心悸渗人。 「他说什么了?」 秦匪斜靠在沙发上,道:「他让我别做的太绝,给条活路。」 结果这话说完,周乔就冷冷给了一记白眼。 他江暮韫会求饶? 开什么玩笑! 这江家也是个豺狼虎豹之地。 从她当初收集到的消息来看,二十年前江暮韫的父亲有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结果硬生生的被江暮韫的母亲给拆散弄死了。 因此江暮韫母子两个很不得江暮韫父亲的喜欢,甚至江暮韫小时候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亲。 为了报復江暮韫母亲,他父亲甚至亲自带女伴在公开场合,完全不给这位妻子面子。 不曾想那江暮韫的母亲也是个狠的,仗着自家母族的背景,自家老公带哪个女伴出面,隔天那女伴就得原地消失。 弄到一时间人心惶惶,两夫妻更是形如仇敌。 直到十六年后,这位江家家主带回了一个孩子。 那是他和青梅竹马一同生下的孩子。 叫江慕凡。 凡字是那个已故女人的姓。 慕凡。 分明是在说他爱慕这个女人。 多么刻骨的感情才会取这样的名字。 那时候江家那位夫人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对方这些年找那么多的女人进出,根本就是故意模煳了焦点,暗中把这个孩子给养大,好随时准备带回来。 而那个时候,江暮韫十五岁。 也就是说,这位私生子是江家的长子。 这对那位正房大夫人,以及江暮韫这个嫡子来说,完全就是耻辱。 那半年据说江家闹得血雨腥风。 可惜,那位正房的大夫人还是输给了自己的丈夫。 为了这个儿子,这位江家家主的态度强硬到了完全不惜和这位正方妻子的家族翻脸的地步。 结果没想到的是,平息这场怒火的竟然那个他从来看不上的儿子——江暮韫。 他先是安抚住了自己的母亲,并且和他的父亲表示,如果南边一乱,千万双眼睛都会盯着,而其中最可怕的就是北方的秦家。 于是,这场火就这么结束了。 大夫人做了退让,而江暮韫成功的进入了江父的眼里。 直至今天,他成了江家人人称唿的小江总。 而那位长子也依靠着江家家主的庇护成了江氏仅次于江家家主的董事。 这个男人从来不轻易认输。 更别说求饶这种鬼话了。 大概是看出了周乔的不满,秦匪笑眯眯地坐直了身体,撸了她一把脑袋,道:「行了,这件事你就别参与其中了,还是好好的把这些作业完成比较好。」 周乔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赢的把握有多大?」 秦匪看她头髮被自己揉得有些乱糟糟的,在冬日间显得反倒娇憨可爱了许多,心情更是好了几分,「反正比你大。」 这话周乔很想反驳,但…… 眼下事实如此,她再不甘心都得认。 只能憋着气继续看书去。 而后的几天时间里楚氏的股价还在不断地往下跌,那绿油油的数字看得那些股民心疼不已,但看的周乔却心动不已。 要是趁此机会把这些散股全都收了,等事情一结束,股价回稳,肯定又是一大笔的钱。 可问题是,她没钱。 不能动自己名下的钱,也不能用秦匪钱的她原则上就是一穷光蛋。 更雪上加霜的是,周乔这个小可怜还是个未成年。 限制太多,就算有钱,她也无法交易那些股票。 真是让人郁闷。 正当她想去说服唐呈将那些股票给买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二级股市里出现了不小的异常。 487横尸街头 周乔发现,股票的二级市场里有人在暗中收购楚氏的那些散股。 一开始她还觉得没什么。 毕竟股票进出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可很快,她就察觉到不只是股票买进、抛出这么简单,而是好几个新开的帐户专门收购这些股民的散股。 他们看上去收购得不多,但仔细算算,七个帐户一同吸收,其实聚集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可观的份额。 如今秦匪这样造势,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去收购的。 除非对方是有钱有势,而且对楚氏极为感兴趣的人。 而眼下能符合这个目标的…… 周乔在那一瞬间,就锁定了目光。 江暮韫。 一定是他! 只有他符合这些要求。 而且,他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一个小小的合作权,而是从楚氏进发的海城。 这下周乔不由得心中一凛。 该死! 她只想到让江暮韫的合作亏损完蛋,却忘记了最关键的,这人向来贼不走空,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他认输的道理。 一想到这些,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了起来。 于是当即就要去找秦匪,想要告诉他这一事情,让他好早做准备,以免到时候出现被动的情况。 要知道现在是他在自毁长城,如果江氏趁此机会来大量收购楚氏,再架空楚氏的话,那秦匪就是花了一大笔冤枉钱给这人做嫁衣了。 然而,当她去敲秦匪门的时候,人竟然不在房间里。 随即又一连打了三四个电话,但始终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的地步。 周乔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人好像前几天和自己说过一句要出门几天。 这下可不妙了。 她没办法一直等下去,必须要马上行动才可以。 好在秦匪离开前和她说过,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雷铭。 因此,她马上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雷铭。 「你现在有办法联繫到他人吗?」电话刚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雷铭顿了顿,道:「如果连你都联繫不到他,那我肯定也联繫不到他。」 周乔:「……」 这助攻还真是做得够贴心的。 话里话外都是替秦匪做各种的暗示。 「楚氏的股价有异常,估计是江氏在暗中大肆收购,我怕出事,如果你能联繫到他最好告诉他。」周乔懒得在那里和他浪费时间,直接就和他言明。 果然,电话那头的雷铭语气变得紧张了起来,「确定是江氏吗?」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大量收购楚氏的股价,除了他。」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秒后,就再次出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话里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话。 周乔当机立断地表示:「马上降热度,撤热搜,越快越快。」 雷铭思索了一下,才道:「把媒体撤下去倒是快,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可能没那么容易结束。」 「这不难,我亲自去那边处理。」 周乔这一番话立刻让雷铭立刻警觉了起来,「你亲自去?这不行,他要知道你单枪匹马去那边,一定会不高兴的。」 却不想,这样强势的拒绝只惹来了周乔的不悦,她声音骤沉提醒道:「我不是他养的金丝雀。」 大概是听出了她的不爽,雷铭赶紧打圆场,「不,不是的,周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在那边人单力薄,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周乔:「我不会有问题,上次我和他已经去过一次了,你抓紧时间撤消息。」 她不认为去个现场能有什么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花了那么多钱绝对不能给姓江的捡便宜的。 电话那头的雷铭沉默了片刻,最终道:「这样吧,我先撤消息,如果你一定要去那边,必须得带他留给你的手下。」 「可以。」 周乔非常干净利落地就答应了下来。 有了这份应答后,双方就此兵分两路,一个先去撤热搜,一个则马上杀去楚氏,要了三名律师,然后当天就坐车去了事发现场的办事处。 她行动速度太快,等楚琅和董事会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当时唐呈他们那些董事们正日常的逼楚琅拿方案出来解决这件事。 结果就看到楚琅的助理急急忙忙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汇报了周乔带人走的这一事情。 于是,在场的唐呈在听到这件事之后别提多高兴了。 好歹也是一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竟然当众就乐得手舞足蹈起来。 一个劲儿地喊:「有救了,有救了,公司有救了!」 把站在那里楚琅喊得脸都黑了下来。 不过唐呈才不怕呢,只要周乔肯出面,那就万事皆无忧。 但楚琅显然并不愿意让周乔介入。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把周乔给赶出去了。 她要是趁着这股势再回来,只怕这楚氏是真的要易主了。 于是,当即就铁青着一张脸,直接和自己的助理道:「那三个员工解僱掉。」 结果这话被唐呈听到了,顿时就急了,「你凭什么解僱那三个人?!」 楚琅唇角凝出一个冷笑,「他们在上班时间,随意翘班和一个外人离开,我当然能解僱他们。」 唐呈当即就喊道:「周乔是董事!」 楚琅哼了一声,「她只是代理董事,而且现在也暂时离开楚氏了,根本就不能随意调动公司内部员工。」 唐呈见他在这个时候还搞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当场怒了! 直接「哐当」一下,就伸手将楚琅桌上的那些东西一把给挥到了地上。 没有丝毫防备的楚琅差点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就连旁边的几名董事以及高层也被吓住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你别用这种话来做挡箭牌!什么不能随意调动!论资歷周乔比你上任的时间长,论本事她更是比你处理次数多。」此时,唐呈的眼里充斥着怒火,说话间更是因为愤怒而变得轻浅渗人,「楚琅,我警告你,我已经老傢伙一个了,你还年轻,你最好别逼我。」 显然是被逼到了极处。 而坐在那里的楚琅瞳孔倏地紧缩。 他怎么都没想到,唐呈竟然要同归于尽的意思。 就为了一个周乔? 他连命都拼上? 值得吗?! 「你疯了?」被惊到的楚琅用一种极其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要知道这位董事在以前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一直都跟在赵肃勇的屁股后面。 赵肃勇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没想到如今站出来之后,居然有这般狠劲儿。 但事实上,这位唐董事哪里是狠劲啊。 他是真被逼到无路可走了。 如今这短短的半个月他那点钱完全已经亏得基本上所剩无几了,根本无法再继续耗下去。 要不是还记着周乔的那一句不认输,他可能也早就投降撤走了。 眼下好不容易周乔肯有所动作,可能要挽回损失了,结果楚琅竟然还想做那个绊脚石。 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了! 在金钱面前,谁都不能阻拦! 谁阻拦,谁就得死! 「总之,你现在绝对不能动周乔。」 楚琅呵斥道:「她根本就不是公司的员工!我为什么不能……」 可话未完,就被唐呈给暴躁地打断了,「但她能救公司的命!」 「你胡说!楚氏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救了!」楚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立刻炸了毛。 对此,唐呈只是冷嗤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总之现在公司弄成这样,你作为执行总裁有着绝对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最好祈祷周乔能和去年的拆建工程一样替楚氏摆平,为你们楚家收拾好所有的烂摊子,否则的话你就等着横尸街头。」 最后那四个字震得楚琅一时卡壳。 488亲自处理 但很快,他就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敢威胁我?!」 「我用不着威胁你,你去看看那些血本无归的股民吧,现在哪个不是想把你挖肉剔骨地活吞下去!如果他们知道,明明有机会可以翻本,最后却被你这个总裁给拦下来,你看你能不能活着从这间公司里走出去。」 说完这些话,唐呈最后狠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转身离开。 只留下脸色格外难看的楚琅。 但这回他不敢再叫嚣了。 因为他真的怕被那些股民撕碎。 如今楚氏因为这一场危机,股民们几乎亏得血本无归。 他们早就被那已经绿透的数字给逼红了眼。 而资本市场这会儿也开始全面瞄准了这一块肥肉,企图随时割裂,侵吞。 好几家公司已经在开始趁此机会低价收购。 自己即使将所有身价压上去,将那些市面上抛售的股价全部吃进,可还是来不及。 这场事故发生后一连串的反应如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将整个楚氏罩在其中。 他根本无法动弹。 这时,屋内的气氛凝重异常。 身旁一直站着的高层这时候看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不得不迟疑地劝慰:「楚总,我觉得唐呈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有一点却说得对。如果能翻本,我们为什么要拦下来呢?周乔想做,就让她来做,我们到时候资本控场,赚个盆满钵满,有什么不好呢?」 站在那里的楚琅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道:「可之后周乔会像一个钉子一样死死钉在公司里,成为我心中的一根刺!」 他当然不介意周乔免费替他卖命。 但问题是,周乔不愿意免费卖命。 她的每一次行动都是有目的的。 但凡给她一个空子钻,她就能在那里扎根,野蛮生长,最后直到威胁到自己。 「但现在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公司,如果连公司都无法保全,其他的只是空谈。」那名高层在听到他的话后忍不住地提醒了一句。 结果,就看到站在那里的楚琅霍地转过头,目光阴鸷地看着他,质问道:「所以你也觉得我不能解决这件事,是吗?」 对方一噎。 其实这话问出来都是白问。 楚琅要是但凡能解决这件事,也不会让事态发生到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可这话他当然不能明着和楚琅明说。 除非他是不想干了。 所以,他道:「当然不是的,只是有可利用之人,又何必浪费自己的精力,我们不如养精蓄锐更好。」 这话倒是让楚琅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 但也只是缓和了一点而已。 他冷冷道:「我就不信,她真能比我强!光那些舆论和媒体,就够她喝一壶了!」 在楚琅的眼里,他觉得周乔根本不可能在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后还能处理到未出事之前的地步。 因此他只当睁一眼闭一眼,装作不知道周乔把人带走这件事。 就等着周乔最后的笑话。 结果到了晚上公关部的电话开始就有些减少,一夜过去网上的热度就开始一点点往下降。 虽然幅度不快,但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却已经从热搜第一名降到第七名。 这一变化让隔天在电脑上查看的楚琅只觉得脸疼不已。 竟然…… 真的降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干了什么! 为什么才一晚上热度就马上掉下来了? 想他这段时间四处打点都没有让这热度降下来,但周乔人才刚到那里,竟然就下来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感觉他自己才是一个笑话。 不过,好在也只是媒体这边有消退地迹象,股市这边依旧亮着绿灯。 形势不容乐观。 他马上让手下去查一下,看看周乔在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 谁知,那边的人汇报说周乔在那边并没有做些什么,反倒是刘助理还在继续现场不断地在恳求那些工人,企图说服那些人能够私下和解。 这种操作让楚琅不禁联想到之前那次拆建项目上。 当时周乔也隐匿于幕后,让刘助理当着镜头独唱了一场大戏。 这如出一辙的场景让他不由得觉得,可能这两个人又开始故伎重演。 不过…… 刘助理当初离开的时候算是流放,和周乔也算是不欢而散,他能这样愿意替她卖命吗? 「让人好好盯着刘助理。」楚琅隔着电话对那头的人命令道。 电话那头的人马上应答了下来,「是。」 * 此时的刘助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楚琅盯上了,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周乔。 而且还是在这样相似的境遇下再次遇见。 站在办公室里的刘助理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一眨眼都大半年过去了。 而他也已经不是董事长助理了。 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却已经成了董事会里的核心人物。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感嘆,真是物是人非。 「周小姐。」 虽然当初离开时两个人闹得并不愉快,但以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地位,他得率先开口喊一声。 「刘助理。」从海城赶过来只休息了几个小时的周乔这会儿也疏淡地应了一声。 给了彼此一个体面。 双方就此坐了下来,然后周乔就开始询问了起来,「这次我来就是想问,事情解决的如何了?」 面对周乔,刘助理也没有隐瞒,「就和当初拆建工程一样,那些人明明拿到补偿款了,可还是死咬着不放,死者家属要求五百万的赔偿款,其他伤者家属也纷纷要求三百万的赔偿。」 五百万……三百万…… 果然和当初拆建工程时遇到的一样,都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 「他们最低价格是多少?」周乔随即问道。 刘助理摇了摇头,面带愁容,「没有最低价格,就是一口价五百万,甚至最近新闻闹得那么凶,他们还想涨价。」 周乔眉心轻蹙。 这些人还真是仗着秦匪的那点新闻为所欲为了。 「你们赔偿他们多少钱了?」她问。 刘助理娓娓道来,「他们都是有保险金的,这笔钱我们一分都没有留,全部给了那些人,然后还以各种名目给他们钱……」 然而周乔哪里有时间听他那么多解释,直接打断地问:「一共多少?」 刘助理也知道她是不愿意听各项支出明细,于是就道:「粗略估计下来,给死者家属每个人一共八十多万赔偿金,伤者家属也已经五十万左右了。」 其实这些数字不算多。 毕竟一条人命。 而且还是上级中饱私囊,企图吃回扣,导致这了一场事故。 他们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但仗着自己是无辜的弱者,就企图想要藉此机会发一笔横财,这显然就有些过分了。 周乔沉默了片刻,然后就问道:「你都是怎么和他们谈的。」 刘助理指了指这个会议室,道:「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在之类谈。」 周乔当机立断地决定道:「那就再召集他们一次,这次由我和他们谈。」 「召集……是没问题,不过他们都是粗人,一言不合就容易闹矛盾,动手。」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位刘助理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周乔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定睛一看就发现刘助理嘴角上那已经淡化得几乎看不见的淤青。 估计,他被那些人动过手。 「没关系,到时候多找几个保安在门外守着。」周乔说完这话就打算起身离开。 刘助理也随即跟着一同起身,「这样做可以是可以,但是就怕到时候他们又哭又闹说我们楚氏仗势欺人,那咱们这名声……」 周乔走到门口,侧目看了他一眼,道:「就算什么都不做,楚氏的名声也早就臭完了。」 紧接着就推门走了出去。 ------题外话------ 抱歉呀最近这两天一直都一更,等蠢夏的手好一点了,到时候再恢復两更到三更哈,爱你们,笔芯! 488逐个击破 很快,刘助理按照她的话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只是在召集的过程中,显得异常艰难。 几次谈判未果,早就那些家属们早就已经失去了耐心。 这让他们觉得,与其坐在谈判桌上谈判,不如将这些事闹到媒体面前,以此作为筹码那得到相应的赔偿金。 所以刘助理迟迟没有召集到人。 而周乔在一连等了两天。都没有看到人后,心里越发的不耐。 要知道股市每天都会准时开盘,那些散股已经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吸收的差不多了,再这样耗下去,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又等了一天之后,周乔彻底没了耐心。 她立刻道:「把所有的款项全部停止供应。」 刘助理听到这话有些迟疑,略微担心道:「这不好吧,如果这样子一来的话,那些人必然会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从而让楚氏的形象有了进一步的受到伤害。」 对此,周乔眉眼冷淡,「楚氏眼下根本没有任何形象。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这些人召集,然后彻底处理好这件事。」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现在还有主流媒体会大肆宣扬这些事情。 刘助理听到这番话后,最终只能应了下来,「好吧,那我试试。」 在他临走前,周乔再次提醒了一句,「告诉他们,想要及时拿到补偿款,就得谈。」 * 在面对周乔如之下此做法,果然激起了那些人的不满和反抗情绪。 他们开始找媒体打算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以此给楚氏警告。 但结果却并不如意。 原本应该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媒体如今似乎有些疲累了。 甚至有些媒体表示类似新闻已经太多了,大众开始出现审美疲劳,需要缓和一下。 这下,反倒将那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媒体的曝光,再加上没有及时的汇款,在如此双重打击下,这些人最终不得不同意了周乔的方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召集,就此准备谈判。 只是当他们在会议室落座后看到,周乔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顿时心生质疑。 「这是谁呀?」 刘助理一如既往的介绍:「这是我们主要负责此次事件的负责人。」 坐在对面的男人冷冷的嗤笑了一声,立刻拍桌而起,「负责人?你开什么玩笑?这女孩儿才几岁啊,做什么负责人?!你要不想谈判就明说,别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就是啊,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来谈能谈出什么东西?根本就是没有诚意。」 「我看,他们就是没想给咱们钱,故意拖咱们时间。」 眼看着那几个人就要起身离去,刘助理忙不迭的站起身挽留道:「这真的是负责人,我没开玩笑,你们先别走。」 但那几个人却根本充耳不听。 这时候,周乔果断出声道:「想走的可以马上离开,不想走的我们可以接下来谈一下赔偿金的问题。」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既安抚住了原本也想随之离去的人,也成功的让原本想要离开的人就只停住了脚步。 片刻后,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地弱弱问了一句,「你真的是负责人吗?」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周乔望了过去。 不等周乔开口,就听到之前对面那个男人带着几分暴躁,道:「她算什么狗屁负责人,毛都没长齐懂什么?!」 众人在他这一番驳斥下,立刻噤声。 随着屋内徒然凝固下来的气氛。 周乔只是冷淡的回答:「我不需要懂,我只需要有钱。」 结果遭到了对方一声不屑地冷哼,「你一个小屁孩儿能有多少钱。你以为是在过家家?」 对此,周乔抬眸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有多少钱不需要告诉你,但你需要多少钱却要告诉我。」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伸出了一只手掌,「每个人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站在一旁的刘助理皱着眉头,率先恳切地道:「五百万实在太多,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要不然再商量商量吧。」 但对方却格外坚持,「商量什么商量?一条命五百万,已经很便宜了!」随即,那人将目光转向了周乔,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样?小姑娘,五百万,一口价,你付得起吗?」 这言辞间的挑衅摆明了就是看不起。 周乔眉眼冷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冤大头。」 对方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面露讽刺地道:「你是觉得我喊贵了是吗?怎么,你们有钱人的命是命,咱们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坐在那里的周乔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手边的一份合约打开,推到了对方的面前,「这是你们签下的合同,上面……」 然话还未说完,那男人就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别想拿合同煳弄事儿!我告诉你,现在不管什么合同不合同的。我只知道我弟弟死了,你们要么一命抵一命,要么就是赔钱!」 但周乔对此恍若未闻,继续声线平平道:「根据工伤保险条例和合同上面所规定的,职工因工死亡,其直系亲属按照下列规定从工伤保险基金领取丧葬补助金为48个月至60个月的统筹地区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 他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顿时惹恼了对方。 就看到他一把将合同撕成两半,狠狠砸在了桌上,语气兇狠的道:「我已经说了,我不管什么狗屁合同!我现在就要钱,或者你们给我拿命偿!」 「你不管,不代表法律不管。」周乔说着就重新翻开了一本合同,再次说明,「按照合同上所标明的条款来看,除了保险之外,我们应该给每人一百万赔偿金。」 一百万?! 当这个数字说出口之后,整个会议室里的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纷纷站了起来抗议。 「一百万才一百万,你们拿我们当什么?当乞丐在打发吗?!」 「这是你们自己签下的合约,公司从来没有强迫你们。」周乔提醒地道。 那男人率先道:「你们是没强迫人,可你们杀了人!你们必须得给一个交代!」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也随即拍案而起,「你们公司这是摆明了欺负人。」 顿时,那些人纷纷附和了起来。 「没错!太欺负人了!」 「明明这次的事故是你们上面的人造成的,凭什么最后让我们自己来承担!」 说到这里,有些女眷家属就开始哭嚎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子啊,你死的好冤啊。」 「我的老公啊,你说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留在这里被一个小姑娘欺负啊!」 「你们这是吸血鬼公司!你们利用我们这些没知识的老实人,就这样压榨,简直毫无人性!」 哭喊、怒骂接踵而来。 真如刘助理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场会议开得鸡飞狗跳,闹腾得不行。 刘助理努力地想要控制住局面,不断地安慰。 可惜,根本没有半点用。 甚至最后反而被捲入到那些人的咒骂之中。 整场会议就此不欢而散的结束。 刘助理被折腾得几乎都快散架了。 「我就说了,他们肯定得闹事。」他坐在那里,一脸被折腾后的疲惫模样。 周乔整理了下手边的资料,淡淡地道:「没关系,我本就没打算真的和他们谈判。」 这话立刻让刘助理抬头,一脸错愕地道:「你没打算谈判?」 「嗯。」 刘助理满是不解,「那你弄这么一出干什么?」 周乔:「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 刘助理一时没明白。 正要准备再开口问时,周乔已经拿着合约走人了。 490再死点人 所谓的逐个击破其实很简单。 首先就是要确定领头的人是谁。 而周乔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领头人。 并不是真的和刘助理以为的要趁着这次的会议好好的把这件事谈拢。 只要找到他们的头,就此攻下,一切都不成问题。 所以等会议解散后,周乔就下了楼,钻进了一辆车内。 里面坐着她带来的那几个秦匪给她的手下。 也没有过多的废话,一进车内,就直截了当的问道:「在电话里听完了整场会议,你们觉得这些人哪一个是领头人?」 坐在最右边的那个男人率先说道:「那个开口说第一句话的男人。」 随即旁边的人立刻附和,「对,我也觉得是这个男人。」 唯独第三个人沉默了半晌,最终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我觉得,领头人可能是他,但主导人不一定是他。」 这话让周乔的视线在那人的身上不由得停留了片刻。 继而说了两个字:「去查。」 显然这第三个人的答案只有这位的答案最得周乔的意。 是的,带头闹事的不一定是幕后策划的。 但带头闹事的却一定和幕后策划的有联繫。 所以,只要抓住他,那就找到幕后的人。 于是,那几个人在得到命令后,先把她送去了酒店,然后就果断去盯那个男人。 打算看看是否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主导人。 这些人都是在秦匪手底下专门做事的,要想摸出个人实在太简单了。 也就一下午的时间,他们就追查到了对方。 因为那个男人在散了会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对方去聊了一下。 成功的被那两名手下成功锁定目标。 当天晚上,那些人就坐在周乔的房间里,将他们所得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那人姓谢,叫谢明安,是前一段时间来的,高中辍学,今年二十二岁,学歷是这些人里最好的,有脑子,也敢拼。」 周乔翻查着手里刚拍摄下的照片,还有刚热乎出炉的资料,问:「是什么原因辍学?」 「好像是家里没有钱供他。」那名手下回答。 周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 那名手下神色微僵了下,便立刻道:「我马上去查。」 「也不用这么急。」周乔把人及时喊住后,再次询问了起来,「他属于这次事故的受害人吗?」 那人摇头,「不是。我查过,出事时不是他的班次,所以他成功躲过这一劫。」 周乔扬眉。 没受到伤,却成了主导人? 「他在工地属什么职位?」周乔再次问了起来。 「就是普通的建筑工人,扛水泥的,没什么职位。」 「那人缘如何?」 「一个新人,没什么人搭理,就是这次闹出来后,他就开始冒尖了,甚至还替那些伤患家属要钱,从而被那些人重视起来。」 不得不说秦匪的手下还真是够训练有素的。 在有过第一次质疑过后,接下来的问题那些人再也没有任何不能确定的词语。 每个回答都让周乔非常的满意。 最终,周乔在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又看了看网上的舆论和今天收市后的股价浮动。 这会儿网上的舆论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至于股价也因为热度降低,而停止了断崖式地跌幅。 不过那绿油油的数字依旧看得人触目惊心的很。 但至少,总体还是稳住了。 抛售的散股的股民们也开始逐渐变少。 那些人大部分都停留在了观望的状态。 想要等这看楚氏到底有没有能力像前几次一样力挽狂澜,将股价重新拉回来,让他们亏损的钱重新再赚回来。 如此一来,江氏想要大量购入的可能性就会不断地被降低。 直到没有人彻底抛售后,他们买进的行为也就此终止。 周乔在估摸了一下之后,决定:「先好好盯着,找时间和他聊一下。」 「是。」 * 有了周乔这一句先好好盯着,这一盯就直接盯了好几天。 他们这边听命行事按捺不动,但不代表那些人可以。 自从他们被周乔断供了之后,那些家属们一直闹腾个不休。 要知道,在周乔没来之前刘助理对他们的态度是要多好就有多好,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几乎是他们说一不二的。 无论是医院的资源还是钱,一句话全部统统到位。 可自从那位所谓的负责人来了以后,一切全部开始走流程。 除了那些正躺在医院里的需要每天要用钱来救命之外,连那些丧葬费和那些死者家属的生活费都得定额给。 按照家庭的实际需求来决定每个月给多少。 而不是他们说需要多少,就给多少。 这让那些人如何肯愿意。 他们早已被刘助理的无条件补充给养刁了嘴,突然间缩减,让他们顿时爆发出了不满。 他们私下里也会围坐在路边摊里,吃着东西,企图集思广益出一个好办法,能够让楚氏那边能够继续放钱给他们。 可无论怎么想,他们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媒体曝光。 可如今媒体像是集体哑巴了似的,根本没有之前炒得那么凶。 感觉像是敷衍了事似的。 「小安啊,你说这次咱们能要到钱吗?」之前那个和周乔怼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如今正焦虑不安地坐在那里询问着。 坐在最右水边的谢明安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小酒杯,一口将那白酒闷进了肚子里,然后嘆谓了一声,「当然能了,这会儿楚氏的人指不定得多火烧眉毛呢。」 那男人看他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急得都快打转了起来,「可都过了三天了,怎么他们还不来找我们呢?」 谢明安哼笑了一声,「急什么,才三天而已,他们不会多耐得住性子的。」 「可现在网上已经没什么消息了啊,我们要是再等下去,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完了。」 那男人的这句话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和注意。 坐在桌前的那一圈人连连点头贊同了起来。 谢明安笑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在乎地道:「现在不是僵持着嘛,等再闹出点事之后,媒体肯定像闻到鱼腥的猫,一个个窜的比谁都快。」 男人:「可是咱们现在还能闹出什么啊?这眼下都闹得差不多了。」 谢明安笑得满是算计,「闹得差不多,我们就找个时机再闹呗。」 男人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赶忙问道:「什么时机?」 谢明安扫视了一圈,露出神秘地笑,「什么东西是楚氏最怕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皱着眉思索了半天,最后只能摇头,「不知道。」 谢明安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然是死人啊!人命关天是大事,楚氏这样的大公司,最怕的就是这种大事!」 男人眉头拢成一道深刻的褶子,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吗?」谢明安看他们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只好再次提醒道:「一旦有人死了,我就不信媒体不爆这件事。」 「可这该死的都死完了,那下面的尸体已经全都挖出来烧了。」众人在听到他这话后,只觉得这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谁料,那谢明安竟然在这个时候悠悠地说了一句,「那医院里躺着的不是还有嘛。」 众人没他想的那么深,只是听到他说医院那些伤患后,就下意识地道:「那些人只是受伤,也没死啊,最严重的也就是锯掉个胳膊腿儿的,以后成个残废而已。」 谢明安看他们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就直接道:「那不是用药吊着嘛,那些药一旦停了……」 那话未完,但这回他们却都听懂了。 顷刻间,所有人的脸色微变。 491人心的虚伪 「那不是杀人吗?!」坐在桌上的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地问道。 在场的那几个人听到杀人两个字后,全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毕竟这些人不过都是普通人。 再怎么撒泼打滚地闹腾也只是为了生活,想多讨口饭吃,多那点钱花而已。 谁也没有干过那杀人放过的违法事情。 反倒是谢明安对此扬着眉,一脸无谓的样子,问道:「那你们到底想不想要钱?」 众人一听,当即连连点头,「想啊!」 「那就只能这么办。」 众人:「……」 面对他如此果断的答覆,一时间,那些人不禁各自面面相觑了一番。 显然对于这件事有一些些的陌生和无措。 片刻后,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伤了那么多人,咱们要停谁的药呢?」 这话虽然轻,但却字字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当即有些人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可不能停我们家这位啊!」 「也不能停我们家的,我一女的拖着一儿子,怎么过啊!」 「更不能停我们家的了啊,我就这么一个独子,老了我还得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 看着那一圈人全都出声了个遍。 明显没有人愿意去牺牲自己亲人的一条命。 可没有钱又不行。 于是各自就开始盯上了同坐在这这一张桌子上的人。 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有些按捺不住地就道:「我说,你那个儿子双腿都没了,以后就是废人一个,还送什么终啊。」 那老太婆一听这话就立刻恼了,阴阳怪气地道:「你老公行,现在还躺在那里当植物人昏迷不醒呢,跟个活死人似的,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这下,那个女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地道:「你怎么说话的!我老公就是单纯的昏迷,才不是什么活死人!他只要醒过来就没问题,但你儿子就算醒了,那也是个废人!」 坐在旁边的老太婆被戳到了心里最痛处,立刻就怒了,起身,一耳光就扇在了对方的脸上,「啪」地一下,发出了极为清脆地声响,「你个贱人,我让你胡说!打死你!我打死个胡说八道地贱人!」 被措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的女人这下也不干了,她本就不是个愿意受气的,很是泼辣地就一把揪住了那老太婆灰白的头髮,「你个死老婆子,你还敢打我?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把老骨头,哆哆嗦嗦的,还敢打我?!呸!」 说着就要下手。 周围的人看到了赶紧上来劝架。 可那两个女人的战斗力实在不容小觑,一个抓着头髮,一个撕扯着衣领,各种骂街和抓挠,看上去场面一度难解难分的很。 面对这些人的吵闹不休,谢明安只觉得头疼不已。 最终,他勐地拍了一下桌面,低呵了一声,「行了,谁说要停你们的药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那两个女人成功停了下来。 所有人顿时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谢明安。 身旁的男人这时候问了一句,「那不停这几个的,停谁的?」 这话一出,那些人的神经线全都绷紧了起来。 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那里的谢明安。 就见他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水,然后才说了一句,「谁不在这里,就停谁的呗。」 众人一听,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周围的人。 企图在其中观察出到底是谁不在。 大约半分钟后,他们终于察觉出是谁不在了。 只是那些人却没有说话。 反倒是谢明安身边的那个男人迟疑了片刻后,问了一句,「那这事儿要告诉他吗?」 谢明安满不在乎地道:「这得看你们了。反正这钱也落不到我手上。我只给你们出个主意而已,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由你们说了算。」 人群里另外一个男的挣扎着自己那颗良心,道:「我觉得得说吧,一条人命呢。」 「可要说了,他能同意吗?」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问得太多余了。 谁愿意亲手把自己的亲人活生生的杀掉。 肯定不同意啊。 那些人重新归拢了下板凳,一个个沉默地坐了下来。 气氛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只听到锅里不断地「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我觉得这事儿不好办。」片刻后,终于有人憋出了这么一句,「太丧良心了。」 坐在周围的人没出声。 从脸上的表情来看,有的的确不怎么贊同这一方式。 但也有想同意的。 特别是刚被挨了一记耳光的女人,她就毫不犹豫地出声道:「这有什么丧良心的,他妹妹现在在重症里,其实就是插着管子苟延残喘而已。」 持反对意见的男人皱着眉,提醒:「可是他哥当时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好好照顾他妹妹的,而且我们当时也是都答应下来的。」 「但问题是,现在我的老公、她的儿子都不能停,其他的我就不信你们愿意停。」那女人说到这里,就冲着桌前的人看了一圈,见他们都沉默不语,便耸肩道:「看吧,就只剩下这个了。」 当现实的选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仅有的良知就开始消失了。 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做着无用功的挣扎,谢明安这时候就此出声道:「我觉得啊,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就算你们不动手,等楚氏把这件事冷却下来,你觉得他们还会付钱吗?无论是你的老公,还是她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妹妹,都得死。」 他这话说得格外残酷。 也成功让在场的那些人的良知统统踩进了泥泞的深潭之中。 再也不见天日。 「没错!小安说的对!要是楚氏不付钱,什么都是空的。我们这样的人家根本支付不起那么昂贵的医疗费,他妹妹更是如此!与其大家都得死,就牺牲一个,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他点钱,补偿他。」 最后那一句补偿让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了虚伪的藉口。 「我感觉这个可以。」 「嗯,我也觉得行。」 「那就这样呗。」 「也只能这样了。」 那些人顿时心安理得地纷纷点头应答了下来,贊同了这一事项。 再又聊了半个小时后,那些人就此愉快地原地解散。 只有谢明安还在那边喝着小酒,吃着小串儿,看上去惬意而又美滋滋地很。 冬季的深夜,街边的小摊上冒着滚滚的热气,旁边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客人还在喝酒吃串。 直到酒瓶子见了底,谢明安这才高高兴兴地付了钱,手里还拎着刚打包完的外卖盒子和两瓶酒,离开了小摊。 看样子是打算回家去睡觉去了。 此时,夜深人静。 在这个郊区的小城镇里,大部分的人还保持着十点入睡的习惯,所以路上已经没什么人在晃荡了。 谢明安喝了点酒,脚下有些发飘地一路晃悠的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他看上去毫无防备。 全然不知道在他起身离开时,随即隔壁桌上有两名陌生男人也起身付钱,然后默默地在后面跟了他一路。 看着眼前的谢明安,跟在后面的男人按着自己的无线耳机,轻声问道:「我们现在需要把他带过来吗?」 立刻,耳机那端那一道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嗯,差不多了。」 「好。」 然而,就在这一个好字刚结束的时候,走在前面不远处的谢明安的手机铃声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响了起来。 他一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老闆,你放心,事儿我都给你办的妥妥噹噹的。」 他喝了不少酒,说话有点大舌头,声音更是洪亮的很。 就这样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在了身后那两个男人的耳机里。 下一秒耳机里再次传来了声音,「不用带过来了!查出他在和谁通电话!」 「是。」 492想办法弄死个人 随着这一声命令而下。 原本打算想要上前逮人的那两名手下立刻敛起了攻击的姿态。 只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谢明安在挂断了电话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这般猝不及防的一个举动让身后的两个分心的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耳机里的一道命令响起,「别停,右边有小巷子。」 那清冷而又坚定的语气顿时让那两个人下意识的稳住了心神,神色如常的就一路向前走,和谢明安擦肩而过之际,一个转身就进了右边的小巷子里。 而这个时候谢明安也有所动作,只见他低着头,蹭了蹭脚,嘴里不清不楚的低咒了一声,「靠!谁家的狗随地乱拉乱尿!妈的!」 然后就看到他再次往前面走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躲在小巷子暗处的那两个男人这才走了出来。 「派两队人,一队去医院盯着那个小女孩儿,一队马上去把她哥哥找到。」耳机里的命令声再次响起。 其中一名手下想了下后,不禁问道:「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那个小女孩的安全,绝对不让她受到伤害。」 但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却说:「不需要你们保护。」 面对她这般回答,这名手下不禁愣了一愣。 因为他没想到,位主子心狠的程度远比自己想像的要狠。 「那女孩子万一到时候真要被弄死了呢?」他忍不住提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表示,「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出手。」 「……是。」 「还有记住,一定要查出跟他通话的那个人是谁。」这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了,我们会马上查出来的。」 说完,通话到此结束。 紧接着停靠在不远处的一辆车子也重新亮起了车灯,就此行驶离开。 看着车子消失在了转角落处后,那两个人果断兵分两路各自奉命行事。 * 至于那些被害家属们也在谢明安的指点之下,开始打算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们透过玻璃窗看着重症病房里躺着的那个才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低声商讨着。 其中一个女人听着他们的讨论,越听越觉得不妥当。 终究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询问了一句,「你们说,真的要这样干吗?」 身旁的人听到她这话,冷冷一声嗤,「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到底是一条活生生人命,我们说弄没了就弄没了,不怕遭报应吗?」 遭报应三个字让在场的人有了一瞬的静默。 人群里那个之前和老太婆撕扯的女人看周围的人都开始动摇了起来,生怕这事儿被搅黄,就连忙道:「不这样干也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呢,人家是信任我们,才这样让我们照顾的。」 「我看你就是怂了!」 「我不怂,我只是觉得孩子无辜!」 「那我儿子不无辜?这么小爹就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的!」 ……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有些提高。 这一争执不由得惊动了周边的护士。 那些人随即就被请了出去。 就这样双方拉扯了几天后,最后金钱的诱惑终究打败了人性。 那些人准备好了说辞,就准备和医生交涉,以没钱支付为由,打算让他们把小女孩儿从重症病房里推出来。 「你们确定吗?这个孩子的存活率还是很大的,要是现在推出来,希望可就不大了。」那医生在听到了他们的话之后,禁不住提醒地道。 为首的男人也是愁眉苦脸地道:「问题是现在没钱啊,这重症病房一晚上就得几千块,我们撑不住啊。」 那医生对此表示理解,但还是继续劝说:「费用是贵了点,但好歹是一条命啊,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呢?」 他尽量想要对方打消掉放弃治疗这一想法。 但无奈,那个男人就是咬死没钱这两个字,怎么都不肯松口,「话是这么说,要是有钱,谁不想治,这不是没钱嘛。」 那医生看他们穿得的确不怎么好,又想到重症病房里那个才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提议道:「要不然……暂时先让你们拖一段时间,先让孩子有点起色,到时候再说,如何?」 为首的那个男人愣了下。 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医生会如此的退让。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不愿意放弃对那个小女孩的治疗。 只是…… 这个小女孩必须得死。 不死,他们就拿不到钱。 然而正当他还没来得及想要託词的时候,身后那个女人却有些性急地道:「你这个医生真奇怪,我们都说没钱了,你还故意拖着不放,还非要我们欠钱不可,是讹上我们了吗?还是说现在医院缺病人已经缺到要讹人的地步了?」 她这无理取闹的话顿时引起了周边护士的不满,当即就站了出来,驳斥道:「你这个女的怎么说话的,我们薛医生是好心,捨不得那病床上的小女孩儿就这么毁了,你怎么能说他是讹人呢!」 女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可现在我们没钱,没钱怎么办!」 「你!」 那护士的话还未说完,结果就被身旁的医生给拦了下来。 他态度依旧非常客气地道:「我明白你们现在的困境的,但作为医生还是建议让患者继续治疗,毕竟她恢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你说她多久能恢復?」那女人对此依旧不依不饶地道:「是三天还是五天?总不能这样一直没有时间限制的住下去吧?我们不要活命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 还是最后身旁的男人将其制止住,然后连声的道歉:「不好意思啊,她就是这个性子,不是有意的。」 那名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会,这位女士说的也不算错,因为我的确没有办法给你们准确的时间。」 那男人打蛇上棍地就开始哭丧着脸,嘆息地道:「其实我们也希望能救,但现在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所以……」他顿了顿,面露艰难之色地道:「这样吧,我们就咬咬牙再住两天,如果这两天能拿到钱,我们就继续住,实在不行,我们也没法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名医生而已只能点头了,「能理解。」 「您能理解就好,理解就好。」那男人一听他终于松口了,提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只是,正当他们打算准备离开的时候,不料那名医生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声,「不过,你们是这孩子的谁?」 那一句提问让在场的那几个人的心「咯噔」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彼此。 只见为首的那个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们……我们是她叔叔和阿姨。」 瞬间,那名客气有礼的医生脸色就冷淡了下来,「那她的监护人呢?」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她的监护人是她哥哥,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暂时由我们来照顾。」 「这种事必须要由家属才可以,你们不能代表家属。」 好不容易谈妥下来的事就因为身份的问题一朝给打了回去。 当即,那男人就有些急了,「可问题是,现在他人不在这里,这孩子的钱是我们在付啊。」 医生:「那他人呢?」 男人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卖惨了起来,「他说是去借钱,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们看着这孩子可怜,就给她付钱看病,可谁想到这花费那么贵,我们真的支付不起。」 那医生皱了皱眉。 这种事医院里倒是经常发生。 很多人没钱,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就把亲人丢在医院,自己不负责地跑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点头道:「行吧,那到时候你们自己决定。」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493双重压力 那些人看医生这回彻底松了口,不由得给彼此一个得逞的眼神。 然后各自心照不宣地也离开了。 他们只需要再等两天,两天后人就能从重症病房里推出来。 到时候他们就能够等人一不行,就能找媒体闹新闻,最后发力,逼楚氏认输。 却不知道,当他们一走,坐在走廊家属位上的一个男人就此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静静地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 直到他们进入电梯后,这个男人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进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处。 随即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周小姐,他们行动了,最迟两天之后把人推出来了,可对方的哥哥还未找到。」 电话那头的周乔语气冷静,没有半点的慌张,「那就继续找。」 「那这个小女孩怎么办?」他问道。 「按兵不动。」 对面这番如此冷淡的回答,这个男人想了下,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可还有两天,医生说她的存活率很高。」 但对方的回答依旧不变,「那也要等。」 这下,男人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只是手下,服从至上。 于是只能应答了下来,「……是。」 电话就此挂断。 此时,窗外的天色阴沉极了,大片大片的云层压境而来。 周乔将刚挂断的手机放在了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电脑的屏幕。 上面各种让人看不懂的代码和符号在跳动着。 没过多久,终于几个视频的截图就出现了。 里面的内容都是同一张男人的脸。 那就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哥哥。 也是那几个人迟迟找不到人的那位。 因为时间比较紧,她为了防止这些人找不到,所以私下里早就黑了整个小镇的路面监控,然后用他简歷上的照片来一一做比对。 结果,他们还真的找不到。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因为这个人眼下并不在这里。 而是在事发后从视频里看到,他连夜坐车离开了这个镇子。 看上去行色匆忙的很。 他…… 为什么要突然跑路呢? 周乔有些不太明白。 如果说是逃医疗费用显然这个藉口是不成立的。 眼下所有伤患的费用全都是公司在支出。 他根本不需要支付一分钱。 正当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刘助理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两天那些人都没有来找事,新闻的热度也已经消下去了不少,可这位却还是每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一进门,就是各种忧愁地问:「周小姐,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虽说新闻这边多少减了下去,但事情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周乔伸手就将桌上的笔记本屏幕给合上,然后起身,对刘助理道:「公司这边暂时由你来主持。」 那架势看上去要离开。 刘助理顿时禁不住问了一声,「那你呢?」 周乔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有点事离开两天。」 刘助理一听,忍不住脱口就问了一句,「去哪儿?」 站在那里的周乔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眸淡瞥了他一眼。 虽然没回答,可这眼神里的意味却分明。 刘助理这时候也立刻反应过来了,连忙改口道:「我只是随口问一下,毕竟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还是得需要总公司的支持。」 「我出去就是为了找人解决这件事。」她说。 刘助理这才笑了笑,表示:「这样啊,那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周乔应答完后,就快步离开了。 刘助理看到她走了之后,不由得抬头朝着角落里的那个监控看了一眼。 * 周乔在离开了公司之后,就马上去了酒店收拾了下,拿了东西就打算亲自去找这个人。 眼下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那些人想杀人,那她就救人。 总之,绝对不能再出现死人这种事。 否则负面消息肯定铺天盖而来。 一想到那天对方喝醉酒对着电话里的人各种保证的言辞。 她心里就不由得沉了下来。 显然没想到这场闹事之下并非只是一场简单的敲诈罢了。 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她不能确定幕后的人是谁。 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是江氏趁此机会正暗中大肆收购股份,二是有另外一方的人正趁此机会偷偷抹黑楚氏,企图想要搞垮楚氏。 在这双重压力下,她需要马上把这件事处理完。 只要借这个机会将那些人给压制住,新闻那边也管控住,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影响会大大降低。 股价也会马上回温。 于是当天下午她就直接开车按照在监控上追查到的身影,以及他坐的客车牌照,很快锁定了地址,然后一路行驶而去。 也就开了四个小时的路程,她终于摸着黑到达了目的地。 那也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城镇。 甚至比海城边缘都不如。 海城虽说这几年发展的很不错,但市中心和交界处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可这个地方比海城的边缘交界还要落后。 泥泞的道路让车子颠簸得摇摇摆摆,路面完全就没有修缮过。 在漆黑的夜色下,她艰难而又小心地朝着前面的小镇行驶而去。 不过才七八点,镇子里面已经没什么人在路上晃荡了。 她按照自己查到的地址寻了过去,发现是一家车行。 车行的大门开着,里面有一个人正在洗车,旁边是两个等着提车的,穿得流里流气的乡村风,染着一头黄毛和绿毛,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那两个人等得本来就无聊,一看到周乔大晚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跑这种地方,顿时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小妹妹很眼生啊,不是咱们镇上的人吧?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干什么呀。」 「小妹妹大晚上的是寂寞了?跑来找小哥哥吗?」 「这里的小哥哥可都不错哦。」 那两个人当着周乔的面就开始说起了各种内涵言辞。 周乔对于这种话并不放在心上,她只当做没看见似的,对着那位正在洗车的男人疏冷有理地问了一声,「请问,蒋大宏是住在这里的吗?」 谁知,那人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的那两个人就贱兮兮地抢话道:「哟,小妹妹你找蒋哥啊?蒋哥最近忙的很,可没空陪你玩儿哦,不如咱哥俩陪你玩儿玩儿呗。」 「就是啊,我们哥俩陪你玩儿也行啊,反正我们两个有大把的时间。」 说着就朝着周乔走了过来。 那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周乔眉心拧了下。 正打算动手,还是那个洗车的人出声道:「喂喂喂,别再蒋哥这里闹事啊,蒋哥要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其中一个黄毛嗤了一声,道:「谁在这里闹事了,我们把人带走还不行嘛。」 那洗车的工作人员沉了沉声,再次提醒,「别犯浑啊,人家点名找蒋哥,显然是认识的,你们敢摸老虎鬚,不怕死吗?」 被这么一说,那两个人的神色骤然一变。 那猥琐的表情也就此敛起。 显然是被那个人的这一句话给吓住了。 周乔看得出来,他们很忌惮蒋大宏。 可很快,那绿毛的却摩挲着下巴,一副怀疑地打量道:「蒋哥不是向来都不找女人的吗?那隔壁的寡妇都暗地里对蒋哥多少暗示了他都没搭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他能要?」 「不管要不要,人家来找蒋哥,你们要是带走了,到时候蒋哥问你们要,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听到这话,那两个人立刻打住了心里的念头,赶紧笑着讨饶道:「别别别,我们就是随便逗逗而已,哪儿能真碰蒋哥的人啊。」 「行了行了,都洗好了,赶紧走吧。」 那人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后,就看到这两个人果然很快的就滚蛋了。 494女朋友? 等到那两个人开车离开之后,男人才带着歉意走了过来,道:「不好意思啊,那两个人脑子有问题别搭理。」 周桥没有在这件是上多做纠缠,而是立刻再次问了一句,「那蒋大宏在这里吗?」 站在那里的男人如实回答:「我们蒋哥人现在不在这里,你要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周桥眉头轻拧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分明是对他不信任。 对方看周乔这样执着地询问,不免有些奇怪,「请问你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你还是过两天再来吧。」 不想周乔却一口回答:「我有急事。」 男人听到这话后,不禁面露迟疑。 显然是奇怪她一个小女孩儿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能有什么急事。 而此时的周乔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索性直言道:「是关于他妹妹的事,我需要和他谈一谈。」 那男的一听是关于妹妹的,马上语气就变得不一样了,「小慈?!小慈她怎么了?」 周桥回答道:「她在医院,情况不是特别好,所以我现在要找到蒋大宏。」 「好,我马上带你去。」 对方当机立断的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侧头朝着周桥看了一眼,略有些疑惑地问:「那你是谁?」 周桥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谁知,这时候对方竟然将她的迟疑误成了害羞,自我脑补了一番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你是蒋哥的女朋友吧?」 周乔一愣。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生怕自己一旦否认后,对方就不带自己去。 因此只是含含煳煳地嗯了一下,随即就催促道:「你快带我去吧。」 对方一听他还真是蒋哥女朋友时候,那脸上别提多高兴了,兴沖沖地一个劲儿点头,「行行行,我马上带你去,你你等我先关一下门。」 紧接着生意也不做了,直接脱下了手套,就要关店。 他一边关门,嘴里还一边激动地道:「其实蒋哥这两天挺忙的,家里面出了点事儿,这才把她妹妹一个人丢在那里。我本来还想着,他妹妹一个人在不安全,没想到他是找到人了。」 说到这里他就嘿嘿笑了起来。 这会儿,周乔顾不上去分辨他说的话,只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当下就询问了起来,「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提起这件事,原本还笑呵呵的男人脸上顿时没了笑,一声长嘆后,才开口道:「反正你和蒋哥都这个关系了,也就是自家人,我就和你说了吧。蒋哥他……」说到这里,不由得就此停顿了一下,「他爹没了。这会儿急着下葬办丧事,所以才赶着回来。」 这下周乔总算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怪不得他当时那么匆忙的离开。 连自己的妹妹都顾及不上。 「那他现在在哪儿?」她问道。 「在家里守夜呢,还有三天就要下葬了。咱们这里有规矩,必须得守几天。」 那人关好了大门,就果断带着周乔过去。 一路上,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多关于蒋大宏身世如何可怜悽惨,并且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幸福的走下去。 身边的周乔安静的听着,却始终眉眼清冷,不做任何回应。 等到好不容易两个人摸着黑到达蒋大宏的家门口时,就看到门口挂着白布条子正在风中飘扬,屋内微弱的灯光,衬得萧索一片。 这时身旁的人冲着屋内喊了一声,「蒋哥你女朋友来找你了,说是为了你妹妹的事儿来的。」 结果门口几个守着个兄弟听到这话后,便不由得走了出来。 那一群人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疑惑地道:「女朋友?」 「对啊对啊,人家特意跑来找蒋哥的。」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禁不住感嘆了一声,「蒋哥可以呀,才出去了一年多,女朋友都有了?」 瞬间,周乔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围观着。 身旁的人怕这些粗糙的汉子把小姑娘给吓着了,于是赶紧出声解围道:「行了,别在这废话了。蒋哥人呢?」 其中一个人回应道:「蒋哥刚晕了,正在后院休息呢。」 周乔一听生怕坏了事儿,赶紧就问:「怎么会晕了?」 那些人看中桥这么担心,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八卦的笑容。 「嫂子。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撑了几天。没好好吃饭,没好好休息,晕了一下,缓一缓就好。」 「是啊,嫂子,咱蒋哥那身子骨你不用担心。」 就连带她来的那个男人,这会儿也已经改了口,说道:「嫂子,我带你去见蒋哥吧。」 周乔有口难言,最终只能选择沉默地跟他走。 周围的人看着周乔的背影,忍不住开始低声讨论的起来。 「没想到蒋哥居然偷摸找了女朋友了。」 「就像手速不够快的还瞒着我们。下次得让他请我们喝酒补偿才行。」 「没错,没错,得让他补偿。」 结果正当他们说得火热时,一位年纪较大的男人此时走了出来,低声呵斥了一句,「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有的没的。」 随即那些人就噤声不语了。 而此时,周乔跟着那个男的绕过堂屋,在昏暗的光线下就瞥见大堂内停放着一块木板,上面躺着一个人。 哦不,严格来说应该不是人了。 而是尸体。 周乔跟着那人就这么走到了里屋的门口。 就看见那人走到了房门口,笑嘻嘻的冲着屋内的人说道:「蒋哥你女朋友来了。」 正坐在屋里休息的蒋大宏听到这话后,沉着一张脸色提醒了一句,「你喝醉了就不要往这里跑了。」 那人听了不禁道:「我没喝醉啊。」 「没喝醉说什么女朋友,我哪来的女朋友!」蒋大宏冷声地回答。 站在门口的人莫名有些委屈地解释:「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说的。」 「她?」 话音刚落,就看见周乔从门口走了进来,问道:「你是蒋大宏?」 蒋大宏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反问:「你谁啊?」 站在一旁的人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后,渐渐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你们互相不认识对方吗?」 蒋大宏:「不认识。」 周乔沉默。 那人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了,看着周乔就道:「你骗我?!你和我说你是他女朋友!」 蒋大宏:「女朋友?」 周乔面对他们俩的质疑,随即一个反手就将那个男人先推出了房门,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蒋大宏皱着眉,满是不悦,「你要干什么?」 周乔也不再啰嗦了,直截了当地就道:「你妹妹出了点问题,需要你马上回去。」 蒋大宏脸色徒然沉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周乔:「我是楚氏派下来的负责人。」 蒋大宏冷冷地嗤了一声,「你?负责人?!」 显然并不相信这一说法。 周乔不想为这件事和他浪费时间,只是再次强调道:「你妹妹现在有危险,你得马上跟我走。晚了那些人就要把你妹妹从重症病房里推出来了。」 蒋大宏一脸的不相信,「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有让人好好照顾我妹妹,而且没有我的签字,医院也不可能随便就把人从病房里推出来。」 周乔抬眸,「医院的确不会随便把人推出来,但在无力支付后续医疗费,以及无法找到家属的情况下,也只能把人送出来。」 蒋大宏这时候果断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一按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495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这段时间他赶着回来料理自己父亲的身后事,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打转,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根本没空去查看自己的手机还有没有电。 半晌后,他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重新抬头望向了周乔,冷笑道:「你既然是负责人,难道不知道这些费用都是楚氏在支付吗?」 周乔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楚氏的确支付,可这不代表你妹妹能用到。」 这话顿时激恼了蒋大宏,就见他勐地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话刚完,门「砰」地一声,就被撞开了。 外面的人立刻就沖了进来,一声大喊,「你想干什么?」 紧接着,原本守在大门的那几个也陆续赶了过来。 这阵仗就好像她周乔要吃人似的。 「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把她赶出去。」门口那个小弟感觉自己胡乱地带人过来,心生愧疚之感,所以想努力地弥补。 不过蒋大宏这时理智还在,所以即使脸色难看,还是生硬有理地下了一句逐客令,「请你离开。」 周乔看他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有心再激他一下,只说了句,「你拿你妹妹的命来赌人性,我无话可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谁料,蒋大宏还未说话,反倒是那个小弟率先开了口:「好自为之的是你吧,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跑到这儿了,小心半路遇到鬼。」 最后那一句明显待了威胁的语气。 再也没有刚才在车行里为自己说话的语气。 周乔站在那里,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而是环顾了一圈不远处堂内挂着的那些白色东西,冷淡地道:「这些东西还是别拆了,毕竟还得办第二次丧事。」 「刷」地一下,坐在那里的蒋大宏站了起来。 周围的那几个兄弟们更是脸色勃然一变,朝着周乔聚拢而来。 那架势看上去,就像是要活吞了她似的。 「你说什么?!」 「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打到让你自己办自己的丧事!」 …… 面对他们的警告和恐吓,周乔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我敢来,就代表我有备而来。」 这话里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有人不信邪,冷哼了一声后,一步直接走到了周乔的面前。 那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有备而来的?」 对此周乔只是神情漠然地望着眼前的人一眼。 然后在电光石火之间,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那速度快得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就疼得当场跪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几个人彻底愤怒了。 当即再次围了上来。 「我看你就是想找……」 死字还未说出口,周乔将外套微微敞开了一些,露出的裤腰上的那一把黑色金属。 她说:「就像这样有备而来。」 那人叫嚣的人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就连周围的人也瞬间愤怒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谁都不是瞎子。 那玩意儿不是一般人可以别在腰间的。 这些人虽然都是混不吝的角色,可到底也只是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这玩意儿。 最多也就是碰碰刀、棒球棍之类的。 这个女孩子能有这种东西,想来不是善类了。 「让开。」 周乔说完后,那些人极为默契得整齐划一地就往后面退了一步。 原本缩得几乎要将她埋没的圈子立刻空出了一大块。 周乔即刻就往外走去。 但刚才跨出门口,身后就传来蒋大宏咬牙切齿地声音,「我妹妹如果出事,那这一切也应该是楚氏的问题!」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停,侧目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一条人命的钱楚氏支付得起,只要你肯舍。」 这话立即刺痛了蒋大宏的心,他眼底渐渐有血丝逼出,「你别太过分,否则我就是拼命,也拖着你一起。」 显然他也看到了周乔腰间别的傢伙事。 「我该说的都说了,该让你去争取的也让你争取了,我没遗憾了,也希望你将来不会有。」 周乔字字句句都死死扣着他妹妹的性命,终于,刚失去父亲的蒋大宏忍受不住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妹妹要被他们牺牲掉。」 周乔:「我没有任何证据……」 身旁的人听了,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你说个鸟啊!」 可周乔却注视着蒋大宏,淡淡地问了一声:「但你敢赌吗?」 蒋大宏的咬肌不由得绷紧了起来。 他当然不敢。 亲妹妹的命怎么能随便拿来做赌注。 看着他一瞬的沉默不语,周乔心里哪里能看不出来,于是再次道:「如果你敢,且不怕留有遗憾,你可以当我没来过。」 蒋大宏放在桌沿的手骤然握紧成拳,几秒后,回答道:「我父亲还有三天下葬,三天后我就回去。」 周乔点了点头,「他们两天后就把你妹妹推出来,但愿你来得及。」 这话里的奚落和嘲讽意味十分的明显。 蒋大宏心里本就纠结,再听到她这话,顿时气急败坏了起来,「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爹总得入土为安吧!」 周乔漠然地扫了他一眼,「你爹已经死了,可你妹妹还活着,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身旁的兄弟们看到周乔如此步步紧逼地样子,只能出声地道:「可咱们这里有规矩,爹妈死了,必须得停棺七天,然后儿子亲自扶棺走,直到下葬,否则会家宅不宁的。」 周乔嗯了一声,「死光了,就家宅宁了。」 这下激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喂,你别太过分啊!真以为我们哥几个怕你不成?」 「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地盘,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更何况你一个小女孩!」 「你一女的说话这么刻薄,你妈到底怎么教你的!」 周乔的薄唇抿紧。 片刻后,她一改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总之,你自己看着办,我话已至此。」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了那一众人等还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站在那里的蒋大宏。 凛冬的夜。 风颳过光秃秃的树枝。 寒意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 两天后的医院。 那些人如约而至地到去了一趟医院。 那名医生也早早地就在重症病房门口等着他们了。 一看到他们的出现,还不等那几个人率先哭穷,他就立刻伸手打住,表示:「有什么事去办公室里说,上次你们在这里吵闹,影响实在不好。」 于是,那些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就连走廊上也安静极了。 进了办公室,那名医生就摘下了口罩,「你们今天来是打算做什么?」 为首的男人立刻将刚才没有演完的苦情戏再次演了起来,「医生,都已经过两天的时间了,这钱是真付不出来了,你看……」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按照上次和我说的意思,因为没有钱支付,所以要放弃蒋慈的治疗,是吗?」那名医生很懂的就将他们想要说的话给完整地呈现了一遍。 那个男人点头,「是啊,我们这裤兜比脸还干净,所以只能暂时放弃那孩子的治疗了。」 医生翻着病歷卡,神色严肃地询问:「那家属你们通知了吗?」 男人嘆息了一声,「我们根本通知不到,要通知得了,早就把人叫过来了。」 「所以,你们真的没有钱来支付医疗费用了吗?」医生再次问道。 男人很是肯定地回答:「没有。」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单子,递给了他们,道:「因为,蒋慈的病情经过几名医生的诊断,觉得她醒过来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并不希望就此放弃,所以医院这边是同意暂时拖欠一段时间的医疗费的,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那人一看到那张暂时拖延缴款单子后,便立刻摇头,「不用了不用,就算拖欠,我们到时候也还不起,还浪费你们医院的资源,还是算了吧。」 这话刚一说完,突然门被一脚踢开。 然后就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就此响起,「我算你妈!」 496意图杀人 一道黑影掠过。 站在那里的男人都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只感觉一击重拳狠狠砸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疼得他瞬间都懵了。 直接当场被打趴在了地上。 身后的一群人在看到这一异常情况之下,也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其中两个女的更是被吓得惊叫连连。 但对方却像无知无觉似的,此时的他脑子完全被愤怒所充斥着。 「敢动我妹妹,我他妈打死你!」 「妈的,老子和你拼命!」 「你个王八蛋!」 此时,就看到蒋大宏把人死死压制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打。 拳拳到肉。 那沉闷的声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身下的人在打蒙了几下之后,终于渐渐缓和了过来。 他吃疼地左躲右闪地唿救着。 「别、别打了……」 「救命,救命啊!」 「打死人了……打死人啊……」 连声的哀嚎唿救声终于让身旁的那些人反应过来了。 几个男的连忙上前阻止。 可蒋大宏这会儿火气正上头呢,根本不听劝,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想要杀死自己妹妹的人。 他没一起弄死那些人都是客气的。 所以当那些人上前来劝的时候,就成功地被一起加入这场挨打的行列中。 蒋大宏本身块头比他们就大,又是在工地里干体力活的,那一拳头下去根本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被打得连连往后退去。 而被压在地上的那位早就被打得满脸的血。 看上去可怖异常。 还是那位医生看到情况不对,赶紧打电话叫楼下的保安上来控制场面。 在纠缠了片刻之后,四个保安总算把人算是控制住了。 只不过,他几次挣扎得太过厉害,好几次险些被他挣脱开。 被控制住的蒋大宏此时如同困兽一般。 眼睛都被逼红了。 那神色恨不能吃了人似的。 而被打的人这会儿鼻樑骨都被打断了,满脸是血,根本爬都爬不起来。 他只能吃力地靠在桌腿上,低低地喊道:「我要报警,报警!」 旁边的人赶紧上前,蹲在那里扶住了,压低声音地提醒:「是蒋大宏,他回来了!」 可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喊:「我管是谁,把我打成这样,天王老子也得……」 直到话说到这里,终于勐地停住了。 那人抬头,就看到蒋大宏那可怕而又暴怒的面容。 当场就此傻了眼。 「你……你怎么会……」 蒋大宏看着他那吓到的样子,戾气十足地一声冷笑,「是不是觉得老子太来的不是时候了?」 那人这会儿被打得脑袋晕晕乎乎地,还没有缓过神,只是吶吶地问了一声,「你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回来吗?」 蒋大宏再次冷笑道:「老子要真是半个月后回来,估计是能抱着我妹妹的尸体回老家了吧!」 这句话终于让那人反应过来了,他忙不迭地摇头,「不,不是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蒋大宏额上青筋暴起,就要朝着他的方向疯狂地沖了过去,「姓王的,你还真是个王八蛋!我让你好好照顾我妹妹,你竟然就打算这样照顾!你可真是好样的!」 「不是,这是误……误会……」 蒋大宏呸了一声,咒骂了一句:「我误会你妈!」 说着就要再次冲过去。 吓得那人一激灵,往后一躲,不小心后脑勺撞在了桌角上,磕得眼前一阵的黑。 「大宏啊,这真是误会……只是一个误会……」 蒋大宏:「我他妈打死你后,也说是误会行不行!」 话说完,他就用力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那人原本想着蒋大宏被控制着,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压根没有防备。 以至于这一脚下去,直接给干懵了。 倒在那里站都站不起来。 那人的媳妇儿见了,顿时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嚷嚷道:「蒋大宏,你凭什么打我老公!这又不是我们一家出的主意!他们都有份啊,你要打怎么不打他们啊!」 结果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众人们脸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男人这下也回过神来了,连忙呵斥了一声,「你闭嘴!」 被控制着的蒋大宏听到这话后,怒极反笑,「承认了是吧!团伙作案是吧!」 那些人听到这话后,赶紧忙不迭地摇头否认,「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实在是我们没钱付,都怪那个楚氏来了个什么负责人,把所有的钱都扣下来了……」 他们想要把楚氏拉出来做背锅侠,以此模煳焦点。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清冷地声音,「医药费和基本生活费楚氏可从来没有剋扣过一分钱。」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地就转过头望了过去。 就看到周乔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们。 那些人不由得惊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倒是有人似乎慢慢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喊道:「你是故意的!是你故意把人找过来的!」然后又指着蒋大宏,道:「故意让他听到这些!」 众人听到这番话后,神色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倒是那位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男人却突然开口,说:「不是。」 在场的人一愣。 继而就看到那男人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道:「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众人迷茫了。 「什么?」 「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两个人故意把我们诓过来,然后以此来找我们麻烦!」男人立刻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些就是证据,是证据!」 那些人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周乔在听到他说一伙儿的时候,已经知道他这是故意要反咬一口的意思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大声喊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有人殴打我,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 这话激得蒋大宏脸上的暴怒之色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那四名保安甚至一度连勉强控制都难。 眼看着场面要再次失控。 还好周乔走了过去,直接上手,一把按住了蒋大宏,说:「那正好,我也要报警。」 这一句话当即就让蒋大宏安静了下来。 对方也随之愣了下,有些不安地问:「你报什么……警……」 「有人意图谋杀。」然后,周乔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说:「而这些都是证据。」 那些人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这办公室的角落里竟然装着一个监控! 瞬间,那些人的脸色都白了。 如果这里有监控的话,那也就代表…… 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都被记录下来了! 当下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而那个原本想要反咬一口的男人也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如同一个跳樑小丑一般可笑。 他开始变得有些无措紧张了起来,「不,不是的,你这些……这些都是假的,是伪造的,我没有杀人,我根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周乔对此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等你做了,就不是意图杀人了,而是谋杀。」 面对如此陈述,对方就此噎了下。 「行了,你的医疗费楚氏也一併会支付的。」周乔如今不仅成功阻拦下了这一件事,还成功地拿捏住了这些人,所以懒得再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对蒋大宏说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去看看你妹妹。」 差点暴走的蒋大宏在听到她这句提醒后,情绪才稍稍好转了些许。 临走前,他目光凶戾地环顾了屋内这一圈人。 那极有力度的眼风像是无形的压力,让那些人无一不紧张起来。 直到几秒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那些人才慢慢松懈了下去。 497一锅端 蒋大宏站在窗外就这么看着。 里面躺着的是他十岁的妹妹。 看她插满了管子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样子,自己的心就揪起来地疼。 这还是他时隔了小半个月之后第一次看到自己亲妹妹。 那晚上经过周乔的激将法,他虽然马上决定要连夜赶回去。 可谁知道,老家的习俗不容他更改。 村长知道这件事后,赶紧连夜过来阻拦他,让他必须要等扶棺下葬后才能去做自己的事。 因为这规矩不仅仅是关乎蒋家一家,还关乎着整个村子的运气。 按照老人的话,一家不宁,就是一村不宁。 所以绝对不能在红白事上有丝毫的煳弄。 以至于被一群村民给锁在了屋子里。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最终在屋子里憋了一天后,还是周乔趁着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大家都困得不行,偷偷地从后院的围墙翻了出来,这才带着他一起成功逃脱了出来。 只是被困了太久,路程也有些远。 他一度以为自己肯定赶不到。 不过还好,这位周小姐车技一流,而且在进海城边界的时候也是畅通无阻的很。 特别是当时上高速的时候,旁边那条路都已经堵得彻底瘫痪了。 可她硬是打了个电话,在最短地时间内清理出了一条道,又命人连番的布置,就连医院那边也全都弄好。 以至于最后一路畅通无阻,踩点到达了目的地。 这才让他成功地听到了这些话。 「情况还算稳定,还是有推出来的可能性的。」 这时,那名医生在办公室里交代完那几名安保人员之后,就带着病歷跟了过来。 看到他那副心疼到不行的样子,便好心地又宽慰了一句。 「你别太伤心,会好的。」 听到医生这话,蒋大宏的眉心才平缓了一些,「谢谢医生。」 「只能说你运气好,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我们医院可能真的会被他们给煳弄过去。」那名医生笑了下,然后提醒道:「不过以后你作为直系家属还是尽量待在家属身边。」 蒋大宏连连点头,「是,是,这次实在是家里有特殊原因,才闹出这种事。」 医生:「就算真的家里有特殊原因,通讯也要保持畅通。」 「医生说的对,是我的问题,没有下次了。」 那医生看他的态度如此良好,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走廊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他也没觉得有问题。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里面那些机器上冰冷跳动的数字。 这些数据在提醒着他,床上的人还活着这一事实。 半晌后,他突然出声:「谢谢你。」 「没必要,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完全为了你。」此时,身后的周乔走了过来,也站在了他的身旁,和他一起看向了玻璃窗内的人。 身旁的人听了,点了点头,贊同地回答:「也是。」 「你妹妹的医药费楚氏还是会给的,只要医生说有希望,楚氏绝不中止费用。」周乔对他承诺道。 蒋大宏冷哼了一声,「本就应该如此,这是楚氏欠我们的。」 他一看到自己的妹妹因为楚氏的过错躺在里面,原本一同逃脱地那丁点情义瞬间消失。 周乔也同样不会对他客气,「楚氏可能欠你,但绝对不是欠你妹妹。」 蒋大宏当即转过头,看向她,眉头竖起,「你想耍赖?」 「我用不着耍赖。」周乔这时候冷冷地提醒,「建筑现场,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她是怎么进去的,我想我应该不用多说,你也知道。」 蒋大宏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会留这么一手。 的确,建筑工地闲杂人等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他的妹妹…… 因为父亲病重,连自己都无法照顾自己,无奈之下寒假这段时间他就带着这个妹妹辗转反侧找到了一份工作,偷偷把人放在工地不远处的临时工棚里。 每天中午和晚上就让她来工地给自己送饭。 因为年纪小,嘴巴也甜,所以久而久之工地上很多人都对她非常好,时常让她随意的在工地上穿梭。 结果没想到,这成了害了她的根源。 甚至连替她打抱不平的资格都没有。 「我想搞你们任何一个,都易如反掌。」 周乔这一句话将蒋大宏的思绪立刻拽了回来,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讥讽地笑了,「是啊,你是楚氏的千金小姐,哪里是我这种平明百姓可以随便能扳倒的。」 周乔眼色微沉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私下里也查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 「就算我不用这个身份,你也一样不行。」 面对她这般坦白的言辞,蒋大宏呵笑了一声,「也是,不然你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位置呢。」 话里话外还是对她的讽刺和挖苦。 但周乔对此根本不在意,只是提醒地道:「与其在这里和我废话,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可才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的蒋大宏立刻道:「我现在已经完全被你拿捏在手里了,接下来怎么办还不是你说了算。」 周乔转过身,眉眼冷淡地道:「那也要你配合才行。」 蒋大宏嗤了一声,「你都要搞我了,我哪里敢不配合。」 周乔半眯了下眼,冷声警告道:「别总是用怨妇口吻和我说话,我就算救你妹妹是别有居心,那也是救。总比你这个哥哥信错了人,差点害死你妹妹强。」 说完这番话之后,也下楼离开了医院。 蒋大宏看她一离开,瞬间脸上那丁点地冷笑都消失了。 因为他知道,周乔说得对。 他真的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在静默了片刻后,他果断摸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喂,是警察局吗?我要报警。」 * 当天傍晚时分,谢明安就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那时候他都懵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被警察盯上了? 他好像没做什么事吧? 后来被送进去一喝茶,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全都被抓了。 也全都招了。 当时,他听到这话的时候都傻眼了。 显然没想到,这些人会被一锅端。 更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供了出来。 「不是,他们说我,就是我了?证据呢?」谢明安坐在那里,略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证据自然是有的。」坐在对面的警察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划开屏幕后,就点了一同录音。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他谢明安最为熟悉的声音。 「现在不是僵持着嘛,一旦有人死了,我就不信媒体不爆这件事。」 「这得看你们了。反正这钱也落不到我手上。我只给你们出个主意而已,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由你们说了算。」 「我觉得啊,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就算你们不动手,等楚氏把这件事冷却下来,你觉得他们还会付钱吗?无论是你的老公,还是她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妹妹,都得死。」 …… 这些话一句句都清晰无比的传递到了他的耳朵里。 谢明安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那不是在路边摊上他对那些人说的话吗? 怎……怎么……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们特意录下来的。」那警察看到他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友情提醒了一句。 谢明安这下才彻底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些人也不是完全都相信自己的。 他们也是暗中留了一手。 所以偷偷录下了那些话! 一想到这里,谢明安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有这个录音,他肯定是摘不出去了。 498暴毙 其实对于这件事能如此顺利进行,周乔也是意外的。 因为她并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也会防着谢明安,留下这么强而有力的证据。 这下好了,谢明安直接被抓了进去。 相信很快他应该也会招出东西来。 于是,周乔很快趁此机会将其余剩下在开始,重新召集起来开会洽谈这一次赔偿金问题。 只不过这一次会议人少了很多,也空出了很多位置。 在会议开始之前,周乔就将谢明安及一群人被抓起来的消息告诉了在座的各位。 这让那些人一下子陷入了不安和紧张之中。 显然,他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情况。 也没想到,楚氏会有如此强硬的手段。 他们都开始担心,楚氏接下来要用什么态度和手法来对付自己。 此时的周乔还在表示,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这件事情他们肯定是逃脱不掉的。 当这一认知出现在那些人的脑海中时,这些原本叫嚣不断的人不由的减弱了气势。 本来人就少,气势再一弱…… 再看看周桥这一边,负责人和几三名律师全部齐上阵,一副精英做派。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其实正如周乔对蒋大宏所说的,楚氏要搞他们太简单了。 合同漏洞,日常违规,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是那可以拿捏住这些人的把柄。 要用财力去耗损,这些人根本就耗不起。 拖都能被楚氏给拖死。 之所以之前没有做,完全是因为刘助理的姿态太过于伏低做小,又有媒体那般大肆的渲染,就给人一种罪大恶极的错觉,导致他们以为自己真天下无敌,没有人敢动。 只需要哭喊两嗓子,就能够躺着数钱。 但其实真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楚琅不敢硬碰硬的最大原因就是当时媒体盯着楚氏的每一个举动。 因为秦匪是有预谋的将所有的媒体全部一股脑地盯上了楚琅。 来势如此兇勐。 他们根本没办法动弹。 如今媒体已经还是缓了下来,热搜也全都撤了,原本波涛汹涌的海平面开始渐渐恢復平静。 他们这些也不过就是搁浅在了岸边的鱼,只剩下瞎蹦跶了。 就这样,在那些精英律师的强势态度下,那些人很快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最终以一百万的赔偿金、以及孩子额外的教育基金等等一系列的赔偿,终于达成和解。 这可比之前的五百万强太多了。 接下来就是律师们修缮条款,到时候签约,付钱了。 对于周乔来说,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什么作用。 只要摆平这个地方,股市那边就会稳下来,只要没人抛售股份,江氏就会被局限住。 一切都能就此停止。 所以她决定隔天早上就离开。 然而,正当她打包打算走人,把那三名律师留下处理善后时,蒋大宏竟然去公司找她。 还是手底下的律师给她打电话。 蒋大宏告诉周乔,谢明安死了。 而且意外死在了警察局里。 这一结果实在是让人措不及防。 「死了?」周乔蹙了蹙眉,实在觉得意外。 蒋大宏沉着声音,道:「对,死了。」 周乔半眯起了眼眸,语气冷漠地道:「怎么死的?」 蒋大宏回答:「说是突发疾病死了。」 突发疾病? 这肯定是藉口。 谢明安年纪轻轻,警察也不是暴力执法,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什么暴病死亡的可能。 这更像是…… 杀人灭口。 这时,周乔不禁想到了那天晚上和谢明安打电话的神秘人。 因为时间紧迫,她急着让蒋大宏站队,以此摆平那些被害家属,却忘记了谢明安身后的那个人。 如今谢明安这番离奇死亡,倒是让她不禁觉得这里面迷雾重重。 于是她果断地回答:「知道了。」 随后就很快挂了电话。 紧接着就赶紧放下了行李之后,就把秦匪那三个手下给重新叫了上来。 「上次和谢明安通话的那个人你们查到没?」 那几个人这会儿不禁面露出几分难色。 周乔看他们不回答,顿时眉头拧了起来,「没查到?」 「嗯,对方和他聊得时间很短,捕捉不到信号。」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周乔前几天突然消失了。 当时在发现她电话打不通,晚上还没有回酒店后,他们吓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里还有心情去查这些东西。 比起谢明安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更清楚保护好周乔才是他们重中之重的事。 这些秦匪离开前对他们下的死命令。 一切都以周乔为主。 任何事情都没有周乔的生命安全重要。 如果周乔出事,他们这些人就得以死谢罪。 所以,谢明安瞬间就被他们抛诸于脑后,开始全力去追查她的下落去了。 好在后来她及时打电话过来,让他们清理路线,这才掌握到了她的路线消息,就此让他们放下心来。 不过,这也导致了错过追查谢明安那通电话的幕后之人。 没有完成她的命令。 好在,周乔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而是直接道:「谢明安现在死了,你们去查警察局查一下谁干的。」 「是。」 在等到那些人离开后,周乔当机立断地给唐呈打了电话。 眼下谢明安突发意外死亡,这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得查清楚,不然到时候回去了也不安心。 所以估计还得留几天。 她需要和唐呈说明一下,让他盯着公司那边的动静,顺便还要问一件事。 结果唐呈在听到她说要晚几天回来之后,连连表明自己一定会继续盯着公司这边,并且还说:「公司这边局面基本上是控制下来了,你是没看见当时热搜被撤掉后楚琅那张脸,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可让董事会好好扬眉吐气了一把。」 提及到楚琅吃瘪这件事,唐呈明显语气欢快得不行。 可还没等周乔开口,他就忍不住咬牙恨恨道:「不过楚琅那个不要脸的,趁着你没回来,就把所有的功劳全都归功在自己身上。」 对于这个问题,周乔倒并不在意。 反正对她来说,功劳这种事,只要有真本事根本不怕这一两次的小小功劳。 「这个不重要。我要的股份,你替我趁低价买下了吗?」 股权,才是最重要的。 她之前鑑于自己穷,没钱,就原本打算是让唐呈买一些的,不过一想他那点钱也实在是可怜的很。 后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后来察觉到江氏大量购入后,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入就亏了。 于是…… 就把主意打到了秦匪给自己的那张卡上去了。 反正也是为了帮他。 江氏趁低价购入楚氏那么多股票,秦匪如果不抓紧,只怕就要给别人做嫁衣了。 与其这样,那不如也一起购入,到时候两个人双方打擂台,多好。 正好给她的那张卡资金也不小,能买多少算多少。 那手笔当时都把唐呈给吓到了。 「听你的吩咐买了,买了不少,再加上你父亲那些,股份比例也算是挺不错的。」 听到唐呈这样说,周乔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有了这些股份,到时候他们就在楚氏有话语权了。 「眼下你马上也要成年了,到时候你就真的可以和楚琅一争高下了。」唐呈喜滋滋地在电话那头盘算着。 只是周乔却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如今成年不成年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一争高下的并不是她了,而是变成江暮韫和秦匪了。 他们两个得一争高下才行。 至于楚琅,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499训斥 就这样,周乔因为谢明安的突然暴毙而亡,不得已留在了酒店。 但好消息是也就一晚上的时间,秦匪的手下就打来了电话。 「我们查了一下谢明安法医报告,的确有问题。」 这一消息让周乔立刻来了精神,「什么问题?」 那名手下连忙道:「我们在他的报告里看到,身体内含有大量致死药物,不过这一条很快就被修改了,称心脏供血不足,突发意外,窒息死亡。」 周乔听到这话后,就能确定对方是怕谢明安到时候泄露出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 「继续查。」 「是。」 在和那些人说完之后,周乔就守在酒店里守了两天的时间。 只是守着守着,她感觉好像不对了。 秦匪的几名手下除了刚去查的时候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后续就没有再和她联繫过。 这可不符合他们的作风。 一般有任何的消息和进展,他们都会马上汇报。 这两天没来消息,实在是可疑。 周乔从白天等到晚上,直到一过九点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打了通电话出去。 但可惜的是,电话始终没有被接听。 这样的反常,让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周乔马上打电话给雷铭,想要询问状况。 但无奈的是,雷铭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下,所有的联繫都没了,彻底孤身一人了。 凭着这么多年对危险认知的本能周乔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此,她果断的收拾好了东西,打算自己连夜开车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正当她刚收拾到一半,头顶的灯光倏地灭了,屋内就此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乔几乎是本能地就绷紧了神经线。 果然,下一秒整个楼层的报警器突然响彻整个大楼。 门外立刻传来了很多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唿救声。 「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快跑!」 「快,快,快走了!」 「救、救命啊!」 听着外面那乱七八糟的响动,周乔下意识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当下也顾不得手里还未整理完的衣服,立刻去浴室里拿了一条毛巾弄湿,捂住鼻子,就开门想往外冲去。 可一开门,就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在走廊上不断地往外涌。 这些人看上去狼狈的不行。 有的还算好,至少披着床单,抓着裤头,至少不辣眼睛。 可有的就不行了,那些人刚洗澡洗了一半,头上、身上的泡沫都没有沖洗干净,就围着一条白毛巾就神色匆忙地跑了出来。 看上去实在是滑稽可笑的很。 不过这会儿情况紧急,一个个忙着逃难活命,也没有人在意。 只是随着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这种地方的酒店根本和宾馆无异,设施糟糕,连个安全通道都没有,所有人都挤在了一个楼梯口,人根本下不去。 前面的人不动,后面的人又堵在走廊里,听着头顶的报警器响声不断,心里越发的焦灼不安。 本来地方就拥挤,情绪再一崩坏,后果可想而知。 有些年轻人不满前面的老弱幼残磨蹭,直接就开始推搡着往前面挤去。 踩踏和叫骂声随之蔓延开来。 周乔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盲目地冲出去,就算不被踩成肉饼,也势必陷入困境之中。 索性她随手重新关上了门。 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房内的小阳台上。 她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也不是非要走正门不可。 其实,阳台也是一个可选的逃生路。 于是,她即刻就往阳台上走去,低头一看,她所处的地方是四楼。 她完全可以攀爬下去,然后侧滚进三楼、二楼的阳台,然后再跳下去。 这样一来,安全性也会大很多。 然而,正当她动作迅速地将房间内的床单拧成绳子,绑在阳台上做好固定,就此翻出栏杆往下爬时,自己房间的门突然间就「砰」地一声,被撞开了。 周乔下意识地抬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怔住了。 因为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秦匪! 这让她不禁感到奇怪。 这人不是在京都吗? 怎么跑这里来了? 就在她这片刻的神游天际之时,就听到秦匪一声大喊,「你在干什么!」 此时的他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周乔。 周乔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半个身体早就已经翻到了栏杆外面,整个人看上去悬空在外,冬夜的寒风一吹,感觉摇摇欲坠,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 「你、你先别动,我来接你,你千万别动……别乱来……我来抱你下来,你别怕……你千万别怕……」 秦匪这话说得乱七八糟,足以可见他在看到周乔要跳楼这一幕让他有多么的害怕和担心。 抓着栏杆的周乔看着他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却因为走路同手同脚,而一个不留神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的笨拙样子,最终还是决定自给自足。 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轻松随意的跳回了阳台内。 可这一举动,也成功把秦匪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整个人完全被吓傻了。 「你!」 在那瞬间脑子都空白了。 直到看着周乔朝自己走过来,还一副恍若无事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来?」 秦匪瞬间只觉得那颗心脏落回了肚子了,劫后余生的他只感觉到自己背后是一身的冷汗。 在缓了两秒后,他勐地伸手一把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周乔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没防备地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正要发作挣脱,就感觉他扣着自己腰间的那只手在微微的发颤。 这一认知,让她禁不住停了下来。 她想,大概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吓到他了。 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去拍拍他的背。 因为小时候每次自己被吓到,母亲都是这样来安抚她的。 然而,手刚抬起,结果抱着她的人勐地将她推开了一些。 就看到秦匪原本担心、紧张的神情很快就被铁青的脸色所取代,「你刚刚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这是四楼,不是二楼,你还要不要命了!」 「……」这变脸变得太快,让周乔一时没来的反应过来,因此很是诚实地回答:「我心里有数。」 结果,这一番话让秦匪更加生气了起来,「你心里有什么数!这一跳下去,你运气好点就是个高位瘫截,运气不好,脑袋着地,当场死亡,你懂不懂!」 「着火了,我得逃生。」周乔略有些无辜地辩解。 可秦匪却觉得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中心点是什么,「你这叫什么逃生,你这叫找死!你连这点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吗?!有火灾时,最不鼓励的就是选择跳楼的方式!」 周乔皱了皱眉,「我和那些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是人,你也是人!」秦匪看她如此不知悔改,还对自己狡辩,心里又气又急,「永远、永远都不要高估自己,因为你根本掌控不了所有的意外。」 周乔:「我没打算直接下去,我打算跳进三楼的阳台。」 秦匪深吸了口气,再次道:「我不管你跳进哪里,以后都不可以这样做,听到没。」 「可是……」 「听到没有!」 这一声呵斥格外的响亮。 这是秦匪第一次用这样严厉且严肃地口吻呵斥警告她。 周乔原本那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只是一想起刚才他那抱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的样子……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500吃醋 秦匪看她总算乖乖应答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等到他从一身冷汗的后怕中缓过神来,就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眼前的小姑娘冷着眉眼站在那里,唇线绷紧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明显感觉到,她这是不高兴了。 秦匪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分了。 本身这小姑娘就不是个软和性子,平常逗她的时候都能被她扫眼风,更何况现在是训斥她了。 不过,大概因为知道自己是为她好,所以小姑娘就没马上发脾气走人。 但问题是…… 这样沉默着不说话,反倒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知滋味。 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恶劣。 「生气了?」当即他缓下了态度,小心地询问。 「没有。」周乔面色淡淡,语气更是冷得毫无温度。 秦匪一听,就知道,这是气大发了。 为了防止自己最后白来一趟不说,还遭她嫌弃,于是赶紧对她说道:「我只是太害怕了,你都不知道我冲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大半个身子挂在外面,有多吓人。我真的怕……」 「我知道。」周乔果断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地低头看着阳台下不断从楼内涌出的人群,道:「我们还是跟着人流走吧,否则真着火了,就来不及了。」 随即转身就往外走去。 结果被秦匪半路给拦截了下来,道:「没着火。」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什么?」 秦匪耸了耸肩,道:「就是……没着火,是我打碎了报警器,触动它的。」 周乔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 「因为我来救你啊。」秦匪趁此机会赶紧转移了话题,顺势揉了一把她的头髮,道:「你个小傻子,莽莽撞撞的就跑到这里来,差点就被人一口吃了,还不知道。」 周乔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其中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 秦匪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我的人你还联繫的到吗?」 周乔摇头,「九点打过电话,无法联繫。」 「当然没办法联繫,因为他们都死了。」 秦匪这一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周乔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是江暮韫。」 在说这个答案的时候,她的语气非常肯定。 因为能动、敢动秦匪的人,除了江家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对此,秦匪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江暮韫。咱们摆了他一道,他就顺势而为地也摆了咱们一道。」 周乔听到这话,基本上就了解了,「为了股份。」 其实她应该能想到的,从江暮韫私下里趁着低价就大量购入各个散民的股票其中就能看出来,他有舍掉合作案的意图了。 只不过后来她也开始反应过来,不仅撤掉了热搜,还破坏了江暮韫的计划,把他手下的那些人一锅端了。 那无疑是动了他的蛋糕,他自然是要下手的了。 因此谢明安是第一个,秦匪的手下是第二个,而她…… 是第三个。 正当周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冷不丁地就听到秦匪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站在对面的人当即接起了电话,只是没说两句,脸色就沉了下来。 等到挂了电话后,秦匪就二话不说地拉起周乔的手,往外走去。 「出什么事了。」周乔看他神色不太对劲,不由得问了一声。 秦匪一边抓紧了她的手,一边往门外走去,道:「那些人趁乱上来了,我们得马上走,车子已经在等我们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乌央乌央的人正挤在走廊上。 秦匪当即一把将周乔揽入怀中,紧紧护在胸前,然后深吸了口气,就挤进了人群里。 狭小拥挤的走廊上人满为患,一个个都被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似的。 以至于好多女的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被后面好几个咸猪手给占了便宜,却又找不到人,最后只能暗自吃亏。 而她则因为秦匪保护得仔仔细细,并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 不过,秦匪的脸色还是一秒比一秒沉重及难看。 周乔一开始只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 可后来渐渐地,当看到旁边和后面的几个人朝着他身上挤的时候,她顿时想起来了。 这位,可是有洁癖的! 这样零距离的接触,对于他这种洁癖的人肯定是厌恶到极点的。 真不知道刚才他是怎么冲进来找自己的。 这过程一定很艰难吧。 想到这里,原本刚才被训斥的那股残留的气恼就此彻底烟消云散了,只是眼角的余光忽然间带到一个黑影晃过。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女人裹着一条浴巾,头髮湿哒哒地垂在肩头,眼角含春地盯着秦匪,然后趁着人潮涌动之际就往秦匪的身上靠。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企图在占便宜的样子。 当即周乔的眉眼就冷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看对方居然还想蹭,果断地一把将秦匪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声道:「请你别再往别人身上蹭了。」 她这话的声音不算小。 又在这种拥挤的人潮里。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那女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周乔如此警告,脸上很是羞恼,当下矢口否认道:「我哪儿蹭了,这里那么多人,都挤成这样了,你吃醋也有个限度好吧!」说着,就一副柔弱不可依的表情看向了秦匪,道:「小哥哥,你家女朋友醋性也太大了吧,人家根本就是被后面挤上来的,根本不是故意的。」 那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周乔当即皱眉,毫不客气地指出,「你是故意的,后面的男人为了体现绅士风度,尽量用手背和你拉开距离,你怎么可能挤得上来。」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纷纷朝着她身后看去。 果然身后那个男士举着手,手背朝外,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 当下,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甚至有几个男的,看她只裹着一条浴巾,那眼神不断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被当场拆穿的那女人瞬间脸有些挂不住了,气急败坏地道:「你这根本就是污衊,这种人挤人的情况下,你觉得能拉开什么距离啊。小哥哥,你说对不对啊?」 说着,她就故意整理了下自己裹着胸口的浴巾,那波涛汹涌的画面,格外吸睛。 可惜,秦匪压根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周乔刚才把自己拽过去,对着别的女人冷声警告地护犊子模样。 原本不耐、沉冷的脸色这会儿只剩下满满地笑意和愉悦。 「不对,我女朋友说你蹭我了,就是蹭我了,所以请你离我远点。」他满心满眼地盯着周乔,径直地对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打发了一句。 「噗嗤——」 周围几个女的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前她们还担心这男的会被这个小绿茶给勾过去呢。 结果没想到,这男的完全是个恋爱脑,满眼都是自己的女朋友。 真是太给力了。 「你女朋友那是胡说八道,她这是吃醋了,故意抹黑咱两呢。」身旁那女的不死心地又继续说了一句。 这时,秦匪终于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只不过那一眼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我就是喜欢她吃醋,怎么了?」 「……」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再不懂就是个傻子了 那女的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地只能灰熘熘地躲到一边去。 于是,这个小小的插曲就此终结。 只是其他人结束,不代表秦匪结束了。 这会儿他那脸上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笑得有点像二傻子似的。 周乔被他笑得实在是浑身不自在,最终忍不住地道:「你别多想,我只是知道你洁癖,所以不让她靠而已。」 秦匪这下唇畔地笑意更深了,语气满是宠溺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乔:「……」 莫名的心里有一阵虚。 501软肋 其实周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明明一开始她的确就是抱着秦匪洁癖这件事,才去阻拦的。 只是后来看秦匪那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眼里满是洞悉一切的神色后,就感觉一切都变味儿了。 害得她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周乔就看见秦匪再也没有刚才那阴沉的表情的。 相反,在人群里待得他还挺高兴。 哪怕有人挤到他,他也脸上满是的愉悦之色。 完全和刚才那样子截然不同。 只是这样子周乔越看越觉得刺眼。 偏偏这男人却半点自觉都没有,甚至见自己正在看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起来。 周乔真是有气都没有办法出,最后索性无视了他,跟着人群往外往外走去。 好在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龟速地一点点往外挪,总算是挪到了门口。 此时门外人头攒动,还有警察和消防车。 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是安全意识倒是做的不错。 听着刺耳的警车声音,秦匪紧紧搂着周乔,混在人群里趁乱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旦脱离开人群后,就拔腿朝着远处的小巷子里而去。 远远地就看到昏暗光线下有一辆车正等在那里。 周乔下意识地就快步了两步,拉开车门就要往里面钻。 只是刚入半个身子,她就突然停了下来。 这车子里…… 怎么隐隐约约瀰漫着一丝极淡地血腥气味? 瞬间,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一道力量将她拽了出去。 原来是秦匪。 他应该也察觉到了问题。 这才将她拉了出来。 只可惜的时候,在这么一拉一扯之间,他们慢了半拍,以至于等到两个人一个对视,看到彼此之间肃冷的表情后,还没来记得跑路,一冰冷的金属机械管状物就飞快地顶在了他们的太阳穴上。 随即,几道隐没在黑暗中的黑影就此出现。 就连原本坐在驾驶座内的人也就此下车。 远处昏暗的路灯光线照过来,只看到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周乔见过。 就在参加她刚成年的时候,在时家的某一个宴会上。 陌生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 就算见过,也不过是当时擦肩而过罢了。 原来他是江暮韫的手下。 原来那个时候时家和江家就已经有了如此低调的联繫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和江氏联繫,是因为她,才动了念头。 如今看来,根本是早就有了谋划的。 当即,眸色一沉。 站在车门口的人只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罩在自己的身上,周身的温度徒然降了好几度。 他不由得朝着目光的来源处望去。 是那位周乔小姐。 只见她眼神森冷地看着自己。 他…… 和这位小姐认识吗? 为什么她的眼神这么敌对? 正想着呢,站在她身侧的秦匪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视线所指向的地方,于是微微侧身将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然后主动寒暄了一句,「许助理大晚上的怎么跑我的车里来了?」 是的,这辆车是秦匪的车。 这也是周乔和他为什么容易被抓的原因。 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江暮韫的人竟然会直接找到了秦匪的车子,然后把他车里的两个手下给干掉,直接坐在车内来个瓮中捉鳖。 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反应够快,及时从车内退了出来,原本这些人是可以不出现的。 「本来只是想请周小姐喝个茶水,简单聊一下,可谁能想到秦少爷不请自来,实在是意外收穫。」这位许助理看到他这样护着周乔,眼底不禁浮起一抹得逞地笑。 秦匪对于他如此虚伪的言辞只是配合地提了提嘴角。 那位许助理这时候不禁问道:「秦少爷打算去哪儿?」 秦匪笑着耸了耸肩,「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吗?」 许助理听到他这话,摆明了是束手就擒的意思,当即笑得更加开怀了起来,「看来您是真的很在乎周小姐啊。」 秦匪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得意,「没办法,学生太争气了,就这么个黄毛小丫头都值得出动小江总的左膀右臂,我怎么着也要来镇镇场子啊。」 他这一得意,许助理就不高兴了。 这话里话外都把江暮韫给贬了下去。 而且还贬到了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同一等级之下。 这摆明了就是秦匪在占自家小江总的便宜嘛! 当即,他就毫不客气地反击道:「可惜场子没镇住,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秦匪扬眉一笑,「镇没镇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意味深长地笑容让那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了几眼。 就怕在他一个没注意之间,就被反杀了。 毕竟眼前这位秦少爷可不是个能够小觑的人。 那是自家主子都没有干掉的对手。 他必须得保持十二万分的小心去对待这个人才可以。 然而,在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虽然确定漆黑而又无声的小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后,但他还是当机立断地直接命令道:「把人弄上车,马上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匪在周乔的耳边快速而又轻声地说了一句,「等会儿上了车,我控制住他们,你赶紧跑。」 那吐字的速度让周乔只感觉耳廓有一阵温热湿意划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位许助理道:「让另外一辆车赶紧的,把这两个人分开,为确保安全。」 秦匪一听,如果要分开的话,那他所谓地跑根本无法实行,于是立刻道:「不至于吧,一个小姑娘而已,你们竟然怕成这样?」 许助理笑了笑,「秦少爷,不用在我面前使用激将法。这位小姑娘当时怎么把人给打趴在地上,大家都见过,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分开比较好。」 秦匪计划落空,但脸上的表情却保持得滴水不漏,笑得随意且散漫,「看来我这学生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能让小江总这样警惕害怕。」 这话顿时让对方的脸色瞬间再次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还击。 因为他怕秦匪这是故意拖延时间,以此搬来救兵。 可这也导致度多少被秦匪占了便宜,矮了他一截似的。 以至于接下来一路上,他完全没有给秦匪任何的好脸色。 可秦匪哪里会在乎什么好不好脸色的,他这会儿满脑子全都在后面那辆车里。 那是周乔所在的车子。 他不知道江暮韫要对他们两个人如何。 但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怕是不可能善了了。 可周乔却是无辜的。 她不应该夹杂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成为牺牲品。 如果周乔真的出了事,他怕自己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安稳。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车子就这么一路朝着更加偏远的地方行驶。 车窗外,夜色越发的深了。 「你不会带我去见江暮韫吧?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不那么快回国才对。」秦匪状似无意地开始主动套话了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许助理毫不留情地冷笑了一声,拒绝道:「秦少爷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 秦匪靠坐在后车座上,随意地感嘆了一句,「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吗,就聊两句呗,毕竟也是老对手了,也挺想知道他眼下在江氏的处境如何?要有需要,我还是可以帮忙之类的。」 许助理看他如此的无所谓,终究没忍住地说道:「死到临头,秦少爷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秦匪当下就明白了。 看来,江暮韫是真要动手。 502真是个小疯子 秦匪觉得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也绝对不能让周乔受到伤害。 因此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办法。 只是车内盯他的一共有三个人,而且身上各个都带了武器。 情况对他并不有利。 退一万步,就算他能够把车里的人都解决了,他也不能保证后面那辆车里的周乔能不能逃脱。 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以拿她当做筹码来威胁自己,最终反而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些,秦匪觉得还是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比较好。 免得莽撞出手,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于是,在接下来一个小时的车程内,他就这么一直坐着。 反倒坐在副驾驶的许助理时不时地就要从后视镜里朝他看两眼。 甚至还打电话给后面的车子里的手下来以此询问。 「确定没人跟着吗?」 「周小姐如何了?」 「好好看着,看紧点。」 …… 如此小心翼翼,摆明还惦记着刚才秦匪那一句似真似假的话。 坐在后座的秦匪听到这话后,唇畔地笑不禁深了几分,「许助理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许助理冷冷一笑,「面对秦少爷,多少小心点才好。」 秦匪点了点头,「也对。」 可心里却越发地沉了下来。 这次过来的时候因为事态紧急,一下飞机,从雷铭那里得到了消息后,就直接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压根就没带几个人。 这下是真的被动。 秦匪坐在后座大脑不断高速地运转着,企图在这混乱的情况下能够为自己、为周乔能找到一个安全的逃离方式。 不想这个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名手下冷不丁地疑惑出声,「后面的车子怎么了?」 安静的车厢内这轻声的一句让其他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就把转头朝着后面那辆车。 只见后面的车子像是喝了酒似的,左右飘忽了几下,车灯恍得人眼晕。 秦匪当即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 毕竟周乔还坐在里面。 那辆车如果出了事,周乔肯定也会出问题! 看着车子打滑飘忽的幅度越来越大,秦匪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年幼时跟着大哥坐在那架飞机上,飞机已然失控,机身俯冲,身体被安全带紧紧绑着,耳机里不断传来地上各种指示和命令的唿叫声。 但最终…… 当回忆在脑海深处渐渐翻涌而起时,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就大声呵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停车啊!」 许助理被他下的一个激灵。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停车。 因为他怕自己停了车之后,反而给秦匪他们逃跑的机会。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出现。 所以,他连忙打电话给了后面那辆车的手下。 「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话音刚落,身后的秦匪已经勐地扑了过去,噼手就将他的手机夺了过去,喊道:「是不是车子坏了?!」 然而,可惜的是,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助理已经立刻命人将他按住,自己将电话给重新夺了回来。 以至于秦匪并没有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 不过好在从他的对话里听到了一句,「没事?你确定吗?好,那接下来给我小心点,别再弄出什么意外了。」 让他立刻放下心来。 而这个时候,身后的车子也的确重新稳定了下来。 秦匪看到车子重新恢復正常后,提在嗓子眼里的那颗心也渐渐落回了肚子里。 这一幕恰巧被坐在副驾驶上的许助理看在眼里。 他嗤笑了一声,道:「放心吧,是一只野狗窜出来,所以在避让的时候不小心打滑了而已。」 野狗? 秦匪的眉头拧了下。 刚才开车的时候很安静,周围有野狗的叫唤吗? 正当他陷入疑惑时,那位许助理还在继续地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这位周小姐能让秦少爷这么上心,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匪心里始终不安,便随口敷衍了一句,「学生是自己的,当然要上心了。」 许助理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调侃,「原来秦少爷喜欢玩儿师生扮演啊。」 这话并不算好听。 甚至让人感觉有种对周乔的不尊重。 秦匪回过神后,当下就毫不客气地就反击,「没办法,我和你们小江总不一样,他更偏向贩卖自己。」 江暮韫当年为了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母族那边可帮衬了不少。 他一次次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估值的物件来自我推销,以此获取支撑,才有了今天这般地位。 只不过这些都是秘密。 而知道这些秘密的人早就死了。 都被江暮韫在利用完后,一个个的杀死。 许助理作为江暮韫身边多年的贴身属下,这些事就算不知道全部,也多少知道点零星的事情了。 所以…… 就这么一句话,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不再言语了。 车内的气氛更是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再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的车程里,一切都变得非常正常。 直到车子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偏远、无人的野外的小山沟上。 秦匪看着外面那荒郊野外的场景,觉得这位许助理大概是要打算在这里,把他们两个人给处理掉。 许助理让人把秦匪就此带下来。 后面那辆车这时候也随即到达。 他随即地冲着那辆车招了招手,示意他的那些手下赶紧把人给押下车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辆车子并没有就此马上停下、熄火。 而是…… 「唰」地一下,刺眼逼人的远光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亮起。 许助理和他的那几名手下完全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下意识地抬手遮光,闭眼。 唯独…… 秦匪睁大了眼睛。 因为在灯光亮起的瞬间,车内的人也随之暴露。 他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乔! 秦匪顿时感觉自己被击穿了。 她…… 她竟然…… 天,这个小姑娘真是疯了! 竟然孤身一个人在车内把那几个手下给干掉了。 这让他禁不住想到刚才那辆车突然的异常走位。 估计,当时就是她和对方在起争执的时候导致的吧。 真是个…… 小疯子。 秦匪在心里对周乔真是又爱又恨不已。 可眼下既然她已经脱离险境,自己也不好拖后腿了。 于是,他立刻用头一下子撞向了身后的紧扣着自己的人。 那人原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灯光上,压根没发觉到秦匪会突然暴起。 于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一击撞到了下颚,牙齿一下子咬到了舌头,血瞬间瀰漫整个口腔,疼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而就在那半秒的时间里,秦匪已经足够从他的手里夺走那把致命的武器,同时将他一击致命。 随着「砰」地一声响起。 如此空旷的山沟野外,那声音响亮得让人心惊。 那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人想到他的速度会那么快。 不过就是在几秒之间罢了,竟然就这样果断地杀死了一个人。 而不远处听到声响的许助理下意识地扑倒在地上,然后嘴里喊道:「他们要跑,快!快击毙!直接击毙!不要留活口!」 瞬间,所有人回过神,将目标集中在了秦匪的身上。 可他们忘了,现在坐在那辆车子里的是周乔。 随着徐助理的那一声唿喊,那辆车的引擎声就此「轰」地一下响起。 泥土被急速旋转的轮子飞溅而出。 紧接着就见车子如箭一般飞射而去。 趴在地上的许助理在看到那道强光笔直地就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时,他的瞳孔不禁勐地紧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辆车子已经碾压而来。 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容他反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车轮子已经从他的身上狠狠碾压而过。 503互相保全对方 至于其他几个人倒是在车子撞过来时,当即飞快地避让开。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然就忽略了身旁有武器的秦匪。 瞬间,那些注意力不集中的众人们就被秦匪的火力给压制住了。 他们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从他们面前成功逃之夭夭,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如今许助理生死不知,他们要是不能把人留住,小江总一旦怪罪下来,他们就统统都得死。 一个都不能留下。 一想到这里,求生的渴望就会被立刻激发。 其中一个人在被秦匪击中肩头倒在地上之后,他顿时心念一动,果断将目光停留在那辆引擎轰鸣的车子上。 刚才这位秦少爷在车里的表现可谓有目共睹的。 所以,如果这位周乔小姐出事的话,那么他的注意力还会放在他们的身上吗? 想到这里,这人果断抬手,手里的武器就此瞄准了不远处那辆车子的轮子。 「砰——砰——」 两道声音响起。 原本正急速行驶驱逐的车辆倏地打滑,就此失控。 果然,秦匪的注意力瞬间就被那辆被打爆了轮胎的车子所吸引。 因为速度太快,再加上路面凹凸不平,车头飘忽摇摆得幅度非常大,看上去十分的危险。 「周乔!」 他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 但,他的唿喊并不能让那辆车就此停下来。 相反,车子的速度根本不减,甚至一路绝尘而去。 秦匪定睛一看,骤然间脸色大变。 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山沟里,所以那辆车眼下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下坡的沟壑冲去。 一旦冲下去,只怕是要车毁人亡了。 想到那一幕,他心里的恐慌感就遏制不住地疯狂涌出。 这下,他再也顾及不了那些手下了,立刻拔腿就跑向了另外一辆车,上车、启动,所有的动作干净利落。 紧接着就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他急速地朝着周乔的方向而去。 他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那辆车能够很快地停下来。 然而,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他只看到那辆车不断地朝着前方行驶而去。 这让他心里着急不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更是一手的冷汗。 大概十几秒的时间,他终于勉强追上了周乔那辆车子。 他不断地摁喇叭,企图让周乔察觉到自己。 同时还马上降下车窗,喊道:「松开油门,把方向盘打死!」 可等话音说完,就发现车内的周乔的动作和反应似乎都有些迟缓。 他不断地将车子靠过去。 等到距离一点点的缩短之后,他再看,才发现周乔握着方向盘的手骨上有……血迹? 她受伤了?!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后,他本就着急的情绪更是彻底乱了。 「周乔!」 「周乔!!」 「周乔,你听不听得到!」 他不断地在车外唿喊着,一边喊叫一边仔细地盯着不远处的陡坡,在心里不断计算着距离和时间。 此刻,车内的周乔渐渐缓过神来了。 刚才她和那些人干架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人偷袭了,被匕首扎透了整个手背,结果好不容易把那些人解决了,重新掌握住了车子的主动权,谁知道车胎被人给打爆了。 在这样的车速下,车子一下子就失控打滑了,她脑袋直接朝向了车玻璃,一时间被撞得只感觉眼前发黑。 但求生的渴望让她知道一定要死死抓住方向盘。 等到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就听到车外的响动。 她不禁侧目朝着旁边看去,就发现秦匪半个身子钻出,一只手不断拍打着她的车窗,一只手把握着方向盘。 随即,按下了车窗。 秦匪的唿喊声立刻夹裹着凛冽的寒风就此冲进了车内,「跳车!快跳车!」 周乔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是刚要打开车门,就突然间听到一声…… 「砰——」 后面竟然再次响起了声响。 该死的! 这次,她车子后面两个轮胎全部被打爆了。 金属和地面摩擦的瞬间,车子彻底失控了。 甚至,勐地一个急转弯,直接撞向了和她仅有一人之隔的秦匪。 发出了好大一声碰撞声。 秦匪的车子被立刻撞出去了好几米。 这会儿车子已经即将接近陡坡的边缘处。 那漆黑的沟壑此时如同一个张着大嘴,无声等待食物的恐怖野兽。 秦匪完全不敢想像,如果周乔翻车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在情急之下,他索性咬了咬牙,将身子缩回,然后一脚油门再次踩到底,车子唿啸着就马上沖了出去。 他直接将车子超到了前面去。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车子「刷」地一下就朝着陡坡的边缘处冲去。 直到即将到达临界点的几米前,他勐地将方向盘往左边打死。 车子一个漂亮且帅气的漂移,激扬起了尘土后,就此稳稳停在了那个地方。 坐在车内的周乔看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阻拦自己的车子,向来冷淡的眉眼间带着极度的震惊和错愕。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疯了。 在这样迅勐的车速之下,他们两辆车一旦相撞,就算她因为这份阻力车子成功停下来,但秦匪的车子肯定保不住。 他会被巨大的撞击力度给直接撞飞出去。 到时候就会翻车进沟壑里。 这人,到底想什么呢! 难道他想一命换一命?! 当这个可能性冒出来的时候,她觉得秦匪的脑子一定被驴给踢了! 他是什么等级的人物! 而自己又是什么等级的人! 他们之间的身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即使她在时家拥有着不可小觑的能力,可身份这种东西与生俱来,谁都改变不了。 她註定是不入流的私生女。 为了这样一个身份,他用自己如此金贵的命来换,实在太不值得了! 周乔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但…… 在那一秒,向来只计算得失的周乔还是下意识地就脚下死踩住剎车,而且也完全不顾及自己手背的伤势,勐打方向盘,以此想要绕开秦匪的车子。 但可惜的是,车子的剎车在刚才的失控中,和地上那些坑坑洼洼的石子摩擦撞击,最终碳化失灵。 所以现在她无论怎么踩剎车,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于是,摆在周乔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直接跳车,但很有可能摔成高位瘫痪。 要么就是努力控住方向盘,尽量绕开秦匪的车,摔进那个坑里,然后生死不明。 其实,两种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但因为秦匪不顾一切地选择,所以…… 她也疯了,就此放弃了第一个选项。 在颠簸的路面上,周乔就这么紧握住方向盘,努力偏离方向。 最终,只听到「砰」地一下,周乔的车头直直地撞向了秦匪的……车尾。 那迅勐有力的速度生生顶着秦匪的车往陡坡的方向滑了出去! 在那瞬间,周乔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好怕秦匪就这样飞出去,翻进了山沟里。 不过还好,就是因为那微小的偏离,秦匪的车尾只是撞成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成功将周乔的车子逼缓了下来。 直到最后,车子就此停在了距离仅距离边缘的几厘米的地方。 那位置悬得让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敢大口唿吸。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加重了重量,导致山坡泥土松动,车子就此翻了进去。 几秒过后,秦匪看车子一动不动地稳稳停在边缘处,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们好像活下来了。」 可谁料,这个时候周乔却冷着一张脸下了车,大步朝着秦匪的驾驶座走去。 那气压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504??一同跳下去 原本想要缓解气氛的秦匪看她这样气沖沖地走过来,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 他感觉到周乔的怒气在噌噌噌地往上增长。 可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明明他们都活下来了啊,眼下不应该是庆祝吗? 正不解呢,就看到周乔沉着一张脸,走到他车窗前,然后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人从车里面给拽了出来。 接着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是「啪」地一记,清脆耳光。 当场就把秦匪给打懵了。 毕竟,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样打他的脸。 「你……」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周乔语气里是从未有过地急躁和不安。 看到原来她是担心自己,秦匪那怔愣的眉眼就此舒展开来,正笑道:「我没……」 话未完,那神色就一变。 「小心!」 周乔还没反应过来,秦匪已经将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里。 以至于只听到「砰」地一声声响后,耳边即刻就传来了低低地闷哼声。 这是…… 击中了?! 周乔倏地抬头。 可这时候,原本紧紧抱着她的人却突然一个奋力将她推开。 周乔没有半点防备地被一下子推倒在了地上。 她正疑惑呢,结果就在黑暗中看到原本那辆稳稳噹噹停在边缘的车此时正在摇摇欲坠。 原来秦匪被击中后因为惯性直接撞向了身后的车子。 这一撞,边缘的土坡松动,车子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倾斜滑坡。 被推出去的周乔在看到这一幕后,心里那根弦立刻就绷紧了起来。 她当机立断地就扑了过去,想要拉住秦匪。 但…… 倾斜的速度太快,不过瞬息之间车子就随着松动的土壤翻下了土坡。 周乔根本来不及把人拽回来。 不过好在,在那最后的一秒她眼疾手快的还是堪堪抓住了秦匪的手。 只是那辆车却随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落了下去,直到最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宣告这辆车的终结。 周乔听着那声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他没有和那辆车一起掉下去。 否则只怕现在肯定也被摔成肉泥。 「快,我拉你上来!」周乔即刻就伸出了另外想要努力将他拖上来。 可这一个用力,手背上被刺穿的伤势便立刻加重,血加剧得从伤口中涌现了出来。 那温热的液体很快就顺着她的手背淌了下来,滴落在了秦匪的手中。 那黏黏煳煳又湿热的液体感让秦匪很快就感觉到了。 他顿时回想起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在昏暗光线下看到她手背上的血迹,于是立刻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手臂受伤了!」 趴在边缘处正努力拽着他的周乔哪里有这个闲情逸緻和他说这些废话,只是咬着牙,道:「管好你自己!上、来! 最后那两个字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在说。 抓着秦匪的手指更是因为用力过度泛起了白。 然而即使这样,秦匪还是依旧无法往上移动一分,「不行,土坡太松了,根本无法支撑住。」 他能感觉到土坡上的泥块随着自己每次地挣扎,不断地在松弛掉落,完全没有办法藉助那些岩壁让自己爬上去。 反倒很有可能将手上有伤的周乔一同拖下去。 因此他当下就决定道:「放手吧。」 「不行。」周乔紧紧抓着秦匪,就是不肯松手。 悬在半空中的秦匪听到她这般说辞,只当她是捨不得自己死,总觉得自己这两年的时间没错付。 小姑娘到底还是心软了。 可没想到接下来却听到她说:「你要是出事了,你家肯定不会放过我。」 秦匪:「……」 他瞬间气得差点没当场去世! 所以,这两年的付出还不如他身后的秦家?! 终究……还是错付了! 他还不如直接跳下去算了! 「快点抓紧!」这时,周乔又喊道。 此时,郁闷不已秦匪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在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小姑娘肯定是撑不住了。 虽然心里气恼她的狼心狗肺,可看她明明伤势那么重,还拉着自己不肯放手的倔强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地道:「你还是放开我吧,再这样下去,最后只会拉着你一起死。」 这话不是吓唬她。 而是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湿热的液体越来越多,湿滑感减少了摩擦力。 再这样磨蹭下去,周乔真的很有可能会被自己一起拽进这沟壑之中。 比起自己掉下去,他更怕周乔被自己连累。 「放手……」 但话刚说完,就听到周乔不耐烦的一句,「闭嘴!」 很显然是彻底不耐烦了。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在拼死拼活地在救人,结果这被救的一点力不使就算了,还在那里说丧气话。 实在是欠揍的人。 悬挂在那里的秦匪看她这样听不进去,只能再次道:「那几个人还没有解决,他们很快就追过来了,你不放开我,你就算不被我拖死,也要被他们打死,快放开!」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后知后觉的周乔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的确那些人还在自己的身后! 而且当她的注意力从秦匪的身上转移到了身后时,她真的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在渐渐靠近。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周乔的瞳孔剧缩。 该死! 他们真的要过来了。 周乔当即忍不住地低咒了一声。 结果被挂在那里的秦匪听了个正着,顿时笑了,「原来你是这样骂人的啊,想来以前你在心里都是这样骂我的。」 周乔看他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心情调笑,张口就要训:「你能不能……」 不想,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敛起了笑,难得带着几分郑重其事地说:「别管我了,你自己快走吧。」 周乔怔了怔,随即就感觉到他原本抓着自己的手在慢慢松开。 没由来的她心头一紧。 下意识地就重新攥紧了他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然而这个时候,秦匪却说:「他们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气氛顿时肃杀了起来。 此时,寒冬深夜,这一处的地方极为偏僻。 这条山沟的左右两侧是连绵的山岳,根本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只剩下北风唿啸而过的声音,以及…… 那窸窣的脚步声。 周乔的心越发地沉了下来。 其实按照正常逻辑来做,她现在的确应该要放在秦匪的手,然后趁着他们还没来的情况下,赶紧撤离,以求自保。 可一想到这人是为了来救自己,才搞成这样,甚至还要把被自己亲手放弃。 那只手她就怎么也没办法松开。 「周乔。」秦匪看她傻愣愣地趴在那里,那只手死死抓着就是不肯松开,便立刻压低了声音低呵了一声,「别再犹豫了,否则到时候咱两得一起死。」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三个字触动到了周乔。 她的手即刻轻颤了一下。 秦匪看到她这个反应,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于是第二次地松开了手。 正准备掉下去的时候,就听到边缘处一声:「他们在那里!」 秦匪勐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地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那几个黑影的轮廓很是清晰。 他知道,迟了。 就算这会儿周乔如果放开他,必然要面对一段非常艰难的逃离。 此时此刻地他心里懊恼自己眼下的无用和拖累。 这下,她该怎么…… 办字还没从脑子里跳出来,结果就看到头顶一道黑影跳了下来。 那是…… 周乔!!! 她竟然从上面直接翻身跳了下来! 这…… 这是要疯了吗?! 她的整个动作又快又果断,都不带给人半点预告的,就直接这样翻了下来。 不仅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便连忙伸手,努力想要把人抱在怀里。 虽然他不明白周乔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眼下能做到的只有尽力将她护住。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顺着土坡一路跌滚了下去。 这个沟壑比较陡,但有一点好,那就是泥土松动,不像那种坚硬的山石,下面也有灌木丛做缓冲。 所以他们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摔死。 但也只是到没有死的地步。 两个人身上全都是不同程度的摔伤和擦伤。 周乔比秦匪好一点,因为全程被护在怀里,以至于只是腿上被几个锋利的石子划出了几道口子。 但秦匪就不行了。 不仅承受了所有的撞击,还当了周乔的肉垫子。 外伤加内伤,可以说是浑身伤痕累累。 不过,尽管如此,在滚下来之后,他在缓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周乔。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着那吃力喘息的语气,被他紧紧搂住怀里地周乔第一次没有推开,而是赶紧摩挲着秦匪的头和背部检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 秦匪看她这样口齿清晰,这才松了口气,就此放下心来。 没有什么比起劫后余生,自己心爱的人还在自己怀里,来得更加满足和高兴了。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周乔在他的背后摸到了两处湿濡的地方,因此非常担心。 秦匪这会儿松懈下来,又看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很,浑不在意地很,笑着道:「放心,死不了。」 说着便顺势搂住了她。 毕竟,让周乔这么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还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可周乔一听到他说没事,就果断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只是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手上的伤,疼得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秦匪感觉到自己怀里那立刻发僵的身体,便连忙松开了手,:「怎么了?」 「没事……」周乔胡乱的敷衍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我担心他们会追下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努力地站起身,在漆黑的夜色中辨认着方向,然后就朝着前面走去。 只是,走了没两步,她就发现身后的秦匪没有半点动静。 这让周乔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她禁不住折返了回去。 结果就看到在朦胧寡淡的月色下,应是天之骄子的人此时狼狈不堪地正努力从地上一点点地跪爬起来。 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 只是大概是真伤得太重,他才刚站起来一点,就立刻摔了回去。 看着他宁愿这样来回折腾,却不愿意喊一句。 周乔知道,他是怕拖累自己。 不知怎么了,鼻间突然有些小小的酸涩感。 当下她就果断走了过去,很是及时地一把扶住了即将再次摔倒在地的秦匪。 原本打算摔个狗吃屎的秦匪大概也是没想到周乔会回来,略有些狼狈的他这会儿只能尴尬地笑道:「脚可能有点扭伤,放心,没大碍。」 可周乔压根不搭茬,只是反手将他扶好后,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肩,道:「我背你。」 秦匪面色苍白,可嘴角的弧度却越发的深了,「别说瞎话了,我一个一米八的男人,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背得动。」 「背得动,以前背过。」 周乔这一句话立刻把秦匪的笑给弄没了,他很是警惕地眯了眯眼,语气都不自觉地压低了下来,「你以前背过其他男人?」 周乔头也不回地道:「背过我家的狗。」 秦匪:「……」 很好。 小姑娘是打算在气死他的路上不回头了。 再来那么两次,他估计也不用走出这片山沟了,直接死在这里算了! 许久后,他才没好气地道:「你拿你家的狗和我比?」 周乔见他始终不肯让自己背,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只狼犬虽然比你轻,但是我背它的时间很长,换算一下,应该没问题。」 秦匪真真是要被她给气笑了,「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周乔眼里透着疑惑,「那重点是什么?」 秦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重点是,我是人,它是狗。」 「……你和狗计较什么?」 秦匪:「……」 面对周乔的不解,秦匪觉得自己还是放弃比较好。 免得真被气死。 505你就是在意我 「算了,你搀着我走吧。」 听到秦匪这样退而求其次的意思,周乔不禁眉头轻蹙起,看上去略有些严肃,「你看不起我?」 秦匪一脸莫名,「没有啊。」 周乔眸色冷淡地注视着他,「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背?」 显然对于秦匪的拒绝非常的不悦。 总有种被看轻的样子。 但秦匪却认为,「你一个女孩子,自己身上也带着伤,没必要。」 「我觉得有必要。」 看到周乔如此执着的样子,秦匪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回过味儿来,顿时只觉得好笑不已,「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读诶次,周乔却沉声道:「你的腿不能瘸。」 他可是秦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家主,要是瘸了,那像什么样子! 而且她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人为自己瘸一条腿。 这代价她支付不起。 站在身侧的秦匪在面对她如此认真的语气时,眉梢不禁轻扬了下,问:「为什么?」 周乔抿了抿唇,想了一下后,才冷而干巴地回答:「不好看。」 这话逗得秦匪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唇畔荡漾起了一抹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说着,就自己艰难地往前走去。 到最后秦匪还是没让周乔背自己。 周乔看他这样坚持,也拗不过他,只能上前努力搀扶着,尽量让他减少力气。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往沟壑深处走去。 夜,越发的深沉。 空旷的野外温度也越发的低。 周乔手背上的伤势经过刚才反覆的折腾,伤势加重,眼下只觉得浑身发冷,胸口更是想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来。 以至于最后脚下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秦匪也察觉到原本搀扶着自己的力道开始逐渐变小。 当下他就决定,「走很久了,休息会儿吧。」 但周乔却摇头,「不行,我担心那些人会追过来。」 说着就咬着牙打算再往前面走一段路。 毕竟,他们两个人眼下实在太过狼狈,那些人如果真的追上来,他们两个人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任人宰割了。 可秦匪却将她拉了回来,道:「没关系的,这片区域那么暗,他们搜也要搜很长时间,到时候我的人就来了。」 周乔愣了愣,有些疑惑,「你的人不都被解决了吗?」 秦匪在四周看了看,最后挑了一个隐蔽的干燥地方吃力地坐了下来,道:「雷铭知道我的行动轨迹偏离后,会马上派新的人过来。」 周乔看他都坐下来,自己也就没再继续死撑下去了,坐在了他身侧喘息了一下,问:「你的行动轨迹?」 秦匪嗯了一声,「我的身上有被植入定位器,如果行踪不对,手下的人会马上知道。」 听到他这样说,周乔才明白过来。 只是,身上植入定位器…… 看得出来,他对于秦家来说,真的是至关重要了。 否则怎么可能在身上植入这些东西。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他从小到大的处境并不好。 哪怕万人之上,受尽宠爱,可同样有些人的目光还是会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看她长时间低着头沉默,坐在旁边的秦匪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乔下意识地回答。 秦匪轻笑了一声,「你这样一句话就把我打发回去,很容易没话题的,一旦没话题我可就没什么精神了,咳咳……」 周乔看他声音有些虚,而且在这样冷天之下还一直不断地咳嗽,的确很容易没精神。 当下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和他聊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过得很糟糕。」 秦匪歪着头,靠在那里,道:「为什么这么说?」 周乔很是平静地道:「一般植入这种东西,说明你时常会出现意外。一个时常出现意外的人生,那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人生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意外的比较好。 太多的意外,要么是惊喜,要么是悲伤。 大悲大喜,註定坎坷。 这时,秦匪咳嗽了两声,许久才低低笑了几声,「你说得有道理。」 周乔静默了片刻,说:「不过比起我,你过得还算幸福。」 坐在那里的秦匪不禁抬眸望向了她。 这时她第一次说起自己。 因此,他没有错过地问:「你的人生比时常出现意外的人还要糟糕吗?」 周乔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嗯,你的人生是时常出现意外,而我的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秦匪闻言,又看了她一眼,「怎么说?」 周乔沉默了几秒,然后一句轻描淡写地道:「就是努力活下去。」 秦匪闻言,笑了,知道她这是不愿意详细说明了,便道:「听起来,你的确比我艰难很多。」 其实想想就知道,如果不艰难,小姑娘怎么会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拥有,而是假装另外一个人活着呢? 又怎么会一身是伤,连医院都不去,就在医务室里偷偷摸摸的自己处理了,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呢? 秦匪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嗓子里那股痒意越来越明显,最终忍不住再次咳嗽出声。 结果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势。 那沉闷的疼痛立他唿吸一窒,喉间更是随即涌起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应该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被撞出内伤了。 他微微坐直了些身体,不动声色地将那口血吞了回去,不想让她发现地故意再次问道:「那你还打算活着回去吗?」 周乔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斩钉截铁地道:「当然。」 秦匪耸了耸肩,「好吧,如果有需要,我愿意随时为你效劳。」 周乔看他那浑身的狼狈糟乱模样,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手上、脸上更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便冷声陈述道:「你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 秦匪笑了下,「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周乔不服气地辩解道:「至少我腿没断。」 秦匪对于这般如此孩子气的话,顿时被气笑了,「那还不是因为我护着你。」 周乔完全没有领情地回答:「谁让你护着了。」 秦匪又一次被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给气到了。 可转而一想,她变成这样大部分也是因为自己。 所以,弯了弯唇,道:「你都为了我跳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护着,我必须得拿命护着才行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不禁带着几分无奈的感嘆。 那是一种被吃定得无奈感。 坐在对面的周乔心头顿时一跳。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去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跳下来。」这时,秦匪突然毫无铺垫地询问道。 周乔心中一凛。 这个问题比他刚才的话还要犀利三分。 为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 只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翻下去了。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估计当时情势太紧急,脑子抽了? 可这个话她不能说。 这种失控的情绪,她认为是不理智,但不代表秦匪也同样认为。 他说不定把这种冲动和不理智解读成为一种乱七八糟的感情上。 到时候光解释都解释不清。 因此,她即刻找了个理由回答:「他们人都到跟前了,我就算松开你,也不可能敌得过身上带着武器的四个人。」 果然,这个解释并没有将秦匪说服,他斜睨了一眼,问:「是吗?」 「当然。」 面对周乔如此决断都答覆,秦匪只是短促地笑了一下。 但却意味深长的很。 周乔有些架不住这番安静的气氛,总觉得坐在那里时间久了,就会被秦匪那不经意的目光看穿一般。 于是,她马上起身,丢下了一句,「我去给你找点木板,给你的腿固定一下。」 就打算赶紧开熘。 不想这个时候,身后的秦匪却冷不丁地道:「周乔,你在乎我,在乎到不畏生死。」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骤然间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冷着声音地反驳,「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只是单纯想赌一把而已。」 可秦匪却一改常态地咄咄逼人,「那你为什么现在赌赢了还不走呢?按理说,你现在完全可以马上离开才对,你就是捨不得我。」 「没有。」 「承认吧,如果没有,你又何必在这里陪着我担风险,你就是在意我。」 秦匪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笑和得意。 那种感觉让周乔只想上去就给他一拳。 只不过看他那副苟延残喘的样子,她怕真动起手来,把人给打死。 趁着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她冷着声音就说了一句,「我陪你担风险只是出于人道而已,如果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我可以现在改正。」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沉着一张脸往前走去。 坐在那里的秦匪也没有出声认错,就这么看着她离开。 周乔一路往前走,凛冽的寒风如倒一般刮在自己的脸上。 那冰冷的温度渐渐将她的情绪冷却了下来。 当即,她停下了脚步。 不对。 这不对! 周乔这会儿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秦匪向来对她退让三分,纵着她的,从来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如果偶尔真不小心越过了那条红线,也会马上认错,退回到那条红线之内,不再雷池半步。 哪里会像刚才那般。 周乔站在冷风中吹了一小会儿,顿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这人哪里是逼自己承认啊,他根本就是故意用这些话气她离开!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脾气,因此就故意说这些话,引起自己的反感,激怒自己,从而达到让自己离开的目的。 这个人…… 周乔在想明白了所有之后,气得简直咬牙切齿。 他就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当下,她铁青着一张脸色,快步折返了回去。 她准备一回去就把秦匪骂个狗血淋头。 却怎么都没想到,刚折返回去没多远,就听到秦匪那沉闷的咳嗽声。 那声音可比之前自己听到的要还要严重。 这下,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跑了回去。 但刚一回到他面前,恰巧看见秦匪正苍白着脸色,跪在那里有,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瞬间让她的神色一变。 所以,他刚才故意激怒自己,就是因为这个?! 当即周乔没有再废话,她上前赶紧把人扶住,神色着急,「你吐血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匪看她竟然又回来了,就知道自己刚才那些话没骗过她,顿时忍不住轻嘆了一声,「怕你担心,到时候为我急哭了怎么办……我可捨不得看你哭……」 周乔见他还要说这种话,气得恶狠狠道:「你闭嘴吧。」 「别生气了,我就是吐点血,又不是要死了。」秦匪故意调侃地说。 结果周乔根本就不接茬。 她只是将人扶起,朝着周边看了看,问:「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这里荒山野岭的,估计最起码也得到明天早上吧。」秦匪半靠在她身上,吃力地回答。 周乔眉头拧气,「不行,你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秦匪看她真要带着自己这么一个累赘上路,便道:「你不可能把我带出这片地方的。」 「可我们也不能这样一直坐以待毙。」周乔看他的确也是走不动的样子,想了想,决定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找个至少可以避风的地方,不然等不到明天早上,咱两就得冻僵在野外。」 说冻僵都是客气了。 如今寒冬腊月,又是在这种荒野森林里,那气温可想而知。 说冻死都不为过。 所以,她必须得找个地方才行。 不过好在她人品不错,在距离他们两个人休息的不远处有一个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小山洞。 洞很小,应该没有什么大型动物在里面冬眠。 她当即就折返了回去,带着秦匪一点点地挪到了那个山洞里。 秦匪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太大力气了。 看得出来,之前他都是故意在撑着。 怪不得他刚才说要聊天提精神。 周乔那时候还以为他是故意胡乱说话的,结果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他从刚才就撑到现在,周乔心里那滋味就复杂得难以言明。 506相拥而眠 「行了,你赶紧走吧。」 这时候,靠在岩壁上的秦匪低低咳嗽了几声,又开始劝起了她。 显然是还没有死心。 但结果也可想而知了,被周乔又冷声地一句,「你能不能闭嘴。」 见她态度这么倔,秦匪知道如果自己一味的让她走,她肯定不会搭理自己,索性就改了切入点,道:「你现在出去说不定正好撞见我的人,带他们过来。」 然后,就看见周乔将手里的动作一顿,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他,问:「你看我像傻子吗?」 秦匪一下子没跟上她的节奏,下意识地回答:「不像。」 周乔嗯了一声,说:「那就别说蠢话来敷衍我。」 然后就走到外面去,将他们来时的脚印和痕迹全都给抹去,防止被那些人发现。 而坐在洞内的秦匪听到她这番话后,这才慢慢明白过来。 当即唇角弯起了笑。 原来她发现自己的意图了啊。 啧啧。 这个小姑娘,真的是难弄哦。 不过看她这样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那些想要为她好、让她逃命去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就这样吧。 他心想。 就这样,秦匪坐靠在那里,看着周乔在洞口外面来来回回地忙碌。 片刻后,他终于忍不住地再次出声道:「你别折腾了,赶紧坐下来休息吧,把体力耗没了,到时候要真来人了,你就跑不动。」 这时候周乔也弄得差不多了,就回到了洞内。 因为怕被人发现,也不敢点火,她就弄了一堆枯树枝挡在洞口避风,然后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地躲在里面。 周乔随即就摸着黑,熟练的用几根木棍将秦匪的腿用藤条简单的绑了起来,再加以固定。 等到弄完之后,她这才是彻底空了下来。 这一放空,没多久周乔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疲惫和眩晕感一阵阵的袭来。 脑袋也开始昏沉了起来。 身旁的人从她渐渐加重的唿吸声中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便道:「睡一会儿吧。」 随即就将自己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给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周乔皱眉,没接,「你比我更需要。」 眼下秦匪伤势已经那么重了,要是再发烧感冒,那真的是要完。 所以她果断的就拒绝了。 但,秦匪却一把将衣服塞进了她的怀里,「别胡闹了,我只是骨折而已,你已经开始发烧了,得好好保暖才行。」 这态度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坐在一旁的周乔听他的声音那么虚弱,却还想着如何照顾自己,静默了几秒后,还是起身,将那件衣服重新披到了秦匪的身上,「穿上。」 秦匪皱起眉,「你就不能乖一……」 点字还没从嘴里说出来,就看见她坐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拉起了衣服,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腰间,就此……抱住了他! 秦匪打死都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互相取暖会更好一点。」耳边,周乔平静的声音响起。 秦匪这才回过神,一低头,就看到周乔正贴在他的胸口,衣服紧紧裹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顿时心底深处翻涌起万千的思绪。 尽管他知道这个拥抱并不带任何的情感,可能够让她这样愿意靠近自己,已非易事。 当下嘴角的笑容就控制不住地扩大了起来,眼底更是含着慢慢地笑意。 「那我还真的挺冷的,得抱紧点。」 秦匪说着就上手,将人紧紧抱紧在了自己怀里。 如此相拥,是他一直想,却又不敢做的事。 小姑娘要多警惕就有多警惕,他压根不敢随便上手,就怕到时候得不偿失。 结果没想到,今天却心想事成了! 一想到这,只觉得自己这一摔,摔得可真够值的。 靠在他怀里的周乔看他那个得意劲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索性懒得搭理,闭着眼就想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秦匪实在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弄得有点飘,那低低的笑声怎么都压制不住。 周乔听着他胸口那轻微的震动,吵得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你笑够了没?」 秦匪听到她出声提醒,便稍稍收敛了一些,将衣服仔细盖在她身上,笑得很是愉悦,「睡吧,等到明天应该一切都会好的。」 周乔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催眠曲一般,竟真抵抗不住那股疲惫之感,渐渐睡了过去。 抱着她的秦匪就这么在黑夜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哦不对。 这并非她的睡颜。 这是周乔的睡颜。 她真实的脸,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看过一点。 神秘的很。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相信怀里的姑娘一定会愿意自己揭开面具给他看。 秦匪唇角微弯起,趁着某人熟睡之中,偷偷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间。 两个人就在这漆黑而又冰冷的地方相拥而眠。 尽管环境糟糕透顶,可秦匪却觉得这里比京都秦家的家都温暖舒适。 因为怀里有了一个她。 只是他觉得舒服,不代表周乔觉得舒服。 这一觉她睡得可以说是极度不安稳。 因为怕那些人会时刻追过来,所以一直都是半梦半醒之间,随时保持着一丝地警惕。 只是每次她挣扎着要清醒的时候,隐约间就有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重新一点点的入睡。 直到三个小时后,她突然间从沉睡中睁开了眼。 此时,透过洞口的那些枯树枝,能够隐约看到远处的天际线开始隐隐有些光。 估计得六点多了。 毕竟寒冬的早晨天会亮得晚有一些。 周乔觉得眼下休息了那么长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还是得抓紧离开才好。 就赶紧想要把秦匪叫起来。 然而,当她去拍身旁的人时,刚一触摸,就感觉不对劲了。 他身上好冷! 怎么会冷成这样呢? 周乔仔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人竟然趁着自己睡着了,偷偷把衣服脱下,全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浑身冷得不断地打哆嗦,嘴唇都开始泛起了青色。 真的是…… 找死! 当下,她赶紧把人抱在怀里,一边搓着他的后背和手心,一边开始焦急地叫他名字。 「秦匪?秦匪!」 「醒醒,别睡,快醒醒!」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秦匪!」 她看秦匪始终不醒过来,生怕真的冻晕过去了,一直接连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 那脸都拍红了,终于听到了怀里的人轻咳了一声,嘶哑着声音道:「听到了,听到了……我就是睡个觉而已,你别瞎想……」 周乔听到他断断续续的一番话,脑子里那根拉紧的弦这才松弛了下来,但随即还是说道:「你别睡,千万不能睡,知道了吗?!」 秦匪半睁着眼睛,笑了笑,「知道了,我不睡,我现在……很清醒……我不睡……我不……」 听着他说的话,周乔就知道,他清醒个屁! 他根本就不清醒! 他的情况比自己要严重很多。 需要马上找医生来救治才行! 否则,再拖延下去,肯定会出大事。 她觉得昨晚上听这个男人的话就是一种错误! 她应该当时咬牙也要把人给弄出去才对。 而不是现在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等待着他手下的人来寻找他们。 万一那些人没没来得及找到他们,反倒被江暮韫手下的人给搜到了,那他们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周乔觉得,眼下自己已经不能完全依靠秦匪的手下了。 她必须得靠自己才行。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经过这一夜,到底有没有离开。 要是没离开的话,那她拖着这么大一个目标在这片地方走动,那就是在找死。 看着靠在岩壁上,已经在半昏迷状态的秦匪,周乔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什么都不想管,就这样把人丢在这里算了。 毕竟做到如今这般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这辈子还没有为了谁这样豁出去命过。 就连她母亲她当年都没有来得及这样做过。 更何况,她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好。 手背上的伤势经过了一晚上的耽误,手背已经红肿发炎。 烧虽然有点退了,但整个人还是虚得不行。 然而,当她一想到昨晚上他苦苦支撑到最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跪爬在那里吐血地模样,以及今天早上醒来时他将那件衣服盖在自己地身上,紧紧揽着自己的姿势…… 那个想法就这么在自己的脑海中烟消云散。 算了,还是带着这个大包袱走吧。 * 洞穴外,远处泛起了鱼肚白。 空旷的沟壑外,寒风从远处刮来,带着湿冷的气息。 周乔背着秦匪吃力地朝着洞穴外走去。 此时,天色只是有些蒙蒙亮。 周乔想趁着现在视线不明朗的情况下,赶紧能带他走多久就走多久。 早晨的旷野,万籁俱静。 干枯的树枝和枯草铺得厚厚一层,周乔就这么一深一浅地艰难地走着,发出了「咯吱、咯吱」地声响。 这种落魄的情景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逃亡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浑身是伤,四叔的人不断地来围追堵截。 好几次死里逃生。 最后稀里煳涂地被周乔那个小可怜给捡了回去。 如今不知道,有谁会把他们两个人给捡走。 周乔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走了一路。 为了防止被发现,她挑选的大部分都是比较艰险的地方。 不是有泥潭,即使有荆棘丛。 以至于这一路走来,她衣服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头髮也全都散乱不堪。 但最让她吃力的就是秦匪那一米八的体格。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还有背着这样一个大男人。 饶是她经受过训练,也有些受不了。 最后全凭自己的一口气在强撑着。 周乔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往前走。 眼下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只知道,走的越偏越安全。 可问题是,越偏,树丛就越茂密。 环境也同样变得越发的阴暗昏沉。 就在她一个不留神之下,脚被影藏在厚重的树叶下的枯树枝给绊了一下。 当即带着秦匪一起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有些很,周乔半天没爬起来。 可也幸好有这么一跤,秦匪从晕厥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周乔也同样趴在地上。 当即就明白了。 于是,出声劝道:「你别搭理我了,赶紧走吧。」 周乔缓过来之后,起身,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道:「我倒是想走,我现在根本辨认不清方向,只能靠你身上的定位系统来等救援。」 秦匪唇角勾了勾。 他是人虚弱,可不是傻。 她要想走,之前在洞穴的时候就可以丢下他了。 哪里会等到现在。 「那就休息休息再走。」 周乔见他还这么不急不缓的,不耐地咒骂了一句,「休息个屁。」 当下就要重新把人背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不许说脏话。」随后,秦匪轻轻推开她,道:「我现在多少清醒了点,能自己走……」 周乔看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就不坚持了。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一路朝着前面进发。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周乔觉得他们已经进发到了这片旷野山林的深处时,终于看到了远处又一户人家。 当下,精神一振。 周乔马上道:「那边有人家,我们有救了!」 秦匪的神色也一松。 即刻,两个人咬着牙,屏着一口气,加快了速度,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叫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有没有人啊?」 周乔的声音不低,没过多久,就有一位老大爷从里面走了出来,「来了来了,谁啊?」 周乔一看到人,便赶紧道:「大爷,能不能麻烦你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我……哥哥从山坡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眼下想打电话,找人求救。」 老大爷看他们两个人一身狼狈,身上还带着血迹,赶忙开门,「哎哟,那赶紧进来吧,快点快点!」 「谢谢大爷。」 在道了一声谢后,两个人就走了进去。 507简直不要命了 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人烟,两个人原本绷紧的神经线就此缓下来,倒在了院子的长廊上,低低地喘息着,再也不肯挪动半分。 那位大爷看他们两个人浑身狼狈地连屋子都走不进去,生怕他们在走廊上冻感冒了,就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碗热茶水。 那温热的感觉透过手掌心肌肤的纹路,一路就这样蔓延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里,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等杯子里的热水慢慢凉了下来,两个人这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大半。 周乔这会儿总算有了力气,继而起身,搀扶着秦匪往屋内灶台边走去,问道:「大爷,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大爷笑着往灶台里塞柴火,道:「这是啊,应该属海城的南海县的一座无名山上吧。」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下这两个人,「对了,这么偏的地方,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周乔还是用之前那个藉口,毫无负担地瞎扯,「我和哥哥来旅游,结果没想到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了,哥哥为了救我,把腿给摔断了,我们走了一夜,想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求救。」 可惜,她忘了秦匪和她之间的长相,根本和兄妹这两个字沾不上一毛钱。 那大爷只当这两个人是继兄妹的关系。 然后才说道:「那可难了,这山里面哪来的什么信号啊,就是身上带了定位器,都不一定能追查到。」 连定位器都不一定能追查到? 这句话让周乔的心里不禁一个「咯噔」,只觉得要完。 而这时候身旁的秦匪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 周乔没办法,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低落,提着精神,再次询问了起来,「那这里是哪儿呢?」 那大爷摇了摇头,很是坦白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当年也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压根没考虑这里是哪儿。」 这回答可真是出乎意料。 「随便找地方?」她问。 大爷点了点头,「是啊,就……在山里面待了几天,感觉还挺好的,然后一住就住了这么多年。」 「……」周乔顿了顿,再道:「所以你没和外界联繫过?」 大爷将手里的柴火全都塞进了灶台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浑不在意道:「没有啊,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哪里需要和外界联繫。」 周乔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从他刚才的停顿里,能感觉得到,这位大爷应该是位有故事的大爷。 而且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以及家里的摆设情况,虽然简单,但还是很有格调的。 大有一种大隐隐于山的世外桃源。 显然这位大爷在住下来之前应该是有着不错教养和生活的人。 周乔见问不出这里的方位,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道:「大爷,那周围有诊所吗?」 大爷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这里哪来的诊所啊,前不着点后不找村的。」 这下,周乔眉头就此拧紧了起来,「可我哥摔断了腿,我的手也被刺伤了,得需要救治一番才行。」 那大爷大手一挥,很是随意地就道:「这简单,外伤的草药家里都有,你们敷一下就成。」 敷、敷一下? 这就完了? 周乔不由得看了一眼秦匪的情况,有些担心,他伤得那么重,就用草药行吗? 靠坐在旁边取暖的秦匪大概看出了周乔眉眼间的忧愁和疑虑,沖她勾勒出了一个笑,以此虚弱地宽慰,「没事的,我真的不严重……」 周乔觉得这人这骗人的水平真的太烂了。 可眼下也没有办法,方向不明,人又都受了伤,跑也跑不出去,除了在这里敷草药,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 正想着呢,却不料靠在那里的秦匪竟然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周乔见了,当即神色一变,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秦……哥哥!哥哥?」 她连连拍了好几下,可惜这回秦匪真的体力耗尽,彻底晕了过去,无论周乔怎么喊,他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周乔心里暗自叫糟,生怕他真的出来什么事。 那位大爷这时候也赶紧走了过来,「让开!我瞧瞧!」 他轻搭了下秦匪的手腕。 然后眉头就拧了起来,「这伤得不轻啊。」 周乔看他好像懂中医的样子,不禁点头,「是,他是从高空掉下来的。」 「吐血了吧?」 周乔忙不迭地点头,「对,吐了好几口血。」 「赶紧把人抬上床去,内伤、骨折,还发烧,能撑到现在你哥够能忍的啊。」那人当机立断地就架着他,往屋内走去。 周乔也赶紧上前帮忙。 等到把人送到床上,然后把他所有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就发现他衣服里面早就被血给浸透了。 怪不得大早上的时候嘴唇发青,脸色惨白的很。 根本就是失血过多。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弄水,给他擦身体啊!」那大爷看她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免没好气地催了一句。 周乔从他满身血污中回过神,紧接着连忙去打水,给他擦身。 毛巾刚触碰道他的身体,就能感觉到指尖那灼热的温度以及坚硬饱满的肌肉。 看着手下那线条流畅的肌肉,以及精窄腰部,很显然他有常年锻鍊的迹象。 「你擦完了没啊,让你擦个身,你当画素描呢?看得这么仔细。」那大爷去外面摘了一些草药捣烂后,一回来就看到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毛巾,动也不动的。 当即就吐槽了一句。 听了这话的周乔:「……」 「好了。」 「好了就让开。」大爷毫不客气地把人赶到了一旁,将捣烂的草药一点点地全都敷在了他的伤出,然后用纱布全都缠了起来。 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你别傻站在那里了,去把我放在外面的那些东西煮了,那是消炎驱寒的,顺便你自己也喝一点。」 周乔听到这番吩咐,略有些迟疑地走了出去。 看到桌上的几个药草和树皮,她依稀能分辨出其中几味的确是消炎的。 因为小时候受了那些人的气,没人给治病,也没钱买药的时候,她就自己去找那些草药,给自己擦擦。 后来进了主宅之后,有了一个小姐身份,尽管日子依旧艰难,但至少受伤的时候不需要再去用那些草皮树叶来给自己治疗了。 以至于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熟悉。 她怕到时候这个陌生的大爷把人给治死了。 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可转而一想,眼下秦匪已经这个样子,要是不试试,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在这番纠结之下,最后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她赶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开始煮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药终于煮好了。 她先给自己灌了一碗下去,拿自己先当小白老鼠实验了一下。 在又等了二十分钟,看身体没什么不舒服、或者是中毒的反应后,就把另外一碗端了进去。 此时,那位大爷基本上已经把秦匪身上那些外伤全都给包扎好了。 她赶忙上前询问道:「他还好吗?」 那大爷说话也是直言不讳地很,「不能保证,但尽量不让他马上死掉。」 周乔:「……」 这大爷说的话怎么总是那么让人没希望呢。 「反正就看命吧,你把这碗药给他灌下去,只要退烧,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那大爷眼角的余光一不小心瞥到了周乔的手背,顿时皱了皱眉,「小丫头,你这手也最好尽早解决,不然时间拖延长了,小心截肢。」 周乔觉得还是尽量和他少说话比较好。 不是死掉就是截肢,总感觉活不到明天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醒?」周乔没回答,而是果断换了个话题问道。 大爷啧了一声,用一种看啥子的目光看着她,「你药不给他灌下去,他怎么醒。」 周乔对此也十分的不理解,「他不醒,我怎么给他灌?」 「那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总不能我给他嘴对嘴餵药吧?你不嫌看得噁心,我还嫌做的噁心呢。」 周乔:「……」 这话说得好像也对。 光脑补一下这画面,的确有种要把难以不适的感觉。 不过…… 要让自己和他……嘴对嘴的餵? 周乔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 要是秦匪醒过来知道这件事,说不定得有多嘚瑟。 于是,在思索了片刻后,她最后还是一把捏住了秦匪的鼻子鼻子。 很快,原本陷入昏迷的人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将紧闭牙关的嘴微微张开了一条隙缝。 周乔很是果断的就将手里那碗药给灌进了他的嘴里。 那动作叫一个迅勐,且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以至于秦匪在昏迷之中被呛了好几下。 最后这碗药才半喝半吐的给灌完了。 从头看到尾的大爷看周乔这样毫无怜香惜玉的举动,只能摇头,「你可真够粗鲁的。」 周乔灌完了之后,将碗放在了一旁的矮柜上,语气淡然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他醒呗。」大爷说着,随后就招唿她,「来,你过来。」 「干什么?」周乔没动,而是一脸的警惕。 大爷指了指手里的纱布,「给你敷药啊,你的手不也受伤了。」 听到大爷是这个意思,周乔这才收敛起了心里那份警戒,走了过去。 只是她的伤比秦匪的要更加严重一点。 因为整个手掌都被刺透了,还有严重的撕裂,所以整个手掌可以说是血肉模煳。 「你这个也太严重了。」大爷在给她敷的时候,禁不住连连摇头。 周乔就这么一声不吭地静静看着他把草药全都敷了上去,那草药里大概放了薄荷,冰冰凉凉中带着些许针刺一般的疼痛,还算是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直到全都处理好了,她疏冷地道了一声谢谢。 大爷收拾了下东西,不在意地道:「行了,你去好好照顾他吧,毕竟你哥这么拼命救你。我要去山里看看捕兽笼里有没有东西,不然今晚你们就得饿肚子了。」 「麻烦了。」 周乔应答完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屋内。 其实说照顾也没什么好照顾的,如今他昏迷不醒,除了静静等着他醒过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就这样静坐在那里静坐了一个多小时。 在这样安静且温暖的地方,没好好休息过的周乔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子有些越来越重。 终于,最后有些支撑不住,靠在床边瞌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院子外有开门的动静。 这一睁眼,居然天色都黑了下来。 她当下就从屋内走了出去,就看到那大爷穿着厚厚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只野兔,从门外走了进来,冲着她喊:「今天你有福了,今晚上加餐,有兔肉吃。」 周乔因为不会做饭,再加上手上缠着纱布不好碰水,就只能落个烧柴火的工作。 不过她烧柴倒是出乎意外的好。 「你以前烧过?」大爷看她火候掌握的那么好,便趁着洗锅的间隙随口问了一句。 「嗯。」 她以前天天给母亲烧柴火。 因为不烧,就意味着没饭吃。 所以这项技能可熟练了。 而且小时候她也很喜欢烧柴火。 每次蹲在那里烧柴火,就代表着今天有好吃的了。 否则她们是连柴火都不用烧的。 火光映在了她的脸颊上,那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周身暖烘烘地很。 没过多久,饭菜全都煮好了。 那大爷为了给秦匪补身体,就把那兔子切成小的,在油里简单的煸炒了下,然后就放水,煲了一锅子的汤。 周乔还是老办法,等那汤水的温度温热之后,就给秦匪给灌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兔子可真好吃。 特别是对于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周乔来说,那滋味鲜美得恨不能把舌头给咬下来。 终于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她彻底活过来了。 就连手掌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508亲吻 因为这个地方只有两个屋,大爷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睡觉,而周乔也不放心把昏迷的秦匪交给一个陌生人,所以当天晚上她就顺理成章的和秦匪同在一个屋内。 有了避风挡雨的温暖屋子,还能够吃饱喝足一顿,她对眼下的境况已经十分满足。 于是简单地用水擦了下脸,她就走到了床边。 这个土炕下面烧着柴火,一触碰就暖和的让人想昏昏欲睡。 这让原本想要趴在床沿边上睡的周乔这时候不禁动作滞了下,紧接着又看了看陷入昏迷中的秦匪。 然后,她果断伸手就把秦匪给往土炕里推了推。 但这男人死沉的很,费了半天的劲,也只是推了一个小小的空位置。 不过,她窝一窝也应该不成问题。 当下她就懒得在废那么劲了,鞋子一脱,就爬上了床,蜷缩在了秦匪身边的空位上。 这一躺下,那暖和的温度让她舒服得忍不住就此嘆谓了一声。 真舒服啊。 周乔躺在床边,没过多久就随着那宜人的温暖渐渐瞌睡了过去。 夜幕深沉。 山里的风顺着老旧的木窗户的隙缝吹进来,发出一阵阵的唿啸声。 屋内的小火炉内,原本正烧得旺盛的木柴被火焰舔舐,发出细小的噼啪声响。 没过多久,熟睡中的周乔隐约听到身边急促而又低声的呢喃。 这声音让她顿时睁开眼,惊醒了过来。 她误以为秦匪醒了,便凑了过去,问道:「你说什么?」 不想刚一凑过去,就被秦匪勐地伸手给拉了过去。 周乔眉心一拧,正要推开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他又急促又嘶哑的说话声。 「小心……别胡来……别跳!」 「快走!快走!」 「别回来了。」 周乔被迫拖到了他胸前,听着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明白他是在做噩梦,就不打算再去管了。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秒,耳廓擦过他唇畔,激得她浑身一颤。 只因为她听到了最后两个字。 「周乔。」 周乔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这场噩梦来源于自己。 不远处的小火炉里微弱的火光在跳跃,映入她的瞳孔之中,将她那一双漆黑而又清冷的眼眸中添了几分的温度。 身下的人像是陷在那场噩梦里,无法拔出,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极紧。 周乔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安抚着,「我没跳,我们安全了。」 意志昏沉的秦匪在听到这话后,眉头慢慢地就此舒缓了下来,喃喃自语地道:「安全了……安全了就好……」 周乔听着了这话,忽然觉得嗓子眼堵得不行。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执着。 明明连自己的脸都没看过,却敢随便为自己豁出去命。 真是有病。 可一想到自己当时也豁出命和他一起从坡上翻下来的时候…… 自己不也一样有病。 然而这病,她隐隐是有些明白的。 只是有人真的会喜欢一个连真面目都见过的、虚幻的人吗? 不知身份,不知长相,不知性格。 这太荒唐了。 此时,屋内安静的很。 周乔就这样凝望着身侧的人,在这一刻,竟生出了几分脉脉温情。 渐渐的,疲惫感再次涌起,睏倦感再次袭来。 就此重新陷入了安睡之中。 却忘记自己的手还没有从秦匪的手里抽出。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睡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秦匪的情况并没有有多大的好转。 高烧不退,每日陷入呢喃和昏沉之中。 周乔就这么尽心尽力,衣不解带地吃力照顾着。 每天都能听到秦匪各种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 有些是念着关于她的。 有些是关于……他大哥的。 从那些只字片语中,她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和心惊。 但事实上,她所感觉的不过是秦匪感觉的万分之一罢了。 梦境里,黑暗一片。 他还只有年幼的十几岁模样。 在他的身边有这好多机械零碎的东西。 再往旁边看,就看到飞机的残骸,以及机舱内那张模煳的脸。 那是大哥的脸。 他的七窍全都流出了好多血。 好多好多的血。 然后从机舱内蜿蜒而出。 将周围一切包裹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周围的黑并不是真的黑,而是血色随着时间过去,变深的颜色。 那是他大哥的血。 他大哥…… 他想起来了自己眼下身处何处。 坠机。 他回到了坠机的那天!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让他发不出一丝声响。 随即救护车的鸣叫声,众人的唿喊声就此铺天盖地而来,几乎顷刻间就将他给淹没了。 他看到大哥从机舱里被拖了出来。 好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沖了过去,在给大哥做心肺復甦。 他也想要过去。 可他过不去。 脚下就像是被钉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夏季的风里残存着爆炸后硝烟的残留味,逼得人窒息。 「儿子!」 那一声充满悲痛的尖叫声响起。 惊得他指尖一颤。 还没等缓过神来,场景就再次变化。 这次是周乔在酒店里准备着火跳楼的场景。 只是这次她的手里没有绳索。 然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就一跃而下。 「不要!」 终于,在如此强烈地情绪之下,他倏地睁开了眼。 屋内昏沉黯淡。 浑身只感觉浑身四肢冷得冰凉。 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普通却又熟悉的脸。 「醒了?」 此时的秦匪还没从梦境里缓和过来,根本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他整个脑子都懵的、放空的。 只是胸口的那股心惊却还汹涌不断。 在那一瞬间,他只依照着自己的本能,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没有丝毫预兆的就一把将身旁的周乔给拖了过去。 然后一只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迅勐又速度。 压根不给周乔反应的时间,就强势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侵略进入。 在那瞬间,周乔的脑子一片空白。 以至于最后被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的烧已退,但浑身的冷汗粘腻的激得她皮肤战慄,那种狠戾和之前所展示的截然不同。 周乔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成了眼前这个人的猎物。 完全不能挣脱。 他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当这个想法腾升而起时,周乔终于反应过来了。 只是这会儿她的手被他死死地钳制着,双腿也被他给压制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索性,她放软了身体,微微仰起下巴,勾着他的舌头,轻轻地回应了他一下。 有了这番回应,身上的人动作一顿,情绪也开始渐渐缓和了下来。 眼底有什么在涌动。 钳制着她的手开始松开。 周乔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昏暗的光线下,就看到投在墙上的两处身影交叠着。 一片温情。 只是很快,在秦匪没有看见地背后,一只手慢慢举起,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脖颈处砍去。 身前的人一个闷哼响起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湿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锁骨上。 周乔这时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是身上的重量感,和唇上被啃噬过的刺痛感,都在提醒着她,刚才秦匪吻了她。 哦不。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啃自己,而自己主动吻了他。 此时此刻,心脏「噗通、噗通」地仿佛要从胸腔内撞出来似的。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那跳动的声音一路直达耳膜,发出「哐哐哐」地声响。 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这样和一个男人接吻过。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当亲一条狗,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个男人并不是陌生人。 而是让她一度产生怀疑和动摇的人。 这让她如何能平静下来。 在如此昏暗的光影下,她微微低侧了下头,就看到秦匪那轮廓分明的五官,以及似鸦羽般的长睫低覆着。 突然,就听到他声音极低地含煳一句,「别走,别离开我……」 周乔颤了下。 随即深吸了口气,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下了床。 等下了床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从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了出来,纽扣也被解了好几个。 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这人…… 生个病都不安分。 特别是嘴唇上现在还有着明显的刺痛。 肯定被咬破了。 周乔扫了一眼床上重新晕厥过去的人,走到小火炉边,添了点柴,顺便平復下自己的情绪。 窗外寒冬的唿啸声还在继续。 屋内却温暖如春。 周乔经歷了这么一场稀里煳涂的意外之后,这次没有再那么心大的去躺床上了。 而是在床尾趴了一夜。 等秦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这次是真的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只是一连昏睡了好几天,等睁眼开之后足足缓了半分钟,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处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门外有人走动的声响。 木门很快就被推开,外面的人刚走进来,一看到他睁着眼躺在那里,手上的动作一顿。 看他一副什么都没想起来地样子后,这才放心地先去摸了下他的额头。 在等待了三秒后,才道:「退烧了。」 躺在床上的秦匪哑着嗓子,回答了句,「让你担心了。」 那砂砾般的嗓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周乔随手给他倒了杯茶水,将他从床上扶起来,道:「你先喝点水,我等会儿去给你弄吃的。」 「好。」 秦匪睡了几天肚子里除了喝了点汤之外,米粒未进。 早就饿得飢肠辘辘了。 一杯温水喝完,周乔就去给他找了中午吃剩下的一点米饭和兔肉。 然而,刚打算端过去的时候,她又怕这人这么久不进食,突然间吃这些会肠胃不适。 想了下,最后索性把两样东西放锅里,再放点水,熬成一碗汤饭。 庆幸的是,没翻车。 秦匪就此吃了一碗。 等吃饱喝足后,他才随口问了一句,「我昏睡了几天?」 「四天。」 周乔将碗筷收拾了,坐在旁边继续添加柴火。 秦匪这时候想要坐起来,却一不小心扯动到了脖子,那酸疼感让他不禁「嘶」地一下,低抽了一声。 「睡得太久,怎么感觉好像落枕了。」 他艰难地给自己揉了揉脖颈,小声地嘀咕着。 不想坐在那里的人听到了,神色一顿。 偏偏这个时候还问了周乔一句,「你这几天睡得还好吗?有没有落枕?」 周乔的神色就更加古怪了起来,含煳其辞地嗯了一声。 秦匪看她这样的反应,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就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就察觉到了问题。 他眼眸半眯了下,问:「你的唇角怎么了?」 周乔:「……不小心磕了下。」 嗑到嘴唇? 这理由,他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一般只有摔的时候才磕到嘴吧? 而且基本上得磕到牙才对。 正开口呢,大爷从外面归来了。 大概是听到屋内有响动,就来查看下情况。 结果就看到躺在床上睡了四天的人果然清醒了过来,顿时笑了起来,「你小子总算醒了啊,你要再不醒,我家里真的没余粮供给你们两个人了。」 秦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便也忘了她嘴唇的事,和那位大爷客气地道:「这几天真是麻烦大爷了。」 那大爷摆手笑了笑,「行了行了,我也就是弄点吃的,伺候照顾你的可是你妹妹,我可不敢居功。」 又简单说了两句,他就出去做饭了。 周乔还是按照老规矩,也跟着一同出去烧火去了。 秦匪下午吃过东西,还不饿,就自己在床上小憩了会儿。 等吃完收拾完后,周乔正端着药进去,打算把人叫醒起来喝药时,却看到秦匪已经睡醒了。 于是她便走了进去,随口就一句,「醒了?醒了就起来吃药。」 可没想到,躺在床上刚接过药碗的秦匪却突然手一抖,药洒了一小半。 周乔不禁皱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但这时的秦匪却一改之前的懒散和随性,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片刻后,再次问:「你的嘴是被什么磕到的?」 这次的提问明显和之前的态度不太一样。 509愿为裙下臣 周乔骤然面色一僵。 最终顶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神情之下,硬邦邦地回答:「不用你管。」 然而随着周乔这一句话一出,秦匪嘴角顿时轻勾起了一抹轻笑, 在明灭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底的情绪浓烈而又光彩流转。 周乔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妙。 直到秦匪说了一句,「你确定不要我管?」 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知道这人是想起来了。 此时秦匪看得出她沉着脸色,也就没敢在开口说。 但的确,所有细节他都想起来了。 在周乔那一句醒了时,他脑子里瞬间有几个画面闪现而出。 那些在黑暗中亲吻,拥抱、交叠就像是潮水一般就此涌现而来。 她的主动攀附,轻勾舌尖,以及低声的喘息,都一点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甚至最后那一记手刀他都完全记起来了。 啧。 怪不得,当时他还以为自己落枕的时候,周乔神色那么古怪。 原来啊…… 其中别有玄机呢。 秦匪不自觉地轻舔了下唇角,似在回味一般,抿唇而笑。 整整一个晚上,他神色愉悦,时不时地抚唇,噙着笑容,好不得意的样子。 让原本极力就此忽视掉他的周乔这下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当即爆发将手里的木柴粗鲁地塞进了小火炉里,冷冷地炸毛,「你笑屁啊!」 秦匪愣了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笑道:「我开心啊。」 「……」周乔唇线抿紧成了一条线,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一句,「有什么可开心的。」 「当然开心啊,得偿所愿怎么能不开心呢。」说着,秦匪就轻舔了下唇角,似在回味一般。 周乔看着他那轻佻得没有半点克制的样子,心里就更不爽了,脱口就道:「你这算什么得偿所愿。」 秦匪一听,半靠在那里,散漫且玩味儿得挑眉,「那怎么样才算得偿所愿?不如你教教我。」 周乔眼眸半眯起,「别太得寸进尺了。」 然而对于这番警告,秦匪半点不惧,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无辜语气,「我就是想更开心一点嘛。」 周乔当即没好气地说:「那你就再病一回。」 「如果病一次就能得到……」秦匪这话还未完,就感觉到周乔那冰冷地一记眼神,于是他顿了顿,低笑了下,悠悠道:「那我还想再病一次。」 周乔感觉这男人真的已经不顾及了,什么话都敢说。 她毫不客气地道:「你只要不怕再落枕,你可以试试。」 秦匪嘴角扬起,缓缓地、一句一字地说:「能得卿一吻,愿为裙下臣。」 周乔在那瞬间被激得心尖像是被灼热的东西一烫。 她勐地从那个小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情绪里有茫然,有害怕、也有愤怒。 「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你就卑躬屈膝。呵,你可真够不值钱的。」 如此言辞尖锐得和往日的冷漠截然不同。 秦匪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太直接了,惹恼了她。 可随后一想,却又觉得,她如此激烈地反应不也正好代表她在意吗? 当下,温暖的火光下,他唇畔的笑容渐深,「你的长相我从不在意,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然而这话并没有说服周乔,她依旧眉眼冷漠,「你连我的长相、姓名都不知道,谈什么喜欢。」 秦匪低垂着眼眸,深邃且带着细碎的光,「一定要看脸、看身份才能喜欢吗?」 周乔瞥了他一眼,「不看脸,不知身份,你又喜欢什么?难道是性格?」 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带着讽刺。 秦匪只当没听出来,反问:「不可以吗?」 周乔:「原来你这么贱。」 秦匪对此不仅不生气,还「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哦,所以你也知道自己性格糟糕啊。」 周乔:「……」 她这算不算自取其辱?! 秦匪这个混蛋! 瞬间,她就炸了。 只不过,正当她准备开口,不想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提前再次开口。 然这次他没了刚才的兴味和调侃,而是带着几分的认真,「周乔,我如果在乎脸,在乎身份,那我早几年就可以定下来了。我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的女人。」 周乔忽地一怔。 这话倒是真的。 别说他的身份了,即使这张脸,要想傍个富婆也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就连周严俊那种四十岁的男人都能傍上楚家的夫人,更何况他这种不过二十多岁,年轻力壮,还长着一张这么妖孽的皮相。 估计要想勾个男人,估计都不成问题。 但…… 但这个字刚从她脑海中冒出来,结果就听到他有说了一句,「当然了,你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脸,那也不可能。」 周乔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那向来淡漠的脸上写着四个字:果然如此。 随即就听到他又继续道:「要不然,你把假面摘了,给我看看,这样我的喜欢不就变得值钱了吗?」 「想的美。」周乔毫不犹豫地拒绝。 秦匪啧了一声,像是很头疼地样子,无奈道:「你看,你又不肯给我看,却又因为这件事而质疑我的感情,我也很难办啊。」 周乔被他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地样子。 当即丢下了一句:「闭嘴。」 然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就传来了秦匪的声音,「对我来说,脸不是最重要的。」 周乔脚下的动作一顿。 微微迟疑了下,她忍不住转过头,问:「那什么最重要?」 秦匪嘴角轻勾起,道:「你最重要。」 周乔:「……」 很好,这个套路真的是棒棒哒。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感觉又被耍的了周乔这下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闭嘴吧你。」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匪看她居然恼羞成怒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周乔听着那笑就此摔门而出。 但心里却慌得不行。 她觉得,和秦匪聊这些事,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男人一旦说起这些话来,简直一套又一套。 根本招架不住。 她决定,以后还是少和他聊这些。 拒绝聊这些。 绝壁不聊这些! * 就这样休息了两天,秦匪的腿虽然还没有好,但身上的几处外伤都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痂,内伤似乎也被大爷的那几碗草药给灌得多少有了几分的疗效。 总而言之,就是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要是再不走出这片大山里,只怕秦匪的那些手下真得疯了。 那大爷倒也没有挽留,听到他们要走,就把这两天打的一些食物,还有打火机让他们带着。 其实周乔和秦匪原本是不想要这些东西的。 因为山里的日子并不算好过。 特别是冬天,动物大部分都冬眠了,山林野迹的哪儿那么容易抓到。 但架不住大爷热情,非要给他们,说是以防万一。 顺便他还替这两个人指了一条出山的路。 没办法,周乔只能带着那一包的食物,搀扶着秦匪一路下了山。 原本周乔觉得,只要出了这座山,等到有信号的地方,秦匪的手下肯定会马上过来,压根用不到这些吃食。 可让她没想到的事,要出这座山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是在山的另外一面,要想出山到小镇上,就得从背面绕到正面,然后下山。 然而,冬季山里冷,连续不断的阴天,让这片地方的温度一度跌到零下。 他们走了没多久,山里就开始下起了小雪。 山路很快就变得湿滑泥泞了起来。 秦匪的腿伤未愈,又在这么冷的天气行走,其实非常的艰难。 周乔只能一点点地扶着。 直到山里的天色渐暗下来,他们也没走出去。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个小山洞暂时窝着。 这时候周乔才明白,为什么那位大爷会说以防万一了。 她因为没有腿脚不便的问题,找柴火这件事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这种气温下,晚上必须得有火。 不然就不是秦匪的一件衣服,一个简单的相拥而眠就能度过的。 然而在这样的天气里想找干燥点的柴火是非常艰难的事情。 她在那片地方兜兜转转找了好久,只找到了一些,就先带回去,用打火机点燃了,然后打算再出去找。 秦匪见了,有些担心外面风雪大,到时候她找不到回来的路,就想阻止。 「别出去了,这些省着点烧,也能凑合一晚上,等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走了。」 但周乔却摇头,「不行,这几根木柴连三个小时都撑不住。」 她可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到时候冻死在这里。 「可是你走远了我不放心。」秦匪面色上罩着一层忧愁。 周乔愣了下,道:「我心里有数,不会走远的。」 说罢,她就转身出了洞穴。 秦匪就这么待在洞穴里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他看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的不安。 这都这么久了,会不会在雪天里迷路了? 秦匪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再也待不住了。 他吃力地就爬了起来,扶着石壁,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去。 结果好不容易挪到洞口,恰巧周乔这个时候带着一堆枯树枝回来了。 因为怕被雨雪淋湿,她将那些树枝都抱在自己的衣服里。 自己的衣服和头髮全都打湿了,看上去狼狈的很。 秦匪正皱眉,想开口说她这样淋湿了,会感冒的,没想到周乔却在这个时候率先开了口,语气很是不悦地道:「你没事出来干什么?」 秦匪见她关心自己,索性也就懒懒地靠在那里,道:「我等了你半天没回来,我实在等不及了。」 周乔眉头拧起,随即上前将人搀扶住,「我都和你说了不走远。」 秦匪笑眯眯地勾唇,顺便将她怀里的木柴都接了过来,自己则心安理得地靠在了周乔的身上。 周乔倒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一路都搀扶过来了,哪里还在乎这么点路程。 就这么一路小心地把他搀了回去。 将他安置好后,她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枯树叶,那玩意儿容易点燃,原本捡得那几树枝带着些许的湿意,烟比火还大。 如今加了点枯树枝,那火堆里的火苗立刻就窜了起来。 烟也少了很多。 周乔趁此机会将怀里那一袋食物拿了出来。 一打开,就看到里面都是一些风干的肉干,还有几个大饼子。 周乔果断将大饼撕成几片串在了树枝上,和肉干一起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那肉和面粉的香气就此飘了出来。 她不敢烤得太过,怕煳了,等了一会儿,见烫了就马上递给了秦匪,「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今天晚上柴火不用担心了。」 秦匪接过大饼和肉干,很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还是觉得没柴火的好,可以抱着睡。」 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的周乔一时间没听清,就果断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匪当机立断地改口,「我说,有柴火,可以睡得好。」 周乔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就继续烤起了肉来。 等到双方都吃饱了之后,周乔就又添加了几根柴火进去。 听着树枝在火里燃烧时发出地细微声响,这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竟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秦匪正沉浸在这份感觉中时,不想身旁的人却冷不丁地开口,「你身上的信号进了山就没用了?」 旁边的人神色顿了顿,道:「大爷不是说,再好的定位系统进了这山也没有用吗?」 「可是他针对的是普通的定位系统才对。」 换而言之,他身上的东西应该不普通才对。 当时她也是肚子里食,身上带伤,脑子都不这么转弯了,所以那大爷一说就信了。 可现如今想想,觉得按照眼前这位爷的身份,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秦匪:「毕竟我带来的人都死了,要重新调动人过来,还要再这片山里找,肯定没那么容易,浪费点时间也应该。」 「真的?」 周乔怎么想怎么感觉有点怀疑。 「肯定啊,我又没东西联繫他们,如果他们敢迟来救援,那他们就完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周乔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510吃软饭? 那一晚上有了火堆的照明,洞穴里的温度好歹能稍稍暖和些。 只不过,偶尔有风雪从洞口倒灌进来,还是很容易就会吹散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暖气。 但,总比没有强。 而且有了火,万一有什么小动物,也不敢随便靠近了。 于是,这一晚上他们两个人住的还算不错。 至少没被冻死在这个洞**。 洞口外,雪还在不断地下。 洞内却火光摇曳,一室安好。 秦匪因为不够暖和,受伤的腿有些针刺的疼,迟迟没有办法入睡。 只能看着周乔的睡颜静静地熬着。 之前几天虽然他们也同样睡在一张床上,不过周乔大概是碍于之前自己半梦半醒时的强势举动,所以没有和他同睡一头。 总是躲到脚后跟睡。 害得他都没有怎么看到她的睡颜。 如今倒是见着了。 她就靠坐在距离火堆的不远处,火光映在她的脸颊上,因为是假面的关系,依旧看上去冷白苍淡。 感觉像是被冷到的样子。 秦匪心念一动,然后就装模作样的嘟囔了喊了两声,「周乔?周乔。」 见她睡的还挺熟的,就自己暗搓搓地挪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侧的人大概是感觉到了异常,眼睛很快就眯开了一条缝。 做贼似的秦匪当即身形一顿。 就连唿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不过还好,大概是连日来同在一个屋子而养成的习惯,周乔在看到秦匪这张脸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警惕起来,而是很习以为常地重新闭眼,瞌睡了过去。 大概,搀了他一天,真累了。 秦匪见状,顿时笑了起来。 小姑娘对他不设防备,那就说明自己已经纳入了她可以信任的名单里。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总觉得这一次跑来救人,救得可真值。 就这样,他小心翼翼得靠在周乔的身侧,一边看着她的睡颜,一边时不时地往火堆里丢柴火,让火能烧得再旺一点,防止周乔冷到。 渐渐地竟有了几分困意,也就此抱着她睡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洞外雪已停下。 火堆里火苗依旧安静地烧着。 周乔一觉睡醒,睁开眼就看到一只手正横放在她的腰间,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 熟悉的场景和结果让她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妙。 她即刻起身,就往身边的人看去。 只是她的动作起伏有点大,把人给弄惊醒了。 秦匪昨晚上入睡得比周乔晚,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一脸的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问:「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说着,就毫不犹豫地再次一把将人拽入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自顾自地说:「抱着就不冷了。」 周乔在那瞬间都懵了,压根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人在没睡醒和半睡半醒之间,所作出的举动完全就是出于自己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这也导致了,很多清醒时候他原本克制的、退让的举动在这一刻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那些强势、说一不二的霸道。 大概,这才是真的他的性子吧。 周乔足足在他胸口缓过来半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起来是为了什么。 她当机立断地从秦匪的怀里推开。 这一推,秦匪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本来就是个浅眠的人,因为周乔在身边,这段时间才算是睡得还算安稳,如今被她这么一推,自然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看周乔身上还盖着自己的大衣,以及昨晚成功抱着人睡觉,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眯眯地问:「睡得好吗?」 「你昨晚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的?」周乔神色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秦匪微微坐了起来,道:「昨晚上是你说冷,我怕你冻着,本来是给你盖衣服的,谁知道你拉着我不放,那我就只好在你身边睡了。」 周乔一愣,带着几分的怀疑,「我拉着你不放?」 「是啊,估计你睡煳涂了,忘记了。」秦匪很厚脸皮的就把锅甩给了周乔。 周乔想了半天,也没有回忆起任何的东西。 可又拿不到实质证据。 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两个人围着那火堆,又添了一点树枝后,然后就把包里的肉干和大饼拿出来烤了烤,简单吃了个早饭。 即刻趁着外头停了学,就抓紧时间走了出去。 这一回,他们两个人总算跌跌撞撞地从山里走了出来。 一下山,温度明显就回温了不少。 周乔在看到不远处的小城镇里来来往往的人,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立刻问身边的人,「这里他们能搜到信号吗?」 秦匪点头:「能,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追踪过来。我们先去镇子里休息会儿。」 周乔觉得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就和他一同往镇子上走去。 然而,周乔不知道的是,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秦匪按了下手腕上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手錶。 大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刚找了一家小宾馆,打算休息一下,再等人来的时候,结果秦匪的那几名手下就非常速度的赶到了。 因为几天断了联繫,雷铭亲自带人过来。 一看到他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匪就果断打断道:「别废话了,我腿受伤了,赶紧安排去医院。」 雷铭愣住了。 向来不喜欢去医院的人竟然有朝一日主动要求去医院了? 他没幻听吧? 秦匪看他发傻,不禁道:「还愣着干什么。」 雷铭这时候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我让他们马上开车。」 然而就在他转身往外走了没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折返了回来,面带犹豫地道:「老爷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对此,秦匪神色平淡,只说了一句,「你先和他说一下,就说我没事,正在休息,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反倒是身旁的周乔在听到老爷子三个字的时候,眼底深处有一抹微妙的情绪。 不过这丁点的神色并没有人会去注意。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雷铭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拿出来一看后,就脸色骤变,然后很是为难且艰难地将手机递了过去,道:「我想,您还是现在就和他说比较好。」 秦匪顺势低头,就看到那一连串熟悉的数字。 他停顿了两秒,就将手机接了过去。 一按下,就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时,雷铭走到了周乔的身边,客气地道:「周小姐,不如您先上车吧?」 周乔知道,这是让她迴避的意思。 她不由得朝着秦匪放在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眼,恰好被秦匪看见了。 只是他误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等自己的意思。 于是立刻就对雷铭吩咐道:「她和我坐同一辆车。」 雷铭并没有错过刚才周乔的那一眼,以为他们两个人借着这次的事故有了什么发展,连忙应了下来。 「周小姐,请。」 周乔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径直跟着雷铭上了车。 坐在那里的秦匪一路目送完周乔下楼,进了车里,随即才径直对电话那头又喊了一声,「爷爷。」 结果电话那头立刻就狂轰乱炸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就放飞自我了?!」 秦匪听到这话后,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笑了起来,「哟,爷爷很时髦新潮啊,居然连放飞自我这个词都知道了?」 老爷子压根不搭他这一茬,果断地就训斥了起来,「你少在那里给我放狗屁!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定位系统给关掉,你知不知道多少人为了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话要是让周乔听到,只怕秦匪的另一条腿也保不住。 原来,秦匪是真的故意把系统给关闭了,让那些人找不到。 一开始他其实并不打算关闭的。 是看到山里有人家后,他就有了点小九九,打算和周乔两个人在山里待一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的。 结果谁知道,自己摔的太惨了,一连昏迷了四天。 不过还好,总算是偷了个香,也算是快进了一把他们两个现在的进度了。 秦匪在心里暗自美滋滋,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次追杀我的是江暮韫,我怕到时候他黑进系统,反而查到我,所以我就给关掉了。」 不过很可惜,秦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相信他这狗屁话,当即就拆穿道:「胡说八道!你少在那边扯犊子!这玩意儿他就算黑进来,先不说系统第一时间察觉异常会警告,就光黑进来都得花费最起码三天的时间!这是国家级别的系统,他江家再横,也得掂量掂量。」 「……」藉口被发现的秦匪完全米有丝毫的尴尬,反而脸皮巨厚地回答:「爷爷,你得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们的系统虽然高级,但也架不住厉害的人。」 秦老爷子一声冷哼,根本就不相信,「你到时给我找一个出来,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厉害。」 提及到这个,秦匪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轻挑起,「你还别说,我身边还真有一个高手。」 「你身边?」秦老爷子这下就更不相信了,「你现在身处在海城那破地方,能有什么高手?难不成那地方还有什么藏龙卧虎的人吗?」 秦匪:「有哦。」 结果被欠揍的语调惹来老爷子一顿臭骂,「你少给我在那里放狗屁!就你在那里干的事,有哪一件能逃过我的眼睛!你身边唯一一个陌生人,也就是那个乡下丫头了!哦对了,听说,她马上要参加国家级的竞赛了?」 「是啊,厉害吧。我亲自教出来的。」 秦匪一脸的与有荣焉的样子。 可惜,老爷子毫不留情地就是一盆冷水泼了下去,「人家小丫头有慧根才对,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秦匪被几次三番打击的忍不住啧了一声,「爷爷,你怎么那么不信任你孙子呢?我好歹也是京都大学的优秀学生,难道就不能教出一个竞赛生了?」 「人家小姑娘十八岁就能逆袭当楚氏董事,你呢?」提及这点事,老爷子就感觉心力交瘁,「十八岁天天把自己埋在研究室,抱着你那些破机械,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恨不能打死你。 秦匪听着老爷子的数落,半点不憷,「我现在不是放下那些东西,在努力谈恋爱,给你找孙媳妇,以此弥补嘛。」 但老爷子却十分果断的拒绝,「可别!别把我拉下水,如果你妈知道我认下这孙媳妇,我大概得白髮人送黑髮人。」 秦匪皱了皱眉,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下来,「没那么严重。」 秦老爷子应该是听出了他的不悦,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妈当初知道我给你撮合了一门亲,那激烈反对的程度不亚于知道你背着她在研究飞机。」 这话果然让秦匪嘴角的笑淡了几分。 老爷子见他就此沉默了下来,忍不住嘆息了一声,以此想要安慰,「反正现在定论也太早,你……」 「我觉得,她能摆得平。」秦匪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就此停顿了一下,立刻语气变得不可置信了起来,「你不给你媳妇儿挡,还让她自己摆平?你打算吃软饭吗?」 秦匪似模似样地感嘆了一声,「没办法,媳妇儿太厉害。吃点也无所谓。」 老爷子被这措不及防的转折给弄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老腰给闪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孙子会因为听到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而情绪低落,难过呢。 谁知道,这混蛋玩意儿竟然这样说。 当即就不顾自己秦老的形象,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呸!不要脸!我可是你爷爷,不要在我面前秀……对,秀恩爱,撒狗粮!」 秦匪当即低笑出了声,「爷爷,你真的很会啊,看来没少上网刷微博。」 「你少给我打岔。」秦老爷子不傻,言归正传道:「我警告你,你再敢胡来,我就是绑也要给你绑回来。」 秦匪见躲不过去,也就不躲了,只是道:「没那么严重,好戏才开始呢。」 秦老爷子听自家孙子这话,也知道他自己向来是心有成算的,于是最后恶狠狠地警告了一番,「反正我已经警告你了,接下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题外话------ 秦土匪:吃媳妇儿的软饭,我自豪! 秦老爷子:家门不幸啊! 周乔:我并不想给你吃! 511烛光晚餐 在结束了通话后,秦匪就在雷铭小心的搀扶下,进了车。 车子即刻启动。 很快前往了了最近的一家大医院。 秦匪身份不一样,哪怕就是磕破点皮,那都不能马虎,更何况如今还断了腿,耽误了好几天! 要不是秦匪不想搞得阵仗太大,雷铭恨不能直接把秦家的私人医疗团队给拉过来,亲自把这位爷的全身上下都好好看上一遍。 在进诊疗室时,秦匪还不忘对医生说:「她也得看。」 手指的方向毫无意外是周乔。 被点名的周乔皱了皱眉,「我没必要。」 「你的手都被刺透了,还没必要?」秦匪觉得这小姑娘是真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 有哪个女的活得像她似的。 京都的那些女人但凡摔一跤,都得恨不能马上叫急救车,还要找各种祛疤的产品,生怕自己那身上留下疤痕。 可她不是。 无论是当初硬币大的枪械贯穿伤口,还是现在被刀扎透的手掌心,永远都是随便包扎那么几下,云淡风轻的很。 就好像,只要不死,就没什么重要的样子。 果然,就听到她说:「我基本上都结痂了,没什么大问题了。」 秦匪对于这姑娘的不上心,真的是有些头疼,「那也要看,万一伤到筋骨怎么办,以后可就成残废了。」 他故意拿残废来吓唬人。 好在,小姑娘对于残废这件事还多少有点在意的。 就乖乖的去了隔壁看伤势去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 那位大爷的确也算是有点本事的,用那几锅不知名的玩意儿草药把她手上的伤势治了个七七八八。 就连秦匪的内伤也好了不少。 就是腿不行。 腿伤太过严重,而且也只是做了固定处理,并没有敷药,所以伤势依旧严重。 估计最起码得休养上四五个月才行。 也就是说,这四五个月要么与拐杖相伴,要么与轮椅相依。 当周乔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眼里多少对他有几分的愧意在其中。 毕竟,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 要不是他急着来救自己,哪里会出现这种问题。 坐在轮椅上,一副残障人士的秦匪看到她低垂着眉眼,抿着唇,就知道眼前这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 肯定是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不是。 虽然觉得小姑娘有点傻,但她能对自己愧疚,也算是变相的在意自己了。 毕竟,认识这两年,他觉得没有人能让她靠近。 就算她和学校里那些学生朝夕相处,可还是不行。 她始终游离于团体之外,独来独往,像个独行侠。 「你要心生愧疚的话,那不如这四五个月你来照顾我呗?」秦匪这时候说了一句。 然后成功把周乔那本就不多的愧疚感瞬间打散了。 她眉眼冷淡地丢了一句,「你去梦里实现。」 秦匪听了,故意耷拉着脑袋,很是痛心地道:「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我这腿可全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得负责啊。」 站在那里的女孩子眉眼冷然,「我又没强求你来救我,而且你掉下去的时候,我也救了。」 那话说的叫一个绝情、冷酷。 秦匪脸上的神情满是可怜,却又不得不被说服的样子,「听你这么说,我救你一次,你也豁出命陪我一趟,的确好像是扯平了。」 周乔见他总算明白过来了,这才转身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可走了没见几步,她脚下的步子却一停。 随即就勐地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坐在轮椅里的残障人士。 懒懒散散窝在椅子里等着被人推的秦匪看她突然停下来看向自己,不禁眉梢轻扬起,笑着问:「嗯?怎么了?」 但双方一个眼神,彼此都已经明白了。 一个是察觉到了。 而一个是知道,对方察觉到了。 周乔冷淡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复杂而又微妙了起来。 她刚才只是就着秦匪的那些话而一一回击。 根本没想过,他其实说这些话,为的就是让她自己把那些顾虑和愧疚全都打破,以此毫无愧疚。 兜了一圈,为的全都是她。 这个人…… 怎么对她总是那么的…… 温柔。 站在那里的周乔沉默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除了照顾你四个月,你提一个要求,我满足你。」 秦匪挑眉一笑,眼神里透着一种意味深长,「真的什么都满足我?」 那坏坏、且欠揍的样子,周乔觉得自己竟然刚才会觉得这个男人温柔? 大概是自己眼瞎了。 于是,果断地道:「当我没说过。」 秦匪看她这样毫不犹豫地撤回,连忙制止,「别啊,我都还没说呢。」 周乔用一种疏冷的眼神冷冷刮过他。 满脸写着,说个屁,你个垃圾。 秦匪哪里看不懂这个眼神,当即低低笑了一声,「现在小姑娘的思想这么不干净的吗?」 周乔:「……」 很好,还倒打一耙。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而已。」秦匪为表示清白,一脸无辜地道。 周乔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轻微跳动着,只觉得这混蛋根本就是闲着逗她玩儿,不由得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阴沉地道:「我们之前有哪一天不是一起吃饭的。」 秦匪嘴角微勾,「不一样,我想和你吃个烛光晚餐。」 周乔那副森森警告的目光一窒。 烛光晚餐。 是她多想了,还是他的确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烛光晚餐这四个字的含义吗? 那代表双方的关系并非师生、朋友、甚至连蓝颜知己都不行的一顿掺杂着男女即将、或者是已经确定彼此身份的一顿饭。 「赏脸吗?」他问道。 周乔按兵不动,表面上看着依旧一片平静,冷冷反问,「我推着一个残疾人去?」 秦匪一脸哀怨,就跟个怨妇似的,问:「你嫌弃我?」 周乔完全不给面子的回:「有点。」 「……」秦匪啧啧了两声,似真似假地感嘆:「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吃一个烛光晚餐啊。」 周乔定定地站在那里。 气氛沉默。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医院走廊上病人来来往往,有老人、有孩子,各种喧闹聚集。 可就在这片混乱声中,秦匪清晰地听到她说:「好。」 原本像是没骨头似的秦匪整个人一震。 他其实一开始说烛光晚餐是带着调侃意味的。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哦不对,严格说,从来没敢想过,周乔会同意。 烛光晚餐代表什么,以周乔那脑子,不可能听不懂。 所以,他想着故意说得夸张点,等到她反驳之后,再退而求其次的要求点别的,这样一来,她就不好再拒绝了。 结果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 这一意外完全打了个他措手不及。 「你这样子,看上去并不怎么愿意。那就算了。」周乔看他震惊到整个人都石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应该只是一开始瞎说胡扯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真的答应,这下才傻了眼。 周乔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傻呆呆的样子,突然心里竟生出了一些恶趣味,逗弄一下也挺好。 果然,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人在听到说算了之后,就像是触了电似的,马上坐直了身子,急切地点头,「愿意,愿意!」 那样子,身旁的雷铭突然有些没眼看。 这还是那个在京都唿风唤雨,一脚跺下去颤三颤的秦爷吗? 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奶狗啊。 大概秦匪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一点都没有人设观念,也不在乎自己在手下面前什么样,只是笑着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等回了海城,我一定给你一个能让你开心的烛光晚餐。」 能让她开心? 嗤。 现在除了弄死江氏之外,什么都不能让她开心。 一想到这个,她就懒得再留在那里和秦匪废话了。 反正他的手下都来了,也没她什么用武之地,还是赶紧办正事比较要紧。 「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 秦匪见她突然就要走,不禁问道:「你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周乔也没隐瞒,「我想出去找个电话亭,问下楚氏的情况。」 听到原来是这样原因,秦匪很是无语,「那你直接让雷铭把手机给你不就完了,用得着特意出去找电话亭?」 周乔抿了抿嘴,简单地说了三个字:「忘记了。」 可这回答哪里能说服得了秦匪,「你这么聪明会忘记?」 他觉得,周乔是不想麻烦人才是真的。 忘记? 少扯了。 她的记忆力有多好,他清楚的很。 「把电话给她吧。」秦匪没多问,就对自己身边的一名手下说道。 那人立刻就把手机给递了过去。 周乔这回没有再推脱。 拿了手机就走到一旁就打起了电话。 打第一通的时候,唐呈那边果断就挂断了。 周乔也没有意外。 这种陌生来电,一般第一通都是会自动挂断的。 所以她果断地又打了第二个。 这回总算接了。 「哪位?」唐呈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语气还是很端着的。 周乔也不废话,自报家门:「是我,周乔。」 瞬间,原本端着的态度就低了下来,并且还带着几分的焦躁,「周小姐?你这一个星期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电话都打不通?我都急疯了!」 周乔还是依旧果断,「现在公司怎么样?」 唐呈立刻回答道:「现在公司情况不是特别好,之前好多小董事都卖了股份,跑路了,眼下股份大量流失,然后这块地也被暂时停止开发,上面要求自检,楚琅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周旋着。」 会遇到这种情况,周乔一点都不意外。 事情闹得这么大,死了那么多人,还有新闻媒体做渲染,说实话,上面的人就是想护楚氏也不能完全护着。 楚氏到底也只是在海城站得住脚而已。 真要捅上去,也并非是能够只手遮天的。 因此,周乔随即就转了话题,问:「那合作方什么态度?」 「好像都没什么态度吧?两个合作者,一个挺佛系的,根本不参与。倒是江氏之前倒是有过施压,但是后期就没再说过什么了。」唐呈努力回忆了一下后,如实汇报。 「好,我知道了。」 周乔在基本了解完江氏那边的情况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废话了,挂了电话,就重新走了回去。 就看到雷铭一个人正在大厅里。 明显是在等她。 「爷说在车里等你。」 周乔知道,秦匪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尽量不会停留在这里,所以也没有什么意外,就嗯了一声。 然后就跟着上了车。 车子连夜朝着海城而去。 这是秦匪要求的。 说是不要耽搁的回去。 雷铭也不敢忤逆,就听从了他的安排。 在车上,周乔和秦匪坐在后座上,雷铭坐在副驾驶上。 车窗外暮色四起。 深冬的季节,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就连绿化带里都是光秃秃的。 车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前面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 而秦匪则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不断地在屏幕上操作。 没过多久,他出声问道:「江暮韫的人你们找到了没?」 在和手下说话的时候,他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雷铭下意识地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乔,见秦匪不在意后,这才开口说:「已经追查到下落了。」 秦匪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那就不要放过他们。」 那语气间不经意地透露出勃勃地杀意。 雷铭点头,「是,我会马上安排下去的。」 两主僕的交流半点没掩饰,可作为第三者的周乔对此只能装死,当不知道。 然而,就在她假装在看外面那光秃秃的风景时,身旁的人又随口问道:「楚氏现在怎么样?」 周乔以为他是在问自己,就下意识地回答:「很糟糕。」 雷铭也按要求回:「情况不好。」 结果惹得车内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了她。 周乔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抢话了,略有些尴尬。 这时,秦匪无声地勾了勾唇,紧接着问:「怎么糟糕了?」 周乔知道,他这是接了自己的话茬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方案暂停了,估计……钱得打水漂了。」 「这算什么糟糕。」秦匪一副财大气粗地样子,又漫不经心地道:「再说了,楚氏糟糕,不正好是你的机会。」 512祝你一世平安 他们连夜通宵地往海城内赶。 大概凌晨的时候终于是到了。 周乔连日来没有好好睡,如今回到安全正常的地方,自然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反正秦匪身边那么多手下能照顾,而且都是大男人,更方便点,就没再管,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好好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连头髮都来不及吹干,就随意的包了下头髮,倒在连日未躺的床上。 松软的被子,温暖的房间,和之前的火炕,岩壁有着天壤之别。 她虽然能受苦,但有好的,谁又不喜欢呢? 很快,周乔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窗外天气阴冷。 铅灰色的云层厚厚地压过来。 如同傍晚。 周乔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外,脑子里还有些昏沉,意识未清。 等到意识渐渐回笼后,她才慢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一觉睡的……还算舒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和秦匪睡了一个星期,每天都会从他的怀里清醒过来的次数太多的缘故,如今冷不丁的醒来,看到身边空荡荡的,竟然有了一星半点的不习惯。 洗漱过后,她就出了房门。 这会儿客厅里没人,周乔以为秦匪要么是出门了,要么就是没醒。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休息的都挺不好的。 特别秦匪还有失眠症,睡觉困难,更应该要好好休息才行。 所以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打算从冰箱里拿出能吃的先垫垫肚子。 结果刚去拉冰箱门,就看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饭菜都在锅里温着,睡醒后,直接就能拿出来吃。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上就回来。 没有些署名。 但这懒懒散散的飘逸字迹,一看就知道是谁。 周乔没想到秦匪竟然这么早就醒了,还给她早早的准备了食物。 不过随后一想,也是,这人入睡困难,说不定折腾了一晚上,压根就没睡。 于是她自己将锅里的东西端上了桌,吃了一顿久违的餐食。 在酒店的时候虽然也没有限制,可还是觉得不如这一顿吃得让人觉得踏实。 等到吃完这满足的一顿后,周乔就收拾了碗筷,然后就半躺在了沙发上。 寂静的屋内,只听到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行走。 她第一次感觉,什么叫荒芜的安静。 就感觉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大概是在山林间生活了一个星期的后遗症,导致现在回到正常的城市生活,有些不适应。 但,有些人就适应的很快。 当天晚上秦匪推着轮椅被人送了上来,他和她吃完了晚饭,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而且这样的情况保持了将近几天,眼看着第二天就要过春节了,他还是没出现。 直到晚上七点半,秦匪的手下早早地就把饭菜全都送了过来。 周乔看那一桌丰盛的晚餐。 觉得估计他是不回来了,所以也没等,自己坐在桌子上就开始吃了起来。 于是,等秦匪被手下送到门口,拄着拐杖风尘僕僕的回来时,就看到某人正趴在桌上,单手拿着一个鸡腿正在啃。 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此时,秦匪手里还拿着一瓶自己精心挑选的香槟。 那架势,摆明了是打算庆祝的。 周乔动作顿了顿,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尴尬,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莫名地心虚了几分,「我以为你不回来。」 秦匪看她吶吶解释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好笑,「今天是过年,说好一起过的,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亏他还这样拼死拼活地忙完了外面的事,结果这小没良心的就自己一个人狂欢。 完全忘记了他。 大概秦匪眼底的失落太过明显,也可能是周乔自己良心不安,所以她很主动地起身,说:「我给你去拿碗筷。」 然后就一熘烟儿地举着鸡腿跑进了厨房。 秦匪鑑于自己的腿伤,也没阻止,索性坐在了那里,难得等着。 周乔将碗筷拿了过来,还顺势拿了两个高脚杯。 显然是看到了那瓶香槟。 秦匪笑着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了周乔。 周乔看着那杯子里冒着细小泡泡从底下一点点的浮上来,然后破裂,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这是……烛光晚餐?」 她有些迟疑地问。 秦匪散漫一笑,调侃地道:「这么惦记烛光晚餐?那要不然我早点提上日程?」 周乔顿时冷淡地瞥了一眼,「谁惦记。」 秦匪轻轻地笑了下,解释道:「这是过年,全家团聚。」 周乔:「……」 这话里满满的暗示。 可比烛光晚餐厉害。 周乔索性当没听懂,继续低头啃鸡腿,而且还把另外一只鸡腿也撕下来,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一个都没给秦匪留。 秦匪看着她近乎幼稚的举动,只觉得可爱到不行。 唇角无声地勾勒起来。 眼底更是盛满了宠溺之色。 「别光吃鸡腿,这个虾仁也很好吃,我特意让他们弄得新菜式,尝尝。」说着就夹了几个虾仁放进了她的碗里。 结果被她给扒拉到了旁边。 满是孩子气。 秦匪突然感觉眼前的人似乎和自己贴近了不少,有了几分的真实感。 这个信号让他开心不已。 他举杯轻抿了一口香槟,「去年过年也是咱两,今年也是咱两,希望明年依旧咱两一起。」 周乔听到这话的时候,嘴里腮帮子鼓鼓没说话,但心里却念叨了一句。 呵,你大概是想过一辈子吧。 但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论打嘴仗,说真的,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她怕自己这一辈子说出口,这人就打蛇上棍地点头说对。 到时候吃瘪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无视最好。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吃,一个喝。 气氛无限温馨。 秦匪真希望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氛围。 但很可惜,希望总是用来被破灭的。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周乔啃完了两个鸡腿,吃掉了一碗米饭,还把那盘焗龙虾给吃个干净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完了。」 秦匪被她这么一出声,不由得往桌上看去。 桌上的荤菜基本吃得七七八八,就蔬菜没这么碰。 还真是个肉食动物。 不过偏偏吃这么多肉也不长胖。 「哪有你这么吃年夜饭的,吃年夜饭那都是要吃好久好久的。」秦匪好笑地看着这一桌被她吃得七七八八的饭菜道。 周乔皱了下眉,「上次我们也没有吃很久。」 秦匪散漫地靠在椅背上,食指压着高脚杯随意地晃动着,「上次是没办法啊,你来那么突然,一点准备都没有。」 「就算准备得再多,胃就这么点,能吃多久。」 显然周乔并不同意他的说辞。 秦匪对此嘆息了一声,道:「团圆饭呢是不管桌上又多少菜,都要吃好久好久的。」 「为什么?」 「因为吃的不是菜,是感情啊。」 周乔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不懂。」 秦匪看她的样子不似作假,那漆黑的眼眸里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共鸣,「你没有吃过年夜饭吗?」 周乔:「偶尔还是会去吃,但基本上就吃几筷子就结束了。」 时家的饭菜精緻却难以下咽。 每每回想起来,都让她反胃。 「看来你们的年夜饭气氛并不好。」秦匪说道。 周乔抬眸,「你的年夜饭难道气氛很好?」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那样一个家族里,他们的年夜饭如何? 应该也和时家一样吧。 人口众多,饭菜丰富,但却安静如坟墓,只听到冰冷的刀叉触碰瓷碗时发出了微小声音。 但没想到的是,秦匪却说:「气氛挺好的,就一家三口。」 周乔倍感意外,「你们家过年只一家三口过?」 秦匪又喝了一口酒,回答:「对啊,过年嘛,当然和最亲的人一起过了。」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淡了几分。 周乔虽然察觉到了,不过嘴里还是配合着说了一句,「那恭喜你。」 秦匪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重新展露出一个笑容,问:「你们年夜饭都是什么程序?」 「吃饭。」 「没了?」 周乔点头,「没了。」 秦匪不由得问道:「不看电视吗?」 周乔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意外,「谁会吃饭看电视?」 看她那副闻所未闻的样子,秦匪也意外了,「过年的时候不都是开着电视,拿联欢会做背景声,然后聚在一起吃饭吗?」 周乔摇头,「不是。」 「那你联欢会看吗?」 「不看。」 「那红包呢?」 「没有。」 秦匪听到这里,莫名地想到她之前说过,自己的出生是个意外。 看来还是个不受待见的「意外」。 否则谁家的孩子会这么大,过得如此一张白纸。 「你这年过的……」 说到这里,只觉得酸涩不已。 良久后,他平缓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道:「没事,今天晚上我们可以看联欢会。」 说完,就拉着她去了沙发上。 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一点了,打开电视后,每个台都是相同地联欢会。 还是一如既往的舞台恢弘,颜色华丽鲜艷,满屏都是热闹。 周乔严格来说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看。 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情,就坐在那里看。 秦匪一开始也坐在旁边陪着,但陪了一会儿他就起身往去了厨房,给她端了水果和茶水,然后就又坐了没多久,又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反正来来回回不下四五次。 周乔当时只觉得他可能是忙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所以没在意,就抱着抱枕靠在那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屏幕。 看着看着,眼皮就感觉到了微微的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她就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旁就有了凹陷的重量感,让她勐地惊醒。 她抬头,就看到秦匪坐在自己的身边,插了一个火龙果,递到了她嘴边,径直问:「好看吗?」 「不好看。」周乔顺势吞下那口送到嘴边的水果,然后嘴里鼓鼓囊囊地补了一句,「很无聊。」 那仓鼠的模样让秦匪的心都融了,「就看个年味儿罢了,这是儿时记忆。」 周乔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哦了一声,很是诚恳地回答:「那你们的儿时记忆挺惨的。」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哽了哽,最后还是决定转移话题,「那你以前小时候都是怎么过年的?」 「不过年。」 「不过年?那干什么呢?」 「睡觉。」 秦匪:「……」 真是简单又粗暴的过年方式。 很适合她。 「那肯定也没收到过压岁钱吧。」秦匪趁此机会将话题扯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艷艷的大红包,说:「给。」 周乔愣了愣。 原本吃水果给刺激得有五六分清醒的脑袋瞬间彻底清醒了。 这时,秦匪还在继续道:「给我们的周乔小朋友一个压岁钱,希望来年能够考试顺利,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顿了顿,目光带上了些许的认真,「祝你,一世平安。」 坐在对面的人知道,最后那句祝福不是对「周乔」说的,而是对她。 只针对她本人。 周乔有那么一秒心尖微颤了下。 等到那个红艷艷地大红白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道:「你已经给我一张银行卡了。」 秦匪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食指晃动了两下,道:「这是祝福,不可以拒绝哦,小心到时候不灵验。」 周乔这会儿脑子不怎么好使,还真被他给唬住了,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秦匪看了一眼,问:「怎么了?」 「我……我没有压岁钱给你。」 看着周乔眨巴着那双眼睛,眼底略显无辜,嘴角的笑就此扬起,就连身体也慢慢凑了过去,低垂着眼眉道:「那明年给我,如何?嗯?」 最后那一个懒散磁性的声调丝丝绕绕地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周乔:「……」 果然,这小子处处挖坑! 不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惦记着那些好吃的,点头,「好。」 秦匪看她那么乖,顺势揉了一把她的头髮,「去吧,睡觉去吧。」 周乔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里那红包,只觉得手心有些微微发烫,最后换了个坐姿,说:「还是再看会儿吧。」 秦匪勾唇,「好。」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看着屏幕里的热闹。 513一吻定情 周乔是真的不爱看联欢会。 她不懂,为什么那些人会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唱歌跳舞她是向来没兴趣的。 偶尔有几个小品相声,那些包袱段子,明明就一点都不好笑,可非要扮丑来引人发笑,只觉得让人一片尴尬。 最终她成功抱着红包靠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秦匪是第一时间就发现旁边的人唿吸匀畅的。 因为他所有的关注点都没放在电视机的屏幕上,而是转移到了身边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睡得很安稳,一点皱眉的迹象都没有。 手里还紧紧拽着那只大红包。 看起来,对这个红包十分满意。 想到这里,秦匪眼底就有笑意浮起。 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实在是可爱的要人命。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沙发里,电视里传来喧闹充斥着整个房间。 整个场景含着温情脉脉。 秦匪一个恍惚,感觉就好像时间飞速,他们像是一对过了五十年地老夫老妻似的。 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种感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甚至能够梦想成真。 他愿意永远和她待在这个三四线的城市里,没有家族荣耀,没有自身的责任,就这样和她简单地吃完,窝在这小小的沙发上,然后不悲不喜,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只不过,他很清楚,不可能。 就算他愿意,身边的小姑娘也不会愿意。 她虽然把自己努力装进「周乔」这个身体里,可看得出来她内心的不甘。 否则不可能把「周乔」弄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独行侠。 既每天乖乖的上课,努力考试,装成一个学生,却又时刻惦记着楚氏和江氏,顶着代理董事的头衔,在楚氏里搅乱风云。 秦匪觉得,她是想回去的。 只是还缺一个时机。 一个能够让她正大光明回去的时间点。 等到那个时机到了,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 到时候,「周乔」会真的变回资料上的周乔,而她则会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永远不知去向。 一想到她迟早要离开的想法,原本的岁月静好就变得沉沉了起来。 要不然,他做的再好点吧? 再好点,会不会她就不走了? 就像刚才,拿到红包之后,哪怕电视再不好看,也愿意陪着他。 或者,就算走,也会和自己提前打个招唿,免得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 秦匪坐在那里就胡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电视机里传来几十年如一日的难忘今宵。 终于,身边的人总算清醒过来了。 醒得可真是时候。 秦匪从自己的思绪里抽了回来,然后道:「醒了?」 周乔睡眼迷茫,一脸没睡醒地样子问:「结束了没?」 秦匪看着她睡得那叫一个无知无觉,笑了笑,「刚结束,快去睡吧。」 周乔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嗯,你也早点吧。」 说着就打算进房间去了。 可刚走了没两步,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停了下来,重新看向了坐在那里的秦匪,以及他身边的两根拐杖,「需要我搀你进去?」 秦匪摆了摆手,笑着催促,「不用了,你赶紧去睡吧。」 周乔想想也觉得,就那么点距离,他应该还不至于连这几步路都不能走。 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进了房间,洗了个澡睡下了。 * 接下来的两天,秦匪又开始忙了起来。 甚至晚饭也不回来吃了。 周乔也渐渐从山野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物钟里缓过来,开始重新盯上楚氏。 楚琅这次的确是惨。 被秦匪围狙了一把,虽然董事会里很多小股东们都抛股拿钱跑路,打击到了董事会,但被打击的最严重的还是整个公司。 股价一度崩盘,被好几家公司都明里暗里抢了不少的股份。 这样一来,公司的董事会构架就会改变。 很多事就会发生改变。 原本董事会和高层之间的平衡也会顺势打破。 这种情况对双方来说都不能算是好事。 只能说,谁先抢到时机,谁就赢了。 楚琅如今现在既要稳公司上下,还要做好准备,等到节假日结束后的第一轮董事会,抵挡那些企图瓜分楚氏的那些外人入侵。 这一个年,他过得可真谓是焦头烂额的很。 周乔听着唐呈的话,心里暗暗打算着,并且让他赶紧列出收购股份的公司名单,好让她也能够先有所准备。 当然最重要的准备还是江氏。 海城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足为惧,最让人在意的就是江氏。 有了秦匪的介入,她有预感,江暮韫这回也会亲自来处理。 所以,她得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 等年一过,周乔的生日结束,她就成年了,已经可以理所当然地坐在那里了。 因此,她必须要打好这一仗。 然而,没等到楚氏的董事会,却在节假日的第六天等到了早归的秦匪。 他还是拄着拐杖,但是身上却难得穿着一件西装。 估计是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看惯了他穿休闲服,如今乍一看他不过就是穿了一件挺括而又裁剪流畅的西装时,看上去很有翩然贵公子的范儿。 不愧是雷铭口中的秦爷。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正在查验收购楚氏股份的几家公司。 其中有一家似乎很神秘,新开的,压根差不多什么东西。 正头疼呢,结果秦匪就来这么一出。 他问:「不好看吗?」 「没有,就觉得挺正式了,感觉带上领带,去结婚典礼上,你就是新郎。」周乔这话说的也不算夸张,谁让秦匪那皮囊好看呢,都不需要怎么打理,就穿这么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西装,就已经可以秒杀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人了。 结果没想到,站在那里的男人却趁此机会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但新娘的穿得有点简单啊。」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话里的潜台词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周乔手里的动作一顿,不由得重新抬头看向了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匪嘆了一声,道:「你不是想烛光晚餐吗?趁着节日马上结束,我们去吃。」 「我没有想。」周乔反驳完后,然后就道:「而且我也没有和你搭配的衣服。」 秦匪满不在乎地道:「没关系,你就穿这身足够了。」 穿这身? 周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得衣服,这还是学校发的睡衣,「你确定?」 秦匪点了点头,「嗯。」 周乔觉得这傢伙大概是故意想看她出丑。 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副随时可以去上台做新郎的样子,却让她穿这一身去吃那种地方吃晚餐。 于是,即刻放下了手机,进了房间去换了一套衣服。 虽然没换成晚礼服之类的,但也多少也换了一件正常点的外出衣服。 「走吧。」 两个人很快就下了楼。 下面早已有车辆候在那里。 一上了车,车子就立刻启动,行驶出了小区。 周乔原本以为他会挑选海城哪个顶尖的酒店或者是餐厅,估摸着得开好一会儿车。 结果,车程三分钟。 停在了他的那个小破餐厅门口。 周乔看着那熟悉的店铺,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地道:「在这里吃?」 「对啊,不喜欢吗?」秦匪率先下了车。 原本打算是亲自来给周乔开车门地,不过周乔看他那腿,最后还是拒绝了,自己直接走了下来。 看着那店面,周乔真的很想问他一句,都是去自己地盘儿了,还有必要穿西装吗? 简直多此一举! 她很是无语地跟着秦匪走进了店内。 两个人熟门熟路地去了以往最常用的包厢内。 虽说是烛光晚餐,但既没有烛光,也没有什么高档西餐。 唯独有一点慰藉的就是,还是有很多好吃的。 甚至厨师还研发了好几道新菜品。 那味道真的完美到可以忽视一切糟糕的环境。 她撒欢得开始沉浸在这些美食里,全然忘记了这是一顿「烛光晚餐」。 只顾着自己吃的开心不已。 不过好在,秦匪早就习惯了,坐在对面就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 完全不打扰。 直到她吃完了碗里第五块红烧肉之后,他开笑着开口问道:「好吃吗?」 周乔意犹未尽地又夹了一筷肉,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回答:「还行。」 「还行就多吃点。」秦匪看她那么喜欢那碗红烧肉,就特意给她端了过去。 周乔也不客气,又夹了两块塞嘴里,吃的两腮鼓鼓,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等到她吃得快差不多了,秦匪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说是要去洗手间一下。 周乔当时也没在意。 等到她在意的时候,是因为房间里的灯「啪嗒」一下,突然熄灭了。 瞬间,屋内陷入了黑暗之中。 周乔几乎是在那一秒就做出了本能反应,马上丢下了筷子,打算拉开门冲出去。 然而正当她一开门,就看到秦匪正站在门口。 走廊的灯光昏暗。 但是他的身前却被烛火映得明亮。 原来此时此刻,他手里还捧着一个插着几只蜡烛的小蛋糕。 「你……」 周乔有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随后就听到秦匪开了口,「其实今天不止是简单的烛光晚餐。」 周乔眼神迷茫。 不是简单的烛光晚餐? 那是什么? 「今天还是周乔的生日。」秦匪这时候将手里的蛋糕捧到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道:「恭喜啊,成年快乐。」 周乔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的确今天是小可怜的生日。 因为也不是自己的生日,她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只记得自己过了年这个身份就成年了。 仅此而已。 可没想到的事,秦匪居然会这么仔细地记住了周乔的生日。 她面色淡了几分,道:「你也说是周乔的生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罢,就开灯,转身回到了位置上。 秦匪笑着跟了进来道:「当然和你有关系了,她成年了,你不久可以放开手脚的干了吗?」随即,他就从自己的椅子上拿出了一份纸袋递给了周乔,说:「这个给你,你的成年礼物。」 周乔对此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然后拿出来一看,神色倏地一变。 这是楚氏的股份! 她当时还在奇怪,名单上那个什么都查不到对方是谁。 原来…… 是他! 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这可是个不小的股份! 他是怎么从江暮韫的手里扯到这么大一块肥肉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股份?」 秦匪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很正常啊,这里面包含周乔父亲的,还有之前那位黄董的,两个人加起来,再加我后期和江氏打擂台,自然而然就多了。」 黄董? 周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黄齐绍?」 那个林美晴在外面的男人?! 秦匪点了点,道:「对啊,他那次在被发现之前,我就派人盯着了,当时察觉到他要把所有的股份都抛了跑路,我就让人赶紧截下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周乔顿时皱起了眉头,「所以当初楚西霖根本没拿到黄齐绍多少的股份。」 秦匪唇角轻勾了下,回答:「严格来说,他拿了一些散股,但大部分的股都在我手上。」 周乔意外了。 她一直以为所有的股权楚西霖都拿回到手上了。 结果…… 并没有! 那么换而言之,楚琅夺走楚西霖的股权,其实根本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多。 怪不得楚琅这段时间过得那么焦躁。 手里股份本就不多,现在股市还被弄成那个样子。 他不心急才怪呢。 眼下,秦匪的手里就有百分之二十一,再加上董事会里的人,还有江暮韫手上的,足以可见楚琅手上握着的才多少。 「你想要的,我都一一奉上。」 秦匪在她耳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周乔正要抬头,就听到耳边突然「砰」地一声。 就看到窗外有光闪过。 她下意识地望了出去。 正巧这个时候烟花炸裂,漫天的细碎光亮如同一张网紧紧地罩住了她。 那绚烂而又明亮的烟花在她眼底闪动。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嗓子干涩不已,心尖却滚烫滚烫。 房间内的灯没有开,全都靠着走廊上那点光线。 昏沉的房间里,她的理智和思绪也开始渐渐变得昏沉而又不理智了起来。 什么时家,什么江家,什么狗屁的报復…… 统统没了。 她喉间滚了又滚,才低哑地道:「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秦匪淡淡一笑,那眼神里的情绪浓重得如墨,「追女孩子嘛,应该要先付出点的。」 他往前靠近了一点。 微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人,轻声地道:「我怕在外面弄得太过隆重,反而把你吓跑,所以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在这里,熟悉的环境下你应该不会被吓跑。」 周乔的心口像是有什么在疯狂跳动着。 她回望着秦匪那双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眸,脱口就说:「我胆子还算大。」 秦匪嘴角扬起了几分弧度,问:「真的?」 「嗯。」 「那我得测一测。」 秦匪说罢,双手扶住了她的脸,低头轻而浅地、带着几分试探亲了下去。 这回,周乔没有再揍他了。 而是伸手,渐渐环住了他的腰。 这一个信号让秦匪顿时一个激动,勐地将她抵在了墙上,用上了几分的力道。 他们在热烈的烟花中拥吻。 喧闹,却又安静。 半晌后,秦匪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懒散地嗯了一声,「的确,胆子真的很大。」 514求个名分 那一晚上某人成功失眠了。 从来不会失眠的人居然有一天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还睁着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天花板。 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起昨天晚上在那个时明时暗的包厢里,两个人相拥着,亲吻。 那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 原本是脑子浑噩,一时的冲动。 可冲动过后,那被紧紧抱着的温暖,以及笼罩着她的温热气息,让她浑身的毛孔在瞬间张开,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和之前被压在床上时的感觉不一样。 那时候…… 她惊讶和意外更多。 只想从他的身下逃脱。 而现在,耳边那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一下一下,最后渐渐和心脏的跳动融为一个频率。 在那一刻,她就什么都不想。 只是依靠着本能,伸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直到烟火宴会结束,她迷迷煳煳地就被秦匪送了回来,然后又迷迷煳煳地洗了个澡,最后迷迷煳煳地躺在了床上,清醒地睁大着眼。 窗外寒风依旧凛冽。 一阵又一阵的刮过。 周乔就这样躺在床上,恍惚间她还能感觉到唇间那抹微凉的触感。 越回想,浑身都不自觉地开始发烫了起来。 那种感觉让她的心速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最终,她勐地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进了浴室里洗了个冷水脸,企图降降温。 可这样一来,更精神了。 那天晚上她就这样睁眼到了天亮。 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地各种碎裂的片段。 亲吻的、拥抱的、颤慄的,沉溺的。 那些感受从心里不断地翻涌而出,让她无法克制。 就这样生生地熬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黎明,她就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地变亮、变浅。 那些星子也随着光亮慢慢淡去。 直到天光大亮。 周乔起身就去了浴室洗漱。 一夜未睡让她向来冷淡的眉眼带着几分的疲惫。 这会儿她不得不庆幸自己有一张假面,可以将她眼下的黑眼圈遮掩得干干净净。 等到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她就出了卧室。 这时,恰巧秦匪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对视。 相比较她一夜未睡的疲惫,就看到眼前的这位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看上去像是做了十个大保健似的。 这一比较,周乔心里就多少憋屈了起来。 偏偏秦匪还作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睡得好吗?」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周乔又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还行。」 秦匪看她耷拉的样子,似有深意地笑了下,「我以为你会激动得一夜睡不着。」 被戳中心思的周乔心头一跳,偏过头去,淡淡地道:「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值得一夜睡不着的。」 秦匪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就一夜睡不着啊,恨不能马上到白天,看到你。」 那脸皮叫一个厚。 而且一大早上就张口撩人。 周乔有了昨晚的冲击,如今有点承受不住,果断地转移了话题,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秦匪看她那样子,笑了笑,也就顺着她的话,道:「我让他们送过来,你可以先去喝杯水。」 「嗯。」 周乔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 秦匪本来也是打算泡一杯茶水坐到她身旁去的,最好再能趁机偷个香。 毕竟昨晚上的滋味实在太美好了。 要不是小姑娘亲到最后轻轻挣扎起来,他怕到时候引起她的反感,真想把人死死按在墙上,不放手。 结果别说亲了,还没等坐下来,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秦匪没办法,只能先接电话。 等接完了电话再回来,他眼里的笑意稍稍淡了些许,一边穿外套,一边和她说:「今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晚上也可能不陪你吃饭,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乖一点,知道了吗?」 看样子一副急着要出门的样子。 周乔觉得他估计是有什么急事,也没在意地就嗯了一声。 看她这么乖巧的样子,秦匪不由心里痒痒。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突飞勐进的关系,总感觉周乔乖得不行,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不想知道我干什么去吗?难道就不怕我去找别的女孩子?」 最终,没有意外的,立刻接收到周乔神色冷然地一眼。 她没说话。 不过那一眼也足够让秦匪自己乖乖交代。 他笑着,上前空出一只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放心吧,我不是去找女孩子,我是去解决一下那个刘助理。」 原本喝水的周乔不禁抬头:「他怎么了?」 「我查到他在这场案子里小动作里不断,是江暮韫的人,」秦匪顺势将另外一只手伸进了衣袖里,将衣服穿戴整齐。 然而坐在那里的周乔却愣住了。 「他?」 「是啊,就是他。我当时在查的时候,就发觉有点问题。而且他打过电话,通知过江暮韫的手下去追你,只不过你的速度太快,他们没来得及追过去,要是当时追过去,你和那个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回来。」 听到秦匪这番说辞后,周乔的眉心越发地紧蹙了起来,「可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和他说过自己要去哪里,他怎么可能知道?」 秦匪扬了扬眉,「你没和他泄露,那有没有和别人泄露过?」 周乔很肯定地摇头,「没有,当时我连你手下都没来得及说,怎么可能和别人泄露。」 「那的确就很奇怪了。」秦匪思索了片刻后,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周乔想了下,再次摇头,「不了,节假日一过,楚氏就要召开董事大会,我更在意这个。」 反正刘助理既然被秦匪给抓住了,只怕也是逃不过了。 而且他既然和江氏有联繫,那只能有两种可能性。 一,刘助理从很早之前就是江暮韫埋在楚氏的一颗棋。 二,刘助理被江暮韫后来收买了。 如果是第一种,那就说明江暮韫在很早以前就盯上楚氏,并且有了向北方进发的谋划。 如果是第二种,那更简单了,刘助理既然听命于江暮韫,那后续这件事闹得那么大,就有迹可循了。 江暮韫要的就是趁乱大肆收购股份。 那么刘助理的软弱、伏低做小,给那些工人们助长嚣张气焰,摆明了就是故意让他们闹了。 一想到当时在办公室里,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还真的是…… 演技不错。 此时,秦匪俯身,凑到她面前,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楚氏了?忘记节假日一过,也要开学了。」 周乔被他这个举动弄得立刻清醒了过来。 然后再听到他的话后,那张脸更是就此垮了下来。 对啊,还有开学。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 真的太烦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爽和憋屈,秦匪嘴角噙着一抹笑,「忍忍吧,等到竞赛一结束,你拿到保送,就可以不用去学校了。」 说着,又揉了一把她的头髮。 那姿态完全就是把她当成小孩子。 周乔这回果断地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 秦匪也不介意,将衣服整理完,见她还在为上学烦恼,不由得联想到了什么,问:「不过你打算当替身多久?」 周乔瞥了他一眼,这回倒是没有沉默以对,就一句,「那得看对方。」 秦匪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略感诧异,「她还活着?」 「当然。」周乔说:「不过,我说的对方不是她。」 秦匪知道她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再问,她肯定不会说了。 所以,他也就点到为止,说:「我走了,你在家乖一点。」 「嗯。」周乔皱着眉,不耐烦地又应了一声。 可过了片刻,秦匪却又突然折返了回来,趁着周乔一个不注意,在她的唇上轻偷了个香,然后转身就熘了。 那速度快得周乔都有些措手不及。 等反应过来,这厮已经冲到了玄关,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气得周乔恨不能飞过去揍他一顿。 这傢伙…… 还真是见缝插针! * 那一天晚上,秦匪果真很晚回来。 晚到她吃完晚饭,已经成功入睡,都没等到他回来。 还是直到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时候,才看到他正坐在客厅内打电话。 大概是电话那头的人惹到他不高兴了,他虽然整个人懒散地坐在那里,可说话的情绪和态度明显变得有些尖锐。 也就三四秒的时间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果断地就匆匆交代了几句,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就坐在那里,冲着她招手,「来。」 但周乔还对昨天那个偷袭怀恨在心,哪里会过去,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接着就先发制人地说:「刘助理那边怎么解决的?」 秦匪笑了笑,不答反问:「你知道刘助理是怎么查到你的踪迹的吗?」 周乔摇头,「不知道。」 秦匪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待的那间会议室里有摄像头吗?」 周乔的脸色骤然起了微妙的变化,显然对于这件事在意料之外。 「看来你没注意到。」在观察到周乔的反应后,秦匪笑着道。 周乔也没有辩解,点头,「的确,是我失误。」 秦匪的笑立刻淡了一些,感觉这话有些怪,便道:「我不是责怪你。」 可周乔却说:「你可以责怪我,因为的确是我搞砸了。」 秦匪看她那么一本正经地回答,真是有好气又好笑,「你搞砸什么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挽回损失,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只是我更希望你下次能注意安全,特别是行动的时候,身边带上两个人保护着,而是把他们全都打发了,甚至是遗忘了。」 「知道了。」 聊完了关于刘助理的一些后续问题后,午餐就准时被送过来了。 两个人一同吃完了午饭,看着满桌子的狼藉,秦匪提议:「今天下午我把时间都空出来了,我陪你出去逛逛吧?明天你就要开学了。」 他本来都想好了,趁着今天最后一天,带周乔顺便再去看看电影之类的,做点普通小情侣都做的事情,稳固稳固下感情之类。 但这个提议最后遭到了周乔的拒绝,理由是:「我还有作业没做完。」 秦匪震惊了,并且好心提醒,「今天最后一天了。」 「没事,熬夜通宵赶。」周乔坐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回答。 「那你前两天在干嘛?」 「手疼,写不了字。」 当看到她举起那只受伤的手,秦匪立刻沉默了,「……」 嗯,真是个让人无法辩驳的好理由。 片刻后,他再次问道:「那你今天一天赶得完吗?」 「差不多,之前也写了不少。」周乔说着就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打算开始最后一天的疯狂补作业模式。 用一支笔、一个晚上,创造一个奇蹟。 但这个雄心壮志大概也就持续了一个下午,周乔看到那语文作业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于是,她趁着倒水的时候,就对秦匪问了一句,「你语文怎么样?」 无所事事了一下午的秦匪这时微微睁开眼,「干嘛?」 「你要闲着的话,帮忙看几道语文题。」 「只是看几道语文题吗?」秦匪一眼就看穿周乔这话里的潜台词,笑眯眯地问:「你让你老师帮你做枪手,写作业?」 周乔一想,的确不太合适,于是果断放弃,「那算了。」 看这小姑娘还真的就被自己给唬住了,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己反倒有些急了,「老师不能帮忙写,但是另外一个身份能啊。」 周乔哪里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潜台词啊,这分明是要为之前的那一吻,打算为自己追个名分呢! 她能因为几本作业,就这样随便退让吗? 不可能的! 因此她果断回答:「我自己写。」 随即就端着茶杯走人。 秦匪:「……」 小姑娘一点都不松口啊。 最后的最后嘛,没有丝毫的意外,某位「老师」毫无「职业道德」地就给某位「学生」做起了枪手,替她各种写文科的卷子。 终于在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成功把这个奇蹟给创造完成了。 第二天,周乔就带着那满满一堆试捲去开学了。 515江暮韫到! 因为周乔是没有补课的,所以她才是真的去参加开学典礼。 而班内的其他人则是早早地提前开学了好几天。 所以,一进班级内真的是一点学生该有的精气神都没有,所有人都被试卷折磨得几度崩溃。 顾欣岚看到她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什么校霸的样子了,头髮散乱,眼下乌青,眼袋更是快垂到胸口了。 「姐啊,你可总算来了。我都快头秃了。」一见面,她就哀嚎声不断。 周乔没懂这个梗,还特意看了看她的头髮,中肯地回答:「没有,你头髮挺茂盛的。」 「……」顾欣岚哽了哽,最后憋出了一句,「但我内心秃啊!」 周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的胸口,认真地回答:「那我帮不了你。」 「……你帮我们算算这张试卷,就算是帮我了!周乔,真的,你就算是救了我了!」顾欣岚不再和她抛梗了,直接将自己手里的试卷塞进了她的怀里,双手合十地不停拜託着她。 周乔昨晚十二点才做完了作业,其实压根一点都不想碰这些题目。 但架不住这位的恳求。 以及其他一群人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最终只能拿起笔,给他们把那道题给解决了。 「过程我写下来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行行行!」 那些人拿着那张解题思路就跑。 那脸上要多满足就有多满足。 像是赚了一个亿似的。 * 当天早上九点,全校开学典礼开启。 对于高三那些早已开学了一个多星期的学生来说,这开学典礼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周乔对于这些东西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她早在八点拿到书之后,就偷熘着离开学校了。 因为在今天的上午十点,楚氏要召开股东大会。 小股东的离去,构架发生了改变,很多新股东们投票要求召开新一轮的股东大会。 这对于楚琅,包括原本的董事们来说,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包括周乔。 这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以董事的身份进入董事会。 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然而,正当她上楼,进了会议室,正打算往自己的老位置走去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她抬头。 就看到楚琅正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周乔皱眉,「请让一下。」 但楚琅并不为所动,他站在那里,道:「我记得,我好像没打电话邀请你吧?周乔。」 他显然还惦记着之前把她赶走的事情,所以一看到她出现在了董事大会上,立刻就过来制止。 周乔被堵在门口,眉眼了冷淡地提醒,「我也记得,那些烂事都是我处理的。」 「……」楚琅的脸色立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可见阴了下来,「可我并没有让你回来,请你出去。」 「你现在并没有理由让我出去。」周乔打算绕过他,往会议室内走去。 可惜,刚走了才两步,就被楚琅给立刻截了下来,嘴角轻扯起了一个弧度,「可我也查过,你父亲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抛售掉股份了,他现在已经不是董事了,那名自然你也已经不是代理董事了。」 这可是他废了千辛万苦才去弄到的消息。 也是因为这个消息,他才对周乔无所畏惧。 而此时,早就在旁边察觉到的唐呈听到这话后,显然很意外周严俊竟然私下里把股份抛售了。 这下可糟了。 要是不加上周严俊的股份,周乔的股份怕是在董事局里没话语权啊。 可眼看着楚琅直接就要把人给推出去了,唐呈也顾不得这股份的多少了,虽然股份少,但到底是有股份的人。 不至于连进门的权利都没有。 当即就走了过去,将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让渡书递了过去,「她已经为自己购得了股份了。」 楚琅一看唐呈送过来的股份,那张脸彻底阴了下来。 他没想到周乔居然给自己暗自打算了一份。 这可不利于他们了! 当他一脸沉重地打开那份股权书之后,原本铁青的脸色却顿时缓了下来,似笑非笑道:「行吧,以你的能力能拿到这么点股份也算是不错了,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那就拿好你的股份,去后面坐着吧,那个位置如今你可没资格坐了,前面的几个位置都是要给股份最多的人坐的。」 「楚琅,你这话就过……」 唐呈不悦地想要开口,但这个时候门口引起了一阵的喧闹。 楚琅身边的助理这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他说道:「人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楚琅就瞬间把周乔抛诸于脑后,马上亲自跑出去迎接了。 这让周乔不禁奇怪了起来。 不过这份奇怪也就保持了一秒,因为下一秒门就被拉开了。 一个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眼底闪现出些许的冷芒。 江暮韫。 他竟然亲自出现了! 看来,是真的狗急跳墙了啊! 此时,对方在各方簇拥下走了进来,第一眼也没有例外地定格在了站在了唐呈身边的周乔身上。 不仅仅整个董事会里就这么一个年轻女孩的脸。 而是,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命人查过这位秦匪心尖上的女孩子。 长相是真普通。 半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 那一双眼睛。 沉冷、洞彻,犀利如刀。 这让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手下传消息过来的时候说,这女孩别看不声不响的,当时在车子里硬生生地弄死了两个男人,抢了方向盘就要去救秦匪。 甚至还跟着他一起跳下坡去,在山里面过了好几天。 还真是爱得热烈深沉啊。 当下,他就打了个招唿,「周小姐,你好。」 他一个江氏的下一任当家人居然一进门对周乔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董事如此主动。 这让人不禁有些错愕。 关键是,他一进门就开口,也没等周乔做自我介绍,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位的。 实在是不禁有些浮想联翩了起来。 「你好。」倒是周乔脸色还是依旧冷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态度客气疏冷。 却明显是不想和他多有交谈。 只是,她不想,不代表江暮韫不想。 他明显并不打算放过周乔,即刻就朝着她走了过去,然后当着会议室里所有人毫不避讳地是一句:「听说周小姐上个月刚成年?」 这话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说,特别还是一个女孩子的情况,是一件极度不礼貌、也非常唐突的搭话。 甚至…… 还会让人误会。 在场的人在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那颗八卦之心立刻燃起。 耳朵更是一个个全都竖了起来。 「真是幸运啊。」江暮韫将幸运两个字微微加重了一些,随后道:「到时候我让人补上一份成年礼给你。」 在一剎那,气氛渐渐有了几分微妙。 至于周围的人听了这话,误以为这位小江总大概是对周乔有意思。 否则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问有没有成年,然后还要送礼的? 这完全就是追女孩子的套路嘛! 那些一直跟着周乔的小董事们只觉得这下是有好戏看了。 周乔刚才还被楚琅嘲笑,拿了一个最低的股份,可如今不过转眼之间,就被那位江总给看上去了,要是…… 这两家合併成一家…… 楚琅这脸只怕得绿了吧?! 站在旁边的唐呈想到这里,刚才的不悦的顿时一扫而空。 突然间觉得,还是女孩子好。 这个时候要是是个男的,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见鬼的转机。 但,很快周乔就打破了唐呈的美梦。 因为她毫不客气地就拒绝了这一示好,「不必了,无功不受禄,我没道理白拿陌生人的东西。」 当场就先把唐呈那原本笑得如花一般舒展的脸彻底给弄蔫儿了。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用无声的眼神提醒着她。 显然是不希望周乔把这位权势通天的人物给直接得罪了,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江暮韫这时候说话了,「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你我都是楚氏的董事,而且你名下的股权和我持平,以后只怕打交道的地方不会少。」 看来,对于秦匪和他抢购股份的事已经知道了。 不过周乔也不心虚。 反正她和秦匪之间的关系,江暮韫早就已经调查个清楚了。 反倒是这话让身旁的楚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忍不住将这诡异的场面打断,「等一下!什么股权持平?」 江暮韫视线凝在周乔的身上,径直地回答道:「楚总不知道吗?周小姐可聪明了,为了防止楚氏的股权流失,就让人花钱大量购入了不少的股权,眼下应该是和我不相上下。」 楚琅听到后,立刻笑了起来,「江总你在开玩笑吧?周乔的股权购买合约我刚看过,明明才购了百分之三啊。」 这可是他亲眼看过的。 那百分之三的股份,真的是少得可怜的很。 「是吗?」江暮韫神色淡淡地陈述着,「可是据我所知,应该是百分之二十才对。」 这话一出,立刻就让身旁的唐呈一愣。 「这不可能的。」至于楚琅则笑着一口否认,「我刚刚还看……」 话说到一半,他就看到江暮韫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盯上了他,一字一句地反问:「楚总是在质疑我吗?」 这无形的压力让楚琅的笑不由自主地就收敛了起来,吶吶地道:「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质疑您呢,我就是太过于意外了。」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震惊。 因为如果江暮韫不是在骗人,周乔真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的话。 那周乔真的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那些董事们的头领了! 那么威胁就会变得更大了起来。 「其实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周小姐还是一名隐形小富婆。」这回,江暮韫丢下这一句话后,就提步朝着屋内走去。 留在原地的周乔瞳孔倏地紧缩了一下。 不愧是江暮韫。 说话够狠。 相比较起鑫武当初说得那么猥琐的言辞,他这话真是半点都跳不出错。 可效果却是一模一样的。 他明明知道所有人都清楚「周乔」不过是乡下丫头出身,后来也是被老爷子赏识才成了楚家的义女,楚氏的董事。 却故意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什么隐形富婆之类的字眼。 明着暗着是在说她背后有人。 一个刚成年的十八岁姑娘,背后有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资金庞大到可以和江暮韫平起平坐的地步。 这让那些在商场上见过了风雨的老男人们心里不免有了别样的想法。 而对楚琅来说,他几乎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就连看周乔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516聊点什么做点什么吧 「周小姐,你的位置正好在我旁边,快入座吧。」 随着江暮韫这一句话,周乔更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楚琅那张脸算是彻底黑了。 倒是原本跟着她的唐呈这会儿脸色别提多明媚了。 他没想到周乔的股份原来并不是只有百分之三,而是整整百分之二十! 这实在太让人惊喜了! 要知道,当初在董事会里立于不败的赵肃勇都只有百分之十几的股权,楚老爷子就已经视他为心头大患,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如今周乔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百分之二十! 那股权仅次于楚琅。 就算真的和江暮韫不相上下,可那位小江总到底不是自己人,董事会那些老人必然不会听他。 那么这样一来,那她可是董事会名正言顺的最大掌权人。 而且关键是,她现在成年了,说话做事都有自主权了,那些仅有的束缚已经完全没有了。 至于周乔身后什么人,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这姑娘也不是他孙女。 只要她能架空楚家人,让他们几个老傢伙能在这公司里挺直了腰杆子过完晚年,他们也就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些年来被赵肃勇那些人压着,被楚老爷子警告着,过得实在是憋屈。 既没钱,也没尊严。 如今只要周乔能够给他们足够地钱和体面,其他的他们无所谓。 反正,他们也清楚自己能在董事会立足都是周乔给予的,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本事来坐楚氏的主人。 人嘛,要贵在有自知之明。 既然做不了楚氏的主人,那就跟对人,当个赢者,也是不错的。 所以,当下唐呈看周乔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明亮了起来。 甚至还特意引路。 「周乔,去吧。」 那样子巴不得希望她能够和楚琅平起平坐,为他们董事会撑腰。 殊不知,这是周乔最忌讳的。 她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把手里的真实股份给暴露出来的。 至少…… 得清楚那些人在这次会议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因为在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她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这次新进来了不少董事,他们不一定会愿意跟着原本的这些老董事,说不定到时候看到江暮韫,选择和江暮韫同仇敌忾呢? 如此一来,她还没看清楚所有人的目的和态度,反倒被别人看完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江暮韫,可真有他的。 周乔按捺下心里的不悦,最后面无表情地就坐在那个位置上。 唐呈则作为董事里资格最老的,还是坐在她的旁边。 此时江暮韫正坐在那里和楚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一旁的唐呈趁着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她身边,低声问道:「你刚为什么不说自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要早点说,也不至于差点被赶到最后去了。」 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而不爽的周乔眉眼间神色就越发沉冷了下来。 「不过还好,虽然没你父亲的,你自己弄到这么多,也算是站稳脚跟了。」这时,唐呈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好在这个时候和江暮韫聊得差不多的楚琅起身,对在座的各位提议,「我看人也差不多都要到了,要不然我们就开始吧?」 在场的人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正当所有人坐定,安静下来的时候,江暮韫却盯着门外看。 楚琅见了,不由得问道:「小江总这是在看什么?」 江暮韫瞥了一眼门外,「我以为还会有人来。」 楚琅看了看在场的人,道:「没有了吧,这名单上的人可都齐全了。」 江暮韫这下淡淡地说了句:「这样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目光当下就转移到了周乔的脸上。 这明显是意有所指。 周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只当没听到似的。 可这一幕落在楚琅的眼里,不禁再次想到她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由来。 不过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会议。 他作为楚氏的当家人,不能在第一次调整董事的情况下,就没做好,给人留下话柄。 所以,他还是暂时先压制住内心的好奇,就先起头开会。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正式开会了。」 气氛,随着这句话稍稍静了下来。 每次会议都基本上大同小异。 无非就是先说一下公司的发展史之类的话。 会议室内的人不走心地听了个半晌。 坐在首位的楚琅也看出了那些人的不在意,索性也就开始收尾。 「其实这次的会议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彼此熟悉熟悉。至于这次公司经歷了一场小波折,但好在如今已经都结束了,公司也恢復了正常,但也有地方需要修整,希望大家能够多多的出力,让楚氏变得更好。」 这一番场面话说得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但其实说到底,就是问那些新来的要钱,要资源,将元气大伤的楚氏再重回巅峰。 那些人哪里听不懂。 一个个坐在那里,笑着扯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却一个实际行动的都没有。 最终这一场会议就在这样不尴不尬的会议中结束了。 不过为了庆祝江暮韫的出现,以及其他几位新任董事的到来,楚氏还是在晚上打算举办一个宴会。 就如同当初周严俊成袋董事时那样。 但周乔对于这种宴会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碍于这次她和江暮韫都算得上是重量级人物,所以那被那些老董事强制性地拉了过去,说是和其他公司的人聊聊,联络下感情。 周乔被迫和那些人聊了几句,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躲清静。 大概等到九点半的时候,她就打算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先熘了。 然而,刚走到电梯口,恰好碰上了也打算离开的江暮韫。 她脚下的动作立刻一个停顿。 这般微小的迟疑举动却没有逃过江暮韫的眼睛,没了旁人,他说话也变得很是直白,没了当时的那番若有似无的暗涌,「放心,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动手的。」 对此,周乔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到了不远处。 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江暮韫见了,随即将手下的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道:「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的成年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可周乔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江暮韫对此也不强求,轻放在了走廊上的一个小餐桌上,「带回去吧,你男人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说完,电梯门「叮」地一下被打开了。 他径直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进去,说了一句,「我想你也应该不愿意和我待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你就坐下一班吧。」 当即,电梯门就重新再次被合上。 这会儿另外一班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她目不斜视地坐了上去,从头到尾没有看那个袋子一眼。 直到电梯门合上。 那一个小插曲就像是在她的脑海中自动被清除了一样。 江暮韫的痕迹根本不存在。 等回了家,她才和秦匪聊了起来。 「今天江暮韫来楚氏了。」 这会儿秦匪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修长的指尖不断地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头也不抬地回答:「那肯定了,你我大难不死,他根本不可能还坐得住。」 周乔:「他知道我手里的股份。」 秦匪盯着屏幕,笑了笑,「当然,他这点都猜不到,就不是江氏的小江总了。」 看他这样随意的回答,周乔不由得扫了他一眼,问:「那你猜到他什么了?」 秦匪嘴角微勾,「我猜到,他肯定一进门就瞄上了你。」 「还有呢?」 「应该明着对你客气示好,暗地里却把你推了出去。」 看他猜测得全都准确,周乔也不废话了,直接就开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秦匪懒懒散散地回答:「他都没出招,我能做什么。」 周乔不由得皱了皱眉,「可你这样等着,会很被动。」 秦匪这回侧目看了她一眼,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放心,他主动不了,他现在的重心还在海外呢。」 「可他已经在楚氏已经稳下来了。」 「可你和我不也在楚氏立下脚跟了吗?特别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还不赶紧放开手脚干?」 他的语气里全然都是不上心的样子。 既然秦匪都这样无所谓了,那她也没什么可说得了。 当即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秦匪这时候终于抬起了头,「你干嘛去?」 周乔:「回房间。」 「别啊,我这好不容易把这些老傢伙给打发了,你这就走了,那我不是白打发嘛。」说着,秦匪就把电脑合上,丢在了一旁。 周乔累了一天,敷衍地回答:「你可以重新和他们聊起来。」 秦匪轻舔了下嘴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谁要和这群老傢伙聊啊,还是和你聊比较开心一点。」 周乔一看到他那笑,就感觉有些不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该聊的都和你聊了,没什么可聊的了。」 结果被秦匪眼明手快地给拽了回来,「谁说的,我们两个人之间可聊的东西太多了。」 周乔当机立断地否定,「并没有。」 秦匪扬了扬眉,嘴角噙着的笑渐深了起来,「那没有聊的,也有做的啊,对不对?」 517太撩人了 周乔听到他那话,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在烧,一路烧到耳根处。 特别是看到秦匪的目光一直饶有兴趣地定格在自己的唇上。 更是感觉到那强烈而又明显的暗示。 周乔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到她的举动,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他当即就朝着周乔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周乔见了,只感觉背嵴微僵,直到他的身影一点点将它笼罩,在感受到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后,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往后又勐地退了一步,警告道:「你到底要干嘛!」 秦匪看着她那副浑身警惕,如同受惊的小猫,随时就要做出攻击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不行,他微微弯腰,和她平视着,笑问道:「你不会打算吃干抹尽,不负责了吧?」 那温热的气息扑来,本来就绷紧神经线的周乔这下真的有点撑不住了,这男人太会玩儿了。 她当即就脱口反驳,「我哪有吃干抹尽!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匪咬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伸手轻点了下她的红唇,「你敢说你没尝过我这里?」 「……」周被这么直白的撩拨,那种从未出现过的攻击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最终咬着牙,阴沉着一张脸,憋出了一句,「秦匪,你做个人吧!」 秦匪唇角轻扯,语气撩人,「我在你面前还需要当什么人。」 周乔感觉眼前这人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只撩拨侵略性极强的妖孽。 该死的。 这混蛋平常时候就看懒懒散散,就连表白的时候也只是带着强势霸道,却不知勾引起人来竟然会这样的要人命。 她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侷促,像个无措孩子似的,然后故意破坏气氛地道:「你的意思是,打算在我面前打算当狗吗?」 谁料,以往像是被这种煞风景的话给弄得立刻哑口无言的男人,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表白过的原因,压根不憷。 不仅不憷,甚至还借着她的话,调戏了一番,「你挺重口味啊。」 周乔:「……」 靠! 真的是半点都说不过他! 论不要脸,他真的是第一名! 没人能与之争锋! 最终,她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困了,睡觉去了。」 周乔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跑。 其实这会儿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隐隐有些不平稳。 秦匪低垂着眼眸,勾唇着唇,然后勐地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打算要落荒而逃的人给重新拉了回来,道:「躲什么,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就差……」 周乔向来清冷的性子在这一刻全都崩了,她当即就气急败坏地打断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那假面遮着,秦匪就能看到她那张泛着微红的脸。 秦匪看她那红都从耳根蔓延到耳廓上时,那含着粉嫩的尖,看上去真真是诱人的很。 让他心头微动。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下颚不自觉地绷紧,停顿了三秒后松开了手,改变了之前的态度,道:「行吧,容许你害羞。」 周乔措不及防地一愣。 显然没想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秦匪会突然间就退让了。 不过,不管为什么,反正他既然肯退,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场她就转身一熘烟儿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天晚上,她再次成功失眠。 一闭上眼就全是秦匪那张脸。 距离太近,他的气息扑来,烧得她浑身都开始发烫,耳根好不容易降下的热度又再次升起。 她觉得,那时候亲都没刚才的秦匪那么带有进攻性。 那勐烈的出击,让她实在喘息都加重了不少。 整整一晚上没消停,好不容易到了下半夜终于迷迷煳煳地睡过去了,结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完了! 这下迟到了! 开学典礼下午逃跑,上学第二天上午还旷课,俞商肯定得找她算帐不可! 果然,着急忙慌地赶去了学校之后,在走廊上就被班主任给抓包了。 「周乔!」 这一声喊,让周乔立刻脚下一顿。 她知道,自己这回死定了。 没有意外地就看到俞商气势沖沖地大步而来。 周乔低垂着眉眼,叫了一声,「俞老师。」 「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班级里?」俞商没有客气地直接开始查问。 周乔急中生智,也没走脑,就把罪名下意识地按在了秦匪的身上,「秦老师昨天中午弄了一套卷子,说是去年的一套,让我赶紧过去做来试试看看。」 这理由,让俞商的不悦脸色一滞,随即就淡了下去。 毕竟周乔和其他高三的学生不太一样。 她是走竞赛路子。 一旦拿下了名次,就不需要再参加考试了。 所以,对她来说,竞赛考试才是最主要的。 其他都是次要的东西。 于是,他缓和下了态度,开始问起了她眼下的进度,「那你做得如何?」 「挺好的,一共错了两题。」周乔随便瞎扯了一番。 结果谁想到惹来的俞商的皱眉,「你上次因为生病,空了一题,提前交卷,最后没得第一名,实在太可惜了,这次你必须得全力以赴才可以。」 大概是上次的空题和提前交卷让他实在是扼腕不已,所以这次他这次格外重视。 周乔很是不走心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 俞商大概也知道眼下冲刺关头,人非常容易产生疲惫和麻木的情绪,所以他得想办法让周乔重新燃起斗志才可以,「这次一旦考上了,全国名校可以说是任你挑选了。自己心里有打算吗?」 周乔摇头,「暂时没什么想法。」 俞商这时候说道:「该好好打算一下了,我个人还是推荐你去京都,那边是帝都,有着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而且你也会遇到各种不同的人,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周乔点头,「我会考虑的。」 但实际上却根本不为所动。 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要去考什么第一名。 愿意参加考试纯属为了钱,但如果考到第一名的话,说实话,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将来身份换回来,小可怜达不到这个高度,那她就会过得非常辛苦。 还不如考个普通点的大学,到时候再给一笔钱,让她过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的日子,多好。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筹谋打算着,突然楼底下传来一声声响。 「砰——」 此时,正值下课。 楼底下的人听到那声响,都不由得纷纷往声源处跑去。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那么多人都跑过去,俞商当即抓住了一个,询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楼下厕所有人在闹事。」那名学生一看到是老师,原本跃跃欲试的神情立刻怂了下来,老实告知。 俞商「闹事?谁在闹事!」 那男生不自觉地偷瞄了一眼身侧的周乔,道:「好像是高三七班一个女的。」 俞商顿时沉下了脸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消停!一个两个的,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打算让我省心了是吧!」 说罢,就快步下楼,打算去抓人。 周乔则趁此机会赶紧回了班级。 只不过,当她看到顾欣岚正坐在那里,手边堆满了废弃地草稿纸后,不由得愣了愣,问了一句,「不是说在打架吗?」 当时那人说七班一女的闹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认为是顾欣岚。 毕竟七班女的敢这样嚣张闹事的,除了顾欣岚也没别人了。 但此时,顾欣岚却一脸懵懂地问:「打架?什么打架?我一直都坐在这里做题目,做得我都快烦死了!这题目我就没闹明白过。」 说完就一脸愁容的看着卷子上那两道题目。 周乔随意地瞟了一眼,然后淡淡地提醒,「先添两条辅助线,再把书上第六个公式带入。」 有了这一句提醒,顾欣岚再仔细看了眼那道题,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对啊,把辅助线加这两边不就好了嘛!真的是,我真的是太笨了!」 她很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而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在了那道题上。 周乔看她这么专心致志地做题目,自己也就不再去打扰了。 正当她拿出课本,坐等下一节课的时候,楼下又一次传来了各种喧闹和嘈杂声。 而这回,已经把题目快做到尾声的顾欣岚总算是听到了那番闹腾。 当即蹙眉,质问:「外面什么情况?」 早已有好事的去查过消息的同学立刻道:「说是咱们七班一女的在打架。」 顾欣岚一听,手里的笔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你刚问我,你不会以为是我在打架吧?」 周乔没隐瞒地嗯了一声。 顾欣岚这下不乐意了,「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早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好不好,一般情况下我根本就不动手。」 周乔瞥了一眼桌上的草稿是,「看得出来。」 「那你还怀疑我。」顾欣岚没发现她的目光,只是冷哼了一声,扬着下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周乔:「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任何针对意义。」 顾欣岚撇了撇嘴,「行吧,原谅你。」 周乔:「……」 「岚姐,那女的疯了,居然放出话,说七班她做主!」有人跌跌撞撞地沖了上来,给顾欣岚打小报告。 顾欣岚原本还傲娇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手里的笔立刻摔在了桌上,「什么?!一个新来了才半个月的敢这么嚣张,怕不是当我死的吧?走!去看看!」 那样子,大有一种打算要和人去干架的意思。 那人一看情势不对,就赶紧道:「人被老师提熘到办公室了,好像正在挨批评。」 「那就等放学,放学结束之后再说!我就不信了,我在这里那么久,还搞不定这么个新人!」 听着她的话,周乔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了,「什么新人?」 都高三下半学期了,谁还会过来凑热闹? 顾欣这会儿继续道:「就两个星期前,我们补课,结果这人突然就转过来,说是高三下半学期就在我们这里读。当时我们还觉得奇怪呢,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结果后来一看她的行事作风,我就知道了。」 「怎么了?」周乔略有些好奇地为。 提及到这个人,顾欣岚明显不耻,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了?短短三天就在学校外召集了一大帮的地痞流氓搞事情,反正弄得乌烟瘴气的。我估摸着是她原来的学校受不了她,才让她转学。」 「哦。」 周乔对这种欧东西没什么兴趣,刚准备不打算继续听下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顾欣岚说:「当学第一天跑来七班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让大家喊她一声时姐,简直有病!」 这让原本打算起身的周乔僵住了。 518那张脸! 周乔不动声色地重新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然后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有你一个岚姐还不够吗?」 单纯的顾欣岚压根不知道周乔问这话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只是自顾自地顺着她的话,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咱们七班,一个岚姐一个乔姐,妥妥的了,哪里还需要一个什么时姐啊!简直了!」 周乔神色淡淡地问:「哪个时?」 顾欣岚脱口就回答:「就是那个时间的时啊,什么奇奇怪怪的的姓,居然有人姓时的,那我还去姓分呢!」 这话里满是嫌弃的吐槽意味。 躺着中枪的周乔有苦说不出,只能冷冷地瞥了身旁的顾欣岚。 大大咧咧的顾欣岚在那一瞬莫名感觉到自己周身有点凉飕飕的,好像有点冷。 咦?是教室里的暖气坏了? 怎么感觉温度有点低啊。 正奇怪呢,周乔这时候堪比冷气机的声音响起,「叫什么?」 顾欣岚啊了一声,回答道:「她啊,叫时……」 「时珺!」 突然,一声唿喊从门外响起。 几乎是在剎那间,周乔的心勐地一紧,向来冷淡的眉眼不禁皱起。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再次听到俞商的声音从门口再次响起。 「时珺,你怎么回事!我话和你说到一半,并没有让你回教室,你怎么能随便甩脸走人!你眼里还有没我这个老师!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开头的那一个名字几乎让周乔倏地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恰好这个时候门口的人正好迎面进来,周乔就在这重重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一张脸。 周乔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 眉头更是拧成了一道川字。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张脸、那张精緻如画的脸分明是她的脸! 那是,时珺的脸。 是她、时家的大小姐,那个对外宣称生病休养的时珺、的脸! 有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荒唐不已。 不是荒唐那张脸。 而是荒唐于这件事的发生。 对方是谁? 时家的哪个人? 如果真的是时家的人,那只能说明一点,她手下的人出卖自己了! 周乔想到这里,眼底深处一片冰冷。 而此时,对面的人显然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一束目光正盯着自己。 她顺势一侧目。 两个人就这样隔空打了一个照面。 对方明显愣了下。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身旁的俞商再次呵斥了起来,「时珺,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此时的一席话,生生打断了这两个人的对视。 那位时珺同学继而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俞商,满不在乎地道:「老师,你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有什么可说的呢?反正我肯定是改不了了,要不然我就赔钱呗,反正我时珺有的是钱。」 最后那一句话说完后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 周乔看着那张看了十九年的熟悉脸忽然做出这种明艷而又桀骜的笑,只感觉陌生得如芒在背,渗人不已。 因为她从来没有做出这样的表情。 也从未对人这样笑过。 她在时家的时候向来都是冷面示人。 甚至私下里有人都会传,她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 因此,周乔隐隐觉得她好像是故意在笑给自己看似的。 站在那里的俞商这会儿简直被她的话给差点气歪了鼻子,「时珺!你太过分了!做出这种事,不仅不知错,还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你眼里还有学校,还有我这个老师吗!」 对于这样的质问,她笑了,「没有啊,我时珺眼里从来都是目中无人的。」 俞商怒气一窒,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理直气壮,完全就被震惊了。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班级里的人听到她说的话。 作为一姐的顾欣岚在听到她这番话后,实在没忍住,骂骂咧咧了一句,「我去,嚣张什么!」 结果这声音太响亮,引得门口的人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只是到底看的是吐槽的顾欣岚,还是顾欣岚……身边的人。 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顾欣岚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对方是在看她。 那毫不避讳的直视让她感觉很是不爽。 「你看什么看啊?老师在训你,还不好好听着,看我有什么用啊!」 站在那里的人默了默,「……你想多了。」 可顾欣岚却一点都不相信,「你可得了吧,我刚说完,你就看我。你不是盯我是盯谁?干嘛?是不爽我刚说的话吗?」 门口的俞商听了,更是头疼得不行,「行了,顾欣岚,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横插一脚进来了。」 这还嫌不够乱吗? 万一这一言不合再吵起来,一个桀骜不驯了,一个又是学校里一霸,还不得头疼死啊。 但还好,那位并不在意,只是说了一声,「你真的想多了。」 就收回了目光。 俞商见了,趁此机会,赶紧想要收尾,免得这两位小祖宗打起来,「时珺,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再想一想,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顺便,明天让你家长来一趟。」 他愤愤丢下这句话,就打算离开。 可还没转身走,就听到她很是痛快利落的一句,「我没家长。」 俞商这下是真的怒了,「时珺,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胡闹了,听明白了没!」 站在对面的人一脸无辜,「我真的没家长,我妈死了,我爸现在也不在海城。」 俞商神色一怔,眼里满是错愕,直到过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语气不禁缓了下来,「那、那把你爸的电话给我。」 「我没他的电话。」 那果断的一句话立刻把俞商的情绪又给挑了起来,「他是你父亲,你是他女儿,你怎么可能没你爸的电话!」 「我真没有。」她很是坦白地站立在那里,「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手机号,他算得上是我现在的暂时监护代理。」 俞商也是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点头,「那就把他的电话给我。」 「行。」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电话的俞商这才勉强放过了她,离开了班级。 恰好这个时候教学楼内打起了上课铃声。 很快,七班那些学生都各回各位,安静地坐好。 这段时间看得出来,他们被教得已经收敛了不少。 看上去,大概也知道没几个月就要毕业了,于是就此乖顺了下来。 于是,全场就剩下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周乔」,以及站在门口的「时珺」。 也就几秒的时间,站在门口的人忽然动了。 她转身就往教室内走来。 方向是周乔这边。 就看见她目不斜视地大步而来。 初春的寒风依旧凛冽,原本的日光被阴云遮盖。 班内一片寂静。 周乔此时只是依然站在那里,眉眼冷峻,眼底没有丝毫的温度。 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看上去大有一种来势汹汹的样子时,那人最后就这么笔直得、没有任何停顿地擦肩,越过。 随即身后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响。 他们两个人没有正面对上。 可周乔的心里却沉重得如被石头死死压制了一般。 「乔姐?」身边的顾欣岚这时候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蹙眉看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顾欣岚道:「坐啊,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老师又没让你罚站。」 周乔当下反应了过来,重新落座在了位置上。 只是接下来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无心上课,而是一直静静地观察着那位假时珺。 而那位假时珺在看到她之后,一整天都没有私下里找过她,而是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忽视了个彻底。 周乔从一开始的荒唐感中走出来后,也就稳住了心神。 她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和自己玩儿游戏呢。 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下的不认识,不过是逼着自己沉不住想要去找她罢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有很多的震惊以及疑惑,想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比如,她是谁? 再比如,她想要干什么? 或者说,她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干什么? 但等到放学,对方也没等到周乔的拦截和询问。 周乔似乎比她还要将忽视这个词执行的彻底。 放了学之后,只见她如往常一般,和顾欣岚两个人一同闲聊着离开了学校。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子内,门一关,脸上那沉重之色立刻浮现了出来。 经过了一天的时间,该想明白的也都想明白了。 自己如今什么处境也基本上知道了。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成年,成了楚氏的第二大董事,结果时家人竟然会这样悄然无声息的就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听顾欣岚说,这人早在补课的时候就转过来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和秦匪困在深山老林之中,几度生死,这才和她晚见面了半个月。 那也就是说,对方最起码在年底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不,不对。 很有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因为当初她的手下阿宇很早就有打探自己口风的苗头。 而且从去年的下半年,他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 这些迹象,都表明了他是有问题的。 周乔坐在屋内一个人静静地思来想去,脑子里全是后续的安排。 以至于连秦匪敲门喊她吃饭,她都没听到。 等上了餐桌吃饭,没吃几口,秦匪就察觉到周乔的不对劲。 「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他问。 周乔回神,摇了摇头,「没有,饭菜挺好的。」 「那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匪可太清楚她了。 论吃的,她什么时候三心二意过。 永远都是心无旁鹫地埋头就是一顿吃。 还从来没有这样一筷子只扒拉两粒米的时候。 可周乔并不想多说,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可能有点累。」 其实她是打算这句话用来敷衍的。 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匪顿时眉梢轻挑了起来,「昨晚上没睡着吗?」 周乔这会儿还没有听懂他这语气里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嗯。」 直到他说:「是因为我吗?」 周乔这下才明白过来,这人说得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眼下自己没什么心情和他胡闹,放下了筷子,就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这样的反常最让秦匪的笑意渐敛。 他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周乔情绪有些不对。 难道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不太可能吧。 以她的性子,再加上有七班的那些人护着,她不欺负别人就算谢天谢地了。 哪里会有人欺负她啊。 难道是昨天晚上自己的举动太过分了? 以至于把她给吓着了? 这好像也不是她的风格。 一时间,秦匪有些搞不懂了。 519轮迴报应 一连几天,秦匪都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 但找人查了之后,又发现一切如常。 无论是学校还是楚氏,谁都没有人惹过她。 最后他只能把所有的原因归根究底地总结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觉得,一定是上次自己的举动太过强势,所以导致她如今这般。 这让秦匪有些懊悔。 自己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周乔身上背负的东西其实不比他少,甚至可以说比他更多。 就光那一个身份,她就已经十分艰难了。 如今她在这般重重困难之下肯愿意朝自己跨出这一步,自己就不应该那样逼她才对。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周乔好好的、开诚布公地聊一下。 以免她真的为这种事儿顾虑得睡不着觉,弄坏了身子可不行。 当天晚上吃完饭之后,秦匪特意就把人给喊住了,「有空吗?能不能聊一聊?」 不走心的周乔听到这话后,才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聊什么?」 秦匪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看上去竟有些……乖巧?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那天是我不好。」 周乔一时没反应过来,蹙着眉,「哪天?」 「就那天晚上,我不该逗你的。」秦匪的态度非常的诚恳,看上去一副认错的样子,「你别有压力,咱们慢慢来,跟着你的节奏就好。你要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那我们就再等等,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没那么多顾虑了,咱们再说,好不好?」 听了这么多,周乔总算是听明白了。 秦匪这是误会了。 他误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心不在焉是因为他之前的举动。 当她反应过来时,心里原本的焦虑渐渐淡了下来,就连紧皱的眉都舒展了开来。 她没想到,秦匪会这样退让。 之前的他攻势那么勐烈,明显是想要就此趁热打铁的。 其实,她也理解。 哪有男的在女的做出了回应的举动后,还这样暧昧不明的。 只不过有些事就像秦匪说的那样,还有自己的顾虑,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再加上眼下出了这样的意外…… 这才耽误了。 结果没想到,他反倒因为自己的沉闷退让了。 看到他这般小心翼翼地低头道歉,周乔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堵。 他原本不需要这样的。 沉默了几秒后,周乔这才开口道:「不是的。」 「嗯?」 「我只是……」周乔顿了顿,心里虽然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可事关时家的事她还是没有做好要告诉他的准备,这些事现在还没有定论,他这样参与进来,对他、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都是未知数。 所以,最终还是胡扯了一个理由,道:「一点私事而已,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就转身回了房间,继续自己心烦去了。 只留下了秦匪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头雾水。 私事? 什么私事? 秦匪这辈子头一次喜欢一小姑娘,还是一身份神秘的小姑娘,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实在搞不懂她口中的私事到底是什么? 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网上查一查。 他仔仔细细地打了一句女生说有私事,一般都是什么事,然后点击搜索,结果网页上各种千奇百怪的词条纷纷涌现了出来。 什么无法启齿的难言之隐,女孩子那点事儿,不孕不育…… 等等一系列的乱七八糟的gg。 甚至还有一夜之间从女孩儿变成女人的标题党小说gg。 那一开场就是火爆的言辞画面让秦匪立刻点叉退了出去。 他眼下连女朋友都没搞定,可不能看这种东西,到时候没人泻火,他非憋出点毛病不可。 在把这些全都略过后,终于在下面的一个论坛里找到了点有用的东西。 那男的也和他一样,可能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懂,上网来求助。 下面各路前辈纷纷指导。 其中一位谈了大概三个月,自称前辈的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私事公事,以兄弟我的经验,反正就是买买买!别管她怎么了,反正花钱,她一定会高兴。 楼下一个跟帖就道:楼上的一看就是刚刚谈恋爱的,女人的私事那是大姨妈!如果你女朋友心情不好,食慾不济,那你就要小心了!因为后面很有可能脾气暴躁,没事找事!为保小命,这段期间最好把她当祖宗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连唿吸都得放缓几秒,否则你就等死吧! 秦匪一看到上面写心情不好、食慾不济,这两样全中,便立刻认真地看了起来。 而且这一番话似乎讲到了无数男人的心坎里。 下面一路跟帖全是各种保命技巧。 什么打死不能说喝热水,这是红牌警告! 后面跟着一群小白选手做笔记保狗命。 屏幕前的秦匪赶紧跟着一起做笔记。 以至于大概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特意熬了一杯热乎乎的红枣桂圆茶,还特意亲自下楼去买了各种暖贴以及各种甜的小零食,这才敲开了她的房门。 此时,躲在房间里的周乔一边是因为秦匪的退让而心软迟疑,一边却一想到时家这边竟然派了人过来,一场暗战难免要四起,如此双重的矛盾,让她心里越发的烦躁。 谁想偏偏这个时候秦匪又来敲门,本来就因为他而犹豫不定,结果还老是被他几次三番的打扰,语气上不免有些沖,一开门就皱着眉问:「你又要干什么!」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秦匪刚刚在网上查过。 这语气一不好,就马上「刷」地一下,击中了第三条。 秦匪几乎立刻就断定,真的是大姨妈! 他当即秉持着那些过来人的经验,决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她,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全都递了过去,「我给你弄了点红枣桂圆茶,还有暖贴,以及一点小甜品和小零食,」 周乔一看到他这样讨好的样子,语气顿时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不吃。」 她现在心情烦闷,哪有什么心情吃这些东西。 可秦匪却对此格外的坚持,将那些东西再次递了过去,道:「还是吃点吧,对身体好,现在倒春寒,还是很冷的,而且你之前还在山林间冻过,这都是很伤身体的。赶紧喝点暖的,穿得暖和点,再吃个小甜品,入睡也香。」 周乔看到他手里端着自己往日最喜欢吃的南瓜盅,最后还是退让了一步,「行吧,给我。」 「一定得喝啊。」秦匪生怕她煳弄自己,在递给她的时候,不放心地再三嘱咐。 周乔:「知道了。」 「不能偷偷倒了。」 「不会的。」 「你可别……」 秦匪的话还没有说完,周乔这下是真嫌烦了,她皱着眉,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再啰嗦,我就不要了。」 秦匪一看,得!暴脾气又来了。 当即就想到了论坛里说的话,说女孩子来大姨妈,千万不能生气,一旦生气就伤身子,所以他赶紧闭嘴,滚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匪的这些东西真的管用,还是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当天晚上她吃完了那些甜品,真的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已然天光大亮。 她赶紧起床洗漱,出了房门。 就看到秦匪早已把早餐全都准备好了。 仔细一看,红枣小米粥,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烧麦,还有两个小鸡蛋,看上去很是品种很是丰富。 周乔满足地睡了一觉,肚子还真的饿了。 饱餐了一顿之后,她就收拾好了书包,打算出门去学校了。 结果刚出门,秦匪就一起跟了出来。 「你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秦匪随手关上了门,顺势又给她的脖子上缠了一条围巾,「送你去学校。」 周乔:「不用。」 就这么一点路哪里需要送。 走路也才十分钟,哪里用得到车子。 小题大做。 但秦匪一如昨晚那般坚持地道:「你这几天不能太累,所以放学我来接你。」 周乔一脸的问号。 就十分钟的路,哪里累了? 「反正你听我的,我到时候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秦匪态度强势地说完,就拉着她下了楼,送她去了学校。 周乔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他送去了学校。 不过也托他的福,她居然破天荒地全班第一个到。 教室里早已开足了暖气。 反正私立学校有的是钱,伺候好这些小祖宗是他们的第一的宗旨。 周乔从家里到学校一路上都开足了暖气,早就渴了,本想拿出水壶润润嗓子,可一口喝下去,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 甜得让人发齁! 周乔仔细闻了闻,竟然是——红糖水! 秦匪是脑子坏了吗? 红枣桂圆茶她就忍了,红糖水是什么鬼! 她为什么要喝这个?! 周乔当下就去了女厕所,把那一杯能甜死人的糖水给倒进了洗手池里。 谁料,在走廊上的拐角处正巧遇上了「时珺」。 那一张假脸看得她真的是要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周乔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面色很是平静的径直就从她的面前走过。 那架势显然是打算继续把对方当成透明人了。 看着周乔如此漠然的态度,连日来努力沉住气的「时珺」终究还是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率先出了声。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这一句话一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沉默而又尖锐了起来。 站在那里的周乔一言不发。 窗外的日头渐起。 楼下长着一棵梅花树,每年冬季来临,寒梅绽放,煞是漂亮。 如今初春时节,梅花开始凋零,但残存的冷香还隐隐随风而来。 特别是对方大步而来时牵动了周围的气流,一阵梅香就此轻扑而来。 只见她冷着眉眼,质问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我是谁吗?」 周乔抬了抬眸,「不好奇。」 对方当即驳斥道:「你撒谎!你如果不好奇,当时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这么惊讶?」 周乔神色淡然,「看到一张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惊讶很正常。」 那位时珺嘴角轻勾了下,凝出了一个冷笑,「不止惊讶吧,我好像还看到了你的畏惧和害怕。」 「一张脸而已,还不值得我有这样的情绪。」 周乔寡淡不起波澜的语气激得对方的性子全起,那人明显不是周乔的对手,就这样不咸不淡的两句,对方就已经全然冷嘲热讽,「一张脸自然不值得,可这张脸背后的一切呢?」 周乔的瞳孔深处有一丝丝的波澜被掀起。 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给踩到痛脚了,她当下神色得意地一字一句道:「你顶着别人的脸,被人就顶着你的脸,这就是轮迴报应。」 520你不是时珺 周乔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的别有深意。 轮迴报应? 她下意识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眼底犹如幽深的冷潭,带着森冷的意味。 对面的人似乎是感受到她探究且危险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往旁边游移了下,然后就想转移话题。 胡乱间,她脱口就道:「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是楚氏的董事了。你是真厉害,能从一无所有拼到了今天。」 就这么一句话,周乔漆黑冷冽的眼底有光掠过。 许久后,她冷不丁地道:「你背后的人不让你说话是有道理的。」 那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莫名,转过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周乔语气淡淡,「他一定和你说过,让你当做不认识我的介入我的生活。」 站在对面的「时珺」脸色骤变。 对此,周乔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还在继续道:「他也肯定说过,要沉住气,不要随便和我搭话。」 果然,对面的那张脸开始阴了下来。 「他更说过,不要和我正面冲突,以免被我察觉到什么,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随着周乔轻描淡写地三句话说完,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各种陌生的表情。 从僵硬阴沉到愤怒扭曲,最后明显还是害怕了起来。 这些从来不属于时珺的表情,一一出现在了那张脸上。 周乔还是这辈子头一次看到自己的脸上竟然会出现那么多的表情,最后发自真心地说了两个字:「真丑。」 对面的人此时如坠冰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周乔冷眼轻扫,难得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真丑。」 眼看着她就要情绪爆炸,却在停顿了半秒后,情绪渐平,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个冷笑,讥讽地道:「这可是你的脸。」 周乔冷眼瞥了她一下,「我的脸上从来不出现这种表情,你在我面前出现前,应该好好的去问问你背后的人,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此时已经八点了,私立学校的上课时间比较晚,基本上都是八点半到校,虽然七班的人还未到,但其他班级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学校大门口进来。 楼下已隐隐约约传来了那些人的说话声。 只有她们这里安静得很。 初春的阳光穿过云层,其中一束穿过枝丫,落在了站在走廊上,分割出一块小小的光斑。 然后就听到她继续道:「就算是假货,也要装得像一点,不要毁了我。」 这种表情要是在她的手下面前出现,她担心人家会认为这位时家的小姐生病生坏了脑子。 以后她回归之后还要不要做人? 随即她已然没了再和这个冒牌货说话的兴趣,转身就往班级里走去。 被贬得一无是处的「时珺」冷冷地嗤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装成你的样子?我就是时珺啊。」 一个崭新的时珺。 听到这话的周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你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是。」 说着,她重新提步离开。 看着周乔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人气得眼底翻涌着不甘和阴暗,最后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怒气沖沖地率先开口,「我和她说话了,可她根本不害怕我!」 对方沉默了几秒,阴沉地问:「谁先开的口。」 原本怒火中烧的人在这一句话中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理智回拢,「……我。」 「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能和她说话?嗯?你是火灾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失忆了?」对方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可莫名的能从中感觉到一种山岳般迫人气势。 站在走廊上的这位到底是假冒货,不过就这么一句话,顶着时珺的脸却说着最怂的话,「我……我只是气不过,这些天她完全把我当成透明的,我每天顶着她的脸在她面前晃荡,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就激动了起来。 那脸上即使表情丰富,可依旧别扭僵硬。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依旧平静,「我说过,不要和她正面接触,你为什么不听?」 「我生气!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轻而又低的声音,「你觉得,是你生气严重,还是我生气严重?」 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从脚踝上攀附而上,发出「嘶嘶」地吐信声音。 此时,握着手机的人只觉得全身地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说话都不自觉地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错了……」 那人的声音变得越发轻缓低哑,「乖,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 电话这头的人像是鬼迷了心窍似的,就全盘如实地脱口而出,「她说,我不是时珺,永远不可能是时珺。」 「还有呢?」 「她说,你不让我说话是有道理的。你还教过我不要正面和她冲突,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理智似乎清醒了不少,有些担忧地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停顿了几秒,才回答:「你有说,你是谁吗?」 因为太过担忧,她绷紧了神经线,连连摇头,「没!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这个你特意关照过我,我都记着。」 对方很快就轻松了下来,「那她就不可能知道,放心吧,反正怎么能噁心到她,就怎么来。你不也很痛恨她吗?宝贝。」 最后那两个字瞬间如同燃料一般,她立刻点头,「是,我记住了。」 「记住,别再和她起正面冲突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好。」 挂了电话,走廊里的人这会儿情绪已经慢慢平復了下来。 此时楼下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楼梯口学生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多,她神情已经恢復过来,继续抬高着下巴,大步朝着七班走去。 看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有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样子。 不过,那终究也只是看上去。 有了那一句不要正面冲突,这位冒牌货就开始处处顶着时珺的名号各种放肆不已,可对此那位正牌的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在她的眼里,除了上课就是作业。 最多就是偶尔逃几节课。 看上去真的非常的乖。 再加上成绩也好,还是竞赛生,学校和老师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有一种只要成绩不落,随你开心的架势。 反观她就没这么开心了,吵架、闹事永远要挨训、处分,逃课被抓,就是检讨处理,总之,如今的时珺在这片区域也算是臭名昭着了。 有时候看周乔那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样子,她还是会受不了。 不过她紧记着那句话,也害怕自己真的会说漏什么,到时候闹出事情来,所以私下里从来不找周乔麻烦。 但…… 她可以在明面上为难。 临近高考的最后一个学期,所有老师都卯足了劲,所有学生也开始做最后的冲刺拼命。 足以可见那些压力有多么的沉重,时间又有多么的紧迫。 所有的体育课和副课全部被取消,每天轮番的主科和如同雪花一样的试卷将他们的所有时间全部填满。 因此午休的那点时间,是他们唯一能够在一整天里可以休息的时间点。 此时,整个高三班级全都趴在课桌上,教室里暖气开得足足的,一片安静。 就连七班那些向来精力旺盛的如今也乖乖地在七班里待着。 有的是补作业,有的在座位的后排带着耳机打游戏。 虽然没有其他班级那么寂静无声,但也至少比往日安静了不少。 这会儿周乔趴在课桌上闭目养神,以此拒绝顾欣岚的聒噪。 但一个突然,自己的课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了一阵刺耳而又尖锐地声响。 周乔勐地睁眼抬头。 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明显的挑衅道:「你这桌子怎么放得,差点绊到我,害得撞得疼死了。」 周乔冷眼看着她挑事,还没等开口,身旁的顾欣岚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自己撞上来的,还倒打一耙?我看你是眼瞎才对!」 站在桌旁边的人被顾欣岚这么一阵奚落,立刻就不高兴了起来,「你可真够奇怪的,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激动什么?」 顾欣岚理直气壮道:「喜欢仗义相助行不行?别当我瞎,这整条走道上没一个人,宽敞的能走三个人,你居然能撞过来,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时珺也是不服输的很,「我不可以脚软吗?不可以绊到了吗?凭什么非说我故意?」 顾欣岚看她这样蛮不讲理,气得当即就撸起了袖子,「我看你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吧?!大中午的就没事找晦气?」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眼看着一场硝烟就此腾升,坐在那里的周乔回过神,低低地叫了一声,「顾欣岚。」 站在那里的顾欣岚动作一顿。 「别吵,我还想睡会儿。」周乔继续道。 顾欣岚这才稍稍气势有所收敛,「周乔,这人故意没事找事。」 「嗯,不用搭理。」 既然周乔都这样说了,顾欣岚自然也是要卖她一个面子的。 原本打算偃旗息鼓,就此结束的。 但对方明显不愿意,她不想挑事到最后弄成这样悽惨收尾是,所以最后又故意激了一句,「听到没,人家正主都不介意,也不知道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个什么劲儿。」 这下,顾欣岚就勐地沖了过去。 还好被周乔眼明手快一把握住了手腕,才遏制住了她的行为,警告道:「马上毕业了,别闹事。」 这个冒牌货根本无所谓毕业不毕业的,她本来就是假的。 但顾欣岚却是真的。 她要是在学校打架,肯定是要被学校记过处分的。 如今顾欣岚的成绩在逐步往上爬,虽说成绩没办法上什么好的一流大学,但至少以现在的成绩,再努努力考个普通大学应该是可以的。 眼看着临门一脚,她绝对不能做错事。 到时候带着记过档案离开,实在不好听。 而且就算以她的家室不需要将来去外面打工看人脸色,但这个记过对她父亲来说,肯定很糟糕。 她觉得没必要。 可顾欣岚那脾气这会儿根本压不住,咬着牙,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这贱人就是想挨揍!」 周乔紧紧攥住她的手,道:「不用搭理她。」 「可是……」 「听话!」 简简单单两个字,以及那漆黑眼眸之中的冷厉之色,顾欣岚这个传闻中的暴躁一姐,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偃旗息鼓。 521在车上亲一个 眼看着就要消停下来了,可偏偏那位就像是疯狗似的,死咬着不放。 「哟,还听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驯狗呢。」 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顾欣岚顿时勃然大怒,「你他妈……」 结果,话刚出口,突然一记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声就此响起。 「啪——!」 瞬间,打断了所有人愤然的情绪。 教室就此陷入了一室的死寂。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周乔。 就连原本怒火中烧地顾欣岚都熄了火,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人。 半晌后,她才回过神,干涩地喊了一声,「周……周乔?」 但周乔并没有回应,她收手,目光始终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人,「这才叫驯狗。」然后一字一句地放缓节奏的继续道:「不乖,就打到乖为止。」 轻描淡写的威胁。 却让她的唿吸一窒。 那种没由来的迫人压力如一只无形的手一把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怪不得那个人说,不要和这位正面冲突。 之前私下里的时候,虽然言辞间也能感觉到她字里行间中的沉冷,但一切都深藏在冰山之下。 而不像现在,一双清冷漆黑的眼眸就这么沉默而又笔直地看着她。 如一把隐隐露出锋芒的刀,正搭在她的脖颈处,是死还是活,完全是在对方的手里。 这才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人该有的气势。 他说过,眼前这位是时家任何人都不敢随便低估的人。 是一个在时家有着不同非凡地位的人。 不能用普通的千金小姐来看待。 而是…… 一个拥有着绝对权力的人。 在这一秒,她多少感觉到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 她攥紧了下自己的手,在心里深唿吸了下,然后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冷笑道:「在这里打我一巴掌,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吗?」 「你敢!」顾欣岚比周乔还要激动,率先出声道:「你告一个试试!」 周乔的情绪很淡,「你可以试试。」 被激起情绪的对方当即冷怒地一笑,「你当我不敢?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我就不信了,我这一个巴掌印还不能搞死你。」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头走去。 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要今天不闹个清楚就誓不罢休了。 顾欣岚见了,顿时急了,给身边的人一个眼神示意过去,让他赶紧关门,拦人。 却在这个时候被周乔给阻了下来。 她对正气沖沖地打算跑出去的人不咸不淡地一句提醒,「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自取其辱。」 即将快要走到门口的人听到这话,霍地转身,眼底满是挑衅地怒意,「怎么,怕了?想吓退我啊?我告诉你,我今天去定了!」 「就算去也没用。」周乔重新坐了下来,漆黑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因为没人帮你。」 果然,随着她这句话一出口,顾欣岚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马上开口感嘆,「今天天气不错啊。」 旁边的两个人也马上明白了过来,「是啊,挺好的。」 就连后面的那些男生们也得了暗示,果断的附和了起来,「是啊,阳光太刺了,害得我们都没办法出去玩儿,只能在教室里玩儿手机。」 顾欣岚趁着他们也说话之际,就顺势地接茬,「你们刚才玩儿游戏太吵了,都把我们给吵醒了。」 「那龟孙子耍诈,偷袭,这不是不爽嘛。我们轻点,轻点。」 「别再吵了啊。」 「是是是……」 那些人各自说话闲聊,完全就把这位新来的转校生给忽视个彻底。 显然是全都站在了周乔这一边。 站在门口的人再傻也看出来七班和周乔是什么关系了,怒极反笑地点了点头,「行啊,算你有本事,七班的人愿意护着你,我无话可说!」 其实这话说得不对。 这段时间她在学校里为了噁心周乔,把时珺这个名字弄得的确是糟糕透顶。 听说她和外面的人还厮混在一起。 七班的人虽然也胡闹混蛋,但从来不会和外面的那些社会渣滓混乱勾搭在一起。 这位时珺荤素不忌,在外面也和那些人有接触,还一同欺负人。 这让学校里的人对她意见很大。 所以不帮她,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当然,也不止如此。 「就算不护着,我和你也是不一样的。」这时,周乔再次出声。 站在那里的假时珺听到这话,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别有含义,似乎在暗示着说她们的身份始终不是一个阶级的。 她眼底闪过浓浓地恨意,几秒过后,才放缓了语气,「是啊,你和我怎么能一样。」 当下就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冷笑着甩门离去。 「砰——」 一场闹剧就此戛然而止。 听着那剧烈的甩门声,众人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当下一群人就围了过来,笑着啪啪啪鼓掌。 「乔姐,你好勐啊。」 「是啊,乔姐,你刚才那一巴掌贼拉帅!」 「帅帅的乔姐惹人爱。」 …… 听着那些人的夸赞,顾欣岚有些不服气了,「明明帅的应该是我,你就应该让我打才对啊。」 可周乔对此却回答了两个字:「不行。」 顾欣岚不解了,「为什么啊,你打我打不都一样是打,这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周乔淡淡地道:「你打人,老师信。我打人,老师不信。」 顾欣岚听到这话,立刻就怒了,「凭什么啊!这叫区别对待!」 周乔抬眸,很是中肯地道:「如果临近毕业你才知道这一点,那证明你真的挺迟钝的。」 顾欣岚:「???……」 靠! 成绩好了不起啊! 虽然脸上满是愤愤不平的,但顾欣岚的心里很明白,的确,成绩好就是了不起。 老师喜欢,同学崇拜,就连父母都是各种慈眉善目。 哼! 万恶的好学生。 老子也要当那种腹黑好学生! 顾欣岚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 而对此完全不知道的周乔只是继续趴在那里休息片刻,等下午的五节课上完,就放学了。 因为是高三,比别人多了一节晚自习,所以等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暮色四沉。 这几天秦匪还是每天来开车接她。 虽然她好几次都提过他的小题大做,不过他总是不听,每天都还是准时准点的就跑来接她。 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她出了学校就熟门熟路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秦匪的车就停在那里。 上了车,书包就丢到了后车座上,此时秦匪似乎是在忙,正对着手机不停的敲击着,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头也不抬的从手边掏出了一个保温杯递了过去。 这是连日来每次上车必须出现的举动。 只不过里面的红糖水已经在周乔的强烈要求下最终换成了红枣桂圆茶和玫瑰花茶。 事实上,这两样她一样都不爱喝。 她很想喝奶茶,各种的奶茶。 自从前几天他让厨房里的人做热饮的时候做了一次奶茶后,她就非常喜欢! 只不过秦匪却不让她多喝,说多喝茶叶不好,等过几天再给她带,这两天就先喝红枣桂圆茶。 这让她十分、非常的不解。 就那么点茶叶能对身体有多不好? 而且既然不好,那为什么过几天就可以喝了? 喝茶叶还要看时辰的吗? 周乔艰难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那杯红枣茶,坐在旁边等着他解决完事情带自己回家。 然而,等了将近一刻钟,她茶水都快喝完了,秦匪还专注着手机屏幕。 他神色没了往日的懒散,眉头轻皱起,看上去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又等了五分钟,他终于放下了手机。 不过抬头第一句话却是:「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去拿点东西。」 紧接着就推门下了车。 他看上去有些匆忙,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十分的紧急。 周乔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江暮韫? 毕竟除了这人,没有人能让他这样重视。 这次等了几分钟,秦匪就很快出现了。 他手里大包小包拿了很多,估计是后车座放不下,他只能把这些东西都安置在了后备箱里。 恰巧这个时候有电话进来。 周乔不禁冲着车后面的人喊了一声,「有人给你打电话。」 秦匪嗯了一声,道:「你接吧,告诉他我正在忙,一会儿回。」 周乔听了,却皱了皱眉。 以他的身份,手机、钥匙都是极为私密的东西,轻易不能随便让人去触碰。 虽然这是他信任自己的表现,但她觉得这条红线还是不要轻易越过。 她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很清楚明白的了解,什么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所以她并没有接。 而是看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直到屏幕彻底黑了下来。 就在她想要张口对车外的人说对方电话已经挂断的时候,却看到手机的屏幕无声地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不是来电,而是一个论坛的私信回復。 上面写着:兄弟,你女朋友大姨妈期间不爱喝红糖水,就给她变着花样的吃暖宫的食物,什么黑枣啦芝麻啦,还有红豆,最重要的是泡脚!每天睡前泡个脚,可以安神,睡得好。 这一段话让周乔不禁神色一怔。 紧接着各种私信接连不断地跳了出来。 各种关于女孩子来大姨妈时的小技巧。 周乔这个时候已然忘记了在前一秒时,自己有多么的忌讳去触碰这个手机。 她拿着手机,点开了其中一条,结果发现帖子里有好多好多的回覆。 所以…… 他刚才严阵以待的弄手机并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而是…… 在看这个? 所以…… 这几天的红糖水、桂圆茶、暖贴以及各种上下课接送,全都是防止她痛经? 等等! 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来大姨妈了? 秦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还没等反应过来,车子轻轻一个晃动,车门被打开,秦匪从门外钻了进来。 「外面还挺冷的……」 话刚说完,周乔就把手机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来大姨妈了?」 秦匪低头,就看到屏幕上各种大姨妈来时小技巧,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机拿回来。 结果被眼明手快的周乔给重新拿了回去。 「看都看完了,再躲也没用。」 「……」秦匪手上扑了个空,愣了几秒后,勾唇笑了,索性也不遮掩地靠在了车椅上,道:「我看你前几天情绪不好,还说是因为私事,我一大男人不太懂,就去查了一下。谁想到最后被你给发现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周乔却怔了怔。 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问题是…… 「我没来大姨妈。」 秦匪的笑顿时僵在了嘴角,看着她,「没?」 「嗯。」 短暂的一秒过后,秦匪沉着脸,果断拿过了手机,开始操作了起来。 「你干什么?」 「他们骗人,我要黑了他们的论坛!」秦匪咬牙切齿地道。 路边的灯亮起,光线打到他的脸上,五官清晰而又深邃。 只是那言辞却说得格外幼稚可笑,以至于向来抿成直线的周乔此时此刻唇竟渐渐弯了下。 光映染进她向来清冷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细碎光芒。 此时秦匪还在低头和那个论坛死磕着。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捧住了他的脸,然后轻轻地在那薄唇上轻啄了一口。 522久违不见的人 原本还在那里打算黑了论坛,以此来报仇雪恨的秦匪还没从她伸手捧着自己的时候回过神来,下一秒就感觉到那温热的触感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在那一瞬间他如遭雷噼,只觉得一股电流酥酥麻麻地从腰间小腹窜起。 足足怔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当即就直接把手里的手机给丢开,一把将准备要撤离的人给重新拽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要发傻错过,那就是个真傻子! 周乔百年难遇一次的主动。 必须要死死把握住才行。 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来打扰他! 一想到这里,秦匪伸手控着她的脑袋,重重地重新吻了下去。 不似周乔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他的力道很大,动作干净利落地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舌尖勾了进去,纠缠不放。 周乔这会儿感觉自己完全被笼罩在了对方的气息里。 是那么的强势,霸道。 根本连半分挣扎都挣扎不开。 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没事惹这祖宗干嘛。 这下好了,把自己给诓里面了。 此时,车内暖气打得很足,而那个吻更是将车内整个温度都给彻底点燃了。 大概是怕周乔到时候要抽身撤离,所以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间。 那滚烫的掌心贴着布料,源源不断的热度透了进来,从皮肤一路传递蔓延,最后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 良久后,秦匪终于松开了。 他眼眸深邃,深处的情绪在暗暗涌动地盯着她。 「为什么要亲我?嗯?」那尾音低沉得让人心里头也跟颤。 周乔脑子这会儿有点缺氧,只能微微仰着头看着抱着她的秦匪。 车窗外暮色四合,不远处的校门口内隐约还能听到学生们嬉笑怒骂的声音,但车内却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挣扎着就想要起来,就道:「你也亲我了,大家扯平。」 可秦匪怎么可能把到手的鸭子的弄飞呢。 这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那么久,终于小姑娘开了窍,他哪里能不赶紧抓住机会。 于是,控着她细腰的手紧紧搂着,一点都不肯松懈。 他语气温柔而又懒散,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被吻得充了血,而变得殷红的唇,低哑地道:「这怎么能扯的平呢?明明你是主动方,我是被动方啊。」 被扣在他怀里吻得有些眩晕的周乔:「……」 第二次他还被动? 那架势恨不能把她给吃了。 还被动? 真是厚颜无耻! 周乔当即给了一记白眼,然后努力想要撑起来。 可惜,早在刚才亲吻的时候,她半个身子都跌进他怀里,头重脚轻的,扑腾了好几下,都没扑腾起来。 那样子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反倒是两个人因为贴得太紧,在这样的磨蹭之下,秦匪的身体渐渐开始绷紧了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体温在升高。 可怀里的人似乎压根没有察觉到,还在他怀里各种闹腾。 直到她的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不小心撑到了什么,就听到秦匪一声闷哼,然后手臂勐地收紧低呵,「别乱动!」 周乔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弄得有些措不及防,还真就停顿了一下。 她愣愣地抬头。 显然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秦匪怕她到时候反应过来之后反抗得更厉害,所以赶紧转移了话题,低垂着眼眸,压着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道:「说啊,为什么要亲我?」 周乔被他这么一打岔,还真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情绪渐渐平復下来,道:「可能红枣茶喝多了,脑子进水了。」 秦匪:「……」 故意气他是吧?! 「那就再进一回水吧。」 说着,就作势要低头。 周乔因为脑袋被他控着,完全不能动弹,看到他还想要亲,当即眉心微蹙地道:「你别太过分了。」 秦匪扬了扬眉,一副厚脸皮的样子道:「咱两到底谁过分,你一言不合就来亲我,我还不能问了?」 周乔一时没走脑,脱口就道:「你不是也亲回来了吗?」 秦匪听了这话,愣了下后就笑了,不过很快他就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回答:「那不一样,之前明明说好慢慢来的,可你这样冷不丁的一下子,我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刚才都被你吓坏了。」 周乔:「???」 吓坏是没看出来,倒打一耙倒是看出来了! 「那行,我道歉,以后绝对不亲了。」周乔一击反击也是回应得漂亮。 甚至单手撑着方向盘就要起身。 秦匪:「……」 完了。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他赶紧搂紧了怀里的人,哄着道:「那不行,亲都亲了,哪能随便落跑的,得负责啊。」 周乔学着他的说话方式冷嗤了一声,「说的好像之前没亲过似的。」 结果,谁想到秦匪厚脸皮到一种境界了,居然顺着她的话道:「所以应该早就负责了。」 周乔一噎。 最后只能用一种无声而又死亡之眼瞥了他一下。 秦匪知道她这是真的不高兴的前兆,于是当即就见好就收,「好嘛,我闭嘴行了吧。但是下次亲的时候,能不能给点预告,我这心脏可经不起你冷不丁的撩拨,会弄出毛病的。」说着,就微微凑了过去,刻意压低了声线,轻而带着喘地道:「不仅是心脏,还有……其他地方。」 周乔勐地抬头看向他。 在秦匪这种意味深长的言辞和眼神下,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脑子里也响起刚才他那一声低而轻的闷哼声。 她当即从秦匪的怀里坐了起来。 这次秦匪也没有再控着她了。 由着她从自己的怀里爬了出来,坐回了副驾驶上。 「该回去了。」周乔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 对此,秦匪唇角轻挑了下,然后一笑地启动车子,折返了回去。 因为知道是个误会,秦匪也就不逼着周乔喝各种红枣桂圆养身茶了,而是在晚饭后,让手下人特意送了一杯奶茶。 那一杯奶茶下去,周乔的心情顿时顺畅了不少。 只不过这杯奶茶的功效也就维持了一两天的时间,因为楚氏内部在整理完了董事的新名单后,终于对外开放了。 作为第三大股东且只刚年满十八的周乔瞬间成了海城整个上流圈子里最热门的话题。 本来,她的身份就已经足够神奇。 从一个乡下无人问津的黄毛丫头变成楚老爷子的干孙女,然后又替她父亲担任一个小小的代理董事,最后竟然直接以她父亲为踏板,一跃成了楚氏的第三大股东。 而且关键是,和第二名股东之间仅仅只差的百分之一的股权,和楚氏当家人楚琅的股权也就差了百分之十。 这种差距,出现在一个刚满十八岁,还毫无身份背景的高中生身上。 几乎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了。 于是不管圈内圈外,周乔这两个字一度成为了大热门。 不仅微博上霸屏了一段时间,就连金融版面也全是这位传奇的年轻的学霸董事。 报纸上全是她的事迹。 什么史上最年轻的学霸董事…… 还有,楚氏外姓千金竟一跃成了第三大董事! 周乔,海城最年轻富有的女强人! 等等各种一系列的惊悚标题各种大写加粗的挂在头版头条上。 那段时间名海高中的门口还聚集了好几个记者,都想来採访一下这位已然身价上千万的年轻董事。 甚至几个高中的贴吧里都因为周乔的事而屠版了。 虽然还是有几个冷言冷语的,不过大部分都只吃瓜,不参与。 毕竟当初闹事儿的时候,他们已经看到了叶静云的下场了。 再加上周乔如今已经算是大权在握,楚氏的第三大股东这个名号不是随便可以拿来抨击的。 这不仅仅是周乔,还关系到她背后的楚氏。 哪怕楚氏在新年的时候经歷过了一番动盪,但楚氏在海城的根基稳,如今董事们又重新洗牌,未来的光景依旧是很看好的。 所以贴吧的版面还算好看。 但事实上,周乔没他们觉得那么厉害,这第三股东里的股份有一部分是秦匪送的。 真的凭她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混成个第二个赵肃勇的股份。 毕竟,她真的穷。 至于什么那些人口中的身价千万,更是子虚乌有。 她刚上位,一毛钱红利都没有,口袋比脸还干净。 根本和他们口中的富婆挂不上钩。 反倒是七班的那些人,趁着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禁开始感嘆了起来。 「乔姐,你眼下可是海城最牛批的人了啊!」 「乔姐,我一直以为你在楚氏很牛批,但如今我错了,你这哪里是很牛批啊,你简直就是牛批到最高境界了,你这是千万身家啊!」 范禹更是直接趴在课桌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喊:「姐,求收留,求抱大腿。」 结果引起了众人的鄙视和唾弃。 「姐啊,你都这样有钱了,高考还参加吗?」这时,身旁的另外一个人询问了一句。 结果被顾欣岚拍了一记后脑勺,「你这不是废话,周乔都复习了多久了,要是不参加,不是前功尽弃了?」 范禹一听,立刻就拍了拍桌子,抗议道:「烦死了,有这么个榜样在面前,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我爸妈肯定得念叨死我。」 众人:「……」 周乔:「……」 这马屁拍的,真的是别有一番水平。 就只有单纯的的顾欣岚没听懂,还在那里冷哼了一声,「你还想赶上咱们乔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众人:「……」 反应:「……」 气氛一度冷了下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些人想要晚上出去撒欢的心。 于是,当天放学二话不说,也不管周乔答应不答应就拉着她去了他们常年聚集的老地方里闹腾了一场。 看他们憋屈到不行的样子就知道,给她庆祝是藉口,实际上是自己想撒欢。 周乔虽然并不感兴趣,但看他们这么开心,也不好扫兴,就坐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抽风似的闹腾,偶尔在空隙时间内就又看了一眼那张挂在微博上的董事名单。 上面第三个赫然写着周乔两个大字。 看到那两个字,周乔的心里不仅没有高兴的感觉,甚至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不知道是时家的出现,还是江暮韫的到来。 凭藉着这么多年来在这个圈子里的生存经验,她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结果,这两方没出什么问题,倒是一个「意外惊喜」出现了! 也就过了三四天的样子,学校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久违的人。 523许久不见的父亲 「周乔!」 随着这一声喊。 学校门口的那些人全都齐刷刷地往一处看去。 就连正在周乔身边叽叽喳喳不停的顾欣岚都下意识的瞥了过去。 很快,那个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周乔就看到,沉沉的暮色下一个熟悉的脸就此出现在她的眼帘中。 周严俊。 这个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快一年多的男人竟然时隔了这么久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周乔。」周严俊笑着又叫了她一声、 周乔回过神,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周严俊笑着,对于她如此漠然的反应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各种殷勤,「饿不饿?要不要去吃东西?」 周乔冷眼看着,没有什么表情。 身旁的顾欣岚看到自家周乔那副冷漠神情,又想到上次第一次家长会的时候她连个家长也没有出现,当即对这位就全无半点好印象了。 陈着周乔没开口,就率先出声道:「你就是周乔的父亲?」 周严俊看到身旁这位刚和周乔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知道她们两个关系不错,便点了点头,端着家长的模样道:「是啊,我是她父亲。」 顾欣岚似笑非笑地一声轻嗤,「哦,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头一回听说她还有父亲。我还以为她一直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话摆明是明晃晃的嘲讽。 可以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周严俊作为长辈,被一晚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倍感丢人。 但这会儿他不敢发作,只能很是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开脱道:「周乔向来性格内向,不爱多说我,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我太忙了。」 顾欣岚冷笑了一声,「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呢。」 身后面的范禹听了这话后,不由得低扯了下她的衣角。 觉得这人好歹也是周乔的父亲,再怎么样看在周乔的面子上,也不能太过分啊。 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那什么,伯父来徐晓是特意等周乔下课的吧?」 周严俊看有人给台阶,果断地就顺着那台阶点头回答:「是啊是啊,我今天是特意来接她放学的。」说着,他就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乔身上,道:「周乔,咱父女两个好久没见了,爸请你吃饭,咱们好好吃一顿饭。」 周乔对外倒是也给这个便宜父亲面子的,点头就应答了下来,「可以。」 她当下就和顾欣岚以及范禹简单地说了一下,就和周严俊一同离开了学校。 只不过在临走前,她眼角的余光无意间一瞥,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某位冒牌货。 那个人似乎在角落里待了很久。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 看上去分明是不想被察觉地样子。 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周乔也没多管,她和周严俊很快就离开了学校门口。 然而,等走出那些人的视野后,周乔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严俊这会儿大概表演着一个慈父,所以态度格外的好,格外的和善,完全没有之前的样子,笑呵呵地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好去吃饭嘛,走吧,咱们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说。」 但可惜,周乔眼下已经没有再想继续和他扮演父女情深的戏码,所以非常直截了当地道:「不用了,你来找我也不可能是真的特意来和我一起吃饭的,不如直接说明,速战速决。」 周严俊愣了愣,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尴尬后,强行继续将慈父人设继续下去,「我这不是想和你一起吃饭去庆祝嘛,一是庆祝你终于成年了,二是庆祝你眼下成了楚氏的董事,不愧是我女儿,比你爸我还要厉害。」 「行,吃饭可以,但是我没钱,一分都没有。」 最后那五个字她特意加重了几分。 这下,周严俊那张脸上的和煦表情渐渐淡了下来,但还是最后勉强维持了一丝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乔非常直白且坦诚地回答:「意思是,我请不起你吃饭,也给不了你一分钱。」 周严俊一听到没有钱,那神情就有点微妙了起来,「你都成这么大董事了,怎么可能没钱?」 周乔理所当然地回答:「钱都买股份了,自然没钱了。」 周严俊一噎,那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彻底挂不住了,他脸色微沉下来,道:「你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哭穷吧?!」 「眼下我还欠疗养院一笔钱,你不如替我还了。」 周乔如今是真的不打算再继续走小可怜的路线了。 其实自从当了代理董事后,她基本上就不再顾及了。 如今时家都出面了,那就更加不用再装了。 一句话就将把周严俊的假象撕了个彻底。 「行,你要真没钱,那就把股份卖了,或者把股份给我……」提及到这里,他立刻想到了什么,越发肯定地点头,「对!你现在还是学生,而且还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哪来的心思来打理那些股份,不如把股份都交给我。」 周乔神色漠然,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只是淡淡地道:「你自己的股份呢?」 周严俊被她这么一个提问,问得有些心虚了起来,他不敢说实话,就此结巴了一下,「我……我……你管我股份干什么,你应该把你的股份给我。」 周乔心知肚明,他的股份被秦匪给弄走了。 虽然秦匪没有明说,但她基本上也明白,肯定是年初地时候股份缩水太狠,他觉得与其砸在手里,还不如抛掉。 结果谁想到,如今楚氏稳了,股价也平和了下来。 然而他却已经不是楚氏的董事了。 没了股份,没了林美晴,他如今什么都不是。 一看到自己女儿眼下成了大董事,就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可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已经成年了,你无权干涉我所有决定。」 随着这句话一出,周严俊神色一变。 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好像真的是这样。 当初自己平白无故得到了一份美名曰是补偿的股份,但事实上他心里是知道,这份股份是怎么得来的。 眼下这个女儿最后一个禁锢已然被挣脱,哪里还会再有任何的顾忌?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只觉得心里头微微发沉。 但眼下他除了找这个女儿,也没有别的其他方法,他现在真的很急需要钱不可。 因此,他当即就没有了刚才的慈父表情,拉长着一张脸,大有用长辈的态度来压他,「什么叫无关干涉?你是我女儿,是我生了你,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别说你成年了,就是你结婚了,我这辈子都有管的权利!」 周乔漠然地扫了他一眼。 甚至连可笑两个字都懒得回。 一个生而不养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着拿父亲这个身份来压来。 她当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乐意,你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我。」 周严俊一顿,「你……」 「前提是,你有钱请得起律师。」 说罢,周乔就面无表情地漠然离去。 只剩下周严俊一个人在那里气得咬牙切齿。 不孝的东西。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他作为父亲,竟然被自己的女儿如此冷漠对待,简直是忘恩负义! 她也不想想,要不是自己把她从那个闭塞的小村子里带出来,她能攀上高枝儿进楚家门? 能被老爷子看上成了楚家千金? 能进这样好的学校,有这样好的教育资源? 能最后成为大董事? 哼! 没良心的小畜生! 和她妈一个德行。 周严俊在心里暗暗咒骂,正要转身离开,不料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试探地询问了一句,「你是……周乔的父亲?」 周严俊愣了愣,看了一眼眼前陌生的女孩子,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哪位?」 「我是周乔……的同学……」 此时,站在周严俊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假时珺。 看那张脸如此的精緻漂亮,周严俊觉得这位肯定是哪位海城高门家的千金,所以很是客气地点头回答:「哦哦哦,你好。」 时珺站在那里,试探地询问道:「那个,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没什么啊。」周严俊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免得让人笑话,就一句话给打发了回去。 可这位时珺哪里肯是就此放过的意思,她道:「我刚在学校门口听到说你们要去吃饭,怎么好像没去吃啊?」 周严俊为了保自己的面子,就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她如今高三了,我还是不打扰了,让她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学校。」 「就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吗?」时珺不死心地问。 周严俊嘆息了一声,苦笑着道:「高三嘛,能理解的,应该的。」 时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轻扯出了一个笑,道:「要不然我请你吃一顿吧?就当……我替她陪您了。」 「啊?这、这不好吧?」周严俊面上露出难色。 但心里乐开了花。 这是有免费的午餐啊!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小美人作陪。 看来今天也不算是白来一趟啊。 这会儿时珺还在单纯的以为周严俊是真的不想麻烦自己,于是连忙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和周乔关系不错的,她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嘛。」 周严俊没听到后面那半句,只想到有饭吃,心里高兴的不行,最后一幅故作为难的样子点头,「这、这好吧,那叔叔就和你一起去吃。」 两个人当即选了一个高档的餐厅,找了个包厢坐了下来。 这边的人均非常贵。 时珺一连点了好几个价格咂舌的菜,坐在对面的周严俊顿时觉得自己是赚了。 没过多久,菜就一一上来了。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就闲聊了起来。 这位时珺不动声色地就开始询问了起来,「叔叔,周乔对您好像挺陌生的。」 提及到这个,周严俊在外人眼里当即就摆出了一副慈父的架势,再次的嘆息道:「这孩子以前不在我身边,当然对我陌生了。也怪我,以前没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好好照顾着,她妈啊对她不好,让她吃尽了苦头。」 「没有的事,您对她很好。」时珺忙不迭地道。 可周严俊却将一切揽在自己的身上,连连摇头,「这孩子怨我,我能明白的……」 这话却越发激起了时珺的情绪,「不是的,明明是她不懂事,是她不好!你看你亲自来接她,还要请她吃饭,可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简直是过分!」 周严俊看她一脸气愤不已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下。 524另有所图 周严俊此时有些不太明白,不懂这个女同学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愤慨之意。 大概目光里疑惑之色太过明显,对面的时珺后知后觉的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面色一红,赶紧坐直了身体,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她太过分了,叔叔那么好,是她不懂珍惜。」 越说,她的脑袋就越发的低垂。 周严俊就这么看着眼前吶吶说话的女孩子,那张精緻漂亮到不行的小脸满满都是女孩子的胶原蛋白,还带着几分因为太过愤慨而染上的淡淡红晕。 突然间,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想法。 他一直知道自己在那些女的眼里有着一张算得上是儒雅的脸。 否则林美晴当年也不会盯上他了。 这张脸对三四十岁的女人来说绅士儒雅,对十八而二十的小女生来说就是成熟和绅士。 那是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的致命吸引。 于是,周严俊接着她的话故作唉声嘆息地道:「我这辈子啊最后悔的就是没好好的把我女儿放在身边养,每天忙着工作,以至于她和我都不亲,害得我每次想和她多说说话,都不行。现在觉得,赚钱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多陪陪她。」 对面的人一听,眼底神色起了微妙的变化,连忙道:「没关系,周乔不愿意和您说话,我挺愿意的!我爸……我爸忙得很,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他几次。」 她说着就朝周严俊的方向看了过去。 周严俊看着那眼神,心里那些想法就此腾升而起,当即皱眉,一副心疼的不行的样子道:「这样啊,那你爸爸真失职,怎么能冷落自己的女儿呢?女儿可是小棉袄啊,这世界上哪有比小棉袄还重要的事呢?我要有你这样的小棉袄,该多高兴啊。」 时珺听了之后,当即就道:「那以后叔叔来找我吧,我来当你的小棉袄!」 周严俊很是惊讶地怔愣了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叔叔求之不得。」 两个人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只不过一个觉得是是父女情深的融洽,一个则是别有心思。 等到吃完后,时珺就去结了帐。 结帐的时候周严俊还摆出一副非常为难惭愧的表情。 「真是不好意思啊,还要你一个晚辈付钱,我这个做叔叔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回请你。」 这顿饭吃得时珺很是开心,完全半点不介意,「没关系的,本来就说好要我请叔叔你的,所以我就选了一家贵一点的,以表心意。」 周严俊笑呵呵地道:「下次叔叔一定请你一顿好的。」 时珺点头,「好,我到时候就等叔叔了。」 「走吧。」 因为这顿饭是时珺请客,所以周严俊就说要送她回去,毕竟天色太晚,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走动不安全。 对于这样的理由,时珺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 于是,周严俊发挥了长辈的姿态,将人安全地送了回去。 然后自己就离开了。 随后的几天周严俊在找「周乔」的同时,也会顺带着和那位时珺一起吃个晚饭之类的。 周严俊以长辈的身份对她各种关怀。 那几天时珺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对待其他人可以说客气了不少,但对于周乔的态度却日渐糟糕。 甚至可以说已经将敌对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了。 这让顾欣岚他们对此很是疑惑。 「你是不是得罪过她?」 「你傻啊,乔姐那一巴掌还不够让她记恨上啊?」 「可那一巴掌前她对乔姐的态度也没好多少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不少人。 是啊,这人哪来的这么大敌意呢? 就在这个时候,范禹突然开口询问了一句,「乔姐,你和你爸关系怎么样?」 这话没等周乔开口,身旁的顾欣岚就已经率先给了他一记拍打,「你能少问点废话么,那种也叫爹?看周乔有股权了屁颠屁颠过来,没股权的时候鸟都不鸟周乔一下,把人直接丢在学校里。」 虽然周乔从来没有明说过她自己的处境,但如今她成了楚氏的董事,那些媒体记者除了大肆宣扬这位传奇人物之外,自然事关她的八卦和身世也不会放过。 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那些人没敢太过详细深扒,就怕这位到时候一封律师函送过去,所以说她从小和母亲住之类的,从小都生活在乡下之类的。 可这只是对那些普通民众的说辞,只要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哪个不知道周乔他爸那点事儿。 傍富婆傍到了楚家的大夫人,当时在圈内可以说是震惊内外的事。 那周乔那些年的日子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所以说,这父女两个的感情…… 认真讲,周乔没趁着自己上位,往死了弄周严俊都是她宽容了。 谈什么狗屁的感情。 范禹大概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不太好,便连忙解释,「不是,最近我看到周乔她爸和时珺走的挺近的,有两次我在餐厅里看见她和你爸在包厢里吃饭,气氛很好。会不会是你爸对她说了什么,所以她这才来故意针对你?」 旁边的一个人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就爆了一句粗口,「我靠,你爸现在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了吗?」 结果被顾欣岚狠狠地瞪了一眼,「闭嘴!」 这混蛋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打算往周乔的伤口上撒盐嘛! 谁能忍受有这种不入流的爹啊。 真的是! 那人一看到顾欣岚的眼神杀,也察觉到自己的口误,立刻怂了下来。 不过周乔却并不介意,甚至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马上追问道:「你说,他和时珺最近走的很近?」 范禹愣了下。 显然是没想到周乔竟然还问这件事。 于是,便点了点头,「是啊,光我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饭就有好几次,而且次次都是高档餐厅。」 身旁的人听了,当即忍不住感嘆了起来,「我去,那得花多少钱啊。」 范禹对此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那几家店都不便宜。」 顾欣岚眼看着那几个人的眼神又开始有些不太对劲了,就赶紧制止道:「行了,就几顿饭能说明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赶紧复习起来。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想想打算考个几分回去,考什么学校。」 被顾欣岚这么一提醒,那些人不禁开始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毕业之后的去向。 「我爸说要我去国外读大学。」 「我爸妈无所谓,反正能考上个学校就成,反正最后都是回家继承家业。」 「我妈希望我考海城市内的大学,她不捨得我去外地上学,说离家远。」 …… 这聊着聊着,最后的关注点自然而然地是又放在了周乔的身上。 「周乔,你打算去哪儿啊?」 周乔这会儿脑子里还在思考着什么,听到这话后就随便敷衍了一句,「暂时还没想好。」 顾欣岚对此哼声道:「得了吧,你们还想和周乔考一个学校啊?别做梦了啊,咱周乔是要为七班争光的,目标必须得是一流的顶尖大学才行。你们啊,是拍马都赶不及的。」 经过顾欣岚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随即就纷纷散去了。 倒是周乔微坐在那里,暗自思索着什么。 怪不得这段时间周严俊没有时时刻刻地来盯她,甚至几次来校门口盯她的时候,都没了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原来是有人给补给了。 周乔原想着等空下来的时候,再观察一下。 可谁能想到,放学之后她刚准备坐秦匪的车回去,结果在上车之际就被拦住了。 「好啊,你竟然真的偷偷在学校外面谈恋爱,还和一男人随便出去!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原本正要拉开车门的周乔一看到挡在车前的周严俊,顿时蹙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上去明显不悦。 「我就是在这里特意等着你的!你果然不知廉耻的很!简直败坏我周家门风!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竟然早恋,上别的男人的车,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周严俊这会儿担起了父亲角色,那训斥起来叫一个行云流水。 看上去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坐在驾驶室内的秦匪一听到那些话后,当即挑了挑眉,推门就准备下车。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周乔给拦住了,「别管他。」 车外的周严俊听到这话后,连忙叫嚣了起来,「什么别管!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不管!我警告你,你现在可是被那么多记者盯着的人,你要不想被人扒一层皮下来,要么跟我走,要么你就等着这件事曝光,到时候开除学籍,背着骂名,取消董事资格!」 「随便你。」周乔一点都不害怕,拉开车门就打算上车离开。 周严俊看她对于这件事完全不憷,很是不可置信地道:「你是真为了这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名声了?!」 周乔淡淡地应了一声,「对,没错。」 「你疯了?!」周严俊不敢相信地盯着她,「你这样一来,万一被闹出来,楚氏怎么可能要你这样一个背负着骂名的董事?不行不行!这样吧,你把股份全给我,你要想谈你就去谈吧,这样一来,以后要是有人拿这件事说话,你也不怕了。」 周严俊越说越觉得这个提议好,说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而且没了股份,你才能更加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啊,说不定这男人就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主要目的就是骗你手里的股权!」 甚至说到最后还把秦匪给牵连在了其中。 只是无论他怎么说,周乔始终冷眼旁观地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连车内的男人也靠在车座内,神色懒散地像是在看猴戏似的。 大概是察觉到这一对的无视和漠然态度,周严俊很是恼怒地拍了拍车门,想要警告道:「你听到没啊!你别犯煳涂啊,你爸我也是男人,这小子想干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他这是摆明了要骗你的钱啊!否则就你这种姿色,他这种长相的男人怎么可能喜欢你!他难道是眼瞎吗?!他这摆明了是对你另有所图啊!」 周乔斜睨了他一眼,「就像你一样?」 「我……」周严俊一哽,脸色青青白白一片后,随即咬牙,「对,就像我一样!所以你不能重蹈覆辙啊,到时候被他骗得昏头昏脑,做了错事怎么办!」 为了钱,这人还是真够能屈能伸的。 周乔当即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然后就要拉上车门,准备走人。 525我是她老师 周严俊听她这话,一听就觉得是在敷衍自己。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哪些话是敷衍,哪些话是正面应答。 于是当下就把住了车门,不让她走。 「光记住有什么用,你得做出行动啊!这男人摆明了就是别有心思,你还是把股权全都交给我,你爸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人骗,你年纪小,识人不清,别到时候把股份全被他给骗了,那就来不及后悔了。」 周乔坐在车内,神色漠然地扫了他一眼,冷淡的言辞间透着讥诮,「你不怕别人欺骗你女儿感情,却怕别人欺骗我手里的股份,你可真是一位贴心的老父亲。」 这嘲讽太过直接,周严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顿时神情一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后,就道:「我……我说了啊,让你不要和这种男人过多接触,但你非要他不可,我有什么办法,你向来都是不听我话的,我也只能先处理股份了。」 「用不着你处理,你不需要出现在我面前,就像你不需要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一样。」周乔说完就伸手要去关车门。 周严俊这下急了。 这话听上去像是要断绝父女关系啊? 这怎么行呢! 这不行的! 眼下这个女儿好不容易成了楚氏第三大的董事,拥有着至高的权利和财富,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手。 那不就是把白花花的钱全都拱手送人了吗? 这不行的! 这绝对不行的! 当即周严俊就道:「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你是我女儿啊,我要是不需要你,就不会接你来楚家,也不会让你待在这样的学校里上学,更不会让你有机会成为董事。是我给了你这一番天地啊,你才有见识到这一切的机会啊,你说你在那个小村子里能得到什么?」 周乔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外的人演得认真,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一句,「周严俊,说谎会不得好死的。」 站在车门口的周严俊一噎。 「你这些年到底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我已经成年,不需要你名义上的监护了,你自由了。」 周乔说着就不再浪费时间,手上稍稍用力,「砰」地一下车门就关上了。 周严俊见她真要走,便立即上前扒拉住了车窗,随即就呵道:「什么叫你成年了,你在我眼里,永远就没有成年这回事!你是我的女儿,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你不要以为自己成年了,就翅膀长硬了,你永远都是我老周家的种,这是血缘,怎么都断不了的!」 「开车。」周乔充耳不闻,只是对身旁的秦匪说道。 但秦匪这时候却没有马上就启动车子离去。 而是微微探了探头,脸上笑意不变,只是那笑衬得瞳孔深邃,在暮色下显得有了几分森然的意味。 他说:「你说我是谁?」 周严俊看这个野男人竟然敢开口,顿时训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骗小姑娘感情嘛!趁着她年轻不懂事,就想骗她手里的股份,对不对!你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你骗得了她,可骗不了我!」 「当然骗不了你,因为你也是其中一个。」周乔这时开口,丝毫不给周严俊面前。 周严俊老脸没地方放,有些怒了,「周乔!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是你爸!你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坐在旁边的秦匪笑着打断道:「虽然我不太懂你说的那些,但我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句。我是周乔的老师,我现在得带她去别的学校参加竞赛训练。希望您能让一下,我们快迟到了。」 周严俊不禁一愣,「什、什么?」 就连周乔都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此时坐在自己身旁一本正经扯谎的男人。 「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是她的哥哥来的,所以你和我没有见面,我当时还疑惑为什么她的父亲不出现,我还打算和她的家长详细聊一下关于周乔的一些事情。」 听到秦匪这一番似真似假的言辞,周严俊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了,「你……你是老师?你不会在煳弄我吗?」 秦匪笑了下,「我没必要煳弄你,你要不信,你可以给周乔的班主任打电话。你应该有电话的吧?」 「这个……」 「你没有?」秦匪看他那副面露难色的样子,不禁挑眉,「那你应该有班级群吧?每个家长都要加群,以便和老师交流。」 「……」 周严俊自然也是没有的。 而这一切秦匪怎么可能不知。 他和周乔合租了那么久,她那点事早就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他不过是故意假借着这件事故意在给周严俊难堪罢了。 刚才他一口一个父亲、一口一个血缘,可眼下却连周乔的老师,班级群都没有。 足以可见这个父亲从来没有关心、在意过自己的女儿。 那又有什么资格现在来仗着一个血缘关系的头衔在这里吆五喝六呢? 这一记耳光打得也算是响亮透顶。 坐在旁边的周乔知道,他这是在护着自己。 此时,向来冷淡的眉眼此时在路灯的浸染下带着几分的温和。 也不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匪在那里变着法的损。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一次竞赛了,这次是至关重要的一次,上次她因为没有家长陪伴,最后竞赛场上直接发烧晕倒,最后差点就落选了。这也就算了,谁知道医院连找人签字都没有,我这个老师既要顾其他学生,还要陪夜在医院,实在是为难的很啊。」 秦匪接二连三不给用字眼讽刺挖苦着周严俊。 让周严俊面色尴尬不已。 「抱……抱歉……我……」 「如今我听您一口一个父亲的,不知道你这次做好准备了吗?」 秦匪这番话让周严俊有些愣住了,「什、什么准备?」 「你连什么辅导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家长的?」 周严俊:「我……」 「行了,别再耽误周乔上课了。我们已经迟到五分钟了。」秦匪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已经全然没了笑意,反而在黯黑的环境下,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深不可测意味。 周严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后脖颈有点凉飕飕的。 这眼看着都春天了,怎么晚上的温度还这么冷? 就这么一个愣神之际,车子就被启动,「刷」地一下就离开了。 周严俊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避免自己被撞倒,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从他眼前行驶离去,直到汇入车流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居然就这么在他眼前跑了! 该死的! 这人怕不是煳弄自己吧? 周严俊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不行,当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你说周乔在车上和一个男人亲嘴到底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的人即刻表示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见了。叔叔这是不相信我吗?」 周严俊顿时表示,「不不不,叔叔当然相信你啊,我这不是怕到时候出现什么误会,那叔叔和周乔也没办法向她交代啊。」 「你需要和她交代什么,她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最后五个字里分明充斥着一股毫不遮掩的怨毒和恨意。 那股情绪就连电话这头的周严俊都能感受得到,莫名的心里有些发憷,「你……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毕竟也是他女儿。 虽然从小没在自己跟前长大,但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了,除了想弄点钱之外,还没想过伤她性命。 但那头的人听到后顿了一下,然后道:「难道不是吗?叔叔那么好的人,她怎么能这么不尊重你呢!你明明日子过得那么不好,她却一点都没有帮衬的意思,这还是一个女儿该做的样子吗?她完全不懂得孝顺这两个字!」 周严俊那点不满被对方立刻挑了起来。 是啊,周乔那死丫头现在真的是眼里越来越没有他这个当父亲的了。 一想到刚才那死丫头对自己满是冷眼旁观的样子,又想到她说什么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来诅咒他。 即刻,那张脸就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问:「那你认识车里的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啊。」 「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嗯嗯了两声,非常肯定地回答:「确定啊,虽然那时候光线不是太好,但基本可以确定,应该是校外的人吧,学校里的我都认识啊。」 周严俊听了,后槽牙磨了磨。 好啊,果然是骗他的! 真拿他当傻子来敷衍了? 还什么上课迟到,竞赛老师? 呸! 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声后,他连忙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道:「好了,我知道了。」 「那叔叔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得到了确定消息的周严俊态度很是和蔼地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 * 秦匪因为担心到时候被跟踪,甩不掉人,于是一路开车特意从其他地方绕了一圈,然后回了小区。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乔看他把车停在车库里,难得好心情地调侃了一句,「不是去上课吗?」 「回家上课也一样啊。」秦匪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就此凑了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到时候你想怎么上课我们就怎么上课。」 说着他还坏笑地挑了挑眉。 那饱含深意的样子让周乔不禁一愣,随即冷眼扫了他一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匪啧了一声,「应该是你想歪了什么吧?我的意思是,你想上哪节课,咱们就上哪一节课。」 周乔没接茬。 这种藉口也只能骗骗那种单纯的十八岁小姑娘了。 紧接着就转移了话题,道:「何必和他浪费那么多时间,不过是个跳樑小丑罢了。」 秦匪怔了一下,看她如此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便嘴角一扬,也就顺着她道:「那不行,他在那里装你爸,我怎么能放过他。」 「也不算装,他的确是周乔的父亲。」周乔回答。 秦匪一点点靠了过去,他身形比较高大,一旦移过去就将周乔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下,车内的气氛渐渐有了微妙的转变。 在如此寂静的车库内,周乔正要皱眉呢,就突然听到「啪嗒」一声,随即耳边温热的气息扑了过来,「但他不是你父亲,所以没资格在你面前叫嚣。」 周乔心头微颤了下,继而就赶紧推开了车门,下了车,「行了,回家吧,我好饿。」 秦匪对此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就下了车,跟着周乔一同回家去了。 526闹事 原本周严俊这事儿周乔以为在秦匪的连消带打的嘲讽下也就消停下来了。 可谁知道,并没有。 这人竟然并没有因为秦匪的讽刺而就此放弃,相反,他居然亲自以周乔父亲的名义去了学校找俞商聊关于周乔的事。 一开始俞商还不认识这位。 还是周严俊自曝了家门,这才聊了起来。 只不过,他一开口就说周乔在学校外面被一男人给骗了。 俞商是受到过校长特别关照的,说要好好照顾好周乔,毕竟下一届的生源全都指望着周乔这次的竞赛考试。 一听到被骗两个字,当即「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可到最后关键时刻了,周乔绝对不能因为什么早恋不早恋的问题,被影响到啊! 但他又怕把周乔喊过来问话会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原本只是一个误会的事闹大了,反而给周乔带来不好的影响和情绪。 所以,俞商在周严俊的几次把人喊来当面对质的情况下,他脑子很清醒地按捺了下来,顺便把周严俊也按下。 「咱先不急啊,你仔细说说怎么就发现这一情况了?」 周严俊坐在那里,脸上是一副焦急到不行的模样,「这还用发现?我来接她的时候,就亲眼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男人还唬我,说什么是竞赛老师,要带她去训练,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嘛!」 俞商听到后,赶紧叫停,「等、等一下!什么竞赛老师?」 「就是一个自称自己是竞赛老师的男人说什么训练要迟到,这不是在煳弄我吗?我根本就没听说过竞赛老师就辅导一个学生,还专门接送的?」周严俊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昨天真的是太蠢了! 居然就被那人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被煳弄过去了。 可这个时候,终于听完所有之后的俞商这才反应了过来,当即道:「周乔的竞赛老师,的确是专门一对一辅导的。」 周严俊一愣:「啊?」 「周乔的天赋很大,一般的普通老师没办法来教她,所以我们特意找了一个老师来单独训练培养。」俞商说完,随后不解地问道:「难道周乔没和您说过吗?」 「她还真有一个竞赛老师啊?」周严俊这下真的有点傻眼,但又怕在老师面前显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称职,就赶紧道:「这孩子可能和我不是特别亲,学校里好多事儿都不愿意和我说,但每次看她一直那么晚下课,就多少不放心,过来接她。结果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你放心,这个老师听说是校长亲自找的,能力很好,好几次都陪周乔去参赛,是一个很负责任的老师。」 这边的俞商在不断的给秦匪说好话。 只是这番话要是被周乔听到的话,估计得给一记白眼。 就秦匪那德行,还负责任的老师? 他们要是知道这位负责任的老师私下里一直在挖墙角,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不知道俞商还会不会这样说。 此时,周严俊感觉自己完全闹了个没脸,但想着自己来都来了,索性还是问个清楚的比较好,就道:「那这个老师除了教竞赛之外,还担任什么吗?」 俞商摇头,「没了,他是校长特意找来给周乔训练竞赛的,这是他唯一的工作。」 周严俊趁此机会果断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跑出去,训练不在学校吗?」 「这个要看他们的教学方案了,如今马上就要冲刺了,秦老师一直想方设法的找各种竞赛题给周乔,他们有时候出去找题目也很正常,毕竟周乔这孩子的天赋和潜能的确和其他高三的孩子不同,她可是全市第一啊,省内考试也是因为生病,空了一题,这才掉了名次,如果按正常的情况,她肯定还是第一。」 周严俊在听完了俞商这一连串的言辞后,有些震惊了,「这……这么厉害的吗?」 俞商:「当然了,重金聘过来的。」 这下,俞商有些奇怪了。 那时珺说什么亲嘴啊? 真的是,害得他白费心思。 周严俊闹了这么一通,最后还是闹了个没脸,灰熘熘的走了。 后来俞商还是特意把周乔给叫了过去简单聊了几句,周乔才知道这些事儿。 她对于周严俊的不请自来算不上有多大的反应。 反正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这日子是过不了多太平的。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过两天,楚琅突然莫名其妙突然放话出去,说是老爷子这两天身体好转,一开口就悲痛家里人丁凋零,希望楚琅能够早点结婚,为楚家开枝散叶。 于是说是打算联姻,不让家父太过忧心。 就此借着自己的生日举行个宴会。 可这话周乔怎么可能信。 老爷子吃了那药根本不可能还会好转,不死不活地躺着已经是拼尽了所有顶尖医疗成果了,楚琅拿老爷子来说话无非是找个理所当然的藉口罢了。 这次楚氏出了那么大的事,口碑跌得稀碎,眼下公司董事们也全都是新鲜血液,公司内部现在都处于一种混乱期,他急需要一个合伙人来和他捆绑在一起。 那么什么能够完全捆绑呢? 自然就是美名曰的联姻了。 说白了,就是把自己收拾收拾,洗干净了拿出去明码标价的卖。 有了女方家的支撑,那他在公司里自然而然的就坐稳了。 这种手法在家族企业里非常常见。 家族中的孩子别看过得恣意潇洒,钱可以随意挥霍,但他们的人生大部分从出生开始那一秒就确定了,要么继承家族,要么就是为家族所用,将自己的一切都变成可利用的工具。 包括她也是这样。 不过楚琅如今就迫不及待地想用这一招,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逼得不行了。 只是在周乔眼里,无论他怎么蹦跶,楚氏最终还是会被牺牲。 从江暮韫盯上的那一刻,从被她盯上的那一刻开始。 就註定了。 周乔对于这种早就预见的事没有半点兴趣,反正无论他找谁,最后楚氏都得完。 所以她压根不关心他去找谁。 可架不住楚琅非邀请她。 说什么她如今也是楚家的一员,还是公司的董事,得出现。 于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强制邀请了过去。 她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每次宴会上有她出现,那肯定是最不合群的那个。 脸上不涂任何的脂粉,礼服也总是那一件,看上去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份,也无所谓什么衣服不衣服了,能力至上。 所以那些人还是非常愿意和这位年纪轻轻的董事聊天的。 那些人一茬接着一茬的来,周乔对此烦不胜烦。 她是真不喜欢这个场面。 只是刚准备离场,就看到江暮韫在中场的时候姗姗而来。 他众星捧月而来,楚琅倍感意外,亲自迎了上去。 「没想到小江总这么给面子,我还以为您贵人事忙,不会来了。」 江暮韫语气温和而又疏离,「楚总的生日宴,我作为新上任的董事,应该要表示一下。」 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看得出来,他对于这种宴会并不在意。 本来嘛,以他的身份,其实压根都不用来。 但他今天来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果然,和楚琅寒暄完之后,他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主动找到了躲在小阳台外的周乔。 也不废话,一开口就问:「你上次没拿我的东西吗?」 周乔坐在那里正在吃草莓蛋糕,原本吃得还挺有滋有味的,结果一看到他来,就放下了手里的盘子,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 「为什么?」江暮韫问。 「和你不熟。」 周乔说着就要起身要走,一副不打算和他多聊的意思。 江暮韫也没有强制把人留下,只是依旧坐在那里,径直出声问:「难道他没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周乔头也不会地继续朝着室内走去,很是平静地丢下了一句很是不平静地话,「你们两个只要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就可以。」 江暮韫被这措不及防的回答给打蒙了一下。 「……」 随后缓了几秒后,果断地说了出来,「我和他是仇人关系,他身边的人和事都是我的目标,所以也包括你。」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才缓缓地转过头去,漆黑的眸色淡然而又沉静,「抛去他,就单论我们两个,你我之间也不会和平相处。」 江暮韫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之前自己还派人要暗杀她的事,于是神色不变地点了点头,「也对。」 当下两个人就结束了话题。 周乔当就准备离场。 但还没等走出去呢,就听到宴会厅门外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吵闹声。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 弄得原本琴声悠扬,觥筹交错的宴会生生给打断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门「砰」地一声就被打开了。 一看到来人,向来眉眼清冷的周乔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此时,楚琅作为主人翁被这样干扰非常的不悦,很快就从一场交谈中抽身,快步走了过来。 而门口的人这会儿还在叫嚣吵闹,「我要找我女儿,你们放开我!」 楚琅看到被架着的对方,略有些惊讶地道:「周严俊,你怎么来了?」 只见周严俊一身狼狈地在门口喊道:「楚总,我要见我女儿!我听说她在这里,我要找她!」 楚琅皱了下眉,「你要找周乔直接给她打电话不就好了,何必在宴会上吵闹?」 周严俊对此像是诉苦一般地道:「她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众人一听,哟!这个八卦可以啊! 女儿有钱不认亲爹? 顿时所有人的耳朵全都竖了起来。 想要看看周乔打算怎么收场。 就连楚琅这会儿都似笑非笑地道:「哦?她不愿意见你?」 周严俊:「是啊,我去学校堵她,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愿意见我。」 「她应该还没离开吧……」楚琅说着就在场内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小阳台上,嘴角扯出了一个满含深意地笑,「瞧,就在那边。」 瞬间,场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了过去, 楚琅随即就道:「周乔,你爸找你,你赶紧和他聊聊吧。」 被所有人关注的周乔冷眼瞥了一记楚琅。 她要这会儿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那她就是个白痴。 楚琅这招够可以的。 明着说给自己找媳妇儿,实际上是把所有的圈内人聚集起来,看她周乔的笑话。 这两个人私下里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否则这种高级会所周严俊怎么可能进的来,还一路成功跑上来。 这下场内所有人都认为周乔是一个极度不孝的人了。 527一拍两散 周乔最后漠然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楚琅后,将目光就此转移到了周严俊的身上,「学校闹完了,打算来这里闹,你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被一句话就给拆台的周严俊脸上立刻闪过一丝丝的尴尬,但很快她就连忙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你爸爸我,我为了见你,我容易吗?你要但凡能愿意和我说句话,我也不至于要出此下策来见你了。」 周乔点了点头,对此倒是痛快的很,「行,你要说什么,出去说。」 周严俊看她这么爽快,愣了愣后,就反应过来了,「不行,一出去你就不理我了,得在这里说。」 周乔看他这是摆明了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她的脸,当下神色就冷淡了下来,「那你说吧,我先走了。」 结果,没有意外的,周严俊当下就拦住道:「也不行,你不能走!我得让大家评评理。」 这时候,楚琅也见缝插针地就开口说了一句,「周乔,既然你父亲都这么说了,不如就让他说完吧,都闹这一场了,要是不让他说完,那我这场宴会岂不是白白被耽误了?」 周乔冷眸轻扫过去,言辞里是毫不掩饰地讥讽,「楚琅,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和女人一样,喜欢听八卦。」 楚琅顿时被说得面色一怒,可又不能当众发作,只能僵着一张脸,勉强地笑了笑,「我也是为了你们两父女好,想着人多,要有什么误会,能大家一起帮忙解开罢了。周乔,你不要总是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嘛。」 可周乔半点面子都不给地回答:「我和你之间如果抱有情义吧,那才奇怪。」 这话完全是在下楚琅的面子。 而且还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摆出了双方敌对的立场。 这下,场内就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楚琅的脸色更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好看。 「……」 「周乔,现在说的是你和你父亲的问题,你不要转移话题。」良久后,他才咬着牙努力地一字一句道。 周严俊这会儿被点了名,便赶紧出声,「周乔,我好歹也是你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 周乔看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可笑不已,「我怎么对你了?」 周严俊当下就扮起了一副慈父的样子,很是关心地问:「学校说你早就退宿了,你这段时间都住在哪里?爸爸很担心你的安危,而且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老师说这是关键时候,你现在可不能随便乱来。」 他这话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可以说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关注。 那些人看周乔的眼神骤然间全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八卦,而是一种暧昧的打量。 甚至女人们还用一种轻蔑和不屑的目光在看她。 这是在故意败坏她的名誉了。 亲爹为了钱,故意诋毁自己女儿的名声。 大概也只有周严俊做得出来了。 哦也不是,她亲爹更狠,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不惜对她下死手。 这年头是怎么了,爹都不打算做人了吗? 周乔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后才开口道:「我退宿都一年了,你现在才来找我,不觉得有点晚吗?」 周严俊神色一僵,咽了咽口水,才为自己解释:「我之前不是身体不好嘛,我如今好了,马上就来找你了。」 「你身体好的时候也没见你来找过我。」周乔毫不客气地再次拆台。 「我……」 周严俊还想再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可周乔却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江暮韫的出现让她心里很不爽,如今周严俊还在这边装模作样,索性她就一句话直接将那张假面当众撕了下来,「你不就是想着趁着今天人多,想逼我收留你,或者是从我这里拿点股分颐养天年么。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众人一愣。 就连周严俊都没想到她会这样明晃晃地拒绝自己。 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又碍于她现在手握那么多的股份,自己还要依靠她,所以绝对不能生气,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爸只是怕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又是高中生,什么都不懂,社会险恶,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周乔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演,当下就直接果断地警告了起来,「别噁心了,没有钱也没有股份,我也不打算赡养你,你要觉得和某些人合作能逼我就范,那你这个愿望就落空了。逼急了我,我就把手里的股份全都无偿转赠送出去,大家一拍两散。」 无偿、赠送? 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整个宴会厅的譁然。 要知道周乔眼下是第三大董事。 其实仔细算的话,抛去楚家原本的股份外,她应该是第二大董事。 那些股份就算按之前暴跌时的计算也要几百万呢,更何况现在股价已稳,缓步往上升的情况下,那这股价最起码要以千万为单位。 她…… 竟然要直接无偿赠送? 疯了吧! 而周严俊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在那瞬间他演不下去了,他脱口就怒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做!那么多钱你怎么能随便送人,你疯了吗!」 周乔看他总算暴露真面目了,这才感觉有点顺眼了许多,无谓地道:「知道我疯,就别来随便逼我。我就一句话,谁让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 「你……」周严俊气得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正要开口斥骂,却在这个时候听到楚琅一声轻咳,当下神色一震,紧接着就恢復了过来,道:「我只是想见见你而已,想照顾你罢了,你怎么把爸爸想的那么糟糕啊。」 周乔看到这两个人那点互动,真的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在浪费时间,「你不是糟糕,是你本来就这样。」 「周乔,我……」 周严俊还想继续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可惜这个时候周乔的目标已经从他的身上转移开了,她转而盯上了楚琅。 「你觉得把他弄来,在这些人面前说这些话,就能让我丢脸?」 楚琅顿了顿,显然没料到周乔会直接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他的身上,他自然下意识的就要否认,「你这在胡说什么,我没有……」 话未完,就被周乔一句话给打断,「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她眼神里洞彻一切的清冷目光让楚琅一时竟没有来得及否决。 「对了,千万别让我看到明天早上那些新闻上有关于任何一点今天的这个消息,否则明天下午我就让楚氏登上热搜,你应该清楚楚氏这两年的公关都是我在处理,用这种方式对付我,太幼稚了。」周乔对他警告完之后,就对着门外的两个安保人员吩咐道:「把人给我丢出去。」 一下子被点到名的那两个人此刻愣愣地站在那里,显然对于宴会厅上这一切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看楚琅的脸色难看,却又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被吃定模样。 他们觉得,还是听眼前这位女孩子的比较好。 毕竟这里面的人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于是,当即上前就要来抓周严俊。 此时,周乔特意一字一句地关照,「记住,是丢,不是请。」 在场的人听到后不由得小小吸了口凉气。 把自己亲爹丢出去。 够狠。 至于楚琅则觉得周乔这句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在故意打他的脸。 但偏偏他还不能有什么举动。 因为他知道,周乔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她说要搞楚氏,那就一定会搞楚氏。 如今楚氏好不容易从舆论中稳了下来,绝对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舆论风暴。 所以他真的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周严俊就这么眼睁睁的被那两个安保人员给架了起来,然后不安地挣扎叫喊了起来,「不,你不能……周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爸,我是你爸!周乔!你这样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不怕将来报应吗!你会被人骂不孝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那激烈的喊叫声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宴会大门外。 宴会厅内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 周乔这个时候抬眸看向了楚琅,面无表情地就是一句,「爸又怎么样。」 言辞间那叫一个嚣张和无谓。 她这是已经是公然在挑衅楚琅了。 就这样,她在一群无声的惊诧和复杂目光中就此转身离去。 楚琅的脸色瞬间就此黑了下来。 握着酒杯的手指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了白。 在场的众人们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出声的。 他们实在太过意外周乔的行事作风。 毕竟谁会大庭广众这样直白而又坦荡地就警告楚琅? 简直不按规矩出牌! 当下,他们都觉得周乔年轻气盛,拿了点股份,就开始飘了,完全就是不知所谓。 但也有人不是这样认为的。 将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的江暮韫却觉得,周乔敢这样的底气,并非自大,而是自信。 因为这个自信是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所给予的。 看完戏的他当下也没了留下来的想法,就带着自己的手下下了楼。 结果刚一下楼,就看到周严俊被人丢出去的场面。 那两个人大概是得到了周乔的吩咐,对周严俊完全没有任何尊敬之意,看他还想冲进去的时候,甚至还补了两脚,直接把人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而周乔这个做女儿的真的半点心疼都没有,径直坐上了一辆车就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朝周严俊的方向看去。 可怜周严俊的父亲骂骂咧咧地躺在地上说了半天。 江暮韫当即神色淡淡从旁边绕了过去。 他的车子很快就从车库行驶了过来。 手下一如既往地替他开车门。 他顺利的上车,正要行驶离去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叔叔!」 江暮韫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结果就那一眼,让他的眉心就此拧紧了起来。 「时珺?」 这不可能。 时家的人不是说她病了,在昏迷之中吗? 怎么会现在这里? 当下他就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想要仔细去看。 然而,夜色下,路灯光线昏暗,恰巧这个时候手下的人恭敬地提醒道:「小江总,您父亲的电话。」 顿时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就这么一个停顿,车子启动,行驶而去。 他就这么错过了最后的确认。 但虽然错过,可这件事却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等到电话结束,他就马上吩咐道:「你们去查一下时珺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是死还是活?」 「是。」 528周乔,你终于回来了 隔天一早,周乔没有意外的看到了气势汹汹的「时珺」。 她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冲进了班级里。 一开口,就是歇斯底里的呵斥,「周乔!」 看上去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班内的人被她这大声的鬼吼鬼叫给吓了一跳,有些还带着浓浓困意的更是瞬间清醒。 都是少爷千金,被人这样喊,心里的起床气顿时压不住了。 「靠!叫你妈啊!大清早的谁他妈杀你全家了,用得着这样鬼叫!」 「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妈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真把自己当老大了?有没有家教啊!」 可眼下怒火中烧的她压根不搭理那些人,而是眼神死死地盯着周乔,那架势恨不能吃了对方似的,一字一句地颤抖着质问:「周乔,你怎么敢……怎么敢……」 大概是因为太过愤怒,哆嗦了好几次,也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 周乔坐在那里,神色淡淡地问:「怎么敢什么?」 「怎么敢……」「时珺」被憋得脸色铁青,最终勐地一记拍桌,课桌上的水壶被震得轻晃了下。 引得周围的人都降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坐在那里的周乔看她实在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好心替她把下半句给说了出来,「怎么敢把自己的亲爹丢出去,是吗?」 站在那里死死瞪着周乔的人听到她如此云淡风轻地一句,心里的怒火瞬间炸裂,声音立刻提高了好几度,「你怎么能这样做!他是……你爸!你怎么能让被人这样对待他!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下了死手,他现在腿骨断了,在医院正躺着!」 周乔始终神色淡然,「哦,那又如何?」 结果引得面前的人情绪立刻暴走。 就看到她一挥,「哗啦啦」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她一把挥掉了。 众人看到她竟然在周乔面前如此放肆,顿时不乐意了。 上次她没事找事挑衅已经惹了很多人不高兴了,没想到这次竟然变本加厉的直接在七班里撒野。 撒野对象还是周乔! 这下,班级里的人怒了。 「喂!你别太过分了!」 「信不信我们把你直接丢出去啊!反了天了你,敢对乔姐这样!」 「你要欠练就直说,咱们七班的人陪你。」 在那群人的愤慨之下,那位却统统视若无睹,她只是瞪着周乔,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他是你爸,你把你爸在那么多人面前叫人丢出去,先不说丢脸这回事,他现在受了伤,你开心了?!」 周乔点头,「开心啊。」 「你说什么!」被这一句话给气到的「时珺」当下就双手抬起课桌,就作势要把桌子给掀了。 但可惜,周乔能容忍她一次,绝对不可能会容忍第二次。 因此她眼明手快的一把按住了桌子。 那桌子只听到「砰」的一下,就被重新给按了下去。 「时珺」的力道自然是不如她的了。 几次用力,都没有掀起什么动静,气得那脸都青了。 但很快周乔的一句话就如同一根针似的戳破了她的怒气。 她说:「我很奇怪,我的亲爹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瞬间,对方脸色一僵,就如同一个扎破了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她整个人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那些人趁着她傻眼之际,赶紧出声附和了起来。 「就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人家爹,想做人家后妈呢?」 「谁说不是呢,瞧瞧这护犊子的样子,这还没嫁呢,就那么着急拿出后妈的姿态来,真是天生一贱货啊。」 「也不知道图什么,小小年纪喜欢老男人。」 「估计是图人家不洗澡吧。」 最后那句话一出,有人就忍不住了,顿时「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但那种嘲笑并没有影响到眼前这两个人。 周乔流水般平静下却带着几分的尖锐盯着眼前的人。 在那瞬间,对方有种早已被看穿一切的心虚感。 让她浑身不自觉地绷紧了起来。 心脏更是「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这…… 可能吗? 怎么可能看穿呢? 正想着要否认,可一抬头,又看见周乔那清冷冷的眼神后,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心念一动…… 「你……」她盯着眼前的人,停顿了半秒后,勐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周乔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拽,「你跟我出来!」 身旁早就盯着她的顾欣岚见了,当下及时拦了下来,「乔姐,你别听她的,她肚子里一肚子的坏水,指不定要叫你出去干什么呢!」 范禹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一副护崽子的样子,道:「没错,乔姐你别出去!」 「对,凭什么听她的啊!乔姐,咱们不去。」 …… 看到那些人在这种关键时刻阻拦着自己,本就急躁不已的人当即就发飙,「你们有病啊,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你们在这里多管闲事什么!」 那些人听到后简直被气笑了。 本来七班的学生在这片地方就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 后来乖顺下来是因为被周乔压着罢了。 但不代表这位新来的能够在他们面前肆无忌惮。 「你他妈知道和谁在说话吗?!真以为在七班横了几天真把自己当老大啊?信不信现在分分钟教你做人!」 「和她废什么话啊,我这一个学期做乖宝宝都做厌了,正好今天松快松快手脚。」 「也是啊,天天当乖宝宝是真心烦。」 眼看着那些人将手里的书丢到一旁,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就要慢慢围了上来。 时珺愣了下,神色下意识地开始慌了起来。 毕竟她横归横,可到底也没有真时珺的那些身手,这些人一旦全部围了上来,她肯定会被揍得很惨。 正当要脱口拿老师作挡箭牌的时候,周乔率先出声压制住了那些人。 「行了,别再开玩笑了,赶紧把数学作业都做了。」 众人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她。 「乔姐?」 显然是不太理解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去帮她。 但周乔却再次道:「快去。」 对面的人见那些人蔫了下来,立刻得意了起来。 「走吧,出去聊。」 周乔说着就往班级外走去。 「时珺」顿时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他们面前跟了上去。 气得七班的那些人咬牙切齿。 为了能够好好畅聊一番,周乔特意找到了学校的后门。 这边环境她比较熟悉,而且知道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会出现,也就不用担心有谁会来这里偷听。 当两个人站定在那里。 气氛一时间反倒静寂了下来。 片刻后,站在那里的时珺才迟疑地开了口,「你……」 可说了一个字后,她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她怕说了,反倒给对方抓住了把柄,漏出了马脚,所以她几番犹豫,都没敢开口。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个时候周乔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声,「对。」 对面的人愣了愣,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皱起的眉,「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你就对?!」 周乔很是坦白地回答:「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时珺心头一紧,「你……你知道什么?」 「你如果今天不出现,我或许还不一定知道,但你今天出现来找我算帐,我就知道了。」 周乔的回答让对面的人神色顿了顿,继而恍然大悟了过来。 她当即暴怒了起来,「你果然是故意的!」 对此,周乔只是语气平静地回答:「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同理,谁的爹谁着急。」 所以,昨天她才会有如此反常的手段。 楚琅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是嚣张,但实际上不是的,她根本是自有打算。 她没那么傻。 周严俊想利用她,她就反过来利用周严俊一把,看看能不能逼出自己所怀疑的。 结果…… 还真是轻而易举啊。 此时,对面的人脸色骤然大变。 「时珺」绷紧了自己脑子里的每根神经线,整个人紧张到了一种濒临的地步。 随后就听到一句,「周乔,你终于回来了。」 对面的人没有瞬间爆发,而是不自觉地背嵴骨发寒,浑身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果然。 果然她知道了! 她察觉到了! 那种寒意从脚底心一路往上窜起,特别是在她肯定地喊着自己名字的时候,那种心悸的惧怕感让她开始牙根止不住地打架。 在这种又惊又惧之下她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猎物,硬着头皮嚷嚷道:「是啊,我回来了,你是不是特别害怕了?你这个贱人!」 周乔的声音冷而淡漠,「我为什么要害怕?」 随着这一句的反问,这位被看穿的真周乔从原本的心虚和害怕顿时转而变得勃然大怒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害怕?!」 她竟然不害怕? 她怎么能不害怕!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伤害了那么多人,愧对了自己,怎么会不害怕! 她应该害怕才对! 她应该愧疚才对! 她应该无颜面对自己才对! 可周乔无比平静地陈述道:「我找不到害怕的理由。」 对面的人眼底丝丝缕缕的戾气就此浮现起来,真相一旦被暴露出来,她也不再有所顾忌了起来,面色狰狞而又充斥着恨意道:「我回来了,你这个假冒货一旦暴露了,你就死定了!你怎么会不害怕!」 周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暴露虽然会有危险,但也不至于到死定的地步。」 如果真到那种地步,她也不会任由「周乔」在自己面前这样随意蹦跶,浪费时间。 「是吗?」假时珺嘴角凝出了一个冷笑,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要不是到生死关头,你为什么要改头换面顶着我的脸活着?因为你根本就不能见人!」 「我如果不能见人,那你为什么还顶着我的脸?难道不怕被误杀吗?」 她的反问让假时珺冷哼了一声,「当然是有人……」 话说到一半,顿时戛然而止。 她当下变得警惕了起来,「你少来套我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周乔对此好心提醒,「你之前就和我说过,你背后有人撑着。」 假时珺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啊,自己早就已经在上次的时候说过了! 顿时她不禁想起了当时电话里的那通警告。 糟糕! 明明之前对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结果她一遇到周严俊的事就给忘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都猜到自己是周乔了,那其他的是不是也很快就能猜到了? 完了。 她把一切都给搞砸了。 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529说得再多不如行动 初春的早晨,阳光明媚。 远处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起。 所有学生都往自己的班级里冲去。 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了一地的光斑。 周乔站在那里,也不离开,就这么静看着这位「时家小姐」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 其实她真没必要这么一副要死的表情。 傻子都知道以「周乔」自己本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改头换面的,要没有人相助,她这张脸怎么可能弄得这些精緻。 这智商真的是…… 太堪忧了。 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人放到自己面前。 估计是纯粹是为了噁心自己吧? 此时,站在周乔面前的人虽然有心想竭尽全力的稳住自己,可越是看着周乔那平静如流水般的神情后,她就觉得对方像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似的。 当下,情绪就控制不住了,脱口就喊了起来,「那又怎么样!我有人撑着,所以现在我成了时家的小姐,而你成了一无所有的周乔!」 那歇斯底里的情绪里大有带着一种破罐破摔。 对此,周乔声音始终平静而又低缓,「周乔也不是一无所有。」 如今的周乔,在海城也算是名气不小了。 先不说学霸的身份,就是在这个圈子里,楚家董事这个职位头衔也足够让别人高看上好几眼。 可对方却对此嗤之以鼻,「但周乔再厉害,也不如一个时家千金的身份!」 周乔听到这话,不由得想起自己在时家站起来的那些年。 的确,她在时家拼死拼活了这么多年,才有的成绩,哪里是一个区区楚氏董事能比得上的。 这会儿眼前这位的脑子倒是好使了。 只是…… 她有这个能力吗? 她有驱使那些人和事的本事吗? 「怎么样,看到我成了你,心情如何?」见她不说话,这位冒牌货还以为她是慌了,害怕了,便冷冷一笑地道:「当时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怕的要命?看到我故意毁掉时珺的名声,是不是恨得我咬牙切齿?」 周乔对此表示,「时珺本就没有什么好名声可言,你只要别太犯蠢,也没有什么毁不毁的。」 甚至可以说,时珺这个名字在南边的圈子里就是一个被人厌恶,却又不敢明着作对的存在。 毕竟她手里握得都是那些家族不能见光的消息。 没有人愿意被人拿捏着痛脚。 但可惜,没有人敢动她。 就怕到时候逼急了,她直接曝光。 所以他们都很忌讳她。 自然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但眼下这位显然不相信,她不服气地讥诮,「你少在这里装了,现在时珺在你们七班都臭了,哦不对,应该是在这个学校臭了才对。到时候咱两换回来,你说,他们会不会用刚才的口气和你说话?」 「你和我如果换回来了,我也不在这里了。」 时珺不是这里的人。 也不适合存在于这里。 她的天地在时家。 在南边。 留在这里的只能是周乔。 「那你男朋友呢!我可清楚地看见那天放学你上了他的车,你们两个在车子里亲的那叫一个激烈。还骗我爸,说什么是老师,狗屁老师!」这位言辞激烈,越说越是激动。 周乔听到后,终于找到了之前没找到的答案。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周严俊怎么会好端端地蹲在那个地方守着。 果然,是有人指点的。 不过,她和秦匪亲吻竟然会被人看到,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看来那次真的太忘乎所以了。 导致被人盯着都没有发现。 「你说,咱两换回来之后,他是喜欢你呢,还是喜欢我呢?他到底爱的是你时珺呢,还是我周乔啊?」 这一句话让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周乔的神色一顿。 那扑面而来的恶意将她心底最深处的不确定给重新挖了出来。 是啊。 秦匪爱的到底是时珺还是周乔? 虽然他说过无所谓自己的脸到底什么样。 可真的无所谓吗? 毕竟他从来不知道时珺的存在。 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带着假面的「周乔」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长相,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几乎可以说对时珺这个人一无所知。 秦匪……真的会喜欢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吗? 「踩到你痛脚了?」对面的人看到她微微僵硬的脸色,心里顿时痛快了起来了,「你说,他亲你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这张脸,还是这张脸下的你?如果我们真的到时候换回来的话,你猜,他会在意你,还是在意我?他是护着我,还是护着你?」 对方越说越起劲。 完全就是下了死手的往周乔的伤上踩。 看着她不出声,对方往前小小地走了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冷笑着:「时珺,你如今是进退两难。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报应!」 最后那两个字她恨不能嚼碎了一字一句地咽下去。 那种滔天的恨意压抑在字里行间里,让周乔有些搞不懂。 「老天有眼,做坏事的终究会得到报应!」她眼底是汹涌地恨意,脸上更是扭曲而又狰狞,「当年我好心把你带了回去,你却把我置于死亡的境地,你害得我没了母亲,还伤害我的父亲,甚至最后趁此机会顶替着我的身份,让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时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要你死无葬生之地!」 周乔听着她满满的控诉,不由得轻轻蹙起了眉。 虽然她说的话都对。 的确她是好心把自己捡了回去。 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存在,时家的人追杀过来烧了周乔的家,害得周乔的母亲在醉酒时不小心摔成了植物人,而真正的周乔也因此毁容昏迷,几度在重症病房里挣扎着。 但…… 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从何说起? 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取代周乔这个身份。 更何况,她何必取代周乔。 周乔这个身份根本就不值得她来取代。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站在她眼前的人就再次充斥着怨毒地道:「时珺,你嚣张不了多久了!你害我一切,我就从你身上双倍讨回来!你的身份、你的父母、我统统都要!」 在这番信誓旦旦中,就看到她转身就离去。 留在原地的周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凉薄。 取代她? 别做梦了。 谁都别想取代她。 * 那天晚上回去皱秦匪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小姑娘的情绪很糟。 甚至连好吃的都没有办法吸引到她。 秦匪皱眉。 他感觉小姑娘似乎遇到了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否则不会这么一段时间里情绪如此反覆无常。 听他的手下说,昨天这小姑娘还在楚家的宴会上闹了一场,弄得楚琅很是下不来台。 而且还把周严俊也给当中丢了出去。 这样如此容易让人诟病的行为不是她的作风。 周乔虽然的确不是个善茬,但做事上她基本上都刻意的低调。 并不喜欢太过张扬。 除非是真的踩到底线了,她才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周严俊显然不在底线的范围内才对。 怎么就突然间就这样了呢? 秦匪不明白,却也不能擅自去询问。 因为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件事不在他能知晓的范围内。 只是想是这样想的,但等吃完了饭,看她要进房门了,秦匪还是没忍住地开口说了一句,「你要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随后就转身打算去收拾餐桌去了。 只是这回轮到周乔停下来了。 她冷不丁地开口就问:「你喜欢我什么?」 秦匪愣了下,继而笑了,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我如果说喜欢你不需要理由,这个理由你愿意信吗?」 周乔眉心微动。 还没等说话,就听到他再次开口道:「我其实挺高兴的。」 周乔一顿,「什么?」 「你这样患得患失,无非就是代表你在乎我的看法。你在乎我的看法,就是在乎我。你在乎我,就是喜欢我。」秦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周乔:「……」 这一通绕得可真够远的。 「所以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她不为所动地继续道。 秦匪低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 又是在逗她! 周乔皱眉,「如果我不是我呢?」 除了已知的假面之外,还有这个性子,这个身份,如果都是假的,那么你又喜欢我什么呢? 秦匪嘴角的笑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敛起,眉梢轻扬,「是不是你暴露了?」 一句话,一击即中。 这人怕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就从这么几句话里竟然能听出弦外之意。 这洞察力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没有。」 周乔怕再说下去到时候又要被察觉到什么,索性就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了,转而就结束话题,就此离开。 可刚准备要走,腰间就多了一个力道。 只见他伸手将人重新揽了回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这双眼睛。」 周乔:「???」 秦匪轻抵住她的额头,语气轻而温柔,「人都说,从眼睛能看到这个人的心。周乔,我喜欢你的眼睛,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被这双眼睛给吸引到了。所以放心吧,无论你躲在人海的哪个角落,这双眼睛都能让我找到你。」 不是你的脸,不是你的性格,不是你的身份,只是那一双眼睛迷住了我的心神。 那是你唯一真的地方。 所有,亲爱的,我只被你所吸引。 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别担心,我不会认错人的。」 听到秦匪的这一句话,周乔目光一顿,原本心里的阴郁之色就此淡化了几分。 「我困了,先去睡了。」 秦匪看她要跑路,连忙把人控制住,逗弄了起来:「需不需要我再多说几句给你安安心?我可是准备了一肚子情话的,以往你都不喜欢听,我都不敢说,可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你想听了,我想多说点啊。」 周乔因为之前他的话,于是难得没有反对的站定在他面前,认真地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秦匪看她竟然没走,眼底的笑意浓重了起来,最终他勾了勾嘴角,道:「我想说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 周乔:「???」 「所以不如化为行动的好。」 随着他这句话刚落,秦匪低头,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唿吸带着灼热的温度。 和之前的那次不同,没了霸道的作风,有的只剩下缠绵和磨人。 他一点点的描绘着,一点点勾引着,让周乔不自觉地溺毙在这一场温柔中,彻底回不过神来。 530恋情曝光 等到这一场亲吻结束,周乔整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被秦匪像孩子似的抱在了怀里,一副完全依赖的姿态。 半晌过后,她才渐渐缓缓过神来。 秦匪吻得她有些晕头转向,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阵缺氧眩晕。 她就这样半靠在秦匪的胸口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缓过来了?要不然继续?嗯?」那尾音轻扬,大拇指指腹轻蹭着她的红唇,一下又一下,带着明晃晃的示意。 周乔当即一个激灵回过神,就站直身体,伸手一把推开他,「不要。」 秦匪笑了,「你这算是过河拆桥吗?」 周乔不搭理他。 自从那个吻开始之后,这傢伙就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总是想尽办法的占她便宜。 于是她找了个藉口,道:「我困了。」 「那我陪你?」秦匪还想作死地逗弄。 结果就得到了周乔的一记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秦匪看她好像活过来的样子,笑了笑,也就放手了,「行吧,那早点去睡,小脑瓜里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又很快地在她的脑袋上撸了一把。 那速度快得周乔也懒得去计较了,索性转身回了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后,秦匪这才神色微敛起,走到阳台上,拿出手机给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去,冷声地吩咐:「再仔细去查一下周乔最近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他猜想,一定是学校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她出现这样的情况。 上次虽然查了,但没查到什么,如今她情绪再度低落,肯定是有发生了什么类似情况,这次他一定非要查出来不可。 夜幕下,他就这么斜斜地倚在栏杆上,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含在嘴里。 而在同一个时间,有人也同样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海城的夜晚。 手下正站在不远处恭敬地对他汇报着。 「我们查到当时在酒店门外的的确是时小姐,她现在正在名海高中上学。」 站在落地窗前的江暮韫眉头轻蹙起,带着几分疑虑,「时家安排她来这里上学干什么?时家不是有自己的私人老师吗?」 那名手下也非常的困惑,「我们也查不到她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眼下我们只知道她现在在学校里读书,名声不太好,打架斗殴是常事,惹得很多学生都对她非常的不满。」 「生病生坏脑子了?」江暮韫真是有点看不懂时珺如今的操作了,好歹也是家族里不可小觑的人物,不好好在时家夺权,怎么跑到一个高中里和一群学生为伍了? 而且她也从来不是一个逞兇斗狠的性子才对。 随后,他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周乔父亲被周乔丢下台阶时,她急匆匆地冲过去的画面,当下就问道:「她和周乔的父亲走得很近?」 那人连连点头:「是的,他们两个人走的非常近,基本上三四天就要吃一顿饭,她所在的班级里甚至传出来她要给周乔做后妈的言论。」 「做后妈?」江暮韫越听越煳涂。 时珺会给周乔做后妈? 疯了吗? 她们两个人之间也不过就差个一两岁罢了,做什么后妈? 而且她怎么会看上周严俊那个吃软饭的男人? 就算她瞄上了楚氏,那也应该和周乔打好关系才对,和周严俊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想利用周严俊压制住周乔? 但这可能吗? 江暮韫个一想到那天在宴会上周乔那毫不遮掩的厌恶和冷漠神色,就觉得时珺要打这算盘的肯定得输。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对手下的人吩咐道:「好好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 * 随后的几天里「时珺」似乎安分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身份被暴露了,觉得做那些事儿也没什么意义了。 恰巧这个时候竞赛的日子快到了。 其实眼下真的周乔都回来了,她去不去参加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拿了学校那么多钱,校长甚至为了能够让周乔好好参加这次的考试,不仅找了专业的心理老师,还特意让她在考试前去参加一次体检测验。 为的就是防止周乔再出现上次考前突发生病问题。 看着这位校长忙前忙后,嘴角都因为着急上火而熘出了一连串的小水泡。 如果她眼下说不去了,估计这位老校长能直接躺进医院里去。 所以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走个过场吧,不能把老校长给气出个英年早逝出来。 毕竟这两年在这个学校里,他对自己很多出格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因此,她安安分分的去简单做了个检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去考试。 可谁能想到就在考试的前一天早上,她刚进学校准备上课的时候,一封举报信就被送去了局里面去了。 然后校长就没有意外的被送去了医院! 周乔则被马上被班主任给叫进了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 临走前,「时珺」给了她一个极其挑衅的轻蔑眼神。 周乔对此漠然以对。 当她走进了那个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时,看到俞商那张铁青的脸,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周乔站在那里,喊了一声老师。 这一声喊就像是触动到了俞商身体的开关,他立刻就把手边的一叠照片直接摔在了桌上。 如此失态的举动还是周乔第一次看到。 这个老师认识了那么久,从来都是和善的很,七班的学生再怎么皮都没有生气过。 可如今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倒是意外的很。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周乔顺着他的指向望了过去,倏地眸子半眯了起来。 这是…… 这是她和秦匪在车里拥吻的照片! 而且还是多角度的照片! 怎么会…… 「你知不知道有人直接匿名把这件事给报了上去,现在上面决定取消你的竞赛资格!」俞商脸色很是难看,想到原本唾手可得的保送名额就这么弄没了,就气得不行,「周乔,你搞什么啊,为什么关键时刻会出现这种照片!你和秦老师又到底怎么回事!」 然而,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周乔并没有回答。 而是盯着那几张照片,神色冷峻。 俞商越想越气,看她又一直不说话,于是就索性道:「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这件事影响非常恶劣,必须得严肃处理!」 然而,周乔却还是一动不动。 只是将视线紧紧盯着那几张照片。 她的脑子里还沉浸在被人匿名举报的事态之中。 这件事,除了那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再加上刚才那挑衅的眼神。 基本上可以完全肯定是她的手笔。 怪不得这几天那么消停,原来是另有目的。 不过,这人是不是真的因为那场意外弄坏了脑子? 否则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路?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啊!」坐在那里的俞商看到她始终一动不动的,气得勐地一拍桌子。 周乔被那一声给弄得回过神来,当即皱了下眉,「我没他的电话。」 没电话这个理由俞商能信? 能信就怪了! 俞商觉得周乔这是在故意掩护,因此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周乔,你年纪小不懂事,老师不怪你,但你不能一错再错,你不能包庇他!他是长辈,比你大,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不能带你走歪路!他这样对你,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做法,你懂吗!」 周乔一时间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负责的做法。 但问题就出现,她不是真的周乔啊! 而且秦匪也是在知道她不是真的周乔的情况下,才和她开的口。 否则他是打算等高三结束后,再有行动的。 所以压根不存在什么一错再错这种话。 「我真的没他电话。」 她这样做显然是不打算把秦匪给交出来。 俞商见了,自然是气恼得不行,脸色因为极度的愤怒还涨得通红,「周乔!你难道拿我当傻子了不成!」 可周乔却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地回答了一句,「学校如果有处分,我没有意见。」 这下真的是把俞商给气到了。 他眼下看周乔就像是在看一个为了爱情抛去一切的不理智的人,「你疯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弄一处分记档案,你脸上有光是不是?!」 周乔沉默不说。 「你哑巴了吧?说话啊!校长现在已经被气进医院了,你赶紧老实认错!别再挣扎了!」俞商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你看看你原本好好的康庄大道现在全没了!你这两年的辛苦也全白费了!原本全国第一的荣誉是你的,一流大学的名额也是你的,现在全没了,全没了,你懂不懂!」 周乔继续沉默。 她是肯定不能把秦匪给交代出来的。 秦匪的身份不适合曝光。 而且她也不认为校长真的敢对秦匪做什么。 也就是现在校长晕了,俞商不懂里面的人物关系,所以才敢让自己的打电话把人叫过来。 要是真知道,他肯定不敢。 反正这件事估摸着最后肯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 所以,自己抗一下就完了。 但事实上,她想的太简单了。 这根本不是自己扛一下就可以结束的。 因为这个消息隔天就被曝了出来。 而且更加严重的是,曝光被取消全国竞赛资格也就算了,居然还曝光她所谓的恋情?! 一时间,就把秦匪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一点对周乔来说,是非常不满的! 哪怕这点消息对于秦匪来说,可以分分钟压制下去,但她依旧不爽! 秦匪不是这里的人,是京都的人,世家贵族身上是一点污点都不可以有的。 至少明面上不可以有。 如今他被自己这个刚成年的高中生纠缠在了一起,这污点要是被京都的人发现,指不定得被说成什么样。 所以,向来对「时珺」冷漠不作为的周乔在这一刻真的不爽了。 让她不爽了,那就代表这个人的好日子真的到了。 因此,她立刻先让楚氏把这一通消息赶紧镇压下去。 如今她也是董事的身份,要想让楚氏的公关部来做事,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很。 只不过,这个消息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压。 毕竟楚氏并不是她一家说了算,而且最该死的是江暮韫也想来凑个热闹。 谁让这通消息里有秦匪的身影呢。 他很是果断的插了一脚进来。 然后自然而然的,这个消息就闹了起来。 甚至最后那些人还查到,周乔和秦匪两个人竟然同住在一起! 这可真的是引起了一大波的关注。 532一场戏 「时珺」知道,他刚才下意识脱口喊的是周乔。 都这么久了,他竟然到现在还想着周乔。 他的女儿。 可他的女儿明明就在他的眼前。 但她却没办法明说。 而这一切都是拜真正的时珺所赐! 想到这里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攥紧,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故意忽略了他刚才的话,只说道:「已经都办好了,我们能走了。」 「再……再等等吧……我……想……」周严俊不由自主地就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那期盼的样子落在「时珺」的眼里就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愤怒感。 她的笑就此淡了几分,「你是在想周乔吗?」 周严俊点了点头,回答:「嗯,我怕她来找我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时珺」当即就果断脸色稍沉了下来,「她不会来了!都好几天了,她怎么可能还回来!你别等了。」 说着,就上前开始整理起病床上的那些东西。 坐在了一旁的周严俊嗯了一声,语气就此低了下来,「我也这么觉得。」 听着那声儿,「时珺」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的怒意就越发的盛起,「现在周乔麻烦事儿一堆,各种舆论攻击,她根本不会想到你。」 周严俊听到后,不由得一惊,「什么麻烦事儿?」 「时珺」没有遮掩地回答,「绯闻漫天飞,现在学校和外界都在抨击她,就是楚氏都没有办法把这些消息压制住。」 「什么?!怎么会这样!」 周严俊这下立刻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那动作因为太大而不得不摇摇欲坠起来,「时珺」看到后,连忙上前搀扶住,「你干什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 周严俊一副护女情深的样子,让「时珺」看的十分的火大,她勐地一把将人给摁了下去,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压根就没把你当父亲,你又何必再关心她的一切。」 周严俊这会儿把父亲的角色演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那这么行,到底是我的孩子,我总归是不能让她受到伤害的。」 「时珺」这回真的有点无法忍受了,她怒声大喊了一句,「可她对你一点都不好!」 周严俊愣了愣,随后苦笑了一声,「不好也是我活该,我当年没做好当父亲的责任,如今她这样……应该的。」 那父爱如山的表现让「时珺」看得心头揪紧,忙不迭地道:「不、不是的,你很好,很好的!」 说着说着,她眼眶竟然开始泛红了起来。 周严俊见了,赶紧上前,「哎呀,怎么好端端的就哭起来了呢,你这个傻丫头……」说着,就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安抚了起来,「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是叔叔不好,是叔叔不好。」 他把人抱在怀里,在对方看不到的境况下嘴角不留痕迹地划过一抹得逞地笑。 而「时珺」第一次被爸爸抱着,那种被父爱包围的感觉让她不禁开始贪恋起这个怀抱。 这是爸爸的怀抱。 是她暌违了十八年的父亲拥抱。 两个人各怀心思,抱了好一会儿,总算缓过来了。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毕竟她现在并非是他的女儿。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低垂着脑袋,看上去很是丢脸地道:「那个,我去叫计程车。」 然后就赶紧沖了出去。 可这一副画面落在周严俊的眼里就有了点别样的味道。 在一阵兵荒马乱的整理后,两个人终于如愿的进了计程车。 车子一路朝着周严俊所说的地方行驶而去。 「时珺」没在海城住过,所以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只是跟着周严俊走。 直到车子七拐八弯之后停在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口,「时珺」愣住了。 这个地方怎么会这么破? 他不是楚家的女婿吗? 就算不住那种豪门大别墅,至少一个高级公寓楼总有吧? 再怎么样落魄,按理来说也不会住在这种贫民区的房子里啊。 虽说这样的地方以前她和她母亲也住了十几年,但如今她成了「时珺」,早就已经不需要住在这种地方了。 都说由奢入俭难,看着这种明明应该很熟悉的地方,她心里却十分的嫌弃以及厌恶。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到这种地方来。 倒是周严俊一瘸一拐地主动下了车,手里还拿着行李,连连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里,有点脏乱,你把东西给我就行,今天麻烦你了,下次叔叔请你吃饭。」 说完就要自己拿着行李回去了。 这会儿「时珺」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见周严俊真住这里,原本的厌恶立刻压了压,连忙下车,将周严俊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然后道:「怎么能让您拿东西呢,您的伤还没有安全好呢,得静养着才行。」 「没事儿,我……」 周严俊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时珺」已经拿着东西往巷子里走去,「门牌号是哪个?」 很快,两个人走到了巷子的末端,一扇破败得不行的木门前。 那门几乎就像是一个摆设。 上面挂着的锁更是全都布满了铁锈,看上去随便拽一下就能掉的样子。 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等到周严俊将门推开,一股陈旧腐烂陈旧的发霉味道就此扑鼻而来。 呛得「时珺」忍不住咳了两声。 「是不是很难闻?不好意思啊,好几天没有住在这里了,没散过味儿,有点呛,等一会儿就没了。」周严俊看到后,连忙进屋开窗,满是抱歉地道。 「时珺」环顾了一圈屋内的摆设和环境。 明明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却偏偏屋内黑漆漆的,昏暗得只能隐约看出个模煳轮廓。 这种巷子里的房子就是这样。 以至于有时候白天都要开灯。 她站在门口,声音微哑,「你就住在这里?」 周严俊站在屋内笑了笑,「是啊。反正就我一个人住,怎么样都行,没什么问题的。」 看他这般的无谓,「时珺」只觉得鼻子一酸,当即就道:「不行。」 「什么?」 还没等周严俊反应过来,「时珺」就已经上前一把拽着他往外面走去,「你跟我走!」 周严俊很是迷茫地问道:「我跟你走?走去哪儿啊。」 「时珺」果断地回答:「跟我住,我那儿大,多一个人住没有任何问题。」 周严俊一听,连连摇头拒绝:「那怎么行,以往叔叔和你一起吃饭,就花费了你不少钱,眼下怎么还能住你家呢?这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了,那还怎么得了?」 「时珺」看他还这样一幅为她着想的样子,着急地道:「我那边没人,就我一个人住,他们不会管的。走吧,咱们回家!」 可周严俊还是不断地摇头拒绝,「这……这得多打扰啊,不好,不好。」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一个人住本来就冷冷清清的很,我和叔叔聊的来,一起住,有个长辈作伴多好。」 在「时珺」几次三番的劝说之下,终于周严俊才像是被说动的样子,两个人重新从那个破败的贫民窟里走了出来,坐着计程车就离开了那片贫民小区。 其实「时珺」在这里也没有房子,她的出现最大意义就在于噁心真时珺罢了,又不是真的固定住在这里,所以只是在海城的一家酒店订了一套总统套房,当做临时住所。 反正她身后的人有钱,也不在乎这点。 于是,当周严俊跟着「时珺」走进那间房子的时候,他眼底原本的局促不安瞬间就被贪婪所取代。 周严俊虽然跟着林美晴那么多年,海城多少酒店没住过,也算是过了一把有钱少爷的日子,但自从把股份卖了,他就瞬间落魄到一穷二白的境地,如今再次看到这般的富丽堂皇,心里自然感嘆不已。 但很快他就恨起了周乔那个死丫头。 如果那死丫头肯给自己那一星半点的股份,他肯定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还有美女环绕,吃喝不尽。 哪里需要用男色去勾人。 还好自己的长相向来老少通吃,这个丫头从小缺少父爱,这才让他捞着了,不然的话他在医院里的这场戏算是白演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胸闷。 半点住总统套房的高兴劲儿都没了。 给周严俊倒水的「时珺」端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严俊侷促地站在那里,神色黯淡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是觉得哪里不够好吗?」 周严俊回过神,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不,很好,非常好,我都好久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了,一时间有点没缓过神来。」 「时珺」对此笑了下,将水杯递了过去,「那以后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周严俊接过水杯,笑着拒绝,「还是不麻烦了吧,我伤好了之后去找周乔问问,看看她住在哪里,到时候我看能不能和她住去。」 一提到周乔这两个字,她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她怎么可能同意和你一起住。」 那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她真的能同意,那你也少不得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多难受啊。」她努力地劝说。 周严俊低低地嘆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现在没有钱呢。」 「谁说你没有钱了,我有,我给你!」「时珺」当即道。 周严俊听到她这样说,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叔叔知道你好,但是叔叔不能要,你的钱也是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赚出来的,我怎么能要呢。叔叔有女儿,她的就是我的,她会给我的。」 显然是把她的这番话当做了玩笑话了。 感觉自己被忽视的「时珺」眉头顿时拧紧,「她根本就不会给你,如果给你,当时就不会那样对你了。」 周严俊被戳到了伤处,神色变得有些勉强,「试试吧。」 「时珺」不死心地问:「你想怎么试?求她吗?」 「没关系,慢慢来。」 「什么慢慢来!你都住到那种地方去了,还怎么慢慢来?!」「时珺」听到他的话后,马上极度不满了起来,「难道你指望她等你去捡垃圾的时候再来同情你吗?别做梦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她根本不会再来管你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你!」 「我知道……」 周严俊低着头,背嵴微弯,傍晚的暮色照进来,让他看上去苍老得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 一看到自己的父亲如今因为那个假冒货变得眼下这幅样子,她心就疼的不行,原本的怒其不争的情绪就此淡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还要试试,还慢慢来什么。」 周严俊抬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没有钱,女儿也不要我,我除了去求她,我还能怎么办?」 「时珺」看到自己的亲身父亲那副无可奈何的言辞,心里又痛又怒,「不能求她!求她什么!她作为你女儿,赡养你是应该的,是本来就要做的,有什么好需要求的!这是法律上规定的,子女必须要赡养老人,更何况她现在那么多股份,根本不缺钱,拿一点又如何!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 坐在那里的周严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心里却暗自生笑。 哦豁。 上钩了。 533不安好心的邀请 周严俊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水,面色上满是迟疑和为难。 「话是这么说,但是周乔的性子向来软硬不吃,用那种话来压她,可能到最后只会弄巧成拙。」 如果「时珺」仔细点,其实就会察觉到周严俊的话里带着引导的成分在其中,可惜她不是真的时珺,而是一个一心只有自己父亲的傻姑娘。 她只觉得那个取代自己的人对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好,她要为自己的父亲讨回所有的公道! 所以在听到周严俊的话后,立刻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想了下后,不禁点头,「你说得对,她这个人心狠手辣,半点亲情都不讲,的确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楚氏的董事,真要闹起来,他们这边不一定真的能占到便宜。 虽然她背后的人不比真时珺的身份差,但到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再加上对方让自己出现在海城的目的只是针对真时珺,从而引起她的恐惧和害怕的,可不是让自己和她引起正面矛盾冲突,为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到时候引起他的不满,只怕就没这个「时珺」可做了。 因此这件事绝对不能放在明面上。 「时珺」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不能用常规地方式,那不如我们来点不怎么常规的?」 对此,周严俊一副懵里懵懂的样子,问道:「怎么不常规?」 「就用点非常手段呗。」「时珺」说得虽然隐晦,但是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那其中蕴含的意味深长。 周严俊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当即心头一喜,只是表面上就此皱起了眉,很是为难地道:「这……这不太好吧……」 「时珺」看到他还在犹豫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就别犹豫了,难道你真打算饿死自己吗?!」 「可是……我也不能伤害我女儿啊……」 「不伤害,就是找个机会让她稀里煳涂的把钱交出来就好。」 周严俊听到这话后,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只是心里却暗自有了一番计较。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道:「你这想法是好的,但是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我,谈什么找机会。」 看着他那张颓丧的脸,「时珺」当即就道:「她不想见你,但不一定不见我啊。」 周严俊有些意外地道:「你?」 「时珺」点了点头,「对啊,我把她请来不就好了。」 经过这样一番提醒,周严俊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笑着连连点头,「行。那就按照你说得那样做。」 两个人不安好心的人就这么一拍即合的决定了下来。 周严俊有了这个免费的助力,乐个轻松自在,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就此住在了那间总统套房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完全回归了当初在楚家的作风。 不过只要在「时珺」面前他还是会多少收敛起来。 至于「时珺」自然是巴不得他多吃多喝,毕竟她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爹了。 而且这个爹还和自己的母亲不一样。 他不会打骂自己,不会剋扣自己,相反他很好。 他会每天都记挂着自己的女儿,他还会心里愧疚、想尽办法的弥补自己的女儿。 每每看到这里,就觉得是自己不好,要是当初没有这些事儿,父亲也不用变成如今这般每天都陷在唉声嘆气之中。 于是,带着这份心,那两天她努力想办法好把对方给骗过来。 可每次想的理由都太烂。 别说去骗对方了,就连她自己估计都骗不了。 所以,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才能将她骗到手呢? 有什么东西是她最在意、最在乎的呢? 想了半天,想了各种理由都不行。 直到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 一个真时珺最在意的一个东西。 那就是——她背后的那个人! 真时珺之所以要拿她的身份,用她的脸,无非就是怕被人给发现。 可现在对方明显已经发现了,如果自己用对方想和她见面的理由来诱她出现,她就不信真时珺会不上钩! 越想,她越觉得这个理由可行。 于是,第二天她就怀着心思,主动送上门去了。 一大早上班级里还没几个人,她刚踏进门内之后,就直奔周乔的位置,敲了敲她的课桌,半点客气都没有,就道:「喂!放学之后跟我走一趟吧。」 周乔连头都没有抬。 不过她的漠视,「时珺」早就已经知道了,也不在意,反正她的下一句话这人肯定会有反应。 「有人要见你。」 果然,坐在那里刷题的周乔缓缓抬头,视线定格在了她的脸上。 「时珺」笑了。 她就知道这个理由肯定能引起周乔的注意。 看着眼前的周乔,她自顾自地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周乔眉心轻拧了一下。 但还是没有说话,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时珺」再接再厉地继续道:「除非你不好奇谁把我带到你面前的。」 周乔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点头应了下来,「可以。」 成功骗上手的「时珺」顿时笑了笑,很是轻松愉快地道:「那就下午放学见。」 随后就转身走了。 等到下午晚自习快放学的时候,身旁的顾欣岚这时候道:「周乔,今天范禹那小子生日,我们打算去庆祝一下,你也一起啊。」 周乔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放学后有事,你们自己去玩儿吧。」 被拒绝的顾欣岚忍不住啊了一声,抱怨地嘟囔了一句,「你现在都不参加竞赛了,还能有什么事啊?」 结果被身后的范禹给怼了一下。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就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成绩妥妥肯定进大学没问题的,不用太担心,该玩儿还是得玩儿啊。」 周乔一边将书本塞进书包里,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扯了一句,「是公司的事,我需要去解决。」 「哦,对哦,你还是楚氏的老董呢,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天真又单纯的校霸同学还真的就这么被煳弄了过去,「那你解决完了,能来不?我们要玩儿很晚呢,说不定你那边忙完了能来吃个蛋糕。」 身后的陈衡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嘲笑了一声,「你觉得她缺蛋糕吃吗?」 结果被顾欣岚暴躁的骂咧了一句,「你给我滚蛋。」 范禹当下赶紧出声解围道:「算了,乔姐要是太忙,不来也没事儿。」 周乔将东西收拾完后,这才抽空道:「我看情况,如果那边能早点解决,我就来,如果实在来不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范禹当下笑得比花儿都灿烂,龇出了一口牙花子,像个小傻子似的连连道:「谢谢乔姐。」 顾欣岚对此表示十分的嫌弃。 但她还是依旧不放弃对周乔的游说,临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还依旧在做最后的努力以及劝说。 周乔好不容易把人搪塞敷衍过去之后,「时珺」在这个时候就此走了过来。 一开口就是一阵的嘲讽,「你拿着我的身份,倒是如鱼得水啊。瞧瞧他们对你,一口一个乔姐,叫得多欢。」 周乔眉眼淡淡,语气平静地陈述:「你现在不也拿着我的身份游刃有余?和以前的你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的周乔多小可怜啊,记得当时自己被她捡回去的时候,看到她在她母亲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被训斥、挨打的时候连个声都不敢发。 每次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每次嘴里都嚷嚷着不疼不疼,忍一忍就好的善良单纯样子。 结果没想到,当了「时珺」之后,打架斗殴样样都会。 估计「时珺」这个存在是被下了诅咒的吧。 不然为什么会把自己和小可怜都变成那么糟糕的人呢? 「你少拿以前来噁心我!」这时,身旁的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情绪爆发,「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也不会任由你这样欺负我!」 说着就阴沉着一张脸,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欺负? 周乔不太明白。 她到底是哪里欺负眼前这个人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周乔就此跟了上去。 两个人坐上了车,一路朝着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期间周乔特意给秦匪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今天晚上自己不回家吃饭,让他不要等自己了。 免得到时候他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 身旁的「时珺」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屏幕上那句话之后,就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还真喜欢上了?连出门吃饭都要报备,也太丢你大小姐的脸面了吧。」 毕竟在「时珺」的眼里,周乔的对象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甚至都感觉有点上不了台面。 但随即就听到周乔冷冷地一句,「管好你的眼睛,如果你还想要的话。」 「时珺」嗤了一声,表示着自己的不屑,「谁稀罕啊。」 当即就没有再看了。 周乔简单地发了个消息之后,就收起了手机。 窗外夕阳西下,远处天边的天空火烧云瑰丽得如同一幅油画,让人窒息。 没过多久,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处会所的大门口。 这地方倒也不陌生,正巧就是顾欣岚他们的老巢。 看来等会儿范禹庆生,她是真的逃不掉了。 就这样,两个人很快下了车,朝着预定好的包厢走去。 在临进门之前,趁着「时珺」不注意之际,她为了保险,以防万一,偷偷地给秦匪发了个定位过去。 正坐在家里拿着电脑和京都那边几个老傢伙们开会的秦匪收到周乔不回来的消息后,顿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他没想到周乔竟然会告知行踪,甚至还给了一个定位系统。 简直乖巧的不行。 秦匪看着那一条平淡无奇的简讯,只觉得那些字就好似小勾子似的,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但碍于屏幕前那么多老傢伙们盯着,所以他偷摸地拿着手机放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回復了一条消息。 【真乖,等会儿过来接你,然后奖励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本来严阵以待的跟着「时珺」进入包厢内的周乔在看到他这条消息后,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回事。 突然抽风了吗?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周乔倒是因为这一通消息,莫名的心里的紧张感就此稍稍降低了一些。 随即她进了门,就看到屋内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个人。 她当下就警戒了起来,站在门口,背嵴挺直地盯着已经轻松入座的「时珺」,问:「人呢?」 「急什么,说了见你肯定是要见你了,耐着等着就是了。」「时珺」看她迟迟不肯进来,不由得笑了,「干嘛,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乔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所激恼,而是继续站在那里。 没过多久,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周乔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显然是做好了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直到看清楚来人后,她原本警惕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 因为来的根本不是所谓的「时珺」背后的人,而是——周严俊。 她即刻就朝着坐在那里的「时珺」看去,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珺」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咱们三个人好好的吃一顿饭。」 「我没兴趣和你们两个一起吃饭。」 周乔说罢就提步要走。 周严俊连忙想要阻拦。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出声,坐在那里的「时珺」就已经率先开了口,「你吃,我就让你见他。」 感觉到被愚弄的周乔此时此刻眼神冰冷地一扫而去,「别威胁我。」 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冷冽如刀。 坐在那里的「时珺」没由来的心头一紧。 那层层叠叠的恐惧感翻涌而来。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人真的不高兴了。 「时珺」下意识的就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没威胁你,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肯吃这……这顿饭,我就告诉你。」 站在门口的人听到了这话后,站在那里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进来。 「时珺」见了,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这人有多么在意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恰巧这个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 等到桌上摆满了一整桌饭菜后,周乔看着他们两个人父女之间的互动,缓缓开口道:「我一个外人何必打扰你们两个人的兴致。」 「时珺」手里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哪里能算外人啊,我有今天,不得谢谢你吗?」 旁边的周严俊没听出来这两位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当她们两个人真的是在客套,「周乔啊,我们得谢谢时小姐才行啊,我这几天住院,都是她来照顾的,要没有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着就端起了酒杯。 可惜,周乔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是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地冷漠地一句,「那挺好,父女情深,我祝福你们。」 周严俊一听,赶紧道:「我怎么好做人家的父亲,你可不要乱说,万一让人家爸爸知道了,该不高兴了。」说着就连忙转移了话题,「来,咱们父女两个敬人家一杯酒。」 「时珺「笑着举杯,一副等候的样子,道:怎么,不应该感谢一下我吗?」 两个人同时端着酒杯,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大有一种,你不喝就不算完的架势。 可周乔是那种随便就能上当的人吗? 在时家她都不给任何人的面前,更何况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 只见她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反倒弄得那两个人有些尴尬了起来。 534暗中动手脚 「时珺」等了片刻,看她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终究脸上的神情有些撑不住了,但碍于周严俊一旁,所以她只能勉强笑着道:「周乔,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周乔眉眼冷淡地坐在那里,平静地陈述地道:「我坐在这里,就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时珺」的脸当场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周严俊看到之后,赶紧开口打算缓和这一状况,「算了算了,既然周乔不愿意,那就不强求,不强求,我们喝,我们喝。」 说着,就转而将酒杯一转,转向了她的面前。 「时珺」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委曲求全,心里对周乔的不满越发的强烈。 她不禁想,在自己没有醒过来之前,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受这样的苦楚? 一直要看着他女儿的脸色行事。 带着无比的愧疚,这样日復一日?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越发的内疚和愤怒。 对周严俊的态度更是和颜悦色到了极点,赶紧端着酒杯和他轻碰了下,「行,那叔叔,我敬你一杯,我祝你身体健康,幸福长寿。」 周严俊听到这话之后,笑得乐呵不已,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借你吉言,我一定好好努力健康长寿。」 两个人当场开心的一饮而尽。 紧接着周严俊就招唿地道:「来来来,吃菜、吃菜、」 「时珺」自然是十分给面子的。 只要周严俊说哪道菜好吃的,她就吃哪道菜,并且各种夸赞。 那气氛看上去格外的融洽。 是真的父女情深的场景。 坐在一旁的周乔看着周严俊和「时珺」两个人的互动,完全就是一个外人。 她看着「时珺」那孝女的样子,真真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周严俊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能够抛弃十八年的弃养怨恨,从而对对方如此的和睦。 他们俩的境况其实差不多,都是被父亲抛弃过的人。 但是,这种以德报怨的做法,如果放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上,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 因为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曾经抛弃过自己的做法。 她也无法回想自己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期盼着自己父亲出现的愚蠢念头。 难不成真的因为极度的渴望,从而造就了这种只要有丁点的温暖就能摒弃前嫌的心理? 「你吃你吃,你多吃点,看你瘦的,这几天天天照顾我都瘦了好多。」此时,周严俊特意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了「时珺」的碗里,「多吃肉,对身体好,」 「时珺」一脸的开心不已,对着他撒娇地道:「哪有的事,我觉得我最近都胖了。」 周严俊看着那张明媚精緻的小脸,道:「哪里胖了?明明都瘦了,不好看,还是胖点好。」 听到他这番言辞,「时珺」还真的就连连点头,往嘴里塞虾仁,道:「行,那我多吃点。」 「不用吃那么急,慢慢吃。瞧这小嘴吃的。」 周严俊看她因为吃得太快,嘴角溢出了酱汁,便拿着纸巾给她去轻轻地擦拭。 「时珺」抿嘴一笑,道了一声谢,「谢谢叔叔。」 周乔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的互动。 只觉得无聊不已。 但渐渐地,她就从这些无聊里看出了几分的端倪,从周严俊的那些举动里她看出了几分不太对劲的意思。 这个时候她不禁想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小可怜是因为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这样娇嗔的对待周严俊。 但周严俊可不知道对方是谁啊。 那他用这样近乎于宠溺的举动,是抱有什么目的呢? 他又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和身份看待这个「陌生女孩」的呢? 是以女儿的同学,还是……一个女孩子呢? 周乔当下就多了几分探究,静静地观察着。 最终给她的答案是,后者。 从好几次的动作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 周严俊压根没拿眼前这个人当成小辈。 本来嘛,周严俊就是一吃软饭的人,如今没了林美晴,又没了钱,偏偏「时珺」有钱有颜,还各种对他示好,哪里能抵抗得住这样的诱惑啊。 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对他产生近乎于爱慕的情感,是个男人都得飘。 更何况还是个老男人。 于是,软饭吃多了,就想着重操旧业了。 可怜这个傻姑娘还以为对方是用父亲身份在宠她。 周乔只觉得,见过傻的,但没见过这么傻的。 不过这也真的证明一点,她是真的很渴望亲人之间的示好。 因为极度渴望,所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摒除在外。 在不为所动地旁观了将近二十分钟后,周严俊说是要去洗手间一趟。 「时珺」趁着他离开之后,那张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让你吃个饭有这么难吗?你这是吃饭还是报丧啊!配合一下会死吗?!」 周乔神色漠然,「会。」 「你!」「时珺」气得不行,「你别太过分了,是你抢了我的身份,你就得履行这个义务!」 周乔瞥了她一眼,「你都没履行义务,我何必履行。」 「时珺」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履行,这是你欠我的,你就应该要履行!谁让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谁让你欠了我一条命!」 还没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估计是周严俊回来了。 「时珺」一听到那声响后,便压着声音警告了一句,「你要是让我爸不痛快,你就别怪我。」 然后就打算匆促地结束这一段对话。 偏偏这个时候却听到周乔淡淡地开口提醒,「这是你第二次威胁我。」 「时珺」如今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拿捏住了她的七寸命脉,所以完全不憷地冷笑道:「想想我背后的那个人吧,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时珺」就马上坐正了身子。 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副装模作样的举动让周乔真是无语的很。 紧接着周严俊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笑着道:「那个,周乔啊,我看你都不吃这些东西,所以特意点了一道甜品,据说是这里的招牌,我们到时候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 「时珺」几乎是立刻转而朝着周乔看去。 眼里满含着暗示的意味。 周乔扫了她一眼,只觉得可笑,但还是开口应了一声,「嗯。」 「时珺」这才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神情。 周乔看在眼里,只有一个好奇心,到底是哪个蠢货会找了这么一个连表情都无法管理的人假装她? 难道时家的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看不出来吗? 或者说,他们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只是装作看不出来? 周乔想到这里,就心里微微发沉。 索性也找了个去洗手间的理由出去透透气。 反正她也不是主角。 无所谓在与不在。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会所外霓虹灯光闪烁。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休息之际,就收到了秦匪的简讯。 【我在停车场,结束后就告诉我。】 分明是已经到了一丝。 周乔没想到他会亲自开车过来,于是连忙回復了一句。 【你不用亲自过来一趟。】 但秦匪却很快回了过来。 【那不行,我们家小姑娘第一次知道报告行程,我得亲自当面奖励才行。】 被他这么一提,周乔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发给自己的简讯,说什么要给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人…… 可真是说到做到啊。 周乔失笑地弯了弯唇角。 【等会儿就下来。】 【好,那等会儿奖励你。】 周乔看到那一行字后,心里的沉重感奇蹟般的就此消失了。 她笑了下,将手机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提步就往包厢的方向重新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恰巧迎面遇上了这间会所的大堂经理。 「周小姐?」 周乔一脸迷茫,显然并不认识他。 「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啊,上次楚总在这里的时候,我有幸接待过您。」 楚总? 周乔经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楚总是谁。 楚西霖。 那次林美晴死了,他在这里扮忧郁小生,然后被自己摁在冰块里清醒。 没想到都过那么久了,这人居然还记得自己。 倒也是厉害。 怪不得能做经理。 「原来是你啊。」周乔淡淡颔首,算是回应。 那位大堂经理看她竟然真的能想起自己,很是高兴,「周小姐来了怎么下面的人没和我说啊,要是知道了,我一定亲自来招唿。」 周乔神色平静,「不用了,吃顿饭而已,没必要麻烦。」 那位大堂经理却依旧恭敬而又热情地道:「是在顾小姐那间包厢吧?我到时候让他们再送几瓶好酒过去,一定让几位少爷小姐尽兴。」 周乔担心到时候顾欣岚他们喝疯了,连明天上学都不能上,因此赶紧阻拦,「不用,我不在那里,我在1008号房间。」 那位经理一愣,「1008号?」 「嗯。」 那位大堂经理皱了皱眉,「您确定吗?」 周乔听到他这话后,不禁神色一顿,继而敛着眉眼,点头,「我确定。」 * 此时,包厢里只剩下周严俊和「时珺」两个人。 当周乔回到包厢里的时候,就看到周严俊正巧站在她的位置旁边,手里端着一盏汤盅。 周乔的目光顺势就落在了周严俊的那只手上。 周严俊大概似乎有所感应,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像是被烫到似的,赶紧缩了回手,解释道:「你来的正好,甜品刚刚送到,还热乎的很,我本来还担心你来了之后会不会冷掉。」说着,就马上招了招手,道:「来来来,赶紧的。」 周乔神情淡漠地走了进去。 看他将其中一盏汤盅推到自己的面前,便随即岔开了话题,突然喊了一声,「爸。」 这一声惊得那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就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就看到周乔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后,就看到一个男人很是恭敬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瓶酒。 「我刚正巧和经理遇上,他赠了一瓶酒,你尝尝,说是镇店之宝。」 听到是镇店之宝这四个字,周严俊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自从林美晴死后,他的生活质量就一落千丈,已经好久没喝过那么好的酒了。 因此,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瓶酒上,连忙上前去查看。 压根没察觉到周乔前后态度的巨大变化。 「时小姐也可以看看,这酒你应该从来没见过。」 周乔这话明里暗里摆明了是在讽刺这个冒牌货。 「时珺」果然脸色一变。 而周严俊压根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暗涌,他还傻乎乎地捧着酒瓶递了过去。 「时珺」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得发作,只能勉强的应答着。 等到两个人说完再去看周乔的时候,就看到她已经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开始吃起了那一个甜品了。 周严俊的笑容微顿了下,然后试探性地问:「这个好吃吗?」 「挺不错的。」 得到周乔的回答后,周严俊这才干笑了两声。「好吃就行,好吃就多吃点。」 紧接着就重新落座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迫不及待的让那位经理赶紧开启那瓶镇店之宝。 许久没尝过好酒的周严俊在喝第一口的时候就倏地眼前亮起。 这滋味,不愧是镇店之宝。 的确可以啊。 香气浓烈醇厚,但是入口却顺滑,回甘,一点都不强烈。 好酒、好酒啊! 周严俊喝着酒,在心里默默赞嘆着。 完全忘记了最关键的事。 倒是「时珺」一直在旁边默默地观察着周乔。 直到周乔将东西吃完后,她微微紧绷的脸色就此松缓了下来。 只是没等她彻底松口气的时候,就见周乔刚一放下勺子,就说:「行了,时间不早了,可以散了。」 「时珺」见她居然吃完就走,半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留,便连忙阻止,「急什么,叔叔还没有吃完呢,再等会儿吧。」 周严俊这时候也从那瓶镇店之宝里清醒过来,忙不迭地点头,「是啊,等等我吧,好不容易女儿孝敬的,让爸好好尝尝。」 周乔想了下,最终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就坐到那边等着。」 「行,行!」 就这样,周乔下了桌,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休憩了起来。 那两个桌上的人为了磨蹭时间,就一杯杯的酒喝着。 终于,在等了半个小时以后,「时珺」见周乔闭上了眼休息,有些忍耐不住的起身,走了过去。 「周乔?周乔?」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几声。 沙发上的人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时珺」不死心地用手在她的眼前又晃了晃,最终确定:「睡着了。」 这时候周严俊大半瓶酒喝了下去,嘴里全是酒味,他就随便吃了点甜品,然后马上走了过去,道:「那咱们快点,可别等她醒过来,那就全完了。」 「嗯!」 「时珺」当下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薄薄的纸。 然而,还没等把印泥拿出来时,就看到周严俊自己个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合约书,「不用这个,用我这个。」 「你这个是什么?」「时珺」有些疑惑地问。 「让渡书。」周严俊一边翻着,一边回答道:「我想着,与其让她签什么赡养义务书,不如让她直接签股权让渡书,只要股权到手,什么就都不愁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时珺」顿时恍然大悟,惊喜不已地道:「对啊,爸……叔叔你好聪明啊!」 「那当然了。」 周严俊满脑子都是那份合约,洋洋自得的很,压根没察觉到她刚才话里的破绽。 然而,就在他伸手要去抓周乔的手,打算趁此机会按压手印的时候,突然那只手原本应该毫无反应的手倏地反手一抓。 吓得毫无防备的周严俊一个激灵。 差点没摔个大屁墩儿。 535名分奖励 随即就看到靠在沙发上看似睡着的周乔此时此刻一双眼睛清明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眼中没有丝毫睡意。 「你们想干什么。」她坐在那里,神色冷厉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做贼心虚的两个人。 周严俊被吓得不禁结巴了一下,「你……你没睡着吗?」 周乔一脸的冷漠,「我为什么要睡着。」 「可你明明吃了那个甜品……」「时珺」因为受到惊吓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 直到说完了前半句后,才勐然反应过来,连忙住口。 周乔像是没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低垂着眉眼,嗓音淡淡,「那个甜品有什么问题?」 「时珺」赶忙摇头否认,「没、没有问题……」 周乔也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而是转而将目光转移到了周严俊手里的那份合同上。 「这是什么东西?」 周严俊这会儿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就要把这些合同往后面藏,「没、没什么……」 可惜,被周乔眼明手快的拿了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她将上面的每一条都细细地看了一遍。 越看她眼里的神色越发冰冷。 最终她抬眸,凛冽的眼神定格在了周严俊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这就是你们今天让我来吃饭的目的?」 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得不能在平静的询问。 可就是这些询问里,却让周严俊感觉到了一阵心惊肉跳。 他有一种预感,一种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不,不是的,我……我就是……」周严俊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认证物证都具在,根本不容他来辩驳。 当下他身体微微发抖地站在那里,一言不敢发。 「时珺」看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怕她怕成这个样子,当即就恼了。 这普天之下还从来没过爹怕女儿怕成这样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假货! 于是,当下就怒了,「是又怎么样!周乔,你爸不过就是拿你一点股份而已,怎么了?」 「一点?」周乔冷冷地将那份东西径直丢到了她的脚边,「你怕是瞎了吧。」 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无偿让渡给周严俊全部股份。 全部。 呵。 真是天有多大,胆儿就有多大。 「时珺」一噎,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就算不是一点又怎么了?反正父女关系,你的不就是他的,他的也同样都是你的。更何况在法律上,你有赡养他的义务。」 周乔懒得搭理这个恬不知耻的人,而是将目光就此看向了了还没从地上站起来的周严俊,语气漠然,「价值千万的股权你倒是敢拿,也不怕自己被撑死。」 周严俊心头一紧。 刚才喝的那些酒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那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时珺」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大了起来,她赶紧一把将人从地上扯了起来,「你怎么和他说话的!我警告过你,别惹我不痛快!」 周乔的黑眸如幽深的冷潭,「这是你第三次威胁我。」 「那有如何!」「时珺」这会儿怒气上头,根本没考虑自己在和谁说话。 周乔冷眸凝视了她片刻。 没说话。 然后起身就这么走了。 「时珺」将她的举动看成了示弱的举动,心里这才舒坦了些许。 紧接着就将周严俊扶上了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缓一缓。 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的周严俊这会儿才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怕,这个女儿。 如今她权势都比自己高,真惹了她,根本没有人能帮自己。 不过还好,还好有身边的这个人,那死丫头似乎很忌惮她。 居然再说了那些话之后,竟然没有反应的就走了。 看来自己这是遇到了个宝贝了。 周严俊看着眼前的那张洋溢着青春的小脸上是对自己满是担忧和关怀的神情,他心里就感觉痒痒的。 而且越来越痒。 痒得就演变成了热。 好热。 怎么会浑身这么燥热呢? 太奇怪了。 他也没喝多少酒啊? 那股热意很快就随着那一系列的问题就此翻涌而上。 周严俊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而身旁的「时珺」随后就看到自己父亲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 「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受惊发烧了?」 周严俊强撑着笑了笑,「叔叔没事,叔叔就是……就是有点热……」 「时珺」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会热呢? 这里空调也没有调高,属正常温度啊。 当下就伸手想要去摸摸他额头。 不料,刚伸手就被周严俊突然一把抓住。 她的手真凉快啊。 真舒服。 「时珺」对此不禁皱起了眉,「叔叔,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叔叔缓一下就好,你的手比较凉,借叔叔降降温……」 听到这番话后,「时珺」即刻仔细看了下眼前的人。 的确,周严俊额头上已然是一脑门子的汗,脸上那异常的红晕也变得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了? 「要不要去医院啊?」 「没事,没事,可能酒喝得太快,一时间压不住吧。」 听到这话后,「时珺」这才放下心来,也就坐在一旁静静等着了。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周严俊身上的热度并没有就此消失。 相反,甚至因为热和那股燥意,眼底也开始充血,血丝渐起。 周严俊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只觉得心里燥得不行,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握在手心里的那只小手的冰凉感完全已经不能镇压住他浑身的热度。 他需要更多。 更多的更多。 看着眼前那张如此精緻的小脸蛋,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就有了各种原本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想法。 当渴望支配了大脑,接下来就一切变得失控。 他勐地一把抓住了「时珺」的手,将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时珺」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从原本对父亲的关心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中。 眼前的男人眼底充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抱着她的那只手更是在不断的作乱。 她终于感觉到事情发展有些超乎自己的想像中。 「你干什么!」 周严俊这会儿早就昏了头,死死拽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放,眼里充血,「你说我干什么?」 「你疯了?!」「时珺」立刻就开始挣扎了起来,「放手,你快给我放手!」 周严俊露出了狰狞地笑,「放什么手啊,你不是巴不得我这样做吗?不然你为什么要天天围在我身边转。」 此时脑子已经完全煳涂的他全凭着本能在说话。 那些深藏在心里,而见不得光的话在这一刻全都说了出来。 「你……」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时珺」看着自己眼前的人,眼里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什、什么? 他在说什么? 疯了。 真是疯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珺」觉得完全颠覆了她往日的想像,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和蔼和亲的人,而是一个陌生而又可怕的男人。 她急忙挣脱着想要逃跑,「不,不是的……你放开我……你快放手!」 可周严俊却紧紧攥着她的手,面露扭曲而又可怖地冷笑,「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扭扭捏捏做什么!」 「不,不行,你给我放手!放手——啊——!」 随着那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声响起,此时的周乔跟着那位经理推门进了顾欣岚的包厢。 一开门就听到「啊——!」的一声,尖锐的吼叫。 范禹那鬼哭狼嚎差点没把周乔给逼退出包厢。 还好顾欣岚眼尖,即刻高兴地喊道:「周乔,你来啦?」 周乔嗯了一声, 「乔姐!」 范禹一看到周乔也马上放下了手里的话筒。 「我没错过吹蜡烛吃蛋糕吧?」周乔问道。 「没没没,我们还没开始呢,就等你了!」范禹高兴坏了,便赶紧招唿门口随时候着的侍从,「蛋糕,赶紧上蛋糕!」 顾欣岚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对,既然乔姐都来了,那咱们就走流程,赶紧的,走流程了!」 随着他们这一声唿和,侍从们就赶紧推着蛋糕进来了。 包厢内的灯顿时全都灭了,就连音乐都换了一个舒缓的做背景音。 范禹作为今天的寿星站在了那个巨大的蛋糕前。 唱歌、许愿、吹蜡烛。 这些流程不断地进行。 直到蜡烛吹灭,站在旁边的一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范禹,你小子终于长大了啊。」 范禹:「滚蛋。」 「要不然哥哥给你找两个女的,让你也尝试着谈一段恋爱?顺便真正的长大?」 「滚滚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可是青春向上的好少年,和你这种天天流连于花丛中的老男人可不一样。」范禹很是嫌弃的把人推到一旁,以此表示和这人不熟。 但对方却笑得格外的不要脸,甚至不要脸里还带着几分的得意,「问题是,现在的女人都吃哥哥这款老男人啊,不要你这个小青瓜蛋儿。」 范禹很是嫌恶地道:「屁嘞,你少不要脸了,那些看上你的我觉得都瞎了。」 「嫉妒,你这分明就是嫉妒哥哥我。」 「我见鬼的嫉妒……」 话音刚落,范禹就不受控制整个脑袋栽进了蛋糕里。 原来刚才顾欣岚和陈衡两个人趁着范禹没注意,就暗搓搓地绕过人群,走到了他的身后,两个人很是默契地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同时动手,动作迅速的一把将范禹的脑袋摁进了蛋糕里。 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爆笑。 「哈哈哈,范禹,这才你生日宴的重头戏!」 「我靠!你们这帮混蛋!」 范禹在一声低吼之后,也动作麻熘儿地反手就将手里不知道何时抓的奶油直接煳在了陈衡的脸上。 陈衡一时间没反应,被砸了个正着。 半张脸上全是奶油。 很快,一场大战就此开启。 他们肆意的将奶油随意的涂抹在了对方的脸上。 整个包厢里瞬间充斥着奶油和大笑声。 很是欢乐。 唯独周乔敬而远之地躲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只因为,她的脸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要是再换挺烦的。 所以她躲在了灯光昏暗的地方,静静地喝着果汁,看着他们就这么闹腾着。 顾欣岚不死心地想拉她一起,「乔姐,来啊,一起玩儿啊!」 「你们玩儿就好。」周乔却果断的拒绝。 顾欣岚还想再劝说,「别啊,一起来嘛,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天可以放松,你就选择坐在这里,多无聊啊。」 「不了,我太累了,玩儿不动了,和你们喝一杯之后,我就先走了。」周乔还惦记着楼下的某人,想着赶紧回去。 耽误了那么久,他一定在车里等得很无聊。 一想到这里,周乔就有些坐不住了。 看她作势起身要走的样子,顾欣岚很是失落地啊了一声,「你这才来了几分钟啊,就要走?」 「我能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放过我吧。」 周乔难得示弱,顾欣岚也是头一回遇见,不过感觉甚是良好,当下就很是大发慈悲地一挥手,「行吧,看在你这么努力过来参加的份上,那就放过你了。」 「多谢。」周乔说罢就举杯,对着范禹恭喜了一句,「生日快乐。」 范禹当即就高兴坏了,顾不得和他们玩儿奶油大战了,马上举杯道:「谢谢乔姐。」 然后就一饮而尽了杯子里的酒水。 很快,周乔就从包厢里脱身而出。 等出了电梯,她就往车库的方向而去。 因为担心秦匪等得太无聊了,她还特意加快了脚步。 然后刚一走进,就看到他的车子外有两位长相漂亮的女孩子正弯腰敲车窗。 不过车内的秦匪却充耳不闻,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周乔本来想在一旁等一等的,结果才等了几分钟,电话铃声就响起了。 是秦匪。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就看见秦匪坐在车里,嘴角轻勾起地盯着她,也不挂掉电话,就这么看着。 周乔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心思实在是明显得不能在明显了。 行吧,就解救他一次吧。 看在他特意来接自己的份上。 此时,那两个女孩子还在那里。 周乔走了过去,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引擎盖,出声:「麻烦让一让。」 那两个女孩子一看周乔那副主人架势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扯,挑高了眉,问:「你的车?」 「不仅车是我的,车上的男人也是我的。」 这一句霸气的话说完,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此坐了进去。 看到她真的上了车,那两个女孩子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这车上的男人是瞎了吗? 居然找这款? 当下,两个人转身就走。 而此时,车内的周乔还没等系好安全带,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就俯压了过来,直接揽住了她的肩。 周乔蹙下眉头,「你干什么?」 「说好的奖励啊。」秦匪很是理直气壮地又随后补了一句,「双重的。」 周乔当下就想起了他之前给自己的简讯,说要给自己一个拥抱奖励。 不过双重是什么鬼? 「别找藉口。」 秦匪带着满满笑意的温柔在她耳边道:「没找藉口啊,一个是汇报行程,一个是给了我名分,所以必须得是双重奖励才行。」 名分? 「我……」 话未说完,周乔就感觉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唇畔上有一道微凉的触感。 这傢伙居然连招唿都不打就亲她。 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的熟练。 周乔被压着亲了一会儿,秦匪这才松开了她。 只不过这男人太会撩拨人,亲完之后竟还回味了一下,「喝酒了?」 在光影明暗之下,他的五官轮廓显得立体而又深邃。 他含着笑,眼底的情绪浓重如墨地盯着身下的人。 周乔嗯了一声,「喝了一点。同学生日,意思一下。」 秦匪摸了摸她的唇,低低笑了一下。 在这种暧昧而又安静的气氛中,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震颤。 周乔不禁推了推他,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现在挺有集体荣誉感的。」秦匪顺势而为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满满地笑。 周乔察觉到他这是在揶揄自己,直接推开他,系好安全带坐好。 秦匪笑了下,也不介意,坐好之后就启动车子,行驶出了车库。 536时珺疯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街上依旧喧闹。 霓虹灯在夜幕下不断地闪烁。 车子穿梭在车流之中。 此时车内的气氛也算是不错。 秦匪特意怕她饿着,还给她贴心带了一些刚现烤的蜜汁肉脯,生怕她在外面吃不饱,到时候饿坏了胃,给她当小零嘴。 周乔在周严俊那里吃过甜品,又在顾欣岚那里吃了蛋糕,正好嘴里有些腻,想吃点咸的。 于是她就坐在副驾上乖乖地吃着肉脯解馋,那一口一口吃起来叫一个香。 就连车里都瀰漫开了一股猪肉的香气。 她嘴里吃得鼓鼓的,看上去那叫一个乖巧。 秦匪趁着一个红灯的时候侧目朝着她看去,不禁想,她要一直这么乖巧可爱要该多好。 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周乔的乖巧只出现在吃饭的时候,其他时候基本看不到。 很快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他思绪回拢,重新启动车子。 却不想这个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周乔看他不动弹,嘴里鼓鼓囊囊地提醒了一声,「电话。」 秦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着她道:「我开车,没办法接,你帮我接一下。」 周乔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拿起了电话,按下了通话键,放到了他的耳边。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秦匪嗯嗯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不料车子这会儿经过减速带,当即颠了两下,她为了护住自己腿上的猪肉铺,举在秦匪耳边的手不小心晃了下,手指恰巧按下了外扩键。 即刻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秦总,那个爆料人我们查到了,是和周小姐一个班的同学,叫时珺。」 这下,坐在旁边的周乔顾不得护住怀里的猪肉脯,而是勐地抬头,就看向了身侧的人,脱口问:「你查这个干什么!」 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警戒之意。 结果被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当下住了口。 一瞬间,车内的气氛就此安静了下来。 周乔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太大了。 她正想婉转地打个圆场的时候,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毫不介意地道:「她这样对你,害得你竞赛名额都没了,我当然要查了。」 周乔低垂着眉眼,坐在那里,淡淡地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去费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过她?」秦匪斜睨了她一眼,问道。 周乔不希望秦匪沾染「时珺」的丝毫,甚至连面都不希望他去见,所以阻拦地道:「她由我来解决就好,不需要你去浪费时间,你管好自己就好。」 秦匪挑了挑眉。 不过也知道周乔向来就不怎么需要人帮忙,所以也就只能作罢,「好吧,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没需要。」周乔一口就果断拒绝,停顿了下后却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这种伎俩太低级了,完全不需要帮手。」 「也是。」 秦匪似乎是被说服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围绕「时珺」这个人而展开话题了。 而是开车回了家。 等回去之后她先洗了个澡,吹了个头髮,然后破天荒的又找秦匪要了一次电脑。 这次的时间比以往来的长一些。 她在电脑前折腾了很久。 从厨房倒杯水出来的秦匪远远地就看到她在电脑键盘前指尖飞快地敲打,神色专注的很。 他不好上前打扰,就先进了房间。 大概折腾到了将近凌晨两点,她才处理完毕。 如今「时珺」已经出现,不管是时家的谁,都已经有了动作,她自然也不能真的任人宰割的。 因此,一如既往地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復原,然后就放在了柜子上,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一夜对她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子。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註定是个不眠夜。 第二天一早周乔准时去了学校。 但「时珺」却在那一天没有出现。 不过她向来都翘课不学的,俞商之前为了这事儿也想要去找她的父母,可惜根本找不到,最后没办法只能放任了她。 因此她翘课一天根本不会有人去找。 周乔更是无所谓她是否出现。 反而还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只不过这份清净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短短两天的时间,周乔在楚氏就出事了! 那天早上按照惯例是楚氏的早会。 周乔作为董事自然而然是要出现的。 而且难得的是,江暮韫又一次的出现了。 这可真的是稀奇了。 毕竟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出现在这里,他完全派一个人过来听一下就可以了。 可他不,非要亲自来。 估计是秦匪在这里坐镇着,让他心有不安吧。 毕竟都折腾这么久了,楚氏迟迟没没有拿下。 对于江家来说,这并非一个好的信号。 楚琅这会儿还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 会议内容还是针对那块地的问题。 这块地也算是多灾多难了,本来出现开发困难,后来好不容易可以开发了,结果又闹出下面偷工减料害死人。 眼下封了几个月了,眼看着消息都平息了下来,楚琅各种求爷爷告奶奶的,总算是解了封,可以开工了。 这下他在会议上自然是好说歹说,各种说教,要让那些人重新开工时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出现之前的情况。 在耳提面命一番后,又宣传了一波自己作为总裁如何在这次中发挥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期间也看了一下周乔,顺便警告了一番,让她不要没为公司做出贡献不说,还把公司的公关部拉入泥潭中,做出损公肥私的事情。 这显然是在说,之前周乔竞赛被取消,还因为恋情而上了一波头条,导致楚氏公关部连夜急着撤消息的事。 周乔对于这件事无话辩解,索性只当没听见的坐在那里。 楚琅看她静默不语的样子,便即刻又得寸进尺地提了下周严俊的事情。 让她做人不要忘本之类的。 总之,就是借着你自己的功劳,一个个提点过去,只不过周乔提点的最多。 这一次两次周乔能当耳边风,可次数多了,她就不爽了。 等他说完了一长段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有完没完。」 瞬间,原本严肃的会议室内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 楚琅顿了顿,「你说什么?」 「我说,抱怨完就赶紧说正事,别浪费时间。」周乔正面回答。 这是她第n次当众给楚琅难看了。 楚琅本来就记着之前她在晚宴上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结果现在又一次这样对待他,他终究没忍住,冷言讽刺道:「大家都不说话,就你说话,怎么,戳中你痛处了?」 周乔端坐在那里,冷淡地一句,「大家不说话那是惦记着自己的饭碗,我说话是因为我惦记着我那些考试试卷,大家目的不同。」 楚琅咬了咬后槽牙,「你既然那么爱读书,又何必跑来当什么董事。」 周乔:「赚钱啊。」 楚琅:「……」 这理直气壮的真是让楚琅连话都说不出来。 瞬间,气氛凝固。 还是其中的两位新来的董事赶紧开口打圆场。 「那个我看流程好像都差不多了,要不然暂时就先到这里?」 「是啊是啊,好像该说的也说完了,楚总休息休息,接下来就让下面的人去实行看看,相信这次肯定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有了这两位的打圆场,气氛这才松缓了一些。 会议也就此散去。 周乔自然率先往外走去。 她因为想要避开那些人,所以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等再出来时楼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直到进了电梯,打算下楼的时候发现,江暮韫竟然刚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就这样,两个人又该死巧合的同处一室。 封闭狭小的电梯里,两个人并肩而立。 他身后站着一名助理。 看上去周乔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周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显示屏上数字不断的跳动着。 过了几分钟后,就听到「叮」地一声,电梯门终于开了。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原本周乔以为也就这样结束了。 但当她刚跨出电梯门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了江暮韫静水流深半的一句,「周小姐的性子还真是别具一格,怪不得那么得他喜欢。」 周乔脚下的步子不停,只当没听到地往外走去。 江暮韫也不介意。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朝着楚氏大楼门外走去。 周乔有心想要甩开身后的人,快走了几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凭空响起了一阵尖锐而又刺耳的大喊:「时珺——!」 这一声喊立刻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去。 周乔更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结果就看到一道黑影直直地向她扑了过来。 同时,在春日阳光下一道寒光折射进了周乔的眼里。 有刀! 「我要杀了你!」 当这个想法出现时,那个声音恰巧就此验证了这一点。 于是,在对方冲过来的瞬间,她几乎本能地极快的速度往后了几步,紧接着旋身一脚飞踢了过去。 直接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当场人直接被踹翻在地上。 那速度快得连保安们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全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画面。 此时,在大厅正在闲聊的唐呈反应了过来,赶紧喊道:「你们是木头人啊,还不赶紧把这个闹事的人抓住!」 站在门口的两名保安随着这一声呵斥才清醒了过来,连忙沖了出去,想要去抓人。 但被踹到在地的人明显反应比他们都快,她在昏沉了一下之后,就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抓紧了手里那把刀,打算第二次的攻击。 唐呈不敢冲出去阻拦,只能站在大厅里面高声大喊:「拦住,快拦住,快拦住这个疯女人!」 结果引起了大厅里所有人的关注。 那些人很快就聚集在了门口。 有几个见义勇为的男员工见两名保安不行,就马上跑了出去,一起帮忙。 到底对方人单力薄,只靠着自己的蛮劲在抵抗,可时间一长,几个男人一拥而上,那人就支撑不住了。 很快就被两名保安给控制住了。 唐呈一看到人被制止住了,这才忙不迭地门口走了出来,连忙站在周乔面前嘘寒问暖地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周乔站在那里,神色平静,「我没什么问题。」 而此时不远处那个被控制的人在确定自己无法挣脱开口,开始歇斯底里地冲着周乔激烈地咒骂了起来,「你这个贱人、贱人!」 周乔这个时候才算是看清了来人是谁。 竟然是假时珺。 在消失了那么几天后,再出现竟然会是这样的出场方式。 倒是让人不免感觉奇怪。 唐呈听着她的叫嚣,当下就喊道:「还不赶紧把她牢牢抓住!免得到时候伤了人。」 那两个保安随着那一声命令,连忙死死把人控住。 只见「时珺」不管不顾地冲着周乔大声叫嚣道:「贱人,你居然想害我?!你这个连伦理道德和底线都没有的女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救你?!你这个贱人,贱人!」 站在那里的周乔在听到她后半句话的时候,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想到还在大厅里的江暮韫。 于是,二话不说她甩开唐呈,大步走了过去,就当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时珺」当场被打歪了半张脸。 那些叫嚣声就这样戛然而止。 在场的人都被她如此果决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随即,就听到周乔冷声地道:「把这个疯子嘴给我捂住。」 旁边的唐呈见他们不动弹,便马上出声呵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是,是。」 那名员工忙不迭地伸手就一把死死捂住了「时珺」的嘴。 「时珺」咽呜的声从嗓子眼里不断的发出。 「把人立刻拖走。」 不想这时候江暮韫走了过来,淡声阻止:「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完了! 还是被他看到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一声叫嚷。 正当周乔想着要如何快速把人提熘走的时候,只见江暮韫已经走到「时珺」的面前,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个员工。 在被如此迫人气势下,那名员工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就连那两名保安也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这下「时珺」趁此机会就此挣脱开束缚,再次沖向了周乔,嘴里不干不净地怒骂着,「贱人,你这个贱人!」 但这时候却被江暮韫给即使拽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疯子的人。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时珺这个样子。 想当年他在时家第一次远远看过这个女孩子一眼,她面无表情地从那些长辈面前走过。 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而那些长辈们也对她的举动像是习以为常,甚至有几个还主动避让开。 那样子,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没想到一场病下来,她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个疯癫模样。 顿时眼底极快的浮现过一抹厌色。 但碍于两家的关系,再加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不得不做出关怀,问了一句,「时珺,你的病好了?」 可惜,让他意外的是,「时珺」并没有就此停手,甚至一脸陌生地怒道:「你谁啊!你才有病,给我滚开!」 说着就一把甩开,那把刀甚至差点割到了江暮韫。 537忘恩负义?! 还好江暮韫反应极快,往后一闪。 又被自己身后的助理给拽了一把。 这才堪堪避开。 却恰巧给了「时珺」冲出去的机会。 那名手下正要出手,结果被江暮韫给阻了下来。 他眉眼黑沉。 时珺…… 不认识他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生病生坏了脑子? 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和沉意盯着朝周乔扑过去的「时珺」,似乎是想要从某个地方能够看出些许的破绽。 周乔怎么可能不知道江暮韫此时的想法,当下她往后退了几步,再次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人控制住!」 「对啊,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啊!」唐呈也在这个时候连连附和了起来。 那几名保安经过了一顿训斥后,赶紧重新上前控人。 可「时珺」哪里肯定乖乖就范,她想趁着最后的机会,拼尽全力就扑了过去。 周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她扑倒的。 一脚直踹心窝。 原本还张牙舞爪得如同一个疯女人的「时珺」顿时只觉得心口一疼,喉间有血腥气味翻涌而上,疼得眉头拧紧,连唿吸都喘不过来。 站在那里的江暮韫看到这一幕后,黑眸就此半眯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时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这不太对。 时家的人从小就经过各种训练。 听说时珺当初更是因为私生女的缘故,更是生死有命,好不容易存活下来。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周乔给一记踹翻外地才对。 她当年能在时家站稳脚跟除了最拿手的平情报贩卖之外,武力值也是不能小看的。 怎么会生了一场病之后就把一切归零了? 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唐呈这个时候对着那些保安就怒斥了起来,「你们是吃干饭的啊?连个女人都弄不过,公司还要你们干什么?快点把人弄走!」 此时「时珺」还躺在地上,尽管出气没比进气多,可嘴里依旧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喊着,「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你这个疯女人,你这个神经病……」 说到最后竟因为疼得一时晕厥过去了。 此时周乔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皱了下眉。 见那些人正准备把人拖走之际,就果断出声阻止道:「等一下。」 那几名保安立刻停下了动作。 「这个人我要把她带走。」 周乔这话刚一说完,谁知江暮韫也开口说话了,「这人我也认识,我也要把她带走。」 这下,在场的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什么情况? 这周乔要把这个疯女人带走也就算了。 这位小江总来凑什么热闹啊? 难不成是故意和周乔作对不成? 「小江总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周乔冷声询问道。 江暮韫语气平和,「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是我一个故人,我得把她带回去,免得她父亲到时候因为找不到人而着急。」 周乔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故人父亲是谁了,但她不想这人过多的介入其中,于是道:「那等我解决了,你再带走她。」 一旦处理完,这人到底还在不在就不能确定了。 江暮韫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外之音。 从来没被忤逆过的他这时候沉默了几秒,最后才一字一句地提醒,「你别以为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我只是想询问清楚她想要拿着刀捅到的原因,这应该是合理要求。」周乔理由充足,完全和他不分上下。 旁边的唐呈到底还是碍于江暮韫的身份,开口道:「小江总,这里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觉得吧还是等人醒了之后让周乔问一下吧。」 可这话里话外却还是偏帮周乔的。 毕竟两个人是同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江暮韫这时候也算是看出来了。 还没等他在来得及开口,就见周乔已经径直无视了他,对唐呈说道:「唐董,借你的车一用。」 「行行行,没问题,你用。」 唐呈随即就让自己的助理把车开过来,然后又让保安把人抬进车内。 看到她如此这番举动,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即刻就出声询问道:「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周乔淡淡地回答:「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你不要乱来,小心后悔。」江暮韫出声就是警告,显然是怕她把「时珺」给灭口了。 「小江总日理万机,就别再惦记这种小事。」周乔听他的话里似乎并没有强硬插手的意思,便一句话给打发了之后,就连忙对那几名保安吩咐道:「把她弄进车里。」 等到那些人手忙脚乱地把人塞进车内之后,周乔就直接往驾驶座的方向而去。 明显是要自己驾车。 如今她已经成年,开个车也没有人会来阻止。 只是在上车前,她朝江暮韫看了一眼,提醒了一句,「别跟着我。」 显然是看穿了他的举动。 江暮韫顿时眉心轻拧了下,唇抿成了一条线。 身后原本想要打电话派人跟踪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直到周乔驱车离开后,那名助理稍稍上前,低喊了一声,「小江总,追吗?」 江暮韫一直盯着那辆车直到消失后,才开口:「不了。」 都被发现了,再追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更何况,他总觉得这个时珺有点怪怪的。 疯疯癫癫不说,做事也莽撞的很,甚至连他都不认识,这实在太奇怪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算没那么熟悉,但也不至于到如此陌生的地步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此时,周乔一路带着这个冒牌货直接杀回到了她暂住的酒店。 这段时间别看她什么都没干,其实私下里早就摸过了。 不过是表面上的按兵不动罢了。 因为「时珺」是这里的老熟人,所以前台都认识她,看到她这样昏迷出现的时候还受了不小的惊,不过周乔表示她低血糖晕了之后,那些人才手忙脚乱的把人给一起送回了房间里。 只是刚进房间,就看到房间里面像是被颱风过境一般。 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东西是好的。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 周乔不动声色的把那些人给请走,然后自己挑了个还算凑合地位置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坐到傍晚时分。 天幕昏暗。 不知何时窗外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窗玻璃上全是雨水,往外看去世界一片模煳,只有霓虹的光影在水痕地折射下散发着光。 整个房间安静得就像是陷入了真空状态。 完全没有半点声响。 窗外的雨势缠绵。 一直下到了晚上八九点。 周乔始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就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过。 好几次「嗡嗡嗡」地震动声在口袋里响起。 但周乔都没有拿出来过。 她就这么等。 一直这样地等。 直到,躺在床上的人清醒过来。 「唔……」 那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有了这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周乔这才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口。 「醒了?」她声音清冷而又沉冽。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瞬间让床上的如同被电击一般从床上倏地清醒了过来。 她弹起身,却扯得心口一疼,神色就此扭曲了起来。 她不得不重新倒回了床上,如一条搁浅的鱼在那里张着嘴不断的喘息着。 大概缓了好几秒,心口的疼缓解了几分后,她才不甘心地躺在那里,用仇恨地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人,叱骂道:「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打我,还把我打晕,你居心不良,你不得好死!」 那一连串的咒骂顺畅得就像是在念三字经。 看起来是真的恨毒了自己。 以往那个小可怜哪里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周乔在听完了她的咒骂后,这才神色极淡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把你送去警察局就已经很客气了。」 就凭她拿着刀在大庭广众之下企图要捅自己这个举动,让她待在监狱里待到个三五年绝对不是问题。 可惜,她的话并没有引起对方情绪上的缓和,相反,她甚至得寸进尺地冷笑道:「你敢,你送个试试,你欠我的,你欠我这么多,你如果把我送进警察局,那你就是忘恩负义!」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周乔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的冷漠。 冷得让躺在床上的「时珺」怒意都顿了顿。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乔黑眸轻抬,没有再和她有废话的意思。 「时珺」慢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眼里充斥着恶毒和怒意,一字一句地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敢来问我?!你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条毒蛇!时珺,我这辈子最后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打死都不会救你,甚至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番言辞显然是已经将一切全都撕破。 周乔站在那里,低冷而又平静地道:「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话刺激得「时珺」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心口的疼都顾及不了,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咧了起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这辈子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周乔感觉这会儿和她好像聊不出什么东西,索性暂停了对话,「你冷静完,我们再谈。」 说着就转身往客厅内走去。 「我不会和你谈的,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信息!」身后的人咬着牙,说话间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颤抖起来。 周乔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侧头,语气薄冷,「那你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随即顿了一下,再次道:「直到饿死为止。」 最后那句话让床上的人瞬间如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她脱口就呵道:「你敢!」 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再搭理她,只是冷而淡的一句,「周乔,别以为「时珺」演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时珺了。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说着彻底往客厅走去。 床上的「时珺」脸色骤变。 那一句假的永远是假的,让她的心一抽。 原本的底气就像是被抽走了。 那种心虚感很快变成了不安感。 最终,彻底顾不上自己心口的疼,勐地将被子一番,从床上跳了下来,追了出去,歇斯底里地喊叫,「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爸,你不得好死!」 说话时那情绪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原本想重新落座的周乔顿时抬头,向来冷淡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的不解,「我不明白什么叫我毁了你爸?」 这关周严俊什么事?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对周严俊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犹记得当初那一巴掌,她可是半点都没有躲闪,硬生生的就给接了下来。 以她的性子,这牺牲也算是够大了。 但凡时家人如今哪个有资格,又有哪个敢这样对她。 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可如今这人居然说自己毁她父亲?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眼前的人却怒到极点的一声冷笑,「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那天给我爸喝的那个酒,里面是不是放东西了?」 周乔摇头,「没有。」 对方一愣,「这不可能!」 「没有就是没有。」周乔忽地啊。 她东西肯定没放。 毕竟这里也没地方可以让她去弄药。 不过,那酒的度数的确有问题。 那是会所里最烈、最贵的一款酒。 一般都是那些大少老手用来骗小姑娘们的。 因为这酒前期喝上去没有半点问题,可后劲极大。 小姑娘半杯倒,老酒鬼的话一瓶倒,像周严俊这种酒量不怎么样,还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的,基本上不倒也得废。 谁让他们两个对她居心不良,竟然给她的甜品里放东西。 还好当时被那位大堂经理路过的时候看到周严俊对餐车里的甜品动手脚的一幕。 否则的话,她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而出。 可能真得需要秦匪上楼来帮忙了。 可「时珺」却不半点不信,勃然道:「不可能!你少骗人了!你一定放了,你如果没放,他怎么会那样对我!」 周乔眉心动了动,「他怎么对你了?」 被戳到了痛处,这位立刻脸色就变了。 怎么对她? 那些画面她几乎不敢想第二遍。 周严俊疯了一样,眼底充血地紧紧抓着她,不让她逃跑,不让她挣扎,脸上露出陌生的佞笑,嘴里更是说着让她无法接受的话。 他死死地压制着她,半点不给她丝毫动弹的机会。 她不断的叫喊,不断的唿救,可门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就看到那只手在自己的身上不断的触碰着。 那滚烫的触感,让她窒息得噁心。 还好、还好最后她使出了吃奶得劲儿,在被压制的时候,手在挣扎之际无意间抓到了一个用来摆设的瓷罐。 那时候的她求生的本能让她再也无法顾忌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父亲这件事。 因此她毫不犹豫的、狠狠地举起那个瓷罐朝着周严俊的头上砸去。 那一下,成功就将周严俊给干晕了。 当那猪一样的身体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差点没被压死。 当天晚上她连滚带爬的一路跌跌撞撞的捂着自己那被撕坏的衣服回了酒店里。 一进门她就洗澡。 不断的洗澡。 那种噁心到触感,让她直觉得胃里都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在餐桌上吃的那些东西都毫不犹豫的全都吐了出来。 吐到胃酸都吐出来了,还是觉得噁心。 那一晚上她在浴室里洗了整整一夜,皮肤都红了,还觉得不够,恨不能把皮都撕下来。 等再出来之后,她放眼望去看到整个套房里全是周严俊的痕迹。 甚至窗台上还有他们父女的合照。 那刺眼的合照如一根针扎进了她心底深处。 她彻底崩溃了,将屋子里一切周严俊的东西、或者是他们之间的东西全全砸掉,毁去!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够把这一段记忆都能删掉。 可惜,她不能。 538一切到此为止 这几天她日日夜夜都能不断的重复着这段噩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同受刑一般。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时,她的情绪就此崩塌,二话不说突然间就发疯,扑了过去,「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周乔很快的就闪身避开。 让这位就此扑了个空,就此摔在了地毯上。 屋内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里昏暗得只能看出一个模煳的轮廓来。 周乔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地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看来,他酒后一定是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 这话不说还好,一旦说了,这位就彻底疯了。 那心里的火就像是被倒上了一桶油,「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胸口似有岩浆在翻涌。 「果然是你!你承认了!你这个贱人!」 「我不需要承认,就凭周严俊吃软饭的本事,有个漂亮姑娘愿意倒贴,他求之不得。」周乔神色凉薄,眼里不起丝毫的波澜。 自己的父亲被人形容地如此不堪,「时珺」虽然对他不满,但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她当即脱口就否认,「不,不是的……」 「到底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周乔侧头朝着窗外看去,不带感情地陈述着,「试问,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一个有钱的漂亮女孩子嘘寒问暖的关怀?更别提周严俊本身就是一个傍富婆存活的男人。」 经过她如此一提醒,「时珺」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她在看见周严俊的第一面的时候,就把他当成了父亲来看待,所以她无论多亲近的举动都会当成父女之情。 但不代表周严俊看到她时,是拿她当小辈啊。 他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罢了。 当一个女孩子对他释放那些举动的时候,他当然会误会。 所以…… 是她自己的举动导致了那天的事件。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心里更是觉得荒唐得可笑。 她抬头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可你却一点都不告诉我。」 窗外有些昏暗的光线把周乔衬得如冰冷的雕塑,说话时冷淡得没有丝毫起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又有什么理由告诉你。」 「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就应该告诉我!」「时珺」理直气壮地吼了回去,像是在冲着她发泄。 周乔在昏暗的光线下,垂着眸,冷淡道:「我欠你,不代表可以无底线的容忍你。」 「你凭什么不容忍我!」坐在地上的人不服地大喊:「你欠了我一条命,你欠了我一个家,你害得我没了家,甚至连名字都失去!你眼下拥有的原本应该都是我的!你应该容忍我,容忍我的一切!」 「如果你能乖一点,眼下「周乔」拥有的当然都是你的。可惜……」周乔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不乖。」 「时珺」脸上的怒意一顿。 紧接着就听到周乔继续道:「你不仅不乖,还出卖我,以至于唾手可得的康庄大道不要,非要自寻一条死路。」 这话立刻让对方炸了起来,「谁出卖了你!明明是你要置我于死地,是你拿了我的身份,想把我囚禁在那个医院里囚禁到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枉我当初拼命把你从那个荒无人烟的水沟里救上来,以至于把自己弄到如今这个地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认!」 这回轮到周乔不解了,「我什么时候囚禁你了?」 「时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少装了!你要是不想囚禁我,为什么要让人牢牢看死在医院里!我几次三番想逃,都被抓了回去!」 周乔眉心轻蹙起。 不,她从来没有让阿宇把人看死在医院。 从她得到消息开始,周乔始终不是在病危中就是在昏迷中。 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谈什么把人看死在医院这一说。 所以…… 阿宇果然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 当下,周乔不禁问了一句,「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呵,你别装了,何必呢。演技这么差,当我是傻子吗?」此时即使看不清此时「时珺」眼里的讥诮,但也能从字里行间里能够听出来,那种厌恶的不屑,「我这次不会再被你骗了!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他和我说过,你这个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周乔点了点头,「他是谁?」 坐在地上的人此时嗤了一声,满是轻蔑,「你别想套我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一丝一毫的消息的。」 周乔倒也没生气,只是语气淡然地解释道:「第一,我没有派人盯你,我甚至连你什么时候清醒的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 周乔并没有搭理,只是继续道:「第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你。」 「你简直睁着眼睛说瞎……」 话字还未说出口,她就开口打断地问:「周乔,你有什么闪光点值得让我来取代你的吗?」 这话让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嘲弄的人一怔。 「你弱小、不聪明、能力不够,也没有厉害的朋友,不会社交,成绩糟糕……」 在周乔的这番直白的列举下,地上的人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那些缺点听得她极为刺耳。 可站在那里的人却还在不断地一一列举那些对眼前人来说很是残酷的真相。 直到听见她说长相普通,智商也不够时,终于惹得对方实在忍无可忍地尖叫地一声大喊,「别说了——!」 室内有了几秒的沉寂。 可没过多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周乔,动动脑子。我让「周乔」站在了如今的高度,努力地扮演着你,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下,保证「周乔」的人生能够正常。」说到这里,她语气就此低缓了下来,「你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你。」 这急转而下的态度让趴在地上的人愣愣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乖,大有一种活该的意味吗? 怎么现在又这样说? 但就是那后半句话,让她有些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想法。 半晌后,吶吶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在骗我?」 周乔肯定道:「当然。」 可对方却连番摇头,「不,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震惊和无措感。 怎么可能是骗她的呢? 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 他明明说过这是自己唯一的求生路。 不然她就要一辈子被困死在那个地方。 对…… 困死在那个地方!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清醒了过来似的,当机立断地驳斥道:「你在骗人,你根本就是想挑拨离间!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他说过的,我有了这个身份就是有了最大的保障,谁都动不了我,就连他都不行。」 「你也说过,时珺这个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那么这样的人自然也有着无数的敌人。所以,她从来不是你的保命符。相反,她是你的催命符。」站在窗前的人,她被黑暗所包裹起来,看上去有种让人心悸的胆寒,「周乔,什么能力就干什么事,你没有保护这个身份的能力,那么註定只能被那些人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最后那一句话让坐在地上的人没由来的感觉背嵴骨一阵发冷。 骨头渣都不剩? 有这么……可怕吗? 不。 不对。 「他说过,他可以保护我的!他说过,有他在,我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时家,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可以这辈子衣食无忧,甚至他可以扶持我成为时家的当家人,他说会给我一切,他说他是时家最小……」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立刻住嘴。 屋内顿时陷入了片刻的死寂中。 站在窗口的人听不到声响,这才淡淡开口,「怎么不说下去了?」 坐在地上的人这时候才缓过神来,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想套我的话?」 没由来的一声冷嗤。 站在窗边的人这时候才缓缓走了过去,昏暗的光线中,就看到她那平平无奇的五官冷肃,缓缓俯身,嗓音冷淡地回答:「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废话这么久。」 这就是承认了。 地上的人听到后,瞬间那股愤怒就此席捲而来,双眼猩红,几欲滴血,「假的,都是假的!你在骗我,你竟然骗我!」 周乔居高临下地睨看着她,「你看,你连我都玩不过,怎么可能和时家那些人玩。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那种被欺骗的滔天怒意燃起。 所以什么有恩,什么不管,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那种恨意太过勐烈,以至于一时间恶毒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反倒是发不出声来了。 只能用眼神狠狠地瞪着她。 恨不能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可站立在那里的人却恍若未闻,丢下了一句,「幕后的人已经知道了,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想必你对他也如此。所以,我可以不计较你拿刀捅我,但一切到此为止吧,周乔。」 随即就越过她,朝着门外而去。 留在原地的人这下傻了眼。 什么叫对她没有用了? 什么叫对他也如此? 什么叫到此为止? 她是被弃了吗? 那四个字砸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那种失重感让她的心当时提到了嗓子眼。 当下,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反手一把抓住了时珺的裤腿,「不,不,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可惜,时珺根本不为所动。 而是冷酷而又无情地站在那里,道:「周乔,我不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我只能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感谢你,却不能为了你牺牲我自己。」 她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她的好只在自己做得到的情况下。 就像当时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让自己的手下把人赶紧带走,找最好的外科医生和整形医生去帮她。 仅此而已。 至于楚氏,不在她的范围内,只能说如果能解决出一个好的未来给她,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行,那也就算了。 「如果当初你第一时间来找我,那么只要我活着,我就是你的保障。哪怕「周乔」被牺牲掉,但你还可以成为王乔,刘乔,孙乔,以及一大笔足够你下半辈子所有的开销。」 在说完如此长的一段话后,她径直开了房门,就此离去。 黑暗而又杂乱的房间里只剩下真正的周乔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她的眼里满是无助和无措。 所以,她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周乔轰然颓坐在地,心里慌乱不已。 539弃子 窗外天色越发的深沉。 周乔一个人坐在偌大而又空荡的房间里。 只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心里面混乱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眼下该如何办。 刚才时珺说一切到此为止,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敢说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真的有本事能结束一切? 那自己是不是就不能再继续做时家那个最让人害怕的「时珺」? 而是要成为已经没了竞赛资格,需要高考的周乔了? 不,不行的。 那不行的! 她根本就没有好好上过课,根本没有办法参加高考,必然会落榜。 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为一个大笑话? 时珺在替代自己的时候,除了保送竞赛被自己搅和掉之外,其他时候完全就是三好学生的存在,得老师喜欢,被同学崇拜,甚至在圈内也极有地位。 如今她要重新换回身份的话,她不仅大学落了空,连楚氏里面的事儿她也不懂处理。 不。 绝对不能换回来。 换回来很快她就会被打回原形的! 她得继续做「时珺」才行! 只有做时珺,那个人才会愿意扶持着她,让她能够用这个身份肆无忌惮。 那是她的保护壳。 她不能没有。 她不想再做回那个没有用的周乔了。 一想到这里,那种慌张和茫然感几乎立刻将她吞噬。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必须要想办法。 绝对不能让真正的时珺脱下周乔的那张皮,做回时家的小姐! 绝不! 周乔心里暗暗发誓完后,大脑就开始高速的运转了起来。 她需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就和上次让她参赛资格被取消一样的。 她「噗通」、「噗通」地心脏跳动声被藏在了这寂静的屋内,在她的耳蜗里显得格外沉重和纷乱。 可想了整整半个小时,她却根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浆煳。 她竭尽全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企图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想清楚,然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脑子里各种念头不断的闪现。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时珺亲自把她的假面撕下来,丢在地上踩不成? 天,谁来帮帮她! 谁能够帮帮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从这片漆黑的房间里亮起。 周乔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那手机被压在一片形同的废墟中,隐约间她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瞬间,眼里有光亮起。 对啊。 她怎么忘记了。 她不止一个人,她可是有人来帮自己的! 当下,她直接扑进了那堆废墟之中,赶紧将自己的手机从那堆东西里扒拉出来。 慌乱中她颤抖着就按下了通话键。 「不、不好了,她全都知道了!」一接通,她就止不住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颤抖地哭泣起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帮帮我,我害怕,我好害怕!」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愣,「她怎么会知道?!」 提及到这个话题,原本还哭喊的人有些底气不足了起来,声音都变小了起来,支支吾吾了片刻才道:「我……我搞砸了,一不小心……就说了……」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人片刻后才重新开了口,「你说了什么?」 那每个字里都隐隐带着压抑过后的阴沉。 周乔只觉得背嵴骨隐隐在发凉,她顿了顿,弱弱地道:「我……我就说她想要取代我,她心狠手辣之类的……」 「那有没有说我?」 电话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径直询问。 周乔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我说了一点,但是没有把你说出来,可她却说她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会扶持我做时家的小姐之类的。」周乔越说心里越虚,但随后她又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有说你的名字。」 以此想要挽回一点点局势。 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对方的语气越发的压抑阴冷,「她还说了什么?」 周乔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乖乖地如实汇报导:「她说,一切到此为止了。」 这下,电话那头的人倒是没有再沉默了。 反而低咒了一声就果断挂了电话。 这一行为让周乔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就挂断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呢,怎么就能挂断了? 当下,她就打电话过去。 可惜,当她再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会应答。 这下,周乔彻底慌了。 难不成,她真的要被放弃了吗? 540把她送回到这里 周乔的脑子里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刚才时珺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现在你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 她说:他们在骗自己。 她说:一切到此为止。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不,她不要。 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结局! 可却又想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她的存在完全与依附对方的身上,自己根本完全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哪怕她顶着时珺的脸。 但她根本不懂时珺那些东西。 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时珺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时珺这个人很厉害,在时家很受所有人的惧怕。 仅此而已。 她就这么一个人跌坐在杂乱无章地环境之下。 屋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移动着。 一个小时后,房门冷不丁的被敲响。 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周乔给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难不成是时珺去而復返来找她麻烦了吗? 眼下她没了身后的人可依靠,时珺想弄死她,根本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随意。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可控制的惶恐害怕起来。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越发的急促了起来。 很快,就传来了开门锁的声响。 周乔整个人不可遏制地发抖了起来,脑子里的神经线更是倏地绷紧成了一条线。 直到门被就此推开。 两个陌生男人闯了进来。 「啊——!」 周乔的紧绷的神经线在他们闯入的瞬间就此断裂。 她随手就把身边的东西给丢了出去,以此想要击退对方。 对方显然警觉性并不低,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下意识地感知到危险,就此侧过身,成功躲避开。 随即就听到,「砰!」的一声。 玻璃杯砸到了墙上,应声碎裂。 碎片就此四溅开来。 紧接着屋内的灯光就被打开了。 那刺眼的光线逼得周乔不得不闭了闭眼,缓冲了三秒,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那两个陌生男人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说:「周小姐,我们奉命带你离开。」 跌坐在地上的周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地回答:「奉命?奉谁的命?」 「四爷的命。」对方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沉冷地看着她。 一听到四爷两个字,周乔脸上的神色从害怕不安变成了惊喜。 所以她没有被放弃? 太好了! 当下,周乔赶紧从地上踉跄爬起来,道:「那、那快走,快走!」 那两个人看她这么合作,果断开了房门,请她跟着他们一同离去。 三个人下了电梯后就马上从酒店的后门走了出去,门口早已有车子在等待。 周乔即刻就钻进了车内。 那两名男人也紧跟着一同上了车。 车子很快启动,离开了酒店,朝着前方而去。 坐在后车座的周乔这个时候迫不及待地坐直了身体,询问道:「四爷还说什么了吗?」 对方冷冷地回答:「没有。」 周乔又继续道:「那四爷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对方还是冷漠地回答:「不知道。」 「那四爷……」 周乔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对方这回径直打断地道:「周小姐,请你安静。」 她被这一声不冷不热的话给训得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她发现车子竟然朝着郊区外行驶而去。 周乔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不对啊,怎么车子往荒郊野外开呢? 顿时心里那股不安重新翻涌了起来。 甚至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股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明明对方都已经派人来找她了,按理说对方并非是放弃她才对。 可为什么还是那么不放下心来呢? 相反,坐在这辆车里,她感觉自己像是入了狼窝的错觉感。 车子在夜幕间一路疾驰而去。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时分,路上都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 路灯的光影从外面透进来,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车子停了。 周乔朝着外面一看,神色骤然一变。 这里是…… 怎么会开到这里开了? 驾驶座内的男子此时开口说道:「周小姐,请下车吧。」 周乔盯着车窗外熟悉的场景,眉头蹙起,「你们把车子开到这里干什么?」 「这是四爷的意思,请吧。」 随着那名手下亲自来开车门,周乔不得已只能下车。 她看着眼前破败地如同废墟的地方,那是她住了十七年的地方。 他们竟然把她送回了原来的家庭住址。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题外话------ 这两天更新的有点少,不好意思哈,争取明天恢復字数哈~!爱你们,啾咪~ 541请君入瓮 还没等周乔反应过来,身后的两名手下就已经替她开了门,做出邀请地姿态,要求她进去。 周乔就看见,这个破旧的小院里全站满了人。 难道四爷来这里了? 当下,她都不需要那些人的邀请,立刻往小院内跑去。 这还是她清醒之后第一次回来这个地方。 房子里还保持着之前被烧时的样子。 墙上被烟燻得黑漆漆的一片,西厢房的一处小矮棚更是被烧得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四根木头支柱着。 屋子里被烧得更是残骸一片,什么都没有。 周乔被他们请去了主屋里。 刚一踏入,陈旧腐朽的烂木头味道就这么扑鼻而来。 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已经很久没有住过这种房间了。 没想到如今却又回来了。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结果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一个人。 这让她不禁转过头问了一句:「四爷呢?」 结果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正要关门。 这让她神色一变,连忙上前阻拦,「我问你们话呢,四爷呢?!」 那名手下站在门口,语气冷淡地回答:「四爷等会儿来,还请周小姐在这里好好休息。」 周乔连忙问道:「等会儿是多久?」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既然你们不清楚,那我要回去!」 说着,周乔就要往外走去。 但却被那两个陌生的男人给阻拦了下来,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两尊门神似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周小姐在这里好好休息。」 被阻拦在屋内的周乔不禁皱眉,「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既然四爷都不在,那我也不要在这里,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人待着。」 「这里比较安全,还请暂时委屈周小姐待在这里。」其中一名手下说着就要上前把门关上。 这一举动让周乔有些着急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待在这里,我待在酒店不行吗?」 对此,那名手下只说了一句,「这是为你好。」 为她好? 周乔完全不能理解这算哪门子的为她好。 因此,她果断伸手挡住了正要被关上地门,问道:「四爷打算怎么为我好?」 那名手下神色冷淡地道:「不清楚。」 周乔听了,眉头就此拧成了一道褶,问道:「你们怎么会不清楚,四爷难道没有交代任何只字片语吗?!」 「没有。」 「你们骗人!」周乔说着就拉开了门,打算冲出去,「我要见四爷,你们让我见四爷!」 结果被眼明手快的手下立刻被堵了回去,「四爷不会见你的,烦请周小姐好好在这里休息。」 周乔听了,抓着门的手越发的用力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人,追根究底地问:「四爷为什么不会见我?我和四爷什么关系,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要见四爷!你们打电话给他,就说我要见他!」 面对她这样蛮不讲理的胡闹,门口的两个人的态度也十分的坚决。 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推开她,然后就把门直接关上了。 周乔立刻就急了起来。 她赶紧上前,不断地拍门大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可惜,门外的两个人根本不搭理她。 完全对她的叫喊视若无睹。 周乔在那个破败的小房子里不断的叫喊了很久,久到嗓子都嘶哑了,外面的两个人还是依旧不为所动。 屋内漆黑而又破损。 已是初夏的季节,屋内没有窗户,地上残骸垃圾散发着恶臭,让人作呕。 待在屋内的周乔这下真的开始慌了。 因为她觉得,四爷把她带到这里来,可能不是她心里所想的救她。 毕竟四爷以往对她还是很温柔客气的。 就是她和时珺几次交锋,他在电话里都没有太过训斥过自己。 怎么这会儿会突然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呢? 她觉得有问题。 非常有问题! 于是,她不再浪费时间拍门唿叫了,而是决定自救。 她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查看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她住了十七八年的地方,论熟悉程度谁都比不上她。 她得马上逃离开这个地方才可以! 周乔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一个角落,就想着能在哪个角落里能有洞口,可以让她钻出去。 可惜,折腾了大半天,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反倒是最后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最后她只能泄气地找了个小木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而此时,她不知道,门外的人早已将整个院子牢牢的包围起来,如一个铁桶似的,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架势就好像在保护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样。 寂静的深夜里整个胡同像是施了魔法,连巷子口向来喜欢乱叫的野猫这会儿也没有半点的声响。 两个小时后,站在院落里的其中一个人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那人明显是这次包围胡同的执行首领,他刚一接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沉冷地响起,「人抓到了吗?」 「已经抓到了。」他很是恭敬地回答。 电话那头的声音这才缓了下来,嗯了一声后,「那就好好盯着,时珺肯定躲在暗处,以周乔为诱饵,一路跟着,到时候你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对方显然对时珺的行为规律摸得非常清。 「是!」手下的人立刻回答道。 挂断了电话后,那人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让人好好把守着各个地方。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整个巷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 根本没有电话里那位爷所说的,什么时珺躲在暗处之类的。 倒是有另外一队人躲在暗处。 那就是,江暮韫的人。 江暮韫虽然没有找人再跟着,但之前这位「时珺」下榻的地方,以及一切她所经过的活动范围全都被江暮韫查过。 所以当「时珺」一被送回酒店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 自然而然的接下来他就派人仔细盯着。 只不过总统套房的隔音太好,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 于是就这么苦等,眼巴巴地等了好几个小时,就在他们开始怀里周乔是不是在里面碎尸之类的时候,那扇门总算开了。 就看到那位周小姐就这么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身上也没沾血,也没有拿刀。 看上去十分的正常。 此时此刻他们蹲了两个小时,看院内没有半点反应后,不得不打电话给江暮韫汇报。 已是凌晨将近两点多。 「时小姐被两个人给带进了一处破房子里,我们去看了一下,院子内外全都被人给包围起来了,非常的神秘。」 江暮韫语气清明,没有一丝半点的睏倦,「她是被带过去的,还是她带这那两个人进去的?」 手下顿了顿,「这……我们无法确定……」 他们当时跟上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位时小姐和另外两位急匆匆的就从后门离开了。 也分辨不清楚到底谁带着谁去。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沉默了下,然后道:「继续盯着,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马上汇报给我。」 「明白。」 电话一挂断,书房内坐着的江暮韫单手撑着额角,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先是时珺的状态就不对。 包括她整个行为和举动都充满着不对劲。 然后就是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这太奇怪了。 而且,她为什么要大白天的在楚氏的大门口拿着刀去捅周乔呢? 而且被周乔还打得直接晕过去。 和完全就不像她。 他记忆里的时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根本不像时珺。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一个模煳的片段。 他似乎是把最重要的一个点给遗忘了。 那就是…… 时珺当时沖向周乔的时候,喊了一句什么? 542一场杀戮 夜色深深。 江暮韫若有所思地想着。 当时,周乔率先一步比他先出电梯门,又加快了脚步,以至于她走出大门的时候,自己还在大厅的转角处,刚准备要走出来。 距离太远,模煳间就只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以及当时周乔下意识地转过头。 仅此而已。 那时候他并不放在心上。 可眼下,仔细地想了一下后,却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时珺当时手里拿着刀会冲着周乔喊什么呢? 她当时拿着刀想要去捅人,正常人应该不会喊叫才对,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想喊,那也应该喊的是…… 名字才对…… 但根据她当时那一嗓子的叫嚷,好像并不是周乔这两个字。 那她喊得是什么呢? 然而,无论江暮韫怎么回忆,那模煳的声音始终让他无法回想起来片刻蛛丝马迹。 最终他索性派人去查当时在场的几个保安。 势必要从他们的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当时那一声喊很重要。 所以,连夜派人就去把楚氏大门口那几名保安给抓了回来,彻夜审问。 可怜那两名保安凌晨的时间从被窝里被人给拽了出来,脑子都还没有清醒,就进入被审问的阶段。 其实当时他们并没有注意门口会突然出现那么一个人。 所以,那个时候「时珺」到底嘴里喊了一句什么,他们压根就不清楚。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乔已经把人给拿下了。 他们是被唐董事那一声喊叫才反应过来的。 因此,面对那些人的审问的时候,那几名保安根本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下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 眼看着就要泡汤了,这些人就要被处理掉的时候,没想到其中一名保安在生死之间的关键时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因为当时正在被几名领导喊去大堂拍摄一段关于楚氏的宣传短片。 说是为了配合最近网上流行的什么某音app之类的来做宣传。 后来唐董事的一声喊叫后,他拿着正在拍摄的手机就沖了出去。 说不定就录下了他们想要的那个什么喊声! 有了这一个线索,他们连忙把他的手机里的拍摄短片给导了出来,马上发给了江暮韫。 江暮韫得到了那一个短片后,立刻点开认真观看了起来。 他将进度拉到差不多事发之前的前十分,在确定看到周乔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就开始用正常的速度开始观看了起来。 从周乔往大门口走去,再到走出大门,最后正准备下台阶…… 倏地,一道刺耳的叫声从很遥远的地方就此响了起来。 那尖锐到破音的声音太过模煳,再加上那时候大厅里还有人在说话,江暮韫不能完全听出来。 但可以肯定是,「时珺」喊得,绝对不是周乔。 那音调绝对和周乔两个字没有任何的联繫。 于是,他果断的将进度条重新给拖了回去,然后重新再次听了一遍,两遍,三遍…… 来来回回地仔细地听了好几遍。 最后,他截下了这一段喊叫,发给了时氏名下的电脑人员,把这一段的杂音全部清除干净,并且能够用最大的努力将她的咬字发音还原出来。 发过去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修改过的音频就被发了回来。 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时珺」的声音也做了处理,因此原本刺耳到破音的声响这回变得咬字清晰,声音清楚。 只听到那一声叫喊是…… 「时珺——!」 两个字,清清楚楚的从「时珺」的口中说出。 让听着的江暮韫脸色骤然一变。 刚才屏幕里的时珺在喊什么? 他没听错吧? 时……时珺? 她为什么要喊自己的名字? 江暮韫设想过很多的可能。 最有可能的就是脏话。 但打死都没想过,她竟然会喊自己的名字! 这太诡异了。 谁会在捅人之前,喊自己的名字?! 如果真要喊,也只会喊对方的名字才对! 等等! 喊对方的名字? 江暮韫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 他隐隐似乎抓住了什么一闪而逝的念头。 但又有些不敢确定。 他当即重新再将整段短片重新看了一下。 这一次,他重点专注的对象不再是发了疯的「时珺」,而是站在不远处的周乔身上。 于是,当「时珺」的声音在视频中响起时,江暮韫几乎下一秒的时间就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周乔。 只见她在听到「时珺」的那一声唿喊后,完全就是本能地转过头。 并不像是因为听到声响转过头去看热闹。 反而像是…… 被喊了名字后转过头去看的表现。 这让江暮韫的眼眸不禁眯了眯。 难不成这里面,还真有什么问题? 这可能吗? 理智上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太过荒唐。 但手机里的那一声喊叫却又不得不提醒他,这一事实很有可能的存在。 而且这里面还有秦匪的搅和。 按理来说,以秦匪的眼光,不可能看上周乔那种长相平平无奇,一点都不出彩的人才对。 他又不瞎。 而且他本身就拥有一个比周乔好了不知道多少的优质品,怎么可能会看上周乔。 可眼下想来,他或许根本不是眼光差的问题,而是根本早已知晓内里干坤? 在如此这番矛盾,他的手不由得握紧了几分。 最终,他将手里的茶杯轻放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然后就神色沉冷地起身,立刻往门外走去。 手下的人一看到这位的举动,便知道这位小江总这是要亲自去一趟了。 当下就马上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先包围住宅子。 以免到时候人逃脱了。 江暮韫很快就上了车。 车子一路朝着郊区外疾驰而去。 路灯明灭,极快地掠过他的脸,显得整个人看上去晦暗难辨的很。 整个车内十分的安静。 江暮韫看着车窗外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只希望能够车速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如果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只有从当事人这里确定。 而周乔显然有秦匪的保护,他没那么容易抓到。 那么就只剩下,睁眼瞎这位躲在一个破败宅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人了。 他不希望自己过去的时候扑了个空。 他想要知道答案。 非常想知道。 「快一点。」 随着他的出声,前面的手下立马油门踩到底,车子的速度就此提升。 四十分钟后,车子总算到达了。 此时,手下的人按照吩咐已经完全悄无声息的包围了整个巷子。 将整个巷子内外的各个出口全都给封锁住了。 为的就是怕到时候院内的人跑出来。 「小江总。」 他坐在车内,看了一眼不远处隐藏在夜色下那破败的小巷子,问:「人呢?」 「还在里面。」手下的人恭敬地回答,「而且小院里还藏着十几个人。」 江暮韫不太明白时珺带人藏在这个地方,还派人守着这里是为了什么,因此他沉声问道:「多长时间解决完?」 不是问能不能解决,也不是问打算如何解决。 而是问多长时间解决。 字里行间里透露出的是那种完全的自信。 手下人也立刻回答:「二十分钟内解决。」 江暮韫嗯了一声,搭在车窗沿的手指轻叩了几下,然后道:「行动。」 「是。」 随着江暮韫的一声令下,那些人果断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趁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开始进行进攻。 只是,小院里的人像是早就在这里静等着了。 所以,当江暮韫的人从屋顶刚渗透进入的时候,那些人就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那些人蓄势待发,在察觉到的那瞬间就立刻亮出了武器,夜色下,那些人的动作统一而又迅速地将对方锁定,企图就地击毙。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从正面一跃而下的人都不过是诱饵罢了。 真正的进攻是从他们的背后开始。 就在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院正门的时候,江暮韫的手下已然从后门口的两个看守人员下手,用暗杀的方式捂住他们的嘴,一刀就此割断了他们的喉管。 温热的血液就此飞溅而出。 血腥气味就此在夜色下瀰漫开来。 后门这个缺口立刻就被撕开了。 一场杀戮展开。 小院里的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在这一个分神之下,他们开始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不过他们好歹是有所准备的。 所以即使中计,他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稳了下来。 双方很快就正面交锋了起来。 一开始两方还处于持平的局面。 双方各自为战,互不相让。 但时间一长,高下就马上显现了出来。 江暮韫的手下明显比小院里的人在身手上更加速度,他们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杀人机器,一次次地用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收割着那些人的生命。 期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和思考。 人命在这些人面前如同稻草一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他们的可怖程度远远比起小院里的人更甚。 黑漆漆的夜色下,小院里原本两队人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此减少。 血腥味渐浓。 放眼看去,地上全是各种残肢和死去的人。 伤口里的血潺潺流出,就此蜿蜒而出,流进了那地砖隙缝里。 没过多久,十几个人就全都被灭了口。 所有人全都死相惨烈地倒在地上,残破可怕的四肢,慢慢开始变得僵硬的尸体,喉间被割裂的惨相…… 小院里一时间看上去如烈狱一般可怕。 江暮韫的手下在处理完后,开始果断按照吩咐开始在院子里搜索起时珺的踪影。 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当时那些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时珺」逃了! 不过在他们再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从这里逃脱之后,他们立刻重新地毯式搜索起来。 终于,在一处矮柜里,他们找到了藏匿在其中的周乔。 当柜子门一打开时,周乔「啊」地一声尖叫着,就将手里准备好的武器四处挥动,企图让他们退后。 原来她早在这些人争锋相对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声音了。 后来又闻到那么重的血腥气味,她顿时心里头就害怕了起来。 不用看,她都知道外面是在干什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突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为了自保,她立刻趁乱就躲进了那个不起眼的矮柜里,想要躲过这一劫。 可惜,并没有用。 「小江总,人找到了。」 那人在看到周乔之后,马上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里的人如实地汇报了一声。 却也是这一声,让周乔的心就此坠入了深渊之中。 所以,他们是来特意找自己的? 难道…… 是来杀她的吗? 543刺激致疯 周乔这会让怕的要死。 整个人藏在矮柜里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仗。 说到底骨子里还是普通人的心性,只是因为披着「时珺」的一张皮,再加上时珺「心虚」不动手,和所谓背后有人撑腰,这才导致了她心里真以为自己可以在这片地方为所欲为的想法。 可如今时珺有了行动,背后的人也开始有了自我的盘算,在各自楚河汉界分明之下,她所谓的嚣张顷刻间不过就被打碎,暴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柜门外的那些杀神,他们的身上还沾染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只是轻轻一个唿吸,那铁锈的腥气就钻入鼻腔里,几乎让人作呕。 天。 太可怕了。 谁来救救她。 周乔心里头在无声的吶喊。 企图有人能够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但可惜的是,眼下根本没有人会去帮她。 柜门外的一名手下二话不说就伸手打算把人拖出来。 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周乔此时怕他们把自己一拖出去就要弄死,所以死死扒着柜门,就是不肯出去。 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叫嚷着,「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你们走开,我就是一无关的人,我可以当什么都什么看见,你们放过我吧,快点放过吧……」 只不过,那些人向来只听命于江暮韫的命令,而且这次的目标人物也是她。 怎么可能会就此把人放过。 因此,那人果断伸手,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企图把人拖出来。 周乔看到那只手伸入,就像是看到死神来勾她性命似的。 于是,她出于本能反应的上前就是狠命地一口。 还好对方是身经百战,是个能忍痛的,不然的话只怕反手就要打过去,把周乔直接弄死在这个柜子里了。 那名手下就这样生忍着疼,把人从柜子里给扯了出来。 每扯出一分,周乔嘴下的力度就用力一分。 可问题是,对方都是成年的男人,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和这些杀神比拟。 也就十几秒的时间,人就被拖了出来。 只不过那名手下的手腕上也被撕扯下了一块肉。 周乔的嘴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那股味道噁心得让她的胃里立刻翻涌起来,直接就「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一股刺鼻的酸味就此瀰漫开来。 混在这屋子的腐朽气味里,那气味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但耗子啊那些人向来训练有素,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更何况区区一点难闻的气味了,立刻拖着她就往外走去。 周乔顾不得眼下胃里的难受,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愿意走,挣扎着就大喊大叫地道:「不,我不要走,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结果被人直接生生拖行了出去。 此时此刻,正巧江暮韫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于是,就这么恰巧地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时珺」死死抓着门槛,又哭又喊地在那里撒泼似的喊叫,嘴唇上还沾染着不明的流质物体。 完全没有以往在时家那副清冷内敛的样子。 这…… 完全就不是时家那位人人惧怕的时家小姐。 如果这人真要回到时家,只怕不出三天就得被人给弄死吧。 江暮韫眼底的厌恶之色就此闪过。 「她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手下一看到来人,连忙回答道:「吓吐了。」 吓吐? 时珺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江暮韫深静的瞳孔静静地凝视着跌坐在那里万分狼狈的人。 片刻后,他抬步就此走了过去。 直到站定在了周乔的面前,就听到他直面地一句质问:「你是谁?」 分明是已经对她的身份已经起疑了。 然而,死死扒着门槛的周乔这会儿因为极度的害怕早就已经分辨不出任何事物了,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求饶,「别杀我,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江暮韫看她神志不清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会儿问问题肯定白费,所以对身旁的人命令了一句,「让她冷静下来。」 然后就走到一旁。 手下的人收到命令,不知道从哪个水缸里弄来了一桶的水,然后就朝着周乔兜头浇了下去。 这屋子废弃了将近两年的时间,那水缸里的水都是平日里雨水蓄下来的,时间久了又脏又臭,如同污水。 但好歹是凉水,一桶水下去,让已经惊吓到魂不附体的周乔多少回过了神。 站在不远处的江暮韫看她迷茫的眼神多少恢復点清明之后,便再次开口问了一声,「你是谁?」 殊不知周乔在缓过神来的第一时间里看到的就是小院外成堆的尸体。 那些断肢残骸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在瞬间想要尖叫出声。 死、死人。 好多死人。 那些尸体有些都没来得及闭上眼,在黑蓝色的天幕下显得异常的诡异和狰狞。 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她整个人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就连牙关都不自觉地上下打架着。 好可怕。 太可怕了。 她只觉得自己此时如坠冰窖。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你……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抓过来的……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听着她畏惧到极点而发颤的声音,站在那里的江暮韫脸上的神色静谧而又平静。 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求饶而有所动摇。 半晌后,他这才缓缓地蹲了下去,修长而又干燥的手指轻轻钳住周乔的下巴,往上轻抬起。 两个人的目光就此对上。 这是周乔第二次见这个人,但和第一次他的平和,这次的他在一如既往的平和皮囊下,暗藏着危险和杀戮。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温度。 让她的心底不由自主的颤慄。 她害怕。 她真的害怕。 她觉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那只藏匿在夜色下的魔鬼。 「你到底是谁。」江暮韫手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几分,「是时珺还是周乔?」 周乔下巴被捏得微微发疼。 混乱的思绪在这一细微的疼痛下她处于本能,想也不想反口就再次咬上去。 但这回,她没能如愿。 因为身旁的手下这回眼明手快地上去就是一巴掌,将她的脸打偏离。 「啪!」 伴随着那极为大力的一巴掌,周乔整个人都被打翻在了地上。 而也就是这一巴掌,让江暮韫的瞳孔倏地缩紧。 他顾不得这人身上脏不脏,伸手就把人给拽了回来。 因为在那股力道之下,就看到周乔的脸上竟然掉下了半张脸?! 很显然是水和掌掴的双重作用下,假面才会被打下来。 这时正是凌晨夜深之际,看到这一画面,饶是身旁几名身经百战之人也被小小的惊骇到了。 不由得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回事? 这怎么还有两张脸? 而此时周乔也发觉了自己脸上那被风吹过的冰冷触感,她下意识想要去捂住脸。 结果被江暮韫用手给隔档住了。 他细细地看着那张假面下的半张脸。 即使不用撕,他也能通过这仅有的半张脸上窥探到整个面貌。 那一张平平无奇到没有丝毫出彩的脸上,带着自卑懦弱的表情。 就是放在人堆里,也不会让人有多瞧一眼的想法。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不要做时珺了,放过我吧……」蜷缩在那里的周乔还在不断地求饶着。 江暮韫这时候才慢慢放下了手。 过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 再问就显得有些蠢了。 江暮韫的手攥紧成拳。 好你个时珺,竟然耍得他团团转! 什么生病! 什么不认识! 假的、全是假的! 怪不得,她当时对自己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好脸色。 也从来不畏惧自己。 他当时还真以为对方是仗着秦匪的势。 可如今想来,她如果是真的时珺,根本不需要仗着谁的势,就凭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足够敌对了。 时珺。 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握紧的拳头上骨节泛着白。 此刻天色灰濛濛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即将天亮的时间,却透着风雨欲来的气势,似乎感觉要有一场大雨来袭。 地上的人已经被那他阴鸷的气息地喘不过气,就此晕厥过去。 江暮韫这时候也没有再继续逗留,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离开。 在离开那扇大门前,他只说了一句话,「把这里收拾干净。」 然后就彻底离开了。 那几名手下则马上动手将所有的尸体全都搬运离去,然后把地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 这里毕竟是居民老宅,不能给社会造成恐慌。 好在这些人对于杀人和清理痕迹都是做惯了的。 所以,也就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将小院内外全都清洗了干净,恢復成了原状。 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唯独这个破败的小院里多了周乔这么一个「死尸」。 那些人因为没有江暮韫确切的命令,所以并没有对周乔做出处理,只是把她当一条野狗丢在了那里,就此撤离。 就这样,周乔就被抛弃在了那个家里。 等再次睁眼,是被一声闷雷给惊醒的。 周乔看着小院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只觉得脑子里昏沉得没有半点记忆。 她当下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却忘记自己被惊吓了一晚上,双腿发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刚一起身,就「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 为了撑住身体,手不小心在地上擦了下,就此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血珠就此从伤口里渗透了出来。 那血腥味让周乔浑身一震。 原本断片的她这个时候记忆开始彻底甦醒。 那些横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流淌了一地的血迹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而起。 只是无论脑海中的景象如何歷歷在目,眼前的小院落里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怎么会这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分不清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不是处在梦境里。 「轰隆——」 闷雷从小院之上滚过。 就像是炸响在了耳边一般。 很快,「啪嗒」一下。 第一滴雨水就落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她手掌心的伤口上。 血水混在一起,然后顺着掌心滴落,溅在地砖的缝隙里。 那一抹红色彻底刺激到了周乔的眼球。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被一片血色煳住了眼睛。 昨夜没有喊叫出来的那一声叫喊,伴随着一道惊雷就此划破天空。 「杀人了——!!!」 544终于找到你了 雨水铺天盖地。 整个世界像是被大雨所包围了起来。 小巷子里就看到一个行事疯癫的女孩儿冲进了大雨里。 她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一边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杀人两个字。 脸上那张假面早已随着雨水掉落,显现出来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街上只有几个零星的路人。 他们行色匆匆。 根本没时间去顾及到这个行为异常的女孩子。 大多数都只是随意地瞥上一眼,然后就步履匆促地离开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怪异地喊叫苦闹,在滂沱大雨之下,她踉踉跄跄地随意行走,直至消失不见在雨幕之中。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 但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女孩子好像精神不正常。 估计是从哪个精神病医院里出来的。 * 而在同一时间里,江暮韫正坐在车内。 豆大的雨水砸在车窗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他闭着眼看上去正在闭目养神。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车厢内突然传来了「嗡嗡嗡」地细微震动声。 这一个声音让车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了起来。 江暮韫睁开眼睛,沉冷如渊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机。 这个手机朴实无华,上面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 显然并非是江暮韫本人的手机。 而是从那些死尸堆里扒拉出来的。 当时江暮韫在走之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周乔说,她自己是被抓过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 谁抓的她? 为什么要抓她? 把她抓了之后丢在这个小院里又要干什么? 当这些问题从他的脑中闪现时,他就立刻改变了主意。 于是,在让那些人清理那些尸体的时候,他让手下的人把为首的那个手机给找出来,交给他。 既然周乔是被抓来的,那么必然是有那个人自己的目的。 他要弄明白那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有那么一瞬间江暮韫怀疑很有可能对方是时珺在自导自演,设下的陷进。 毕竟她真的很狡黠,又诡计多端。 说不定这一场就是演给他,或者是某个人看的也未尝不知。 江暮韫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此时,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突然屏幕一暗,就此停止了。 车内立刻陷入了死寂之中。 江暮韫这时候才被那片刻的宁静给拉回了思绪。 看着那支手机,对于自己错过那通电话,他的神色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懊恼和着急的神情。 依旧不急不缓地坐在那里。 大约十分钟后,手机屏幕再次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嗡嗡嗡」地震动声再次响起。 这次,江暮韫总算有所动作了。 他伸手,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屏幕上的通话键。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男人紧张的语气,「怎么样,情况如何?」 这一声让江暮韫眉心就此轻拧起。 怎么是个男的? 而且这个声音怎么会那么的熟悉。 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静默了几秒后,这才开口,声音很是平静,「都死了。」 顿时,电话那头就此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不过短短的两秒时间,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啪」地一声,然后电话就响起了忙音,就此挂断。 江暮韫对于这个结果也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只当对方是在得知了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太过害怕,所以挂断了电话。 但事实上,害怕是有,但更多的愤怒。 电话那头的人在听到江暮韫一句都死了之后,又惊又怒,随手就把手机给狠狠砸了出去。 那手机立刻就被摔了个四分五裂。 都死了? 竟然都死了! 男人站立在那里,额头太阳穴上突突地跳动,只觉怒火随着气血往脑袋上沖。 这么多人派出去,竟然都没有挡住她。 从时家到海城,他一共暗杀了两次,却始终无法暗杀成功。 这时珺难不成是长了通天的本事不成?! 他真是想不明白,当初被关在时家的时候,她侥倖逃过一劫,这也就算了。 说到底这是在她的势力范围内。 以至于后来她成功逃出来,改头换面的成了另外一个人,让她苟延残喘得多活了两年。 可眼下,她落在了海城这个偏向北方的地区,她手下的势力也都没有跟过来,怎么就让她又成功逃过去了呢?! 甚至嚣张到敢接他的电话来以示通知。 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越想他就越生气,心里的暴躁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狰狞。 几名手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连喘息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生怕惹到了这位的不痛快。 窗外风雨大作,雷声滚滚。 明明是早上六点,可这窗外的天色却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凌晨四五点时的样子。 屋内的光线昏沉黯淡。 气氛更是冷肃压抑。 终于,在漫长的五分钟过后去,就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给我去查!」 周围那些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家的主子。 查? 查什么? 见那些人一个都不动弹,他气得当场直接把桌上的东西全都一把扫落在地,厉声呵道:「去把时珺和她手下的那些人给查出来啊!给我挖地三尺的查!」 他就不信了。 时珺在这海城里还能领一支队伍出来和自己打! 他可是查过的,当年为了逃难诈死,她名下的那些人和势力一样没有动过。 除了阿宇知道之外,其他人真的全都以为时珺已经死了。 可以想像在海城她有多么的人单力薄。 就算她有几个帮手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他带来的人吗! 所以,他这次非要把人给弄死在这海城里。 绝不让她有回归的可能! 周围的众人一听,忙不迭地应答了下来,然后就此退了出去。 窗外雷电交加。 瓢泼的大雨哗哗而下。 他一个人坐在屋内,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那个四分五裂地手机外壳上。 被挑衅的盛怒过后,渐渐地他反而有些庆幸起来。 还好当时他当时多留个心眼,把周乔往别处送去,这样一来,时珺想通过周乔来找来自己的事情就泡汤了。 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眼下也逃不过去。 时珺这人做事狠辣,不讲情面,就是亲爹她都敢下手,更别提自己了。 这次如果没有把她彻底埋在这海城,将来一旦让她回去了,必然会对自己下手。 因此,他越想越觉得未眠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人处理掉才好。 当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想让自己身边的手下去和那些人说一下,让他们派人先把所有机场和火车站都找人守着,免得被她再次逃了。 可奇怪的是,他喊了好几声,门外都无人应答。 正巧这个时候又雷声阵阵。 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外面的人没听到自己的叫喊声。 于是,压着火气就快步一路走到门口,勐地一下拉开门大门,正想质问门外的人是不是耳朵聋了的时候,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当场被震住了。 「轰隆隆——」 远处的天际线边有闷雷滚过。 就看到眼前赫然站着的正是那个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的人——时珺! 而门口的两名手下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成功被她斩杀,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声息。 还有最后一个也已经半死不活地被她抵在墙柱子上。 此时,她抬头,冷冷地朝着自己瞥了一眼。 显然也已经看到了门内的人。 可她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完全没把门内站着的人当回事,而是专注着手中那个人。 手一扬,锋利的匕首瞬间割断了喉管,温热的血液瞬间飞溅了出来,有几滴甚至落在了她的假面上。 站在那里的人心头倏地一缩。 紧接着就看到时珺嫌恶地将匕首随意地在那个手下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手一松,那人轰然倒塌。 整个人看上去气压阴沉如鬼魅。 当她的眼神再次锁定在了门口的人身上时,突然「轰隆——」一声雷声响起。 一道闪电倏地划破天际,像是要将天幕切开。 「四叔,你要去哪儿?」紧接着,冰冷至极的一个声音就此在这天地间响起。 原来周乔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时家的四爷——时至敬! 在被点到名的瞬间,时至敬一股寒气从脚底顺着嵴骨窜上后脑勺!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磕磕绊绊见才出了声,「时……时珺……?!」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她不是一路跟着周乔的吗? 周乔所处的地方,和他所在的位置可是相差了两个极端啊! 这是他特意选的位置。 为的就是怕时珺到时候万一查到了地址后,有时间追过来。 可…… 可她是怎么做到在两个小时前赶到周乔那里,处理干净后,又追过来的?! 时至敬眼中的内容太过容易解读了。 所以时珺径直回答:「我没上钩。」 时至敬神色一变。 随后就听到她继续道:「我知道周乔是你的诱饵,所以我没上钩。」 「这不可能!」时至敬不相信地反驳。 时珺手里握着匕首,一步步朝着他走去,一字一句地道:「周乔的确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将计就计引我过去,所以我没去,而是在周乔的手机里动了手脚。」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找到他踪迹的原因。 此时,时珺站定在他的面前,说了一声:「四叔,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时至敬顿时毛骨悚然,脚下一软,「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这不可能……如果你没有去,那是谁杀了我的手下……」时至敬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满是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难不成是你在电话那头骗我?」 这次时珺倒是摇了摇头,「电话那头的人不是我的人。」 不是? 时至敬这下反倒疑惑了,「不是你的人,那是谁的人?」 「江暮韫的人。」 随着这一句话,时至敬的脸色变得十分的复杂和意外,「他怎么会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你们两个不是站在对立面的吗?」 时珺点了点头,「所以他也被我利用了。」 她因为知道江暮韫那多疑的性子,必然会找机会追踪到她们的位置,所以当时在带走周乔的时候她没有浪费时间的在海城里兜圈子,而是直接去了酒店,在和周乔聊完后,确定了周乔身后的人,就索性顺水推舟的藉此机会,让江暮韫变相的替自己去追周乔,而自己则有更多的时间去锁定时至敬的位置。 时至敬这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虽然他不能完全明白时珺是怎么能够谋算得那么细,细到连江暮韫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利用了一把。 但有一点却明白。 他自以为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自以为罢了。 事实上,他才是真正的猎物。 而时珺才是狩猎者。 他被彻头彻尾地骗了。 545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轰隆——」 门外又是一道电闪雷鸣,顷刻之间,雨就再次变大。 那雨水大得就好像被倾倒出来似的。 时珺垂手,匕首上的血迹顺着锋芒的刀刃一点点的向下滴落。 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踱步而来。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来收割人命的死神。 不。 她甚至比死神更恐怖。 时至敬在这一瞬间甚至已经感觉到那把满是锋芒的匕首搭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那满是冰冷的刀刃触碰着皮肤,将寒意一路传递到心口。 全身都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浑身被吓得瘫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下意识地往后蹭去,说话时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发颤,「你……你要干什么……我是你四叔,你不能对我动手,小心你父亲对你不客气……」 时珺站立在那里,却异常地平静说:「你和父亲作对那么多年,我替他处理掉你,他只会感谢我。」 时家向来就不是一个兄友弟恭的家族。 老爷子一共生了五个,除了她父亲之外,其他人都非死即残。 唯独这位四叔,也就是老爷子的第四个儿子。 因为当偷摸养在了外面,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才得以存活了下来。 后来在老爷子临死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子嗣不兴旺,就把那个私生子给带了回来。 那时候这位四叔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老爷子怕这个儿子也步了那些儿子们的后尘,所以早早的就给了他一份家产,让他在叶家生存。 并且特别在遗嘱上说明了情况,这份家产只归时至敬一个人所有。 这才有了他如今的蹦跶。 不然以她父亲的手段,早就弄死他了。 何至于让他活到现在。 「不,不可以,你以下犯上,你目无尊长,你……你不能动我,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你会被所有人唾骂!时家必然不会容你!」时至敬不断地往房间内退去,脸早已极度的惊吓而变得苍白不已。 时珺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极淡地笑,顺着他的后退而平静地往屋内走去,「你在开什么玩笑,时家向来信奉的强者为王的信条。我杀了你,只能证明你是个弱者。」 时至敬被自己的小辈如此讥讽,面色登时涨红,「不,我不是!」 时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风轻云淡地一句,「如果你不是弱者,那眼下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那言语间的不屑和轻蔑顿时激起了时至敬的脾气。 怒意暂时烧掉了他的理智,他毫不犹豫地怒声还击道:「我现在不过是一时之困罢了,就和两年前的你一样!不!当年的你还不如我呢,被你爸像条狗一样关在那处别墅里束手无策,后来更是被我逼的一路逃窜,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以至于最后不得已诈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拥有,只能借别人的身份活着!」 说到最后,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对此,站在那里的时珺眉眼间却一片平和,「谁告诉你,我被关在那里是束手无策,诈死是因为你?」 时至敬眼底划过一抹嘲讽,「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时珺看向他,然后没头没尾的突然开口问了一声,「我离开的两年内,时家是不是经常遭受到莫名其妙的黑客攻击?」 时至敬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把话题冷不丁地转向了时家,但她既然发问,必然是有原因的。 片刻后,他像是反应了过来,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向她,「是你干的?!」 时珺在时家是干什么的,众所周知。 她之所以如此让人忌惮,是因为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黑客,拥有着一个非常完美的情报系统,专门偷窃其他家族那些生意上不能见光的东西,以此来攻击吞併其他家族。 十六岁的她那就是利用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让曾经的两大家族因此消亡,从而让她父亲顺利吞併。 从而不将时珺名号彻底打响。 一跃成了时家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年即使她名义上的母亲都不得不收敛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她自己的母亲带进了时家。 所以,当她这会儿说什么黑客,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她。 因为那个神秘黑客真的特别难对付,时家花费了好多的心血都没有办法完全击退对方。 哪怕把时珺名下的那几个手下拽过去处理都没用。 最终把时珺当时建立的情报网给攻破了。 害得公司当时损失了不少。 一想到这里,他当即惊骇不已地道:「你竟然为了报復,连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情报网都破坏掉?」 面对时至敬震惊的神色,时珺摇头,「时家还不至于让我破釜沉舟到这个地步。」 这让时至敬面色顿了顿。 不至于? 那也就是说并非她所为? 那她为什么要提及这件事? 还没等弄明白,就听到时珺又一次地道:「不过也的确因我而起。」 时至敬这会儿完全被弄煳涂了,「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时珺很是好心的解释道:「意思就是,我当时被关起来的时候正忙着处理这件事,后来发现没办法处理,所以就借着你的存在找个地方避两年风头而已。」 时至敬一愣,但随即而来的是强烈的否认,「这不可能!」 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这就绝对不可能!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而且还被耍了两年! 这太可笑了。 可这个时候,时珺却很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四叔,我在时家那么多年,你见过我何曾败过。」 就这么一句话,时至敬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就此梗在了自己的喉间。 是啊。 她何曾败过。 她时珺从被领进时家大门后,尽管一开始过得连条狗都不如,可哪一次不被她熬过来,直至如今站在时家的顶峰之上,俯瞰众人。 在一想到这里的时候,那种眩晕感让他连话都说话不出口。 心里的恐惧就此蔓延开来。 「你不能……不、不可以……」 他一路节节败退,语气中充满着惊恐,目光死死盯着时珺手里那一把刀。 就怕那一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时珺轻晃动了下手里的匕首,刀刃上反射出一缕寒芒,「这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 时至敬两眼充满着惊恐之色,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不,不是的,不是的……」 时珺看着他,「如果没有你让周乔出现打乱我的计划,我原本是想拿下楚氏,解决掉江家,再回来收拾你的。可惜……」 后面的话虽未完,但是想要体现的意思却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时至敬只觉得心里冰寒一片。 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他开始疯狂的摇头,企图求得一条生路,「别,你别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怎么可以杀我……」 时珺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当然得杀你。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回去。」 话音刚落,天际线上有惊雷滚过。 时珺的动作而又利落。 那把匕首那把匕首就这样直直的捅进了时至敬的心脏。 血液很快就从衣服中渗透出来。 时至敬甚至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一张嘴,那温热的血液就从喉间冒出来,他只能艰难地发出了「喀」地一下细微声响,然后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最终颓然倒地。 时珺神色淡淡地将匕首再次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血瞬间如泉水一般奔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瓷砖。 窗外雷声依旧。 电闪雷鸣见,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匕首上的血「滴滴答答」滴溅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明灭的光线将她的身影衬得越发的鬼魅。 546做事够绝 而在同一时间,坐在车里的江暮韫在细细的过滤了一遍那个声音之后,终于在最后关头想起来,电话那头的熟悉声音是谁了! 时至敬。 那位时家的四爷! 这个声音一定是他! 那时候他参加时家晚宴的时候,和这位四爷有简单的聊过。 不过因为不是时家最主要的负责人,所以并不特别在意。 也就导致他回想起来特别的费劲。 只不过,他不在南边好好的当他的四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城? 而且他抓这个冒牌货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要趁机在这个地方暗杀掉时珺,结果不小心误抓了这个冒牌货? 不。 不对。 不可能这么简单。 在事关时珺这件事上,不能想的这么理所当然。 要知道,她不是时家的一名普通的千金小姐。 她是时珺。 在南边人称一声「珺爷」。 手里握着南边所有家族的情报。 当年,虽说时家在南边的实力不可小觑,但自从时珺父亲他们几个叔伯之间发生内斗,下面的家族们就开始有些离了心,打算自立门户了。 结果这个想法没出现多久,时珺就出现了。 她替她父亲收取各家的情报,然后以雷霆之势压制了几个家族,又警告了其余的家族,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就被她基本上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时家内部都也一併收拾了干净。 这番手段,是那位时家四爷怎么也达不到的。 所以,绝对不可能是这位四爷抓错了那么简单。 与其想抓错,还不如说时珺故意想让四爷抓错。 当个念头一闪而过时,江暮韫向来深远的眉眼间有了轻微的拧动。 这个可能性…… 其实也不是没有啊。 当时手下人来汇报的时候,「周乔」一离开,「时珺」这边就被人带走了。 这时间点怎么掐得那么恰到好处? 就好像是算好似的。 江暮韫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于是,他立刻下令自己的手下先去查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时至敬。 只要这一点确定了,那后面才可以一点点顺着纹路摸索。 好在以他的能力或许查时珺的行踪有点花费时间,但查时家四爷却是轻而易举。 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然将时至敬这三个月的行踪全部掌握其中。 他发现,时至敬的确有入境的记录。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名叫时珺的人也一同出现在了入境单内! 这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假时珺居然是和他一起入境的! 那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抓错,或者是故意误抓那么简单。 而是,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那么他们两个人一同出现在海城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是暗杀,根本不需要这个冒牌货的出现才对。 难道是…… 取而代之? 一想到这里之后,他的黑眸不禁半眯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时至敬可真是够愚蠢的。 时珺是什么人,就连她父亲都不敢明着随意动她! 可这位居然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妄想找人取代她? 简直就是吃人说梦话! 要知道,时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多少人脉,也不在于多少背景,而在于她的能力。 她能够掌控着南边所有家族的情报。 能够利用这些情报来逐个击破,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这是她最让人害怕和畏惧的地方。 而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当傀儡就可以的。 时至敬这个蠢货。 不仅痴心妄想,而且还不自量力的把假冒货送到时珺的面前。 这不是自己在找死么? 江暮韫在自我一番梳理之后,虽然不能详细的了解内幕,但有一点他可以完全清楚的了解。 那就是,时珺不会放过时至敬。 在有人敢如此挑衅的情况下,以时珺的为人和性格,绝对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对方。 特别还是这个人亲自送上门作死的情况下。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马上找到时至敬。 因为只有找到时至敬,他才有找到时珺的机会。 于是,他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马上派人开始全城搜索时至敬。 此时,车窗外的天色暗沉得像是傍晚时分。 雨水远远不断的从苍穹掉落,水花四溅。 视线完全被大雨所遮挡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江暮韫一直静坐在车内等待着。 他静静地听着车窗外唿啸而过的汽车行驶的引擎声,以及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 只是越等,他的神色就变得越发的沉静。 直到时至敬的第二批手下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心里顿时腾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至敬在入境的时候一共就跟过来十几个人,刚才在院内已经被灭口了一批,现在又来这么一批。 那他身边还有人护着吗? 当下,他就让人抓了一个活口逼供。 结果,还真是不负他所望。 时至敬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而且最致命的是,他所隐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大半天的路程。 江暮韫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触碰到真相的边缘。 假冒的时珺和时至敬是一伙的。 昨晚上真假时珺私下又聊了好几个小时。 然后真时珺先走,假时珺马上就被时至敬给带去了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而且将整个小院重重包围起来…… 而时至敬却在这座城市的另外一端。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把假时珺推出去做诱饵的意思。 如果真的要做诱饵的话…… 问题是,昨晚上时珺并没有出现。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弄到了时至敬的位置?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从昨晚午夜十二点离开到现在中午的十一点多,这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 江暮韫的瞳孔勐地紧缩。 他不认为时至敬能活。 但,如果不亲自去看一眼,他又不死心。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让人赶去时至敬所暂时藏匿的地点。 倾盆的大雨从天幕倒下来,让人的视线受到阻碍,地面又因为积水难行,整个道路上被堵得死死的。 这让本来就不短的路程变得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等到差不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六七点。 整整耗费了六七个小时,他们才刚刚到达。 时至敬所藏匿的地方是在一处半山腰的别墅里。 不得不说,他还真挺会享受生活的。 跑来这里追杀来了,竟然还弄了这么大一处房子住着。 没有意外的,刚下一车,到达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台阶被染红,顺着雨水一点点冲进了土壤之中。 再往上看,两具尸体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喉间血肉翻涌,很明显是被一刀毙命的。 手法真是干净利落的很。 一看就是老手。 而此时,身旁的几名手下在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惨烈死相后,顿时挡在了江暮韫的面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不过江暮韫却不认为时珺还会停留在这里停留五六个小时。 当下,他轻摆了下手。 身旁的手下在看到他这个举动后,这才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道路。 江暮韫踏步向前。 身后的手下稳稳地握着伞,高举在他的头顶之上。 雨水打在伞面上,就此顺着伞沿处如水柱不断地滑落下来。 直到他拾街而上。 大门半开不开,看上去分明是已经有人闯入过了。 手下人果断上前去开门。 木门发出「吱呀」一下细微的声响。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外面的两具尸体因为被雨水给沖淡了气味,而屋内的因为窗口禁闭,空气没有流通,所以导致血腥气味没有散去,全都聚集在屋内。 江暮韫眉心轻拧了下。 紧接着脚下加快了两步走了进去。 就看到拐角处有一个人的下半身躺在血泊之中,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血液浸透了,地上的血液经过几个小时都有些凝固了起来。 江暮韫步子一停,心顿时沉了下来。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果然…… 时珺这下手的速度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他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道:「去把时四爷的尸体收拾一下,送去时家吧。」 到底是时家的人,他作为合作伙伴,没道理让这位死在这个地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手下们点了点头,就走上前去。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他们齐齐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后就出声道:「小江总。」 本来想打算出去的江暮韫被叫住后,看见他们脸上面带惊骇和迟疑后,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怎么了?」 说着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一靠近,饶是向来神色平静的他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慑到了。 他突然无法确定眼前这位到底是不是时至敬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脑袋……没了! 这个人竟然成了一具——无头尸!!! 天! 整个场面看上去血腥而又诡异。 还好这些人都是经歷过各种场面的,这才没有被这场面给噁心到。 许久后,江暮韫才压着声音,说道:「去搜一下他的头在哪里。」 「是。」 那些人在房子的周围里里外外搜索了一圈,都没有搜到脑袋。 毫无疑问,脑袋一定是被带走了。 时珺竟然割下了她亲叔叔的头颅。 这个女人,真的是…… 够狠、也够绝。 怪不得能能压制住时家那些人。 不过,他同样搞不懂的是,时珺为什么要把时至敬的脑袋给割下来? 这玩意儿也不值钱,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抱着一颗脑袋行动也极为不方便。 她图什么呢? 这是江暮韫第一次看不透对方的行为。 身旁的人看他迟迟不说话,禁不住问了一声,「小江总,我们还要收拾好送去时家吗?」 江暮韫「不必了,随便找个地方给处理掉。」 「是。」 扑了个空的江暮韫最后只能重新坐车回去。 忙碌了一天一夜,结果还是没能抓到时珺。 在这整场游戏里面,他感觉自己好像总是反应慢了半拍,以至于出现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感。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 时珺…… 他这辈子第一次被打脸打得下不来台的就是她。 本以为那个时候也就到此为止了。 结果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还是又一次的遇上了。 如今,时珺把时至敬给杀了,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回时家? 还是继续以周乔的身份活着? 而且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时珺为什么要和一个周乔的人改头换面地偷偷熘到海城来呢? 时家又为什么对外宣称她病了呢? 这个问题是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的。 层层迷雾让他感觉好像怎么都理不清一样。 547吃醋了! 江暮韫是真的很想知道这所有一切的真相。 因为他有点怀疑,时珺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故意针对他的。 当初她被她父亲给算计了一把,后来为了反击连自己都被拖下水,导致江家丢了好大一个脸。 两家差点反目成仇。 那个时候时珺的父亲大为震怒,就这么把她给关了起来。 谁知道没过多久,时珺竟然就莫名其妙的生病昏迷。 当时对外宣称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所有人都在猜测时珺是不是被时家给灭口了。 结果谁能想到,她竟然一路「昏迷」到了海城,出现在了楚氏里。 这实在太巧合了。 他刚刚和时家确定合作,把目标定在海城,她就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几次三番地破坏合作。 害得他将进度生生拖了这么长时间,以至于被江家那几个老傢伙们给嘀咕了很久。 最后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弃国外那边的追查,不得不返回来亲自操作,拿下了楚氏的董事会权。 可即使如此,秦匪也同样拿下了仅次于他份额的股权。 虽说自己多了那么一点,可秦匪有时珺在楚氏的根基,那些元老可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所以,两者严格来说其实是不相上下。 当初的计划是和时家一同联合,以海城作为起点,从而进发北边。 但如今,秦匪匪已经知晓他的动作,其实后续的操作已经不太好继续下去了。 因为无论他做什么,秦匪都会盯住,让他动弹不得。 总体来说,这一场计划几乎可以算得上夭折。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糟了很多。 再加上还是时珺这个时家人在里面搅和,那就更加不痛快了。 所以隔天他就去学校和楚氏那边分别派人守着,大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但很可惜的是,他最终也没守到时珺这只兔子。 因为第二天的时候,无论是公司还是学校,「周乔」都没有出现。 包括「时珺」也没有再出现。 不仅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她都没有再出现。 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江暮韫这个时候基本上能断定,时珺一定是跑了。 也是了,她都把人都给杀了,摆明了是打算离去了。 但就是不知道她跑哪里去。 于是他果断派人去各个匝道以及出入口去查。 结果这一查,就和秦匪的手下给正面撞上了。 原来时珺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和秦匪提及过。 她是突然不见的。 于是,这位可怜的天之骄子一连四天没有睡觉,不断地疯狂搜索着时珺的下落。 江暮韫找人地消息自然很快就传了秦匪的耳朵里。 没有任何意外的,那边的人就来「请」他了。 他们两方向来是不对付的,自然而然在「请」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出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双方全都完全进入了作战状态,一副随时就准备开战的样子。 不料,这个时候江暮韫居然一反常态的制止了他们拔刀相向的场面,而是非常随和的跟着他们走了一趟。 江暮韫原本还以为自己进来的时候会看到秦匪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不修边幅,衣服皱巴得如同咸菜一样,脸上也是鬍子拉碴的样子。 当结果他看到秦匪的时候,就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半挽到小臂,一副精英的姿态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急速的敲打着。 看上去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颓废和低沉萎靡。 「来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 江暮韫也是很自来熟地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语气平和,「你秦少爷特意派人来请了,我怎么能不配合。」 秦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专注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江暮韫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双方谁也不开口。 气氛看上去倒是一片宁静平和。 但如果看向门口那两队人马的话,就会发现,什么狗屁安宁,双方的手下全都是一脸的警戒,浑身绷得紧紧的,气氛紧张可以称得上是一触即发。 可偏偏一道门,两处光景。 大约这样怪异的氛围在长达了十几分钟后,终于秦匪的目光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了江暮韫。 「你为什么要找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半点废话都没有。 江暮韫坐在那里,眉眼深静,「我不可以找吗?」 秦匪将半个身体往后轻靠,「我听说,前几天在楚氏公司门口,你们两个人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江暮韫脸色淡淡,轻描淡写的就是一句,「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秦匪轻嗤了一声,黑眸之中有幽暗的光划过,「既然是误会,你为什么派人私下里跟踪她?」 这质问中摆明了就是已经将一切全都查清楚了。 江暮韫抬头,神色间没有半点变动,「秦少爷不会以为是我把人给弄没了吧?」 秦匪挑眉,立刻问道:「那我应该认为是谁弄没的?」 越是平静的字里行间里却越透露出了几分危险。 对此,江暮韫很是熟稔的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或许,是她自己想走呢?」 秦匪也同样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垂眸,吹了吹杯中裊裊热气,回答:「我想不到她要离开的理由。」 江暮韫因为被时珺打击到的秦匪,而让他连日来不快的心情稍稍好了些,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就往他的伤上又踩了一脚,「离开你不就是最大的理由,毕竟她父亲根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可惜,坐在对面的秦匪不仅没有被踩到痛处,甚至还浑不在意地一句,「周严俊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她的父亲。」 因此,江暮韫在不解之下脱口就是一句,「周严俊是谁?」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之后,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瞬间气氛陷入了片刻的死寂之中。 此时正是傍晚放学的时候,窗外传来各种车子和学生们的欢声笑语。 但外面越是喧闹,就越是衬出屋内窒息的寂静感。 两个都是聪明人,不过几秒的时间,双方就从刚才这简短地几句句子里就已经察觉到了最关键的几个信息。 其中一个信息就是,江暮韫不知道周严俊是谁,却知道「周乔」父亲是谁。 那是不是也说明,他知道「周乔」真实的身份? 当即,黑眸半眯了起来,心里有些不爽了起来。 「你知道她父亲是谁?」 秦匪刚一开口,没想到江暮韫这个时候也同一时间开口道:「你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两个人齐齐开口,然后又齐齐住了口。 顿时,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江暮韫心里原本的不确定在听到他那一句问话后就被打消了。 原来他真的全都想错了。 之前他还以为,时珺是特意去找秦匪的,结果现在看来…… 时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秦匪。 那也就代表着,她对秦匪并非完全信任。 之所以两个人凑在一起,完全是误打误撞。 现在时珺这样连句话都不交代的就走了,摆明了是把他耍了一通,把人给踹了啊。 一想到这里,那心情就别提多美好了。 江暮韫突然有种不枉此行的感觉,他一哂笑,「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得意别提多明显了。 看的秦匪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当即怒极反笑了起来。 呵。 小姑娘够偏心的啊。 竟然让江暮韫知道,却不让他知道。 怎么,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还不如个江暮韫吗? 秦匪闲闲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轻点着茶杯口的边缘,「看来小江总什么都知道。」 江暮韫轻摇了摇头,一派谦虚的样子,「其实也没知道多少,就是比你多一点点吧。」 「那么你今天就更走不掉了。」 说着,秦匪就将手里的杯子放回了桌上,发出了轻微地一声声响。 江暮韫倒也不憷,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道:「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就来?」 话音刚落,门外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手下立刻从腰间拔出武器,就等着各自的主子一声令下,就马上扑出去。 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 秦匪的电脑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声响,他朝着屏幕扫了一眼,继而突然出声,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国外的那些手下最近过得还愉快吗?」 江暮韫眼皮一跳。 他很了解秦匪。 别看秦匪看上去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心中极有成算,大有深意。 但凡问到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事。 更别提,他说的还是事关国外的那些手下。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秦匪再次开口道:「我收到消息,你大哥江慕凡已经过去了。」 顿时江暮韫心里蓦然一冷,「是你给他的消息。」 原来他刚才在电脑上就是在弄这个! 「不然呢?」秦匪喝了口茶水,笑了下,「你以为我白请你过来喝茶的吗?」 江暮韫没想到他竟然是打这个主意,逼他就范,不由得语气加重了几分,「她不愿意告诉你,与我何干?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问我。」 「眼下她不是不在呢,就只能麻烦麻小江总了。」秦匪嘴里说着麻烦,可威胁之意极为明显。 江暮韫攥着茶杯的手指一根根的收紧,半晌过后才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秦匪却明显不相信,「你不是说,比我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吗?」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江暮韫再次沉默了一番,然后突然改了态度,道:「我可以告诉你。」 秦匪像是早就瞭然一般。 毕竟江暮韫为了那份被沈昌贺卖掉的机密,在国外可以说是费尽心机,哪里肯让江慕凡占了便宜。 所以他微微颔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就见江暮韫微压低了声线,问了一声,「但你这样违背她的心意,你确定将来她不会怪你吗?」 这话还真的算得上掐住了秦匪的七寸。 马上,他微笑的唇角一僵。 江暮韫将一切看在眼里,眉眼间静水流深般地询问:「还要听吗?」 秦匪这下倒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听了。 和周乔相处了那么久,他的确很清楚小姑娘对于自己身份的戒备。 要是他这样强制性地问到了什么,难保到时候她不高兴。 可如果不问,她这样凭空消失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在是让人不安。 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正当他要点头,却还没等来得及有所动作,他的手机徒然震动了起来。 秦匪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 在看到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眼神也顿时亮了起来。 548落空 江暮韫看到他拿手机时的表情,心里有种预感,刚才发来消息的那个人不出意外应该是时珺。 果然,有了这一通消息后,秦匪脸上那绷紧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 而且很快就把江暮韫丢在了一边。 他果断起身,就要带人走。 很明显是要去找时珺。 所以,时珺没把人给踹了,相反而是唯一信任的就是他? 这回轮到被丢下的江暮韫不爽了。 「不是说,不打算放我走吗?怎么自己先跑得这么快。」江暮韫见秦匪真的要带人撤离,不由得出声问了一句。 已经走到门口的秦匪脚下步子一停,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我有心放你一马不好吗?友情提示,你大哥这会儿应该已经坐飞机了,你要是再不快点,只怕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江暮韫被他同样报以一击,脸色一如刚才秦匪那般难看僵硬了起来。 他用时珺来刺秦匪。 秦匪用江慕凡才回击他。 双方两败俱伤。 谁都没落得好处。 这一局,平。 可江暮韫的心底深处却总有一根刺梗在那里,让人不适。 于是,他脱口就回击道:「你也别太高兴,她的婚嫁还容不得她自己说了算。」 秦匪这下终于转过身来,黑眸深处透着几分暗涌,片刻道:「她的婚嫁不是她自己说了算,难道是你说了算?」 江暮韫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眼底泛起了一丝笑,「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说了算呢?我终究比你更多知道一点。」 那字里行间里又透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实在是让人讨厌。 秦匪哪里能容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嘚瑟,当即懒散的一句就反击了过去,「知道的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不信任,你哪怕知道她的一切也都是枉然。」 江暮韫眉眼间的笑意就此浅淡了下来,脸上看上去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言辞间还是不经意间带着情绪,「她难道就完全信任你吗?如果真完全信任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她是谁?」 「你怎么知道她没告诉我呢?」这时,秦匪把玩着手机,分明是意有所指。 「……」 江暮韫仿佛一记重锤敲在胸膛。 越发的气闷了起来。 看上去平和的眼底有戾气在滋长,面上虽看上去不显山露水,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不爽。 很不爽! 秦匪这个敌人自然也清楚,他嘴角轻勾起,道:「小江总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一语双关。 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如何不懂。 这是让他不要在时珺身上浪费时间。 紧接着就听到秦匪又说了一句,「毕竟你好不容易把我从京都弄出来,可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啊。」 这话让江暮韫一愣,随即笑了。 他知道,秦匪是查清楚了。 不过也是,以他秦匪的能力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呢。 之前不过是和沈家感情交好,所以才被蒙在鼓里罢了。 如今沈家一旦暴露,他必然是要追根究底地彻查的。 那么自然而然,自己当初和沈家有过短暂联繫这件事,秦匪肯定能抽丝剥茧地查出来。 于是,他索性也就不遮掩了,坦白地道:「可惜啊,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来海城。」 害得他最终还是落了一场空。 按照当初的计划,原本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是应该趁着秦匪名声狼藉滚出京都,无暇顾及的时候,就一边拿下那份机密数据,一边以海城作为起点,渗透进北方。 这样一来,秦家必然大受打击。 那么南北两方多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那是他们彻底进攻北方最好的时机。 他们盘踞在南边真的太久太久了,也该要适当的扩张一下了。 可惜,计划得再圆满,始终不如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他千算万算,谁能想到,世界那么大,秦匪竟然哪儿都没去,偏偏就秘密落在了海城当起了一名混吃等死的老师。 而时珺更是出现在了这里。 在无形之中一切就这样全都失了控。 不得不说,还真是天註定,要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对战。 「也不可惜,至少我已在京都无力立足。」秦匪在此时突然说了一句。 江暮韫想了想,一声轻笑,点头,「也对,这一场我终究是赢了点的。」随后又收起了笑,远山淡墨的眉眼里闪过一丝肃杀之色,「以后我也会赢。」 当下也没有再废话,而是带着自己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机场。 有秦匪在其中插手,他担心江慕凡会有所助力。 他必须得亲自去才行。 至于时珺这边,哪里比得上国外的事重要。 所以,他当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了。 而秦匪则马上按照手机里指定的地点奔赴而去。 刚才那通简讯的确是「周乔」发过来的。 那个手机号码他是不会弄错的。 上面没写什么其他,只是上面给了个地址。 这个地址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 而是就在名海高中。 他以前住的职工宿舍。 虽说他搬出去住了,但是这个宿舍里却没有动过,也没有人住进来过。 所以的确安全。 难不成这段时间她都住在那里? 那她倒是真的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因为连他都没想到。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这次他亲自开车去。 一脚油门踩下去,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想问的也很多。 最先想到的就是质问那天晚上她为什么不肯接电话。 几十通的电话她愣是一个都没有接。 害得他从晚上等到白天,差点没疯。 可在见过江暮韫后,他想问最多的却是,她和江暮韫是如何认识的,又是怎么被人发现的,她突然离奇的失踪是不是和江暮韫有着直接的关系…… 等等这一系列的想法不断地冒了出来。 可当车子停在了职工宿舍楼下,那些原本脱口的质问全都化为了她好不好,她有没有受伤,她有没有受委屈…… 秦匪当即大步走了进去。 他连做电梯的心思都没有,一路狂奔而上。 半秒停歇都没有。 生怕她再次把自己给丢下。 可等到自己所住的门外时,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总觉得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就此要发生。 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静默了三秒后,秦匪小小的深吸了一下,然后勐地拧开门锁,将门推开。 没有想像中那般,她开着灯,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 相反,屋内漆黑,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很明显,她并没有出现。 那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 难道是让自己在这里等她来吗? 秦匪一时间摸不准她心里的想法。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摸准过她的想法。 否则怎么会这样措手不及地被她丢下,半点徵兆都没有。 这两天他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几乎是把他们之间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回忆了一个遍。 可就是半点端倪都没有察觉到。 她就像是突然爆发一样,完全不给人一点准备。 也不知道到底哪个点让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秦匪只能开灯,打算坐在沙发就这样等着。 结果「啪」地一下,灯光刚亮起。 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暗黄色的牛皮纸袋。 这东西一看就不属于他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秦匪心念一动,立刻瞭然。 只怕是「周乔」叫自己来的目的,并非是在这里等她。 而是给他这个。 所以,她还是不愿意见自己。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549被渣女给甩了 秦匪盯着手里那份文件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拆开了上面捆绑住的线,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并不是什么照片,道歉信等等他以为的东西。 而是…… 两份文件。 其中一份就是楚氏的股权转让书。 其中包含着他之前所给的,以及小姑娘自己花钱买的那份。 这是把所有的股权全都转回给他了。 另外一份,则是事关那些跟随她的几个董事的一些情报。 呵。 这算什么? 补偿?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他懒散的神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眸色沉沉,薄唇抿紧成一条线,稜角分明的五官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而衬得有些冷。 不是想像中的见面,也不是解释,而是给他这份东西。 她这是想划清界限不成? 秦匪面色冷淡地将东西轻丢在了桌面上。 不想轻飘飘的牛皮纸袋此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嗯? 里面还有东西? 秦匪眉眼半眯了下。 他觉得这下应该是什么认错道歉的东西。 毕竟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生气了。 但当里面的东西一倒出来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 小姑娘只要愿意出手,气死他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秦匪廓清隽的面容已经不是用冷来形容了。 他的目光就这么盯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银行卡。 是他给「周乔」的奖学金。 如今她连这唯一的东西都还给自己,摆明了是要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这四个字瞬间让他的脸色阴沉的恨不能滴出水来,眼底满是晦暗之色在翻涌,身子却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呵,周乔,你这可真是好样的。 来之前他还故意在江暮韫面前表示,小姑娘没丢下他。 结果分分钟就被打了脸。 这下不仅被丢下了,以小姑娘的态度来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被一个大渣女直接踹了。 平生第一次喜欢一姑娘,费尽心思的护着,结果就被这姑娘给甩了。 时间就在这种沉闷和压抑之下一点一滴的过去。 秦匪越想,气息越发的凛冽。 最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周乔,你给我等着! 随即,「咔哒」一下。 手里的银行卡就这么生生断成两半了。 * 夜幕降临。 学校里万籁俱寂。 连绵的初夏雨水终于停歇,树叶上的水滴时不时地滴落下来。 却没有滴落在地上。 仔细看就会发现,原来树下还站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时珺。 在这隐秘的角落里,她穿着黑色的长裤长袖,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很是不起眼。 甚至和这一片黑暗融为一体。 这人显然站在这里已站了一段时间,半个袖子全都湿透了。 但她却没有管,而是将视线定格在楼上那间刚亮起的房间。 时珺那一双清冷幽深的眼睛里此时显得几分的沉重。 她不用亲自去看也知道,扑空了的秦匪一定很生气。 特别是在看到自己给他的东西后,估计能气得直接原地爆炸。 可是,她也没办法。 周乔突如其来的发疯,将所有棋面搞得一团糟。 原本的计划她是想以楚氏为撬点,把时家和江家两家的合作给搞砸了。 因为对于海城这边,时家也是有份参与的。 只要楚氏这边没进展,时家就耐不住。 这一旦耐不住,那这合作自然没开始就夭折了。 可以眼下来看,想自己亲自把他们的合作搞砸是没多少希望了,只能把这个希望藉助在秦匪身上了。 相信有秦匪的介入,江暮韫在楚氏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毕竟两家积怨已久。 而且海城严格算起来,算是北方地界。 按理来说,江家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北边的。 因为这是多年以前两家在经歷了一场恶性争斗后,在上面介入调停后,最终约定好,以海城这个地界作为分界线来划分南北两方。 从此江家在南边,秦家在北边,双方互不干扰。 结果眼下没想到他们居然撕毁约定,秦匪怎么可能放过。 她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包括他给自己的那些全都交出去,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运用。 包括楚氏那些元老级别的董事,她也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全都将他们所有的情报都罗列出来,希望这些东西能够以此来弥补那微弱的差距。 达到双方的平衡。 这已经是她在这个范围能做到的事了。 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毕竟,眼下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决。 比如,回去除去内鬼。 再比如,查清那个企图攻破时家的黑客。 最后,当然还是要和她父亲好好算算帐。 虽说当时她是顺势而为的被时至敬追杀,但时至敬敢有这样的胆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父亲时寅的默认。 要不是他睁一眼闭一眼,时至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又怎么可能带人包围了整个房子,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所以,这笔帐里面,时寅是肯定跑不掉的。 「嗡嗡嗡——」 空寂的环境里,那细微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时珺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眼让她的瞳孔倏地紧缩了一下。 当下,她就往学校后门走去。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她不禁又下意识的朝着那扇窗户看了一眼。 那明亮的光线从窗户内透出来,却照不亮她的心。 除了压抑,只剩下沉重。 一眼过后,她不再犹豫,转过身,就决绝的朝着后门离去。 夜色沉然。 她的身影就这样渐渐融进了浓重如墨的暗夜之中,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宿舍楼下再次恢復寂静。 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那一夜,秦匪在那个屋子里坐了整整一宿。 而时珺则当晚连夜离开了海城。 一路朝着南边进发。 不过因为带着一颗脑袋的缘故,所以她并不好直接出行,只能断断续续地连坐了四天的车终于到达了南边。 说真的,要不是看在这颗脑袋是她的通行证份上,她早就把这脑袋给丢了。 时至敬也算得上是时寅的心头之患了。 之前他总是暗示自己处理掉这个人。 可惜自己那时候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怎么可能还会甘心还会再听他的。 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要真让他一帆风顺了,到时候死的就是她。 所以在动时至敬的时候,她始终跟玩儿似的。 迟迟没有动手。 这也导致了时至敬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以至于时珺根本动不了自己。 渐渐狼子野心生起,甚至还敢把主意动到她的身上,想要杀掉她,拿到她手里的情报,然后再利用这些致命的情报坐在时家当家人的位置上。 如今她亲自动手,替时寅解决了这一心头大患,他必然是高兴的。 再加上,如今有这么一个神秘的人在不断的攻击公司内部,他简直对时珺是求之不得。 所以,她拎着那一颗脑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朝时家而去。 南边的初夏向来雨水偏多。 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没太阳。 空气沉闷又湿热。 有时候一场雨下来,不见丝毫的凉快,只觉得湿气重,粘腻的要人命。 一点都不爽利。 时珺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那阴雨连绵的天色,只觉得过不了多久,估摸着又得下一场大雨了。 不知道海城那边的天气是不是也和这里一样呢? 他是不是也在看着这个糟糕的天气,然后心生怨恨? 在不知不觉中,她的思绪就开始飘远了起来。 550珺爷归来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天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天际线上厚重的云层开始压境而来。 看到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路上的行人都不自觉地脚下快走了几步。 没过多久,第一滴雨水就扑在了车窗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细细密密地雨水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原本街上的行人随着车子一路行驶,渐渐被树木取代,越往目的地而去,就越冷冷清清。 只因为他们去的地方是处最南边的一座山内。 这座山是南边最大的一座山岭。 那里绿树成荫,山清水碧,朝暮之际远远便能看到云山雾海,像是置身于仙境之间,而苍山在午后日光下又如浸过的翠绿,茫茫一片。 是个绝佳的避暑胜地。 但偏偏这个绝美的并不是景区,也不对外开放。 只因为这里落座的是南边最大的家族——时家。 当年时家的祖辈将整座山都买了下来。 说是这地方风水好,养人,时家必然会在这南边生生不息,代代传承。 所以就把公馆建在了那里。 在这个地界所有人都知道,南边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唯独那座山上去不得。 有时候那些自助游的游客们来到这里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想过去,都会被计程车司机给拒绝。 久而久之,那座山就成了整个禁忌一般的存在。 时珺当时也是和司机交谈了很久,最终以五倍的高价才让对方同意载她过去。 越到目的地,就越没有人迹。 而且此时雨越下越大。 山路湿滑难行,那名司机虽然看重钱财,但到底是怕出事,犹豫了片刻后,停在山脚下就打死也不肯进山里去。 时珺倒也不介意。 因为本来她就没打算让他开车进山,所以很是痛快的付了钱,就准备推门下车。 那名司机大叔看她一个小姑娘拎着一个行李袋,连把伞都没有就想要徒步进山,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外来游客,多少有些担心起来。 「小姑娘,你还是别进去了,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你这样贸然进去,先别说被人当坏人抓起来,就是这么大一座山,迷路了也够呛啊。」 时珺却径直地回答:「没事的。」 说罢她推开车门。 原本隔绝在车外沉闷雨声这回随着车门的开启而清晰。 水汽就此扑面而来。 她手里拎着东西就这样毫无遮挡的下了车。 这一下车,铺天盖地的雨水砸了下来。 那司机大叔看她这样狼狈,忍不住出声地再次阻拦,「你连把伞都没有,这样进去,山里温度低,真会出事的。还不如坐我的车回去吧,大不了我不算你钱了。」 可时珺却将车门关上,面无波澜地回答了了一句,「不会,这里我很熟。」 那司机一愣。 很熟? 这开什么玩笑。 这地方就是他们本地人都没来过,就她一个外地人怎么可能对这里熟啊。 司机当即就觉得这女孩子是在撒谎,为的可能就是想要煳弄自己。 他还想再说什么,结果就看到对方已经往山上进发。 当即就要推开车门。 结果车门刚一开,他就看到地上的积水里有丝丝缕缕的……红? 嗯?这好好的怎么会有红色呢? 这又不是下红雨。 他怀疑自己大概是天色太暗,树木遮住了仅有的那光线,导致眼睛花了的缘故。 于是抬头朝着时珺看去,想要叫住她时,刚张口,就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行李袋被雨水打湿,雨水沿着袋子滑落。 只是明明打湿时是透明无色的雨水,可从袋子上流淌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红色?! 是他眼睛坏了吗? 他当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瞪大了眼睛去看。 这仔细一看之下,从那倾盆的大雨中发现,的确那袋子里混着雨水流淌出的颜色是红色的! 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颜料沾湿的颜色。 更像是…… 血的颜色! 当这个认知冲进大脑里的时候,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背嵴骨窜起一阵阵的寒意。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行事神秘的女子拖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袋,而那行李袋里还流淌着血一样颜色的东西,冒着大雨往山里走…… 怎么看这幅画面怎么让人觉得心间涌起森森寒意。 当下他吓得那些劝慰的话全都没了,赶紧缩回了车内,调转了车头就跑。 嘴里还赶紧念叨着,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就一脚油门踩死,马上熘。 只留下时珺一个人坦然自若地一步步朝着山上而去。 全然不在意行李袋里流淌出来的血水。 因为这片区域属时家的私人领地。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敢在这里出现。 所以别说是拎着一袋子血水进出,就是真拖着一具尸体在这里行走,也不会有什么事。 天色暗沉。 大雨滂沱。 看着头顶愈发肃沉的天际 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她去杀时至敬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一个天。 不知道将来她父亲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回事这样一个天呢? 她还真有点期待。 已经早就全身都湿透的时珺看了片刻,就眉眼冷漠地提步朝着山上进发。 只不过她没有走大路。 虽说整座山都在时家人的监控之中,但到底青山丛林,羊肠小径复杂,即使设置了层层把守,还是有空隙可钻。 更何况时珺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清楚的很。 因此,她挑了一条捷径就这么穿行而上。 雨水「哗哗」而下。 小路泥泞,视线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可时珺却步履平稳而又坚定,没有半点摇晃地一路穿行而去。 漫天的大雨。 这个点的话,时公馆里应该全所有都聚集在餐厅里一起吃饭才对。 这是时家的规矩。 除了重大节日要聚一起吃饭之外,还有每个月的月底也同样要聚在一起吃饭。 说是要维繫自家人的情义。 可这种利益至上,强者上位的家族里,从小教的是如何算计和适者生存这种道理。 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 骨子里就是冷漠和凉薄,再多的聚集也不过是表面文章,虚伪得让人觉得可笑。 时珺穿过最后一道小路后,终于从茂密的树林间窥探到了那伫立在山林间的那一栋白色的房子。 房间里灯火通明。 从外面来看,大有一种其乐融融地气氛。 只不过里面到底如何,只怕只有他们这些人自己清楚。 时珺手指握紧,然后冒着大雨,浑身湿透地径直朝着公馆大门走去。 公馆门口有四个看守的人。 一听到小路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下意识的朝着那处看去。 就看到茂密的灌木丛细微的晃动,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几名保镖一看,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摸向了腰间,很是警惕地唿呵了一声,「谁?」 结果就看到对方毫无惧色地从泥泞的小路里走了出来。 那些人直觉不对。 刚要从腰间将武器拔出时,不料就看到一张熟悉而又精緻的面容。 那是…… 那是珺爷?! 可是,怎、怎么会…… 珺爷不是死、死了吗? 虽然对外宣称说是时家小姐生了病正在秘密休养,不见任何人,但那也只是对外而已。 对内,他们这些人还是多少清楚的。 他们知道时家小姐已经死了。 当时人被找到的时候都面目全非了。 听说当时珺爷被关起来后,想要逃跑,可谁料被四爷发现,想要把人追回来,结果不知怎么了人就出了事,说是车祸被烧了个面目全非。 后来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听到珺爷死了,情报网没了,就不安分,所以一直对外没有宣称。 可谁能想到,如今这个原本应该入土为安的人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难道是…… 「鬼、鬼啊——!!!」 551是人是鬼?! 也不知道是谁冷不丁的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山林间的鸟儿都扑棱扑棱地受了惊吓,四处乱飞起来。 时珺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 鬼? 呵。 以往看他们杀人的时候,可连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 如今居然害怕一个子虚乌有的鬼。 真是够可笑的。 还没等她来得及出声,为首的男人倒是因为这样的一声叫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稳住了心神,在大雨中皱眉低呵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站在路边的时珺眉眼漠然,没有起伏的嗓音反倒显得有些冷酷,「方队长,不过两年未见,好好的眼睛怎么就瞎了。」 瞬间,站在那里做出戒备姿态的方队长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不由得神色一顿。 紧接着,他通过屋内透出来的模煳灯影仔细地看了看,当即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珺……珺爷……」 怎么回事? 时珺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復活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即使心里头再多的疑惑,但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毕竟她在时家的地位完全可以比肩时寅。 甚至有时候能够超过时寅。 他们不敢得罪。 于是,方队长顾不得心中那份震惊,连忙放下了腰间的手,一副绝对恭敬的姿态俯首道:「珺爷。」 站立在大雨中的时珺神色冷淡,只说了一句,「让开。」 被点名的方队长这时候连连应答,退让了一旁。 身后的几个人这个时候也彻底清醒了过来,赶忙低头,无声地退到了旁边。给她让开了一条通往屋内的道路。 他们就这样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她那一抹纤弱窈窕却又倔强似利剑般的身影一步步走入屋内的光亮处。 而此时她手里的行李袋也恰好闯入那几个人的眼帘之中。 结果这一看,让他们的神色一凛。 只因为,他们看到那行李袋里竟然有血迹! 而且还混着雨水就这么一路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在这傍晚暮色之下,饶是这些见惯生杀的人也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些发寒。 这袋子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怎么还有血…… 顿时,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但无人敢出声制止。 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屋内走去。 然后一个个垂眸,站回了原位。 装作一切无事发生。 反倒是屋内的人因为听到刚才门外的响动后,其中一名僕人赶紧从屋内走了出来,很是不满地嘟囔地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鬼吼鬼……啊——!」 结果话未完,那人就忍不住低唿了一声,然后站立在那里,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原本在餐厅内安静用餐的主人们听到这接二连三的惊唿声彻底不悦了起来。 时寅作为当家人终于皱眉,沉冷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管家看到自家主子那不悦的神色,当下恭身退出了餐厅内,要去大厅内查看情况。 然而,正当他刚退出来要质问的那一剎那,他原本冷肃的神色也被冲击得骇然不已。 就看见时珺逆着光线,从雨幕中步步踏入,宛若鬼魅。 那名管家当场石化的僵在了原地。 这…… 这是人是鬼?! 屋子外大雨倾覆。 初夏的雨水来势又勐又急。 远处的有闷雷声滚过。 听得人心头一颤。 他这才缓缓回过神,「时……」 刚张口,偏偏这个时候餐厅内传来了那些人的声音覆盖住了他的音节。 「要我说啊,二叔找的人都不行,瞧瞧那一个个大惊小怪的,吃个饭都不安稳。」 「这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还是二叔年纪大了,这身边的人老这么一惊一乍的,实在是令人不安啊。」 「二叔,我到时候给你挑几个吧。」 …… 越听,站在餐厅外的那两名僕人的脸色就越害怕。 他们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想着,这几房的人可真倒霉。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在珺爷面前说这种别有心思的话。 这珺爷听了到时候还不找他们这些人算帐? 虽说珺爷和老爷之间的父女情分并不算太多,但到底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在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来欺负。 更何况珺爷又不是个什么好脾气的人。 那手段大家都是见过的。 站在那里的两名个佣人就这么胆战心惊地听着那些人的对话,默默地看着时珺的脸色。 就等着她随时随地的爆发。 但好在时珺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那里,静静听了一会儿。 刚才那声音应该是三房的小儿,时屹。 随后附和的应该是其他几房的声音。 而且还都是小辈。 呵,连小辈居然都敢上去刺他两句,看来这两年时寅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正想着呢,就听到里面再次传来了声响。 「我看二叔身边的助理就不行,上次我去的公司的时候,就听到他匆匆忙忙闯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二叔,你这也太纵容手下的人了吧?这种没规矩的人您都能纵容?这可不行啊。」 「谁说不是呢。」 …… 话音刚落,就听到餐厅外突然传来了冷淡的一声,「时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餐桌上到底哪儿来那么的聒噪。」 众人在听到那声音后,骤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就齐齐转过头看向了门口。 只见时珺外面走了进来。 她明明浑身湿透,但面上却丝毫不见任何的狼狈之色,那精緻的眉眼幽冷如深潭,漠然扫过,所到之处让那些人不由得唿吸一窒。 三房的儿子时屹当场被吓得脸色煞白,停顿了三秒后,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后退去,「鬼、鬼啊!!」 旁边的几名这个时候也回过神,立刻「啊」地一声,尖叫连连的开始乱窜,找安全的地方躲去。 他们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片刻后,时屹才惊恐不安地指着她,哆哆嗦嗦地质问道:「你……你是人,还……还是鬼?!」 「那就看你希望我是什么了。」时珺站在门口,光线不算太过明朗,淡淡的阴影笼罩其中,看得让人心头髮悸。 时屹愣了愣。 什么叫他希望? 他希望她彻底消失,难道她还能消失不成?! 看着眼前这个似人似鬼的时珺,时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生怕这玩意儿把自己给带走。 怕得直接躲在吧檯旁边,整个人瑟瑟发抖。 不过好在时珺也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 三房这个本来就是一酒囊饭袋,干什么什么不行,可又架不住他不服气,总是想干出点什么,花钱如流水。 好在南边的家族也不敢真的对他太过分,反正投十个项目,最差总得让他中一个,让他高兴高兴,就此煳弄了事。 所以时珺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坐在首位的男人身上,眼眸里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只道:「父亲,我回来了。」 那一句父亲,让时寅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可脸上却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平静,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看着这两父女如此冷静的对答,那些人终于慢慢地反应过来了。 所以,这个时珺是……活人? 她没死? 那几个人有些搞不明白了。 如果没死,那为什么要秘密举行葬礼? 还有那具尸体又是谁的?以及这两年这个时珺又跑去哪儿了? 乱了。 彻底乱了。 感觉全迷煳了。 唯独时屹在这个时候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立刻大呵了一声,「好啊,你们父女两个竟然演戏骗我们?」 552来自时珺的警告 随着这句话一出,在场其他几房人的神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要知道当年时珺因为自作主张,惹怒了她父亲,结果被她父亲关起来这件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南边的。 因为那时候的时珺已经在时家有这不可小觑的地位了。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去和时珺正面对抗。 即使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同样也要好好斟酌才可以。 所以他那个时候做出如此强势的手段,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在猜测,时寅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而时珺又不是真的那听话的人,她是不是会反击呢? 于是,他们就等啊等。 想等着能看到时家的好戏。 结果,谁能想到,时珺竟然突发疾病竟然突然之间要秘密休养了。 而时家内部却已经收到消息,时珺暴毙。 这一猝不及防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时家。 很多人都觉得这应该是时寅干的。 因为当初把时珺关起来的就是他。 估计是真的生气了,就想把人干掉,顺势拿下她手里按个已经成熟的情报网。 反正时家人向来都是利益凌驾于亲情之上。 更何况时珺也并非正房大夫人所出,不过是一次意外,才有了这么个女儿。 对于时寅来说,这个女儿更多的像是工具。 而不是亲人。 所以时珺的死亡对他们来说,虽然震惊,但也在理所当然的范围内。 可谁能知道,这两年平淡无奇地过去了,原本应该死了的人竟然死而復生?!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 而时寅这个主谋竟然在面对时珺是竟然如此平静。 那摆明了是心里有所准备嘛! 这两父女演技够可以的啊! 当下,那几房的人不禁心生不满了起来。 「二叔,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居然对我们做戏,这是不是也太生分了。」 「是啊,你们父女间一场戏,害得我还为堂姐难过好久。」 「我还想着堂妹年纪轻轻,就这么红颜薄命,实在太惨了。」 听着那些人明里暗里的讽刺和挖苦,时珺和时寅两父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两个人一个站在餐厅门口的暗处,一个坐在餐厅的明亮处,地上那一道光影投射下来,像是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片刻后,就听到她主动开口说了一句,「父亲,这次我能平安回来,全都要归功于四叔。」 她言辞间平静不起任何的波澜。 却让时寅的瞳孔微微缩紧了一下。 在场的其他人或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因为时至敬和时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两个人为了时寅,双方时常撕破脸面。 所以在听到她回来这件事扯到时至敬的时候,那些人是完全懵逼的。 可这不代表时寅听不懂。 两年前时珺是怎么「死」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非常一清二楚。 这其中时至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也完全了解。 因此,在听到时珺说时至敬帮她回来的时候,他觉得时珺这话里分明是带着暗讽的意味。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到她又风轻云淡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你有空给他好好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也算是自家亲戚一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什、什么叫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 只有时珺的父亲时寅勐地抬头,他沉睿的眼底就此迸发出了一抹暗色。 显然是听懂了这话里暗藏的杀机。 他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身上,淡色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在了暗处,像是蒙上了一层纱,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紧接着,就看到暗处的人终于有所行动。 就看到她提着行李袋缓步走向明处,然后抬手,就将那湿透的行李袋举起。 那些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 直到那个袋子里有血水流淌出来,白色大理石餐桌上染红了一片。 精緻华丽的餐盘和食物下被血水一点点的浸没。 那些人先是只觉得作呕不已,但很快一股寒意就冒了出来。 那可是…… 血啊!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还要吃饭呢!」粗神经的时屹这时候还惦记着桌上的那些菜。 可时珺却恍若未闻,她慢条斯理地拉开了行李袋的拉链,然后微微一扯。 里面的东西就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原本只是作呕的人顿时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下来。 因为袋子里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 一颗完整的人头! 而这个人头不是别人,正是时至敬! 经过了几天的时间,脸上早就因为流血过多而呈现出灰白的颜色,伤口的切割不算平整,血肉模煳而又狰狞,看上去十分的让人胆寒。 这下,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寅则坐在那里。 表情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带着沉冷之色。 整个餐厅里瞬间就这样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作为四房的儿子时铭御在清醒过来之后,几乎立马就疯了,直接扑了过去,不可置信地喊:「爸?爸?!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爸会变成这样!」 面对这般质问,时珺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时寅的身上,径直平淡回答:「当时四叔为了把我接回来,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这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这样,激得时铭御的脾气立刻就冒上来了,他扑过去一把揪住了时珺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什么叫一不小心!怎么会一不小心!狗屁的一不小心!我爸和你向来不和,他为什么要去接你!他去杀你还差不多!」 身旁的大堂姐一听,心头一个「咯噔」,马上脱口呵斥,「铭御,不许胡说!」 说着就上来试图让他松手。 可被激怒的时铭御哪里能轻易罢手。 他死死拽着时珺的衣领就是不肯松手。 那位大堂姐见了,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铭御,你别胡闹了,小珺不和你这个弟弟的计较,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啊,赶紧松手,和小珺道歉。」 明着是训斥,可谁不知道她这是在帮时铭御。 结果这时铭御还不领情,「我不,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她,一定是她!肯定是她杀了我爸,是她我爸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时珺轻瞥了他一眼,「时铭御,说话要有证据。」 时铭御这会儿理智全都被愤怒给烧没了,面色狰狞地瞪着眼前的人,「要什么证据!你杀的还少吗?!你不就是靠卖情报,杀人才走到今天的吗?!」 「够了!」这时,时寅终于沉声开了口。 可时铭御撕裂着声音喊道:「二叔,我爸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时珺站立在那里,衣服领子依旧被他揪着,那张精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时铭御,我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这一次,但也仅仅是这一次。」 这话让在场的人心头莫名的一窒。 他们知道,这是时珺的警告。 而她的警告…… 是致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乖乖听她的话。 可问题是,有人就是不信这个邪。 不仅不收敛,甚至居然还敢火上浇油地道:「你难不成还能杀我啊?!」 这一句话顿时让身旁的人神色一僵,当即喊了一声,「时铭御!」继而就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对时珺勉强一笑道:「小珺,铭御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时珺注视着眼前因为失去了父亲而疯狂不已的时铭御,径直地回答:「我说过,我只不计较刚才那一次。」 话音刚落,她闪电一般的速度直接就一把锁住了时铭御的脖子。 那速度快得根本无法让人来得及反应。 553我无错可认! 紧接着,那森冷而又透着勃勃杀机的声音更是很快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杀你又如何,难道我还怕你吗?」 这话说的极其嚣张。 但却让人无法反驳。 毕竟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在时家,只要她时珺活着,除了当家人之外,她无需害怕任何人。 只因为她拿捏着所有人的短处。 所以这会儿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帮腔说话。 就怕一不小心惹得这位珺爷越发不高兴,反倒把事情搞得更僵。 于是,餐厅内气氛就此紧绷了起来。 至于那些佣人则早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把这片地方留给了这些主子们。 而这个时候,时铭御满脑子的愤怒终于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而浇灭了,他面色涨红,艰难地道:「你……松……松开我……放……放手……」 一边说着,一边还想着挣扎。 可惜,他越挣扎,脖颈处的窒息感就越重。 「你不是质疑我能不能杀你吗?我现在就是在用行动来告诉你,我能杀你,而且能当着所有人面杀你。」说完,时珺手下的力度渐渐加重、收紧。 时铭御的脸色从涨红开始逐渐开始发紫。 那是极度缺氧的表现。 身边的那位大堂姐时柳儿看见后,仗着自己姐姐的身份,一副不忍心的样子,勉强劝慰道:「小……小珺……铭御刚失去父亲,他一时情绪失控,你就见谅,别计较了,好不好?」 时珺对此没有丝毫的回应。 显然是没把她当回事。 时柳儿脸色不禁多少变得有些尴尬难看了起来。 好歹她也是大房正房大夫人所出的。 而时珺不过就是个下贱之人所生的一个私生女罢了! 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可她竟然连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简直就是在变相打她的脸! 眼看着时铭御的脸已经紫得不能再紫,脸上的青筋都暴起,看上去一副随时要嗝屁的样子。 时柳儿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脸,因此转而将视线看向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时寅身上,喊道:「二叔。」 时寅沉着一张脸,抿紧了唇。 几秒过后,还是出声说了一句,「行了,你弟弟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就担待一下,别太当真。」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连忙点头,「是啊是啊,铭御不懂事,你就多担待吧。」 时珺不为所动地扣着对方的喉骨,只是凝视着他,嘴角竟轻扯出了一个笑,戾气逼人,「需要我当真吗?」 时铭御这会儿眼前泛起了一片黑。 耳朵已经出现了耳鸣。 原本以为自己这回是死定了,结果没想到听到她这一句话,当下哪里还管什么骨气不骨气,父亲不父亲的,忙不迭地点头认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极其艰难地发声,想要以此想要救自己一条命。 终于,时珺在听到他的认错后,这才像甩一件衣服一样,就把人给随意地甩到了一边。 被掐得差点窒息而亡的时铭御一旦被放开,脚下发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被这么轻轻一甩,直接就摔倒在地,捂着脖子在那里不断的咳嗽着。 「时铭御,别再挑衅我,否则你就直接去见你爸。」 时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面色平静得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可其中透出的却是浓浓的杀意和彻骨地寒意。 让人心中不由得一窒。 时铭御咳得根本没有连话都没办法说,整个餐厅里就听到他的咳嗽声,那撕裂的声音恨不能把肺都给咳出来。 那些人见了,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就找了个藉口纷纷离开。 顺便还带走了蜷缩在地上的时铭御。 瞬间,餐厅内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个,以及那一颗灰白悚人的脑袋。 时寅久久不动,双方就这样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像是被无声地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他毫无预兆地就沉声开了口,「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时珺随意地踢开了身旁的椅子,就此坐了下来,轻飘地一句,「不过是障眼法,骗骗四叔而已。」 时寅眉眼愈发地沉了下来,「结果却连我也一起骗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说着,时珺的目光就落在了那颗被放置在行李袋里的脑袋上。 时寅如何能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虽说他的确对时至敬视为眼中钉,好几次都想让时珺把人给处理掉,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要在这个时候,时至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知道,时珺这样做,一是想要以此作为条件回归,二是…… 震慑和警告自己。 因为,当时时至敬在暗杀她的时候,自己的确没有做出任何的解围,甚至睁一眼闭一眼,以此想要逼她求饶。 可惜啊,到最后时珺也没有做出做出任何的表示。 哪怕是「死」,她都不肯做出任何的低头。 如今回来了,不仅在餐厅闹了这一场,还提着时至敬的人头,摆明了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在看到时至敬的脑袋时,他一点高兴和欣喜的神色都没有。 相反,他只觉得心里发沉。 他有一种预感,时珺这是在提醒他。 下一个,就是自己。 时寅当即面色一冷,鹰隼般的眸子里满是洞察一切的神情,「你别以为拿着时至敬的人头就可以把当初的事一笔勾销。」 时珺平静地回答:「我从来不认为这两者可以互相抵消。」 没有料到的时寅顿时愣了下。 他以为时珺这话里是认错的意思。 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那时候她的态度有多坚决自己可是见识过的。 结果没想到两年归来后,倒是收敛起了态度。 看样子是识相了很多。 于是,他面色缓和了些许,道:「既然认识到错了,那到时候找个时间把后续的一些事给处理了。」 可谁料,时珺却淡淡地一句,「父亲误会了,我说的不认为互相抵消,是因为这两者根本没有关系。当初时至敬在暗杀我的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你说的,让我自己解决。如今我带他回来,只是单纯的表示,我解决了。」 这话一出,时寅的面色就果断重新沉了下来,甚至比刚才还要难看,「所以你拒不认错,是吗?」 时珺一双黑眸似幽冷古井,「我无错可认。」 「你再说一遍!」 面对自己父亲即将暴起的质问,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回答:「我的确无错可认。」 这下,彻底把时寅这个作为父亲的给激怒了。 他勐地一拍桌子,随即怒斥道:「你搅黄了自己的婚事也就算了,还差点把时家和江家的合作给毁了,这叫无错可认?!」 时珺面色不改地回应,「和江家有什么可合作的,本身这就不是我所心仪的合作对象。」 「所以你就可以直接打我的脸了?」时寅脸色铁青,大有一副雷霆之怒。 要是其他人只怕早就吓得低着头,一身冷汗了。 可这其他人里并不包含时珺。 只见她坐直在那里,语气淡淡,「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江家,因为在我看来,江家并不会让时家赚到任何好处。」 提及到这个,时寅的怒气一顿。 这话还真是被她说中了。 这两年楚氏迟迟没有进展,江暮韫又在国外忙碌,再加上时家的系统时不时被人攻击,他作为时家的当家人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别说好处了。 不找麻烦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他其实不知道,楚氏没反应是时珺在里面搅和,时家的系统也是拜她所赐。 和江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554最讨厌的人 就因为那几句话,时寅成功的被时珺给带偏了。 他忽然发现…… 的确,两年了,时家的确没有赚取到任何的好处。 相反,为了那江家的合作,他反倒是把自己的女儿给得罪了个干净。 甚至不惜下了死手。 这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时珺毕竟为自己做了不少事,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特别是这次公司系统被人攻击破坏,他找了好多人来解决这件事,都没有办法。 那时候他就不由得想到时珺。 觉得如果时珺在的话,必定能解决掉这件事。 如今,她一场障眼法好不容易让自己死里逃生回来,又以时至敬的脑袋来示好,不正好可以替自己解决那个黑客攻击的事? 时珺虽然在时家的地位几乎和他比肩,日渐威胁到他的地位,但不能否认,她在时家,很多事情她的确处理的很漂亮,为他安了不少心。 那个黑客刻不容缓。 他需要时珺的帮忙。 于是,这一场暗潮汹涌的对话就在时寅的利弊分析之后结束了。 结果自然和时珺所预料的也没有任何的差别。 她成功归来。 反正当初本来也是对外宣称时珺抱病休养。 并没有说她死了之类的。 所以,她的回归很理所当然。 当天晚上她就住在了老宅里。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她并不会留在老宅过夜。 自从她母亲在这里出事后,就再也不住在老宅了,而是搬出了老宅,另外找了一处房子住。 不过今天她却没有走。 而是留了下来。 她的房间早在当年一离开,大夫人就马上命人重新改回了储物间。 所以在老宅里,只有她时珺是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住客房。 佣人手脚麻利的给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也准备好了她的换洗衣物。 时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吹干了自己的头髮,穿好了衣服就下楼去吃宵夜。 结果刚进餐厅就遇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那就是时寅的妻子,时家的大夫人。 陈梦! 今天聚餐的时候,陈梦回了自己的娘家,没有参加,所以根本不知道今天晚餐时所发生的事。 而回来之后那些佣人们自然也不敢随便多嘴。 哪怕是大夫的亲信们也不敢。 早在几年前他们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时家这个老宅子里面,大夫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时珺的天下。 事关时珺,他们不敢有任何的只字片语。 因此,当正在吃宵夜的陈梦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时珺后,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毫无防备的她更是手一松,勺子「噗通」一下,掉进了汤碗里,汤水就此飞溅到了眼睛里。 那刺激感让她勐地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的人,陈梦只觉得遍体生寒。 「鬼啊——!」 那尖锐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屋内屋外所有手下和僕人的注意,全体警戒地从门外沖了进来。 只有被第三次认为是鬼的时珺神色平平地径直拉开了餐厅里的椅子,坐了下来。 陈梦还没从惊骇中缓过神来,一看到她靠近,吓得「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往后退去,「快,快,快……」 可快了大半天,也没说出快什么。 时珺懒得搭理,只是趁着人都过来了,就对管家说道:「我饿了,给我做点东西。」 管家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忙不迭地点头,「好,我马上让他们做,您想吃什么?」 「鸡汤面。」 这两年被秦匪给餵得嘴巴也有些刁了,再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打发她自己的了。 那名管家赶忙应下,「行,那我让厨房的人弄鸡汤面,算是欢迎您平安归来。」 不得不说这名管家的确是有脑子的。 最后那句话明面上是在和时珺说话,但实际上呢,却是在婉转地提醒陈梦,时珺是人,她回来了,没死成。 时珺倒也不为难他。 只是坐在那里,一派平静。 管家当下就招了招手,示意那些人赶紧退出去。 那些人一看到陈梦和时珺两个人同时坐在餐厅里,当机立断地就跟着管家一同离开。 这两位在一起,那相当于十颗原子弹随时爆炸的威力。 他们承受不起。 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比较好。 瞬间,餐厅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没有半点声响。 陈梦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眸子里充斥着久久无法平復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刚才管家说什么? 平安归来? 所以…… 她没死? 这……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人被送回来的时候,她可是和时寅一起亲自去看的,都烧得根本面无全非了。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弄错人,他们还特意验了dna的。 在确定了之后,才入土下葬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 怎么会就这样活生生地回来了呢?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就好像在做梦似的! 只是这个梦,对她来说,无疑是噩梦。 陈梦看了半天,始终带着疑问,所以她试探地出声问:「你不是……」 时珺嗯了一声,随意地回答了句,「没死成,所以又回来了。」 「可是你的尸体明明……」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人给你做几具。」时珺喝着茶水,靠在椅背上语气淡然,不见半点情绪。 却惹得陈梦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什么叫给她做几具? 她要那些假尸体干什么! 这个时珺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好话。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不,长大以后更是惹人厌恶。 陈梦在确定了她不是鬼之后,才坐回了椅子上。 只不过看着狼藉一片的桌面,她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擦了擦嘴角后,就果断想要离开。 这时候恰巧厨房的人把时珺的夜宵送过来。 是一碗鸡汤面。 面上海放了一颗金黄灿灿的荷包蛋。 飘香四溢。 时珺先喝了一口鸡汤。 鲜美的味道在唇齿中瀰漫开来,让人顿时胃口大开。 她点了点头,对这碗面还算满意。 于是就坐在那里,埋头开始吸熘起了面条。 陈梦看她这么旁若无人地吃起来,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后重新又坐了下来,问道:「你当初不是看不上老宅么,今天怎么反倒住下来了,难不成房子没了?」 时珺「死」的时候,那些她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被时寅给收走了。 如今回来,可以算得上是穷得身无分文。 所以陈梦有心想要刺时珺一番,也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可谁能想到,恶气没出成,反倒被时珺这个死丫头给成功气到了。 因为她说:「我妈的忌日就要到了,我得上香。」 陈梦的脸色瞬间一僵。 显然打死都没想到,时珺竟然会用这个理由来还击她。 想当初时珺一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自己的母亲给接进了时家。 这个可怜了半辈子的女人完美阐述了什么叫母凭子贵。 竟然从端茶送水的僕人一朝翻身成了半个主人。 这让外面人议论纷纷,也把陈梦这位正妻的脸面给踩到了脚底下。 她陈梦是陈家的千金大小姐,一生骄傲,从不轻易低头。 何曾收过这样的屈辱。 竟然要和一个僕人平起平坐。 不过还好,这样的日子也就过了半年多的时间,那个女人就暴毙身亡了。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别提多开心了。 因为这个压在她身上的屈辱终于结束了。 而这件事也成功的打击到了时珺。 只不过也就打击了一个星期后,她亲自料理了自己母亲的身后事,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逼得时寅答应让那个贱人进时家的祠堂,上牌位供奉! 原本的欣喜顷刻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反极度的愤怒! 送祠堂?! 555时家祠堂 送祠堂?! 在时家这只有当家主母才能在去世后送入祠堂内。 这是正房的象徵。 如果那个贱人被送进去,那她陈梦算什么?! 这会被所有人嗤笑的! 因此当时她和时寅大吵了一架,甚至连娘家都搬了出来,让她弟弟出面,可惜都没有用。 第三天后那个女人的牌位就被送进了老宅的祠堂内。 这对他这个正房嫡妻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耻辱。 而且还是一个十分难看且巨大的耻辱。 于是,在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之后,她果断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娘家居然拒不接纳她回来,不仅警告她,不要随便哭闹,免得丢了陈家的脸面,让人笑话。 她的弟弟甚至还亲自把她送回了时家,并且一反常态的对时寅赔礼道歉。 这一措不及防的反应差点没把她气得当场去世。 后来还是她母亲在暗中悄悄的告诉她,之所以家里面不能够出面帮忙,全是因为时珺在里面搞的鬼。 就在把牌位请回去的前一天,时珺就派人送了一份文件给陈家。 那文件里全部记录着,陈家多年来财务上各种漏洞,以及各种私下交易流水。 这让陈家怎么敢为自己的女儿出头? 一旦曝光,别说陈梦了,就是他们整个陈家都得死。 因此,她母亲只能劝她暂时忍下来。 毕竟得为整个陈家着想。 于是,这一忍就忍了好几年。 忍得她心头血都快滴出来了。 陈梦脸色铁青地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勉强道:「你还真是够孝顺的。」 大概是有心想要刺激她,时珺掀了下眼帘,寡淡地回应了一句,「所以才要生儿育女。」 「轰」地一下。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陈梦。 她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就是没能为时寅生下一儿半女,以至于让时珺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钻了空子,才有了后面那些人糟心的事情。 偏偏她还故意说这样的话。 这让陈梦如何能忍得下去。 只见她勐地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是怒容地呵斥道:「时珺,你别太过分了。」 时珺垂眸继续自顾自地喝着鸡汤,片刻后才不咸不淡地回答:「大夫人看来是年纪大了,承受力低了,才一句话就觉得过分了。想当年,你差点打死了我,都没觉得自己过分。」 那时候她初入时家,七八岁的年纪,却打死都不肯改口叫这个女人一句妈。 无论时家其他人怎么威逼利诱,她就是不肯。 最后就连时寅都放弃了。 但这个女人却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完全把她给打懵了。 甚至后来那几年的时光,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皮。 几次被打进医院,在生死边缘挣扎着活过来。 那段日子,她至死都不会忘记。 陈梦愣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了,「你现在是一笔一笔的开始和我算帐了吗?」 时珺面上淡淡。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陈梦又是一声冷笑,再次继续道:「别忘了到底是谁把你从那个狗窝一样的屋子里拖了出来,住进了这样富丽堂皇的家,给了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要不是因为我,哪有你的今天。想当初你记在我名下,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妈,弒母可是天理难容的。」 说完,陈梦才像是扳回一城似的,得意洋洋地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只留下了时珺一个人还坐在餐厅内。 她脸上不悲不喜,从容不迫地一口一口将碗里的面条吃完。 擦了擦嘴角,起身去了后院的时家祠堂。 此时夜色已深。 雨幕之下的时家公馆完全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她就这么一个人独自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时家的祠堂是另外单独落座在了整个房子的最偏僻的一处。 那里极少有人去。 就连时寅都基本上不怎么会去。 唯独时珺。 她是常客。 不仅是她母亲去世之后,在此之前她也经常去。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是最安静的地方。 她可以偷偷地躲在这里休息,可以在这里看书,不被任何人打扰,有片安心之所。 穿过冗长的走廊。 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一盏盏地亮起,然后又一盏盏的灭去。 明明灭灭间,将她就这样一路送往了祠堂。 一踏入祠堂内部,就会看到蜡烛高高摆放在了两侧,随过堂风吹过,烛火摇曳。 香炉里的香火裊裊升起。 偌大的屋子里光线昏沉沉的。 往里走,就能看到高大的正厅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时氏宗祠四个大字。 一看就是出自大师的手笔。 旁边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緻的雕饰,至于中间的桌子上就摆放着十几个龛。 时家的祖祖辈辈全都摆放在这里。 一代又一代。 时珺按照习惯先给他们供上一份香烛。 虽然她对时家没什么好感,对亡灵这些东西也并不怎么相信,但这些年若是没有这么一个地方躲清净,日子只怕更是难捱,就凭着这一点,她多少也要尊重一番的。 在拜了拜之后,她的视线就往右边的角落看去。 那里是她母亲牌位所供奉的地方。 尽管当年时寅同意了自己的等价交换,把她母亲送进了祠堂内,可她到底不是八抬大轿合法娶进家门的,所以并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根据自己的身份所安排。 而是被安置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时珺在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十七岁的样子,羽翼尚且未满,能争取到的也只能是这个。 也就只能暂时妥协了下来。 反正光进祠堂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打陈梦一巴掌了。 可如今当她的目光往旁边一看的时候,眉眼就沉了下来。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母亲的牌位竟然不见了! 此时右边角落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当下,她仔仔细细地将桌上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结果发现的确没有她母亲牌位的影子。 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就大步往门外走去。 只是那眸色深暗沉冷。 雨夜之下,她一路快步穿过走廊,回到了主楼内。 不过不是去找时寅,而是去找了那位管家。 这会儿管家还未睡下,而是在尽职尽责的和厨房里人商讨着明天早上的早餐。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突然闯入的时珺给抓出了门外。 吓得厨房里那几个厨娘捂着嘴,一脸惊慌无措。 至于那管家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他不明白时珺好端端的吃完了夜宵为什么不上楼睡觉,反而毫无预兆地把他给抓走了。 他是犯了时珺什么忌讳了吗? 还没等想明白呢,就听到她沉沉地一句,「我母亲的牌位呢?」 一听这话,管家原本害怕的神色一变。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比他得罪时珺还要糟糕! 他眼神有些发虚,不自觉地偏过头去,说话间结巴了一句,道:「不……不知道。」 时珺将他那心虚的模样看在眼里,也不逼问,只是淡淡地提醒:「再说一遍。」 这番话看似是提醒,可实则却是毫不遮掩的威胁。 这时家人都怕她的威胁。 包括时家的当家主人时寅都要掂量着这话里的份量。 他一个小小的管家,什么都不是,哪里支撑的住她的威胁。 心里头一颤,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是……是……大夫人,是……是……她……是她说……要把……您母亲的牌位给丢掉……」 时珺眼底深处肃杀一片,「什么时候?」 管家怕死了这会儿气息危险的时珺,忙不迭地回答:「就……就两年前,您下葬之后,她就让人给丢出去。」 「丢到哪里去了?」 「垃……垃……圾桶。」 当他颤颤巍巍地说完了三个字后,时珺的气息忽地一下彻底冷了下来。 那脸色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色。 556雨夜逼供 那管家见自己躲过一劫,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快了下来。 只不过身边没有任何的依靠,跟虚脱似的差点腿一软倒在地上。 还没等彻底缓过来呢,就听到楼上突然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 那名管家的心随着那一声巨响给惊到了。 这时候的他才彻底反应过来。 不好! 要出大事了! 即刻,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害怕了,赶紧起身就往楼上冲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没弄好,今晚上可能真得出人命! 果然,他刚一冲上楼去,就听到西屋那头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喊叫声,以及屋内发生各种东西的碰撞声。 「啊——!」 「你疯了,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紧接着就看到自家大夫人穿着漂亮清凉的吊带裙,很是狼狈的被时珺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他们这些下人一般情况下到了晚上十点以后是绝对不可以上楼的。 为的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特别是当家主母早已在几年前就已经果断分房而睡的情况下。 所有男人都不能晚上上楼。 但如今这般地步,他也属实是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企图想要劝架。 然而,刚准备要走上前,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时珺像是早就瞭然一般,侧目,一记冷冷地眼刀飞射而来。 击得管家那只脚硬是没抬起来。 整个人完全就定格在了那里,动也不敢动。 最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时家的当家主母像个疯子一样狼狈的被时珺揪着头髮一路往楼下拖去。 站在原地的管家眼看着时珺是不打算善了的样子,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转身去东屋去找时寅这个当家人,让他出面。 此时的时寅都已经睡下了。 这两年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医生说他身体有些虚,至于为什么虚,大家都是男人心知肚明,所以他就按照医生的吩咐保养身体,早睡早起,不再胡乱糟蹋。 可结果刚陷入熟睡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大喊大叫声,以及管家勐烈的拍门声。 「砰砰砰——」 那急促的声响顿时让他心头一紧,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 被吵醒之后的时寅大怒不已。 本来今天就已经够糟心了,竟然连睡觉都不让他睡安稳! 盛怒之下,他一跃而起就要出门噼头盖脸臭骂管家,然而当他真的开了门之后,还未来得及张嘴,就听到管家焦急不安地喊道:「出、出事了,珺小姐揪着大夫人的头髮往楼下拖去!」 「什么?!」 时寅眼皮一跳。 简直不敢相信会出现这种事。 「您快去救救夫人吧,晚了只怕珺小姐真要下手了,那夫人可就糟了。」 听到管家这番话后,时寅也顾不得什么生不生气,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连忙匆匆下楼。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几房的人也被时珺的阵仗给吵醒了,那几个年纪小的一个个披着衣服就跑出来看。 山里气温低,哪怕已经夏天了,还是需要披一件长袖出来才行。 更何况这会儿还下着大雨。 温度就更要降低一些。 那几个人精神头十足,一看就没有睡,想出来凑热闹,跟着时寅身后一路下来。 然后就在楼梯口看到向来高贵、骄傲的大夫人这会儿狼狈得像条狗一样被时珺揪着头髮拖着往大门外而去。 她一边咒骂一边尖叫反抗。 可落在时珺的手里,她怎么可能反抗得了,不过就是徒劳罢了。 在场的人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的被拖出去,肩膀上的一根肩带滑落,香肩半露。 以她的身份,弄成这个样子,除了丢人,还是丢人。 作为丈夫的时寅看到自己的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成这幅样子,心里本就被吵醒的怒意就更盛了,他锋锐的一声呵斥:「大晚上的吵吵些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陈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挣扎着大喊大叫了起来,「时寅,你看看你的女儿都干了些什么!」 时寅皱着眉,满是不悦朝着时珺看去。 可时珺半点畏惧之色都没有,她站在大门外,雨夜下半张脸沉浸在暗色里,眉眼冷峻而又肃杀。 这是和刚才晚餐时掐时铭御时的脸色全然不同。 尽管都是要杀人,但这次摆明了触到她底线的神色。 于是,头疼不已的时寅不耐烦地就问道:「你又做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什么叫我惹她不高兴?」陈梦听到他一开口就是偏帮自己的女儿来质问自己,顿时脾气就上来了,「你怎么不问问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刚刚躺下去没两分钟就被她这样拽起来,我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妈吧!她这么对我,你不为我主持公道也就算了。你还责怪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你是不是怕她已经怕到连老婆都不要的地步!」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嘶吼出声。 让时寅的瞳孔倏地缩紧。 也让在场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大夫人怕不是失心疯了吧? 竟然敢当着时家上下老少说这种话。 虽说时珺在时家的地位的确高,时寅有时候也要做出适当退让,但这种事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怎么能直接捅破这张窗户纸呢! 这不是把时寅的脸面往地上碾嘛! 果然,就看到他的脸色骤然一沉,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你倒是为我主持公道啊!」 大夫人的这一句激将法激得时寅心里恼怒不已,他脸色铁青,但最终还是问了一声,「时珺,这到底怎么回事!」 硬生生把人往外拖的时珺死拽着陈梦的头髮,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道:「我母亲的牌位被她丢了。」 被扯得头皮疼得整个人都在颤慄的陈梦在听到这话后愤怒的神色一顿。 她没想到时珺突如其来的暴怒是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是餐厅里的那通对话惹到了对方,时珺心里有气,故意来闹事的。 结果…… 陈梦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在餐厅里她分明说过自己留在这里是要给那个贱女人上香。 该死! 她竟然给忘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啊! 都两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这件事。 要怪就怪时珺这个贱丫头竟然没死成! 否则哪里会有这一出。 陈梦在心里想了下,觉得自己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以时珺对她母亲那份心思,只怕自己今天是真的不能活着看到太阳了。 因此,她果断否认道:「你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的牌位是我丢的!你凭什么这样污衊我!你放手,你放开我。你这个不分尊卑长幼的东西!」 听着这番咒骂,时珺始终眼底平静似海般从容,「你不承认没关系,我总是有办法让你承认的。」 说罢,她勐地揪住了陈梦的头髮,直接就往外面拖去。 那架势看得人心头髮麻。 总有办法承认…… 难不成是要严刑逼供? 陈梦的头皮瞬间再次绷紧,那种加深的剧痛感让她这回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 整个人像是随时要晕厥过去一样。 再也无力抵抗。 站在门口的两名手下看到后,根本不敢上前来帮忙,他们只能低着头往后默默退了一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顷刻间,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 冰凉的雨水激得她再次清醒了过来。 她立刻扭动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杀人啦!!」 看着她被这样被拖着出去,站在大厅内的时寅时寅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绷得紧紧的。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勐地高声呵斥了一句,「够了!不要再胡闹了。」 557大夫人颜面尽失 一时间,气氛突变。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时寅的脾气已经忍耐到一定的地步。 只怕接下来是要爆发了。 被拖着走的陈梦这个时候一听,也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叫嚷了起来,「听到没,你爸让你快放手!你难道还敢不听你爸的话吗!给我放手!」 她最后那句叫嚣摆明了是故意在激时珺。 因为她知道,时珺不敢当面驳时寅的面子。 如果她敢,以时寅那个要面子的样子,必然会勃然大怒。 要是这一次能引得两父女彻底撕破脸皮,那她倒是也功德一件了。 但…… 很可惜。 她不知道的是,时寅如今有求于时珺。 别说被反驳了,只要不是当面打他一记耳光,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拿捏住这份心思的时珺淡淡地就嗯了一声,说:「你说对了。」 陈梦叫嚣的神情立刻愣住了。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说得对? 对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随即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提了起来。 然后站在正厅门口看着的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哐当——」 那些人就看到时珺当着她父亲的面,直接就把陈梦提熘了起来,往门口那大型垃圾桶里丢去。 说是用丢,真是一点都没夸张。 一个小小的破抛物线,精准无误的投射。 陈梦就这么被丢了进去。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这垃圾桶里刚刚装满了晚上的厨余。 那些吃剩下的海鲜还有蔬菜果皮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那熏出来的味道就是普通人都要敬而远之。 更何况还是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豪门夫人身上。 那味道简直能让她当场吐出来。 陈梦在垃圾桶里疯狂得扑腾,她想要从里面出来,可是那垃圾桶有半个人那么高,根本爬不出来。 本就湿透的她,身上全都沾上了各种厨余垃圾,那种感觉让她彻底崩溃了。 这时,大雨里传来时珺冷戾的声音,「既然你把我妈的牌位丢进垃圾桶里,那你也待在这里,直到找到为止。」 浑身已经湿透的陈梦彻底疯了,在脏臭的垃圾桶里大喊大叫着:「你这个贱丫头,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激烈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可惜,时珺对此恍若未闻,只是对着门口的那两名手下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给我守着,她要是敢从这个垃圾桶里出来一步,你们知道后果。」 那两名手下心里叫苦不迭,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竟然排到今天当班。 要知道时珺今天回来,他们两个打死都不排今天的岗。 看了一眼屋内的时寅,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当家主母,最后在看了一眼时珺面无表情的冷冽神色。 最终…… 「是。」 两个人齐齐应答了下来。 陈梦看到他们竟然真的敢答应下来,简直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气得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漂亮的指甲尖尖地指着那两名手下,咆哮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这时家什么时候轮到这个贱丫头做主了!我才是当家主母,我才是!」 然而,无论她这么喊,那两名手下始终不说话,沉默得如同一个个雕塑站在大雨之中。 显然是站在了时珺这边。 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位十六岁轰动圈内,两年内成长到了时寅的左膀右臂,凌驾于时家其他人之上的人,才是时家的未来。 他们怎么敢随便得罪。 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沉默不语,陈梦崩溃了。 她转而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大喊:「时寅,你就看着你女儿这么欺负我吗?!我陈家在这南边也是不可小觑的!你这样折辱我,我父母和弟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站在旁边的时珺听到这话后,冷冷道:「放心,你父母和弟弟绝对不敢上门叫嚣。至于所谓的折辱,是你先欺辱一个逝去的人,眼下我不过是原封不动的奉还罢了。」 「什么叫欺辱!是她本来就不应该进祠堂,她也没有这个资格进祠!一个没名没分的贱人,凭什么能进时家的祠堂!她进了那祠堂,我又算什么!」 时珺面对她如此歇斯底里地喊叫,只是冷漠地回应,「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陈梦站在让她噁心不已的垃圾桶内,发泄似的面色狰狞,「我是当家主母,我怎么没有资格,没有资格的应该是你和你那个贱女人吧!」 时珺没有多少的表情,只是转过头,穿过雨幕,将目光笔直地看向了时寅的身上,语气平静地问:「父亲,我母亲有这个资格进石家祠堂吗?」 此时,天际线有闷雷滚过。 「轰隆——」 瞬间,在场的人不禁将所有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时寅的手不由地攥紧成拳。 他神情绷紧,一双鹰隼般沉锐地眼眸盯着时珺。 他知道,时珺这是在逼自己给出回应。 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片刻后,时寅才开口,阴沉的声音冷冷响起,「去找牌位。」 他妥协了。 为了时家这两年公司被攻击得支离破碎的系统,他也必须要妥协。 而这会儿,旁边的管家早就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傻了,下意识地吶吶道:「可是牌位在两年前就被夫人给丢了。」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让隐忍妥协了太久的时寅彻底爆发了,他勐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管家。 那阴测而又森冷地目光恨不能活剐了他一般。 让那名管家立刻背嵴骨窜起了一股寒意。 「那、就、给、我、现、做!」 时寅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进了屋内。 显然是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管家在经歷了这一场后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整个人就站在了那里。 但心里却叫苦不迭。 现……现……做? 这又不是做饭,怎么现做啊? 可他不敢反驳这位当家人的命令。 他怕到时候时寅压制不住心里滔天的怒火,下令直接把他丢去垃圾场活埋了。 至于还留在垃圾桶里的陈梦当场傻了眼。 那自己呢? 自己就真的要在这个又臭又冷的垃圾桶里过夜不成? 不! 不要! 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时寅!老爷!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你让那个死丫头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 尖锐撕裂的声音冲出雨幕,把山林间的鸟儿们都惊了,扑稜稜地在空中四处乱飞。 站在正厅里的其余人见时寅都走了,他们也心有戚戚,不敢继续停留在那里。 时柳儿赶紧一声,「行了,很晚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吧。」 众人便立刻顺着台阶而下,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是挺晚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倒是时屹那个拎不清的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地道:「他可真够有本事的,居然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把咱们家这位当家主母直接丢垃圾桶里,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真不知道明天早上又是什么戏码。」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连忙低声呵斥:「快闭嘴吧!不怕死啊。」 时屹被这位堂姐给骂了一声后,撇了撇嘴,只丢下一句,「我又没说错。这位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的,还不如死了干净。」 随后就看了一眼正进门的时珺,心里一害怕,赶紧一熘烟儿地跑了上去。 当天晚上雨下了一夜。 陈梦也待在垃圾桶里整整骂了一个晚上! 从激烈到气若游丝,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吵得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除了时珺。 她带着耳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 558她毕竟是大夫人 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那些人无疑眼睛下方覆着一层淡淡的青色,浑身提不起劲儿。 显然是一夜未睡好。 只有时珺神清气爽地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餐。 早上七点半准时吃早餐。 但整个餐桌上气氛安静。 偶尔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大门外陈梦在那里虚弱的叫嚣声。 不过在经歷了昨天晚上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后,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一个个全都埋头吃早餐。 然后吃完就藉口散了。 只留下了时寅和时珺父女两个。 然而,哪怕所有人都散光了,他们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 整个饭桌上静悄悄的。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后这两个人的早餐终于结束了。 一直战战兢兢的佣人们这时候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再出什么么蛾子。 这要是早餐还闹出事情来,那他们真的是没办法活了。 好不容易把这两位送出餐厅,目送他们去书房谈事时,不想管家就从外面匆促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一看到那两位大小祖宗正巧都在,就赶忙将东西递了过去,汇报导:「老爷,这是珺小姐母亲的牌位,我昨晚上让人连夜做好了。」 因为时珺的母亲不是正房,也不能称为夫人,所以只能用珺小姐的母亲这个称唿来代替。 「那就送去祠堂。」时寅显然对于这个酒后一夜的女人并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就想要把人给打发了。 但就在管家赶紧躬身,捧着按个木盒子就要退出去的时候,却被时珺给拦住了,说:「拿来给我看看。」 那管家也不敢忤逆,连忙将盒子打开,递了过去。 时珺往盒子里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是一派冷寂,「我母亲的牌位,当年我是特意挑了上好的小叶紫檀,特意找了大师来雕刻,并且还要供奉在寺庙内三个月之后才被请回来的,现在拿这块破木头给我是想打发谁?」 管家听到后,顿时心里叫苦不已。 他这是连夜下山找人赶制出来的。 为了怕被说煳弄事儿,他特意找了上好的水曲柳木,也找了个从业经验有三十多年的老工匠做出来的。 可要说小叶紫檀,还要大师雕刻,甚至还有什么在寺庙里供奉三个月。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毕竟大夫人还在那垃圾桶里呢,要真按照按一套流程下来,人估计都直接臭死在了垃圾桶里了吧。 他觉得,时珺大概是故意不想让大夫人活着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所以故意这样为难。 于是,他低着头,没有敢吭声。 果然,时寅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终究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声,「她好歹也是我时家的大夫人。」 明显带着提醒的意味。 显然是想让时珺不要太过分。 可时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松把人放过。 时寅既然拿名分来压人,那她也不手软的直接用感情来回击,「我母亲疼了三天三夜生下我,活着的时候没能享清福。莫名其妙的暴毙后,却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她这一生,何其无辜。」 最后那句话分明也是在提醒时寅,她母亲这一生的悲剧是由他亲手造成的。 他应该愧疚。 果然,站在旁边时寅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将唇线紧抿成一条线,几秒后才皱着眉冷声道:「让大夫人在祠堂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牌位做好,什么时候放出来。」 这是禁足的意思了。 但时珺却还觉得不够,立刻又补了一句,「并且为我母亲抄写经书祈福,以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时寅脸色微僵。 藏在袖子里的手顿时微微攥紧。 这要求属实是过分了。 陈梦到底是时家的正牌夫人,时珺的母亲不过是低贱的下人罢了,哪有这样资格。 可碍于时珺在旁,最终他还是默认同意了,对着那命管家道:「还不赶紧去办。」 在看完了整场暗潮汹涌的对话后,管家手心都出汗了,连连点头,「是、是……」 就连忙出去喊人把大夫人从垃圾桶里捞出来。 就看见大夫人淋了一晚上的雨,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轻薄的衣料根本遮盖不住任何的东西。 身旁那两名手下都不敢正面去看,全都避讳地转过身。 管家自然也当即低头,非常恭敬地对她说道:「夫人,老爷让我送您回去。」 说着就赶忙让身后的几个佣人上前给她披上浴巾。 被淋了一晚上雨的陈梦这会儿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冷得不断打哆嗦。 好不容易被那几个人给从垃圾桶里搀扶出来,她就道:「我……要洗……洗热水澡,快,快送我回去……」 那几名佣人忍着她身上那些异味,点头应下来。 可正打算把人往屋内送时,那名管家却赶紧上前阻拦道:「对不起了夫人,老爷说您现在得去祠堂闭门思过,还要给珺小姐的母亲罚抄经书,以慰亡灵才行。」 这话顿时将面色恹恹的陈梦给激怒了,极度的情绪让她立刻站直了身体,嘶哑着喉咙叫嚣道:「凭什么!我不同意!我才不要给那个贱人抄写经书,我不要!我打死都不要!放开,放开我!」 可惜,管家哪里会听她的。 他现在算是完全看出来了,如今时珺一回来,连老爷都害怕她。 更别提这位所谓的当家主母了。 因此,他招了招手,那两名搀扶着陈梦的佣人果断架住了她,把人往后院的祠堂内拖去。 陈梦见那几个人竟然这样对待自己,当下就怒了起来。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叫骂了起来,「放手,你们快给我放手!我是当家主母,立刻给我放手,听到没!你们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问责你们吗!你们有几条命,竟然敢这样对我!」 陈梦的叫嚣声由近到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一直站在正厅里的那两个人听完了全部过程。 时寅作为陈梦的丈夫,听到她这样的激烈的叫喊声,脸色非常的难看。 最终一字一句沉声问道:「现在满意了?」 时珺面不改色,淡淡地回了一句,「如果我把爷爷的牌位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你也能满意的话,我就满意。」 语毕,她也不管时寅是什么脸色,转身就径直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时寅的脸色骤然间又沉了几分。 他使劲压制住心里那股怒火,片刻后才跟着一同上了楼。 进了书房后,他的怒意还未全消,所以直截了当地就是一句命令,「过两天江家邀请我们参加江慕凡的订婚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时珺眉心轻蹙起,「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她还以为时寅会迫不及待的和她聊一下关于公司系统被神秘黑客的问题。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江慕凡的婚礼。 「我对江家没兴趣。」她说。 可时寅却说:「就算没兴趣也要去一趟,不然圈内的人还以为你在养病。」 时珺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去参加订婚宴是假,向圈内人示意她回来才是真。 时珺眉梢轻杨了下,「那不是更好,我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替父亲做事,更方便。」 这话里暗含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坐在书桌前的时寅脸色果然再次僵了下,却还要硬撑着继续道:「你是我女儿,时家的小姐,怎么会见不得光。」 时珺心里不屑一顾,所以懒得和他在这件事上继续废话,便草草的想要结束聊天,「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今天不留在这里?」时寅皱了下眉,沉沉问道。 时珺起身,「不了,我认床,昨晚只睡了七八个小时,太困,回去补一觉。」 时寅:「……」 559禁足 这话说出来,可真是能把人给气死。 就昨晚上那个情况,是个人都不可能睡着。 他更是一夜失眠到天亮。 结果这位始作俑者倒好,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只、睡、了、七、八、个、小、时…… 七八个小时算少吗?! 正常人睡一觉也不过就七八个小时吧?! 时寅顿时脸色就更差了。 昨晚上没吵得一夜没睡的困顿和憋屈都转化成了无名之火,压制在了心里头。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对时珺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应该说,自从时珺十六岁开始,一切就已经全都失控了。 这个女儿他压不住。 她的成长速度太快,也太可怕。 即使他这个时家的掌权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的确非常厉害。 厉害到让他心里开始慌了。 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想办法,将她踢出时家,以求一个心安。 可谁能想到,他这个女儿竟然敢私下里背着自己不仅毁了婚约,差点让两家反目成仇,毁了两家的合作。 这样的举动让他不得不震怒,甚至还起了杀心,借着时至敬的手就想着,如果她不能乖乖听话,为自己所用,不如索性杀掉算了。 反正她死了,她的情报网就顺理成章的落到自己的手里。 有那些情报消息,也足够保时家十年无虞。 时珺已经不需要了。 反正本来,当初把时珺接回来的目的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的作用罢了。 如今这个工具虽有助力,但助力太大,反而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那么就要除掉才行。 因此,那时候的他就是带着这样的心,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认了时至敬的行为。 而后来的结果他也如愿了。 时珺死了。 为了防止意外,他在看到尸体后还特意去验过。 确定是她的尸体后,这才入殓火化了。 原本以为这一桩心事就此结束。 他能就此松口气了,谁知道糟糕的事才刚刚开始。 时家的公司被莫名其妙的连续不断攻击,和江氏的合作又迟迟不见任何的进展,弄得他烦不胜烦。 这些事都没有解决,谁知道时珺竟然死而復生了。 这对他来说,即是喜事,又是糟事。 喜的是,公司这边有救了。 糟的是,以她睚眦必报的心性,只怕自己迟早会沦为下一个时至敬。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悸不已。 时珺现在对他来说,如同一把利剑。 用得好可以御敌,用不好就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这个尺度他必须要掌握好才行。 书房内,他背对着窗户,逆光而坐,强烈的光线反倒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叩叩叩——」 书房的门就此敲响。 「进来。」 随着时寅这一句话,管家赶紧推门而入。 就看到他头髮散乱,脸上更是被挠了好几道血印子,看上去好不狼狈。 他面色为难地汇报导:「老爷,夫人死都不肯进祠堂闭门思过。」 说不肯进祠堂都是客气了。 她完全就是大闹祠堂。 明明被折腾了一晚上,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恹恹的样子,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祠堂门口撒泼打闹,还把那两名佣人给打了一顿。 后来就连他都没倖免于难,被揪着头髮,就是一顿挠。 没办法,他只能赶紧找人过来把她先控制再说,然后再跑来汇报。 毕竟是当家主母,他也不敢真的完全得罪了。 果然,时寅在听到这话后,目光沉沉地说道:「那就让她回房间去闭门思过,别一身臭味脏了祖宗牌位。」 管家一听,不禁庆幸自己幸好自己多留一个心眼,没有把事情做绝。 于是,忙不迭地应答了下来,「是。」 就赶紧按吩咐去办事。 时寅在书房待了很久,期间管家来了两次汇报。 第一次是汇报人已经被送回了房间,第二次是汇报她淋了一夜的雨,因此突然高烧不退。 没办法,时寅只能让人去把家庭医生给找来给她治。 折腾了整整两天,总算烧是退了下来。 只不过医生说人比较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时寅在第五天的午后才进了陈梦的房间。 一进房间,屋内昏沉沉的一片。 厚重的窗帘拉起,挡住了窗外的日光。 陈梦闭着眼,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这回身上没有再穿着吊带之类的衣服,而是真丝的白色短袖睡衣,衬得她整个人毫无精气神。 「水……」这时,床上的人突然眉头拧起,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 作为的丈夫的时寅走到床边,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了过去,毫无感情地说:「起来,自己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床上的人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 在看到床边的人是谁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勐地朝着那杯水一拍,水杯当场摔在了地上。 不过好在地上铺着地毯,茶杯并没有摔碎,只是发出了一记沉闷的声响。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望着床边的人,眼里充斥着恨意,已经烧到嘶哑的嗓音发出晦涩难听的声音,「时寅,你这个混蛋!你让那个贱丫头活生生的把我丢在垃圾桶里丢了一晚上,你简直没人性!」 因为窗帘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使得房间里有些暗,但却还是能够听出他的声音里透着冷和不耐,「谁让你把她母亲的牌位丢进垃圾桶里的。」 提及到这件事,陈梦就如同踩了尾巴的猫,她的神色充斥着怒意,「我丢了又怎么样!那女人有什么资格进祖宗祠堂!因为这件事我被耻笑了那么多年,你难道看不见吗!」 时寅绷着脸,站在床边的身形一动不动,只说了一句,「她现在对我很重要。」 陈梦「嗤」地一声,带着满满的讥诮,「当初对她下死手的时候,也没见你说重要,这会儿倒是又重要起来了。」 他们这对夫妻,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作伙伴。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们彼此坚守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将陈家收为己用,以此坐稳时家,一个做好时家的主母,让自己的母族能够有着最坚强不催的靠山。 所以互相之间那点心思,彼此都清楚的很。 特别是针对时珺。 她觉得,时寅只怕比自己还要恨上几分。 但时寅这会儿神色冷凝地回答:「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眼下公司那边一天不把那个人揪出来,一天就得不到真正的安宁。 他必须要让时珺把人给找出来,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躺在床上的人听到这话后,那讥讽的神色微微敛起。 她不是傻子。 一般情况下,她是非常审时度势的。 那天之所以会如此失控纯碎是因为时珺突然之间死而復生,吓得她一时慌了神。 可这都那么多天了,心神也该稳下来了。 眼下又听到时寅这样说,她不由得稳了下情绪,道:「那我还要忍受这份窝囊气忍受多久?」 「至少解决了公司的事情再说。」时寅非常果断地回答。 而他的这份果断让陈梦原本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变得浮躁了起来,她忍不住回击道:「你公司的事要这辈子都解决不完,我是这辈子都要忍受着这个贱丫头的气,是吗?」 看到她这样不识好歹,时寅的语气愈发地冷了下来,「陈梦,你别忘了,时珺手里有着你们陈家的把柄,你如果再坏事,时珺是不会放过你们陈家的。而我,也帮不了你。」 这一句话的提醒让陈梦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糟糕。 她把这件事给忘了。 「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在房间里好好的休息。」时寅丢下这句话后,连看都不看她,就转身往外走去。 躺在床上的陈梦此时心头一惊,连忙撑起身子,激动地喊道:「不,不要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但时寅对此恍若未闻,直接就命令管家派人在门口守着,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放陈梦出来。 就这样,陈梦彻底被禁足了。 560步步逼问 自从陈梦被关了禁闭之后,时家其他地几房也随之消停了下来。 毕竟连当家主母都已经歇菜了,他们还有什么资格闹腾。 他们就怕到时候时珺也给他们也找点麻烦,那他们就惨了。 所以格外的乖巧。 只不过他们乖不乖巧,时珺根本就不在乎。 她这两天一直在解决自己的事情。 因为这一次她是秘密回归,并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所以她就在家里先好好休息了两天,然后悄无声息去找了在这次事件中第二个至关重要的人。 时至敬会出现在海城,其中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因此,她必须得去见一见才行。 当天晚上,她就趁着天黑亲自开车到了一处住宅公寓。 那里处于郊区。 是最近新开发的一个楼盘,价格不菲。 看得出来,这位最近的日子过的潇洒而又滋润。 当车子缓缓行驶进了小区楼下后,就看到不远处的另外一辆车子上有人走了下来。 那人十分恭敬地走到了她的车门口。 「老闆,我盯了好几天了,他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在得到了确定消息后,时珺淡淡地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守在楼底下。」 「明白。」 在说完这一句话后时珺就推门下车,径直往楼内走去。 夜色深沉。 整个楼道内寂静无声。 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内阵阵迴响。 片刻后,终于她的步子停在了其中一扇门的门外。 「叩叩叩——」 平缓的敲门声冷不丁地响起。 没过多久,屋内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谁呀?」 然后,时珺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又敲了敲门。 「叩叩叩——」 这让屋内的人在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后明显不爽了起来。 他当即低咒了两声,道:「靠!到底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啊!」 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阿宇原本不耐的神色看清楚对方是谁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骤然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模样看着眼前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他眼花了吗? 这怎么会…… 还没等他从这番极度错愕中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时珺面色从容淡定地道:「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 随着这一句话,阿宇勐地回过神来,不过在第一时间里并不是和她说话,而是下意识的就要关上门。 可惜,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时珺早在他开门的那一剎那就把脚抵在了门上。 阿宇想关,却发现根本关不上。 时珺站在门口,语气冷淡,「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却把我拒之门外。怎么,我很可怕?」 阿宇见自己的举动被时珺给看破了,顿时尴尬不已,知道自己再想要关门肯定是来不及了。 而且也说不过去。 于是,这才勉强地松开了门把手,「不……怎么会……我,我只是太意外了。老闆,你回来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说一声?」 时珺脚下的动作微微一个用力,门被顶开,她堂而皇之地往屋内走去。 「原来我需要通过你的同意才能回来。」 阿宇在看到她进门之际,心里慌得不行,连忙解释道:「不……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着你要是通知我,我一定亲自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来也没什么要紧事。」时珺环顾了一圈屋子的环境,不得不说这屋子还真是个正宗的宅男房。 乱丢的衣服,吃剩下的零食和外卖盒子,还有各种菸头和闭塞的屋内浊气。 屋内整个客厅里昏暗一片,只有那三台巨大的电脑屏幕正散发着幽幽光亮。 时珺脚下的方向一变,绕过沙发,走了过去。 刚站定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阿宇心头大惊不已。 那屏幕里放着的正是他与攻击时家系统黑客的一系列数据! 这可不能被时珺看到。 只要她一看到,就会知道自己背着她正偷偷的给时家人做事。 这是犯了她大忌的。 所以当下阿宇就下意识地就冲过去关掉了屏幕。 才看了一眼就被关了电脑的时珺当即抬眸,尽管眼神平静而又冷淡。 但依旧让阿宇看的心惊肉跳。 他这种举动实在太心虚了,因此赶紧扯谎道:「那什么,都是一些男人看的东西,不好玷污了老闆的眼睛。」 时珺扬了扬眉,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悦。 阿宇看她面色平平,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头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道:「老闆您还是过来坐吧,我给您倒茶,您想喝什么茶?」 时珺又冷淡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继而才离开了电脑桌,坐在了沙发上,说:「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 「那是……」阿宇准备要去倒水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时珺靠在椅背上,眸光漠然平静,「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时至敬没了。」 阿宇顿时握着玻璃杯的手一松,「哐当」一声,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就这么碎了。 可时珺像是没看见似的,只是继续平静地陈述道:「他被我一刀捅死,然后割了脑袋,给我爸当见面礼了。」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 但阿宇却莫名的感觉到那股寒意从脚底下一直窜上来,顺着嵴骨直接爬到后颈,让他阵阵发凉。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珺特意跑过来和自己说时至敬死了的事。 难不成…… 她知道了点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本能地想要逃跑。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 眼下他只要敢转身往外跑,那就不打自招,以时珺的为人处世,下一秒估计她就能把刀出来,真的一刀捅死自己。 所以他竭尽全力的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道:「那太好了。他可是老闆你的心头大患啊,你亲自解决了,那以后你在石家的路就更容易了。」 看他那吓得脸色惨白,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可语气里还故作轻松的样子,于是时珺非常友好的进行了下一个话题。 「周乔呢?」 随着这一个问题抛出,阿宇只觉得耳畔边一道雷霆炸响。 对啊,还有周乔。 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当时时至敬可是带着她一同去海城的。 那时至敬死了,周乔……还活着吗? 或者说,周乔会不会告诉她一切真相? 在想到这里,阿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嘴还硬着,「她……她身体已经恢復了,医生说恢復的非常好,她吵着要离开,我也没有办法。」 时珺嘴角轻扬了下,哦了一声,「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面对时珺的步步紧逼,阿宇明明已经紧张得直咽口水,但还是撑着最后的一丝倔强,道:「我、我想告诉你来着,可是你的电话打不通。」 时珺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才道:「是吗?咱俩可真够巧的,你打不通我的,我打不通你的,看来是缘分要尽了。」 阿宇愣住了。 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此腾升而起。 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笑得很是勉强,「老闆,这、这不过就是一个巧合罢了,咱俩的缘分哪儿那么容易尽啊!」 可时珺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没头没尾地问道:「阿宇,你在我身边呆了多少年了?」 这番冷不丁地询问让阿宇的手脚开始冰凉了起来,他在时珺手下待了那么多年,多少知道自家老闆的性子。 她从来不会问多余的废话。 既然问了,必然是有原因的。 先说缘分尽,又问多少年…… 这怎么听,怎么有言下之意啊。 561偷袭 一想到这里,阿宇的内心就遏制不住地慌乱了起来。 因为他害怕时珺这言下之意。 因为如果真的有,那就意味着他完了。 他死定了。 以至于到最后竟然张口的时候,他本能地就脱口求饶道:「老闆,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我是冤枉的,我根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听信他们的话!」 这句话一说出口,时珺漆黑的眼眸就此定格在了他的身上,良久后问了一句,「我有说过什么吗?」 瞬间,站在那里的阿宇的脸色一变,心中骤然沉了下去。 糟糕,他好像自己不打自招了。 顿时屋内就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时珺坐在沙发里,始终情绪淡淡,看不出什么深浅。 而心乱得不行的阿宇越是看到时珺这样平静冷淡,他的心里就越是恐慌。 额头大颗大颗的冷汗就这样冒了出来,脸上的不安根本掩饰不住。 他试图想要挽回,「老闆,我……」 结果刚开口,就被时珺给径直打断道:「你应该知道,被我发现你是在欺骗我,会是什么下场。」 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在舌尖打了个转,重新咽了回去。 阿宇不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过往那些欺骗她的人的种种死相。 运气好点的就是一刀毙命,如果遇到运气不怎么好的…… 死相真的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毕竟,她的那些手下可都不是吃素的。 那种残忍的手段每每回想起,都让人觉得得心生惧意。 时间,被一点点的无限拉长。 昏暗的屋内,沉默如同无声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在割裂着他的内心。 他心里那根弦已经被绷到了极处。 那种畏惧和不安折磨得他几乎要崩溃。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时珺突然开口道:「别硬撑了。」 阿宇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什、什么意思?」 时珺神色不变,「意思就是,你的破绽实在太多了。」 原本就纠结不已的阿宇在听到这句话后,莫名有股寒意在身体里瀰漫开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冷得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 「什、什么破绽?」 「你当初用我四叔来试探我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时珺坐在那里,轻描淡写的又说了一句「太拙劣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他当场崩溃地跪在了地上。 只见他神色痛苦,嘴巴里不更是停的恳求道:「老闆,对不起。我错了,我也不想的,我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是他几次三番他威胁我。我是没有办法……」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 …… 面对阿宇的苦苦哀求,坐在那里的时珺始终面无表情。 片刻后他才说道:「我以前就没信任过你,以后更不会相信你。」 阿宇求饶的声音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从来没信任过我?」 时珺抬眸,语气漠然,「没有。」 「为什么?」这下轮到阿宇不明白了,「之前我可没有骗过你。」 他从跟着时珺开始,就从来没有欺骗过他。 这是第一次。 按理来说,他并没有前科,怎么会得不到时珺信任? 「与你无关,是我天生就不会相信人。」 时珺的这番话不禁让阿宇傻了眼。 天生不会相信人? 这怎么可能呢? 信任这种东西,就算不会马上出现,但至少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会习惯间培养出来才对。 要知道,他在时珺的手下工作算是最长的一个,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元老级别的。 当年她需要人手创立公司的时候,自己是第一个被她看上的。 怎么想,她对自己都应该非常信任的才对。 怎么会…… 没有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时珺出声了,「你替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说我应该要怎么解决你?」 如果不是他,自己会把楚氏完美的解决,然后安置好了周乔,和秦匪之间也会整理好,再回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一切全都半途而废。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就越发的沉冷了下来。 一看到自家老闆这样的脸色,阿宇也顾不得心中的疑惑了,满是惶恐地就为自己开脱了起来,「不,不要老闆,我求求你,你就放我一马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就你看,在我这么多年跟在你身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求求你了!」 「让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时珺的眉目间满是冷意。 阿宇见了,吓得直接磕头了起来,「老闆,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一边说,一边磕。 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足以可见他磕头时时力气有多大。 但可惜的是,时珺并不是个心软的人。 无论他磕得有多么的用力,时珺始终都没有动摇,「你在决定和他合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 阿宇连忙摇头,面带惊恐之色,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不是的……是他威胁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真的迫不得已。」 可时珺明显不想和他再继续废话下去,而是一句:「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阿宇的动作倏地一停,他抬头,就此对上了时珺平静的眼眸。 精緻的眉目间不起丝毫的起伏,显得格外冷酷而又无情。 「所以你应该明白的。」 剎那间,阿宇脸上那最后一丝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她这话,分明是让对方自行了断的意思。 阿宇整个人害怕的在发抖,他跪行到时珺的面前,眼神里全然是对死亡的恐惧,「不,我不,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然而,时珺恍若未闻,又继续说了一声,「缘分一场,你的父母我会派人照顾的。」 这一句照顾,在阿宇听来,太过意味深长。 可以是给他的保证,却也可以是威胁。 「不,不要……老闆,不要这样对我……」此刻的阿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擭住一般,那种窒息而又压抑的感觉像是即将濒临死亡,「我求求你了!老闆,我求求你!」 但时珺恍若未闻地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体面,别让我说第二遍。」 继而就往门外走去,显然是将这一空间重新留给他。 阿宇看见她要走,整个人遏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知道,没戏了。 时珺是铁了心要杀自己。 他不可能活了。 只能去死。 最后那个字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此时,窗外的树影随着夏季的夜风轻轻摇晃,屋内昏沉的光影笼罩着在那一刻他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扭曲而又诡异。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死。 他要死了。 他仅仅做了一件错事,就被一个人、一句话给评断了自己的生死。 为什么…… 凭什么…… 不。 他不要。 他不要就这么自我了断! 被逼入绝境之后的阿宇盯着身边被摔碎的杯子碎片,眼底深处似有什么翻涌而来,最终彻底失控了。 只见他突然捡起其中一片最锐利的碎片,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起身,就朝着时珺的背后扑了过去。 反正也背叛过一次了,既然无法活下来,不如就拼一把。 带着最后一丝决绝的念头,他神色狰狞地紧握着那片玻璃碎片向时珺的后脖颈狠狠扎去! 562一一回敬 此时时珺已经走到玄关处,正要开门离开,整个后背可以说完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下。 眼看着那锋利的碎玻璃就要扎向她瓷白的肌肤…… 却不料这时的时珺勐地一个转身。 她看上去似乎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在那仅有的几厘米地距离中,她的手一抬,指尖有一抹寒光闪现,然后就此干脆利落地划过阿宇的喉间。 原本还脸色狰狞不已的人这会儿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立刻僵在了原地。 随即就看到喉间有一丝血痕渐渐显现。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血液渗出,顺着脖子流淌了下来。 站立在那里的阿宇此时此刻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瞪视着对方。 显然没想到,时珺会在最后的那一秒如此干净利落地回击。 果然,他还是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只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终结。 「既不信我,又……何来的背叛……你明明……和我一样……」他的喉管已经被割断,大口大口的血液涌出来,使得他的声音模煳难辨。 可即使这样,时珺却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信不信你在于我,背不背叛在于你,如今是你伤害了我,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时珺的话音刚落,阿宇的喉间发出了「咳咳」两声低沉的声响,然后眼里最后的那抹光随之泯灭了,那具身体就此轰然倒下。 喉间的血还在不断的潺潺涌出,顺着他的脖子蜿蜒到了地上。 站在那里的时珺没有再看地上那具完全没了声息的尸体,只是将手里那把薄刃随意地在往旁边的衣服上抹了两下,就重新贴腕收起,就此离开。 下了楼后,还守在原地的手下连忙走了过去。 时珺简单地就此吩咐了一句,「把人处理干净,别留下什么痕迹。」 手下当即应下,「是!」 随后时珺就开车离去了。 * 在处理完阿宇之后的第二天,她也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就回了自己的公司。 时珺名下只有一家公司,是一家信息技术公司。 地处于南边一线的黄金地段。 就距离时氏不远的一栋大楼。 没有时氏那么的气势宏伟,但也是一栋新造了不久的大楼。 公司的主营项目就是研发软体和各种设备。 别看表面平凡无奇,但事实上是时珺用来给自己的情报机构打幌子罢了。 只要你出的起价格,那么在这里你就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和资源。 时珺的办公楼在最顶端的一个大平层。 这层楼常年没有人出入。 但此时,公司高层员工却全都集中在了时珺的办公室里。 那些人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的站在那里,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 显然是对于时珺突然出现而有些惶恐。 今天早上他们在公司楼下看到时珺的车子时,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因为时珺的车子是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经典超跑,全球限量不超过五十台。 其中经典银灰产量更少。 据说不超过十台。 无论从外形,还是它的价格都非常的吸睛。 据说,这是她用第一次商业情报换取来的。 当时南边一共当时有三辆这个款式的车,可因为看到这辆车成了时珺的座驾后,其他两个人就没敢再开车辆车。 以至于后来,这辆车成了时珺的标志。 只要看到这辆车出现在路上,就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是谁。 以往他们每次看到这辆车出现在公司的停车场时,心里就清楚,今天又是夹紧尾巴做人的一天。 好不容易放松了两年,没想到噩梦那么快又开始了。 而且还开始的毫无预兆。 一点准备都不给他们。 这些人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们的老闆坐在老闆椅上,一点一点查看公司这两年开发流水和年度汇总报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心里就越发的紧张起来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时珺才开口例行公事地询问:「我不在的日子里,公司都还好吗?」 站在桌前的其中一名高层当机立断地回答道:「公司挺好的,一切都照常进行,没有什么问题。」 时珺抬头,一双眼眸清冷无比,「那公司的那些资料和信息怎么都不见了?」 那名高层笑了下,非常恭敬地解释道:「这是因为您不在的这两年,您父亲生怕公司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所以就把公司的重要内容全部转移到了总公司名下。」 时珺波澜不惊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重复道:「总公司名下?」 那人一触及到的目光,心头一紧,才察觉到自己的口误。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时家小姐和其他时家人不太一样。 虽然时家其他几房的少爷小姐们也都各自拥有着不一样的产业。 有的涉及地产,有的涉及金融,还有的则涉及娱乐、电子竞技等产业,但是无论他们是什么产业最后都必然是挂在了时家名下。 但唯独,只有时珺的信息公司,并不挂靠于时家。 而是她独立出资,并且由她一手把控全局。 偏偏也是她的公司最让赚钱。 一条消息,可以卖出天价。 却让买方甘之如饴。 因此,他忙不迭的改口,「不,不是总公司,不是总公司,是时氏集团才对。」 时珺这才将目光收回,垂眸,淡淡地说了一句,「出去吧。」 那些人才大松了口气,赶紧熘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时珺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她在键盘上一连串的敲击后,在看到上面跳出来的对话框后,这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时寅的电话。 这会儿时寅正在公司内开会。 在看到时珺的电话后,他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接电话,而是刻意地晾了一会儿,以此来发泄之前在时家丢失的面子。 但他忘记了,时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电话在响了半分钟后,就挂断了。 原本已经打算想要去接电话的时寅没想到她竟然连半分钟都不愿意等,以至于那是伸一半的手半举在空中,显得十分的尴尬。 他当即缩了回来,决定再等等。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第二通电弧始终迟迟没有打过来。 这让时寅有些沉不住气了起来。 毕竟,他等这通电话已经等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因为他知道,时珺既然回来了,肯定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公司,查看情况。 只要她查明公司眼下的经营状况,察觉到东西都被清空转移,那么必然会来找自己。 到时候他就可以以此作为条件,让时珺来解决时家那些个问题。 可谁能想到,时珺竟然那么能沉得住气。 害得他等了那么多天。 一想到这里,时寅就果断暂停了会议。 眼下主动权好歹还在自己手里,可不能弄丢了。 他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电话给打了过去。 从等待到接通,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半分钟。 这摆明了是故意回敬给他的。 时寅心里很是恼恨,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只是装模作样地询问道:「你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时珺向来是有话直说,不弄这一套表面流程的,所以连句废话都没有的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公司名下所有那些重要的资料和内容,你都交给谁保管了?」 时寅一听,的确是自己想要的问题,当下神色就缓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你刚回来就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这么急着就回公司工作了?」 时珺语气冷肃,「休息的差不多了,也该回来工作了。」 但时寅还想再装模作样的劝几句,「还是在好好休息几天吧,其他的不急。」 结果被不耐烦的时珺反手就将了一军,「我是不急,就怕你急。时至敬在临死前该说的可是都和我说过了。」 「……」 电话那头立刻静默了几秒。 563全部开除! 显然他没想到,时至敬竟然会在临死前和时珺说过话。 这是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难想像,为了活命,时至敬会对时珺说些什么。 很快,电话那头的时寅就松了口,「这样吧,你如果真的急的话,那我就派人去问问。」 「可以。」 见时珺应答的那么痛快,而自己的条件还没有说出来,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没办法很快回復给你,毕竟这都两年前的东西了,得需要一段时间。你既然清楚公司如今的问题,就应该知道,现在公司所有的人手都在忙系统的问题。」 这样的暗示和为难实在太过明显了。 摆明了是在讲条件,威胁她。 但显然时珺也从来不是一个随便就能够被威胁的人。 她当下就很痛快地道:「那算了,我们各自解决自己的麻烦就好。」 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连给时寅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时寅当场傻了眼。 他设想过很多时珺的反应,就是没想过她会这样干脆利落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连半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 然而,时寅却忘了,情报这种东西对时珺来说,想要随时都可以弄到。 更何况能被他如此轻易拿走的,显然都不是最核心的东西。 甚至可以说,这些东西都是危险品。 是当初时珺巴不得丢掉的东西。 结果,谁知道最后被时寅这个喜欢捡破烂的人给捡走了,最后还引火烧身,弄得时家一团糟糕。 而他居然就是想用那种垃圾来威胁她,真是太天真了。 * 当天下午她就找了人事部的总监,让他给那些高层每个人一封解僱邮。 那名总监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每一个吗?」 「对。」 那位人事部总监在听到如此肯定的答覆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坐在那里的时珺凉凉地朝他看了一眼,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名人事部总监被那一眼看的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有什么质疑,就连那口气都噎了回去,连连摇头地道:「没、没有……」 「那就立刻去办。」 在听到自家老闆那略微不耐烦的语气后,这位总监立刻一个劲儿地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去办。」 说着就赶紧退出了办公室去做事。 因为时珺的公司不是上市公司,没有股份制之类的东西,所以没有太多的牵扯。 除了她这个老闆之外,其他的就只有员工。 当然,如果严格来算的话,那就是一种是普通员工,一种是高级员工。 仅此而已。 所以,在解僱的时候手续并不复杂。 这也导致了快下班时那些高层就非常速度地收到了那份解僱信,并且十分统一地就跑来时珺的办公室询问情况。 显然对于这份邮件,他们是持怀疑态度了。 一再的询问是不是发错了邮件,或者是下面的人领会错意思了。 但时珺对此表示,没有发错,也没有领会错意思。 这让那些人大为惊骇。 「为什么?」 他们不理解,时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解僱一个、两个或许还能说得过去。 但把所有的高层全部解僱,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解释。 「很简单,你们私下转移公司资料,属商业盗窃,我有权开除你们。」时珺如愿的给了他们一个理由。 那些人见这么大一个黑锅砸下来,当场吓到了。 商业盗窃。 那是违法的。 而且行业里也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一旦传出去,他们这些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无法存活。 这是要人命的事! 于是,他们赶紧解释道:「我们没有私下转移啊,我们这都是合法合规的。」 「合法合规?」时珺很是平静地看着眼前那几个人,道:「没有我的同意,直接转移了我电脑里的东西,属合法合规?」 在场的那几名高层一愣。 没经过她的同意是因为当时完全找不到她啊。 更何况,女儿病了,亲爹来主持打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总不能把公司交给外人吧? 在听到是这个理由后,那几名手下当下也有了底气反驳了,「那您说,在您突发疾病之后,我们不交给您父亲,应该交给谁?当时您生了病,联繫不到人,公司里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似的,好几个合作都被终止了,我们也只能让您父亲来出面维持公司的状况。」 时珺眸色深深地盯着对方,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我比你更清楚两年前公司的运营状况,需要我背给你听吗?那时候别说我生病了,就是我死了,公司最起码也能正常运营三到五年,所以别拿这个当做理由。」 「……」 被拆穿的那位高层脸色立刻涨红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都已经是两年前的运营状况,时珺竟然还能记得。 在他沉默下来后,时珺便再次道:「如今员工守则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在这间公司里,一切以我为标准,可现在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让外人接手,这一点是违反公司守则。」 其他的两名高层这会儿还有些不太甘心,小声嘀咕地道:「这也不能算是外人吧,这可是您的父亲啊。」 但时珺却并不买帐,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此时隐隐泄出几分乖戾,「不是我公司名下的员工,一切都属于外人。这一点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那些人听到这话后,彻底没了声儿。 时珺都把自己的父亲列为外人,他们还能说什么。 看那几个人无法可说的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一个个站在那里,时珺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径直下了驱逐令,「既然没有问题,就立刻去财务室报到。」 那几名高层一听她这是来真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起来。 「老闆,不如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下次绝对不敢了。」 「是啊,是啊,我们下次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下次别说是您父亲了,就是您爷爷,我们也绝对不把任何资料泄露给他。」 …… 在听到他们连番的保证以后,时珺不为所动地坐在那里,冷淡地回答:「没有下次。」 那些人听到这话,误以为是时珺放过他们的意思,顿时神色一亮,连连保证了起来。 「对对对,老闆说的对,没有下次,哪来的下次,绝对没有下次这一说了。」 「是是,这事儿都不会再出现了,有老闆坐镇,谁敢来转移资料。」 「这次就是个意外,以后肯定没这种事情出现了。」 时珺听他们自顾自地说得如此起劲,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我的意思是,没有你们,也没有下次。」 那几个人一听,原本故作轻松的脸彻底僵了下来。 「没有别的事,就去财务那里做结算,并且公司再补你们一年的工资,然后把手里的活儿都去交接一下。」时珺这话摆明已经是逐客令了。 在场的那些人知道,这是彻底没戏了。 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惹人烦的下场罢了。 更何况时珺这个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要是真惹得她不高兴了,她手下养着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会一个个把他们丢出这栋大楼。 于是,他们那几个人带着满满的不甘心,也只能一个个识趣的离开了时珺的办公室,去财务那里拿了补偿款,就此打包走人。 564打脸! 其实原计划时寅是想让时珺出现在江家大儿子的订婚宴上,以此变相通知圈内的所有人,她回来这一消息。 但谁能想到,距离江慕凡的订婚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珺自己就直接对圈内宣告了。 而且宣告的方式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刚回公司第一天二话不说直接一次性裁掉了所有的高层! 这一回归方式可以称得上震惊了南边的整个圈子。 他们没想到休养生息了将近两年的时珺竟然突然之间就归来了! 半点预兆都没有不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回来居然就把自家公司里的高层统统裁了,一个不留! 这也太夸张了吧! 哪家公司敢像她这么干啊。 这公司还运作不运作了? 这位珺爷是生了一场病之后,看破红尘,打算彻底关门大吉了吗? 正当他们有些看不懂时珺这番操作的时候,时珺的公司就开始张贴招聘启事,竟然打算重新招人了。 这一举动很明显地告诉所有人,她并不打算关门。 而是……重新洗牌。 这一举动不由得让圈内的人开始深思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慢慢地,他们终于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缘故。 因为,这两年并非是她在控制着这家公司。 而是…… 时寅。 这两年时珺突然的「生病」暂时归隐,让时寅可谓是放开了手脚。 和江家联合不算,还用时珺手里的资源一连侵吞了好几个公司。 包括时珺本身名下的公司。 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可如今时珺一回来,就要清理自己公司名下的所有高层,摆明了就是把时寅的全都给拔除。 这可是明晃晃的在打时寅的脸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位时家小姐是公认的和时家不对盘。 当年时家有意想要隐瞒她私生女的身份,想要把她过继到当家主母名下,让她做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这样一来,时家的脸上多少也好看点。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大小姐」真的是太过幸运。 毕竟,豪门家族中私生女、私生子的只多不少,可有哪个能够堂堂正正地能够以大少爷和大小姐名义来生活。 时珺能有这样的福气,一定是上辈子积德,烧高香了。 可谁能想到,这位小祖宗不仅拒绝了「时家大小姐」的头衔,甚至就连身份都不愿意隐瞒。 在她父亲为她举行的八岁的生日宴上,她直接明着告诉了所有人自己并非正当嫡出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僕人所生的私生女。 瞬间,引起了整个圈内的震盪。 他们都觉得这个小姑娘打了时家这么大一个脸,肯定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说不定被当家主母弄死都有可能。 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几年后,就是这位让人觉得可能会死在当家主母手里的私生女竟然一跃成了时家最重要的人。 甚至在南边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 她不屑用时家的姓,而是用珺字作为称唿。 从此稳稳地伫立在了南边这个圈子里。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时家有了时珺这个利器,必然会再上升到一个高度。 然而他们的估算再一次的失误了。 不管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这位珺小姐对待时寅的态度始终如一,不曾变过。 那就是,不拒绝,但也不接受。 明面上喊一声父亲,可实际上只是把时家当成可合作的对象罢了。 如果非要有所区别的话,那就是时家是她优先可合作对象。 仅此而已。 可惜,时寅总是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仗着自己是给了时珺生命的人,就理所当然的把时珺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来使唤,甚至居然趁着时珺生病,敢野心勃勃的想要把手深伸入时珺的公司。 其实当时他们都暗中怀疑过,时珺当初和时寅算是明面上撕破脸的闹翻,可后来就莫名其妙的就突然「病」了。 怎么看怎么让人奇怪。 说不定这里面也有这位父亲的手笔。 但无论当年怎么样,眼下时珺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而且人家一回来就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估摸着他又和那时候的生日宴一样,得在圈内成为一段时间的笑话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笑话着时寅。 让而那段时间时氏集团里面气压极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说话,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有一点惹董事长的不快,从而丢了饭碗。 可无论他们怎么小心,还是每天会有很多的人被时寅从办公室里骂出去。 每天一日三骂,几乎已经成了铁律。 就连时家的佣人也同样一个个伏低做小,不出声。 可即使这样,时寅还是觉得不够。 他这段时间成了圈内的笑话,这火气要不撒出来,他肯定得心肌梗塞! 时珺这个死丫头真是够狠的! 二话不说就挂了自己电话,不肯为自己做事也就算了,竟然对外直接清了公司里的员,堂而皇之的招新人。 这根本就是明着在:我不信任你。 一个做父亲的,被自己的女儿打脸到如此地步,他怎么能甘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恨时至敬那个蠢货。 那时候怎么就没暗杀成功呢! 当初他放水都放成那样了,把屋子里的人全都撤走,只留下时珺一个人对付时至敬带来的人。 结果十几个人还杀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真是个废物。 * 时寅在那边恼怒不已,这边的时珺则大张旗鼓的开始招揽新人为自己效力。 整个公司上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从高层到底层,全都清理了一遍。 虽说公司在明面上被时寅给接手了,但到底他不是法人代表,而且他也并不是真的在乎这家公司名义上地主营业务,所以当时收买了几个高层,只拿走了她电脑里的那点东西,安插了一些他的一些人而已。 其他的并没有怎么动。 如今她这个真法人一回来,自然而然的所有的就物归原主了。 花费了大半个月,在如此大动作一番之后,公司终于这才恢復了点样子。 可同时距离江慕凡的订婚宴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近了。 整个圈子里关于她的言论开始渐渐变少。 毕竟她向来和这个圈子不怎么合,连个朋友都没有。 一般都是只有她有所大动作的时候,那些人才会关注到她。 取而代之的是关于这场盛大的订婚宴。 据说江慕凡这次找的未婚妻在南边也是个家族背景不错的千金小姐。 看得出来,江老爷子的确是偏爱江慕凡这个儿子。 因为以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娶到一位实力雄厚的正房滴出的千金。 一般来说,都会娶家族旁支的女儿更多。 但他可以。 足以可见江慕凡的父亲为了这个儿子,付出了多少。 原本时珺是不想去参加这一趟所谓的订婚宴。 上流社会,婚姻如盟约。 没有那么多感情东西在其中。 她懒得去看别人订盟约。 而且她当年打了江家那么大的一巴掌,江家也不会愿意看到她。 可谁知道,就在隔天江家的一张请帖就单独送到了公司里。 这一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很。 难不成时寅知道自己不愿意,就让江家出面? 不,这不可能。 时寅才不会主动去丢人,去告诉对方自己作为父亲掌控不住自己的女儿,需要藉助外人的帮助。 可如果不是时寅,那江家为什么会亲自给她发请帖,邀请她呢? 难不成是想和她清算当年的事? 这好像也不太现实。 谁会在自家儿子订婚的喜宴上找晦气。 时珺翻看着手里那张请帖,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本来不打算去的计划因为这一张请帖而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她决定,还是去一次比较好。 565书房里的争执 江家的订婚宴是在江家的一栋私人别墅里举行的。 时寅原本以为时珺是不去的,于是就带着陈梦以及时家其他几房的人一同去参加去参加了。 在家里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的陈梦这回好不容易能够被放出来,为了一雪前耻,造型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其实以时家在南边的地位,包括她娘家那边的身份,她就算穿个破烂的,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她什么。 但大概是受了时珺归来的刺激,她总觉得心里没有了底气。 就感觉回到了当年时珺把那个贱女人送进祠堂,她被人耻笑的日子。 所以,她想要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完美无缺,丝毫没有被时珺的回来而被打击到。 为了能够展现自己时家主母的风范,她特意选了一袭华丽而又裁剪贴合的改良旗袍穿在身上,领口和袖口的滚边刺绣精緻高贵,而未生育的腰身曲线更是被完美的展现。 头髮被高高的挽起,上面插着一根和田玉雕琢出的簪子,整个人风姿曼妙中透着古韵的优雅。 举手投足间尽显主母的范儿。 完全看不出一个月前的她在时珺面前时多么的狼狈不堪。 这身衣服对她来说,就是战袍。 刚从车上下来,门口的人就唱了一声,「时家人到。」 随着这一声的响起,宴会厅内的人下意识的都转而看向了门口。 陈梦不自觉地挺起了自己的背嵴,勾着时寅的手臂,用最为得体而又高贵的笑面对在场的所有人。 作为时家的当家主母,一路上她成功的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一身的打扮而成功吸引到了在场不少人羡艷的眼神。 从而也拾起了不少的自信。 大厅内正招唿其他人的江慕凡作为今天的当事人听到了这一声唱罢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亲自迎接。 「时叔总算来了,我可盼了您好久了。」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配着酒红色的领带作为暗指,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一看就是主角。 时寅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妻子,言辞里流出了无奈的宠溺,「没办法,你伯母说今天是你的订婚宴,一定要隆重打扮,这才等迟了。」 这话听上去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三好丈夫。 可只有时家人自己知道,就是这个三好丈夫无情的将自己的妻子任由自己的女儿把她丢在了垃圾桶里,淋了一夜的雨,一度发烧到了四十度,最后将其禁足作为反思。 但此时,毫不知情的江慕凡笑得翩然温润,「我倒觉得伯父是等值了,今天伯母穿得好漂亮。」说着,他就带着几分讨巧地凑到陈梦的耳边,压着声音暗暗夸赞道:「完全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呢。」 这一行为顿时逗得陈梦抿着唇笑道:「慕凡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谢谢伯母的夸赞。」随即江慕凡就做出了邀请的姿势,说道:「走吧,我父亲要是知道时叔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你父亲了。」 说着,三个人就愉快地朝着宴会厅内走去。 * 而江慕凡的父亲江耀平此时正在楼上的书房里。 屋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江暮韫的母亲。 这时候的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狼狈。 皱巴的衣服和有些散乱的头髮,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参加儿子的订婚宴。 而地上更是狼藉一片,全都是摔碎的东西。 屋内的气氛满是压抑和沉闷。 片刻中,就听到江耀平沉沉道:「你闹够了没有?」 沙发上的女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鬓边头髮,坐直了身体,冷冷道:「真是奇怪,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都好好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是你强行给我这套衣服,拖我过来,结果你说是我闹?」 江耀平面色阴沉地盯着她,「沈玉颜,你是我江耀平的妻子,他是我江耀平的儿子,如今他需要一个女性长辈的身份,你就必须过来扮演好这个角色。」 「可他不是我的儿子。你有本事,让你那个青梅竹马死而復生的替他主持。」沈玉颜也是丝毫不留情面地反击回去,而且专门挑江耀平的痛处说。 果然,江耀平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 按理说今天是他最心爱的儿子订婚的大日子,这种时候应该是高兴的,可惜越是这种时候江耀平就越想到自己的爱人。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如今她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的。 可惜,她看不到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可她竟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故意说这件事。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怒火就被点燃了起来,阴沉沉地道:「如果不是你挡了她的道,你以为你会成为江夫人吗?这是你欠她的,你就应该还她!」 沈玉颜嘴角扯出了一个讥讽地笑,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嘲讽,「我挡她的道?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反抗你自己的父亲,这才没办法,委曲求全的娶了我。」 江耀平的神色倏地一凛,眼底深处顷刻间有勃勃杀机流露出来。 显然沈玉颜是犯了他的忌讳了。 当场,就看到江耀平勐地上前,一把掐住了沈玉颜的脖子,神色阴鸷而又可怖。 措不及防的沈玉颜根本没想到江耀平会有这样的举动。 在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在一寸寸的收紧之后,她心中不由得大骇。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的夫妻关系尽管早就支离破碎到无法修復,各自彼此各过各的,但也没有到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的情况。 他如今竟然为了要给江慕凡那丁点的体面,对自己起了杀心? 疯了吗? 他连江暮韫这个儿子都不顾了吗? 当即,她开始挣扎了起来。 只是她这么一挣扎,反倒激起了江耀平的脾气。 他看到沈玉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心底深处那种想要了断的念头就越发的强烈。 不如就这样结束算了。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原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他可以和她还有他们的儿子慕凡一起开心快乐的生活。 可惜,这些都没了。 他爱的女人没了,他和她生的儿子成了私生子。 一切都被毁了。 一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渐渐加重。 立刻沈玉颜的脸色开始涨红。 无法唿吸的她此刻胸口被憋得如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胸腔内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那种兵临死亡地感觉让她开始激烈的挣扎。 只是女人的力气到底比不上男人,更何况她是被压制的那一方,眼看着大脑因为缺氧而产生眩晕感……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老爷,时家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楼下。」 随着这一句提醒,江耀平这个时候才倏地清醒了下来。 看自己手中的沈玉颜已经眼睛开始往上翻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差点在儿子订婚宴上活生生的掐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 他真是急昏了头了。 下一秒江耀平马上松开了手! 而沈玉颜因为大脑缺氧,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当他一松手后,整个人踉跄地摔在地上,开始不停的咳嗽。 江耀平听着一阵阵的咳嗽声,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片刻后,他在平缓冷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门口的管家收到回復,这才离去。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远去,江耀平这才开始理了理自己有些皱巴地领口和袖口口,言辞里满是冷酷和无情,「沈玉颜,你也知道我是没本事反抗我父亲,才娶了你,那你就应该知道,现在我父亲死了,江家我说了算。」 沈玉颜听着他的话,眼里满是愤怒和zengheng。 江耀平就在这样的目光下继续道:「就算你不学乖,也要为你那宝贝儿子考虑。」 瞬间,沈玉颜的脸色一变。 他竟然拿自己的儿子来威胁自己? 简直无耻! 「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这个无耻的男人就这样平静地说完后,就此冷漠离去。 566两个人见面了! 江耀平在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平静下楼。 楼下的时寅一看到他出现,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他恭贺道:「老江,恭喜啊。」 江耀平笑呵呵地回应道:「感谢赏光,感谢赏光啊。」 「那必须要赏光啊!」时寅说道:「慕凡这事儿定下来,也算是解决了你一块心病。」 江耀平看了看身侧一表人才的江慕凡,心里满是自豪和欣慰,「是啊,他能定下来,的确我也松口气。」 江慕凡温和地笑了笑,递了一杯红酒过去,「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父子的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时寅哪里看不出来,江耀平对这位给予了多大的厚望。 这偏心偏得只怕将来是想把公司交给这位私生子了。 只不过,以他这么多年的旁观者看,江暮韫也不是个吃素的。 比起江慕凡被江耀平时刻点拨提拔,他可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来。 而且他比江慕凡更加的名正言顺些。 如果真要押宝,他还是偏向江暮韫。 只可惜,一盘棋被时珺那个死丫头砸了个稀巴烂。 一想到这里,他握着酒杯的手就微微攥紧了几分,指尖透着几分的白。 四个人就站在楼下愉快而又融洽得聊了起来。 而作为四个人里唯一女的,陈梦却半点不适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一直站在时寅的旁边,时不时的笑着配合着,全然没有提到过江夫人半句。 毕竟江家那点事儿他们也都清楚,江慕凡的存在本来就给沈玉颜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沦为了天大的笑柄,怎么可能会愿意出现在这种场合上。 所以她非常懂事的只字不提。 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半个小时后,原本应该不会出场的沈玉颜竟然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而她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就连妆容也全都已经换过了,原本挽起的头髮此时此刻全都被放了下来。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温婉。 她一下来后,就很自然地走到了江耀平的身边,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之前两个人在楼上曾经差点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好意思,刚才衣服脏了,在上面换了个衣服,来的有些迟了。时董、时夫人欢迎啊。」 「哪里哪里,都一样,我家这位为了今天的宴会也是各种换衣服和造型。」时寅说完就笑看了身侧的陈梦一眼。 陈梦像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当即转移了话题,道:「江夫人这衣服可真好看,特别是这竖领,真是别具一格。」 这一句话让沈玉颜原本淡笑的面容禁不住有了几分的僵硬。 随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竖领。 脖颈处的皮肤此时还在隐隐作疼。 她勉强笑着道:「这两天为了婚宴的事累着了,就有点咳嗽,所以特意穿一个竖领,怕再着凉而已。」 陈梦却依旧夸赞道:「但我觉得很好看,显得更加的仪态万千。」 「时夫人这样夸,都夸的我不好意思了,我觉得今天你的旗袍才是真的姿态曼妙。」 听着他们两个人无休止的夸奖,江慕凡漾着笑,附了一句,「其实我觉得两位夫人今天都是美艷的不可方物,我爸和时叔能娶到你们二位,全都是满满的福气。」 前一句话或许这两个女人还能笑的出来。 可后面一句…… 福气? 呵,两个都有着私生子的人,居然说娶到她们是福气?! 陈梦和沈玉颜听着江慕凡的话,心里只觉得一片讽刺。 特别是沈玉颜。 只觉得江慕凡和他父亲一样,虚伪得令人作呕。 但再厌恶,脸上还是尽力挂着得体的笑,以做配合。 四个人就这样维持着虚假的和谐气氛交谈得不亦乐乎。 正当他们演着演着都快渐入佳境的时候,门外的人就冷不丁地再次唱了起来,「珺小姐到。」 顷刻间,宴会厅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门外看去。 珺小姐? 他们没听错吧? 时珺?! 她怎么会来? 她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的吗? 全场的其他人则一个个全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大门口,想要看看这位阔别了两年的珺小姐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时珺走了进来。 没有像在场的那些人穿着各种亮眼昂贵的礼服,而是就一身款式简单大方的白色连衣阔脚裤。 整件衣服上也没有任何的配饰,只有腰间做了一个简单的收腰的线条感处理,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设计,却让整个人都立体了起来。 特别是她没有像那些千金小姐们在头髮上做出各种繁杂的造型,而是用金属的发圈简单干脆地梳了一个马尾,更是衬得人又美又飒。 果然,两年未见,这位珺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凛冽作风。 众人下意识的为她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恰好这个时候江慕凡迎了上去,笑着道:「珺小姐肯来,真是不胜荣幸。」 明明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表现的十分的自然热情。 时珺看了对方一眼便认出来对方是谁,轻微地点了点头,「江董客气。」 「来来来,里面请,正好你父亲也在里面。」江慕凡笑着就赶紧把人邀请了进去。 时寅在看到已经大半个月没见到的女儿后,不自觉地脸色就有些微微僵了下来。 明明之前说不想来的,结果又特意一个人跑了过来。 这不是摆明了给别人看笑话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时家故意冷落她呢! 真是一点不为时家着想! 正想着呢,就听到江慕凡一句,「爸,你看我把谁请来了?我原本还以为帖子送过去,珺小姐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呢,没想到是我想多了。」 一旁的时寅听到这话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江慕凡亲自把人请过来的。 可问题是…… 他为什么特意要把时珺给请过来呢? 明明知道时珺当年对江家做的事,他还特意把人请过来,难道是想给他父亲添堵? 这也不可能吧。 他们两父子之间可是没有半点矛盾的。 正疑惑着呢,就看见江耀平掀了掀眼帘,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听说珺小姐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样子分明是还计较着当初那件事,心里头对时珺不满。 而时珺也同样客气而又疏淡地回答:「感谢江董事长的挂念,身体基本上已经康復了。」 然后两个人的对话就结束了。 显然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至于身旁的江夫人对时珺更是冷面相待,甚至连寒暄都懒得搭理。 当初那件事损失的不仅是江耀平的面子,还打了沈玉颜的脸面! 因此两夫妻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上出奇的一致。 都故意冷着时珺。 想让她尴尬。 但他们不知道的事,时珺向来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 她巴不得全世界都别理她。 这样她就能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只不过当她的目光无意间看到时寅身边的人后,便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对方身上,语气漠然地道:「听说夫人淋雨感冒,休息了好几天。」 当那双没有掺杂一丝的温度的眸子落在陈梦脸上的瞬间,她本就紧张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但还是故作镇定地道:「已经好很多了。」 时珺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就好。」 气氛到这里就渐渐冷了下来。 江慕凡见了,立刻时不时的挑起几个话题,想要来缓解这尴尬冷却的氛围。 但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怎么给面子。 除了时寅和陈梦客气的配合着之外,其他的人神色都非常的淡。 时寅这下是彻底不明白了。 江慕凡难道看不出自己父亲的不悦吗? 他这样尬聊到底是要干什么? 莫名的感觉到他好像是抱有一种拖延的目的。 才刚想到这里,门外的人又一次的唱了起来。 「小江总到——!」 567这人有问题! 随着这句话一说出口,时寅这下子终于得到了谜底。 原来江慕凡不是让江耀平不高兴,而是想拿时珺来气江暮韫。 时寅顿时有种被人拿枪使的感觉。 尽管那个人是时珺。 但他依旧不爽。 就算是算计,也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小辈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暮韫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到江耀平的面前。 「爸、妈。」 沈玉颜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然是高兴的,原本僵硬虚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心疼又高兴地笑,「看你匆忙的样子,又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但江耀平却显然有些不高兴,「怎么来的这么晚,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 「我给大哥挑的礼物在路上迟了,我亲自开车过去拿就耽误了点时间。」 江暮韫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繫着身深色的条纹领带,宴会厅内的明亮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地柔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息。 「不好意思大哥,我迟到了,这是我给你和嫂子的订婚贺礼,祝你们订婚快乐。」 随即就将手里的沉香木盒打开,递了出去。 那是一串极品的珊瑚玉手串。 之所以说是极品,是因为那手串上面有非常明显的花纹,而且花纹的颜色都已经是彩色了,这说明已经玉化了。 属于难得一见的收藏品。 怪不得他说要亲自去拿。 的确值得。 只是送的对象到底值不值得,就另说了。 在场的几个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作为亲妈的沈玉颜肯定是不乐意的。 在她心里,江慕凡一个私生子,没弄死他都已经是客气了,更何况还要让正房的大少爷给他驱车去拿礼物,说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但作为偏心爹的江耀平这会儿看到那价值千金的礼物后,多少脸色缓和了一些。 至于江慕凡…… 他的脸色先是极快的闪过一抹僵硬,然后才勉强地道:「谢谢。」 之所以会有这样怪异的表情,是因为这串手串他见过。 就在之前的一个月! 那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条匿名信,说是知道江暮韫在国外的那些人和势力。 这下江慕凡哪里坐得住,自然而然的就赶了过去。 结果还没查到人,江暮韫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两个人之间相差不超过一天先后到达。 没办法,江慕凡不好说破,就说自己是来参加一个拍卖会的。 谁知,江暮韫竟然也跟着说要参加。 无奈之下,两个「兄弟」千里迢迢跑过来,竟然只为了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拍卖会。 那一场拍卖会他整个人完全是心不在焉的很。 除了那一个手串。 当时他记得自己有参与过一次竞价。 不过后来价格实在太高了,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就放弃了。 最后到底是谁买下他也不知道。 可谁能想到,最后的最后竟然落在了江暮韫的手里。 他这分明是在拿这个手串在暗中提醒自己。 江慕凡僵着笑容接过了那个盒子,只是眼角的余光在无意间接触到了时珺,顿时心念一动,脸上的笑顿时加深了几分,指着时珺就说:「阿韫,你看这是谁?」 两家人家随着他这一句提问,神色上双双有了几分的僵硬和尴尬。 就连江耀平都因为这句话而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些稍稍的不满。 而江暮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清隽的眉眼不变,「我知道,这是珺小姐。」 说着他就对时珺打了个招唿,「珺小姐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时珺的错觉,时珺总莫名的感觉一个多月未见的江暮韫在对着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眸流转之间,有种说不来的意味。 仿佛透着一丝丝的……瞭然? 这怕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他能瞭然什么? 难道真周乔当时和他聊了些什么? 时珺按捺着心里的疑惑,面上还是清冷地一句回答:「小江总好。」 话到这里,按理说也应该像刚才和江耀平一样话题就此戛然而止才对。 但令人意外的是,江暮韫竟然主动的再次挑起了话题。 「好像每次看见珺小姐,珺小姐都打扮的很简单。」 这话里不露痕迹的熟悉自然,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沈玉颜更是直接错愕地问出声,「你见过珺小姐很多次吗?」 「我记得上次去参加时家的晚宴的时候,无意间看过一眼,当时只觉得惊为天人。」江暮韫在这番话里对时珺的好感没有丝毫的遮掩。 如此这般的反常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情况? 怎么就变成惊为天人了呢? 之前时珺闹了那么一出的时候,江暮韫根本不是这个态度的。 当妈的沈玉颜也有些不太懂自己儿子这会儿心里到底要干什么。 但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妈的至少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顺着他的。 于是她果断地笑了笑,「我们阿韫可从来不会用惊为天人来夸人的,看来那时候是真的被珺小姐惊艷到了啊。」 看着江夫人突然的转变,以及江暮韫的反常,时寅要是再感觉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了。 这怎么回事? 当年时珺做出那样的丑事,半点不给江家人面子,以至于最后闹到江家人亲自致电质问。 江暮韫更是连这个所谓的「未婚妻」都没有搭理过。 如今怎么这般殷勤了起来? 这不正常啊。 至于身边的陈梦听着他们那些夸赞时珺话,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寸一寸的僵硬起来。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家明明不是对时珺非常不满的吗? 江暮韫不是也对时珺没兴趣的吗? 为什么现在这两母子现在往死了夸? 脑子坏了吗?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江慕凡的眉头顿时轻蹙了下。 他自然不会觉得江暮韫疯了。 他只会觉得江暮韫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和深意。 难不成他想要和时珺…… 就在他想到这里,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时珺这时候突然开口,「不好意思,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觉得江暮韫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有问题。 所以还是先跑微妙。 对于之前的夸赞更是完全像是没听到一样。 只是她如此的不给面子,甚至连半点笑来应和都没有,这让沈玉颜心里的不满又多少增加了一些。 江耀平的脸色也隐隐有些难看了起来。 时寅看着这两位那不善的面色,便赶紧打去了圆场,「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向来就这样,其实她是被夫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跑去洗手间了。」 有了这么一个台阶,沈玉颜自然也顺势而为地一笑,「没事,没事,女孩子害羞也是能理解的。」 时寅的话多少替时珺给遮掩了一番。 没了时珺在这里,气氛又开始慢慢回温了起来。 没过多久,宴会开始了。 江家作为主家,自然要去走流程,上台致辞去了。 江暮韫则想趁机往后花园熘去。 刚才他陪着这群人聊天的时候一直盯着时珺离开时的那扇门。 估摸着,是不愿意凑热闹,在后花园里躲会儿清净,跑路。 以往她也是这样子。 不是躲在角落里,就是宴会刚开到一半就提前走了。 所以他得抓紧找到人才对。 这次,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可得把人牢牢抓住才行。 只不过这个别墅基本上都是用来会客的,他并不怎么来过,对于后花园的路不是特别熟。 因此,江暮韫穿过后花园的走廊,绕过喷水池,将整个花园彻底走了一圈之后,就在他以为人已经跑的时候,却不想在一个僻静的小凉亭里看到坐在那里正休息的时珺。 568天生绝配 江暮韫脚下的动作一顿。 还真是没超过他所预料的那般。 看着时珺神色闲适,一副在这里躲清净的样子,江暮韫缓了口气,便笑着拾阶而上地道:「珺小姐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时珺似乎早就感知到了江暮韫的存在,连头都没有回,波澜不惊地出声问了句,「小江总有跟踪癖?」 如此明晃晃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江暮韫却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和侷促,相反他非常理所当然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旁,道:「找自己的未婚妻,怎么能说是跟踪。」 是的。 未婚妻。 当初时寅给时珺找的联姻对象就是江暮韫! 他企图利用江暮韫把时珺给踢出时家这场局里面,顺便得到了和江家的合作。 可以说是一箭双鵰。 十分的完美。 只可惜,不想当工具人的时珺并不乖乖认命。 她私下里搞了一场大动作,将原本时寅设想好的局面全部打破。 不仅最后联姻计破裂,甚至还差点让两家的合作差点崩盘,反目成仇。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明明时珺在时家的地位已经如此之高,却最后还是被时寅一反常态的给强硬关了起来。 因为他不作出举动,到时候整个时家在南边反倒会树立起一个非常难搞的敌人。 而恰好那个时候时珺「病」了,这种默认行为也是时家和江家两家能够重新合作的契机。 只可惜,他们打死都没想到,也因为这场病,他们原想要伸出手摸向北方的第一步计划就被时珺给破坏了,甚至还误打误撞的把江家的死对头秦家给卷进了这场是非中。 导致最后无功而返。 江暮韫有时候在想,当时时珺但凡肯站在自己这边,说不定时局就变得截然不同。 不过如今她选择回来,应该是有所改变吧? 听说,当时自己赶着出国的时候,秦匪并没有找到她,而是扑了个空。 估摸着就是为了能够顺利从海城逃出来,所以对他使了个调虎离山计吧。 正想着,这个时候时珺却用余光淡淡瞥了江暮韫一眼,语气十分漠然,「我未婚夫是不是你,你心里应该有数。」 江暮韫淡淡地笑笑,似乎并不在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当年两家说好的。」 「如今已经不流行这些了,小江总还是别太当真。」 时珺今天的打扮和往日假扮他人时截然不同。 和周乔那种平平无奇不同,本身她的长相非常的具有攻击性的美。 再加上那一双沉静敏锐的眸子,那种高岭之花的冷冽无疑是致命的吸引。 江暮韫嘴角蓄起了一抹兴味地笑意,问:「那我偏要当真了,怎么办?」 时珺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拒绝:「那我只能劝你趁早死心。」 江暮韫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非常想得开地回答:「没关系,慢慢了解就好。」 慢慢了解? 这句话终于让时珺不由得正视地看向了对方。 她有些不明白。 他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集,而唯一的交集就是当初她私下里搞小动作,让江暮韫丢了好大一个脸。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江暮韫应该对自己怀恨在心才对,怎么会…… 反而对她说出这种话呢? 实在是奇怪的很。 想不出江暮韫目的所在的时珺不由得心生警惕了起来,最后决定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恰巧这个时候两位主角上场,那悠扬的小提琴声从屋内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时珺便立刻借着这个理由,就此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去了。」 然后十分冷淡地就此离开。 江暮韫坐在那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深意重了不少。 这态度无论之前还是现在始终如一。 一点空隙都不让人钻。 江暮韫随即也不再浪费时间,而是起身跟着她也回了宴会大厅内。 此时此刻,两位准新人已经被邀请上台,双方父母正在说话。 女方的父母脸上流露出的是既欣慰又捨不得的复杂心情。 不过豪门世家,这种表情信手拈来,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她相信哪怕今天是她自己站在那里,陈梦也能同样拿出这番姿态来欢送她的订婚宴。 所以,时珺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处,就这么冷眼旁观地望着台上的人。 一张瓷白的精緻面容在宴会厅的光线下,衬得更加的凛冽。 没有丝毫被动容的表情。 「其实,按照你我双方父母之前的约定,如今站在台上的人应该是你和我才对。」江暮韫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耳边出声道。 面对他如此的阴魂不散,时珺面色冷了几分,但也不至于到撕破脸的地步,只是当做没听见似的静静看着台上人的表演。 直到在看到江慕凡握着那个女孩子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这辈子只会爱这个女人一个的时候,突地轻嗤了一声。 那声音别人听不见,可就站在她身边的江暮韫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是觉得他的承诺太假?」 这时,时珺倒是开口了,「不,我只是觉得太可笑。」 江暮韫一听,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男人的承诺都不可信的。」 「我不是说承诺可笑,我是说你父亲可笑。」时珺看着台上,径直地道:「你看,你父亲给你大哥这个私生子选了一个正房出身的千金小姐,给你这个正房出身的少爷却选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可笑不可笑?」 江暮韫顿时愣了下。 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直言不讳。 「说真的,我父亲当年哪能选你,明明就应该选你大哥才对。」时珺没有理睬身旁的人是什么反应,而是继续冷淡地道:「毕竟都是私生子,比较有共同话题。」 江暮韫这下算是彻底服了。 不得不说时珺是真的厉害。 以往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位珺小姐的「心直口快」。 毕竟当年她直接当众自爆身份,也是轰动过在场那些人的。 只是今天亲自感受了一把后,他突然觉得……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姑娘为了甩开自己,居然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事,不是吗? 江暮韫这时多少开始正视起身旁这位正眉眼间凝着嘲弄的人。 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道:「可我怎么觉得反倒是我们两个配呢。」 这话顿时让时珺禁不住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清冷的眸色里此刻带着淡淡地错愕。 这个时候,江暮韫也用同样的语气道:「你看,你不得你父亲的宠爱,我也不得父亲的宠爱,你靠自己的能力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我同样也靠自己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天生绝配。」 时珺听到最后不由得蹙了下。 显然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找这样的角度来反驳自己。 这人,还真是难缠。 长时间的沉默让江暮韫回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怎么样?这下没理由来反驳我了吧。」 时珺面色顿时微微沉了下来,最后实在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就是一句:「我高攀不起小江总。」 可江暮韫就是不愿意撒手,「我不介意来低就你。」 「可我介意。」这时时珺心里已经涌出一股压制不住的烦躁。 「那只能说明不是你高攀我,是你看不上我。」 终于,在江暮韫的几次三番的纠缠下,她终于彻底连最后的体面也没有了,神色和语气皆是冰冷,「既然自己心里已经明白,又何必自取其辱。」 江暮韫:「???」 他明白什么? 他只是顺着话反驳而已。 哪里是明白的意思! 569故意为难 被自取其辱一番的江暮韫脸色瞬间有了一秒的错愕和……一丁点的憋屈。 这…… 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时珺已经趁着台上那冗长的告白结束,就往人堆里走去。 摆明了就是要甩掉他。 江暮韫也不好纠缠的太过,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憋着那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她混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沈玉颜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询问了一句:「你刚去哪儿了?」 江暮韫这才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去洗手间了。」 「那你和那位珺小姐应该是遇上了吧?说了什么?」沈玉颜偏头看向他。 虽是问话,却言辞里已经确定了他们之间的碰面。 江暮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同样反问道:「你好像挺在意她。」 沈玉颜也没有遮掩,那神色立刻就冷淡了下来,「当然,两年前她为了不想和你联姻,做了那么打你脸面的事,我自然是在意的。」说到这里,她不禁顿了顿,问:「难道你不在意?」 提及到这件事,江暮韫眼底深处的温度一寸寸地冷却了下来,「那必然是在意的。」 沈玉颜听到这话后,寡冷的面容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言语中依旧透着警醒的意味,「那就不要犯煳涂。」 很快,江暮韫就恢復了过来,神色如常地道:「不会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犯过煳涂。」 沈玉颜嗯了一声,像是满意了一般,道:「这样最好,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在美人计这种老套里犯煳涂。」 「不至于,放心吧。」江暮韫拍了拍她的肩做安抚。 沈玉颜这才拉着他的手,道:「走吧,你爸刚找你,不太高兴了。」 可还没往前走几步,突然就被江暮韫给重新拉了回来。 她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江暮韫的眼神此时如同冬日料峭的苍山,温和的皮囊下是一身的压抑地冷色,「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沈玉颜的脸色就此变了。 而她的神情也导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就紧绷了起来。 沈玉颜这时候想到了藏在了衣领之下的那些痕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眼神有着细微地闪烁,「没怎么啊。」 江暮韫也没有强制去扯开她的手,只是语气里是一种冷冷的沉寂,「我看到了,是红色的指印。」 沈玉颜的脸色即刻变了下,「没有,哪里有什么指印,可能是这个领子太硬了吧,磨红了。」 「他掐你了,是不是?」 江暮韫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基本已经肯定了。 沈玉颜不想让江暮韫知道,所以努力地尽量将事情说得轻描淡写一些,道:「没有,你别想太多。」 静默了片刻,江暮韫随即提步往前走去。 沈玉颜看他这个样子,生怕他要去顶撞江耀平,便赶紧伸手拽住了他,压着声音提醒:「你别胡闹,你现在还没完全得到他的信任,也没有完全掌控公司,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闹翻。」 江暮韫被迫站在那里停留了几秒。 没有人知道,就那么短暂的几秒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偏僻的角落里,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隔断了一样。 或许也只有沈玉颜才知道自己儿子此时此刻心里汹涌的暗潮。 一般在这种时候,她的心里是最不安的。 「阿韫……」她试探地开口。 「没事。」这时,江暮韫平静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他刚才在找我吗,我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沈玉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 「再忍忍。」同一时间耳边幽幽传来了这么一声。 这一句话让沈玉颜立刻眼眶微热,嘴角轻扯出了一个笑,「嗯,为了你,妈什么都能忍。」 随后两母子就穿过人群往主家的桌上走去。 * 这会儿周耀平正在和女方家的两位长辈交谈着。 气氛虽然还算不错,但是到底缺失了一个女性在旁,多少有点冷场。 因此,好不容易在看到那母子两个人的时候,他终于能够松了口气。 在趁着沈玉颜无缝切换的接替上去之后,他立刻退了出来,喝了口红酒缓下。 然后偏过头,压低了声音,对江暮韫满是不悦地冷声质问:「你们两个刚才又跑去哪里了,不知道今天那么多宾客在吗?」 江暮韫面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妈刚才来找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突然低血糖犯了,说是今天早上没吃东西,所以我陪她在那边休息了会儿,吃了点东西。」 这话误打误撞间让江耀平的脸色一怔。 他想起今天早上自己二话不说就硬生生的把人从家里给拖到这里来的事。 不禁抬头下意识地朝着江暮韫看了一眼。 明耀绚烂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反倒将他面上的神情模煳了几分。 不过,江耀平觉得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看样子沈玉颜应该是没有和他说些什么。 别看他刚才在楼上用江暮韫来威胁沈玉颜,但对于这个儿子,他还不想现在就此撕破脸。 因此,他立刻神色稍稍松缓了下来,道:「你母亲年纪大了,向来体弱,你得好好照顾才是。」 江暮韫态度温淡而又客气,「知道了父亲,我会好好照顾的。」 说完了这些事儿,江耀平就转移了话题,道:「今天你大哥订婚宴,不能喝太多酒,你去挡两杯,别到时候让人笑话。」 「好,我现在就去。」 这时候,和那两个表面亲家聊完的沈玉颜听到了他们两父子的话,便担心地拍了拍江暮韫的手臂劝了两句,「你自己也少喝点,你本来就胃不好。」 江耀平看她直接就驳斥自己,语气不自觉地就沉了下来,「一个男人,哪儿那么娇气。」 江暮韫半搂了下沈玉颜的肩膀,笑着安抚了下,「没事的,放心吧。」 然后就端着酒水往江慕凡那边而去。 沈玉颜心疼自己的儿子要去给那个私生子做陪衬,又想到刚才他强行隐忍的样子,终究忍不住刺了一句,「你的宝贝儿子也是男人,既然他不娇气,为什么还要让我儿子去给他挡酒。」 「什么你的我的,你别在这个时候给我闹。」 江耀平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一句,就端着酒杯离开了。 只留下沈玉颜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和江慕凡那个该死的贱种兄弟相称,热闹陪酒,心里憋屈不已。 随后就找了个侍从,对他关照了一句,让他把江暮韫的酒杯趁着没人的时候就给换了。 那侍从得了命令,便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江慕凡那一边的人喝得正热闹。 那些朋友们已经喝了不少,结果看见江暮韫过来陪酒,作为和江慕凡一个战壕里的人,自然一个个都想尽办法的为难了。 江暮韫竟然好脾气的全都接了下来。 就这样一杯连着一杯的喝着。 全场就看到那些人在疯狂地闹腾。 碍于今天的日子,也没有人会去说些什么,但有些实在折腾不起的就索性躲远一点。 可问题是,他们想躲,不代表这些喝得有些多的人不会借酒装疯。 他们觉得,江暮韫都得乖乖跑过来当陪酒的,足以可见江慕凡在自家父亲里是处于什么位置了,因此多少有了点忘我的意思。 特别其中一个仗着和江慕凡关系不错,就故意想要为难江暮韫,全场抓人过去和他喝。 最后大概是人来疯了,竟然敢将目光锁定在了躲在角落里正吃着蛋糕耗时间的时珺! 570杀人犯法 当下,就跑过去二话不说把时珺的盘子拿走,转而将手里的酒杯强塞进了她的手里,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一边拽一边还兴奋地说:「来来来,珺小姐,别一个人坐在这里,也去和咱们江少喝一杯。」 周围的几个人看到这人竟然不知死活得盯上了时珺,脸上的笑容都不自觉得减淡了几分。 气氛都凝滞了一秒。 这人怕是喝醉了吧? 就连时珺都这这样以为,所以没有当场发作。 但对方却明显得寸进尺,见她不说话,竟然开始催促了起来,道:「快快快,珺小姐快敬一杯啊。」 江慕凡还记恨着江暮韫送的贺礼,又想着这两个是死对头,所以故意婉拒地道:「不行,不行,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那人自然是懂他的意思,果断地就回答:「你不行,这不是还有你弟弟嘛,让他再替一杯呗。」 「是啊是啊,小江总那么好的酒量,就是再来十杯都没有问题。」 「没错没错,咱们小江总那叫一个海量。」 面对众人的起闹,小江总笑了笑,看上去十分好说话的样子,显然是打算接下这杯酒水了。 也是。 他的人设就是那种好弟弟人设,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当年他就是用这样的人设亲自把这位私生子的大哥迎进了家门,结束了那一场水深火热,得到了江耀平的青睐。 只是…… 那时候的他未掌控公司,隐忍不发很正常。 可如今他已经有了翻脸的资本,却还是这样忍耐着,估摸着是想给对方致命一击,彻底无力翻身。 但,实在是太累。 如果要她这样一直忍着,她估计得疯。 时珺一边冷眼看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道。 此时站在身旁地那个人却像是看不够戏码似的,突然开口提议了一句,「不如交杯酒吧?」 这话一出口,一圈人都愣了下。 随后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当年时家和江家要联姻这种风言风语的确传出来过。 不过也就维持了一两个月就没了。 所以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是个假消息,就没有在意了。 但这不代表,他们这些和江慕凡混在一起的人不知真相啊! 于是,那些喝了点就就有些晕晕乎乎地人立刻起闹的连连贊同了起来。 「那感情好啊,我们也想看。」 「对对对,来一个。」 「没错没错,来一个,来一个!」 江慕凡就假模假样地劝了起来,「你们可别乱胡闹啊,这交杯酒按理来说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喝才对啊,怎么让他们喝呢。」 那个人抖机灵似的道:「你们两个喝交杯不是很正常嘛!有什么稀奇的,要看就要看珺小姐和小江总的才对。」 「没错,没错!」 「交杯酒!」 「交杯酒!!」 「交杯酒!!!」 那些人开始接连不断的起闹。 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他们也想看,这两个人到底会不会真的喝一杯交杯酒。 江暮韫笑看着眼前的人。 那样子就像是观众之一似的,完全没有想要帮她解围的样子。 时珺就这样成为了所有人攻击的焦点。 按理来说,都到这种地步,一般人肯定心里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推脱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江家的少爷。 也不算吃亏。 甚至有些女的求之不得呢。 然而,时珺显然不是那些女的。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更讨厌被人这样赶鸭子上架。 所以,她抬眸,眼里满是幽暗冷寂之色,一字一句地问:「我也想看你被揍一顿,那不如我让人来揍你一顿,如何?」 众人:「……」 顷刻间,全场一片死寂。 可时珺像是没看见似的,还在继续道:「不过揍一顿有什么稀奇的,还是要打断了腿脚才行。」 最后打断腿叫四个字说得戾气逼人,让周围的人了酒清醒了一半。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是谁! 天! 他们刚才到底都干了什么! 真是喝了点酒,为难了下江暮韫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竟然连时珺都敢惹?! 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这祖宗完全就是说一不二的主。 谁敢惹啊! 当即所有人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面齐齐退了一步。 而此时,江慕凡也察觉到了她的不悦,怕她真的搞砸了自己的订婚宴,于是立刻笑着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啊珺小姐,这两个一看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你别当真。来来来,谢谢你今天能够出席我的订婚宴,真的非常感谢。我干了,你随意吧。」 说着,就亲自从江暮韫的手里拿过了酒杯,一口给干了。 那姿态表现的诚意十足。 周围几个刚才还闹腾得不行的人这个时候酒醒了,很是乖巧地道:「对对对,我……我们刚喝了太多了,一时间闹得有些过分了,真的很抱歉啊珺小姐。」 「没错,没错……」 那些人忙不迭地认错。 时珺这才神色冷漠的就此往门外走去。 看样子是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众人不由得小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酿成大祸。 而江暮韫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嘴角却不露痕迹地翘起了一个小小弧度。 所有人就这样目送着她的离去。 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屑地轻嗤,「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外面养的玩意儿,瞧把她给嘚瑟的。」 其实这话说得不算响。 但该死就该死在,因为时珺刚才的震慑下,周围一片安静。 以至于这话在如此寂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响亮而又清晰。 时珺的步子一顿。 众人的心也就此「咯噔」了一下。 那男人明显是喝得有点飘了,或者也有可能是江慕凡给了他不知死活的勇气,才敢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身边的几个朋友心头一寒,连忙着急地制止,「何二,别乱说话!」 那个被称为何二的男人被呵了后还有些不太服气,道:「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 说到这里,江慕凡也不得不笑意微敛起,带着提醒地意味道:「何二,你喝醉了,赶紧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对对对,我去带他洗脸,我马上带他去洗脸。」 说着,就对身边的两个兄弟使了一通眼色,其他两个人赶紧上前就要把人拖走。 但架不住这人撒酒疯,还没等那两个人过来,他就一把甩开那两个人,道:「我本来就没说错!难道她还怕别人说吗?!事实永远都是事实,对不对!」 「对。」这时,空气里幽幽地传来了一声时珺的声音。 那男人看她这样捧自己的场,顿时笑得一脸得意,「看吧,她都说对了,你们怕什么!」 不远处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扶额。 完了。 肯定完了。 果然,就听到时珺冷声地一句,「他们怕死。」 她的侧脸在灯光映衬下带着冷肃和危险。 「怕死?」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哼笑了一声,摇摇晃晃又得得瑟瑟地走到她面前,「你少来了,我人就站在这里,难道你还敢杀我不成?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 那叫嚣的小模样让在场的人看着只想闭眼装不认识。 这人到底哪来的胆子来和时珺说什么杀人犯法这种事。 是脑子坏了吗? 就连江慕凡这会儿也看不过去了,正要开口把人弄下去,谁知道这个时候时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开口道:「杀人的确犯法……」 那人一听,立刻就得意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因为就听到时珺说:「可我今天就是想试试。」 随即话音才落,就看见她冲着对方的小腹就是一脚。 那速度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就这么一下,只看到一个人影从他们眼前飞快掠过,然后就直直地砸向了不远处的餐桌上。 「哐当——」 巨大的声音就此在宴会厅内响起。 餐桌上原本堆叠地高高的酒杯瞬间倾泻了下来。 玻璃杯尽碎,酒水流淌了一地。 宴会里在场的所有人被这一巨大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连音乐都暂停了。 571别两面三刀当舔狗 宴会厅远处的人全都集中了过来。 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涌过来,就看到一个人被踹得蜷缩在那堆玻璃碎片里,浑身都被酒水浇了个透。 可他却疼得出不了声,进气没比出气多。 原本挺括昂贵的西装如今皱巴巴地套在他的身上,看上去狼狈得如同一个小丑似的。 「既然看不起外面养的,那就别再两面三刀得舔那么开心。」时珺依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在她眼里像一条落水狗的何少爷。 身旁的江慕凡被她这样别有所指的一句话,立刻脸色骤变。 时珺这话可真够狠的。 一句话,明着说何少爷表里不一,可实际上分明直指他江慕凡也是外头养得玩意儿,同样见不得光。 嘴角的笑容这下彻底撑不住了。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脸。 虽说自己是私生子,可因为父亲的偏爱,他从踏进江家的那一刻就完全是被当成了江家的长子来看待。 除了出身。 他所有的一切都和江暮韫一样。 不,甚至比他更好。 所以圈内的人从来都是拿他当长子的大少爷看待。 特别是在江暮韫在称自己一句小江总的情况下,圈内的所有人几乎全都默认了江慕凡在这场身份之争中是赢家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默认的事情,竟然有朝一日就这样被明晃晃的给撕破了。 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之下。 这让江慕凡那张脸如何能好看得了。 他觉得,时珺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 只不过他不明白,时珺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好像没得罪她吧? 直到…… 他满是不解的眼神在触碰到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带着淡笑的神色后,他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这是…… 打抱不平?! 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对立关系…… 时珺只会找机会多踩他几脚才对,怎么会帮他呢? 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江慕凡这下真的后悔死了。 本来是想让时珺过来砸江暮韫的场子。 毕竟,这么多年,也只有这位让江暮韫如此丢脸过。 但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她最后居然砸的是自己的场子!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别来! 然而,无论心里有多么的懊悔和不满,但今天作为主人公的他都不能把表情放在自己的脸上。 因此他只能强撑着那一口气,勉强地笑着,想要上前打圆场。 只是刚准备走过去,站在那里的时珺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直接抢话道:「江董,不用太感谢我。」 江慕凡:??? 他还感谢她? 他要么谢谢她八辈祖宗还差不多! 这人哪来这么大的脸! 把他的宴会搞得一团糟之后,凭什么会认为自己还感谢她?! 「像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就不能放在自己身边。」时珺继续道。 江慕凡:「……」 那我可真该好好谢谢你呢! 明明恼得咬牙切齿,偏偏此时他还要摆出一副笑脸。 真的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还好,这个时候总算有个主持正义的出现了。 那就是时珺的父亲。 他原本正在和其他几位老伙计们聊一下关于公司的那些事。 结果就听到不远处突然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一开始他也没当回事。 直到后来,听到那剧烈的响动,还惊得所有人都围过去看。 这才让他不得不怀着几分好奇去看看。 谁知,这一看就傻了眼! 因为造成这番小小混乱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那个好女儿——时珺! 而对方恰巧又是马上和时家准备新一轮合作的何家小儿子。 这不是完了嘛!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呵斥了起来,「时珺,你在人家的宴会场上胡闹什么!」 可惜,这个女儿是一点没给他这个当爹的面子。 别说一句解释了,就是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就走了。 这让时寅当众丢了好大一张老脸。 面对众人微妙的眼神,他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连忙对这时候也同样赶过来的江耀平满是歉意地道:「对不住啊,这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说话做事都随心所欲的很,瞧瞧这事儿闹的,实在是抱歉。」 江慕凡听了之后,只能将那股火气死死压制在胸口,笑着摆手,「时叔您别这样说,要真论起来,应该是我那两个朋友的不是,闹得太过,惹得珺小姐不高兴。」 「哪儿啊,今天你订婚宴,闹一些也是正常的,是她太不给面子了。叔替她给你道个歉,千万别因为她,让你们两位不高兴。」 「不会,不会。」 双方就这样互相的相互的走了个过场,这才将这件事翻篇了过去。 只是经过了这一场之后,宴会上的人多少没了之前那般随性。 一个个脸上的笑都多少带着几分的勉强。 就连江慕凡的脸色都沉了不少。 不过他这样,反倒让沈玉颜的神情好了很多。 趁着人群散去,她走到江暮韫的身边,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向你示好,认错?」 看上去所有人都在认为时珺的出手和江暮韫有关。 但江暮韫笑了笑,放下了是手里的酒杯,「当然不是,是江慕凡自己找死,惹到她了。」 这几个人也是得意上了头。 竟然敢消遣起她。 也不看看这人是什么性子。 那可是连自己爹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哪里容得下这些人在自己的面前放肆。 珺爷这个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的。 「是不是觉得她很有意思?」江暮韫笑着出声问了一句。 但心思敏感的沈玉颜却暗含警告的意味提醒,「再有意思也晚了。」 随即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那姿态分明是没有半点余地的样子。 就这样,一场订婚宴就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下结束了。 时寅在结束后回家的第一时间立刻打电话给时珺。 只不过当他打过去的时候时珺已经睡下了。 她是在订婚宴中途离开的,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之后就洗了个澡,睡下了。 这段时间她除了整理公司之外,也顺便将阿宇屋内那两台电脑里的东西带回研究了一番。 他以为自己只要关机的快,自己就真的察觉不到了? 天真。 那些东西只要她一眼,就能够马上记住。 更何况她早在海城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知道对方已经缠上了阿宇,露了痕迹。 这些年别看她远在海城,但在时家其实还是安插了几个关键的人。 她让那几个人暗中盯着对方。 一旦有了成熟的时机就来告诉自己。 不想,就是这么巧。 那时候消息和身份暴露在同一时间发生,最后她索性决定回来。 因为时至敬既然知道了,她担心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到时候自己远在海城太过被动。 所以她高调回归。 这样一来,时寅需要她,对她会有忌惮,她还能理所当然地查对方。 两年前她在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因为自己当时的处境让她没有时间能够施展开,在知道对方深不可测地情况下,最终只能尽量把自己的踪迹全部消除,为自己做最后的脱身。 而如今她回来了,对方在把时家搞得一团糟糕的同时,恰好又露了那么多的蛛丝马迹,那她正好可以从而窥探到其中一两分,来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 结果越查就越发现对方的厉害之处。 当年虽然也和对方有过小小的切磋,但只仅仅一次,根本无法完全了解对方。 只能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咬着她就是不肯放。 但在和阿宇的针锋相对中,她感觉到对方十分的老道,每次的交锋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碾压对方。 阿宇根本和对方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几天她就熬夜通宵地查。 每每仔细看,就会发现对方的手段之精进。 然后她就会暗暗庆幸,还好当时在那么匆促的情况下,没有盲目的进攻,而是选择保守的撤退,将自己尽力的隐藏起来。 否则的话,两年前的她只怕就算躲过了时至敬,也可能会在今天回归之际,被麻烦缠身。 以至于那几天她每天都是熬夜通宵到第二天早上,根本没有好好睡过。 今天外出了一趟,她只觉得又困又累,就睡了。 可谁知道,才刚入睡不久,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就不断「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572早有准备 对于她这种好几天没睡,没睡醒又有起床气的人,那这一通电话真的是让她极度的不爽。 没有任何意外,那支手机最后沦为了牺牲品。 几乎是瞬间手机当场砸在了墙上,摔了个稀碎。 电池都飞了出去。 等到第二天睡饱醒过来之后,她才看都那只手机的状况。 修,肯定是修不好了。 于是只能将卡拔了出来,重新换了个手机。 然后刚一开机,就看到未接电话三十多条。 毫无例外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时寅。 都不用打回去,她都知道自己这位父亲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所以她也不没事找事特意打回去挨一顿训了。 只当没看见的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刷了个牙,洗了个脸,然后就下楼去小区外面的早餐铺里面打算点上几样东西吃。 一出门,立刻那股热浪扑面而来。 九、十点的夏季太阳,那地表温度如同蒸笼似的。 她飞快地随便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然后点了一碗豆腐花,一叠葱油饼以及一屉小笼包。 看着那些东西,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其实,这一条街上所有的早餐店铺她基本上都吃了n遍了,也早就习惯了。 毕竟她对吃本身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但前提必须是,她没有经歷过秦匪投餵。 一旦经歷了那两年各种各样美食的投餵后,她再看这些吃食后,就心里突然涌起了各种怀疑。 倒也不是不能找厨师给自己做。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后,她就重新回了自己的房子。 大概是没有吃得开心,以至于回到家看到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后,心底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真的有一点点开始怀念那段算不上同居的同居日子。 也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了。 哪怕他有时候忙得也并不是天天和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她知道,他在这个地方。 那是一种心里的满足和踏实感。 窗外,是热浪滚滚的高温天气。 屋内却被窗帘遮盖着,死气沉沉,没有半点菸火气。 时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发着呆。 「嗡嗡嗡——」 恼人的电话震动声再次响起。 被打断了思绪的时珺心里没由来的一阵躁意。 她想也不想的就将手机接了起来。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比她更躁。 刚一接通电话,随即铺天盖地的沉冷斥骂就传了过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去打何家的小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动手,我们两家即将要准备合作的计划很有可能就此泡汤了!」 时寅因为昨晚上一夜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心里的不满和耐心早就已经告罄,因此在好不容易打通电话后,就果断一股脑的骂了过去。 时珺看了看屏幕上的备註。 啧。 失策了。 居然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她语气懒淡,「你也说了,只是可能。」 那也就是不确定。 时寅哪里听不出她这话里在说他大惊小怪,顿时心里的不满就此到达到了顶点,「你不要给我打这种马虎眼,就算计划不可能泡汤,那我们始终是理亏的一方,你让接下来怎么和何家谈合作!」 看他如此揪着不放,时珺也的语气也差了起来,「那你让他来和我谈,正好我刚整合公司完,正找不到目标来试一试。」 时寅:「……」 什么叫狂悖! 这就是! 假死了一次之后,时寅发现自己这个女儿似乎在自己面前连最基本的掩饰和假装都不会了。 完全就是明晃晃的来。 那种被不尊重的恼怒让时寅不禁有些怒了,「你这样会让时家得罪很多人的!」 「你不想得罪人,大可以把时家拱手送出去。」此时的时珺冰冷的语气里充斥着一股不耐烦地意味。 这下,时寅彻底勃然大怒了起来,「时珺,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自认为对于这个女儿也算是百般迁就了。 她刚回来开始就对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将时至敬的脑袋作为警告,然后又在家里接二连三的闹事,弄得整个时家鸡飞狗跳。 他忍了。 后来想让她为公司做点事,她不同意。 他也忍了。 如今还肆无忌惮地破坏时家和其他家族的关系和合作。 他怎么能忍! 特别还是在对方毫无知错的情况下,那实在是忍无可忍! 然而,时珺在听着他话里那股压制不住的怒意,只觉得可笑不已,「如果我做的这些算过分,那我曾经遭受过的那些算什么。」 手机那头正处于暴怒的人唿吸微微一窒。 这是在她回来之后,第一次提及到这个。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做的这些都是故意在发泄吗? 他一直以为,时至敬这件事已经在他被割下脑袋,放在时家的餐桌上时就已经结束了。 但如今她这样问,显然是没有过去。 甚至可以说,她是怀恨在心的。 时寅觉得,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只怕这个女儿是真的要和自己分道扬镳。 如今他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可不能真的落下这样的结果。 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此,理亏的他不得不决定先压制住心里的愤怒,然后稳住对方。 在沉默了三秒后,他果断转变了态度,低低地道:「你是在怪我当年没有去救你。」 时珺一听。 知道他这是改策略了。 不过这种套路早在她预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因为时寅的放低姿态而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继续冷淡地回答:「父亲日理万机,我不敢奢望。」 时寅看她不为所动,便继续再接再厉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气当年的事,可当年我以为你是在骗我,为了让我把你放出来,所以我才拒绝的,哪里知道时至敬竟然真的遣走了我的人,然后去暗杀你。现如今人你也杀了,气你也该消了吧,我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父亲,这些年我也算是没亏待过你吧?」 「父亲对我恩重如山,不敢生气。」 面对时珺不为所动的冷漠,时寅咬了咬牙,最终耐着气性苦口婆心地和她讲道理,「时珺,你当年背着我,私下偷偷做小动作,害得时家和江家差点反目成仇,对方盯着,我不得不对你做出举动,不然的话两家可就要交恶了。」 时珺淡淡地嗯了一声,「是我的错,我应该乖乖听父亲的话,嫁给江暮韫。」 她越是这样,时寅就越是知道她心里的不服。 最终他也有点不耐烦了起来。 再怎么样,他也是爹啊! 这世上哪有爹给女儿认错的道理! 他为了时家也算是够给这个女儿面子了。 「江暮韫可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我让你嫁给他,也不算是糟践你吧?!」 面对这一问题,时珺非常客观地回答:「不糟践。」 这不是负气话,而是真的觉得不糟践。 江暮韫好歹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罢了。 要不是当年陈梦完全生不出孩子,也不至于有她的今天。 哪怕她如今这般地位,可身份上总归是缺失了一些的。 所以,找江暮韫完全是高攀了。 可问题是,她这样回答,让时寅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似的。 那一句句的质问完全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时寅终于压制不住地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要干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不折腾!」 电话这头的时珺风轻云淡地果断一句:「我要时家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电话那头的时寅像是没听清楚似的,愣了一下,然后在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情况后,他忍不住脱口道:「你疯了?!」 可时珺像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似的,抛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有了股权,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替公司去查一查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 时寅:「……」 573赚大发了! 故意的。 她这分明是故意的! 时寅这会儿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 合着时珺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怪不得上次不答应自己。 原来她早就盘算着要名正言顺地狠狠咬自己一口。 百分之二十? 她还不如杀了自己算了! 虽说他是当家人。 可时家也算是个大家族,老爷子又不是只生了一个。 当年老爷子临死前,所有的家产都是按照遗嘱来分割的。 每房多多少少都有股份在时家。 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分去了一部分。 如今她随口一句就是百分之二十,他从哪里弄? 难不成把自己那仅有的百分之五十二里匀出百分之二十吗? 那他在股权上的优势就没有了。 而且时珺随时可以拿着那百分之二十联合其他几房来推翻自己。 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事! 所以他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绝这一提议。 然而,等到他真的要开口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却又迟疑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给,和时珺闹僵了,那……公司要怎么办? 他不禁联想到前一段时间公司莫名其妙的被连续攻击好几次,甚至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弄得公司连最基本的运营都无法维持住。 公司里的几个程式设计师已经开了一批又一批。 再这样下去,程式设计师都招揽不到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又不得已在舌尖转了一圈重新咽了回去。 于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他每一秒无声的沉默都在说明着自己的焦灼和矛盾。 而这一切时珺都懂,所以此时的她如同一个捕猎者静静等着猎物静静等待了将近五分钟后,才举起了屠刀,给了时寅最后一击致命,「别再想了,我要不出手,公司过不了多久就得完,到时候别说百分之二十,百分之百都没用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唿吸声突然一顿。 被戳中心思的时寅握着手机的手勐地攥紧。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带着几分的沉重和疲惫,「你是我女儿,我把你从外面领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继承时家的,这些股权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那么急。」 这是走哀情路线了? 时珺对此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我只信,东西到手了才是我的。毕竟都死过一次了,这点觉悟要有。」 演得正入戏的时寅立即一噎。 几秒后,他才稳了稳心态,道:「那只是个意外,眼下时至敬已经死了,根本没有人敢在对你下手了。」 时珺却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那可不一定。」 时寅顿了顿,总觉得她这话里带着映射的意味,索性就问道:「那你说,谁还会对你下手?」 时珺觉得这人问这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的,基本上都知道自己说谁。 他居然还追问。 这不是想弄个没脸么? 时家眼下老的老,残的残,剩下小辈都不成气候,也只有他时寅一家独大了。 除了他,还有谁! 不过这话她不可能直接明着说出来,到时候真闹翻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就点到为止地回了一句,「人心这种东西太难揣测,我无法确定。」 时寅心里暗暗冷哼了一声。 什么人心难测,就是拐着弯儿的在说他。 电话两端就此沉默了下来。 时寅显然还是捨不得真的割捨那百分之二十,一直没有说话。 时珺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因此她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剂勐药,「我如果是你一定会同意,毕竟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可以保住整个公司,很值。」 电话那头的时寅听到这话后实在忍无可忍,直接回击,「你当然会同意了!」 眼下现在真正损失的可是他! 又不是她这个死丫头。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怕什么,大不了把其他几房的股权收回来,你还是最大的那一个。」电话这头的时珺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一说让电话那头的时寅精神一振,可随后就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说的简单,那是你爷爷遗嘱上白纸黑字写的,我能说收就收吗?」 但这时,时珺却说:「我帮你收。」 时寅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可你有什么办法?」 分明是被她的提议所吸引住了。 而就在他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的时候,却听到时珺说:「交易得一笔一笔的来。」 时寅:「……」 他有什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步步被诱入陷进里的猎物。 时珺摆明了就是徐徐诱之。 先是估计设下了一个不可能的股价,然后再用公司作为交换,最后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惑,逼得他去吃。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感慨。 不愧是他时寅的女儿,这连环套设计得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他就算现在已经察觉到她的用意,自己也没有办法挣脱掉。 想拒绝,那就意味着公司那边全完蛋。 想了半天,最后他决定:「这样吧,我暂时同意百分之十,你先把公司的事处理完。」 「百分之十五。」这时,时珺再次提出条件。 「……」 时寅想了下,也行。 百分之十五解决了公司,还能再解决时家几房的股份,他只赚不亏、 这买卖划算。 于是,他很是痛快地一口答应:「可以。」 但时珺显然没那么傻,和她做买卖,哪里能那么容易赚到便宜,她提醒地道:「我是说,单纯这一笔是百分之十五,其他的到时候只涨不减。」 时寅傻了。 一笔百分之十五? 而且其他的还只涨不减? 那也就是最两笔生意加起来,不仅没跌,反而还涨了一倍?! 这生意可是亏大发了! 当下,他有些忍不住了,沉声呵道:「时珺,你别太过分了,生意场上就没你这样谈判的,你是土匪吗?这样明抢。」 时珺被他冷不丁的一句土匪,脑海中就此闪过了某个人那懒散随性地笑。 特别是他那好兄弟被惹急了之后,每次气到跳脚的时候就会冲着秦匪喊:「你个土匪!」 土匪…… 他可不就是土匪。 生病的时候亲起她来,真是要多强势有多强势。 完全把她压制得死死的。 和土匪头子差不多! 只可惜…… 不知道那土匪头子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冷声警告道:「你别以为不啃声就行!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 被打断了思绪的时珺这个时候回过神,「可能是以往我太好说话了,死过一次,想通了。」 时寅:「……」 「怎么样,想好了没?我没那么多时间一直耗着。」时珺说着就朝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她跟踪到对方,发现经常在这个点对方会出现。 所以她不想错过了。 电话那头的人被她这样逼得内心很是焦躁,想了又想,在拒绝和答应之间来回地徘徊。 拒绝? 可公司的事刻不容缓。 答应? 那他就得损失一大笔的股权。 在静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他终于咬了咬牙,决定:「百分之十二。」 结果这个答案让时珺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表示:「百分之十五,我不想说第三遍。」 时寅看她是真的不耐烦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咬着后槽牙应了下来,「……好!十五就十五!但你必须要答应我,能搞定他!」 「嗯,我会尽力。」 听到时珺如此不走心的回答,时寅沉着声,十分强势地说:「不是尽力,是一定!」 时珺:「等我拿到拿百分之十五,我再来和你保证。」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开始,她把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赚取了时家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这笔买卖,真是赚大发了。 时珺满意地弯了弯嘴角,一扫刚才低落的情绪开始正大光明的开始介入其中追查对方。 574股份轻松到手 因为时珺的那一句什么时候拿到股份就什么时候好好干活,时寅不得不咬着牙心疼难忍的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写好了股权让渡给了时珺。 在看到那份股权让渡签约书时,时珺就知道自己以后再去公司,那就是以董事的身份了,而不是时家的千金。 时寅坐在办公室桌前,神色压抑到了极点,「这下可以好好做事了吗?」 「还行。」 听到时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时寅差点没气出个心肌梗塞。 还行? 她到底是不知道就还行这两个字从他身上咬下来整整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其他几房作为老爷子的亲生子女也才不过拿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不等,而如今时珺一跃成了他们之间最高的。 她却只是觉得还行? 这人可真够贪心的。 时寅被这个女儿的态度给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去就对着她一记耳光。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她时候:「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原本正憋着火气的时寅神色一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珺就果断地拿走了桌上放置的那份文件,然后起身,丢下了一句,「行了,我先去技术部看一看情况。」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只留在办公室里的时寅胸口那一口恶气梗在自己的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差点没把他个噎死。 等她关门离去后,终于忍无可忍的举起手边的文件给恶狠狠地甩了出去,以此泄愤。 虽然她只说了一句补偿,但暗指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讽刺他的得不偿失的意思也十分的显眼。 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而这一切时珺完全不知。 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一定无所谓。 反正他们两父女之间的关系本就冷淡。 这个父亲在她眼里,还不如陌生人。 根本毫无亲情可言。 此时,电梯「叮」地一下,停在了十六层。 这是技术楼层。 专门用来保持公司上下正常运作的地方。 那里有十几个专业工程师日常维护。 按理说,时氏并不是一家科技研发公司,那些工程师的工作量并不是特别大,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但自从时寅把时珺的那些东西全部转到公司名下之后,这楼层里的工作人员就一批批的撤换,一批批的增加。 陆陆续续里面从原本的十个人增加到了二十几个人。 而且屋内的气氛非常的沉重紧张。 所有人都在接连不断的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神情十分严肃。 很显然,他们这是遇到难题了。 以至于时珺这么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时珺出于礼貌,也防止到时候被认为是窃贼之类的闹出误会,于是提前敲了下办公室的门。 那声响总算是惊动到了里面的人。 其中一名看上去应该是主管样子的人,在看到时珺后,不禁起身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时珺因为几乎不怎么在时氏里面出现过,所以那些员工根本不认识她。只当她是哪个部门过来送文件的助理小妹。 时珺坦然地站在门口回答:「我需要拷贝一下公司数据源文件。」 对方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数据文件怎么能随便拷贝,你是哪个部门的?」 时珺觉得反正自己也不会经常来这里,没必要搞事情,就随口扯了一句,「我是董事长的助理,他说需要我来拷贝一份。」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话却引来了对方的质疑。 那人看她那张脸陌生的很,所以带着几分的警惕,「董事长的助理?我昨天去过董事长办公室,没见过你啊。」 时珺想也不想地说:「今天新来的。」 那名主管听到这话后,顿时态度不一样了起来,打量地问:「新来的?有员工证吗?」 「还没来得及做。」 那名主管当下想也不想地就一摆手,拒绝道:「那不行,技术部的文件都是非常重要的,不能随便拷贝,必须得有手续。」 时珺没想到只不过拷贝一下文件而已,居然要这么麻烦,早知道刚才就不装员工了。 「什么手续?」 那人看她一脸无知的样子,就此冷哼了起来,摆起了领导的谱儿,道:「得有你上级写张证明,然后董事长批示一下,然后再给各个董事批示,接着是经理和副经理,以及各个部门的总监,最后给我看。」 时珺一开始还认真的听了下,可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 按正常思路,时寅作为董事长,他要拷贝一下公司的文件,写个条子批示一下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经董事、经理、副经理以及各部门总监同意? 这分明是在为难她这个「新人」。 在看穿了对方的做派之后,她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没有一句的废话,她掏出了手机,就直接打个电话过去,说了一句:「技术部的人不让我查看以及拷贝资料。」 那名主管看她打电话,还没来得及问她打给谁,就看到时珺冲着电话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机塞进了他的手里,说:「给,你的电话。」 那人这才后知后觉地问:「我的?谁啊?」 时珺平平淡淡地一句,「你的董事长。」 结果惹来了对方不屑,「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董事长呢。 她一个新来的小破助理还能随便打董事长的电话? 开什么玩笑? 说着那名主管就接过了手机,刚喂了一声,就听到时寅那一声暴躁的怒斥透过手机就此响起。 「你们技术部有什么机密文件,连查都不能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最后的吼叫声差点没把这位可怜的小主管给吓了个半死。 很明显,他是把刚才在办公室里没撒出来的气全都撒在了这位可怜的小主管身上了。 不过也怪不得时寅,他割了足足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才换来的这一笔交易,结果被这么个不长眼的主管刁难,他肯定是不爽的。 于是在随后的五分钟里,就听到电话那头源源不断传来时寅的叱骂。 这位主管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等到通话结束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领导派头了。 而是一个劲儿的冲着时珺低头哈腰地道:「抱、抱歉,真的很抱歉,那什么,我马上给你拷贝,现在、立刻!请您稍等片刻。」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好的,好的。」 那名主管连忙把人请到了几台伺服器前。 时珺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就把数据和文件全都拷贝完,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 技术部的其他人在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后,等人一走,就立刻围过来询问道:「这女的好厉害啊,居然一个电话直接就让董事长接电话,什么来头啊?」 最重要的是,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恭敬的态度。 那名主管一脸的劫后余生,「谁知道她到底是谁。」 刚才他光顾着被训了。 哪里还敢问这人是谁啊! 也不知道董事长是吃错了什么药,不就是要个批示嘛,搞得他好像十恶不赦的样子。 一想到想到刚才自己身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样子,心里既憋屈又不爽快。 偏偏这会儿又听到身后的那几个员工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刚才那个罪魁祸首。 「那女的长得好漂亮啊。」 「对啊对啊,真不知道我们技术部什么时候能进来两个女生。」 「拜託,就算进来女的,也都是带着黑框眼睛,和我们差不多的女的。」 「那倒是,技术部的女的哪有刚才那个女的漂亮啊,而且刚才给董事长打电话的样子真的好直接啊。」 「我估摸着那女的大概是和董事长有什么关系,不然能有董事长的电话,还一打就接?」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他们一个个不工作,在那边像个女人似的谈八卦,顿时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还聊什么聊,工作都做完了没,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增加点!」 随着这句话一出,那些人立刻作鸟兽散。 575果然,被发现了! 而时珺则带着这些拷贝的数据系统等等一系列的资料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为了保险起见她用了一台新电脑和新的帐号来导入数据,以防原资料库里面被对方篡改追踪,到时候反倒利用她的电脑锁定自己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好在,最后检查了一下发现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方每次来攻击资料库,明显是在代码文件里查找东西。 只不过为了方便,他破坏了原系统的文件,篡改了一些关键数据,注入了他自己的备用文件,导致整个系统无法正常运作,日常崩溃。 那些不知情的人只当是有黑客恶意侵入公司。 但时珺是知情的,所以她知道对方应该是在系统里找东西。 找她当时无意间截下来的一个小型的资料库。 当时她按照交易,按僱主的要求黑进境外的对家系统做点手脚。 谁知道在她行动的时候,无意间自动捕获了一个小型的资料库。 当时没在意,等察觉的时候她身处不便,所以只能快速将东西全部转移,避免对方的围剿。 只是没想到两年了,对方都还没死心。 索性,她就决定不如顺势而为的在公司的系统里放了一个假的模型资料库等着对方上钩。 果然那两天集团内部鸡飞狗跳的很。 这也是为什么时寅得不得花那么昂贵的代价来同意这件事。 眼下原数据里一查,那东西果然没有了。 很明显,对方是把它拿走了。 只是假的就是假的,对方一旦解开就能马上发现。 到时候,肯定又得闹一场。 所以她必须要趁着对方还没发现的时候,利用数据追捕捉对方的行动。 虽然对方功力深厚,但时珺的段位可比阿宇高出不少,完全有资格可以和对方一决高下。 因此,在小心谨慎的追查了一个星期后,她发现对方是境外的。 而且在黑进去之后,她还解密了一封秘密邀请函。 上面写着,在九月中旬,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即将举行,拍卖品是db2。 db是资料库的缩写。 很显然,对方是想把这个假资料库给立刻拍卖了。 但当她看到落款是钱庄两个字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下。 如果是其他的拍卖公司那倒没什么。 可钱庄公司嘛…… 别看叫钱庄,其实是境外着名的黑市交易场所。 和她的情报网差不多。 都是花钱买东西的地方。 只不过她仅限于情报。 而钱庄则是什么都能拿来拍卖。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卖不出的。 无论是古董、古玩还是科技晶片,或者是药方药品。 统统应有尽有。 这里是所有掮客和中间商的天堂。 那些需要贩卖的,或者是需要购买的,全都由他们来牵线搭桥。 从而一点点的将其壮大。 如今他们一拿到数据就要迫不及待的拍卖,很明显这个数据十分的重要! 如此重要的东西…… 要她就这么拱手让人,明显不是她时珺的作风。 其实她完全可以和对方做笔交易。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事情,又赚了一笔钱。 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了别样心思。 只是这个心思还没等她来得及详细的构建时,江暮韫竟然亲自去了一趟时家。 而时寅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用股权让渡书出了点漏洞这个理由把她骗回了时家,然后她就和江暮韫在时家的庭院里成功见面了。 时珺几乎是在第一眼就看向了坐在那里和江暮韫下棋的时寅。 而时寅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带有冷意目光,大概是因为心里本就有求于她,言辞里顿时带上了几分的心虚,「你来啦?正巧了,小江总给我送了两盒茶,你要不也一起试试?」 可时珺向来是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的,哪里会给他面子,当即冷声地道:「如果你觉得公司的事太闲,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做。」 时寅脸上的笑一僵。 他知道,时珺这是不高兴见到这位。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暮韫会亲自登门拜访,还说要找时珺。 明明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冤家对头才对。 而且当时时珺「生病」后,他也从来没有任何只字片语的关心。 可怎么就在时珺回来之后,突然改变了态度呢? 难道…… 是因为那天他们的见面? 毕竟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正式见过一次,严格来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难不成江暮韫因为看到了时珺的长相,所以一见钟情了? 虽然时珺的长相的确让人惊艷,特别是那一双清冷如古井的眸子,但江暮韫按理来说并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才对。 怎么会…… 说实话,时寅也有些看不明白。 不过,不管明不明白,他觉得这样也好。 江暮韫是他看中的。 要是真的能成,其实他还是很愿意把宝押在他的身上的。 都说烈女怕缠郎。 万一呢。 于是他带着这样的小心思,最终还是决定自作主张的把人给骗来了。 结果…… 当着外人的面竟然这样肆无忌惮的怼他,让他如此下不来台。 时寅碍于江暮韫这个外人在,也不好发作,所以只能压了压气性,继续笑着道:「怎么会,下午我还有两场会要开,时珺你帮忙招待一下吧,我得马上要走,秘书都刚才催过我一次了呢。」说着,就假模假样地转过头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江暮韫,「小江总,你不会介意吧?」 江暮韫温和地笑了笑,「当然不会,我求之不得。」 时寅一听这四个字,便感觉到了其中的意味深长。 看来他是真的对时珺有那么点意思地样子。 当下,时寅就非常识趣的离开了庭院,将这片天地留给了那两个人。 山林的午后,阳光灼热的温度透过层层枝叶,最终斑驳了一地碎裂的光斑。 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气氛冷冷清清的很。 时珺眸色冷淡地逆着光站在那里,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暮韫将指尖夹着的那颗白色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啪嗒」一下。 声音清脆。 时珺的目光禁不住转移到了棋盘上。 「要不要来一局?」这时,江暮韫微笑着抬头看向了她。 时珺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表情都没动一下,就直接就一句,「我不会。」 江暮韫勾了勾唇角,也不强求,只是说:「那真是太可惜了。」 时珺看他那副稳稳噹噹的样子,心里就觉得烦,「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自从那次宴会上,看他对自己的态度,时珺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根本就不该是一个被打了脸,失了颜面的男人该有的样子。 相反,好像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靠近自己,甚至可以认为是在……示好。 这种反常让人心里面多少有些觉得古怪。 所以她本能的觉得自己还是避开他比较好。 可谁知道,自己越是避,他就越是要往自己的眼里撞。 「我来道谢的。」他说。 道谢? 时珺有些搞不明白,他要道什么谢。 「谢谢你上次替我解围。」 听着江暮韫那话,时珺觉得自己简直越听越煳涂,「我什么时候给你解围过?」 她巴不得离得这位越远越好,怎么可能会给他解围。 自己是闲得没事干吗? 江暮韫对此十分平和地回答道:「你让我在江慕凡的订婚宴上成功避免了一次去医院的机会,我怎么能不亲自来道谢呢。」 时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了。 他是在说自己把江慕凡的兄弟给一脚踹飞的事。 的确,当时就以那一脚的情况来看,江慕凡肯定没心思在灌江暮韫酒,让他成功躲过那一劫。 不过她当时只是单纯的为自己不爽而已。 和他可没有半点的关系。 这人自作多情了吧?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替你解围的意思。」时珺很是冷淡地解释了下。 江暮韫笑了下,没有丝毫的尴尬,「是吗?那看来我是误会了。」 很明显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过来而已。 可谁能想到,时珺那么不给面子,连半点情面都不肯领,当场给了他一句,「所以好走不送。」 转而就往外走去。 看上去并不打算在时家待着。 江暮韫见了,显然也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时珺。 本来他也不是真的为了道谢而来的。 因此,他立刻丢下了手里的棋子,跟了上去,和她一同往外走去,「就算是误会,但你替我解了围这是事实,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 面对他的邀请,时珺不为所动地拒绝,「不用了。」 如此油盐不进,江暮韫果断快走了几步,勐地拦住了时珺,脸上带着淡淡地笑,「珺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吃一顿又如何?」 时珺被他缠得真的有点烦了,索性冷下了脸,就此直白地警告道:「你如果觉得当年的事没让你丢了多少面子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次,这次我有的是时间。」 上次她悔婚闹得不算太过分,主要是因为心思都放在了那个被自己截获下来的资料库上。 如今她心里有了成算,时寅也有求于她,她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江暮韫笑容不变,像是很可惜地感嘆了一声,「看来珺小姐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知道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说着,时珺就走出了时家的大门。 这回江暮韫没有再追上来拦人了。 时珺出了大门,就想要去开车。 然而,当她刚一握车门的门把手,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车门没有上锁!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下车前是把车门锁起来的。 所以,有人动过手脚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恰好这个时候,另外一辆车缓缓行驶了过来。 里面坐着的人自然不用问了。 只见江暮韫将车窗降了下来,非常绅士地问道:「需要我载你一段吗?」 时珺侧头看向了他。 透过树叶的一束阳光打在她幽冷沉暗地眼底,却像是投入了无垠的深海里,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几秒后,就听到她说:「我这个人向来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 这话虽然听起来没头没尾,但江暮韫却听懂了。 他知道,时珺肯定是猜到车子是被他的人动了。 索性他也不遮掩了,直截了当地道:「我只是想载你一段而已,上来吧。」 他是笃定了时珺一定会上车的。 像他们这种人,车子一旦被发现动过,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危险,都不会再坐上去了。 所以他亲自下车替时珺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冲着她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态。 不出他所料,时珺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子,最终还是松开了门把手,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车门刚关上,时珺就平静地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语气冷然,「我不明白你这样自取其辱的目的。」 如此纠缠不休,完全就不是江暮韫本来的风格。 可同样的,她也明白,江暮韫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其自己这样拒绝,索性不如摊开聊一聊,知道了他的目的,到时候也能速战速决。 对此,江暮韫笑了笑,半点不动气:「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不好吗?」 「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交集,也就没有所谓的聊一聊。」 时珺是真的觉得他们没聊的必要。 两个人又不熟,虽说有过婚约这一举动,但事实上两个人从来没正式见过。 当年的婚约不过是时寅想要把她出时家的下下之策罢了。 但谁知江暮韫却一句话让她沉冷的面色一顿。 就听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语气不急不缓地徐徐道:「我和你之间怎么可能没交集,你我的交集可深了。你先是悔婚打了我一记脸面,然后离开了南边去了海城,千方百计地阻挠了我和楚氏的合作,逼得我出面不说,还把我的死对头也给捲入其中……」 时珺在听到他说海城两个字的时候,那疏冷的神情就已经微微一敛。 她终于知道,江暮韫缠着自己的目的了。 果然,他还是发现了。 576拒绝合作 尽管这个可能性她一开始就有设想过,但当真的成真时,她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等再听下去的时候,她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摸到门把手,随时打算下车。 可惜,刚准备有所动作之际,却就是那么恰巧的就听到「咔」地一下,极其细微的落锁声就此在耳边响起。 车子也缓缓朝着山下行驶而去。 这是巧合? 还是他早就已经洞察到自己的想法? 时珺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江暮韫此时此刻还像是无所知的一样继续地道:「后来你打算回来,就利用我故布疑阵,替你处理了时至敬的手下,包括时至敬本人的尸体。」 陈述完了所有的一切之后,他不得不感嘆了一声,「珺小姐这一出真是好手段啊。」 这些东西也是他整理了好久才整理出来的东西。 当他跳出整个圈套,以第三者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整个局早就从真周乔偷袭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时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为自己开始埋下了伏笔。 就等着他这条鱼上钩了。 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却非常巧妙的利用他来完成整个局。 时寅不追查也就罢了。 要追查起来,他杀了时至敬的手下,还把他的尸体给处理了,怎么看他怎么都撇不干净。 厉害。 真是厉害。 完全将他里里外外地算计了一个遍。 而且,这还是第二次算计他。 他居然有生之年在一个人手里同时栽了两次跟头。 「小江总能想明白也已经很厉害了。」坐在旁边的时珺一句话,算是将整件事全都承认了下来。 不过,江暮韫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地笑意,看上去并没有被算计过后的恼怒,「这份夸赞我可受不起。」 但时珺却并不会真的傻傻认为他没有生气。 她觉得,江暮韫越是这样平静如流水,就越证明他被人算计后的不甘和愤怒。 因此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暮韫手握着方向盘,从头到尾都那么的平和,「没什么,就是想把之前没有和你好好相处过的时间给补回来。」 之前没好好相处过的时间? 他说的不会是自己在当周乔的时候,他几次对自己的不在意吧? 车内的气氛立刻变得沉而微妙。 时珺保持着最大的警戒,冷静又利落地再次拒绝,「我和你没必要相处,也没弥补的必要。」 看她对自己如此冰冷而又戒备的样子,江暮韫真是搞不懂,「说真的,我自认为不比他差,也没有得罪过你,怎么就会遭到你如此的反感和厌恶呢?」 因为有了前面的摊牌,所以很容易能听得懂,他说的那个「他」是谁。 这两个是出了名的冤家对头,时珺并不想在他的车上聊这些。 眼下她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够一招制敌的武器来自保。 所以,她只是中肯地说:「你没有得罪过我,可也不是和我站在一条线上的。」 「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不站在同一条线上?」江暮韫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凭什么就一句话把我否决掉呢?」 时珺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你既然选择了时寅,就已经表明不和我站在同一条线上。」 她和时寅不和这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事。 从她进入时家开始,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 他在这里装什么傻?! 江暮韫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时珺不想联姻并非自己所想的,而是因为他和时寅联合,那么从侧面也就和她形成的对立面,从而被她摒弃掉。 半晌后,他突然问:「那我现在更改,还来得及吗?」 时珺:「???」 时珺被他的这一句话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更改合作伙伴? 他开什么玩笑! 「我不会找摇摆不定的合作人。」时珺想也不想的就一口拒绝。 江暮韫笑了,「我不认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拿又何必在乎对方是否专一?利益相同,不就足够了。」 经过海城那几次的相遇交锋,他看得出来,这人和自己差不多,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 一切目的都得从自己这边出发。 果然,下一句还真是不负他所望,就听到时珺说:「我可以不是,但他得是。」 江暮韫不由得顿了顿,「……你可真是够堂堂正正的。」 利己主义能够做到她这样理直气壮,也是少有的很。 「开车门。」时珺自觉和他聊得够多了,实在不想和他再深入下去。 眼看着这会儿也已经到山下了,索性就要求他停车。 江暮韫听出了她话里冷冰冰的不悦,最终还是把车停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最后地问了一声,「肯定不和我合作?」 「嗯。」 「没有半点商量余地?」他又问。 「你的牵制太多,自顾不暇,我和你合作简直是找拖累。」时珺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你只是因为我牵制多,他没有牵制,所以你就选择了他?」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戳中他的快意,他的唇边挂着淡淡地笑意,「那是不是我的牵制没有了,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让人感觉有点…… 奇奇怪怪。 是考虑合作? 还是考虑他这个人? 时珺没有回答,而是直觉推门下车。 但门锁却依旧牢牢锁着。 「开车门。」时珺敲了敲车窗以做提醒。 可江暮韫像是没听到一样,再次询问道:「其实我有牵制,你何尝不是也有牵制?为什么我们不能互相合作,一起解决?」 时珺道:「我对江家没兴趣。」 「所以,你对秦家有兴趣?」 江暮韫这一句反问让车内的气氛一沉。 时珺眼里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江暮韫看到她那个眼神后,只是平淡无奇地笑了下,「其实江家并不比秦家差,你应该知道……」 「但你家关系复杂。」时珺一句话直接打发了他。 江暮韫一滞。 这话倒是没错。 江家的确比秦家的关系要复杂很多。 至少秦家没有什么私生子。 秦家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训还是基因遗传里骨子里带有的专一。 无论是老爷子那一代,还是秦匪这一代,从来都没有听到任何外室、私生子等传言。 「你家的关系不也一样复杂?可我看你如今的处境并不为难。」他有些不甘心。 却不料时珺就此顺势而为地道:「所以我才要找一个关系不复杂的。」 江暮韫:「……」 这话还真是让他无力反驳。 真糟糕,一不小心居然被她钻了空子。 几秒后,就听到「啪嗒」一声响起。 这一声音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没谈拢,但我也不希望你认为我是一个喜欢强人所难的坏人。」 江暮韫显然是放她走的意思。 时珺一听到那个声音,就果断推门下车。 江暮韫微微低了低头,再次对车门外的人道:「时珺,联姻这件事当时我也只是听从我父亲的罢了,并不代表我不站在你这边,我合作的对象是时家,仅此而已。」 换而言之,就是他江暮韫只和赢家合作。 她时珺如果能坐在时家的位置上,他也同样愿意和她合作。 并非针对的是她时珺。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考虑一下,毕竟我真的挺不错的,也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至于秦家嘛……」 话还没说完,时珺一记关车门响起。 不用说明,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江暮韫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性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重新启动车子,一路离去。 时珺眉心轻拧地看着车尾,眸色沉然。 她不明白江暮韫在看破了自己之后为什么还要招揽她? 是因为从这场算计中看出了自己的能力? 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找机会报復自己? 时珺想不通。 当然,也不想浪费时间的去想通这件事。 对于她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当下时珺就拿出了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过来拖车。 而自己则徒步一点点下了山,随便找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 当天晚上,时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毕竟这会儿他需要时珺,所以不能事儿给搞砸了。 所以他一开口就是一副老父亲的姿态来问:「江暮韫没欺负你吧?」 可他却忘了,是他把人给弄来的。 还主动的把地方让给他们两个人。 现在却又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事。 这种前后矛盾的话时珺都懒得去戳穿。 只是漠然地说了一声,「我这段时间不希望再被打扰,没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时寅哪里听不出来她的不满,碍于现在还需要她,所以这口气必须得忍下去,于是装模作样地应了下来,「行,我知道你忙,今天也是江暮韫那小子非死赖在家里,一副你不肯来就不肯走的意思,我是真的被他缠得有些头疼,实在没办法……」 时珺不想再听他那些废话,直接不耐烦一句话就此打断,「没事我就挂了。」 时寅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但很快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制止地喊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时珺语气里不悦的情绪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时寅没再废话,立刻问道:「那个人你查到没?」 「还在查。」 时珺没打算把这件事和他细说,所以就只是拿话来打发他。 时寅听了,多少有些不满。 这都那么多天了,她居然还在查,这进度实在太慢了。 她耗得起,公司可耗不起。 「那你得抓紧点,我怕他还来破坏公司的系统。眼下这公司,也有你的一部分,你可别掉以轻心才是。」 时寅生怕时珺故意拖延,所以特意提醒了她一下。 只是一提及到这件事,他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恼恨。 百分之十五啊! 这么一大笔出去,光想想都肉疼。 如果时珺再不好好给他把事情处理完,新帐旧帐他肯定变本加厉一起算! 时珺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他不会来了。」 时寅一顿,「为什么?」 时珺随便扯了一句,就此想要敷衍他,「我设计了个小程序放在里面,所以他们一时间破坏不了。」 这让时寅高兴不已,「那太好了!」 听出他言辞里的兴奋,时珺怕他忘形。 到时候趁着她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又背地里搞小动作,所以立刻补了一句,「不过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果然,时寅的情绪缓了下来,「那你得抓紧时间才行,现在公司有任何的损失,也是你的损失。」 「嗯。」 两个人的通话结束。 随后的几天时珺一直在为去拍卖会而做好了准备。 因为她不是简单的去参加一次宴会,而是要在人家的老巢里做生意,所以她不能贸贸然的前往。 甚至她还得设计一个假的身份给自己,以免到时候出现问题,被人纠缠上。 在一切全都准备就绪后,她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准时赴约。 577第三世界的钱庄 钱庄,顾名思义金钱的交易场所。 但这次时珺要去的这所钱庄和世界上任何一家钱庄都不一样。 他虽说是一个拍卖公司 但却又不仅仅是一家公司。 因为它出于边境的一个三无小镇。 这个小镇它所处在的是两国边境的灰色地带。 这里不受任何一方的管制。 因此被遗忘的这片地方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第三世界。 为了让这片地方的人能够活下去,他们开始各种谋求生路。 只是这个地方人少地薄,既不能种植农耕,又没有丰富的海产,可以说这片地方一片荒芜。 所有人都觉得,在这个地方一定会饿死。 于是,接连不断的人开始逃离这个地方。 只不过,有人离开,必然有人会涌入。 特别是一些非法运输的人都会来这里。 因为这里不受任何国家的法律保护,相反这里会因为人口急剧流失,而保护这些非法运输的人,并且从中索取物资和钱财。 久而久之,这里就开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市。 黑市里古董、药品、各种形形色色的东西都有着翻倍的利润。 这些暴利足够养活这里的人。 甚至…… 可以让这里的人变得无比的富有。 从此,这个原本落魄、破败的小镇成了所有中介、掮客的天堂。 他们将这里取名为钱庄。 意为金钱交易的枢纽。 所以,钱庄不是一个公司,也不是名义上的一个简单黑市,而是…… 一个小镇。 时珺带着几个人坐飞机直达边境口。 那里已经有专门的车子直接送进小镇内。 不过一般受到这种等级邀请的基本上都不会坐这种车子,而是直接坐自己的私人飞机飞过去。 但时珺因为别有目的,知道自己到时候必然会和对方引起冲突,坐自己的飞机不会方便,所以就在边境线坐车入了小镇。 车子一路朝着镇内的度假村而去。 那里是这次专门招待他们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个度假村极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小镇。 而且私密性和安全性也极其的好。 住所全都都是独立的小别墅,并且互不相通。 显然是为了保护这次前来拍卖的人员名单。 时珺被他们直接通过地下车库送进了其中一套小别墅内。 在电梯门口,管家早已在那里候着。 一看到她出现,便非常恭敬地低垂着眉眼,道:「周夫人您好,我是您的专属管家,很高兴能够为您服务。」 被称唿为周小姐的时珺啧啧地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都什么破地方,我堂堂一夫人,连正门都没有,居然走地下通道,怎么?我很见不得人吗?」 这次她不宜表露真实身份,所以和当时的周乔一样,拟用了一个境外某个家族的小情人的假身份,并且还换了一张假脸。 只不过这次的假脸没有做的那么平凡,她做了一张极具美艷的面孔,就连穿着也一反常态的性感高傲。 那做派十分的惹眼。 一看就是以色侍人,没什么脑子的人。 其实时珺并不擅长玩儿角色扮演。 否则也不会把好端端一个可怜弱小无辜的周乔硬生生演成了第二个顾欣岚。 于是,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身份暴露,那两天还特意去下了几部电影看了下那种花瓶女演员的演技。 特意选了一身这样的装扮给自己加持一下。 不得不说,这几天的功课做了一下之后,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那名管家看她那副嚣张不已的情况下,立刻解释了起来,「当然不是,这是为了保护每个客人的身份,避免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不就是拍卖个东西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听着这番抱怨,那管家并不回应,只是将一张卡片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这是您的房卡,有任何事都可以按专线联繫我,我将会24小时竭尽全力的服务您,希望能给您一个愉快、舒心的假期。」 时珺用眼神示意了下身后的人,那名手下很快接过了房卡。 然后就不客气地对那位管家下了逐客令,道:「你可以走了。」 「是。」 那名管家非常恭敬有礼的就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此离去。 而时珺也带着自己的手下进入了电梯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度假村的某间别墅里,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 因为他们会在管家的胸口安装一个小小的摄像头,然后将每个客人的言行举止全都拍下来,传上去,最后确认对方的所有信息。 偌大的房间里,就看到几个人坐在里面,在看到了时珺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后,忍不住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来路这么傲气?」 「好像是麦万集团的总裁小情人。」 「那个老傢伙的小情人?找这么年轻的?这老傢伙一只脚都踏入棺材了,也不怕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男人嘛,你见过找老女人的吗?」 「不过他可真够放心的,居然让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参加。」 「谁知道,估计是这女人在场上把那老傢伙给玩弄得团团转了吧。」 …… 在众人不着调的讨论中,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在场的人一看到这个人的出现,便十分恭敬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金哥。」 那名被称唿为金哥是这个钱庄的老闆。 金熊。 人称金哥。 他原本是中介人掮客出身,后来发现了这个落魄小镇里所隐藏的商机,从而扎根在了这个地方,一手创造了这个帝国。 男人走了进来,坐在了首位上,不由得看了一眼屏幕里定格的画面,问了一句:「刚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 那些人坐下后,这才开口指了指屏幕里的人,回答:「我们在说这个女人呢。」 金熊打量了下屏幕里那张高傲到不行的女人,眯了眯眼,似有深意地问道:「长得不错啊,谁家的?」 坐在旁边的一人摇头,「谁家的都不是,是这次拍卖的金主名单,这位啊是那位九十高龄的总裁小情人。」 金熊听到这话后,不禁再次好好打量起了屏幕里的女人。 一张脸妖媚招摇,穿着一身黑色吊带裙,将整个身体的线条勾勒出了玲珑的曲线,裙子下面那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更是白得发亮,刺激着男人的眼球。 好一个性感美人儿。 金熊呵笑了一声,「这女的也是挺豁得出去啊。」 旁边的人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们都在想,这女的是怎么能躺在那老男人的身边的,不噁心吗?」 「人家有钱,噁心的屁。」 「我也有钱啊,老子还比那个快进棺材的老东西要年轻,能让她每天爽的翻天呢。」 最后那一句糙话惹得那些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金熊都不禁眯了眯眼。 「那要不然你去试试?」有人开始起闹地提议了起来。 那男人也是激不得的人,一听到这话,当即应答道:「试试就试试,老子难道还怕她不成!到时候,我就让她乖乖的留在这里。」 「哟,你要真能把人留在这里,那咱们兄弟也享个福?」 「行啊,咱们兄弟之间,那客气个什么劲儿!」 那些人越说越离谱。 而且面色兴奋,一个个看上去摩拳擦掌,好像真的是打算跃跃欲试起来。 金熊看到他们那样子,叩了叩桌面,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还是别掉以轻心,这次请来的都非同小可,你们都给我注意点。」 那些人见了,顿时收敛了一些,然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金哥,咱们哥几个儿办事,那都没问题。」 「就是,就是!」 金熊这才嗯了一声。 恰巧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便暂时出去接了个电话。 那些人一看到这位大哥离开,忍不住又一次的开始对着时珺的身材开始评头论足了起来。 甚至最后偷摸的将把时珺所在的别墅里的监控给开了起来。 远程盯着时珺。 就看见这会儿时珺正坐在大厅里,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 「瞧瞧这身段,真他妈美啊。」 「嘿!那小腰是真的细啊,感觉掐一下都能断。」 「还有那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太白嫩了。」 那些人眼里冒着绿光,恨不能穿过屏幕把人给生扑了。 「你们弄完了没啊,我困死了。」此时,屏幕里的时珺像是等得不耐烦似,手里的杯子一放,起身就抗议了起来。 但身旁那名跟着她一同前来的手下恭敬而又生硬地回答:「夫人,请你再耐心一些,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必须得把整个房子都搜一遍,以免出现任何的意外,而无法像总裁交代。」 时珺听了,皱了皱鼻头,说了一句,「你们可真烦。」 但说归说,到底也没拒绝。 就看着那些人从大厅里各种搜查。 屏幕前的那几个人这下有些急了。 这女人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需要花费时间排查啊! 要真排查起来,那他们的监控不就暴露了? 「快,快关了!别到时候暴露了,就不好了!」 「别急别急,咱们的监控安置得隐秘,除非是带特殊的仪器,一般是查不出来的。」 可谁想到,这份自信还没有超过三分钟,大厅里面第一个针孔摄像头就被摸排了出来。 看着其中一个屏幕变成了满屏的雪花,坐在那里的人只觉得被打了脸。 但随即而来的是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对方竟然连仪器都不需要,居然就那么快的查到了他们的摄像头? 就在他们正怀疑是不是其中一个没有好好放置,在巧合之下被察觉时,就看到接二连三的屏幕开始变成了雪花屏。 很明显,这些人并非是巧合。 这下,原本谈论时珺的火热气氛也就此开始冷却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金熊恰巧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一看房间内气氛沉静,和刚才自己出去打电话时的截然不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屏幕那端一个不耐烦的女人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怎么样,都半个小时了,查完了没啊?」 很快,另外一个男人恭敬的声音就此响起,「夫人,房间已经完全排查过了,一共搜出来四个,已经干净了。」 屏幕这头的几个男人们顿时握拳咒骂了起来。 「靠!竟然全都被他们给排查出来了!」 「妈的,这几个人什么情况,那么多些人住过都没找到,怎么她带来的人就全给找出来了?」 「真他妈是邪了门了!」 「到底怎么回事?」金熊看到自己的手下在那边骂骂咧咧,又看到屏幕上好几个都变成雪花屏,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询问道。 旁边的人的注意力此时此刻都在屏幕上面,直接就道:「那女人带的手下把咱们的监控全都给摸出来了。」 金熊脸色微变,「你们私下开监控了?」 这一句质问让那些人顿时反应了过来。 一时间,那些人心里有些泛起了虚。 因为金熊是有规定的,这些屋内的监控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开的。 毕竟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的住处必须要保证百分百的安全,所以这些人会让自己的手下排查一遍。 如果他们一旦开启了监控,那些排查地人就会很容易发现。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只会让管家身上佩戴监控,并不会在室内私开监控设备的。 「我说过,不能随便开监控,你们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在听到金熊那一声斥责后,那些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有一个连忙解释了起来,「不,不是的,他们不是用仪器检查出来的,就那几个人靠眼睛就给排查出来的。」 只靠眼睛? 金熊一愣。 这话分明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别墅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里面的的装饰那么多,他们仅仅靠眼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排查到那么多个? 而在这个时候,还有唯一一个没有被发现的屏幕里就看到时珺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然真的有?!」 金熊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觉得事情要变得糟糕。 578演个花瓶女人 这事儿要是被曝光出去,到时候谁还会来这个地方住。 而且一旦说出去,那些曾经在这里住过的人必然会怀疑他们暗中窃听,到时候肯定得找他们算帐。 一想到这里,金熊眼神有些暗沉了下来。 接着就看到屏幕里的时珺竖着眉,气急败坏地道:「这什么噁心地方,我这还好没洗澡,这万一洗澡了,岂不是被看光了?我不要住这里了,我要离开!什么拍卖会,我看啊这里就是个下流地方!我回去我就告诉老爷,这种地方以后绝对不能再来了!太噁心了!」 说着就要拿着包往外沖。 金熊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要派人过去。 但还没等他开口,屏幕里的手下率先把人给拦了下来,他站在时珺的面前语气生硬地道:「夫人,您这次是带着老爷的吩咐来的,是要金老闆谈一笔生意的,不能随便离开。」 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怔住了。 和他们的大哥谈生意? 就这个女人? 他们没听错吧? 那些人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自家大哥。 但站在屏幕前的金熊这会儿也是神色怔愣。 显然对于这件事非常的意外。 此时,屏幕里的人高声嚷嚷地道:「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就被吃干抹净了!他难道是想带绿帽子不成?」 这话说的…… 屏幕这头的人不免有了几分的心虚。 嗯,在前十分钟他们还真的是想试一试的说。 但那名手下却信誓旦旦地道:「夫人放心,老爷让我们这里过来,就是来保护您的,所以您不会有危险的。」 「我这还不危险?我才刚进来没超过一个小时,就已经有四个摄像头了!」时珺竖起四根手指,那模样要多激动就有多激动。 手下低垂着眉眼,说道:「我们已经清除干净了,您的房间已经安全了。」 「你说安全就安全了?万一你们看走眼了,我怎么办?我这还怎么洗澡、睡觉?」时珺这会儿满是不依不休。 那几名手下听着她的话,只能耐着性子道:「不会的,我们检查了三遍了,肯定没有问题了。」 可时珺还是不愿意留在这里,拿着包就往外面冲去,「不行,我要走!」 但她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却又一次的被那名手下给阻拦了下来,就看到他一张脸冷肃不已地提醒:「夫人,这次您如果没有完成老爷的任务,您是回不去的。」 时珺步子一顿,眯起了眼睛,道:「你敢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你们家老爷的人,你敢威胁本夫人?你是想死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泄露出了几分带着冰冷的不悦。 那名手下不自觉地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道:「这是老爷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但随后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便当即抬起头,很是冷硬地道:「还请夫人别为难我们。」 两个人很快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时珺在面对对方如此强势的态度下,憋了好几秒的样子,最后像是心有不甘地道:「那我要自己亲自再复查一次。」 那名手下点了点头,「可以。」 就这样,那群手下就跟在她的身后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因为楼上的监控全都被排查出来了,只剩下一两个监听设备还隐匿在角落里。 于是他们就听到了接下来一连串的对话。 「你们都是在哪里查到的?」时珺极其傲气的质问了起来。 那名手下严肃冷漠地回答:「在飘窗上面,以及电视机柜里,还有闹钟和浴室的柜子上。」 紧接着监听里面传来了一连串纷乱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了这些人的心尖上。 他们就怕到时候连监听设备都被发觉出来。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监控里传来了一声,「这电视机里的红点点是不是还有一个?」 众人的心不由得一沉。 难道真的又被发现了? 金熊更是下意识地朝着身旁的人看去。 那眼神里分明带着询问。 是不是真的电视机里装的针孔被发现了? 身边的人也是一脸懵逼。 这应该不可能吧? 他们不可能放在电视机那么明显的地方吧? 要是连这种没头脑的女人都能随便看到,那他们还混什么。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那名手下说:「那是电源开关。」 众人:「……」 那些人立刻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以为被察觉了呢。 不过,时珺显然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内,就听到她指着各个地方询问。 「窗户上那个是什么?」 「那是金属被光线折射出来的光晕。」 「那浴室这个镜子,这个镜子会不会像电视里说的那样,是个双面镜?」 「这个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这个花瓶里面呢?」 「我们也查过了,没有。」 在查问了一系列之后无果之后,她这才像是心有不甘地结束,「那好吧。」 那名手下这才道:「那夫人请好好休息,我们先下去了。」 随后就听到了关门的响动。 屏幕这头的人一听这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紧接着他们就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对话。 「金哥,你说这个女人要和你谈什么生意啊?」其中一个人果断开口问道。 旁边的人听到他这种话,只觉得蠢,「你问金哥有什么用,是人家要和金哥谈生意,又不是金哥和她做生意。」 结果说到这里,一个声音贱兮兮地响了起来,「不会是……嗯嗯……那种生意吧?」 那些人一顿。 随即神情就变逐渐猥琐了起来。 「要真是的话,那咱们金哥可算是赚大发了,这么个漂亮小妞儿……嘿嘿嘿……」 比起那些人被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沖昏头脑,金熊显然还算镇定。 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总感觉让人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明明是一个非常空有脸蛋的花瓶女人,但是透过刚才的对话中时,他竟然听出了一种肃杀的气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行了,有这个想法,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要怎么向别人解释监控的事情吧!你以为对方会放过这件事吗?」 随着金熊的这一句的提醒,那些人瞬间就安分了下来,开始重新做起事来。 而金熊盯着众多屏幕里的那一个唯一保留下来的监控,脑海中又冒出了新的疑惑。 和他谈生意? 谈什么生意? 他和那位老总裁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过密集的联繫吧? 这个问题一直环绕在他的脑海中,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他也没有等到对方的要求。 相反,他因为这句话,反而让管家各种去接触时珺,并且邀请她原本拍卖会之外的几场拍卖场次。 因为钱庄不仅仅只是举行那么一场。 钱庄拥有着好几个拍卖会场,每个场地都是按等级来划分的。 像时珺这次参加的是最高级别,都是在晚上十点之后开始拍卖。 而金熊给她的其他场次的都是白天举行的。 虽然比不上晚上的那一场,但是拍卖品也都十分的珍贵。 很多古玩、珍品都会出现。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但凡带着目的前来的,看到金熊这样的特别待遇,必然会找时机来和他联络。 可事实上…… 她并没有。 相反的是因为金熊给的特别待遇,这位「夫人」每天吃喝玩乐,玩儿的乐不思蜀,完全沉浸在其中,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 关键是,这位还不止去受邀拍卖场次去玩儿,她还去普通区域里各种玩耍,玩儿的最多的就是赌场。 按理说能够被邀请db这种等级的拍卖品,大部分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在别墅里休息两天,然后迎接那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可她偏不。 一个劲儿的往那些普通区域内玩儿。 而且玩儿的很疯。 据说还把老总裁给她的卡都刷爆了,夜夜流连于度假村的赌场和舞池里面。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小、小!」 「开——!小!」 赌场里各种欢唿和嘘声不断。 时珺站在其中一张赌桌上,完全是杀红眼的样子。 看着那骰子上的点数,顿时脸上一片扼腕不已的表情。 对家一男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筹码,问道:「小姐,你已经输给我十把了,你还要继续吗?」 时珺咬牙切齿地将手里为数不多的筹码丢了出去,愤愤道:「继续!今天我要不赢你,我就不下这个桌子。」 「你还有钱吗?」 「放心,姑奶奶有的是钱!」 那男人笑了笑,好心提醒:「真的吗?可你刚才上一把已经把卡刷爆了吧?」 「……大不了就用首饰抵!」时珺像是一副豁出去的赌徒,将手里刚拍卖来的一个珍品翡翠手镯压在了牌桌上。 「首饰能值多少钱,不如这样吧,你陪我一晚上,我就陪你再赌一天,如何?」那男人说到最后眼神就从她的锁骨以下开始打量了起来。 时珺顿时冷下了脸,「你还是做个梦可能比较快实现。」 同一桌上的人见他们两个人来来回回,最后忍无可忍地道:「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调情到一边调去,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啊。」 「就是啊,你们还赌不赌,赌就赶紧下注!」 时珺也在这个时候果断起身,丢下了手里剩下的筹码,道:「算了,这桌不对我风水,我去的地方玩儿玩儿!」 说着,时珺就离开了赌场。 可那男人就像是阴魂不散似的,居然一路跟着她。 结果被时珺带来的手下给警告了一顿,这才老实了下来。 就这样接连不断地在赌场和舞池无缝隙切换地玩儿了三天。 当金熊收到消息的时候,真的是彻底服气了。 「还在玩儿?」 手下也是服气地点头,「是的,现在还在那赌场里面,吃喝拉撒睡全在那里,完全就是赌红了眼。」 金熊:「……」 他觉得自己当时认为的什么肃杀之气应该是想太多。 这女人的确就是一个空有脸蛋的花瓶女人。 于是就吩咐把派出去盯着的人给召回来,然后专心折腾三天后的拍卖。 而他们准备了三天的拍卖会,时珺就在赌场里又玩儿了三天。 终于,三天后那一场事关db2拍卖会总算开始了。 按照原定计划,拍卖会在晚上十点举行。 时珺刚刚从赌桌上意犹未尽的下来,简单地吃了两口水果,她就被管家亲自送进了拍卖会的vip包厢里。 这个拍卖厅和其他的拍卖厅的构造都不一样。 它并不是寻常的一个宴客厅,可以随便进出。 而是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别墅地下室乘坐专车一路直达拍卖厅的地下室,然后再坐电梯直接进入自己专属的包厢内。 从头到尾看不到任何一个同行的人。 也不知道这次参加的人有多少,是谁。 那名管家把人送进去之后,自己就下楼了。 时珺环顾了一圈屋内的设施,发现包厢内有着完整而又豪华的设施。 甚至连床和浴室、吧檯都有。 而在大厅里则放着一张沙发,和一个巨大的电视屏幕。 上面写着如遇心意物品,请在遥控器输入竞拍价格。 时珺看了眼,就发现茶几上放着一个遥控器。 她坐在沙发上,歪歪扭扭地躺在那里。 最近天天待在赌场里,演得真的是累人。 不过好在金熊对她的确是产生了兴趣。 否则也不会这么频繁的给她送各种邀请函。 分明就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在试探自己。 时珺心里盘算着等拍卖会结束后,应该时机也差不多了。 到时候化被动为主动,就可以和他好好的演一场了。 此时,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唿吸声。 在百无聊赖地等待了将近十分钟之后,她在房间里四处的闲逛了起来。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一侧的书架上。 上面各种不同种类的书十分的丰富。 时珺随意地翻看了两本,最终选了一本书,坐回了沙发上。 此时,她的一幕早已被监控捕捉到,同时传到了金熊的电脑上。 他看到时珺竟然拿起了一本书,眉心不自觉地微蹙了起来。 一个如此烂赌的人会有闲情逸緻的看书? 这人设对吗? 579东西是假的 但没过几秒,这份暗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就在他以为时珺拿书是为了阅读的时候,结果发现…… 她只是单纯地挑选了一本不厚不薄的书用来遮脸挡光,方便睡觉而已。 金熊:「……」 看着时珺那毫无美感的睡姿,他觉得自己真的事到如今完全不需要栽想那么多。 都这么多天观察下来了,要有可疑早就有了。 哪里还有到现在。 根本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当下,金熊就果断切换了屏幕,开始准备起今天晚上的重头戏。 这次db2的拍卖至关重要。 来的都是各个地方最权威的势力。 他必须得全程把关盯着才可以,以免最后出现问题才行。 「哥,外面都准备好了。」此时,门外的手下敲了敲门走进来汇报了一声。 「嗯,开始吧。」 金熊也没有再废话,立刻命令了一声。 那些人即刻立刻进入正式的拍卖流程。 瞬间,所有包厢内的屏幕全都切换到了现场。 拍卖师尽管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场子,但对着镜头的时依旧还是极具专业素养的开始了拍卖的开场。 金熊透过包厢内的监控,观察着这次所有邀请人的表现。 大部分都表现的非常的在意和紧张,毕竟这事关一场科技的变革更新。 他们非常清楚这个东西所带来的潜力和价值。 唯独……里面有一个全然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在意。 而那个人就是正遮着书本,睡得香甜的时珺。 她完全没有一点点被惊动的意思,瘫倒在那里,唿吸匀称。 看到这一幕的金熊不禁感觉到了抑郁。 他不明白,这人到底跑这里来干什么的。 明明当时在监听的时候说明是带着任务来的,却每天吃喝玩乐,半点心思都没有。 真怀疑她是不是跑过来骗吃骗喝的。 正当他还沉浸在这番疑惑中时,办公室里的大屏幕里传来了一声,「各位尊敬的客人晚上好,欢迎大家前来参加此次极为重要的拍卖会!」 当响起这一句话,总算拍卖会进入了正式的流程。 因为只有一个拍卖品,而且能够前来拍卖这个东西的各位客人也都十分清楚这个东西的意义,所以就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在一个干净利落的开场之后,就直接报出了起拍价。 原定的起拍价是两亿,加价幅度不得低于三千万。 当拍卖师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就有人按下了按钮就此抢占起拍价。 此时,拍卖师的桌上亮起了红灯,背后的屏幕上更是立刻出现了竞拍者包厢的房号和竞拍的价格。 「好的,现在有人出两亿五千。」拍卖师如实地报价。 紧接着很快就有人跟拍竞价了起来。 「三亿。」 「三点三亿。」 「……」 「三点九亿。」 「四点五亿。」 「……」 「四点八亿。」 「五点五亿。」 「……」 到这里开始,报价的次数和频率明显开始缓了下来。 显然五个亿已经是他们需要承受的一道坎了。 虽说这个资料库价值重千金。 但如今第一部分的数据已经被买断了,现在拍卖的只是第二部分的数据资料。 如果要重新逆导推出第一部分,是需要时间和大量的精力的。 而且不能排除是否会推导失败。 假设推导失败,那这就意味着五亿会有可能会打水漂。 当然,也可以找第一部分的数据拥有者合作,到时候两部分的数据合在一起,但数据始终只是数据,要想进一步的研发,同样还需要源源不断的烧钱。 所以,有些人开始迟疑了。 但他们迟疑,不代表其他人迟疑。 其中有两家竞价的速度依旧不减,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当价格一路冲进七亿的时候,在场的大部分的人已经没有再叫价的能力,就静静地看着最后到底这份拍卖品到底花落谁家。 「七点三亿。」 「七点六亿。」 「八亿。」 …… 价格被叫得越来越高。 时间就在这份不安和焦灼中慢慢地流逝。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紧盯着屏幕里拍卖师前的红灯。 就等着下一次的亮起。 「滴!」 随着灯光的再一次亮起,拍卖师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喊出道:「八点三亿!好的,现在已经被拍到了八点三亿了,各位!」 「滴──!」 话音刚落,结果就再一次地看到了红灯被拍亮。 拍卖师再次高喊了起来,「好的,现在是八点六亿!」 当突破了八亿的关口,拍卖再次变得顺畅了起来。 只不过再顺畅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当到达十亿的关口后,拍卖开始陷入了焦灼之中。 此时,拍卖现场的灯迟迟不亮。 「现在是九点九亿,我们的拍卖品到底能不能破十亿大关,就看这一下了!」 在拍卖师这一句话中,屏幕前的所有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了起来。 甚至连唿吸声都放缓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盏灯到底会不会亮起来。 包括金熊也同样坐在沙发上,叼着的香菸都燃积出了一截菸灰。 看得出来,他也同样十分紧张。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所有人静静等待了十秒钟之后,拍卖师最终带着几分的遗憾的语气落锤。 「砰!」 一锤定音,九点九亿。 可惜了,到最后还是没有过十亿的大关。 金熊皱了皱眉,将烟碾在了菸灰缸里,面色不咸不淡地坐在那里,看不出喜怒。 其实九点九亿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这钱原本也不该是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给偷来的,算得上是天降横财了。 只不过即使心里这样想,坐在旁边的几个手下也不敢当面对着自家大哥这样说。 房间内一个个安静如鸡,没敢出一丁点的声。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拍卖师见后台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便用耳麦提醒后台。 这才有兄弟出声询问了一声,「哥,该走交易流程了。」 半晌,才听到金熊嗯了一下,「交易吧。」 然后那些人就果断快速安排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屏幕里躺在那里唿唿大睡的某人总算清醒了过来。 一名手下看到后忍不住嘀咕道:「我去!她是跑过来补眠的吧!」 这话立刻引起了金熊的注意,他朝着屏幕里看去,就发现女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当即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人…… 还真是从开场睡到结束。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金熊随即就沉声吩咐了一句,「把人都送出去吧。」 「是。」 很快,屏幕里的其他人全都陆陆续续的被送出了包厢,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区域内。 只有时珺那个屋子,管家在电梯口准备送她下楼的时候,却听到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声:「我要见你们的老闆。」 管家眉眼不动地站立在门口,依旧用十分恭敬地态度回答:「拍卖结束,我们老闆已经离开了。」 「是吗?」时珺坐在沙发上,突然抬头,看向了某个角落,道:「可我有笔很重要的生意要和他谈一谈。」 然而,那名管家依旧不为所动地应答道:「如果您需要拍卖东西的话,可以走买卖流程,会有专人来和您洽谈。」 可时珺也非常肯定地拒绝,「不行,这个东西只能你们老闆和我谈。」 鑑于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那些人觉得她极有可能只是但无理取闹而已,所以始终没有改口。 「抱歉,我只是一个管家,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时珺径直打断了他的对话,「没关系,你没办法和他说,我来和他说就可以。」 紧接着就看到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了过去。 那名管家看到她朝着自己走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不自觉地就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时珺见了,站定在了他的面前,平视地看了对方一眼后目光就缓缓地往下移去。 直到最后…… 定格在了他的衣领上的一个度假村的管家专属徽章上。 她像是看在徽章,却又像是透过那个徽章在看什么……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看中了那个徽章。 但只有在屏幕面前的金熊知道,她在看自己。 因为那些徽章里装得是针孔摄像头。 此刻,原本打算走人的金熊在听到她出声说要见自己的时候,正站立在屏幕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人。 双方明明看不见对方,但却又笃定对方一定会看着自己似的。 瞬间,气氛就此凝重了起来。 她果然是装的! 这个念头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里就从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金熊阅人无数,透过屏幕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眼底的神情已然截然不同。 「金老闆,有件事我在拍卖前忘记告诉你了。」时珺停顿了一下,那双眼眸犀利而又冷淡地凝视着摄像头,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天拍卖的东西是假的。」 这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不仅炸得那名管家愣了下,就连屏幕那头的金熊瞳孔剧缩,整张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了起来。 她在说什么? 这东西是假的? 怎么可能! 这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几秒过后,管家回过神,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很是警惕地提醒:「夫人,您说这话得有凭证,不然的话我们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时珺神色不变地又看了一眼他胸口的徽章,语气淡然,「如果不相信,金老闆可以等。只不过如果真的等到了,那钱庄的信誉也就都完了。」 说着,就朝着电梯里直接走去。 管家迟疑了一下,见耳麦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指令,最终也就跟着时珺一同进入了电梯内。 电梯门缓缓合拢。 眼看着这一场谈判就此无疾而终。 却不想,就在电梯下降的中途,突然电梯内部唿叫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凭什么说,我拍卖的是假的。」 而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电梯就此停住。 时珺一听,就知道这笔生意稳了。 她果断地回答:「因为你在时家找的那个,是被人偷偷放进去的。」 时家这两个字一出,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就见那头的人静默了长达整整三分钟,最终只问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时珺不带丝毫的遮掩地道:「九点九亿,怎么着也应该见者有份啊。」 这话一说出口,金熊就知道这是个圈套。 因为当时是拍卖会结束后,她才清醒过来的。 如果一个熟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最后的成交价。 除非…… 她根本没有睡。 金熊觉得,事到如今再这样你来我往的质问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于是决定还是面对面的好好聊一下比较好。 很快,电梯就重新运作。 只不过不是往下,而是往上。 时珺在感觉到电梯的变化后,就静静地站在电梯里等待着。 也就一分半的时间,就听到电梯「叮」地一声,门就被打开了。 这里和下面的包厢截然不同。 没有那么的富丽堂皇。 相反,这里看上去十分的普通。 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办公场所的样子。 时珺被管家送到顶楼的一扇门口,然后就自动止步了。 她敲了下门,听到那一声请进后,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金熊正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一身黑色的衬衫,衣领两颗纽扣没有扣好,胸口的纹身隐约可见。 听说这位曾经在道上混,后来被人追杀到了这里,从而发现了商机,成了一名中介人,开启了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坐在那里的金熊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人,语气沉然,「不知道我该应该怎么称唿您?」 时珺走了进去,很是坦然地回答:「我姓周。」 「周小姐你好。」金熊指了指自己对面那一张沙发,「请坐。」 时珺依言坐了下来。 「不知道周小姐想喝点什么?」他问。 「不了,我没什么特别想喝的。」时珺拒绝了这一表面的客套后,就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我时间快来不及了。」 这话听上去,金熊莫名觉得对方有点怪怪的。 好像和刚才在电话里联络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580报復 「也好,周小姐爽快,那我也不能磨叽。」金熊没有过多的去关注,而是将手里那一截烟给碾在了菸灰缸里,坐直了身体,直接就问了起来,「东西呢?」 现在再说什么相不相信太假了。 两个人既然已经都坐在这里聊起来了,那就说明双方彼此都是心里有桿秤的。 果然,时珺举起了手臂,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 金熊蹙了蹙眉,沉声地问:「这是什么?」 时珺非常坦白地回答:「炸弹。」 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神色大变,全都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金熊更是马上被手下的保护到了大门口。 瞬间,以时珺为中心点,屋内就此扩散开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金熊手下的兄弟当即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时珺指着自己手里那个手錶,说:「他们说了,让我一定要说服你五五分,否则的话我和那个什么数据一起炸没。」 众人一听,这才听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炸死她。 他们还以为这女的拿炸弹威胁他们同归于尽呢。 真是吓死他们了。 但金熊却觉得这里面的事儿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的。 原本以为她是幕后黑手,可现如今看来她不过就是个传声筒而已。 这下,他不由得将眼前的人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人还是这个人,但从神情上来看完全和之前的样子又有了几分的变化。 没了刚才的冷锐之色,相反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种状态。 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时,结果就看到时珺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指着手腕上的黑色腕錶继续道:「这个东西,能让你、我、包括整个房子一起炸掉。」 我靠! 原本刚准备放下心来的众人们听到这话之后,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赶紧朝着门外退去。 同时,这回他们齐齐从腰间摸出了武器,大有一种随时把人击毙的架势。 时珺见了,连忙提醒道:「遥控不在我手上,你们杀了我也没有用。这东西得拆下来才行,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一样爆炸。」 被几名手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好的金熊听到这话,知道对方这是讹上自己了。 要是不谈出个结果,只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索性他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重新走了进去,直截了当地道:「我可以给你钱。」 周围的几个人听到这话后,果断急了。 不是吧? 他们大哥脑子没坏吧? 就一个不知真假的炸弹,妥协了? 不应该啊! 按理说他们的大哥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啊? 而且五五分啊! 这要是真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少了五个亿? 那他们也太亏了! 凭什么对方几句话就拿到了这么多钱? 这不公平! 「大哥。」 正当那些人想要就此阻止的时候,就见金熊抬了抬手,以示他们闭嘴。 然后就听到他问:「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于金熊的这一问题,时珺又再次指了指手腕上的那只炸弹手錶,「他们说这里面除了炸弹,还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金熊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绷紧了神色地质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时珺:「你可以让人验证一下。」 有人立刻小心地冒出了一句,「万一触动了炸弹怎么办?」 看来最惦记的还是那手錶里的炸弹。 看着他们那群人的怂包样子,「放心吧,手錶拆卸下来才启动炸弹,你们可以直接看。」 在场的几个人不禁朝着金熊看去。 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命令。 坐在那里的时珺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老僧入定似的,便果断提醒:「金老闆,时间不等人,小心买家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让金熊的脸色一凛。 最后没办法,只能命令道:「去找个人过来看看。」 「是。」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时珺的身上,压根不关心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快点去检查一下她的手錶里的资料库。」 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时珺的身边,动作十分速度地就将手錶和电脑连接起来,数据传导,开始飞快的检查了起来。 时珺看着他流畅的动作,以及电脑上各种字符的跳动,不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把时家搅得一团乱的神秘黑客。 就在她企图想要通过帽檐的缝隙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时,身旁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侧目看了她一眼。 尽管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时珺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记眼神从她脸上刮过。 时珺下意识的低垂下眉眼。 此时,站在那里等消息的金熊看他不动了,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那男人点了下头,「这个是真的。」 这嗓音让时珺顿时轻蹙起了眉头。 这个声音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好像刻意压着声音? 「可你当初从时家那边找到的时候也说是真的!」这时,金熊有些沉不住气得喊了一声。 毕竟事关整个钱庄的声誉。 这要是被外人发现他们竟然拍卖假货,以后谁还会来这里买卖。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但凡能出席这次拍卖会的都是拥有着不可小觑的身份背景! 尽管他们这个钱庄所在的位置是属第三世界,可不代表真的是无敌。 这些人在这里不过是有利可图,所以对这里睁一眼闭一眼。 一旦真的哪天侵犯到了他们的权益,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金熊顿时怒斥了起来,「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毙了你!」 对于这般质问,男人并不见丝毫的慌张,「这份是真的。」 「那你之前的是怎么回事!」 对此男人很冷静地回答:「被骗了。」 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答彻底惹毛了金熊,「被骗了?你不是最厉害的黑客吗?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两年我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钱,你现在和我说你被骗了!那你让我怎么办!」 男人不为所动地指了指时珺手腕上的手錶,「这个的确是真的。」 被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而就此打断了自己思绪的时珺这会儿立刻道:「既然这样,那就交钱吧,这样我也好交差。」 金熊身边的几名兄弟听到她这般轻飘而又旁若无人的言辞,当即否定了她的想法。 「你想得美!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要分你一半。」 「就是,你想都别想!」 「我觉得,不如把她的手錶拆下来,反正资料库在里面,我们总有办法。」 有了这一个提议,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附和。 「对对对,把她的手錶拆下来!」 时珺看他们竟然想要来硬的,便马上抬头看向他们提醒,「你们拆了,计时器就启动了,到时候里面的东西就全都没了!」 身旁的人下意识地再次朝她看去。 这一看,这人原本握她手的力道勐地紧了几分。 这细微的动作别人或许感知不到,但作为当事人的时珺却在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 她不免蹙着眉转而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而对方大概也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很快就松了手。 金熊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一小小的互动,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那男人询问道:「手錶里是不是真的有东西?」 男人点了下头,回答:「里面的确被安置了一个炸弹的程序。」 这话即刻让金熊的眉眼沉冷了下来,「那你能想办法解决吗?」 男人在电脑上又操作了一番,然后缓缓摇头,「对方的程序设置的很精密,要想破解,需要很长的时间。」 这话让金熊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笔钱是非付不可了。 要是不付,真的资料库就会被炸弹炸毁,到时候拍卖方发现了假数据之后,一旦过来算帐,他和他的钱庄算是彻底完了。 金熊盯着屏电脑屏幕久久没有说话。 屋内也是一片的安静。 良久之后,才听到他应道:「好,我给你钱。」 那言辞中大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屋内的人听到这话后神色一怔。 继而是真的急眼了。 「大哥!」 「大哥,五个亿呢,万一被骗了,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大哥!你别她一煳弄就给煳弄过去啊。」 所有人都在阻止金熊,可惜金熊恍若未闻,只是脸色黑得如窗外沉沉的夜色,继续问道:「给了钱,这炸弹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 时珺点头,「当然。」 金熊眉眼冷然。 他知道眼下其实已经没有可以供自己选择的机会。 对方特意等自己在拍卖之后再告知这件事,摆明了就是逼他妥协。 如此算计的招数,他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否则的话,钱庄就完了。 在五个亿和整个钱庄相比,这根本完全不需要考虑。 因此,他果断地就答应了下来,「好,你等着!」 众人看他的确是心意已决,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心里却格外的憋屈。 特别是看到时珺将帐号提供给了自家的大哥,看大哥在电脑上一连串地打下了好几个零,他们的心里头简直就是在滴血。 以至于看时珺时的目光都带着无声的愤怒。 恨不能将她撕碎了咽下去。 终于,随着一声键盘的敲击声,屏幕上很快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上面写着,汇款成功。 这四个字让所有人的气息一滞。 金熊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道:「钱打过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给东西了?」 而正巧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的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声,「爆炸程序已经解锁了。」 这才让金熊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 不过一想到用五个亿得来的,心里多少还是感觉到憋屈和不畅快。 坐在那里的时珺却在听到这话后,不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压根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解锁,这人怎么就说自己解锁了呢? 这是什么情况? 时珺不由得抬头朝着对方看了一眼,但对方的帽子始终压得低低的,看不出任何的神色,最终她也就放弃了。 于是她像是个没事人似地站了起来,「行了,那我任务完成了,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打算往外走去。 可刚没走两步,金熊阴测测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谁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这话一出,门口的几个兄弟们就此挡住了去路,脸上那原本不甘的愤恨这会儿也变成了一种迫不及待的报復情绪。 时珺一脸不解,「事情都结束了,我为什么不可以走。」 金熊听她如此天真地询问,只给了她一记冷厉地笑,「你单枪匹马到我的地盘,害得我损失了五个亿,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时珺像是被他的笑给渗到了一般,脸上像是带着几分的惊慌失措,「我也是被逼无奈,欠了赌债,这才背着炸弹,被他们逼着演这一场来和你谈判的,我其实也怕的要死。」 对此,金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这回不用怕了,以后你就留在这里。」 时珺往后退了两步,「留在这里?」 「没错,我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着来的,现在我找不到对方,就只能把这笔帐我就算在你头上,五个亿你就好好的干,干到死为止。」 最后那几个字他咬得极重。 那样子恨不能十倍、百倍的报復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些人立刻就一点点的聚拢了上来。 时珺被几个男人包围在其中,就如同一只待宰的小羔羊,看上去那么的孤零零的弱小无助。 「哥,不如把她交给小红姐,让她好好调教,送去场子里,供男人玩儿。」 「我看行。」 「我觉得不如咱们先试试更好。」 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眼底更是闪烁着急不可耐的神色。 都不用问,从他们的神情流露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时珺的神情变得就此慌张了起来,「我不!」 其中一名手下直接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你不什么不,在废话老子在这里先上了你!」 那一下像是彻底把她给吓懵了。 581喊破喉咙都没有用 就看见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慌张,但嘴巴紧紧闭起,就此沉默了下来。 这番举动看上去像是认命了一般。 那些男人看到她那副立刻就怂到不行的样子,心里满是不屑,但看到她穿着一身黑色吊带裙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 当下就找了两个手下把人拖到小红姐那个场子里去。 时珺没有再挣扎,看上去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样子,就乖乖跟着一起走了。 等处理完了时珺,金熊就立刻对还坐在那里,却一动不动的那位呵斥了起来,「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马上追踪那个帐户的来源!我要马上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快点!」 显然他并不死心就把这五个亿白白就付给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那个男人这时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低垂着脑袋,短促地回应了一声,「是。」 「还有,把东西马上弄好,我现在得去把人缠住,否则人一走,我们就他妈都得完蛋!」 「是。」 说完这两句话后,金熊才愤愤离开。 那些手下自然也跟着一同离去。 只把男人一个人丢在屋子里。 然而,男人一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原本敲击键盘的动作马上就停了下来。 他抬手,按了下手錶上的按钮,压轻了声音,命令道:「有个女孩子被他们带下去了,趁黑把人救下来。」 很快,那头就传来了格外清晰的声音,「是。」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他才放下心来,将手錶的蓝牙和电脑连接起来,将那份数据导入了其中。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竟然如此容易地就找到了真的资料库。 还遇上了…… 某个小姑娘。 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就看到进度条上在慢慢的移动着。 男人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 大约十分钟后,他忍不住询问了一句,「如何,人救下了没有?」 那头沉默了十秒,给出了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回答:「爷,我们没等到人。」 这一句话让原本还在等进度的人一听,神色骤然一变,「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都已经十分钟过去了,按理说人早就下去了才对。 不是说去场子里调教吗? 难道…… 场子在上面? 「是的,的确我们没看到人。」在听到对方再三肯定的回答后,他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因为她没有下楼的话,他担心那些人把人藏在了这一栋大楼之中。 可这大楼那么大,要怎么找? 而且现在时间都过去十分钟了,人还没有下楼,万一真的被困在其中怎么办? 当下男人再也没有心思弄那份东西了。 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该死!」 匆匆就带着自己的东西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幸好门外没有人守着,他一路按电梯往下而去。 整栋大楼里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声音。 然而,就在他找了几层楼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人。 也就是说,并不在楼内。 那会在哪里呢? 此时的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站在电梯里,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先下楼,先找到那个所谓的小红姐的场子再说。 更何况他觉得,以小姑娘的能力,估摸着在那两个男人的手里不太会吃亏。 毕竟她现在是清醒的状态。 于是,他焦急地往下而去。 一下楼之后,他就趁着深沉的夜色,朝着一处角落而去。 隐匿在暗处的人在看到他平安出现后立刻走了出来。 他误以为已经得手,便果断地道:「爷,那边的人已经随时做好迎接我们了。」 但没想到这位却神色沉沉地回答:「不用了。」 那位不明情况的手下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东西没拿到。」 随着这句话,对方就此绷紧了自己的状态,「现在撤也来得及。」 与此同时就准备开始叫人,打算就此撤离。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阻拦了下来,「不是,是我要找人。」 「找人?」 根据他刚才听到那些人的对话,便连忙对手下的人吩咐道:「查一下那个小红姐的场子在哪里,马上过去,我要找的人应该被扣在了那个地方。」 小红姐? 小红姐是什么东西?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应了下来,「是。」 随即他就带着人在茫茫夜色中朝着度假村的各个地方突袭而去。 * 对于这一切时珺并不知情。 她只是跟着那两个男人通过员工特殊通道直接被带去了度假村最热门的酒吧顶楼的办公室。 那位小红姐正坐在里面忙着做事。 按理说,像在这种地方做领班,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最起码得四十岁的女人才可以。 但当时珺跟着那两个人进去之后,听到他们很客气地冲着一名妙龄女孩喊了一声,「小红姐。」 时珺上下打量了那位女孩儿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和一步裙,将她姣好的腰身展露了出来。 那头髮盘得一丝不苟,浑身明明包裹的严严实实,可那双眼睛里却像是带着一把小勾子似的,一眼飞过去,就能勾人心魄。 以至于她穿着这套衣服更像是制服的诱惑。 「哟!今个儿什么风把两位贵客吹来了?我这儿的姑娘现在可都忙着呢。」 「我们今个儿可不是来玩儿的,我们是来给你送人的。」说着就把身后的时珺给推了过去,道:「小红姐,怎么样?这女人够漂亮吧。」 那位小红姐仔细一看时珺的脸和身材。 时珺今天穿得很仙的一套裙装,小碎花的吊带,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纱织的外套。 那小外套薄的几乎透明,却又若隐若现。 反而引人心痒。 其实她手底下各色姑娘都可以,眼前这女的脸不是最好看的,但是身材比例还有那皮肤的确是不错。 特别是那一双大白腿…… 啧。 就是她这个做女的都被这双腿深深吸引。 这腿要是缠在某个人的腰间…… 光想想那场景,都能让人心血沸腾。 「金哥这是从哪里搜罗这么个绝色大美人?」这位小红姐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时珺的面前开始绕着圈得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身旁的手下听到这话忍不住嗤了一声,「什么搜罗,就是一个烂赌的女人而已。金哥让你把这女人好好调教调教,卖个好价钱。」 小红姐摸了摸时珺的肩,又摸了摸她的头髮,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收拾的美美的,弄个好价钱。」 但那位手下却摆了摆手,「金哥说了,不用怜香惜玉,怎么赚钱怎么来。」 小红姐一听金哥这要求先是愣了愣,然后带着几分惋惜,「这太可惜了吧?」 因为一般来说,不用怜香惜玉的后果,基本上都丢给那些喜欢玩重口味的老男人。 那些男人不同于年轻力壮的,大部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就导致他们心理扭曲,折腾人的手段层次不穷。 她手底下的那些不听话的姑娘基本上被那些老男人折磨几次后,基本上也都废了。 所以当她听到说要把这么个不叫不闹的姑娘送去给那些老男人,她真的有些心疼。 但男人却对此道:「谁让这人惹得金哥不快,没把她现在就杀了,已经是金哥开恩了。」 小红姐只能点头,「行吧,那就按金哥的吩咐来做事。」 谁让她得罪了金哥呢。 在这个地方,金哥最大。 得罪他的下场,那只能是个死。 那名手下既然已经把人带到了,也就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就道:「那行,人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好。」 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这位小红姐就站在了时珺的面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警告地说:「既然落到我手里了,那就别想着逃出去了,乖一点,也少受点苦。」 然后就按了电话内线,叫了两个男人进来。 对那两个人吩咐了一番,「你们两个把人待下去好好看着,别让人跑了。」 那两个人很是自信地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吧红姐儿,在我们手上的有几个女的能逃得掉。」 小红姐笑了笑,「行了,知道你们厉害,好好保持。」 紧接着就让他们把人带走。 由于时珺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的畏缩,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那位小红姐怕她还没卖出好价钱,就直接疯了。 所以在那两个人临走前率先提醒了一番,「哦对了,别偷吃。」 那两个人哎呀了两声,大有耍赖地意味,「红姐,这个你就别管了吧,反正都是拿来玩儿的。」 他们两个可是刚进来就看中了那一双腿了。 坐在那里的小红姐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更何况这个女的金哥也说明了可以随便折腾,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地提醒,「别玩儿太过分,卖不出好价钱,到时候金哥找你们算帐。」 那两个人得到了特赦令,笑得别提多美了。 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随后就屁颠屁颠的带着时珺离开了。 凌晨的夜,酒吧内依旧音乐沸腾的很。 时珺被那两个人就带下了楼层,直接被关进了地下室。 可尽管如此,那些重金属音乐即使隔得很远还是能隐隐约约地听到。 此时,昏暗阴仄的地下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那两个人一关上门,就嘿嘿嘿地摩拳擦掌地朝着时珺一点点地走了过去。 「小妞儿,长得还挺漂亮的啊。」 「来,哥哥教你开心一下。」 看着那两个人的举动,时珺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既不大喊大叫,也不害怕。 就感觉木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中一个人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不由得向身旁的人问了一句,「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人经过他这么一个提醒,那坏笑地表情立刻淡了几分,「傻子?不会吧?要真是傻子,那就没意思了,又不懂我们在干什么,叫都不会叫,太没意思了。」 然而,另外一个听到这话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越是叫不出来,表情越有意思啊。」 经过这么提醒,身边原本没了兴致的人立刻眼神一亮,「好像也是哦。」 顿时,两个人很是猥琐地互相笑了笑后,就朝着时珺一点点地靠近。 时珺像是真的被吓傻了似的,愣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这两个人逆光的影子将时珺彻底笼罩在其中后,就听见她冷淡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你们这样做,不怕外面的人听到吗?」 那两个人的手一顿。 「原来不是傻子啊。」其中一个看见她抬头,那冷峻的小眉眼真是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心里那叫一个难耐,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猥琐了起来,「你放心吧,这里是地下室,除了偶尔有人来拿酒之外,根本不会有人在这里。」 时珺听到这话后,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在这里喊叫,外面是听不到的。 那她就放心多了。 「所以啊,你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嘿嘿!」 说罢,一只咸猪手就伸向了她。 「啧啧,这小脸蛋真是白嫩啊,让哥哥好好摸——啊——!!!」 那话都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惨叫声就此从房间内响起。 就看到时珺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扭,那人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在了半空中。 还没等身旁的人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珺就已经动作利落的拦腰一脚,身体被巨大的力道直接踹飞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哐当」一下,连人带架子上的就此全部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动。 那人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那股剧痛根本让他无法站起来。 另外一个人在看到这一幕后,慢慢反应了过来。 好傢伙,这女的竟是个练家子! 怪不得刚才神色如此这般的平静,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问了一声外面会不会听到。 合着她才是那个怕外面的人听到。 不过,她也太小看他们哥儿两个了。 这些年在这里混着,要没点真本事,他们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待这么久。 当下,他就沉下了脸色,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582英雄救美 这刀是他们随身佩戴的。 做这一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砸场子,他们都得手上有傢伙事儿才行。 「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这刀子可不长眼睛,万一划花了你的小脸蛋,到时候卖不出一个好价钱的话,你可就惨了,到时候就得沦为工具,被小镇里那些男人玩乐了。」 那人提前警告了一番后,见她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于是就再次问道:「怎么样,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面对对方的警告,站在那里的时珺对此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刀,然后慢慢地从地下室的柜子里拿了一瓶空酒瓶。 勐地抬手,「砰」的一下,瓶子就此被砸碎! 那动静惊得对方心头一跳。 「现在到底谁划花谁的脸还不一定。」昏暗的光线下,就看到她手里握着的酒瓶上碎片尖锐,明显并不打算求饶的意思。 那男人见了,知道这个是个烈性的,仗着手里有刀,于是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找死了?」 当下,他就握紧了尖刀朝时珺沖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冲过去的瞬间,一道极快黑影率先从他的眼前掠过。 紧接着,喉间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渗出,一点点的顺着脖颈蜿蜒了下来。 男人此时还没状态之外,完全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脖子有些不太舒服。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低头一看…… 血! 竟然是血! 他竟然被割喉!!! 怎么会…… 等看清了手里那一手的红色之后,他瞳孔勐地紧缩了下,然后都来不及反应,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 倒下时他脸上还保持着那惊恐骇然的表情。 恰巧这个时候,倒在架子下的人这会儿刚从那阵剧痛中缓和过来,刚一睁眼,结果就看到那一张放大版的脸。 昏沉的环境下,那张脸在明灭的光影下看的格外的可怖吓人。 吓得他连疼都忘记了。 「啊——!」 大喊了一声就往后面退去。 却不想这一声响起,像是提醒了时珺一般。 随即就看到她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几次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面色巨变,全身冰冷,如同浸泡在冰窖里一般。 他觉得…… 自己要完蛋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时珺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往后蹭去。 直到最后蹭到了墙面,发现自己根本避无可避之际,最后不得已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我……我把人都喊过来,对你可不利……你……你赶紧走吧……说……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可惜,这番话并没有对时珺造成任何威胁。 那人看时珺还在继续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眼看人就要到自己面前,他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怕。 他真的好怕。 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时珺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直到人彻底站定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心里面的那根防线「啪嗒」一下,彻底崩断了。 顿时「哇」地一声,就此认怂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你放过我吧……我……我……」 他「我」了大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可以交换的条件。 「这样吧!你要是想逃跑的话,我帮你啊,我帮你逃!我知道这里的出入口,只要你不杀我,」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一把肯定是稳了。 想着对方肯定会用自由来和自己交换。 然而事实上…… 这个条件并没有吸引到时珺。 她这段时间天天流连于度假村的各个地方,并非是真的要玩儿,而是趁此机会摸地形罢了。 早就清楚这一片地方的出入口了。 哪里还需要带着他这么一个拖油瓶。 因此,她毫不动摇地神色,那男人知道自己的条件根本没有打动她,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念头就此破碎。 完了。 他真的要死了。 这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就这么死了。 不。 不行。 他得做点什么来反抗。 不然肯定会和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声息的兄弟一样的下场。 于是,在被死亡支配的惊恐和突然腾升的孤勇之下,他「啊!」地一声就将地上那把刀捡了起来,企图想要刺过去。 结果,手刚碰到刀把,就被时珺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下。 「啊!!!疼……疼!!!」 话音刚落,时珺朝着他的下巴又是迅勐的一脚。 「砰」的一声,那结实而又凌厉地一脚将他的后脑勺直接砸向了墙壁。 他瞬间被踹懵了,下巴就此脱臼地倒在地上。 时珺轻轻一脚踩在了他的喉骨上。 那既窒息又生疼的双重感官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大声喊叫,可下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青筋凸起地开始挣扎。 看着他那表情,时珺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底是毫无触动地冷漠。 片刻后,她才道:「的确,越叫不出来,表情越有意思。」 对方的神色一顿。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随即一脚下去,就听到「喀」地一下,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那人眼珠子暴突,连半点音节都没有发出,就浑身一颤,彻底没了声息。 在解决了这两个人后,她丢掉了手里的碎酒瓶,从他们的身上跨了过去,轻松地拉开了地下室的门,从而往楼上走去。 刚一上楼,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就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了起来。 舞池里男男女女正在扭动着身子各种跟随着音乐舞动着。 今天应该酒吧应该是开假面舞会,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各色的面具。 这倒是对她是个有利的处境。 时珺就此拿了一个假面带在了自己的脸上,又随便从卡座上拿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套在身上,然后就准备穿过舞池,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后门那里有条小巷子,基本上没什么人去,她往那边走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然而就在她路过吧檯前时,一醉汉正巧迎面撞了过来。 时珺本能地就往旁边一偏。 结果虽然避开了那名醉汉,却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人的鞋子。 那男人吃疼得转身就骂咧道:「靠,是不是眼……」 瞎字还未说完,结果就看到了一女人。 而且身材还这么的好。 原本那龇牙咧嘴的狠相立刻收敛起来,转而笑眯眯地看着时珺道:「小美女这是喝醉了看不清路,想要让哥哥送你回去休息吗?」 时珺碍于自己是过错方,所以只能忽略掉他说的那些话,淡淡地说了一声抱歉,「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然后就打算走人。 可对方明显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就见他一把捉住了时珺的手腕,道:「别不好意思啊,都撞进哥哥的胸膛了,不如哥哥送你回去啊。」 时珺当下声音就此冷了下来,低低地警告:「走开。」 但那人显然并不以为然,一脸贱兮兮地笑,「美女很有性格啊,哥哥喜欢。」 说着就要上手。 时珺不方便和这人在当众之下翻脸。 以免到时候引人注意。 只能一把挥开他。 双方就这样纠缠了片刻,直到时珺看到有人侍从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昏暗的光线下她眸色深处一暗。 她知道,一旦那个侍从下去,有很大概率会发现里面有两句尸体这一情况。 所以要抓紧时间离开现场才行。 因此,她决定换个方式。 既然无法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甩开这个男人,不如就先把人一起带走算了。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在解决掉。 抱着这样心思的时珺当下一改之前的态度,道:「既然你这么诚心的请求,那就麻烦了。」 那男人一听,就发觉得眼前的时珺是在欲情故纵,当下就坏笑了起来,「不麻烦不麻烦,哥哥就喜欢对妹妹麻烦。」 时珺不想在这里和他废话,便催促了一句,「快点走。」 结果惹得对方更加色眯眯了起来,「这么迫不及待啊,那好吧。哥哥送你回去,然后好好照顾你。」 说着那男人就伸手准备要去揽她的腰。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只手横插了过来,挡住对方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被扑了个空的男人皱眉,正要回过头看去。 对方就已经伸手将他身边的人一把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看自己的猎物被半路截走的,顿时就不爽了起来,「你谁啊?!」 揽着时珺的人面对他的质问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语气低而危险,「谁让你跟别人走的,嗯?」 被人控着的时珺顿时抬头。 可惜,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同样带着半张假面的男人。 然而这个声音好像……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边的人就伸手轻捏住她的下巴,然后微微抬起。 乍一看,两个人姿态十分亲昵,时珺像是靠在他的胸膛,抬头索吻。 对于眼前的人,时珺就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依旧讨厌这样被人触碰的感觉。 她正要把人推开,可手腕处徒然微微感觉到了力度,擒制着她。 时珺的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放手。」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警告。 但搂着她的人却根本无所顾忌似的,那只手甚至紧紧地扣着她的腰身,满是轻佻地道:「这么不乖,是要挨罚的,知不知道?」 「我让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地下室的方向有人匆忙地沖了出来。 当下她的神色一凛。 该死! 那两具尸体肯定被发现了! 时珺懒得再计较什么放不放开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离开。 而身旁的男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怀里的人那一瞬间绷紧的身体,不留痕迹地朝着她所看的方向扫了一眼。 虽然放眼望去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知道,怀里的人必然是有问题才会如此紧张。 于是,他自说自话的就满是宠溺道:「行了,看在你是喝醉酒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再次可不准这样了,知不知道?」 紧接着也不等时珺开口,就旁若无人的就打算带着她就此离开。 可问题是,站在对面的人不干了! 这好不容易泡到了一个身材这么好的美女,哪里能随便拱手让人啊。 因此,那人连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道:「我说兄弟,你这做法不太够意思吧,我和这美女才刚聊,你凭什么横插一脚就把人给带走了?」 时珺身边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女人,我把人带走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就把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 那动作大有一种挑衅的意味。 被半路截胡的男人看到那动作,果然不服气了起来,「你说是你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啊?」 「当然。」 面对他如此笃定的答覆,男人却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地道:「人家可不一定承认,刚才她可是打算跟我走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时珺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不高兴了,搂着她腰的手微微一个加重,差点没勒死她。 紧接着就听到他沉冷一笑,「哦,我家女人和我闹点脾气,想让我哄而已,你不用太当真。」 气息里多少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危险。 对方看他怎么都不肯放手,有些恼了,「你少在这里装!什么闹脾气,反正她一开始是答应跟我走的,所以你必须得把这人还给我!」 说罢,男人伸手就要来抢人。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剎那,就被一只手给截住了。 手腕上一阵骨骼被收紧的痛楚,让他忍不住低唿了一声。 「别碰她。」 那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而站在那里两次都被扑空的男人这下是真怒了。 到现在为止,他连时珺的一星半点都没碰过。 反倒被眼前这人又搂又抱又威胁的,让人实在是眼红不爽。 「分明是你抢我的人先!该警告的也应该是我!你赶紧给我松手,听到没!今个儿你要是不把人留下来,小心我让你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狠话撂完,他身后的人群里就有几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分明是和他一伙的兄弟。 时珺一看,对方摆明了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要是再纠缠下去,只怕到时候她真的没办法脱身了。 一想到这里,她索性就轻挣开身旁的禁锢,然后对那个男人说道:「行了,我跟你走。」 583这是一个套中套(一更) 那男人听到这话,那恼怒的神色变得不知道有多得意。 那样子但凡有条尾巴,恨不能螺旋飞起。 然而,他有多得意,时珺身旁的人气息就有多低沉。 他微微低着头,假面下那双深邃黑眸里透着审视和一片冷酷,「你再说一遍?」 时珺:「……」 这眼神,时珺觉得就算没有摘下他的假面,都能想像得到他的脸色有多铁青难看。 在那一瞬间,她心里没由来的心虚,以至于没敢再开口。 因为她有种预感,自己但凡再敢说一句,这人大概率敢把自己掐死。 但对方明显无法感觉到,还站在对面叫嚣着,「听到没,她可是愿意跟我走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时珺感觉自己的腰间又一紧。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被勒死。 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这会儿真的是倒霉到了几点。 夹杂在这两个人之间无法逃脱,又亲眼看到那个从地下室里踉跄跑出来的人头也不回地就窜进那位小红姐办公室。 简直就是天要亡她。 但凡这里没人,她都得把这两个混蛋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可惜,这里有人。 而且很多人。 她不能搞事。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压制住心里暴走的怒火,对身边的人轻声道:「别把事情闹大。」 身旁的人一怔,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几分,就连低到快负压的气息都回升了几分,「你是在担心我出事?」 时珺:「???」 你是不是对担心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事情闹大,把人吸引过来而已。 这人在想什么呢? 还没等她说没有,就见他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淡笑着安抚,「别怕,我没那么容易出事。」 说完还上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这熟悉随意的动作让时珺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是…… 「乖一点,别再惹我不高兴了。」 这人说完,就将她重新紧紧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的时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脑子完全停止了思考。 连表情都定住了。 这样子落在对面男人的眼里,顿时不爽了。 他仗着自己身后有几个兄弟,很是嚣张地就警告了起来,「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告诉你,我这几个兄弟都可不是吃素的!别到时候后悔!」 语毕,那几个兄弟就往前走了一步。 一个个看上去面色极为不善。 对此,身旁的人漫不经心地道:「巧了,我的手下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当下,就有人从人群内走了出来,很是恭敬地对他喊了一声,「爷。」 「处理掉。」 「是。」 时珺看他们两主僕轻描淡写的对话后,思绪勐地清醒了过来。 她感觉这两个人压根不是处理事情,而是感觉是要当即处决人似的。 她不由得皱着问道:「你非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身旁的人斜睨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宝贝,居然有人敢觊觎,我当然不会客气。」 时珺:「……」 这都什么霸道总裁的台词。 还有,什么失而復得的宝贝? 谁是他的宝贝。 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此时,双方对立地站在那里。 周围的人早早的就察觉到了这一片区域的争执,一个个都往后退了几步,空出了地方,起闹着看热闹。 眼看着原本的斗嘴吵架就要升级成打架斗殴,不远处已然在暗中盯上他们的大堂经理当下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就此介入其中。 「别别别,两位客人,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没必要搞成这样,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还有这么多客人呢,冷静,冷静。」 有了大堂经理的插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稍稍淡去。 时珺身旁的人紧紧抱着时珺不放,懒淡地一句,「是他非要拽我的女人走。」 结果激得对方的火气立刻就冒了起来,「什么我非要拽着她,是她撞的我,还主动要求我送她回去。」 众人听到这话,禁不住朝着时珺看去。 一看她的身材,以及那双白的发光的腿…… 啧啧,的确是个招蜂引蝶的女人。 怪不得引得双方两个男人为此争夺。 「那她现在不需要你送了。」身旁的人果断地回答。 那男人顿时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不是,凭什么你说不需要就不需要了!她刚才可是再三请求让我送的,那小话说的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还催着我赶紧送她回房间。」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向时珺的眼神都有了不少变化。 甚至有些还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靠,绿帽子妥妥的啊。」 「这男人太惨了吧,当舔狗啊?」 「天啊,好丢人,要是我肯定现在早就转身就走了。」 …… 听着那些人的低声讨论,那男人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得意了起来。 甚至语气轻蔑地道:「要我说兄弟,做舔狗也要有分寸,人家都已经不要你到这种地步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秦匪没有说话。 但身边的时珺却能明显感觉到他重新低下来的气压。 那种沉闷压抑感让她连唿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为了防止到时候有一场腥风血雨,她赶紧对对方呵止道:「你闭嘴。」 那男人想到这人主动勾自己,最后还靠在对方的怀里训自己,当即不爽了起来,「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吗?刚才不是你和我说要我送你回去的吗?还说自己喝醉了,走不动道了。」说着,他就故作挑衅地看向了时珺身边的人,还一副苦口婆心地劝说:「兄弟,就这种女人别当宝了,谁知道她被几个男人搂过了,到时候在你头上带一顶大绿帽,你哭都来不及。」 时珺:「……」 她忍不住扶额。 这人作死,真的是半点都拦不住。 时珺看了一眼身边那张似笑非笑的唇角就知道,这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身边的人立刻松开了她腰间的手。 时珺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他的手阻止。 但可惜他根本不为所动,轻甩开后,就快步走了过去,然后二话不说就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鼻樑上。 那动作叫一个流畅。 那力道叫一个迅勐。 对方直接被打翻在了地上,鼻子瞬间两条血流淌了下来。 但显然这么点并不能熄灭某人心里的怒火。 随后就看他一伸手,拽着对方的衣领扯过来,垂眸看着身下地人,声音压着,冰冷而哑地道:「再说一遍。」 对方完全被他的这股气息给吓到了。 昏暗的酒吧里,时珺只感觉眼前的人身上是一种她从未看见过的逼人戾气。 「爷!」 手下的人见此连忙想要上前。 那大堂经理看到那男人被死死压制在了地上,在漆黑的环境下根本看不清楚死活,生怕到时候闹出人命,弄出晦气。 那这店可就开不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赶忙上前阻拦地道:「别打了,别打了!一点小误会,大家还是平心静气地聊聊比较好。」 结果手刚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被身旁护主心切的手下给一把推到了旁边,「别碰!」 还好这时酒吧的其他员工及时接住,这位大堂经理这才没摔个屁墩儿。 身后的员工眼看着场面就要混乱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于是赶忙询问道:「经理,这要怎么办啊?」 那名大堂经理也怕事情闹大,便咒骂了一声后,就对身后的员工说道:「还他妈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小红姐,让她过来赶紧镇场子啊!」 「哦哦哦,我……我马上去!!!」 那人马上就一路朝着楼上的办公区而去。 *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小红姐刚因为听到地下室死了两个员工而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什么?人死了?!」 那位员工因为这件事被吓到了,整个人被吓得惊慌失措,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是、是的……那两个人就躺在地上,血……都是血,喉咙都被割断了,好可怕……」 小红姐听完后,简直不敢相信。 她在这个场子里做了五年,一般情况下最多就是喝多了,小打小闹而已。 还从来就没听到有谁敢如此直接杀人砸场子的。 对方就不怕闹大了之后,没办法跑出这个镇子吗? 毕竟,这是在他们的地头上啊。 她正想着最近酒吧里有没有谁把人给得罪了。 突然,心念一动,她倏地抬头,神色急切地询问道:「那个女孩子呢?」 那名员工愣了愣,不太明白地问:「什么女孩子?」 小红姐神色一顿,「屋子里没女孩子?」 那员工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小红姐听到这话,就明白过来了。 合着杀了这两个人的是她啊。 虽然很离谱。 但地下室里向来没有多余的人进出的,而且凡是进入都得有钥匙才可以。 所以,除了她应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 不过…… 她能够一个人干两个成年男人,显然并非是普通的女孩子才对。 真没想到,她演技如此之高,看上去像是完全被吓傻的样子,没想到全是对着自己做戏! 要论做戏,谁能骗的过她这个老江湖啊。 可没想到还真就老马失了蹄。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咬牙切齿地捶了一下桌子。 敢在她小红姐的地盘上撒野,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啊?! 不行! 她必须得把这件事向上汇报才行。 不把这死丫头揪出来千刀万剐,以后还以为她的场子真是人人拿捏了。 站在门口的那名员工看她如此生气,不禁问道:「小红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那名员工的话刚问完,门外就有人踉踉跄跄地沖了进来,喊道:「小红姐,不好了,不好了!」 本就心情极度不爽的小红姐听到这话,自然更加没好气了起来,「又怎么了!没看见我正在忙吗?!瞎啊!」 那人虽然被吼得吓了一跳,但这会儿显然也顾及不了这些了,他赶忙指着门外,道:「下面……下面……下面打起来了!」 小红姐原本紧皱的眉头越发的拧紧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打起来?为什么打起来?」 那人回答:「就为了争一个女人,两个男的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小红姐听到这话简直要气绝生亡了。 这前脚刚出事,后脚就有闹事的。 是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当场她就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腿上,骂咧地道:「你死人啊跑来找我?找我有什么用,去找安保啊!」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满是叫苦不已,「安保也上了,可是双方都带了人,我们只能把人拉开,这场子还得您来镇啊!」 小红姐听到这话,只觉得血压「噌噌噌」地往大脑里疯狂地涌入,指着那两个人就怒骂了起来,「一个个的屁用都没有!先把人拉住!还有,再让他们把整个酒吧的出入口全都封死,等我打完这通电话,我马上下去。」 那人这会儿脑子也乱,一个劲儿的全都应了下来,然后再次提醒道:「那您赶紧的,我怕再晚点,其中就得被打死了。」 结果越发惹怒了她,「打死拉倒!一个个的,都像是上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滚滚滚,赶紧滚!」 那名员工看小红姐那副气炸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赶紧下楼先去劝架。 至于这位小红姐则赶紧给金熊打电话。 只不过,一通电话打过去,对方不知道在干什么,迟迟都没有接电话。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应该再打下去了。 但这事情非同一般,她一连打了三个电话。 终于,电话总算通了。 金熊原本正在和买家交谈,结果被电话这样打扰,很是不满,以至于接电话的时候他一开口就沉着声音询问道:「到底什么急事要这样打电话?」 小红姐也顾不了太多,焦急不已地道:「金哥,您让人送来的那个女孩子杀了我手下的人,然后逃跑了。」 电话那头的金熊明显在意料之外,停顿了一秒后,用一种极为错愕地语气道:「她杀了你手下的人?」 「是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见自家大老闆不相信,小红姐也着急了起来,「是真的,其中一个还被割断了喉咙,明显不是普通女的能干得出来的事!老闆,你到底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杀神的?这一下就折损了我两个人。」 金熊此时完全愣住了。 打死他都没想到,在自己面前又喊又叫又求饶的那个烂赌的女人竟然敢杀了两个男人。 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啊。 那个女人…… 金熊想到这里,忽地神色微变。 为什么不可能? 那女人既然装模作样的装成富太太,又紧接着演戏骗自己和她谈判,最后又变成那般模样…… 如此百变…… 为什么不能又是一次骗人呢? 说不定…… 说不定她就是为了想要成功逃脱,所以才装成一个让人不会在意的女人!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这钱已经到手,人也顺利逃脱…… 越想,金熊心里头就越心惊不已。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一个碟中谍,套中套了! 在后知后觉中才反应过来的他忍不住就低咒了一声,「操!她竟然又骗我!」 电话那头的小红姐虽然没听明白,但她知道这通电话肯定是没有汇报错误。 果然,金熊就在第一时间里飞快地下达了命令,「快,快封锁整个酒吧,这人有问题,一定得抓住!」 「我已经让人去封了,但就怕已经混出去了。」 金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这人玩儿了这么一手,必然不是个简单人物,因此他立刻对身旁的手下命令道:「去!把整个小镇的进出口也马上找人把守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走出去。」 「是。」 身旁的手下站在他旁边从头听到尾,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因此忙不迭地让人去马上搜人。 584还是被困住了(二更) 也就短短十分钟的会见,整个小镇立刻就戒严了。 好在本就是深更半夜,很多人都已经睡下了,并不会妨碍进出,所以这一道命令并不难实行。 现在最难的就是酒吧里的打架斗殴了。 小红姐挂了电话之后,就头疼地赶紧安抚那两个打架闹事的。 然而刚一下楼,结果就看到酒吧里安静如鸡。 她本来还打算关音乐,让所有人都停下来的。 甚至连心里都已经把各种抱歉的话都已经准备了。 结果谁想到,还没等说出来呢,那些人已经全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完全就像是小学生罚站似的。 她走到楼梯口后,脚下的步子越发的缓慢了下来,然后拉了个员工,轻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员工挎着一张脸,很是沮丧地回答:「小红姐,事情已经结束了。」 小红姐惊讶地啊了一声,「结束了?」 不会吧? 这么速度的吗? 她就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十五分钟,下面的斗殴打架竟然已经结束了? 「是啊,已经打完了。」那名员工一脸的愁容。 小红姐见了,越发不解。 这都打完了,事儿都解决了,怎么反倒是这个表情? 难道打得伤势很重? 或者说是……死了人? 因此,她连忙问道:「人伤得怎么样?」 员工努了努嘴,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包厢里方向,说道:「在包厢里抢救呢。」 小红姐心惊了一下,「抢、抢救?」 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吗? 要不要这么严重? 当下就要冲到包厢里去查看。 这刚死完两个人,可不能再死了。 再死下去,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好在另外一个员工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赶紧把她给拉住,解释了一番:「没,是大堂经理被误伤了,鼻子流血,这姑正在里面让副经理治疗呢。」 原来是大堂经理啊…… 这让她多少心里放松了下来。 没了想再冲过去查看的心思,她便问道:「那客人呢?」 那员工指了指躺在舞池里的几个人,说:「在那儿躺着呢。」 小红姐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再一次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躺着?」 她连忙顺着那名员工的指向看了过去,定睛一看,还真是…… 躺在那里! 就看到那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 而舞池旁边的卡座上则坐着人。 看上去姿态闲适。 这种场景她在这个地方看过太多次了。 于是,深吸了口气,脸上挂着完美而又标准的热情笑容,就此走了过去。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标准的抱歉开场。 只是当她真的走近之后,才清楚地看到了现场那混乱而又惨烈的场景。 天! 她当即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就看到地上的几个人完全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脸上满是鲜血,要不是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她有点怀疑,这些人得送殡仪馆了。 「这……怎么不找医生救治?」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身旁的员工很是无奈地回答:「急救医生没办法治,得送医院才行。」 「所以为什么不送医院啊?」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员工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对此,那名员工也用一种你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老闆,暗搓搓地凑到她耳边道:「你不是让他们把酒吧封了吗?」 「……」小红姐沉默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人,同样压着声音对自己的员工怒骂道:「我封酒吧是为了找个女的,这是女的吗?!你个蠢货!」 最关键的是,都被打成这样了,就算真的有问题,又能逃到哪里去! 别到时候耽误了病情,对方的家人找上门,那她还开不开店了! 「是、是……那我现在就去马上让救护车过来。」 那名员工挨了一顿训后,忙不迭地就去联繫医院。 而小红姐则在员工的提醒下连忙去了舞池旁的卡座上,打算和闹事的人聊一聊,最好能够把这件事就此结束掉。 但员工却在送她过去的时候轻声地提醒了一句,说对方不是个好惹的,让她小心点。 她小红姐在这个场子里那么多年,哪个好惹、哪个不好惹会看不出来? 不仅看得出来,而且只是单单从那些人的手下身上也能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 所以刚一过去,她就笑着连忙先道歉:「这位客人真的是很对不起啊,让您在酒吧里遇到了如此不愉快的事,是我的照顾不周,不如这一场免单,算是我的赔礼道歉,您看如何?」 坐在卡座上的男人还在擦自己拳头上的血迹,舞池的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长,模煳而又森冷,「我不在乎这些东西,我只要这几个给我的女人赔礼道歉。」 小红姐看了眼还躺在那里生死不明的几个人,这下不免感觉露出了几分的为难之色,「这……他们都已经不省人事了,要不然等治疗完,人清醒了……再说?」 她试探地提出了一个委婉建议。 但对方显然完全不领情,只是冷淡得道:「等治疗完,我都走了。」 小红姐默了下。 还没等她再开口,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耐烦地对身旁的手下道:「去,泼醒他。」 那态度显然没把这位酒吧当家人放在眼里。 那名手下得到了吩咐,便立刻应了下来,「是。」 他径直从小红姐这位主人面前走过,在随手从桌上拿了一瓶酒水后,就大步地跳上舞池,一把就将其中的一个打得脸上都看不清五官的男人给揪了起来。 然后一瓶酒从他脑袋上浇了上去。 众人就看着那烈性的酒就此触碰到脸上那些伤口上,那刺激性的剧疼看得都让人汗毛竖起。 更何况是那个亲身体验者了。 那男人当场就浑身战慄的从昏迷中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手下一看到他睁眼,就果断命令道:「道歉!」 可怜那个男人之前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现在又被酒精给刺激的醒过来,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根本反应不过来什么道歉不道歉的。 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眩晕的。 然而,他浑浑噩噩得看着周遭的一切,大脑就此打算重启的状态却在对方看来却是至死不从的态度。 因此就听到一道听似散漫却冷意十足地话:「看来还没清醒啊。」 那名手下一听,果断地就将剩下的半瓶酒水全都浇了上去。 那疼痛感加倍地刺激着男人的神经线。 他「啊——!」地一下,痛唿出了声。 那名手下再次停手,喊道:「道歉!」 那人总算有了反应,下意识地就张口道歉,「对……对不起……」 但到底在道歉什么,显然并不知道。 而卡座上的人分明也看出了这一点,偏偏他执着于这一点,所以固执地质问:「对不起什么?」 果然,那男人一脸的茫然,如实地回答:「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那带着满满危险的语气让男人本能地浑身一颤,那种动物本能的感知让他倏地清醒了过来,当即脱口道:「知、知道,我知道!我……我不该嘴贱,我……我不该乱说话……我……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就是……就是气不过……我无心的……我……我错了……」 小红姐见他总算反应过来了,便赶忙附和地道:「看,他知错了,既然都求饶了,要不就算了吧?这喝了酒,脑子多少煳涂点,估计也不是发自内心的……」 但对方明显没把她的劝说放在眼里,只是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问:「开心了吗?」 小红姐当即眼神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暗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乍一看,这身形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 顿时,原本小心翼翼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这一道探究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时珺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说了一声开心,就低声催促地道:「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那人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满是宠溺地应道:「行,都听你的。」 然后就起身,打算带着她离开了酒吧。 小红姐当时的视线还沉浸在时珺的身上,压根就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还是手下的人推了她两下,以此暗示,才让她从那个熟悉的身形中回过神,然后赶紧把人给拦住,「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说了,因为酒吧的门出了点问题,所以可能需要点时间维修,所以……」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就是不能出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问题啊?」 「不是吧,早知道刚才就不留在这里看戏了。」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可不想留在这里过夜啊。」 酒吧里的那些人很快就嚷嚷了起来。 分明是对于这一点非常的不满。 要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要真的被困在其中,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而此时时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门坏是假,打算封锁抓人是真。 果然,还是被耽误了。 时珺心里扼腕不已,可又不好在脸上流露出来,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地当个花瓶。 但握着身边人的手却小小的用力了下,以此作为暗示。 随即就听到他问:「你是说,门坏了?」 小红姐笑了笑,「是、是的……」 可谁料,他竟然说:「没关系,我们走后门。」 当下就要拉着时珺往后面的安全通道而去。 小红姐一听,神色立刻变得慌乱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后门那个出口。 不过好在浸在这个场子里那么多年,要是连这点都稳不住,还在这里当什么老闆,她即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道:「后门也坏了。」 这一刻,时珺身旁的人就此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这么巧?整个酒吧的门全坏了。」 假面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带着洞察一切的神色。 小红姐被那眼神给摄住了,莫名的心虚了下,小小的结巴了下,「那个……门都是统一的自动门,所以只要一扇坏了,其他的也就不工作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强词夺理,只是问:「那要多久才能修好?」 小红姐勉强地露出了标准地笑,「这个,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吧,反正时间还早,大家可以继续听歌喝酒,没关系的。」 「哦,那就等等吧。」他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旁边的时珺顿时握着对方的手越发用力了起来。 分明是对此作出了无声的抗议。 但这人却反手将她的手攥入手心,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那一下又一下像安抚,可更像…… 调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调个屁的情!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属于十万火急! 心里正不爽呢,结果这人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放心,等会儿让他们闹起来,我们趁乱走。」 闹起来? 他怎么知道会闹起来? 时珺虽然心里不明白,但觉得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就跟着他坐在了卡座上,静静等着。 过了也就十五分钟的时间,果然对面有一桌人勐地一拍桌子,不耐烦地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完那扇破门啊,都凌晨的,还让不让我回去睡觉了?」 「就是啊,都这么晚了,我们也困的啊。」 「赶紧的啊,再不行就把门砸了吧!总不能把我们困死在里面,这算怎么回事啊!」 「都很晚了,我们要回去睡了。」 这一闹,整个酒吧里面就开始吵了起来。 酒吧的员工架不住那些人的闹腾,没办法只能赶紧上楼去找自家的老闆。 此时此刻小红姐正在办公室里调监控,查看酒吧前后门内是否有人员出入。 只不过还没查完,员工就上来催她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暂时先下楼去稳住人心。 「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请大家稍稍耐心等待一下,估计再喝上几杯,门也就修好了。」 那些人看到她出现,便不耐烦地质问了起来,「到底好了没啊,都多久了,马上就要早上了。」 她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道:「没关系,如果有人困了的话,完全可以上楼休息。」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叫嚷了起来,「你们这时真打算把我们困这里啊。」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众人们的不满。 「这怎么行,我们得出去!」 「是啊,这里都快把我憋死了,我要出去,我要回去睡觉。」 「快点放我们出去!我们又不是犯人!」 酒吧里那么多人,一旦聚集的闹起来,那阵仗也是不可小觑的。 因此,小红姐也倍感头疼不已。 眼下门口的监控还没有调出来,那个女孩子的去向不明,要是贸然开放大门,谁知道她会不会趁乱一同离开? 她要真放走这么一个人,只怕金熊是不会放过她的。 可如果她要是现在不放人,这些客人又不会放过她。 她也是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红姐忍着那一阵头疼,对着在场的那些人安抚了大半天。 可惜,那些人并不买帐。 一个个嚷嚷着要出去。 再不让出门,就要砸窗砸门了。 小红姐看其中那些行动派真的要打算上手了,头就更大了,于是便抛出了点甜头和优惠,「大家别激动,都别激动,不如这样吧,今天全场免单,大家畅饮畅玩,统统不要钱,算是是我小红姐的赔罪,如何?」 人群里一部分的叫嚣声就此慢慢停了下来。 但这个时候握着时珺手的人一边细细揉捏着手心里那只小手,一边懒散地问了一声:「你觉得在场的有哪个缺这点玩乐的钱?」 小红姐一顿,「这……」 在场的人也勐然意识到,并且反应了过来。 是啊。 他们既然能进出这里,谁还缺那点钱啊。 「谁他妈稀罕你那点子破钱啊,老子有的是钱。」 「本少爷一顿酒钱还付的出来,用不着你的施捨,赶紧放我们出去!」 「没错,我们不想待在这里,快点开门让我们走!你要再这么阻拦我们,我怀疑你们酒吧打算非法扣留我们了!」 扣留两个字可是很严重的。 面对这些人的说辞,小红姐当即眉心一跳,笑着连连抱歉:「怎、怎么能说是扣留呢,的确是门坏了,我已经抓紧时间让他们修了。这样吧,我再加派几个人看看,再抓紧时间。」 说着就赶紧熘了。 半点也不敢停留。 不过为了防止这些人真的砸窗破门的离开,她赶紧叫小镇里的巡逻的安保人员过来防守。 然后自己就马上上楼去查监控去了。 好在出事的时间点比较短,所以手下的人查起来比较容易一点。 当小红姐匆匆上了楼,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门口的监控都查过了没?」 那名手下很快就回答:「全查过了,进出的人都锁定了,确定没有你说的那个女的。」 小红姐一听,悬着的那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那也就是说,人还在里面,得查里面的人才行。」 但随即头就更疼了。 因为楼下的人明显不会愿意就这样一直等着自己。 如果真要一个个查里面的人,只怕那时候酒吧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了。 正纠结要用什么理由让这些人安分下来,乖乖让自己搜查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心烦不已的小红姐拿起手机,也没有看对方是谁,就不耐烦地问了一句,「谁啊。」 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沉沉地问:「人查到了没?」 小红姐听到那声音,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然后语气马上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十分恭敬地回答:「暂时……还没有。」 「还没有?」电话那头的金熊声音明显不悦了起来。 小红姐一体,赶紧开口解释道:「不过范围就在酒吧里,应该会很快就能查到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人查出来的。」 金熊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小红姐自认为他是不高兴的。 于是,她也顾及不了其他了,这次的事儿要是没办好,她大概率得完了。 所以抱着要死的心情,她也豁出去了。 管什么得罪不得罪呢。 不得罪他们,就得得罪老闆。 两者之间,她还是选老闆。 因此,有了决断的她立刻就朝着楼下走去。 585那张熟悉的脸庞(一更) 这回她不再以门坏为藉口了。 但也不好明说酒吧里藏着一个杀人犯。 因此她只能变相的表示,酒吧里出现了窃贼,必须得调查一下才能放行。 谁料,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不过就是个门锁坏了,谁知道又闹出了窃贼。 他们如何能认。 「你们闹够了没?一会儿是门锁坏了,一会儿是小偷,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就是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准话啊!」 「大晚上的逗我们当傻子玩儿啊!」 小红姐生怕激起那些人的情绪,连连安抚:「不不不,其实是有小偷,之所以说门锁坏了,只是不想惊动各位客人罢了,如今看各位客人实在不愿意等,这才没办法只能如实告知,希望大家能够配合一下。」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我们这些人里面有小偷吧?」 「拜託,本少爷刷一下就能直接买下你这整个酒吧了好吗?!还需要偷吗?」 「是啊,这里哪个需要用偷啊?简直掉身价。」 小红姐见各位如此的抱怨和不满,又赶忙解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客人自然不会偷东西了,是那人偷完了东西就趁乱偷熘进了酒吧,所以我们得暂时只能先封锁了前后门。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搜查完,一定会放各位离去,并且奉上最诚挚的歉意。」 但那些人只是不屑地嗤了几声。 看在场的这些人似乎并不买帐,这位小红姐只能不得已的打起了感情牌。 「我也不过就是在这里当个管事的,替人卖命混口饭吃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还请各位客人能够放我一马,绕我一次,拜託各位就配合一下吧,也就这一次。」 众人看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话了,要是再为难下去,显然也不太好意思,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 「那就赶紧查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睡,都可以吃早餐了。」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各位了。你们放心,事情一结束,肯定马上让各位离开,不会耽误太久的。」小红姐再各种道歉完之后,就马上酒吧的员工从总部那边截取对方的照片开始查找。 毕竟这人是私下里送过来的,酒吧里压根没有人见过。 而唯一见过的两个也都已经死于非命了。 所以要查的话,必须要拿出照片来一一比对才行。 很快,照片的截图就发过来了。 那些人拿着照片开始堂而皇之的辨认。 酒吧头一次将屋内所有白炽灯全部打开,将整个环境照得这么亮堂,像是要将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似的。 所有人被这刺眼的光线照得不得不闭了闭眼。 有些甚至直接骂咧了起来。 毕竟来这种地方都是玩儿的,而且今天还弄了个假面舞会,仗着谁都不认识谁的情况下,无论男男女女都玩儿的很疯。 完全是怎么放肆怎么来。 如今冷不丁的开了灯,有些玩儿的疯了衣衫都有些不整了。 特备有些女的吊带都滑落在了手臂处,白得亮眼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夺人眼球,让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当即那些女的猝不及防的赶紧躲在暗处整理衣服。 小红姐站在吧檯边,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各位,为了能够早点结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的将假面都脱下来,一个个比照过后,就可以出去了。」 那些人听到这话,心里的不爽又再次滋生了出来。 「真烦。」 「点儿真背,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靠,老子下次绝对不来这家店了,早知道还不如去赌场玩儿两圈。」 面对所有人的抱怨,小红姐也是倍感无奈。 谁知道会出现这事儿。 但凡要知道,她肯定不接这么个棘手的事。 但再无奈,事儿都出了,她眼下除了把这件事解决好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因此,就只能一个劲儿的赔笑脸,然后就让人马上开始一个个地查了起来。 站在最外边的人一个个脱下面具,在对照过后,就离开了酒吧。 躲在后面的时珺看到这一幕之后眉头不自觉得就拧了起来。 要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轮到他们。 她是真的不想摘面具。 时珺觉得靠不到别人,还是靠自己比较现实,于是就想挣脱开身旁人的手,自己单干。 结果刚一动,手就被紧紧攥住。 耳边立刻传来了一道平静而又危险的声音,「又想偷跑?嗯?」 时珺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心虚感,竟然下意识地就很没出息地扯了个谎,「没,我只是……想上厕所。」 结果就听到身旁的人一句:「憋着。」 时珺:「???」 上厕所还让人憋着? 这还是不是个人了? 顿时,她没好气地道:「憋不住。」 这话不由得让身旁的人侧目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肾这么不好?得吃点枸杞补补。」 时珺:「……」 好想打人怎么办? 看她略有些憋屈的样子,身旁的人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唇角弯了弯,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威胁,「别想再跑了。再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被看穿的时珺:「……」 当下,她就不挣扎了。 那乖巧的老实的小模样让身边的人十分的满意。 他收回了视线,随即冲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瞥了一眼。 没过多久,就有人打破了这一有序沉闷的场景。 就看到那男人故意插队,挡在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前。 另外个人见了自然是不愿意的,当下就出声呵道:「搞毛啊,我等到现在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男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凭什么是你啊,我也等了很久了。」 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就站在他后面,就应该是我啊。」 「谁规定的?!大家都一样!我可不想等到天亮!」 「说的好像我愿意等到天亮似的。」 「就是啊,我们也不愿意等天亮啊。」 随着那一句话,后面等着的人都开始起身往前走去。 「那就应该提出抗议啊,干嘛一个个都傻站在那里啊!」说着,那人就对着酒吧里的那些员工嚷嚷地了起来,「你们的进度也太慢了,再这样下去天都亮了!我这一晚上光傻站在这里了。」 「就是啊,你们倒是快点啊!烦死了,这一晚上全都被你搅合没了!」 「没错!动作慢慢腾腾的,都多久了!我不干了!」 「我们也不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 说着说着,话锋开始转变,人群里一句不干了,立刻激起了所有人的反抗之意。 就看到那些人不断地朝着门外挤去。 紧接着时珺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声催了一句,「走!」 然后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趁着混乱往门外而去。 站在门口的小红姐看到场面竟然突然失控,连忙制止地道:「不行,不行,还没核对完,大家还不能走。」 可这些人早就等到不耐烦了,哪里还会搭理她。 在场的人全都一个个地朝着外面涌出。 然而,就在即将冲出去之际,就看到不远处一大片乌央乌央的人围了过来。 紧接着就一声低呵声响起,「谁要走?」 众人的动作顿了顿。 为首的那个不认识眼前的人,不耐烦地做出挥赶的手势道:「你谁啊,挡什么路,赶紧让开!」 「金哥?」这时,小红姐惊讶的一声低唿就此响起。 众人不免一静。 就看到小红姐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像看救命稻草似的看着眼前的人,「金哥,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金熊。 「都查完了吗?」他问。 小红姐愣了愣,本来还高兴的心情立马沉了下去,小声道:「还……还没有,正在查。」 金熊点了点头,「那就继续查。」 「是。」 有了金熊这话,她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的底气,马上就重新让手下的人赶紧把人带回去。 但当即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和抗议。 因为除了钱庄的高级拍卖家,一般人是见不到金熊的,所以看到这么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地命令,很是不爽地质问了起来,「你谁啊!」 金熊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自报家门,「我是金熊。」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几分。 居然是钱庄的老闆,金熊?! 另外一个人连忙从人群里挤出来,笑得很是恭敬,「原来是金老闆啊,失敬、失敬。」 很明显,这位的段位不在高级会员的行列里。 金熊倒也不摆架子,相反他十分客气地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各位能够为了我金熊如此配合,金某人实在是感谢,不如这样吧,接下来的一年内大家来钱庄交易,交易额也给三折优惠,如何?」 众人一听,交易额三折可是下了血本了。 这可不是全场买单那么简单,而是一年之内所有交易额的三折! 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用超高价来拍下物件,然后再用三折价带回。 这对他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利器。 那些人心里高兴不已,但表面上还是故意客套地道:「这不好意思的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了,你们给金某人面子,那我也不能辜负了各位。」 「这怎么话说的,不过就是配合着检查一下而已。」 双方顿时融洽的寒暄了起来。 此时在人群里的时珺看金熊竟然亲自来了,唇线不由得抿紧了几分。 她觉得身边的人可能无法带走自己,甚至可能还会拖累他,因此她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就勐地甩开他的手,往人后面钻。 此时,身边的人正在和人群里的手下用眼神示意,注意力没放在身旁的人身上,结果一不留神就被她给甩开了。 他当下就要转身去找人。 可漆黑的夜色里,眼前都是堆叠着的人。 一时间他根本分辨不出藏在人群里的某人。 当下,他的眉心就拧了起来。 居然敢骗他?! 她是真以为人家金熊是吃素的是不是? 坑了人家五个亿,人家怎么可能善了。 就算她跑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跑的出这个小镇吗? 金熊必然挖地三尺也必要把人给挖出来的。 她要不跟着自己,一旦落了单,肯定到时候会发现。 当下,他就往人群内挤去,想要把人找到。 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 直到—— 「哎哟!」 突然一个女孩子的低唿声响了起来。 他顺势看了过去。 就瞧见某个落跑地人一不小心踩到了身边一个女孩子的脚。 那个女孩子立刻就沖她发起了火,「你搞什么!眼睛到底长没长啊!都挤成这样了,你还乱动!」 听着她那嚷嚷声,时珺心里立刻一沉。 为了防止这声音会引起金熊的注意,于是尽力将自己的身影藏在暗处,然后低着头,轻道一声,「抱歉,一下子没站稳。」 原以为事儿到这里也该到此结束了。 可谁知道,对方咄咄逼人,压根就不肯罢休,「你那是一下子没站稳吗?你那根本就是往后蹭,踩到我了!真是的,我那鞋子很贵的好吗!全球限量款,你踩坏了赔得起吗?!」 在她如此不依不饶中,最终还是被金熊察觉到了,他立刻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的竟然顺势而为地告状,「她想往后退,结果踩了我一脚,害得我的鞋子都坏了!」 结果时珺下一秒明显地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就此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片刻后,就听到金熊似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反问道:「哦?那真的挺奇怪的,这所有人都想早点查完回去休息,怎么还有人往后退的?」 他这话乍听上去像是没什么问题,但再仔细一听,就觉得这话里别有意味了。 在场的又不是傻子。 当下,眼神就下意识地往时珺的身上集中。 很快时珺就被所有人的目光给盯上了。 眼看着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之际,人群微微的动里下,然后一道身影就此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道:「看吧,就说你喝醉了,还非不听,非要进去喝,小醉猫。刚才就不该心软放纵你喝。」 说着就弯腰,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其实时珺并不算矮,但和眼前这位比起来,自然是差了一点了。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假面之中那双漆黑的眼眸。 那深深的眸色被酒吧招牌上的霓虹灯染上了细碎的光晕。 那一瞬间,时珺的心尖轻颤了一下。 不过等他握自己的手的时候,手上那微微加重的力道让她梦的清醒过来。 完蛋。 她偷跑肯定惹这人不高兴了。 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抱歉,我女朋友喝醉了,你的鞋我会双倍赔偿。」这时,身旁的人对着那名女生平平静静,没有半点情绪地回了一句。 「我这时限量款的,你赔得起嘛?说什么大话啊。」那女的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能力。 身边的人听到那她轻蔑的语气,嘴角顿时轻扯了一下,「只要设计师没死,我就一定赔得起。」 这言辞里的讥诮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你!」 这话立刻把那女的给气得不行。 此时,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的金熊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像是非常关心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时珺正要侧身避开,结果身旁的人比自己的动作还快,直接将她搂入了怀里,完美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淡淡地一声,「没什么,不过是我女朋友喝多了,不小心碰到对方了而已。」 金熊一看对方是女的,那根神经线就立刻绷紧了起来,他满含着深意地看着被藏进怀里的人,「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呢。」 身后的兄弟跟着金熊那么多年,这点语气眼神还是看的出来的,果断上前就要抓人。 结果才刚伸手,就被一把时珺身旁的人给立刻截住了。 「你想干什么?」 那兄弟仗着有金熊撑腰,理所当然地回答:「检查!」 身旁的人冷嗤了一声,「凭什么?」 金熊这个时候出声道:「大家都能查,怎么就她不能查了?」 「哦?金老闆是在怀疑我?」 金熊笑了笑,但笑不达眼底,「我只合理怀疑该怀疑的人。」 那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修长的五指轻扣在自己的假面上,缓缓拿下,问:「你是说,我的人属于在你合理范围内的人?」 五彩的霓虹灯闪烁,那五官被红蓝色的光线浸染,狭长的眉眼,以及稜角分明的线条轮廓,无一不张扬。 那个咋唿着鞋贵的女人一看到那张脸,什么限量版,什么鞋子统统烟消云散,眼里只剩下那一抹绝色。 至于金熊在看到那张脸后,同样呈现出了片刻的怔愣。 不过他不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而是……这个人! 「秦、秦少爷?」 他是眼睛出问题了吗? 秦家这位少爷,秦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怀里搂着一个女人?! 这太诡异了! 不是说这位爷向来洁身自好的很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又看了秦匪怀里的人。 这也算洁身自好? 果然,传闻都是骗人的。 还没等他从那份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到秦匪风轻云淡地一句:「金老闆好大的魄力啊,我是为了配合才在里面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怀疑。」 金熊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祖宗,所以一改之前地态度,立刻认怂,「不不,秦少爷当然不会属于怀疑范围内的人,这是误会,误会而已。」 「既然是误会,那我可以走了吗?」秦匪淡笑着询问道。 金熊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要不然我派人送您回去吧?这大晚上的天黑路滑,不安全。」 但被秦匪果断拒绝了,「不用了,我可不敢劳烦金老闆大驾。」 「秦少爷这是哪儿的话,我哪能和您比啊,我就是一生意人,您可是……」 秦匪不耐烦他那些讨好地话,当下打断了后就道:「行了,有说这些恭维话的时候,还不如赶紧查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都挺不容易的。」 金熊哪里敢不听,马上就应答了下来,「是是是,马上,马上,我肯定很快就解决完。」 秦匪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怀里的人还埋头于他的胸口,一动不动的样子,嘴角轻弯了下,凑到她耳边说:「喂,醒醒,该走了。」 胸口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这才慢慢地蹭动了一下,然后抬头。 逆光下,那张熟悉而又久违的脸…… 586狗咬狗(二更) 秦匪。 还真是他啊。 虽然之前在看通过他的动作和言辞中已经猜到是他了。 但真的当她亲眼看到时,却反而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其实他们分别了也没多久。 那时候她离开海城的时候是夏季,而如今也不过刚刚初秋。 短短一个季度的时间罢了。 可在她心里却好像过了漫长的十年一样。 她当时离开时曾经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在见面。 没想到还是见了。 而且还那么快就见面了。 「傻了?」 见她眨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秦匪嘴角的翘起的弧度越发的大了起来。 「没……没有……」时珺回过神,不动神色地站直了身体,然后就被牵着手一步步朝着前面走去。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离开了,金熊原本也不在意,可当他看到那女的背影很眼熟的样子后,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意思,当即冲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神。 那人果然就不负众望地高喊了一声,「别啊,大哥,这女的还没查呢!」 秦匪脚下的步子一顿。 金熊连忙收回了眼神,装木作样地即刻轻呵了一声,「闭嘴。」 可那人却非常耿直地回答:「她还没摘面具!不能随便让人走!」 秦匪这时似笑非笑的朝着金熊,「金老闆,你的手下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金熊浑身绷紧了起来,笑容似乎变得十分的勉强,「这个,他们也是认真做事罢了。」 秦匪扬了扬眉哦了一声,「认真做事到我头上来了?」 「哪儿会啊,这不是例行检查而已,秦少爷还是别太计较了。」金熊这话里明显是想要检查一下的意思。 秦匪笑了,「那我非要计较一下呢?」 金熊的笑变得僵硬了起来,「这……我也是会秦少爷着想,万一身边混了什么不该混的奸细,对您也是有潜在危害的,到时候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和您的家人交代不是?」 秦匪嗤了一声,那声音轻却刺耳,让人心头一紧,「你觉得我身边的人没办法保护我?还是你觉得,你的手下能和我的人配做比较?」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金熊知道对方是不高兴了。 知道这时检查无望了。 于是,也不敢再较真下去,万一真惹恼了对方,只怕得吃不了兜着走,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即他退了一步,说:「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哪里能和您的属下相提并论呢?既然……既然秦少爷这么能肯定的话,那……那就放行吧……」 在场的那些手下一惊。 「大哥?」 可金熊却斩钉截铁地说:「放行!」 那些人在听到一声之后,才不甘心地往旁边退出了一条道路。 秦匪当即带着时珺就往外面走去。 可就在他们两个人成功准备离开时,突然一道声音就此横插了进来,「这里好热闹啊。」 顿时,金熊和一干人等全都齐齐转过头看了过去。 漆黑的深夜之中,只有暗淡的路灯还亮着。 就看到那人从踱步而来,光线从他身上就此慢慢掠过。 那明灭之间,那张脸十分清晰的就此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时珺在看到之际,更是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竟然是——江暮韫?! 他怎么也会来这里? 这可真是灾难中的灾难。 怎么会这么巧合的就这样撞上呢?! 时珺一度脑子里怀疑,这两个人上辈子是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否则为什么凡事秦匪出现的地方,江暮韫也会毫无意外的出现?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和时珺想到一起。 那就是金熊。 他没想到江暮韫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尊大佛竟然就冤家路窄的碰在一起了! 这不是要人命的事嘛! 本来事情就够乱的了,这两个还撞一起,真是乱上加乱,烦上加烦! 但这些想法偏偏他还不能表露出来。 不仅不能,还得和秦匪一样都得当成祖宗似的供着,笑脸相迎地主动上前寒暄道:「哎哟,小江总怎么来了?」 江暮韫笑了笑,客气有礼,「聊了一半我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就要走,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就赶过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忙的。」 金熊脸上那叫一个感动不已,「小江总真是太客气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小的麻烦而已,哪里需要劳您大驾。」 但心里却咒骂这些傢伙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大晚上的不好好睡一觉,偏要在别人的底盘上瞎起劲。 而此时江暮韫也看到了秦匪,笑着打招唿道:「没想到秦少爷也在这里。」 秦匪就没他这么假模假样了,大概是被时珺影响了,所以很是干净利落地就一句,「小江总还真是爱凑热闹,从海城跟到这里,也不嫌辛苦。」 听出话里的嘲讽,江暮韫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他疏淡地道:「没办法,海城那边没得利,这里可不能再失利了。」 秦匪这回倒是笑了起来,语调懒懒,「那听上去,似乎是赢了。」 江暮韫自然不会正面回应,甚至还回了一句,「我能不能赢,还得看秦少爷愿不愿意成全啊。」 「那我要不成全,你就识相退出了?」秦匪轻嗤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就是一顿讽,「按理说,你江暮韫也不是那么识相的人啊。」 说罢,就准备带着身旁的时珺就此走人。 江暮韫的脸色沉了沉。 身后的手下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脸色,立刻一个个无声地阻拦住了出口。 而秦匪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对方作出举动的时候,他们也同样最快的作出了反应,一个个护在了秦匪的身前。 双方彼此之间隐隐有一种对峙的意思。 秦匪站定在那里,语气懒却冷,「怎么,想在这里动手?」 气氛带着战慄的危险。 身旁的金熊听到这话后,远比任何一个都反应大。 毕竟这时他的地界。 真要动起手来,那他这里肯定得塌一半不可。 所以金熊忙不迭地出声阻止道:「别别别,大晚上的两位这是何必呢,有话好说,还是有话好说。」 江暮韫笑来下,「秦少爷怕什么,我不过就是觉得你身边这女孩子神秘的很,想看看罢了。」 言辞里分明是暗指他秦匪胆子小。 秦匪眼眸眯了眯,嘴角轻扯出里一个笑,也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以前也没看出小江总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啊。」 这是暗指他江暮韫像个女人一样了。 两个人一个来回,就此平局。 站在门口的江暮韫也不生气,相反他在视线在时珺的身上打了个圈儿,笑得更深了几分,「只是觉得在秦少爷身上完美体现了什么叫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所以就难免好奇了几分。」 这话别人听不懂,秦匪可听的明明白白。 不过奇怪的是,他一点没有被戳到痛处的样子,相反他还面带微笑,带着得意地道:「没办法,新人旧人都是我的人,不像小江总,无论是新人还是旧人,都不属于你。」 江暮韫:「!!!」 没在人伤口撒把盐,反倒吃了瘪。 这让江暮韫如何能忍。 而且秦匪这态度也不太对啊。 时珺都把他给甩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脸色很难看才对。 怎么这会儿神采飞扬,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的样子? 难不成他真走出来了? 那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江暮韫想了想,温和客气的笑就渐渐冷了下来,「秦少爷还是别把话说的太满,以后的路还长着,谁知道呢。」 「那我就期待一下。」 秦匪说着就揽着怀里的人朝着前面走去。 结果可刚走了一步,就被江暮韫给拦了下来,「等一下。我刚听金老闆说,酒吧里好像出了个盗窃犯,需要查一查,这位小姐不需要吗?」 说着,他的视线就看向了站在那里的金熊。 被突然点到名的金熊浑身一紧。 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这个时候隐身当透明人。 但…… 事实逼得他不得不作出选择。 他下意识地朝着秦匪看去。 这位祖宗在北方那是说一不二的主,家族势力也绝对是不可撼动的。 他要得罪这位,只怕将来是不能在这里逍遥自在了。 因此他下意识地就说:「这个……以秦少爷的身份,我觉得身边应该很难出盗窃犯吧?呵……呵呵……」 金熊干笑着刚说完,结果就被江暮韫淡淡地一记眼风扫到。 当下,他心里头一个「咯噔」,即刻又怂怂地把话给说了回来,「但是难免会有混淆在其中的,还是得看一看比较放心。这样也是为了秦少爷的自身安全。」 他原本想着两者都尽量别得罪,可结果这两句话却让两边都没讨好。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这才稍稍满意地笑了下,「那就检查一下吧,就当为了秦少爷的安全。」 「我就不劳小江总操心了。」秦匪毫不犹豫地拒绝。 然而,他越是想要拒绝,江暮韫就越想要逼着他做。 时珺觉得江暮韫应该不是真的怀疑自己。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秦匪好过而已。 有一种你不想做,我就是想让你做的针对。 果然,就听到他为了激秦匪,故意说:「别啊,咱两都站在一起了,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难免会有人怀疑是我下手。」 秦匪轻轻地呵了一声,满是嘲弄,「放心,不会有人怀疑的,毕竟都交手那么多回我也没出事,足以可以证明了。」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地嘲弄和讽刺了。 江暮韫笑容一凝,继而重新露出了一个冷笑,「这谁知道呢,人生漫漫,总会有机会的。」 「那你就慢慢等待那个机会吧,我就不和你一起等了。」 秦匪那样子显然是不想再和对方再废话的样子。 可江暮韫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走,「秦少爷这样百般推诿,怕不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秦匪被他几次绊住,饶是再好的脾气性子也不可能保持住,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和他之间的关系可并不友好。 因此他脸上的神色就此淡了下来,「小江总何必没事找事。」 「明明是秦少爷拒绝配合,怎么成我没事找事了?」江暮韫的脸上写满了虚假的无辜。 秦匪冷冷得看了他一眼,忽地轻笑了起来,「因为我确定我身边的人没有问题,难道小江总身边经常混入危险人物吗?那你的手下也太无能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几个?」 这话说得让江暮韫脸上的表情立刻维持不住了。 这话不只是带着嘲弄之色,而是他真实的痛处。 因为秦匪的手下就曾经混入过他的身边,差点酿成了大祸,险些就被家族摒弃。 后来他花了整整两年才恢復了元气。 这是他最深最痛的伤。 如今被秦匪戳破,怎么不痛。 双方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 此时的时珺能够感觉到江暮韫那极低的气压。 那感觉就好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被踩到了痛处,顿时褪下了皮囊,露出了兇狠的獠牙,「秦少爷似乎总是莫名的自信。」 「可能是自身家庭所给予的吧。」 面对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江暮韫哪里听不出这暗含之意,他没了那假面的温和,而是讥讽地问:「破碎的家庭吗?」 「再破碎,至少曾经幸福。」秦匪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击。 江家是个什么情况众人皆知,包括江暮韫尴尬的嫡长子位置。 别说幸福了,就连正常的家庭,江暮韫的父亲都不曾给予他们母子两个。 这种耻辱…… 江暮韫眼底的神色冷漠至极。 而秦匪的脸上则是饶有兴趣。 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夜色沉沉。 凉风轻拂而过,树叶在他们的脚边随风打了个璇儿。 肃杀气息瀰漫。 大有一种一触即燃的姿态。 饶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金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继续当透明人,很有可能整个场子都得被炸成废物。 但如果他出面,很有可能炸成废墟的就是他。 在这两者之间他思考了半晌,最后不得不决定自己捨身取义,牺牲自己,保下这个他花费了小半辈子的心血。 然后就尽量稳住自己的小心脏,踩着小步子走到他们两个人之间,很是艰难地道:「那个,两位祖……少爷,我觉得时间不早了,不如还是……」 江暮韫冷冷地径直道:「是啊,时间都不早了,秦少爷还是赶紧配合检查比较好,还有那么多人都等着,多不好。」 秦匪依旧兴味盎然,「什么时候小江总在这里当起这钱庄的管理员了?」 「秦少爷还是别顾左右而言他了,你这样迟迟不愿意,我不得不怀疑你身边这位或许就是金老闆要找的窃贼。」江暮韫道。 「我迟迟不愿意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那我还真没什么数,我只单纯的为秦少爷的人生安危着想而已。」 「那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觉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来形容更为贴切。」 ……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一点空隙都不留。 时珺听着那两个人的明嘲暗讽,突然觉得幼稚的很。 两个人硬生生的被彼此嘲讽成了两条汪汪叫骂的狗。 其实如果以第三方来看的话,还……真挺有那感觉的。 你汪汪我,我汪汪你。 场面虽然聒噪,但是……代入感极强。 非常和谐。 原本还站在这里的不耐烦立刻被那副画面所冲散了,甚至还有点想继续看下去的想法。 毕竟这种场面她还没真怎么好好看过。 然而,正当她收拾收拾心情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身后那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就要把时珺脸上的面具给摘来下来。 587真面目暴露 她如此果断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但还好时珺反应够快。 只让对方扯了一点,就立刻抬手紧紧扣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腕。 时珺的力量绝对算不上温柔,甚至因为带着警戒,那一下恨不能当场捏断对方的手骨。 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个疼痛,更别提对方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了。 就看到那女孩子疼得直接跳脚,「啊!!!痛、痛啊!放、放手!」 身旁的秦匪在看到后,神色骤冷了下来,一把将时珺护到了自己的身后,「你要干什么!」 那女的这才从时珺的手里挣脱开,看他那一副护犊子不行的样子,原本的不甘心和羡慕立刻化身为了滔滔不绝的怒火,「我干嘛啦,我不就是想快点结束嘛!不过就是一个破面具,你看看你们两个废话说了一堆,还让不让人回去睡觉了。」 金熊一听这话,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立刻滑落了下来,背后的衣服更是湿了薄薄的一层。 这女的怕是在撒酒疯吧? 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难不成还真以为这是两男争一女吗? 居然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金熊这个时候很想上前直接捂住那女人的嘴,但又怕自己捲入其中,到时候被这些是是非非给折腾的连个骨头渣渣都不剩。 结果就在这番左右为难之中,那女的已经率先替他做出了选择。 就见她非常作死地指着秦匪身后的时珺就是噼头盖脸的一顿训,「我说你,不就是一张脸嘛,看看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掉块肉啊?!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这么多人为了你,全都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似的,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金熊这会儿已经不是用害怕来形容了,而是骇然。 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他现在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彻底消失在这里。 这他妈不是搞事嘛! 那女的明摆着就是秦家少爷身边的人,她居然敢指责。 拜託,想死也别拖累他们整个钱庄啊。 就在他想要让人赶紧把她拖下去的时候,秦匪冷冷地看向她,「不是她见不得人,而是你不配看她,明白吗?」 那女子顿时大怒,「你!」 金熊在听到秦匪如此不悦的一番话后,彻底歇下那份心思了。 还是保命要紧,钱庄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默默地想要往后缩。 可刚一动,就被站在那里还盯着那女人的秦匪径直点名地道:「金老闆,你没听到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吗?还不快点做事。」 被点了名的金熊浑身一颤,然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想要和稀泥,「抱、抱歉……是我的错,是我不好……那什么,来来来,大家赶紧检查,检查完就马上离开吧。」 所有人这会儿连忙纷纷拿下了手里的面具,一副想要快点离开的样子。 其实也不需要多仔细地查看,金熊几乎一眼望过去,就能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人。 正准备放行的时候,却不想对面出了意外! 就在众人没有防备之际,江暮韫眼明手快的一下子出手,用手里的打火机朝着时珺的脸上飞射而去。 那假面不过就是用来装饰居多,并不牢靠,再加上刚才被那女的拽了一下,所以当再次又外力冲击的时候,那个假面很轻易的就被撞掉了。 时珺的脸立刻就暴露在了这夜色之中。 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注意力放在人群里的时珺没有来得及反应。 而秦匪的手下则是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秦匪的安危上,根本没有人注意。 以至于假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掉了下来。 不过好在秦匪反应够快,几乎在假面掉落的瞬间,他就下意识的反手把人一把揽入自己的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时珺明白他出于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自己。 但却忘记了,越是这样的举动,越是给所有人带来疑惑和注意。 在场的人只会怀疑,为什么她的脸那么的见不得光。 「怎么,这么不能见人吗?」 果然,江暮韫在看到秦匪这番小心紧张的动作后,嘴角轻扬起了一抹深意地笑。 秦匪抬眸注视着对方,既不接话,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不过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已经彻底消失。 身后的手下也瞬间进入了戒备的战斗状态。 气氛静止到窒息。 眼看着事态被逼到一触即发的场面上。 此时,秦匪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想要挣扎。 下一秒却被死死地按住脑袋。 看上去大有一种强硬的姿态。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江暮韫微微一笑的提醒,「秦少爷,你这样做的话,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在场的人眼神立刻一个个都落在秦匪和他怀里的人身上,屏住了唿吸。 见他迟迟不愿意松手,江暮韫一句:「没想到,秦少爷身边的人竟然真的有窃贼,而秦少爷居然还护着这个窃贼。」 这话基本是定下秦匪怀里这个人的嫌疑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把秦匪都一同拖下水。 不出意外,果然就听到江暮韫一声:「不过秦少爷是打算偷什么东西?」 这下,怀里的人绷紧身子。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东西的兇险。 秦匪要是牵连,那就不是一点点小问题了。 他的身份会使得这件事变得复杂,而他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下,她不在任由秦匪按着自己了,她勐地一推开面前的人。 就在秦匪被退得往后踉跄了一步,黑眸之间满是惊愕和冷峻的神色中,她果断转过身。 那一张脸彻底展现在了江暮韫的眼前。 而江暮韫在看到那一张脸后,原本还挂在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同时站在不远处的金熊在看到那张脸后,原本眼底的研究之色渐渐淡去。 这时,就听到时珺冷漠地看着他,问:「这下满意了吗?」 夜色下,那张精緻白皙的脸上似染了霜一般,不同于酒吧里那些女子的浓妆艷抹,一张脸上不施任何粉黛,但姿色丝毫不逊色于这些人,甚至更显清丽漂亮。 那是…… 她的真脸! 其实早在地下室杀完人之后,她就把假面撕下来了,就怕以防万一出事,到时候她能作出相对应的举措。 尽管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真脸也被人看到。 特别是江暮韫。 结果…… 还是被看到了。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此时的江暮韫简直不敢相信。 他片刻后,才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他最想问的应该是,她怎么用真面目和秦匪见面?! 这会儿他明显被时珺的脸给冲击到没反应过来。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当时时珺走的那么坚决,连给秦匪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明摆着是把人给甩了才对。 怎么现在两个人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私会。」 时珺这一果断利落的回答以至于让江暮韫和秦匪同时愣住了。 江暮韫是反应不过来。 秦匪则是被她的理由给震到了。 私、私会?! 这话怎么那么险恶呢? 不过…… 他喜欢。 当下,秦匪原本错愕不已的表情就转变成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得意洋洋的劲儿和刚才的努力克制着恼怒的模样截然不同。 但很快他的笑容没持续多久,就垮了下来。 因为就听到时珺说:「长辈不同意,除了来这里私会,还能干什么。」 嗯? 长辈不同意? 这藉口找的也太不不走心了。 就凭他这个样子、这个身份,哪个长辈会不同意? 眼睛是瞎了吗? 但这回答对于江暮韫来说,非常之信服。 毕竟这话的确是事实。 江暮韫:「……」 他看了看秦匪,又看了看时珺,在确定了眼前这一幕之后,才不得不将这一事实反覆消化。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为什么秦匪刚才那一脸护犊子,不愿意给自己看的原因了。 特别是刚才说新人和旧人的时候说都是自己的。 原来两个人根本就已经见面了。 刚才自己说那番话的时候,只怕他在心里暗自得意的很吧。 江暮韫咬了咬牙,神色晦暗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时珺,「你是认定他了是吗?」 时珺:「……」 都说扯一个谎就得用一百个谎去圆,此时此刻她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对。」 江暮韫听到这话之后,像是在心里考量着什么,就此静默了下来。 但是时珺明显不愿意在这里陪着他干耗着。 因此她淡淡地询问道:「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江暮韫情绪已然转换完毕。 但他并没有说话。 既不同意,却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时珺随后就伸手拉着秦匪往外走去。 这次,没有人阻拦。 他们两个人成功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了他住的小别墅里。 和时珺住的房子结构相差不多。 只不过刚一进门,都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就被秦匪反客为主地拽进了浴室里。 水龙头被打开,水流哗哗作响。 他将马桶盖盖上,又找了一块毛巾,垫在上面,用眼神示意她坐。 从头到尾秦匪都掌握着主动权,而且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越是这样的冷静,越显得可怕。 因为他的冷静不过只是一层薄冰罢了,而薄冰之下却是深沉的怒火。 她可还没忘记,当时在海城自己自己离开时对他所做的事。 尽管刚才在酒吧里的时候,他对自己态度和之前一样,但那不过是对外罢了。 如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新仇旧帐可就全都要算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要完。 为了防止自己可能惨死在这个浴室里,她哪里敢坐下来,转身就要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有点饿,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但才刚走了两步,就被秦匪给眼疾手快地抓了回来,直接按在了马桶盖上,「坐下。」 时珺还试图垂死挣扎一下,「我饿了。」 可这回秦匪并没有像以往一样,马上带她去吃好吃的,而是唇边的弧度很淡地靠在门框边,道:「那就饿着吧,饿着听才会长点记性。」 其中的嘲弄意味非常的明显。 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时珺。 如果用这种态度,那只能说明,他现在很不高兴。 非常不高兴。 而接下来他缓而平静的质问更是一点点凸显了他心中的不满。 「我刚刚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甩开我的手?」 时珺:「……」 「还有,我让你别露面,你非不听话的露面」 时珺:「……」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嗯?」 面对最后那一句质问,时珺忍不住想要为自己反驳一句,「江暮韫想把你拖下水。」 可惜,秦匪憋了太久的火气,压根没那么容易就被她一句话给煳弄过去,「你觉得我那么容易被他拖下水的吗?」 脑子总算反应过来的时珺:「……」 好像也对。 的确是她有点担心过头了。 「周乔……」 秦匪刚张口喊她,但两个人的神色却同时一愣。 秦匪一想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周乔,而她到底叫什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心里那股火顿时烧得又旺了一些,索性沉默不再说话了。 浴室里只剩下水声不断。 气氛安静而又沉闷。 时珺这时候突然小声地开了口:「我是关心则乱。」 秦匪:「???」 措不及防的一句关心让原本心中努力压制的火势突然变小了一大半。 这回轮到他秦匪愣住了。 认识小姑娘那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时珺这样对他说过。 她从来没有表露过在乎和关心。 而现在却明晃晃的一句关心则乱。 害得他心绪也混乱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小下下而已。 因为理智告诉他,小姑娘变坏了,会来软的了。 居然用一招来对付他。 所以,他硬撑着那一口气,断然拒绝:「你别以为你现在说这些就能弥补。」 「……我没有。」 时珺小小心虚地反驳了一下。 秦匪挑眉轻哼了一声,「是吗?」 那语气分明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计谋。 不过就算嘴再硬,心里的怒火到底还是被这一句关心浇灭了不少。 先前那些心里的不甘,忽然都慢慢退潮似的消了下去。 只不过那口气还堵着。 事实上,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包括现在把人拉进来,最想问的也并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而是当初为什么要二话不说的想要离开自己。 甚至连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都还给自己。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打算彻底划清界限,双方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可是他不敢。 他怕自己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后,这个傻姑娘真的打算点头。 那他可能一下子忍不住直接把人给掐死。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 毕竟,她从来没有正面的承认过一句。 从头到尾,她都像是游离在外的一个旁观者,只能看,却不能触碰。 想了想,原本要消散的不甘又渐渐地重新聚拢了起来。 坐在马桶盖上,微微仰着头看向秦匪的时珺就看他的脸色由暗转明,又从明转暗,来来回回切换了好几次。 她知道,这人是压着自己的火气呢。 以至于从来没怂过的时珺头一回怂了,就坐在那里。 她觉得,秦匪应该肚子里憋着很多问题和情绪,需要时间来一点点平復心情。 不过,秦匪的情绪管理远比她认为的还要短暂。 大概就静默了几分钟后,就听到秦匪终于再次开了口。 只不过开口的话却出乎意料之外。 「走吧。」他说。 看上去并不像是要和她好好聊一聊的样子。 这下反倒让时珺有些措手不及,她目光定定地看着正打算从浴室里离开的人,忍不住脱口问:「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事吗?」 秦匪淡而平静地回答:「问了你也不会说,何必呢。」 时珺:「……」 这话里怎么隐隐听起来那么几分的幽怨之色呢。 时珺可不会认为秦匪是个这么好说话的性子。 特别是自己在耍了他这么一大通之后。 这口气要下的去才怪。 她眸色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竟点了点头,一副你说的对的姿态,「那好吧。」 然后就真打算往外走去了。 秦匪:「???」 就这样? 没了? 秦匪觉得按照他刚才那语气和表情,不可能是得到这个结果才对啊! 这剧情发展不符合常理啊! 眼看着时珺真的要走,他一个没绷住,立马就把人给拽了回来,掐着她的腰,把人抵在了瓷砖上,恶狠狠瞪着她,道:「你是要气死我是吗?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死死拽着我,然后表示无论问什么都会说的吗?」 「你想玩,我就配合一下。」 时珺在他把自己拉回来的那一刻就心里有底了。 知道这货是和她玩儿欲情故纵。 结果没玩儿好,被察觉到,翻车了。 被翻车的秦匪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姑娘根本早就看穿自己了,那叫一个生气,气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煳涂了,张口就直接在她的唇上啃了一口。 时珺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眼前一暗,嘴上一疼,刚吃疼皱眉,兇手就撤离了。 此时时珺的还震惊于自己被咬的事实之中。 这人属狗的吗?! 怎么还用嘴咬人啊! 正要发怒,就听到他发泄似的恨恨道:「你就气死我吧,气死我之后你就可以找江暮韫去了!」 「……」 这还吃上醋了? 「我和江暮韫不熟。」 可怜被咬的时珺居然还得忍着嘴上那丝丝缕缕的疼,和他解释。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暗暗咒骂。 靠! 她时珺什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好歹也是说出去人人都尊敬的珺爷好不好。 一句珺小姐让南边的人都为之收敛的女人! 怎么到这人手上,就成这样了?! 他咬自己不算,还敢质问自己。 反了天了! 不,她不能这样! 时珺当下就要气场全开,结果就听到秦匪幽幽地一声,「反正比我熟。」 「……」 瞬间,时珺就被这一句话就给打击没了。 「真不熟。」她解释道。 秦匪不相信,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受伤之色,「他不熟为什么一看到你到用那个转校生的脸,就会认出来?」 时珺听到这里才明白他介意的点在哪里,很是无语地回答:「……这是我的真脸。」 大概秦匪一开始就打算走胡搅蛮缠路线,所以听到真脸这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哼了一声,就说:「真脸怎么了,真脸还不是……」 然而,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588陈述往事(二更) 他眼睛骤然发直,神色惊诧。 看上去明显就是被这一句话给震到了。 沉默将近十秒之后,他才不敢相信地盯着时珺的面容,「真、真脸?」 时珺平静地点了下头,「嗯。」 秦匪掐着她腰间的手骤然一松。 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想像过很多次眼前这个人的面容。 因为性格的因素,他一直都以为她的长相或许平凡。 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张精緻而又带着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这……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秦匪在震惊过后突然脑海中浮现了一件事。 「那你的真脸为什么和转校生一模一样?」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立刻问道:「难道你们是姐妹?!」 时珺对于秦匪的脑洞也是服了,果断摇头,「不是,她用的就是我的假面,」 秦匪顿时眉头拧了起来,「那她为什么要用你的脸?难道是江暮韫……」 「和江暮韫无关,她只是单纯的想报復我而已。」 「我不明白。」 秦匪是真的不懂。 一张脸而已,算得上什么报復? 在这个小地方根本估计都不会有人在意吧? 对此,时珺解释道:「因为她才是真的周乔。」 这话让秦匪的神色一凛。 那个女孩子竟然是真的周乔? 那…… 「当年她被我连累受了重伤,我把她送去了国外治疗,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清醒过来,结果听信我手下的叛徒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被我囚禁了,就和我四叔一起合谋,就想了这么一出。」 听着时珺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后,秦匪才算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 「所以你才叫时珺。」他道。 时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眼微动了下,这个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道:「你查过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而她清楚的记得,当初为了防止他去调查出什么,自己明确和秦匪说过,让他不要管那个转校生的。 可现在他却清楚的知道对方的长相和名字。 明显是全都调查过了的。 对此,秦匪斜睨了她一眼,「你差点被她捅死在楚氏大楼下,我还不能查了?」 这一句话立刻让时珺没敢在吱声儿了。 毕竟自己理亏。 看她低垂眉眼不说话的样子,秦匪便道:「放心,我只查了楚氏大楼那点事,还了解到你和江暮韫之间好像是老相识这件事。」 时珺皱眉,再次解释:「不是老相识,我和他真的不熟。」 可秦匪不相信,「但他好像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当时在海城发了疯找她的时候,江暮韫同时也在找。 两个人还为了她,坐在一起简单的交谈了一番。 江暮韫在字里行间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时珺的相识。 那熟稔的口吻差点被把他给嫉妒疯。 还好最后那通简讯多少给了点慰藉。 虽然,最后也是一场空! 想到这里,他就面带幽怨之色。 时珺有点受不了他那眼神,硬着头皮回答:「没有,应该比你早不了几天。」 秦匪一听,顿时扬了扬眉,「那他和你的关系是……」 时珺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回答:「他是我爸给我定的未婚夫。」 秦匪:「!!!」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秦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未、未婚夫? 他没听错吧?!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时珺再次道:「但我拒绝了。」 这回秦匪眉梢轻挑了一下,似做回应一般,然后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拒绝婚事,才从家里逃出来,扮演别人的?」 时珺仔细想了下他的话,「你非要这样认为,也可以。」 不是肯定回答,而是一句似是而非地回应。 秦匪多聪明的人啊,听到这话就知道里面应该是内有隐情,便道:「那你给我一个我不这样认为的理由。」 时珺想了想,给了一个还算稳妥的答案:「我是为了逃命。」 秦匪越听越有些煳涂,「难道江暮韫知道你逃婚,恼羞成怒杀你?」 时珺见他不弄明白这些事,大概是不会随便轻易放自己走了,索性就重新坐在了马桶盖上,「他没杀我,但是我父亲想杀我。」 她……父亲……? 「后爸?」他问。 「亲爹。」她答。 秦匪明显被她的种种回答给意外到了。 亲生父亲杀女儿? 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就是逃个婚而已,就算再不高兴,最多应该也就是打骂两句罢了,怎么会上升到追杀的地步呢? 「说下去。」秦匪的语气不自觉地开始沉肃了起来。 时珺看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敛起,「我当时也遇到了点问题,所以就逃了。」 问题? 什么问题? 秦匪一共问了三次,可她都没有明着说。 足以可见对于这件事她在其中还是有有所保留的。 如果再问下去,到时候惹恼了她,那就完了。 她现在这么好脾气,不过是心中有点愧和虚罢了。 这份情绪一旦消磨没了,她可就不好说话了。 所以他一如既往地点到为止,然后转移了话题。 「那现如今看来,我是插足的第三者了?」 时珺皱了下眉,「我已经拒绝了,你算什么第三者。」 站在那里的秦匪慢慢俯身,看着她,唇角泄出几分的笑意,「那我不算第三者,我算什么?」 时珺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反问:「你觉得你是什么?」 没了之前的心虚气短。 秦匪知道,小姑娘心里那丁点可怜的好脾气已经成功消磨没了。 当下就转变了态度,「反正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身份,看到你真面目的人,总归落了下乘了。」 因为他发现,小姑娘有点吃软不吃硬。 越是态度强势,她反而越是和你槓到底。 但如果你率先软和下来,她就会一同妥协下来。 果然,随即就听到她说:「……也不是。」 秦匪顺势问道:「还有谁啊?」 时珺想了想,才答:「海城那边的人就都不知道。」 「……」秦匪这下软不下来了,不仅软不下来,而且还她的这番话给生生气笑了,「海城里面有哪一个的关系能和你我之间能相提并论的?」 秦匪觉得,放眼望去,都不会有人能和他放在一起比较的。 但谁能想到,下一秒就听到时珺带着些许的不确定说:「顾欣岚?」 看得出来,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有认真在思考的。 可…… 就是因为认真思考过,才更让人生气啊!!! 秦匪:「……」 秦匪差点没被气得直接当场升天。 顾欣岚…… 顾欣岚竟然能和他相提并论? 是他地位太低,还是顾欣岚在她心中的地位太高?! 他居然沦落到和一个校霸相提并论。 秦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和顾欣岚能亲嘴、睡一起?」 「我和你没睡一起。」时珺辩驳。 结果惹来秦匪更大的反应,「那亲嘴呢!」 时珺:「……」 她沉默了一下。 不仅是因为这是事实,也是秦匪那吃人的眼神。 那傢伙,大有一种你敢否认,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要不是捨不得你,我真想掐死你算了!免得我下半辈子被气出个心肌梗塞。」 听到秦匪这样说,时珺很想说,他想得也太多了。 居然都想到了下半辈子。 会不会想的太远了点? 但看到他真的一副要被自己气死的样子,她还是决定闭嘴为好。 免得还没等到下半辈子,现在就把人给气出一个心肌梗塞,那就不好了。 由于她的静默,气氛就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秦匪看她又变回了那个不发一声,任由你训骂的样子,多少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但小姑娘真的太气人了。 一句话把他直接打发到了和顾欣岚一个等级上去。 完全就抹杀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的感情。 在平復了将近五分钟之后,他不禁再次迟疑地开口:「如果当初……」 然而,当他说完这四个字之后就后悔了。 他觉得以这小姑娘的耿直性子,万一问了,那答案说不定真能气死他。 想想还是算了。 不问好歹能骗骗自己。 问了,可能连骗都骗不了了。 「什么?」此时,时珺迟迟等不到他后半句话,不由得主动问了一声。 结果被秦匪一句没什么给挡了回去,紧接着就换了个话题,「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时珺又一次地沉默了下来。 因为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别把秦匪捲入其中比较好。 自己这事儿比较棘手,而他那性子一旦知道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就此惹来一身麻烦。 不好。 站在对面的秦匪看她不说话,慢慢站直了身子,也不恼,只是气定神闲地一句,「也为了资料库?」 一个也字,让时珺勐地抬头。 他知道? 对啊,他是秦家的少爷,金熊把他邀请到这里来,难道只是来拍卖古玩字画的吗? 肯定得是重中之重的东西才对啊。 所以…… 时珺神色骤然一变,倏地抬头,带着几分的紧张之色看着眼前的人,「那个买家是你?」 秦匪看到她这样的在意,嘴角微微轻勾了起来,摇头,「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后,时珺才小小的松了口气。 要真是他的话,那岂不是成了那个冤大头了。 然而,正当时珺放下心来的时候,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怎么会在酒吧发现我的?」 大晚上的,酒吧里那么昏暗,而且她还带着假面,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男是女都不一定能分辨,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的? 这太诡异了! 看她总算想到这个问题,秦匪嘴角的笑才渐渐深了起来,不过却不告诉她,而是油嘴滑舌地说:「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一下子就能从茫茫人海中感觉到你的存在。」 时珺哪里听不出他这是煳弄人的话,便神色冷淡地提醒,「说人话。」 秦匪一看,忍不住啧啧了两下。 这小姑娘怎么那么不禁逗呢。 当下,也不敢再闹下去了,如实地回答:「我哪里是突然在酒吧找到你,我分明是在金熊的办公室找到了你。」 金熊的办公室? 时珺脸色一沉,盯着眼前的人,问:「金熊请的黑客是你?」 这么多年搅和的时家不得安宁难道都是拜这人所赐? 那可真的就太意外了! 不过,很快,这个意外就被秦匪给打破了。 因为他说:「那个黑客自然不是我,是我把他打晕了,假扮的,结果没想到看到了你。」 时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像是听懂了似的,道:「可我那个时候是假面,你怎么会认出我?」 秦匪等了半晌总算等到这句问题,低笑着望向眼前的人,一字一句缓而坚定地说:「傻瓜,我说过,我从来不认你的脸,我只认你那双眼睛。」 哪怕你藏匿于千万人之中,只要一眼,我就能认出你。 后半句话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时珺却能从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无声地感觉到、 浴室里「哗哗」地流水声嘈杂的很。 可那些话却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搅得她心头漏跳了一拍,心绪都开始有点恍惚了起来。 浴室的暖黄色灯光烘托得情气氛渐浓。 秦匪不自觉地渐渐向她靠近。 眼看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靠近,两者的距离近得她都能感觉到那扑来的温热气息,时珺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 不想脚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了一声轻响。 当即她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往后推了推,就此询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假扮那个黑客去金熊那里?」 秦匪眼看着气氛被打断,顿时失望地抿了抿嘴,就此直起了身,斜斜地靠在一旁,很是坦白地道:「想得到资料库啊。」 时珺一听,「得到?」 他那个行为应该算是偷窃吧? 亏他把偷窃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还说什么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时珺的眼神是否太过明显,秦匪垂眸笑了下,「我知道你想说我是去偷。但事实上,是他们偷走了我的资料库拿来贩卖,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 这个信息量是真的太过巨大,让时珺不免怔了一下,才问:「你的资料库?」 秦匪调整了下姿势,点了点头,「是啊,几年前我身边的人联合我手下的人一起我刚新研发的数据资料给转移,然后以为我的名义贩卖,上面的人怀疑我,就把我从京都踢出局了。」 这种结果让时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怀疑就踢出局? 「这太草率了。」 秦匪嘴角弯了弯,感觉到了她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之后,就解释道:「这种机密东西,一般来说除了我,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们会怀疑也很正常。」 时珺自然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她便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秦匪也没有隐瞒,讲述了在他身上的那点事情,「这两年我一直在私下调查数据被辗转贩卖到了谁的手里,第一部分被沈家人卖给了y国,第二部分原本沈家拍个高价,然后一边私下里又和江暮韫接触,可惜谈判最后交易时被盗走了,直到前几个月这里钱庄发出消息,说东西在他这里,我就来看一看,谁知道……」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时珺。 后面的话虽未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时珺在听完了整个故事后,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少爷为什么会沦落到海城这个小地方。 原来是被陷害着赶出京都那个地方。 589补个肾吧 不过能够把他陷害踢出局,感觉也挺厉害的样子。 毕竟秦匪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庞大和耀眼。 一般来说是撼动不了的才对。 而且以他的能力,就这么一个破洞百出的机密泄露按理来说是很容易解决的才对。 为什么一个机密竟然就能让他这么轻易地从京都被赶出来呢? 时珺觉得,怕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内幕才对。 不过,他既然不说,大概是不愿意说。 时珺觉得自己也同样点到为止,尊重他的意思比较好。 因此,她转而就换了个问题询问:「那是不是你只要拿到数据就可以回去了?」 秦匪神色微动了下,紧接着就垮着脸,流露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道:「对啊,本来要是能拿到就全都解决了,但可惜为了找你,就放弃了,我好惨。」 最后为了能够让时珺对自己引发点同情心,他明晃晃的开始扮起了可怜和无辜! 偏偏时珺还挺吃这一招。 因为她知道,秦匪如果真的当时就认出自己的话,肯定没什么心思在去做其他的事情。 但其实她不知道,秦匪根本早就可以回去了。 在沈家被揪出来之后,京都那边的人就时时刻刻盯着他,希望他能够早点回去。 实在是这位自己不愿意回去,想追媳妇儿这才让他还流落在外。 天知道,京都那些老傢伙们有多么迫切的在期盼着。 天天巴不得二十四小时打电话让他回去。 天真单纯的时珺此时在听到秦匪说拿不到东西就无法回去之后,当即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神色肃然道:「不,你拿到了。」 秦匪还没感觉到她语气和神色上的不同,还在那里逗弄着她,「我哪儿拿到了,我既没那么多钱拍下,也没时间去偷东西,这次完全是失败了,唉……」 说着,还偷摸着摩挲了下时珺的手背,心里美滋滋。 甚至还想着要是能偷个香就更好了。 而对此全然不注意的时珺只是紧紧抓着秦匪的手,很是严肃地回答:「我有。」 秦匪挑眉一笑,「怎么,你是让我花你的钱去二次截胡,吃软饭?」 时珺摇了摇头,字字句句地回答:「我手里有你要的资料库。」 这下,秦匪的神色一顿。 笑渐渐隐没在了嘴角。 当时时珺和金熊在谈判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最初的时候他也奇怪为什么小姑娘手里有这个,后来听到她是被威胁着来的,心里头一紧,还以为真有这件事。 立刻查看了下那个所谓的炸弹晶片他后来有特意看过。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差点被煳弄过来了,但后来仔细、再仔细地检查观摩了下,就发现里面的关窍了。 这根本就是个唬人的东西。 就算可能会炸,也绝对没有什么威慑力。 最多就是这个手錶自爆而已。 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手里那个资料库是假的,是用来诓骗对方的。 但为了配合她,也就全都顺着她说了。 可谁知道…… 「你真的有?」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时珺点头,「有。」 这下,秦匪脸上的笑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沉肃之色,「你哪来的?」 时珺知道这事儿能够涉及到秦匪身上,那肯定已经不是用一句严重就能说明的。 当即她也不隐瞒,而是非常坦白地道:「严格来说,是我盗走了这个数据。」 这话让秦匪下意识的反手一把控住了时珺的手腕,向来懒散的眼神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时珺知道,自己这话必然会引起秦匪的怀疑和戒备,但还是继续道:「也是因为这份数据,我才假死逃脱那些人在网上的围剿。」 秦匪神色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她一直不肯明说地逃婚内幕竟然是因为这个! 当下,他再次问道:「你为谁办事?」 听到这话,时珺也是非常的无奈和头疼,「我不为谁办事,是我的一个客户想让我黑掉钱庄的一份交易,我在黑的时候,无意间截获了这个资料库,当时我自己都没注意,直到遭到了对方的强烈追击才发现了这个东西。当时我被我父亲困在了别墅里,我四叔几次想要暗杀我,我看对方来势汹汹,我被限制得无法回击,最后就索性诈死,把事情引到了时家身上,我先隐匿一段时间。」 秦匪在听完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沉默了许久。 如果按照她这样的说法的话,倒是也和沈家那位大少爷所说的吻合。 当初第一部分被出售卖掉之后,第二部分的确是被黑掉,然后不知所踪的。 以至于后来那段时间他天天躲着江暮韫这个买主。 直到最后被他给抓住了。 半晌后,脸上肃穆的神色才渐渐淡去,才道:「你倒是挺会祸水东引。」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揶揄。 时珺没回答,只是继续认真的回答:「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你的。」 「嗯,你别紧张。」秦匪看她那样子,怕她担心,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相信你,就化去了时珺心底深处那隐隐的不安感。 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那么的不安。 理智上告诉她,她的不安是因为这个东西出自于秦匪的手,其重要程度远超过于她自己的想像。 万一被误会,她很有可能到时候就被牵连其中,再也说不清楚了。 但情感上,她却觉得这个想法并不对。 她好像…… 只是单纯的不希望秦匪误会罢了。 可为什么不希望他误会呢? 她不敢深想下去。 也还好在这个时候,秦匪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那你这次来钱庄是……」 「要补偿。」 听到时珺这话,秦匪顿时轻哼了一声,伸手就在她的鼻尖上轻颳了下,道:「你明明就是掉进了钱眼里,差点把自己给贪死在这里,还说什么补偿。」 这藉口找的还挺光明正大。 时珺有些不太适应如此亲昵的举动,皱了皱鼻,目光里带着几分的抗议,「我能解决。」 秦匪看她那还不服气的样子,「你怎么解决?知不知道现在里里外外都被控着,连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金熊既然能在这里平安无事的待了那么多年,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能力的。 怎么可能连抓个人这种危机公关都做不好。 时珺却道:「要不是你动静那么大,我肯定可以。」 要不是江暮韫和他王见王的撞在一起,她何至于最后变成那个样子。 「小没良心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说着秦匪就要再次上手,结果被时珺立刻动作敏捷的给躲过去了,随即就脱口道:「明明是你把江暮韫给勾过来,本来我跟着那个男人走,早就可以离开了。」 秦匪那张脸的脸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沉了下来,「你还敢提那个男人,嗯?」 最后那一声语调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这小姑娘是真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他就一肚子的火。 时珺:「……」 后知后觉的时珺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完了。 自找死路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刚刚你好像还主动要跟他走。」秦匪一点点地俯身压了过去,强势的气息直接将其笼罩在其中。 时珺这会儿自知不妙,哪来的气场,完全被压制得死死的,向来清冷的语气里透着一点心虚感:「没……没有……我就是同意和他一起走而已……」 秦匪眯了眯眼,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时珺抬头,一脸迷茫,「没然后了。」 「没然后了吗?他可是说,你拿话勾引对方,以至于对方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跑,想来应该是打算要做点什么的样子。」 秦匪摆出了一副陷入思索的表情。 时珺生怕他越想越糟,到时候想入非非,自己有口难辩,于是赶紧叫停解释:「才不是,我只是催促他赶紧快一点,没有勾引他。」 秦匪看她有些着急的小模样,挑了挑眉,「没勾引他,那打算勾他手臂,总有吧?」 瞬间,时珺心里的底气随着他这一句话瘪了下去。 「……只、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她小声地解释。 秦匪慢慢凑到她面前,嘴角微勾了下,「权宜之计?你怎么不权宜一下我?」 「……」 时珺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好像你从来没主动勾过我的手。」秦匪那语气明显是打算要翻旧帐的意思。 时珺眼皮一跳,就觉得事态要往自己不利的地方发展了。 为此,她不走脑子地脱口就反驳道:「那我主动亲过你嘴,你怎么不说。」 秦匪听到这话后,眼底不经意间顿时流露出了一抹笑,「哦,对,这个倒是真的。」 时珺:「……」 天,她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什么叫主动亲过你,你怎么不说! 这感觉怎么像是索吻似的。 秦匪这人万一真误会了,还不见缝插针? 这个想法刚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结果还真是不辱使命的就听到身前的人笑眯眯的一声,「那不如,再亲一下?」 「你做……」 梦字还没出口。 人已经到眼门前了。 这回为了防止再被打断,秦匪直接果断上手把人控在自己的怀里,单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就怕她给跑了。 明显就是有预谋的!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后背顶在了马桶的边缘,膈得有点难受,忍不住动了动。 结果被秦匪给牢牢控制住,「别乱动。」 「疼。」时珺蹙了下眉,「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 时珺被他死死压制在了马桶上,完全动弹不得。 谁家亲吻在马桶盖上啊。 一般浴室里不都抵在墙上,或者是洗手池上的吗? 怎么就她画风清奇,压在马桶上?! 听到这番抗议的秦匪立刻轻笑了一下,低垂着眉眼看着她,问:「床上好,你去吗?」 时珺震惊了,「……你!」 秦匪用手垫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气息在她耳边,声音暗哑:「等会儿我们就得马上走,床这种地方不适合,先在浴室里凑合下,乖。」 说着,就亲了亲她的嘴角,当做安抚。 「……」 时珺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什么叫马上就得走,床不适合? 怎么着,要是不走,床就适合了? 但这话她觉得自己不能说。 因为问了,他肯定说合适,而且不仅合适,还会说各种没下限的话。 她承受不住。 算了,马桶就马桶吧。 马桶也算是浴室的一部分。 此时,浴缸里的水都已经满了,但旁边的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去理睬,渐渐地都溢了出来。 一个炙热而又霸道的亲吻。 不过一个夏天不见而已,这个男人的吻技明显提高了不止一点点。 那强势的姿态和带着热度的喘息声让她完全受不了,喉间不自觉的就溢出了一声模煳而又咽呜声。 那声音在秦匪的耳朵里就像是小奶猫的叫声似的,挠得他心头髮痒,恨不能将人拆骨入腹。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浓。 秦匪手中的力量不自觉的加重,以至于手心滚烫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了过去,让怀里的时珺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最后的最后,时珺看他实在是太投入了,忍不住就开始推他。 这才让秦匪意犹未尽地结束了。 他眸色深暗,声音透着几分的哑,「肺活量这么低?嗯?」 最后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听的人浑身发酥,时珺整个人还有点恍惚,声音轻而又喘地道:「没有……」 「看来你不仅肾不好,肺也不好。」秦匪笑着用指腹抹了抹她嘴角,「等这里结束了,回去我给你补一补才行,喝点枸杞百合汤,补肾养肺。」 时珺顿时瞪了他一眼,提醒:「百合是清肺。」 秦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没少吃,这么懂。」 时珺觉得自己真是被他装进了套里了,怎么说都说是错,索性就不说了,「……起来,该走了。」 秦匪站直了身子,道:「还不行哦,你把东西都给金熊了,我得办法拿回来。」 「没有给,我怕出意外,留了一手,只给了一个开头,后面的都是我胡乱编的。」时珺揉了揉自己被抵得后背回答道。 秦匪扬了扬眉,上手替她揉起来,「你这是要黑吃黑啊?」 他的力道适中,时珺眉头就此舒展开,「也不是,如果能安全离开,我肯定是有我的手段把东西给他们的。」 秦匪自然是知道她的手段和能力的,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问道:「那现在钱到手了,你打算怎么做?」 时珺:「黑吃黑。」 听到这个回答的秦匪就此低笑了一声,「财迷。」 时珺:「谁让他们偷东西了,就该给教训。」 那语气明摆着就是要为秦匪到抱不平。 被她这么关心着,秦匪的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的,「行,就给他们一个价值五亿的教训。」 事实上,仔细想想根本不是五亿教训那么简单。 买家一旦发现东西是假的,金熊所有承受的,那是口碑上的损失和对方的震怒。 他不仅要加倍退给对方,甚至还在时珺这里损失五个亿。 一共加起来得差不多二十五亿的价格。 这价格,对于整个钱庄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钱庄的未来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阻碍。 不过,这又如何。 敢贩卖他秦家的东西,还敢如此大肆的邀请,企图拍卖一个好价格,这种地方也不必存在了。 590人财两空 秦匪偷了个香,虽意犹未尽,却也算暂时满足了。 因此,为了夜长梦多,他带着时珺连夜就打算离开。 尽管整个钱庄为了查人而鸡飞狗跳,全镇戒严了,不过秦匪的身份一亮出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加重要的是,秦匪和江暮韫两个人同时碰面的事已经把金熊吓得够呛,他实在是怕死再来一次这样的场景,所以一听到秦匪要连夜离开,巴不得赶紧送这位祖宗走。 只要这位祖宗一走,那危机也算是解除了。 钱庄和他就算是保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就同意了下来,让镇门口的人连夜开门,送秦匪这位祖宗赶紧走。 「你们派一对人护送秦少爷离开,记住了,一定要安全护送走。」 最后那一句话他说的格外的认真。 认真得连身旁的江暮韫都不禁朝他看了一眼。 江暮韫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这话里的含义。 无非就是怕到时候自己派人去截秦匪的车子,然后引起冲突,在他这个小镇子里打起来。 不过他这次来是为了拍卖品来的,重点不再秦匪身上,其实压根不会去挑事,因此他看破不说破,只当不知道。 那名手下在得到了金熊的命令后,就果断点头,赶紧去把人送走。 而这个时候,小红姐从酒吧门口匆匆走了过来,一脸愁容地道:「金哥,酒吧里的人全都检查完了,查不到那个女人。」 查不到? 怎么会查不到呢? 金熊不死心地朝着酒吧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那男人呢?」 万一那女的多了个心眼,女扮男装想混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对此,小红姐也立刻回答道:「也查了,没有,所有人的脸一个个全都比对过了,甚至我还让那些女人都卸妆比对了,也没有。」 金熊眉头拧紧了起来,「那其他地方有没有找到可疑的踪影。」 小红姐摇了摇头,「也没有。」 金熊这下真是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难道这女人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怎么会找不到人呢? 按理来说,镇子都封锁了,酒吧里的客人也一个个全都盘查了。 就连路边的监控也全都调出来,确定对方没有从酒吧里出来。 可人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这太诡异了! 身旁的江暮韫看到他们这样拼命的寻找一个小偷,不禁说了一声,「金老闆何必为了一个没有成功盗窃到东西的小偷这么费心神。」 金熊的脸色徒然变得微妙了起来,但又不能明说,只好勉强地笑了笑,解释:「这……这也得注意,这次只是一个小偷,下次万一是强盗、杀手呢?而且对方能偷熘进来,足以可见钱庄的安全措施还是有漏洞的,得必须好好追查才行。」 越说到最后,他越顺,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反正他这次过来也不是真的为了来替金熊抓人的。 而是他的手下在过来了解情况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秦匪也在这里的这一事实。 这才让他马上大晚上的跑来酒吧看这份热闹。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手下的人看错了,没想到他还真在这里,而且最出乎他意外的是…… 时珺居然也在这里。 两个人竟然躲在这个地方秘密私会! 这完全让人没有想到。 如今这两个人要离开了,也没有必要还留在这里,于是正打算要走。 结果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轻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父亲的号码。 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担心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走到了一旁将电话接了起来。 「父亲。」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后,就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原来是问这个。 江暮韫心中的担心这才稍稍淡去,然后才回答道:「东西已经拍下,不过要走流程,可能需要明天早上拿到,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原来那位花了将近十个亿拍下的神秘拍客就是江暮韫。 然而,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江父却在听到东西到手后果断地命令:「不要等明天了,让他们提前给,然后把东西交给你大哥,我已经让他过来随时给你接应。」 江暮韫眼底的神色就此冷了下来,「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江父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就道:「我收到消息,秦家那小子也来了,我估计他是来拿资料库的,为了防止他到时候捣乱,你把东西给你大哥,让他先回来,这样的话东西才能平安。」 这种藉口…… 呵呵。 真当他江暮韫是傻子不成? 他江耀平不就是想把自己当成冤大头,留下来和秦匪对峙,然后让江慕凡把东西带走,到时候顺势把这份功劳给他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嘛! 他倒是真为江慕凡煞费苦心了。 就是不知道江慕凡配不配得上这份心意了。 「我已经遇上秦匪了,不过他并没有作出什么举动出来,而且现在就准备要走了。」江暮韫这番话分明就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想试试看,如果这样说的话,江耀平会不会还强求自己把东西拿出来。 结果还真是不出他所料的那般。 江耀平果然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单纯了?这是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罢手?!别废话,拿到东西后就给你大哥,一刻都不要停留。」 话已至此,显然再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江暮韫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江耀平担心江暮韫心里不服气,不肯合作,因此就提醒道:「我们已经在这件事上耗费了两年的时间,我不希望这次还失败,你明白吗?你大哥就是来帮你的,你们兄弟之间齐心协力,我才放心。」 江暮韫根本不想听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 「明白。」 在说了这简单的两个字之后就挂了电话。 这种虚伪的言辞早在他年幼时就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江耀平如今还用这种手段来安抚他,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不过再可笑,有件事的确江耀平没说错。 东西得尽快拿到才行,秦匪这次过来绝对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参加,他没拿到东西,绝对不可能会善罢甘休,他一定留着后手。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是把东西尽早拿在手里比较好。 即刻,他收起了手机,就重新走到了金熊的面前,对他说道:「金老闆,我这里突然有急事,所以东西现在就给我吧。」 此时正在头疼那个所谓小偷的金熊听到这话后,心里头一紧,「你现在就要?」 「是的,我有点急事,需要拿了东西就走。」江暮韫道。 金熊怔愣了下。 拿了东西就走? 这么快? 这两位祖宗怎么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也跟上? 难道这两位是打算去哪儿打一架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江暮韫淡淡地一句询问:「有问题吗?」 金熊勐地回过神,「哦……也……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女人虽然跑了,但好歹他手里已经有了真的资料库,心里也不憷了。 就是不知道那傢伙到底有没有追查到对方帐户的行踪。 这笔钱他是绝对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付出去的。 对方到底什么来路,东西为什么会最后会流落到对方的手上。 他需要好好的了解一番才行。 站在旁边的江暮韫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客气地道:「那就麻烦金老闆了。」 「不……不会……」 金熊在和小红姐他们又吩咐了几句之后,就把江暮韫带去了会客室,让他在那里稍等片刻。 自己则赶紧去了隔壁的小型会议室里。 结果没想到,里面竟然……人去楼空?! 人呢!? 什么情况! 「那人呢?」他当即就向身后的兄弟问道。 那名兄弟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内也是傻了眼。 是啊。 人呢? 那人跑哪儿去了啊。 他愣了片刻,直到金熊又一质问后,才茫茫然地回答:「不知道啊,让他留在这里解析……怎么人跑了?」 金熊听到这话后,心里那股憋屈立刻化为怒火喷涌而出,「你们守在这里的,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没守啊……」那名兄弟看自己的大哥眉头一竖,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徵兆,就连忙开口解释道:「当时你说让我们赶紧封锁整个镇子,我们就都跑去帮忙了,谁想到他会不见了。」 这黑客也不是嫌疑犯,而是他们花重金请过来的人,谁会去看守他啊。 金熊看着他们这一个个带不动的青铜,气得恨不能一脚踹死眼前这人,「还不赶紧去找!还他妈傻愣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 那人见自家大哥真的发火了,连忙夹着尾巴一熘烟儿地就冲下了楼去。 金熊在屋内气得脸色铁青。 周围的几个兄弟都不敢说话,一个个站在门口。 气氛安静而又压抑。 不过还好,这个气氛并没有保持很长的时间。 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那手下就带着那名黑客兴沖沖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嚷嚷地道:「金哥,人找到了!人找到了!」 金熊「腾」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看到对方就怒斥了起来,「你跑哪儿去了,我明明让你好好查验一下这份资料库,你为什么人突然不见了!你在搞什么!」 那黑客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也是一脸的懵,「我……我也不知道,我在楼下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乱丢东西,我就被什么东西砸得晕了过去,现在头还疼的不行。」 这话立刻让金熊不免有了几分的疑惑,「你被砸了?」 那人点了点头,「是啊。」 金熊敛起神色,警戒地盯着他问:「你在哪儿砸的?」 「就是在楼下啊,被砸了好大一个包,你看,疼死我了。」 说着,那位花了金熊重金聘请过来的黑客指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儿的给金熊看。 金熊随意瞥了一眼。 果然,那后脑勺上一个乌青肿大的包在头皮上。 他皱了皱眉,就问:「你好端端的下楼干什么?」 「我下楼是因为……」那人顺嘴说了一句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道:「我哪儿下过楼啊,我就是在来的路上被砸的。」 金熊一听,就此愣住了,「你在来的路上?」 那人很是肯定地再次点了点头,「是啊!」 「你没上过楼?」 「没啊,刚被砸晕了好久。」 金熊愣了下,像是一下子没办法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地问:「那刚才那个人是谁?」 说着就看向了身旁的那几名兄弟。 看那几个人也是一脸懵懂、不知所措的样子,金熊是真发飙了,「你们不知道对方是谁,那总应该知道是谁带那个人来的吧?!」 随着这一声呵,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朝着某一处看了过去。 金熊也顺势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那名被盯上的手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脸委屈的为自己解释道:「不是我带来的,是我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我就把人给拽上来了。」 金熊听到这话后,哪里还不明白。 「该死的,那是个假冒的!那女人有同伙!」 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身旁的人听到这话后也着急了起来,「那怎么办?」 要真有同伙的话,那追查人的难度就又增加了! 这一个女人都没追查出来,再来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金哥,这男人我们可没办法查啊,咱们压根就没见过。」站在门口的那名手下立刻喊了起来。 金熊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说这些屁话,一想到自己被骗了这一事实,他心里那股火气就「噌噌噌」地往上冒。 当下就跨步冲到那人的面前,一把扯下他的口罩,暴怒道:「你没事带个口罩干什么!」 那人很是委屈且无辜地道:「我感冒,怕传染给你们,我这个不是早就说过的吗?」 金熊:「……」 感你妈的冒! 这下,事情真是闹大了! 金熊真是恨不得一拳头直接朝对方的脸上砸去。 因为如果那一对男女是同伙的话,那对方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 那他岂不是被骗了整整五个亿?! 不。 不对! 不是五个亿那么简单! 要他们说的话真的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只是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一场戏的话,那女人给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他那颗心倏地跳到了嗓子眼儿。 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因为极度的紧张,好几次没喊出声,然后在磕磕绊绊地指着桌上的那台电脑,「快,快去检查那个数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人看他一副喘不上气来,随时要挂的样子,半忙不迭地哦了一声,走过去开始查看了起来。 在一番检查后,他皱了皱眉,抬头对着金熊说道:「只有一部分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其他都是假的。 当这个念头一起,金熊的心就此慢慢沉了下去。 只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又问:「那我们自己的那个数据呢?」 那人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了几下,很是惊讶地咦了一下,「谁那么厉害,竟然把密码给破译了?」 金熊眼前一亮,带着几分惊喜地问:「所以我们之前的那个是真的?!」 那人看了看,咒骂了一声,「靠!原来这是个假的数据模型!那个混蛋居然骗我!」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金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彻底完了。 顿时承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591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大哥!」 「大哥!」 「大哥!」 那些人看到金熊竟然这样倒了下来,也是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扶人。 「快去叫医生!」 「快抢救啊!」 「掐人中、掐人中!一下子过去的人必须得掐人中,不过错过了,人就真过去了!」 「不行,不行,得用水喷醒!」 那些人七嘴八舌,乱七八糟各种出主意。 直到最后那兄弟「噗——」一口冷水朝着金熊的脸上喷出去,这才把人给弄醒了过来。 看金熊颤颤巍巍地睁开眼,慢慢醒过神来后,那些人这才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似的。 「大哥,你没事吧?」 「大哥,你差点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你要有事,我们这堆人该怎么办啊!」 「就是说啊!大哥,你可不能出事啊!你出事,我们这群兄弟真的没法活了!」 正说这话呢,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从门外沖了进来。 那阵势大的像是要抢救一个病危病人一样。 金熊晕晕乎乎看着那些人把自己放平在地上,一个用测血压,一个用听筒查心率。 好半晌才渐渐过神来,看着那些人摆弄着自己,立刻就起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结果话刚说完,就被身边的几个兄弟给重新按压了下去。 「大哥,你别乱动,这是在给你看病呢!」 「就是就是,别乱动!」 「你要乱动,医生给你误诊了怎么办!」 听着那些人的话,金熊简直不敢相信,「你们找医生过来了?」 压着他的兄弟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是啊,你都这样了,我们能不找医生吗?!」 这下惹得金熊跳脚不已,「蠢货,你们把这动静闹得这么大,是想把江暮韫给引过来吗?!」 谁料,话音刚落,江暮韫恰好就推开了门。 两个人四目相对。 气氛一度尴尬不已。 金熊敢百分百保证,江暮韫肯定听见了! 这下算是完蛋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打个圆场的时候,没想到江暮韫却率先拦截了他的话,道:「看来金老闆并不希望让我知道您病了这件事。」 心虚不已的金熊脸上不由得挤出了一个很是勉强地笑,「一、一点小问题,不想惊动到小江总您。」 江暮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这样吧,看您身体如此不便……」 金熊心念一动,立刻耍了个小聪明,还没等对方说完,就连连感激不已地抢白道:「真是太感谢小江总了,知道我身体不舒服,就暂缓交易,小江总这样体谅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松了口气呢。」 「人吃五谷杂粮,有点小毛病太正常了,金老闆好好休息就可以。但交易必须现在完成,正好我也带着自己的技术人员,让我手下的人来验证好了。」 原本金熊还高兴不已的神情在听到江暮韫后半句话之后,就当场僵住了。 金熊:「……」 死一般的寂静。 金熊觉得天要亡他! 本来就拿不出东西,结果现在江暮韫还亲自带一个技术人员来,那他岂不是连煳弄都没办法煳弄? 甚至连藉口都不行!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金熊这会儿觉得还不如一直晕着算了,那他也能逃过一劫。 而不是像现在似的,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明明着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 每一秒都让他倍感煎熬。 站在那里的江暮韫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似有不解地问:「怎么,不可以吗?」 金熊心里叫苦不已,「这个……这个……」 他还想找藉口企图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可江暮韫是什么人,金熊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他都不用深入的询问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因此连他的藉口都不想听,直接就对身后的人说:「去验证。」 那手下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就要上前去拿桌上的电脑。 金熊心头一提,脱口就喊道:「不,不可以!」 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几个医生和手下都没压制住他,就看到他窜到了电脑桌前,死死地抱住了那台电脑。 其实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也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反应太过剧烈。 而越是反应剧烈,明显就越是可疑。 江暮韫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面色淡淡,「为什么?」 金熊犹豫地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因为……」 可因为了半天,也始终没有因为出个什么结果。 江暮韫很是耐心地等了片刻,然后才道:「我想金老闆你可能得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才可以。」 这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是……我……我……」金熊被逼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这个东西比较机密,放置在了我们最……」 但话还未说完,江暮韫就径直打断,稍稍提醒了一下,「我的耐心和脾气也是分时候的。」 就这么一句平淡无奇,简简单单的话,但给金熊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却是致命的。 本来他的心里就已经够乱了,再加上江暮韫这么一说。 哪里还敢扛得住。 他怕这位小江总震怒起来,自己的小命是要保不住了。 于是,在确定无力挽回之后,他还是溃不成军地如实相告:「我被骗了。」 江暮韫没有出声。 但金熊知道他在听,因此低垂着眉眼,继续道:「那东西根本就是假的。」 终于,这话一出口让江暮韫的脸色有了变化。 他平静地开口,问:「什么叫『那东西根本就是假的』?」 金熊深吸了口气,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咬了咬牙说:「就……就是……我拿到的东西是个假的,然后有个女人过来说她手里有真的,我为了弥补,我还多付了五个亿给她!」 一说到这里,金熊就郁闷得快死了! 五个亿。 整整五个亿! 天,光想到这个数字他的心就疼得滴血。 那一对狗男女居然敢骗自己! 等他抓到人之后,非要把这两个人五马分尸了不可! 而这时,江暮韫向来平静的眉眼渐渐变得锋利了起来,「有个女人说她有真的资料库?」 金熊死死拧着眉,面色难看地点了下头。 但江暮韫却觉得不对。 一个女的…… 还有同伙…… 他们是怎么知道资料库这个东西的呢? 江暮韫的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浮现出了时珺的那张面容。 因此,她果断地问道:「小偷只有一个女的?」 金熊如实地回答:「不是,还有一个同伙是个男的!」 想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居然有朝一日竟然被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傢伙给耍了个团团转。 简直混帐、该死! 相比较金熊的愤怒和暴躁,江暮韫的脸色明显要平静很多。 只是这份平静下面具下,却带着暗潮和汹涌。 他在确定听到是个女的时候,又想到金熊在酒吧里找了那么多久都没有找到人,就越发的在心里怀疑起了时珺。 因为,如果真的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的话,要么这个人完美的藏匿了起来,要么就是……完全的换了个人。 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就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那就是…… 换了个人。 而在他的记忆里,能够彻头彻尾的换人的话,那也只能剩下时珺这位曾经用假面顶替了别人整整两年的人。 为了能够确定心里的怀疑,他马上就询问了起来,「你们这里有没有客人名单?」 金熊有些不太明白他这么问的含义,但是却还是依言回答:「有。」 他们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因为拍卖的东西,哪怕是再普通的东西,也大部分都是非法的,所以凡是要进来的,基本上也都需要验明正身才能送进来,以免到时候混入什么不该混入的人。 因此每个进来的人姓名、长相全都会被录入。 「你要谁的资料都能调出来。」 在听到金熊这番之后,江暮韫便立刻开口:「马上查一下,有没有时珺这个名字!」 金熊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愣了愣,「时珺?」 「对。」 「……是那位和您有婚约的珺小姐吗?」为了以防万一,金熊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结果惹来了江暮韫的一记眼神。 金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虽说这件事是两家人私下里达成的,但这世上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何况这钱庄人来人往,多的是消息的来源。 所以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问题是,他只知道了一半。 还有另外一半时珺拒绝了这门婚事却并不知晓,以至于一不小心戳到了江暮韫的伤口上。 让江暮韫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沉然,「没错,就是她。」 金熊轻皱了下眉,「我没有请她啊。」 江暮韫再次问了一声,「你确定?」 金熊点了点头,「当然确定,这位珺小姐都生病休养了,我怎么可能请她。」 江暮韫看对方那格外肯定认真的表情。 其实早在刚才听到他说,时珺和自己有婚约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金熊肯定不仅不认识时珺这个人,甚至很有可能连脸都没见过。 因为如果见过或者是认识的话,在得知到他们之间有联姻的情况下,看到她当众靠在别人的男人怀里,是绝对不敢和自己特意提及婚约这两个字的。 所以,综合了所有的线索和证据之后,江暮韫基本确定那个所谓的小偷到底是谁了! 他即刻就对身旁的人命令道:「马上把秦匪拦下来!绝对不能送他离开!」 金熊和在场的几个人都一头雾水。 「为什么?」 江暮韫漠然地瞥了他们一眼,「因为秦匪身边那女人就是时珺!」 一男一女。 基本上是实锤无误了! 什么私会! 什么长辈不允许! 又是骗他的! 明明是来帮秦匪来偷资料库的。 怪不得刚才秦匪死都不肯让她露脸,压根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时珺,而是时珺带着假面,根本不能给人看见! 这两个人,还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配合默契。 江暮韫虽然心中恼怒不已,但那块石头却落了地。 原本一直都想不明白,秦匪为什么过来一趟后却不动手。 还想着,他到底有什么后招在等着自己。 没想到,竟然是和时珺一起联合用这一招偷梁换柱。 也好。 只要他动手了,那基本上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反正双方都在边境外,真要做点什么,也不怕。 但前提是,得把人及时截获住才行,不然被他跑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的江暮韫站在那里暗自盘算着,而金熊则渐渐地从一开始的疑惑和不解中回过味儿来了。 一个根本不存在客人名单上的人却出现在了钱庄里,还还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人居心不良,有嫌疑! 金熊当下就顾不上什么秦家、时家这些事儿了,直接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立刻对着身旁的几名手下嚷嚷地道:「快!快去把人拦下来!」 那几几名手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忙不迭地点头,「哦哦,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说着那几个人就赶紧一边打电话阻拦,一边往楼下冲去。 这会儿回过神的江暮韫担心着几个人无法把秦匪控制住,于是索性决定和他们一同下楼去截人。 「我和你一起去!」 那几个人见江暮韫竟然亲自出手,信心便更多了几分。 随后一群人坐车浩浩荡荡地就朝着镇门口而去。 沉沉的夜色下,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黑影。 所有的一切生物都陷入了巨大的安静之中。 江暮韫生怕来不及,难得一路催促。 好不容易江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地缩短到了十分钟之内后,还没等车子完全停下来,他就已经推门沖了下去。 他的那几个手下看到自家主子这样做,都吓得心头一惊,赶忙跟了下去。 但当他们跟过去时,就看到镇子的门正缓缓关上。 隙缝间遥遥看去,一片漆黑,根本连个尾灯都看不见。 门口正在和保安抽菸吹牛皮的人看到这么一大堆人过来,不由得叼着烟走了过来,奇怪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追过来的人也没什么心情和对方寒暄,直截了当的就问:「人呢?」 那人问:「人?什么人?」 「就是秦少爷和那个女的啊!」 听到这话,对方抽了口烟,指了指门外道:「哦,他们啊,已经坐车离开了啊。」 那些死命追过来的人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冲着他的脑袋上就是一记爆栗,「靠!谁他妈让你把人放走的!」 对方没注意,烟都被打掉了,很湿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地到:「不是金哥说的吗?还让我们亲自护送出去,务必注意安全……」 那些人一噎,最后扼腕地跺跺脚,「操!这下完——」 了字还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几辆车疾驰而来,勐地一个急剎,稳稳噹噹地停在了他们的身前。 那人被吓得差点骂娘! 这他妈谁得车子那么不长眼! 正要开口,就看到身旁的江暮韫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一腔的脏话就这么随着一口口水「咕咚」一下,吞咽回了肚子。 还好,还好。 没胡说八道。 不然只怕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上开门。」车后座的江暮韫冷静地命令了一声。 「哦,好……」 那人刚要点头答应,结果旁边不知情的人立刻阻拦道:「不行不行,都封锁了,不能随便出去了,你们要想出去得明……」 天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身旁的人一把推开,「去去去,滚一边去!」 紧接着那人就马上让保安赶紧开门放行。 ------题外话------ 明天九月一号,祝大家开学快乐呀~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多少人一支笔一个奇蹟呀~ 592你想嫁给我啊? 那小保安看了看这争执的两个人,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那人见了,立刻吼道:「快点开门啊!聋了啊!金哥的命令你也敢忤逆?是不是想死!」 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之后,保安不敢再迟疑了,连忙重新开启了大门。 大门再次重新缓缓开启。 江暮韫的车子在大门才开了一条几人宽的缝隙后,车子就「咻」地一下飞驰而去。 堪堪和门擦过。 只留下了一地的汽车尾气煳了那些人满脸。 被丢到一边的手下看着那辆车就这么冲出了镇门,这下是真的急了,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不是,六哥这什么情况啊,说好的封锁,你怎么把人给放了啊,这金哥要是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啊?难道你替我扛?」 「扛个屁,但凡没金哥的要求,我敢随便放人嘛!蠢货!」那位被称唿为六哥的男人对自家兄弟的那巨迟钝的反射弧而感到无语。 对方啊了一下,怔了三秒后,这才不解地道:「可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这一个两个全走了,还怎么找人啊。」 「还找什么,都查出来了。」六子没好气地道。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后,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女人查出来了?那金哥是不是打算好好逼供了?!」 这话里话外的兴奋感让六子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讽刺地问:「是啊,得逼供,你要不要去逼供?」 「那感情好啊!」那人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还搓了搓手,「说真的,那女人的身材和长相真是绝了,在这个镇子里待了那么久,看过那么多女人,这个的小腰是真的细,我特别喜欢。」 说着那人还嘿嘿嘿地发出了极为猥琐的笑声。 这摆明了想趁着逼供的机会想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身旁的六子这会儿为了金熊的事儿急得要死,偏偏这位还缺心眼儿的竟然没听出来自己话里的嘲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一脚。 「嘿你妈!知不知道大哥为了这件事晕过去,差点进抢救室?」 身旁的人「哎哟」了一声,正准备揉自己腿的手在听到他的话,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六子这时没好气地呵道:「因为那个贱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你亲手一路护送出镇子的那个。」 「秦少爷的女朋友?」那人傻乎乎地抬头看向他。 「是啊,不仅如此,这女人还是时家的小姐!」六子说到这里不禁朝着镇子的大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不得不说这豪门世家就是一个字,乱!和追出去的小江总明明有婚约,居然还投入死敌的怀抱,也他妈是个牛逼人物。」 那人顿时惊了,「你是说……那女的脚踏两条船?」 「是啊,而且当着正主的面给人带绿帽子,牛叉不?」 说到这里,六子就不屑地冲着地上啐了一口。 像是晦气极了,转身就往回走去。 另外几个跟着一起来的手下看到自家六哥竟然不跟着一起去追,不免有些担心地跟了上去问道:「六哥,我们不去追吗?咱们的东西可还在那女人的手里啊。」 六子沉着一张脸,嘴里不清不楚地骂咧着,「追个屁,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反正小江总已经知道东西的去向了,哪里还会来找我们麻烦,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吧。」 但跟着的那个人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才说了一句,「可我觉得……」 然而,才说了四个字,结果就被对方给暴躁地打断了,「你觉得什么觉得!难道你认为就凭咱们一小小钱庄能搅和到那两尊大佛里头去?你说,咱们现在出去,倒是是小江总一伙儿的,还是秦少爷一伙儿?!」 经过他这么一说,身后的人才反应过来。 的确,他们这些小虾米哪里敢随便搅和到这两位祖宗的事儿里面去。 随着六子一句,「走,关镇门,回去。」 那些人赶紧把门给关了。 一群人坐车就往回赶去。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正焦急等着消息的金熊一看到他们回来了,就连忙起身地问:「怎么样,拦下来了没?」 「没,我们迟了一步。」六子说完,见金熊一副随时就支撑不住的样子,便随后又说了一句,「不过小江总倒是追了出去。」 金熊没听到后面的还好,一听到后面的那番话,直接就炸了,「那你们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你还跑回来干什么?!」 说完就随手把沙发上的垫子给狠狠砸了过去。 那群人连忙往后退去,缩到了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就怕自己说了什么惹得自家大哥不高兴。 唯独六子不躲不闪地站在那里挨了一记砸之后,才道:「大哥你别急,你先听我说。我觉得,既然他们都走了,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咱们别掺和到其中。」 气得在那里穿着粗气的金熊却还在那里怒不可遏地质问道:「那我的钱怎么办!」 六子继续劝说着,「钱难道比命重要吗?!这两个人要真被扣留在这里,到时候您帮谁?这两个我们一个都得罪不起啊!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咱不能为了钱把自己命给豁出去,这不值得。」 金熊的气息一窒。 像是渐渐醒悟了过来似的。 是、是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钱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全没了。 对,得保命。 保命! 当下,他就没有再出声了。 只不过那脸上的神色却恹恹的很,整个人像是被打击到的样子。 毕竟五个亿,哪里能说过去就过去的。 真他娘的心疼啊。 就这样,金熊为了保命不得不就这样放弃那五亿的追查,任由那两个人自己处理。 但他觉得,这两个死对头要处理的话,只怕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 此时,夜色深沉。 凌晨的夜,秦匪带着时珺连夜成功离开了小镇子。 一等到目光彻底看不见小镇后,车后座的秦匪就拉起了升降板,然后果断把身边的人直接拖到了自己的腿上,按在怀里就是一顿亲。 压根都不给当事人半点的反应。 作为当事人的时珺都懵了。 刚刚从他的别墅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都是软的,还是被秦匪半搂半抱地成功塞进了车子里。 结果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呢,这人就又来?! 这人难道是接吻狂魔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时珺不得不对此甘拜下风,她觉得论接吻次数和速度以及质量,他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看他把自己压制在胸口,俯身,手指轻抬着她的下巴,微凉的唇一下又一下的温柔落下。 唇舌间像是细细的描绘,感受着。 没了哗哗的流水声,两个人亲吻时那湿濡细小的声音在这片寂静无声的空间里被无限的放大。 气氛逐渐升温。 时珺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 直到胸腔里那股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又不行了。 想她在时家训练的时候,在水下的成绩也算是不错,如今接个吻,也同样是憋气,怎么就没比过秦匪呢? 这傢伙的肺活量是有多大啊? 正想着呢,时珺就感觉到自己的舌尖突然一阵细微的刺疼。 她勐地回过神,就要挣扎。 但被秦匪率先困住,他撤出来,微微抬头,眸色沉暗,「接个吻你都不专心,嗯?」 时珺微微喘息着,瞪了他一眼,死鸭子嘴硬地回答:「亲麻木了。」 结果就这么一句嘴炮,却惹得秦匪眼底的暗潮越发的汹涌了起来。 甚至就连那话里都藏着几分的兇险的深意,「那的确是我的不是,既然亲麻木了,那就换点别的新花样。」 新花样? 他还要什么新花样? 时珺心中的警惕感油然而升,立刻就想从他的怀里逃脱。 可惜,秦匪多聪明的人啊,他怎么可能自己说那番话之后时珺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字说完之后,就率先死死把人控在了自己的怀里,声音滚烫地在她耳边轻声道:「床没有,不如车子凑合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了。 时珺浑身一僵,勐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看上去一脸的不敢置信。 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车里面就打算做事。 这么迫不及待,这么畜生的吗? 是她小看了这人了吗? 还以为这人是正人君子,结果…… 果然男人都一个德行! 时珺当下就想起这混蛋那时候在深山里烧的迷迷煳煳时就暴露过一次! 不过那时候他病的根本没什么力气,一记手刀下去,就轻松解决了。 如今…… 好像没什么把握了。 昏暗的车内光线下,她那又惊又怒的小模样可比以往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生动有趣多了。 秦匪低垂着头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从你的眼神里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愿意凑合,那要不然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床上吧。」 说到越后,他肩膀耸动的幅度就越大。 时珺这下反应了过来,他根本就是在逗自己,立刻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可能是因为刚亲完,小脸有些微微泛红,气势半点都没有,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半点气势都没有,反而觉得可爱。 秦匪笑着将她抱了起来,碰了碰她的额头,低低地问:「这么凶啊?」 时珺面无表情地就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开。 可惜,秦匪就是不肯放手,不仅不放手,而且在看到时珺不搭理自己后,还得寸进尺地朝着她的鼻尖上轻咬了一下,像泄愤,像诱哄,「我还没凶呢,你就先凶起来了?」 时珺看他又要翻旧帐的样子,顿时开口威胁示意他闭嘴,「东西在我手上,你注意点,不然小心我不给你。」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秦匪压根就不受威胁,甚至还漫不经心地说:「送你好了。」 时珺:「???」 送……送给她? 这人在说什么疯话?! 秦匪像是看出了她眼中所表达的含义,就再次道:「没疯,你要喜欢,我就送给你。」 时珺想也不想的就果断拒绝,「我不喜欢,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资料库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谁说对你没用处,你有了这个,这半个天空就被你牢牢控制住,那些人都得求着你,哄着你,谁都不敢忤逆你。」秦匪凑在她的耳边,低而哑地道:「包括我。」 半个天空? 时珺有些被这番话给震到了。 这东西有多重要,从这次的拍卖金额和邀请人里面她就已经多少能感受到了。 但这人竟然随口一句就送给她? 片刻后,她不由得肃下一张脸,极为认真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当时逃跑,所以你恨我?」 秦匪:「???」 这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变了? 秦匪一时间没懂她这话的含义,不过还是本能地回答:「恨算不上,最多也就是生气吧。」 生气她当时那么果断的离开,连半句只字片语都不给他留下。 甚至还把他送出去的成年礼都退了回来。 那种拒绝得不留余地,让他实在是难受的很。 这辈子头一回被一个女人这么甩了。 以至于那时候他还想着,再遇到后一定要好好给个教训。 结果…… 就把人教训到怀里来了。 不过…… 这种教训也不错。 小姑娘因为心虚,让他趁机多亲了两口。 感觉挺好。 秦匪心里美滋滋地回味了片刻后,这才回过神来,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时珺精緻的眉眼间没有一点温度,只是冷声地问:「如果你不恨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 秦匪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她刚才为什么要这么问问题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再重要的东西都不如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秦匪真是被她的思维给打败了。 明明是在和她说情话,她竟然会把意思曲解到这个地步。 钢铁大直女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不行,这东西太危险,我不想被拖累。」这时,明白过来的时珺还是一脸的拒绝。 看她一副又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秦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哪怕说太重要受不起我都信了,非要说什么拖累,你是觉得气死我能得到奖励是吧?」 这傻姑娘哄人都不会。 时珺对此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彻底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秦匪恨恨地回答:「私奔!」 时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既然你父亲选择了江暮韫,那估计是不会选择我了,所以……我们只能私奔。」秦匪这话明显还惦记着江暮韫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这一件事。 为了防止他总是在这件事里打转,她索性就用话来打压住,以此绝了他那个念头,「娶为妻,奔为妾。」 秦匪扬了扬眉,几秒后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所以,你想嫁给我啊?」 时珺:「???」 「你早说嘛,你要是想嫁的话,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时珺:「……」 她觉得这人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模式衡量。 她那话的意思明明是让他断了私奔这种念头。 可这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想嫁给他! 「我想个屁,是你想吧!」时珺果断出声否认。 秦匪看她炸毛了,低沉的笑声渐渐开怀了起来,「被你发现了。」 时珺瞪他,「你想得美!」 「在海城捡了个这么美的媳妇儿,可不是想的美嘛!」 秦匪给她拨了拨贴在面颊上的头髮,然后吧唧一下就在她的脸上偷了个香。 立刻就把时珺给气得想挠人,「滚蛋!」 593调虎离山 两个人在车后座里有一个炸毛一个大笑,气氛和谐得不忍打破。 唯独坐在前排的那名司机和属下很是忧愁。 前排地两个人虽然看不到后座的情况,但从他们断断续续传出来的言辞语调里也能听出来他们这会儿有多开心。 但…… 主子,您忘记这次自己来的目的了吗? 明明是来拿资料库的,怎么到最后拐了个女人回去了呢? 那两个手下听着那声音,眉头拧紧了几分。 心里暗想这个女人什么来路? 值得主子连数据都放弃? 如今这般回去,老爷子能放过他吗? 还有他的老师能放过他吗? 说真的,他已经开始能够想像得到,老爷子在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跳脚的模样了。 唉。 红颜祸水。 说的真是一点都不错。 这位操心的属下一边心里哀嘆自己的主子竟然贪恋起美色来,也和其他男人都一样。 正想着呢,反光镜里突然闪现出一道刺眼明亮的灯光。 那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以至于正前方有一个小小的障碍物没有看清,差点撞了上去。 还好这位手下反应够快,在睁开眼之后方向盘勐地往左边一打,就此急速地险险避过。 虽然车子的幅度不大,但车后座的笑闹声却立刻安静了下来。 并且后座上的升降板也在这个时候被收了起来。 两个人各自端坐好。 但手还是紧紧地握着。 他风轻云淡的神色里带着些许的冷冽,「怎么了?」 那名手下自知自己做错了事,略有点心虚地回答:「后……后面有车晃我,我不小心差点撞上。」 秦匪眉梢轻挑了下,「晃你?」 「是江暮韫的车。」身旁的时珺在透过后面的挡风玻璃看了一眼后,神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追过来了。」 秦匪也顺势侧目瞥了一下,笑了,「看来他还是追来了。」 「他追过来干什么?」时珺看对方来势汹汹,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心里不免带着几分疑惑。 明明刚才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私会都没有什么反应,怎么现在突然却又追过来了? 这是恼羞成怒? 还是越想越气? 可他生气的理由在哪里? 简直莫名其妙。 「因为,他就是这次拍卖的买主啊。」 秦匪的这一句话终于让时珺明白了过来,原来买家是江暮韫啊。 那他怪不得得追过来。 金熊交不出东西,必然会全盘托出,江暮韫那么聪明的人,肯定很快就联想到他们两个人身上。 不过…… 「你怎么知道?」时珺有些奇怪。 金熊明明将所有人都秘密送进包厢内,而且为了防止拍卖名单泄露,连竞拍用的都是亮灯这种模式。 按理说,除了金熊之外,应该无人知道最后成交地买家是谁才对。 秦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为了这个东西几年前就筹划了,绝对不可能放弃的。两年前更是亲自去国外谈判,结果谁想到被你给半路截了下来,害得他为此在这件事上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一想到江暮韫栽跟头栽在了时珺面前,他的心情就止不住的好。 甚至比栽在自己面前都开心。 「那你呢?」这时,身旁的人突然发问道。 秦匪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而出,眼中带笑地问:「我什么?」 时珺侧着头,问道:「你没有为了找这个东西,而花心思吗?」 顿时,秦匪地笑渐渐收敛了起来,「还好吧。」 只不过在如此明灭昏暗的光线下时珺根本看不清,所以不解地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匪笑了笑,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脸,没有说话。 时珺皱了皱眉。 她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不过却也知道点到为止这四个字。 当初自己每次沉默,他也是这样点到为止,不再强求。 恰好这个时候挡风玻璃外的灯光再次掠过。 时珺正好转了话题,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秦匪笑得懒懒散散,「束手就擒呗,还能怎么办?」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眉心轻拧了起来,「我和你很认真的在说。」 秦匪看她那一副认真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地又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放心吧,总归是让你平平安安的,不受半点伤害。」 说着,他就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紧咬在后面不松口的车。 只是这一眼里带着肃杀之气。 几秒后,他就转过头,看向了副驾驶上的人说:「让他们过来接人。」 「是。」 那名手下以为是让那些人来接秦匪,然后马上撤离,所以答应的很快。 但谁想到,下一秒却听到他说:「你跟着我的人先走。」 这话,明显是和时珺说的。 这让那名手下顿时着急了起来,「爷?!」 「闭嘴。」秦匪像是早就知道他说什么,立刻呵止住了。 那手下脸上写满了不贊同,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主子,他不敢违背,只能最后不甘心的闭了嘴。 可这点小互动时珺哪里会看不出来,她当即问道:「那你呢?」 秦匪眼睛都不眨地就扯谎道:「会马上追上你,和你汇合。」 结果被时珺立刻就看穿,「你骗人。」 原本盯着车后面的秦匪在听到她的话后,不禁收回了目光,朝她看去。 黑暗中,那双请冷冷的眸子就这么盯着他。 秦匪知道,这是骗不过小姑娘了。 片刻后,他也不装了,直言道:「就准许你骗我,不允许我骗你啊?这么小气啊。」 说着手又贱兮兮的伸过去想要再捏捏时珺的脸。 实在是她的真脸捏上去手感太好,滑嫩又q弹,就像水豆腐似的。 但才刚伸出爪子,就被时珺给一把拍掉了,满脸严肃地问:「会有危险吗?」 只是刚问完,她就觉得自己问这话有点多余。 怎么可能没问题,这两个人是死敌关系。 凑一起的时候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 不过秦匪却对此说道:「当然没有,也不看看你男朋友我是什么身份,江暮韫想动,还是得好好掂量一下的。」 他把身份摆出来。 倒是的确让时珺缓了一下。 毕竟这秦家可是国之重器,当年意外损失了一个大儿子已经是悲痛不已了,这小儿子要是再出事了,哪怕江家在南边也同样有着不可撼动的力量,只怕秦老爷子得倾全族之力来报復了。 因此,她也就稍稍放了点心。 秦匪见她没有再反对,便马上对她说道:「你跟我的人走,等我这里处理完,就来找你。」 对于这一点,刚才被安抚住的时珺立刻持反对意见,「我可以自己走。」 「又不乖了是不是?」秦匪没办法捏脸,就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还这么漂亮,你能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那些都不足为惧。」 时珺觉得秦匪纯属就是想太多。 以她的身手,除了专业的,基本上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哪里需要他的人手来护着自己。 可秦匪却对此十分的固执,「不管惧不惧,在我身边都不允许你出现这样的情况。」 时珺见他这样,便提醒道:「可是这样一来,你身边的人就少了。」 「放心,我的人很够,而且他也动不了我什么,毕竟东西不在我身上啊,他也拿我没办法。」秦匪一副将所以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的姿态。 还真就把时珺给暂时煳弄了过去。 她没有再强求。 但坐在前排的属下却心里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什么人就够。 哪里人就够了! 如果要分出一部分人来保护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够好不好! 这次的计划本来就紧急,而且为了保密,精简了很多人,每一个都至关重要,哪里能分得了。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 一旦说了,爷必然会不高兴。 所以他只能暗中焦急,但嘴巴上却一言不发,只能盯着前面。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手下则一记油门踩了下去,朝着最近的一处小镇进发。 后面的车子见秦匪的车子加速了,便连忙也踩下油门一路追了上去。 双方在空旷无人的路上不断地疾驰。 车子的引擎轰鸣声久久在这片天幕下迴荡。 双方你追我赶了片刻,见每次在快要即将追上去之际,都被对方逃脱,那名手下有点不耐烦了起来,他不禁对坐在身后的江暮韫提议道:「小江总,不如我们打爆他们的车胎吧?这样就能强迫他们停下来了。」 不想江暮韫果断拒绝道:「不行,这里地势高低不平,一旦爆胎,很容易翻车爆炸,他们要是死了,东西就没了。」 然而,那手下却不得不提醒自家少爷一番,「可是再追下去的话,就要进前面的小村镇了,万一他们弃车隐藏起来,我们可就没办法找了。」 江暮韫看了一眼航行路线,的确再往前面走的话,前面有个小村落。 边境线外这一片有不少这样错落着的破旧村落。 里面很多年轻人都去了钱庄混饭吃,只剩下一小部分的老人还留在这里。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钱庄算得上是养活了这一条边境线外的人。 如果秦匪真的弃车藏匿起来的话,的确找起来会比较困难。 当下,他就果断地命令道:「让后面两辆车包抄上去,逼停他!」 「……是。」 那手下其实很想说,他们都追不上对方,何来的包抄和逼停这一说。 但既然小江总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他这个做手下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将油门一脚踩到底,飞速地追了上去。 后面的两辆车在收到了命令后,也同样加速从侧面疾驰而去。 三辆车三面夹击。 十分的明显的包抄举动。 秦匪那辆车的属下很快就从后视镜里看出了这一企图。 顿时,一种压力感扑面而来。 「以直线冲进村里,让那些人随时在那边候着。」 「明白。」 那名属下握紧了方向盘,车子保持着最快的速度一路朝着前方行驶着。 车内再无刚才的欢声笑语。 取而代之的是,沉肃寂静的气氛。 时珺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后面那三辆车。 好几次,她看看旁边两侧的车子隐隐要和他们的车子并驾齐驱,同时开始向他们一点点靠拢,企图想要逼停他们。 但还好,最后他们的车子最后都有惊无险地逃了过去。 就这样在最双方如此僵持不下的情况下,秦匪的车子成功行驶进了前方漆黑的村落里。 那「轰轰」地引擎声在这片地方显得格外的响亮。 秦匪让手下人找了个比较隐秘安全的位置,然后马上推开了车门,二话不说就催着时珺和副驾驶上的手下一同下车。 「快,下车!朝着东边的村尾小树林跑,我的人会在那里等着你,你让他们马上护送进边境内,江暮韫不敢在境内动手,所以境内是最安全的,知道了吗?」 时珺站在车门口,点了点头,「知道。」 那乖巧的模样就像小孩子似的,让秦匪心里痒痒得不行,一时间没忍住,在这种紧紧状况下还一把将人拉到车门口,狠狠地在吻了她一下。 「乖!记住了,千万别回头,就朝着东边跑!」 说着,就把人给轻轻推了出去,然后就态度决绝地把车门给重新关上。 坐在驾驶座上的手下看他这样入了魔似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爷,你把人都给了她,您就危险了。」 可秦匪怎么可能会听到他的,懒淡的语气里透着不悦,「废什么话,赶紧走,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啊?」 秦爷是疯了吗? 就带这么几个人,还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这摆明了是给那女人生机,自己当靶子啊! 「听到没!」 那名属下听到这话后,顿时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听到了。」 车子再次重新启动,就此离去。 被留在原地的时珺看着红色的尾灯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 「我们该走了。」身边的男人沉声地提醒了一句。 时珺也知道这会儿时间紧任务重,也不敢随意的浪费秦匪为她争取的时间,立刻点头应了下来,「好。」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到随后紧随而来的车子的引擎声由远渐近。 糟糕,江暮韫来了! 「不好,他们已经来了!」那个护送她的男人压着声音提醒了一下后,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人直接拽进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他们的目标是秦爷,你只要不出声,他们很快会追过去。」 显然他是怕时珺这个女人会在紧要关头给他惹事。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那辆车停在那里之后并没有马上去追秦匪的车。 而是停在了距离不远的一个地方。 这下,他愣住了。 什么情况? 他们不打算去追了吗? 就在这他升起一个大大的疑惑同时,车内的手下也同样不解。 「小江总,不追吗?」他问道。 江暮韫扫了一眼窗外的环境,直接命令:「你留下来,带着人好好把这个村子搜一遍。」 「搜村子?」 「对。」 江暮韫觉得秦匪不可能只是路过这个村子。 这村子地方这么大,环境又昏暗,藏人十分的容易。 他没道理错过。 手下:「是。」 「记住了,仔细搜!」 「明白」 那人得了命令之后,就马上下了车。 很快,时珺就看到那人和后面的几个人-说了一番,其中一个就上了江暮韫的车,并且开走了。 而后面两辆车,一辆跟着离开,另外一辆则……彻底熄火。 四五个人全部下了车。 这是要…… 搜查! 时珺的神色顿时一凛。 因为如果他们要搜的话,那他们两个人离开机率可能就非常低了,更别提去找救兵了。 594今天是训犬师的珺爷 「我们……」 「你先走。」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从幽暗地角落里低低地响起。 时珺顿了顿,抬头看向了身旁的这位护着自己的秦匪手下,然后问:「那你呢?」 那人沉肃着一张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道:「我来引开他们。」 说话时他神色沉沉地盯着那些人看,完全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时珺。 看上去十分的警觉。 时珺也不免朝着那些人看了一眼,最终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你太危险了。」 要是只有一个两个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现在对方有四五个人,他怎么可能逃得过去,几乎就是在找死。 难道真当江暮韫的手下都是纸煳的吗? 但凡能够贴身保护他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的层层筛选的。 江家能够和秦家在如此敌对的情况下,依旧安稳地战占据在南边,那足以证明家族的势力。 那自然挑选的人也是精品了。 说以一敌百或许太夸张,但以一敌十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哪怕这人是秦匪身边的人,也同样经过严格的考验提拔上来,但车轮战始终是人少的吃亏。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这人却是个死心眼,他始终贯彻执行秦匪的话,「我是奉秦爷的命令保护你的,只有你安全我才算是完成任务。」 时珺感觉有点头疼,「他是奉命让你安全送我去汇合,而不是让你去送死。」 「可如果我不去吸引火力,你肯定是跑不掉的,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死。」那人不知道这位到底是什么来路,只当秦匪被这人的皮相迷住了眼,一时昏了头把人带出来。 所以他故意用死人这种话来吓唬她,企图让她能乖乖听话,别出么蛾子给他带来麻烦。 但时珺根本不可能会被这种话给煳弄住,所以她完全没有听出来他这话里的言下之意,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在和他解释,「你一个人吸引火力,对付这几个人太困难,但如果我们两个人各自分开吸引的话,那就好解决了。」 身边的那名手下听她竟然不知死活地说什么分开吸引。 分开吸引? 就凭她? 她要真有本事能解决这些人,那何必还要那么多人来保护。 所以,他一脸公式化地拒绝:「不行,秦爷让我保护你,你不能陷入危险之中。」 「问题你家秦爷不在,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时珺提醒。 可对方却再次拒绝,「那就更不行了,保护你是我的命令,如果我违抗命令,那我是要收到最高处分的。」 时珺听到最后算是明白了点他的身份。 应该是队里的人。 否则不会有这样无条件的执行力。 既然他们有规定,那时珺也不能强制性的破坏,只能点头,「那好吧,那你去吸引火力,我走。」 对方看她终于不再折腾出么蛾子了,这才硬邦邦地叮嘱了一番,「你等我把人吸引走了之后,就朝着东边村尾去,那边的人早就已经等着了。」 时珺嗯了一声。 只是在他准备行动前,她冷不丁地问了一声,「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安全到达之后,我会脱身离开,去追爷。」 对此,时珺点了点头。 紧接着,就看到他特意绕到了另外一处,然后就窜了出去。 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原本正在商讨着该如何在村内进行不惊扰的搜查。 结果话才问到一半,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道黑影在不远处极快地掠过。 「有人!」 反应最快的那个人率先就喊了一声。 另外四个人立刻反应了过来,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地就先追了过去。 没有任何的意外。 五个全去了。 那傢伙,还真打算和他们比体力? 时珺站在暗处,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那群人哗啦啦地全都追了过去。 等到全都跑了之后,她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此时,原本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是该走了,不过…… 她哪里会那么容易妥协。 就连秦匪有时候都拗不过她,这一个手下怎么可能做得到。 其实时珺也不是不听话,就是觉得这人怎么说也是秦匪身边的人,要真为了自己折在这里,实在太可惜。 与其折损在这里,还不如到时候去帮秦匪一把。 所以,她思考了一下之后决定…… 换个方式帮忙。 时珺觉得那个人为了拖延时间,不会选择平地,肯定会选择在这个黑漆漆的村子里来回地绕。 如果是在村子里,那就好办很多了。 月光映着这片广袤平原上的小村庄。 那人被五个人不断的追击着。 因为村子里会有很多阴暗的角落,特别好藏匿,所以这一路上他左躲右闪,成功拖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到底势单力薄,体能也不是无穷尽的,他跑了一会儿后,后面那些人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果断採用包抄的方式来阻击他。 五个人,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而来。 那人瞬间被困在了其中。 「秦匪在哪里?」江暮韫的手下也不废话,直接就质问了起来。 但对方怎么可能会说,他毫不犹豫得就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显然是打算要绝地反击,给自己争取出一条出路。 周围的人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眼看着战争就要一触即发,突然—— 「汪!」 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 惊得那些人顿了顿,然后往发声源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刻吓了他们一跳。 茫茫夜色下,一双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不远处盯着。 那诡异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瘆人的很。 「我靠,这什么鬼!」其中一个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旁边的人也随之反应了过来,用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场景,「天,好多的狗!」 「怎么会有那么多狗过来!」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看眼前几乎完全被狗给包围住了,当即一声大喊:「跑啊!」 话音刚落,那些人也顾不得秦匪的手下了,转身就往外头跑。 那些狗一看到他们要跑,自然也跟着他们狂奔而去。 「汪汪——!!」 「汪汪汪——!!!」 狗叫声一路叫嚷过去。 秦匪的那名手下在看到那些土狗龇牙咧嘴地朝着自己冲过来,心里也有些发憷。 哪怕他也是练过的。 但那都是一两只,谁能受得了这么一大群,还都是没经过训练的狗。 而且重点是,现在这些狗都把他们当成非法入侵者。 看家护院是狗的本能。 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是要死咬不放的了。 他哪怕敢留在这里。 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狗子在后面疯狂的追逐,前面的那些人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跑。 只不过之前为了追人使了太多的体力,这会儿体力早就透支了,哪里干得过四条腿的狗子。 其中好几人都被狗咬了。 以至于这一路上还伴着那些人时不时悽惨的叫声。 那吱哇乱叫的声音立刻吵醒了这整个村庄中正在沉睡的人们。 没一会儿就看到屋子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秦匪的那名手下在看到整个村子都被吵醒之后,难免有些担心自家爷带出来的那个女人能不能一个人跑到东面的村尾和其他人汇合。 万一路上被人发现是个陌生面孔,会不会当成坏人? 然而,就在这番担心之下,突然在路过一个巷子口时,一股力道将他勐地拽住,还没等这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把拖进了幽深的漆黑巷子里。 在那瞬间,他本能的就要挣脱反抗。 结果就听到一道女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响起,「是我。」 那人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 她还没说完,紧接着那人心念一动,勐地回过神,脱口就道:「那狗是你放的?」 「……嗯。」时珺犹豫了下后点了点头。 那人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我不是让你立刻走吗?!」 这人到底在搞什么! 刚还答应地好好的,居然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 这还好没什么事,万一有事那他该怎么向秦爷交代?! 这不是胡闹嘛! 时珺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我路痴,不认路。」 男人:「???」 路痴不早说?! 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那男人忍不住鼓了鼓咬肌。 良久后,他才压制住心里的怒意,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嗯。」 两个人当下就朝着东面的村尾跑去。 一路上,他们两个人还是能够远远地听到那些人被狗追时发出的惨叫声,以及村民吵醒之后追过去质问的声音。 光听就能感觉到那场面有多么的混乱。 很难想像,那些被训练了多年的精英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被狗追的下场。 那人当下有些忍不住地侧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问:「你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狗的?」 「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有狗看家护院。」 话是这么说,但是…… 要让这么多的狗头听她的话,而且还不吵闹,可就很厉害了。 「你以前训过狗?」他问。 时珺沉默了下回答:「……算是。」 「训犬师?」那人又问了一句。 时珺胡乱地嗯了一声,敷衍地回答:「差不多。」 那人听到这话后,还真的就天真单纯的以为是真的,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人彻底没了话,匆匆朝着村尾走去。 这个村子看上去很大,但在那个人的带领下抄近路走,其实非常的快。 他能够这么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和每个位置,必然是踩过点的。 这一切足以可以证明,秦匪这次来做了多少的准备。 可惜…… 因为她的出现,他中途放弃了。 时珺一边跟着他穿梭于各个羊肠小道,一边心里在暗暗地想着。 也就徒步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最终他们终于到达了村尾。 村尾有一排废弃的空旷老房子。 他们绕过了那一排老房子,走到了房子后面的小树林里。 刚一走进,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轻敲了两下砖墙。 「哒——哒哒——」 连敲了三下后,就从那片漆黑的灌木丛里听到了「窸窸窣窣」地声响。 紧接着几个黑影从里面渐渐走了出来。 接着寡冷的月色,时珺就看到好几个男人都隐藏在这片灌木丛里。 那人一看到时珺身边的人之后,立刻询问道:「爷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男人指了指身旁的时珺,面无表情地说:「爷去吸引火力了,让我把她护送过来。」 那些人大惊不已,下意识的朝时珺上下打量了一番。 想看看这位是什么来路。 竟然能够让秦匪这样的人物给她当靶子。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这位到底是京都里头哪位大小姐。 「那爷会不会有危险?」为首的人估计是这个小队的队长率先收回了目光马上询问了起来。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把人给你们送过来之后,就追过去看看。」 「那我让我这边的几个人跟你一起。」那队长忙不迭地就要挑选出几个精英想要去一同前去帮忙。 但最后被他给拒绝了,「不行的,爷说了,你们得把她安全送到境内,一定要安全送到。」 当再次被点到名之后,为首的那名队长不得不拿正眼来看她。 「她是……?」 「爷从钱庄的一家酒吧里带出来的女人。」 在听到男人的这句话之后,那些人的眼神明显有了质的变化。 那眼神里好像在说,爷是疯了吗? 还是被入了心魔了?! 这酒吧里带出来的女人值得用爷自己的生命安全来换取? 老爷子要知道这事儿,估计得气疯了吧! 此时,时珺身边的那位何尝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但他只能道:「反正你们得把人赶紧护送走,没其他问题,我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只不过走了没两步,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折返了回来提醒了一句,「你们走的时候别按原路,绕过村庄比较好,里面比较乱。」 经过他这么一提,那名队长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问了一声:「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村子里有好几个人的喊叫声。」 那男人如实回答:「没什么,就是被狗咬了。」 「啊?」 「我们刚下车,江暮韫的人就追上来了,没办法,我们就放狗咬他们,然后逃出来。」 听到那人的解释后,那名队长不禁笑了一声,「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啊……」 「不是我想的,是她想的。」他朝着身边的时珺指了指。 「……」 众人顿时静默了。 兄弟你这话就让人没法接知道吗? 「行了,我不和你们废话了,我再不走,我真的追不上了。」 男人这回没有再废话了。 而是马上往外走去。 已将近凌晨四点,深沉的夜色被渐渐淡化开,光线变得昏昏沉沉。 时珺就站在那里。 从头到尾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脸上也没有任何局促不安的神情。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平静。 那名队长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爷会喜欢这种女孩子。 甚至连命都为此豁出去。 但既然是爷下令的,那他们就算再有疑问也要执行。 因此,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时珺,道:「这位小姐,请吧。」 时珺嗯了一声,也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 一行人就绕过了村庄,车子早在不远处候着了。 护送她回边境的一共是两辆车,一共八个人。 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 只不过,她这边没有任何的危险,用八个人算得上有些奢侈和浪费了,她真心觉得还不如把人送去他那边,帮忙抵挡江暮韫来的实用一些。 可惜,这些人都是愣头青,只认秦匪,根本不认她。 所以说了也没用。 还不如乖乖照做。 两辆车一前一后启动,在茫茫平原上一路往境内而去。 595丝毫不退让的谈判 钱庄虽属于边境线外,但距离国境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几乎大部分都是从国境边直飞到钱庄。 如果是坐车的话,则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到达。 时珺因为去的时候也是车子,所以被车子送回来的时候还挺适应的。 她就这么一直安静地坐在车座后,看着车窗外的景象。 而车内的人也都沉默着。 气氛感觉十分的严肃。 此时,广袤的平原上一眼看过去,天际线泛起的微弱光线将极远处的那如泼墨般的崇山峻岭渐渐显露出了几分。 星星还零星地散发着暗淡的光。 天色即将开始亮起。 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秦匪那边到底情况如何了。 是被截住开始谈判了? 还是一言不合已经开始互相拔枪相对了? 那些怀疑接连不断地从她的脑子里不断地冒出来。 苏诶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危机感也越来越沉重。 很快天光大亮,朝阳终于从云层里突破而出,日光就此倾泻而出,平原上的一切都接受着光线的沐浴。 边境的人们开始为了新的一天如常的奔波。 原本空荡的平原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有车子行驶。 时珺坐在车内就这么看着来往的车辆从她的眼前飞驰而过。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对啊! 秦匪的手下护送她回来。 那她的手下呢??? 经歷了昨晚上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后,又被秦匪缠得死死的,好像…… 把她自己的人给忘记在了钱庄里了! 完了。 这群人没被困在其中吧? 金熊在察觉到她身份有异常的情况下,肯定会大肆查找这些人。 当时她是让他们在外面接应自己的,这等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当下,她就立刻从怀里拿出了手机想要问个情况。 结果她刚一拿出手机,身旁的人就看见了。 他还以为时珺是在车上耐不住寂寞,想要玩儿手机打发时间,因此立刻皱眉,「车上别用手机,会干扰路线信号。」 时珺:「???」 干扰……路线信号? 这人是把她当成智障,还是当她从来没坐车打过电话? 居然连这种谎都扯的出来。 「我没听说过有这种说法。」时珺很是冷淡的出声提醒。 身旁的人看没煳弄过去,不由得轻咳了几声,「我们的车不一样,都被改装过,所以不能乱用带信号的东西。」 时珺不禁环顾了一圈车内的设备。 这车内什么设备都没有,明显没有被改装过。 这人……估计是真拿她当傻子。 不过,时珺看在他们是秦匪的手下,并不想在这里和他们起什么冲突。 不就是不能在车上用手机嘛,那就等下车再用好了。 「那你们找个地方停一下,我需要上个厕所。」 她理所当然地找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果然,车上那些大男人们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静默了一下,然后才道:「这里还离国道比较远,你忍一下吧。」 时珺:「忍不住。」 在场的那些人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不免觉得女人真的是麻烦,但对于正常需求,他们也不能不近人情,最终只能答应了下来,「……知道了。」 车子往国道上开了一会儿,不过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没有服务区,更别提厕所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找了个灌木丛比较多的地方停车,然后对她说:「那边还算隐秘,你去那边解决。」 时珺其实压根就不想上厕所,根本无所谓什么隐秘不隐秘,她就是想找个地方能够打个电话就成。 当下就随意地点了点头,准备下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名队长口袋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起来。 虽然很轻,但在封闭的车厢内那个声音还是很容易被捕捉到。 时珺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她原本下车的脚就此收了回来,目光立刻朝着那位队长看去。 不过这会儿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她。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自家队长手里。 因为他们知道,在执行任务时他们配备的手机一旦震动,就意味着有需求,所以所有人的神经线都瞬间绷紧了起来。 那名队长按下了通话键之后,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神情变得格外的严峻。 他一连嗯了三次,在说了一句,「明白!」 就此挂断了电话。 时珺虽然没有听到他说其他的话,但从那张脸上就能看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身旁的几个人也显然看出来了,赶紧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但那人却没有明说,只是眉头紧皱地简单叮嘱了一句,「现在快到国道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你们两个人把她回国境线,其他人马上跟我回去,秦爷那边需要人。」 秦匪需要人? 按理来说,如果秦匪能够解决,是不需要增加人手才对。 除非…… 他不能。 才会需要人手的增援。 时珺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就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随着时珺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询问,那人的脸色马上就铁青了起来,但他并不回答,而是用冷硬的口吻说:「你现在马上跟着这两个人回去。」 但时珺怎么可能在无法得知事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走掉,她再次问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然而,对方却并不打算回答,同样也继续回答:「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看他那副死都不肯说的样子,顿时让本就没多少的耐性的时珺彻底爆发了,当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在问你秦匪到底怎么样了!」 她手速很快,再加上对方也没有想过这么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杀伤力,所以没有防备,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拽住了衣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后都怔住了。 显然没想到自家的队长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如此简单地拽住了衣服。 其实不仅他们,就连那位队长本人都愣了愣。 这让他如何能忍。 心里本就惦记着秦匪那边,想要一心赶回去帮忙,着急的不行,这会儿还被一个女人揪着自己的衣领。 最重要的是,还在自己的兄弟面前被揪衣领! 这位队长心里那股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出来,脱口就暴躁地回应:「是!他出事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说着就用力的将自己的衣服拽了出来。 时珺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心里头一沉。 该死的,她就知道那浑蛋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是在煳弄自己。 「所以现在麻烦你配合点,跟着这两个人赶紧走,别浪费我们去营救的时间。」那人很是火大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冷着一张脸语气冷硬地说。 对此,时珺却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你现在折返回去最起码五六个小时,如果他现在真的出了事,你赶过去也只是去给他收尸而已。」 这群人根本就没有一个靠得住! 全他妈是废物。 而那名队长听到她说什么收尸之类的字眼,顿时像是踩了尾巴的猫,直接炸了,「这一点不需要你来考虑,你只需要完全配合我们,不给我们找麻烦,就足够了!」 「他现在在哪里?」时珺已经懒得和他再继续废话下去,拿出手机就开始按动了起来。 那名队长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别再给我们找麻……」 他的话还未完,就被时珺冷厉地打断道:「如果秦匪需要人手,我有,而且距离肯定比你们近,你必须得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那几个人没出事,完全可以用得上。 她在这边自顾自盘算。 可对方却眼底带着不屑。 开什么玩笑! 她有人手? 她哪来的什么所谓的人手? 如果她有人手,那为什么还要瓜分自家爷手里的人来护送她? 觉得她在胡闹骗人的队长当下只冷冷给了一句,「请你让开,别再妨碍我们做事。」 然后就把人挥到了一边,开始和其他兄弟商量起来谁把人护送走,谁和自己一起去支援自己主子。 时珺完全被排挤出了他们的圈子,以至于连秦匪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这种无力的该死感,她真想一梭子子弹把这些人给毙了算了。 可又知道不行。 最后在无计可施却又心急不已的情况下,她懒得再废话,索性拿出手机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不过她没打给秦匪,而是——江暮韫。 因为她知道,秦匪是绝对绝对不会和她说真话的。 说不定还会又煳弄自己一把。 所以她也不给自己浪费这个时间,直截了当找江暮韫更快更方便。 电话响了也就三下,就被接了起来。 不过还没等时珺开口询问,电话那头的江暮韫反倒率先开了口,「原来他是护着你,才给我当靶子的啊。」 很显然这句话里已经充分表明,他已经把人追到了,并且还查到自己不在秦匪身边这一事实。 时珺原本脱口的质问缓了三秒,才冷冷地道:「他受伤了?」 江暮韫的笑声随即传了过来,他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他没告诉你吗?是怕你担心吗?」 「江暮韫,你动秦匪之前,应该考虑一下秦家的势力。」时珺语气平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江暮韫这三个字立刻引起了不远处那几个人的注意。 瞬间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气氛一片死寂。 不过时珺却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儿所有的心思全在电话那头。 「你觉得我怕秦家?」这时,江暮韫带笑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只是这笑里透着几分的凉。 「你不怕秦家,但我父亲怕,他可没想过要得罪秦家。」时珺毫不避讳地警告:「你也别害得我这么多年的心血落得一场空。」 时珺想以此来提醒他别轻举妄动,可没想到江暮韫却对她说:「放心,我是在国境外动的手,国内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他秦老爷子想动手,也得有名目。」 这一句话倏地如凉水从头浇到底,把时珺那颗被秦匪亲晕乎的脑袋彻底浇醒了过来。 是啊,这是在境外! 这是在该死的境外! 她怎么把这点给忘记! 按秦匪说的,江暮韫要对秦匪动手的话,的确需要掂量一番。 但他妈得是在境内! 如果是在境外的话…… 那就不一样了。 特别还是在这种这种本就属于法外之地的地方。 所以,其实境外动手对江暮韫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秦匪那混蛋又骗了她! 一想到这里,她现在只想直接杀过去把秦匪给揍一顿先! 时珺脸色难看,几乎用尽全力地攥紧了手指,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半晌后,她才咬着牙道:「秦家没名目动你,我有。」 「哦?是吗?」电话那头的江暮韫带着笑拖长了尾音,看上去并不在意。 可这份不在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听到时珺紧接着一句,「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 瞬间,电话那头的唿吸声一滞。 「你知道我的为人,大不了一拍两散的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时珺维持着最后的冷静,用最为理智冷漠的语气出言威胁。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语气不禁微微沉了下来,满是警告地道:「时家和江家可是合作关系。」 时珺态度沉冷,「我爸和你江家合作,关我屁事。」 这话倒是一点都没错。 她时珺本来就对时寅没感情,根本不会顾及到他。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有一天绑匪要绑架时寅,估计时珺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撕票。 甚至他们不撕,她可能会主动找人去撕票。 所以,用两家合作来提醒她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沉默了几秒,才沉沉地开了口,「这么说,你是要拿这个来换秦匪的活路了?」 这话里他把自己放在了握有主动权的这边,以此在态度上作压迫。 时珺何尝不知道谈判之中这些技巧,所以很果断的否定,「严格来说,是我给你一个不在你父亲面前失败的机会。」 江暮韫见她还要和自己死扛到底,不由得放起了狠话,「秦匪现在生死都我说了算,你确定要和我这样谈判,到时候别后悔求我。」 然而在这种时候谁弱谁就输,时珺向来没输过,所以同样没有丝毫退让的反击,「秦匪我能救则救,不能救我也不强求,这世上男人那么多,我也不是非他秦匪不可,但这东西对于你来说却是非它不可,你说我和你直接到底谁求谁。」 双方其实都拿捏着对方的命脉,可大家就是谁都不肯退让。 无形的拉锯战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变得越发的紧张起来。 过了几秒之后,江暮韫突然一反常态地道:「其实没了秦匪,威胁一旦消失,这个东西有没有也无所谓。」 时珺知道,他这是做好了取捨,不愿受自己的威胁。 因为一旦没了威胁,那么自己的筹码就成了没有用的东西。 时珺太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了。 也因为清楚,所以早已做好了准备,她当下就非常痛快地应了下来,「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江暮韫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后,随即就听到他笑了一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分明是并不相信她真的肯放弃。 「那我就去和江慕凡谈一谈,顺便再赚一笔。」 时珺紧接着的这句话让电话那头骤然之前就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596独立营救 死一般的沉默在电话的两端就蔓延开来。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怎么都没有想到时珺竟然会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 许久后,他没有忍住地道:「时珺,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我总不能白来这一趟。」 时珺回答的理所当然,也格外现实。 「反正我们两家本就同盟,你和我父亲,我和你哥哥,只让这个同盟变得更加稳固。」 她的最后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且无可挑剔。 的确,她时珺无论把东西交给江家任何一个人,那都是完美的履行了契约精神。 可问题就在于,虽说江家和时家合作,但其实家族庞大,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说是两家合作,不如说是个人的合作。 那么,东西给别人,而不给他江暮韫,那就是作对。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江慕凡。 本来他们兄弟之间就是面和心不和。 江耀平更是希望他把东西给江慕凡,以此巩固他在江家的地位。 时珺如果把这个东西给出去了,那他可就损失大了。 江暮韫在心里暗念时珺那两个字。 恨不能将其嚼碎了一般。 但他不能。 那个东西…… 他不可能真的不要。 就算退一万步真的不要,那也不能给江慕凡! 可…… 他现在要改口的话,那岂不是自己打脸,而且还落了下风。 这可不行。 就在他几番犹豫之际,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时珺却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那一连串的忙音打得江暮韫一个措手不及。 这人…… 这人竟然就这么真的不打算谈了? 那秦匪岂不是真的就放弃了? 她真捨得? 江暮韫有些不敢相信。 但好像也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毕竟,她骗秦匪整整骗了两年,半个字都没透露,显然那时候她的打算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足以可见她对秦匪的感情是保有余地的。 江暮韫对时珺真的是头疼的不行。 这个女人,根本不能用一般的思维去考量。 别的女人或许会为情感所牵绊,但她…… 还真不一定。 这人的行为准则非常自我,也完全不相信任何人,要她为了别人损失自己的利益,只怕是难的很。 所以,如果她真的不要秦匪了,然后把这个东西交给江慕凡的话…… 那他这两年的折腾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本就不安宁的思绪变得彻底混乱了起来。 其实,不仅仅是他混乱。 当时珺挂完了电话,一直听着她说话的那些人也同样着急慌乱到不行。 什么叫不能救也不强求? 什么叫不是非秦匪不可? 什么叫没有谈的必要? 甚至是,什么叫她和江家的同盟会变得更加坚固? 她到底是谁? 她是什么身份和立场? 那些人的质疑声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你凭什么说不救啊!」 「你谁啊你!」 「你不会是奸细吧!」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后,在场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队长更是满是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然而,这回时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她果断的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在焦急地等了两下之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手下着急不已的声响,「珺爷,你现在在哪儿?!」 时珺也不愿意废话,立刻回答:「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你们人呢?」 「您出来了?那我怎么没看到您?」电话那头有风唿唿地传进来,显然是他在跑,「昨晚上我们看您迟迟没有出现,按照您的计划,我们几个就先出了镇子,在老地方等您接应呢。」 时珺一听,提在嗓子眼的心立刻落下,她当下就迫不及待地道:「我现在人不在那里,不过有件事需要你们即刻去办,我等会儿就把地点给你们,你们马上过去,替我截下江暮韫。」 那人听到时珺这话不禁一愣。 不过很快还是应了下来,「是。」 因为他们这些人并非是时家的手下,而是时珺培养出来的人,所以他们只听她的命令行事,不会在意时家和江家之间的关系。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怕他们到时候看到江暮韫而不敢动手,直接下了死命令,「记住,不论生死,都要截住他们。」 这话让电话内外的人听得心头一跳。 无论生死? 那是要杀江暮韫了? 她……要杀江暮韫? 可他们不是所谓的什么同盟,一伙儿的吗? 这份疑惑让那些人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而又复杂了起来。 包括电话里的人在听到这话后也十分的意外,迟疑地询问地一句,「哪怕是……小江总?」 「对!」时珺毫不犹豫地回道:「哪怕是江暮韫,如果到了紧要关头,就地解决。」 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这个解决的本事。 时珺自认为这些人要想杀江暮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倒不是看不起她手里培养的人。 实在是,江暮韫本身自己的能力也非同小可。 他们这些家族里出身的人为了防止被暗杀,或者是被绑架,从小都要经受各种训练。 特别是他们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 更是如此。 当然,她是除外的。 她当年受训纯粹是因为时夫人那恶毒的趣味,单纯地想要折磨她而已。 并非是为她好。 只不过最后误打误撞,成就了她的今天罢了。 所以,她觉得这些人能把人拖住,已经算是不错了。 和这些人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她即刻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通过手机里查找起江暮韫的位置。 刚才她之所以先打电话给江暮韫就是为了能够锁定对方的方位。 她从这些人手里打探不到消息,那就只能自己来。 如果秦匪和江暮韫真的起了冲突,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远到哪里去。 因此,她追踪那通电话的信号源,然后就锁定了江暮韫此时的所在地。 所幸在一番追查后发现距离钱庄不算太远。 他现在所在一个方位距离昨晚那个村庄不远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山岭。 这种地方基本上都是原生态。 秦匪肯定是跑进那里面去了。 她的人开车过去的话估计也就一两个小时,别说现在江暮韫为了那个资料库心烦意乱的不敢轻举妄动,即使他想一拍两散,她手下的人也绝对可以拖延到她过去。 时珺在心里一番仔细盘算后,连忙就把方位发送了出去。 在场的那些人看到她自顾自的制定了方案,完全将他们摒除在外的行动,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 然而,还没等那位队长张口呢,时珺就已经冷冷地抢白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带着我过去,二我们各自行动,互不干扰。」 这一番话瞬间让时珺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的她完全不需要这些人的参与。 反倒是他们可能需要时珺的手下来帮忙拖延时间,好让他们能够及时地赶去营救。 那位队长这会儿早就被她那些举动和惊人的言辞给震慑住了,不禁有些犹豫地问:「你不是和江暮韫是一伙儿的吗?」 时珺:「不是。」 「那你刚才说什么同盟?」 「你如果不相信,那就各自行动,我不强求。」时珺看了看时间,不想再和他们在这里讨论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转身就要走。 对方见她说干就干的样子,有些着急地把人拦了下来,「但是爷的命令是让我们护送你回去。」 「你已经把我送到国道上了,算是完成任务了,只是我自己要折返回去,而你没权利禁锢我。」 话音刚落,她就直接跳下了车子,下一秒就听到车门「砰——」一下,被她轻甩上。 那干净利落地动作让车内一群人不禁面面相觑。 从刚才的电话里,他们要是再听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了。 这人明显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有江暮韫的电话,还有一堆手下,甚至手里还有他们这次去钱庄想要拿的东西…… 这人可以替他们拖延住江暮韫,从而达成营救。 「要不然,还是带着她吧。」有人小声地提议了一句。 周围的人也有些动摇了起来,禁不住看向了他们自家的队长。 倒是其中还算坚定立场,问:「可是秦爷要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不过很快被人反驳了一句,「秦爷要真出了事,就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 那人当场就闭了嘴。 旁边的人继续道:「就像她说的,我们把人送到境内,她到时候也完全可以自己再追过去,这只会耽误时间,而且她手里的人好像比我们距离秦爷更近。」 那样子显然是想要试图说服自家的队长。 那名队长沉吟了几秒,最后还是马上走到了车门边,推开车门,冲着还未走远的时珺道:「喂!上车,和我们一起走。」 时珺这会儿手里拿着手机,看上去正在通话,听到他的话后,只是淡淡地一句,「等我说完。」 这架势摆明了早就算到这些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上车也可以说。」那名队长见事态已经是这样发展了,为了不想浪费时间,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结果被时珺抓住了话柄,问:「不是会妨碍信号吗?」 顿时,那些人神色一僵。 完了,露馅了。 那名队长心里有些小小的虚,轻咳了两声,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时珺轻嗤了一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折返回了车内。 「我很快就会到,你们务必给我拖延住。」 「嗯,千万别让江暮韫的人离开你们的视线。」 「还有,如果你们看到江暮韫的人有在交火,一定要给我遏制住。」 …… 在一连串的命令全都传递完之后,她这才挂断了电话。 车内的人此时坐在那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原本那不爽以及不满的眼神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个都安静如鸡地坐在那里,乖巧的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倒是那位队长在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之后,禁不住心里的困惑,出声问道:「你不是刚说,不救爷了吗?」 时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中的神色如同在看一个智障。 秦匪的手下原来都是这么单纯的吗? 许久后,她出声道:「骗他的。」 要是她表现出一副非秦匪不可的态度,那这场谈判还谈什么,直接跪地投降不就好了。 「哦……」那位队长这会儿也觉得自己问出来的话像白痴似的。 算了。 还是闭嘴吧。 免得丢人。 只不过他闭嘴了,时珺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地开了口,「放心,江暮韫现在不敢动秦匪,来得及。」 这一句话多少让他们有了片刻的安慰。 车子就这样一路折返地朝着秦匪和江暮韫所在的地方一路进发。 597下点勐药 从原本的国道掉转车头,一路朝着钱庄的方向进发。 也就一两个小时,很快国道上原本还来往的车辆开始渐渐变少了起来。 直到最后,茫茫平原上只剩下他们这一辆车。 车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气氛沉闷至极。 但有些东西却隐隐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些人看着时珺在手机的屏幕上不断的操作着,阳光笔直而又强烈的从车窗外照射进来,将她精緻的五官衬得多了一抹锐气。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眼瞎到这种地步,会认为爷会鬼迷心窍,红颜祸水的从酒吧里随便带一个女人出来? 这个女人不仅没有因为从队长的嘴里打探出自家爷而急得大吼大叫,相反她利用江暮韫的方位来估算自家爷的方位,并且果断地让自己的手下从源头切断危险,直接盯死江暮韫。 如此反应,够快,够速度。 那些人看她一连串的在屏幕上操作,耐不住好奇地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她手机屏幕上的东西。 结果发现是一连串的代码,应该是在实时跟踪的数据。 因为这次来钱庄拿的是数据,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是特意挑选过的,不仅只是作战可以,在电脑方面也是有一定能力才跟着秦匪一同过来作战的。 特别是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比较小的人看了看她的系统,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电脑,突然觉得不香了。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信号区间往往比较弱,但人家人家的系统却依旧实时跟踪,而他们自己的系统却需要时隔刷新,重新定位锁定对方的位置才可以。 这种差距,真的直接差了一个档次。 那人有些眼馋,忍不住暗搓搓地蹭到她的身边,很是小声地问:「你这种用的是什么系统?」 时珺头也不抬的在屏幕上不断的敲击着,「我自己写的。」 身边那个小伙子很是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你自己写的?」 「嗯。」 旁边的人有些侷促地小声问了一句:「那能……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时,时珺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由得抬眸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正眼睛晶亮地、用一种小小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感觉就像一只小狗似的。 「……」 时珺沉默了几秒后,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时珺会这么痛快随意,不禁愣了下。 因为这种东西有些人不太愿意给别人看。 只不过他实在是太眼馋这个东西了。 他从小就迷这些,如今看到一个这么厉害的,自然是打死都不肯放手了。 当下感激到不行,「谢谢啊。」 一接过那手机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鼓捣了起来。 鼓捣也就算了,还一边鼓捣一边地询问。 「你这个和什么连接的,为什么我的信号那么弱,你的信号这么强?」 「这个又是什么?」 「天,你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写程序,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师从来没讲过啊。」 听着那连连的惊嘆声,惹得旁边人的目光不断地看向他。 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疑惑,这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我没老师。」这时,时珺因为一连串的指令发出有些累,掐着眉心微靠在椅背上淡淡地道。 原本还沉浸在那个系统里的人听到这话后顿时怔住了,勐地抬头看向她,「哈?你没老师?」 「嗯。」 那人不死心地又重复地问了一句,「自学成才?」 时珺这回不由得睁开眼睛,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问:「不行吗?」 那人愣了领,吶吶道:「行,太行了……」 这怕是个神仙吧? 竟然能自学成才到这种地步! 没有老师的入门,她能够操作到这种地步,真的是老天爷偏爱了。 要知道,有些人就算再好的教授教学,最后也不过是入了个门,混口饭吃而已。 说到底没天赋。 而他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非常典型的有天赋。 这种人,不努力也就罢了,但一旦努力,天赋加努力,一出手就是大神级别。 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果然,秦爷身边随便一个人都是不可小觑的。 这一路上,那人就这么盯着时珺手里的手机,甚至一度想要把自己的电脑给贡献出来,顺便最好能让她给提升一下。 但内部规定,这些东西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允许碰。 所以那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操作了一路。 看到她每次的操作,他心里就小小的惊嘆一下。 真他娘的老天爷赏饭吃啊。 这程序写的,简直两个字——完美! 等到最后车子都已经停下来了,这人还没从时珺的操作界面里回过神。 「喂!该下车了!」身边的几个兄弟趁着时珺已经下了车,忍无可忍的对着那人的脑袋上轻拍了一记,「瞧你那出息,赶紧的!」 那人研究的正入迷呢,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脱口道:「不用了,我不想上厕所。」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么说,那叫一个气,这下一巴掌是真煳他脑袋上,打了他一个趔趄,「上什么厕所,到地方,要去找秦爷了!」 他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过了神,忙不迭地点头,「哦哦哦……」 然后赶紧跟着人一起下了车。 时珺这会儿正在和他们的队长交谈,他赶紧上前默默地把东西交给了她。 时珺随后看了一眼,在上面点了几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就把东西放回了口袋里,然后问:「秦匪到底在哪里?」 那名队长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遮掩下去了,只能如实道:「按照他们刚才说的,爷受了点伤进山了。」 时珺心里头一沉。 然后就抬手遮着光看了下眼前这片山林,道:「那你们进山吧,我去找江暮韫。」 她锁定的方位江暮韫并非在这个地方,而是在另一处山脚。 很明显他们原本追到这里是打算就此进山的,只可惜她当时的一通电话,成了江暮韫的绊脚石,以至于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还迟迟没有任何的移动。 这说明他对自己说的话还是有所顾忌的。 只要有顾忌那就代表着有余地。 等他们把秦匪找到,自己和江暮韫再周旋一番后,应该可以安全撤离。 但,她的设想很快就遭到了对方的反对,「不行,爷说过,绝对要保护你的安全,你来这里我已经是违反命令了。」 可问题是,时珺又不是秦匪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听所谓的命令,她现在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秦匪给救出来,抓紧去救治,其他的都不过只是空谈罢了。 因此就听到她说:「既然都违反了,一次和两次也没有任何的差别。」 那名队长眉头顿时拧紧了起来,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那不行,不能一错再错,如果你要行动,必须我们的人跟着才行。」 时珺见他如此执拗,知道自己如果不同意,他们肯定是不会走的。 于是,她想了下,就道:「那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去吧。」 那名队长也不是傻子。 对于她这样突如其来地转变,顿时思量起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时珺哪里看不出去他的想法,就此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山太陡,我穿着裙子不方便。」 当时她被秦匪从酒吧里带出来之后,在洗手间里乱亲了一通,根本没时间换,就被他抱着上了车。 所以眼下她身上的衣服还是逃跑时的那一件吊带裙,只是外面加了个长款纱织的外套。 不过身材依旧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名队长本能地瞟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然后就立刻偏过头去,「那好吧,不过得留下一个保护你。」 时珺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其中的某一个点,说:「就他。」 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要看她系统的那个小伙子。 对方一看到自己被点了名,开心得不行,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那队长看自己的队员那高兴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然后沉声地提醒:「好好保护,不要出纰漏。」 那人即刻挺直了腰杆,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队长才放心的把人给带走了。 日头正浓,时珺和那人站在树荫底下,阳光透过树荫碎裂了一地。 时珺时刻盯着手里的手机。 定位始终没有动过。 过了片刻后,她色手下就此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将他们现在的情况汇报给她,「珺爷,我们按照您给位置,发现了小江总,但他一直在车内,没有任何的动静。」 时珺知道自己的估算没有错之后,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他不下车,你们就不要惊动他,但他一旦下车,就开枪警告。」 「是。」 电话挂断之后,时珺心里就开始盘算了起来,江暮韫到底要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 按理说,如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他的耐性也应该到达极限了才对。 可他竟然迟迟没有打。 要说江暮韫不想要这东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 他还在等一个契机。 时珺心念一动,果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江慕凡,打算下点勐药。 江慕凡在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江暮韫,结果没想到最后却在无意间等到了时珺。 对此,他十分的奇怪。 要知道上次在他的订婚宴闹了这么一场之后,他可就再也没有和这位联繫过了。 怎么这会儿她却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这会儿本来就闲着,有个人来打发时间那是再好不过了。 特别对方还是个美人儿的情况下。 于是,他按下通话之后,就笑呵呵地寒暄了起来,「珺小姐倒是难得打电话给我啊。」 时珺语气冷淡得没有丝毫的起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瞎扯道:「上次在您地订婚宴上闹了一场,我父亲也事后说过我,想想觉得的确过意不去,所以特意打个电话来赔礼。」 江慕凡像是没听清楚似的,愣了整整三秒,在确定时珺是给他赔礼道歉之后,心里别提多惊喜了。 天。 时珺竟然亲自给他赔礼道歉? 这也太意外了吧! 天知道这位珺小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连江家她都没放在眼里,可如今居然给他道歉!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时珺的心里,地位远超于江家啊! 当下,自信心爆棚的江慕凡笑得开怀不已,哪里还会计较那些事儿,「珺小姐这就见外了,不过是一点小插曲而已,我都已经忘记了,怎么珺小姐反而还记得那么清楚呢?再说了,本就是我那朋友不识好歹,喝醉了酒,惹得珺小姐不高兴,该罚。」 可时珺却道:「再怎么样您也是主人,还是得需要赔礼道歉的,不如我到到时候给您送一份大礼。」 「哦?珺小姐这么一说,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了,不知道珺小姐要送我什么大礼呢?」江慕凡这下真的是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 时珺保密地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时的江慕凡还傻乎乎的沉浸在自己被时珺重视的惊喜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时珺已经设计了一番。 598交易 江慕凡喜滋滋地正在期待着时珺到时候所带来的赔罪大礼,却不知道在他身边的人此时在听到这个电话之后,果断的找机会立刻发了个消息给江暮韫。 其实那人是江暮韫安插在江慕凡身边的人。 早在几个小时前就收到了江暮韫的消息,一旦江慕凡接到时珺的电话,立刻给他消息。 此时的江暮韫在等了四个小时后,见自己的手机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后,开始有些怀疑时珺是不是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在打算找救兵。 因此,想要进山搜人的想法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然而,当这个念头当冒出来的时候,结果下一秒手机就传来了一声急促而又短暂的简讯震动。 他下意识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结果,那一眼将他刚萌生出来的念头瞬间掐灭在了摇篮里。 时珺,竟然真的打电话给江慕凡! 看来她是真的打算要和江慕凡合作了。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必须要制止。 比起秦匪,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因为只有东西拿到了,他才能将自己彻底扎根在江氏里。 而如果他任由时珺和江慕凡合作,自己则真的对秦匪赶尽杀绝,他就会受到时珺和秦家的双重攻击。 到时候江耀平肯定会理所当然的让他自己解决,一旦解决不了,迎接他的就是来自于江家、秦家、时珺三方的攻击。 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做! 所以,当他确定时珺是真的打定主意的时候,也就不再犹豫了,他马上打电话给了时珺。 电话不多不少的响了三次,时珺才接起。 江暮韫绝对相信她一定是等到第三次电话响动,才接起来的,因此开场第一句就是:「你还真是才挺会掐点。」 这话里明显带着讥讽地意味。 时珺怎么可能听出不来,但对此她却很是漠然地说:「你如果希望我迟一点,我再次一定注意。」 这话反将了江暮韫一军。 让他不由得顿了顿。 最后他也就不说这些话了,免得浪费了时间,还噎死自己,直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时珺,把东西给我,我放秦匪走。」 如此果断的言辞,时珺知道这都是自己给江慕凡打电话的结果。 要是她不逼一逼,只怕江暮韫现在是要上山搜人了。 不然怎么可能她刚和江慕凡说上一两句话,江暮韫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讲和。 不过心里知道归知道,嘴上还是依旧质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坐在车内的江暮韫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岭,笑了,「你可以打电话给秦匪,问问看山里的蚊虫多不多,需不需要我带瓶驱蚊液上山给他。」 这种话摆明了是在暗示他距离秦匪之近,不过就是他一个念头之间的转变罢了。 时珺将这番话自动认定为了威胁。 当下,她也毫不客气地冷声反击:「你可以先试试能不能下车。」 「……」 江暮韫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不由得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本能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车门。 难道她在车门上动了手脚? 不可能啊,她连自己什么车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动手脚。 有那么一瞬间江暮韫觉得时珺肯定是在诓骗自己。 可很快这个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因为他知道,时珺不太可能用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来威胁自己。 她既然敢这么说,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那么,车子到底哪里有问题? 江暮韫在那个疑惑间有些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他的声音就此低沉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时珺也知道,他这是有些顾忌了,所以冷淡地道:「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 江暮韫眉心就此褶皱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反向威胁?! 江暮韫用眼神无声地命令着身边的人马上检查车内外的情况。 结果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 车子的系统没有被侵入过,车门上也没有任何的可疑迹象,更不存在炸弹。 种种的一切都在说明时珺在骗人。 诓骗自己? 当这个念头起的时候,他不动神色地让身边的人来开他手边的车门。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这车子有什么问题。 于是,车门很快被打开。 只是那个人的一只脚刚踩在地上,就倏得听到「砰——」地一声,子弹破空的响动之后,脚趾头前泥土飞溅。 一个小小的浅坑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个手下被惊得心头一跳。 包括江暮韫都倍感意外。 因为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车门上,屏息凝神的等待着车子会发生什么。 结果谁能想到…… 车子没发生任何问题,而是车外发生了问题! 原来时珺那句『你下车试试』可疑点并非是在车内,而恰恰是在车外面! 亏他把车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 没成想原来早在外面就盯上他了。 从刚才那名手下一有动作就马上有反应的情况下,肯定盯他们已经不是一两分钟那么简单。 最起码趴在某一处几个小时。 江暮韫一想到在此之前的几个小时里,自己的脑袋上一直被一把枪顶着。 随时随地要了他的命。 他的脸色不可遏制地冷了下来。 但心里却冒出了一个疑惑。 秦匪的人不就那么点吗? 还有一部分应该已经送时珺去了吧,怎么会还有人呢? 而且还盯在那里盯了那么久。 这太奇怪了。 秦匪哪来的人能够如此一声令下……? 不,不对。 一声令下的不是秦匪,而是时珺。 可以说时珺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了行动。 所以…… 很大可能,不是秦匪的人,而是——时珺的人! 她竟然带了手下一起过来?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和秦匪真的形成同盟了? 因此,他即刻就问道:「你不是说,放弃秦匪了吗?」 时珺也当仁不让地冷淡回应:「你不也说不要这个资料库。」 这种心知肚明的问话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彼此其实都心中有数。 有必要还问这种话吗?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静默了几秒,才缓了下来,淡声开口:「何必呢,我们之间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才对。」 江暮韫感觉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克星了,从第一次和她碰撞开始,好像两者总是针锋相对的不对盘。 可仔细想想,好像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正面冲突。 如果非要正面冲突,那就是他是她父亲选的人。 但那也是他江暮韫被时寅所连累才对。 他本身对时珺可从来没造成过任何的伤害! 可是怎么碰面都是这番唇枪舌剑的争执呢? 江暮韫脸色沉沉地往车门外又看了一眼。 然后就立刻给身边的人一个无声的眼神让他们自行体会。 那两个人都是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哪里看不懂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于是点了点头后,就从另外一边悄然下了车。 而此时电话里地时珺还在继续地淡声道:「立场不同,各自为阵。」 江暮韫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好笑。 她何来的立场,不过是替秦匪这样作罢了。 因此,他故意问了一句:「你这样替秦匪出生入死,若有一天他负了你,你该怎么办?」 这话里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挑拨。 时珺心里非常清楚,因此非常平静地反问:「难道我和你合作,你不会负我?我觉得,比起你的受制于人,他更随心所欲。」 江暮韫现在的处境不用她了解,都是众所周知的很。 她可不认为这两个男人之间江暮韫有任何占领优势的地方。 但没想到,江暮韫却道:「你陪我一起打天下,我怎会负你。」 这情深意重的言辞真的是…… 太他妈假了! 「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她时珺自认为自己不是陈阿娇,会被一所金屋就能轻易被打动,愿意动用一切来成就这个男人。 因为她觉得,与其成就这个男人,还不如成就自己更为重要。 「那是那些有功之臣他们仗着自己的功绩为所欲为,这才逼得主子不得不这样做,以儆效尤罢了。」江暮韫的解释理所当然,似乎并不觉得那样的过河拆桥有任何的过分。 「真可惜,我就属于为所欲为那一类人。」时珺丝毫不给江暮韫任何的面子。 江暮韫知道她这时铁了心了,根本不会有所动摇,恰好这个时候他的手下从远处走了过来,衣服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几滴血迹。 主僕两个人一个眼神,立刻就能明白。 人解决了。 因此,江暮韫不再拖延话题,果断地结束了话题,直奔主题,「既然你打定主意,那么东西给我,我放秦匪走。」 时珺看他突然收起了话题,眉心就此微拧了一下。 看了看时间,不过才十几分钟而已。 秦匪到底什么时候下来? 事实上,她本来也是打算和江暮韫废话到秦匪出现,就此拖延时间到离开的。 可谁能想到,他就说了这么点,就打算结束话题了。 而且不仅如此快速的结束话题,甚至他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如果你还没有想明白的话,不如我先进山替你找一找秦匪?下了车才觉得外面的空气真不错,估计山里的会更好。」 电话那头的时珺在最后那句话里很快的听出他的潜台词。 他这是从车里出来了。 这让时珺心里头一个「咯噔」。 他出来了,电话那头却没有出现枪声,那只能说明一点,人被解决了。 真够速度的。 站在树荫下的时珺就此抬了下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不过才一刻钟的时间罢了,竟然能如此迅速的判断出了方位,并且找到对方,就此处理掉。 完了,看来她想要黑吃黑的想法好像不能实行了。 真是太可惜了。 看了一眼远处正站在那里依旧努力守着自己的那个人,时珺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我要怎么相信你?」 江暮韫这时候从自己手下那里得知,在解决那些人的同时并没有找到时珺的身影,很显然她并不在现场,应该是在距离这里不远地某个隐蔽地点指挥着才对。 「你应该在某个不远处的地方吧?不如你出来,我直接带你走?」江暮韫很果断地就开出了条件。 时珺想了下,问:「那你的人呢?」 江暮韫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一起走了。」 但时珺心里还有顾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派人追杀?」 对此,江暮韫回答:「不会的,我一共这次就带了这么点人,你应该也清楚,再多我又能多到哪里去?」 时珺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就应了下来,「好,你把车子开到东面的山脚下,我跟你走。」 「好,那我来接你。」 能够达成统一,江暮韫的语气里透着愉快地笑。 599与虎谋皮 在商谈完毕之后,时珺挂断了电话,就从那处隐秘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那天真单纯的小伙子你一看到她出来了,脸上的神色立刻松缓了下来,「你厕所上完啦?」 「嗯。」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声音,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掉坑里了,这里我看到很多那种小坑洞,估计是捕猎者们做的,你得小心点,千万别被弄到,到时候得打破伤风,可受罪了。」他很是担心地站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像个老婆婆似的各种提醒和交代。 时珺表面上点点头,「好。」 但心里却想着该怎么把人给甩开,方便她离开。 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她举起手里的手机,「你刚在车上好像对我的系统很感兴趣。」 那人一看到那只手机,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我就从小稀罕弄这些,所以比较有兴趣。」 时珺毫不犹豫地就把那只手机递给了他,「那这个给你。」 那人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假的?」 时珺点头,「真的。」 「送……送我吗?」那小伙子显然是被震惊到了,毕竟这东西真的很珍贵。 系统这个东西研发起来不是花一天两天时间就能成功的。 这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和心血才可以。 可时珺却轻飘飘的一句,「对,送你。」 那姿态就像是送萝蔔白菜一样无所谓。 小伙子大概是太激动了,面色很快就涨红了起来,只不过他一脸兴奋的刚准备要接过来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然后就连连往后退去,连连摆手地道:「这不行的,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随便拿你的东西呢,要是被队长知道了,我会是要受处分的。」 显然他是从高兴的情绪里清醒过来了。 就是清醒的不是好时候。 时珺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但他显然是个非常守内部规矩的人,哪怕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面前,他还是神情严肃了起来,「那也不行,我们内部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乱拿别人的东西。」 尽管说的时候那眼神非常留恋的黏在那手机上,不肯挪一下。 足以可见他对这样东西的喜欢。 时珺看他如此克制的样子,便转而换了个说法,「那我借给你看,等你研究完了,再还给我。」 在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对方明显心动了,那看向时珺的眼神都不可控制地开始发亮了起来,「这样也可以吗?」 时珺看他那情绪如此明显的变化,嘴角轻扯了下,「当然了,就看你想不想了。」 那人在听到这话后,这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欢,一把接过那东西,像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很是激动地回答:「我想!我很想,我其实特别想,但实在是规定让我没办法拿!」 天知道,他有多想要这个! 时珺见他那一副小孩子得到了什么绝世珍宝的样子,心里知道已经成了一半了。 身边的人这时一边鼓捣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特别好奇地询问:「你是从小就喜欢吗?」 时珺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急,就和他闲聊了几句,「还好,那时候闲来无事,随便研究一下。」 说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真不是她谦虚才这么说的。 而是她那个时候基本上是被封闭起来的。 每天除了要在房间里跟着私教学习,还有各种训练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消遣。 甚至就连离开时家都不可能。 因此,她只能用电脑来打发时间。 可那人听到这话后,却感觉都快化身成柠檬精了,「随便研究都这么厉害啊?」 好气哦。 果然老天爷赏饭吃,就是不一样。 不像他们这种普通人,研究到秃头都不一定能研究出什么玩意儿出来。 那人半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跟着时珺的教学认真学习,将很多不太懂却又不敢随便乱点的地方都熟悉了起来。 等到时珺说完,他就开始彻底研究起手里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系统做的真他娘的美好啊。 比队伍里的那种优化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这个系统能普及到内部那该有多好。 他一边看,心里一边不断的感嘆。 但心里却也知道,内部不太可能用这种,因为一是内部人员对于这种陌生的系统需要层层筛检和检查,二是他们得重新熟悉起这一套系统流程,三是人家女孩子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人家也不一定肯愿意贡献出来。 一想到这里,就不禁微微嘆息,真是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东西,只能他自己一个人享受。 那些没福气的人啊。 不过他也只能享受一天,东西毕竟是借的,还得还啊。 要是不还就好了。 那人想着想着,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想一直能用这个,那就把那个女孩子拉进队伍里不就好了?! 只要她也成为内部的人,那她的东西和人不都会迟早成为内部的东西吗? 诶嘿嘿……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一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越想,他就越觉得这个想法好。 不过最先开始的还是得把人劝进队伍里才行! 「那个你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要……」 他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想要去和她说话。 没想到一转过头去,却发现…… 咦? 人呢? 怎么人不见了? 刚刚不是还在他身边的吗? 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她去哪儿了? 那人「噌」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四处张望,想要看到对方的身影。 难道又去上厕所了? 不会吧。 哪儿那么频繁的? 「喂,你人呢?」 「哈喽?你在上厕所吗?」 「你能不能出个声儿?」 然而,无论他在原地怎么喊,周围除了他阵阵地回音,根本没有其他的反应。 那人这下顾及不了手里的那个机器,心开始慌了起来。 人……没了? 怎么会这样? 于是,他开始在周围开始寻找了起来。 只是找了一大圈,连刚才时珺说要去上厕所地地方都去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她的人影。 真不见了! 这下,他开始着急了起来。 这是队长给他的任务,他居然给搞砸了! 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像自家队长交代人不见的事实? 当下,他开始四处的乱找,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 只是怎么找,始终都找不到任何时珺的身影。 完了完了,人真没了。 当下,他慌里慌张的拿出无线通讯给自家队长汇报。 此时,已经找到秦匪的队长收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噼,直接僵在了原地。 「人没了?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被吓得已经半死的小伙子语气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是她……不见了……」 队长听着他那哭鸡鸟嚎的声音,也是急得想骂娘,「我不是让你看着的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你连个女的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那头的人对此显得十分的委屈,「我……她……她骗我!」 「……」 「我还以为她是真心的把东西借给我玩儿,谁能想到她趁着我一个不注意,就偷偷熘走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完全就是已经要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 这个白痴东西! 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煳弄过去。 「怎么办啊,秦爷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很生气啊?」他这会儿说哈的时候都颤颤巍巍的很,一副怕到不行的样子。 自家队长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正在包扎手臂的秦匪,饶是向来在执行任务中心理素质极佳的他这会儿开始也心里遏制不住地慌了一下。 生气? 呵,你可真是太单纯了。 就秦爷能愿意给这女孩子当靶子的情况下,不弄死他都是开了恩了。 「你就等着关禁闭吧!」 队长恶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的秦匪还没见过自家手下这位队长会有情绪如此波动的时候,坐在石头上的他不禁掀了下眼皮子,问:「怎么了?」 队长刚一挂电话,就听到秦匪的质问,心里一紧,然后连忙摇头,「没……没什么……」 秦匪抬眸看了他一下,然后重新低头看着自己正在被包扎的伤口,问:「她人呢?安全送到境内了吗?」 那名队长听到这话后,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他不敢隐瞒,只能小声地回答:「没……」 秦匪的神色一顿,眼睛就此半眯了起来,「什么意思?」 那名队长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我们在国道上的时候,她知道你这里情况不太好,就自说自话的联繫了她自己的手下,还和江暮韫联繫了一通电话,我们根本拦不住。」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秦匪有种不妙的直觉。 果然,就听到自己的手下这个时候有些支支吾吾地回应:「原本……是在山下的……」 秦匪的脸色渐渐开始阴沉了下来,「什么叫原本?」 「就是、就是……现在不见了……」 当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听到不见了三个字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顿时,周围的气氛就变得低了下来。 山林间的日光在不知不觉中被遮住,光线有些黯淡了下来。 那名队长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这会儿秦匪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为此他赶紧解释道:「我们怕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折返回来会出事,所以只能带着她一起回来,为了防止她单独行事,已经派人盯着了,但是……」 秦匪的声音淡却带着绝对的森冷意味,「但是什么?」 「但……人没盯住,不见了。」那名队长说到最后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做好了秦匪震怒不已的准备。 不过秦匪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无心在顾及到这名属下了。 因为当听到时珺在山下不见的时候,他基本已经可以想像整个场景了。 时珺一定是知道他的危险,所以和江暮韫做了交易! 但问题是,她会用什么来做和江暮韫做交易呢? 难道是答应婚约? 可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否决了。 不可能。 时珺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用自己来换。 这种苦情戏路线不适合她。 她向来都是一击即中,利益为上。 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江暮韫和时珺都是同样的人。 都是一切向利益看齐。 所以,时珺肯定是给利益,而江暮韫也只收利益。 可是什么东西能够打动江暮韫。 前提还得在时珺的手上。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了。 那个资料库! 「该死,江暮韫一定带她走了!快。快去追!」秦匪立刻起身,就要往山下而去。 他敢百分百保证,现在山下已经没有江暮韫的人了! 这个傻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她这根本就是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600到底如何翻牌? 先不说她到时候会不会耍诈不给,退一万她真的给了,到时候江暮韫那浑蛋想黑吃黑,把她扣在那里怎么办! 她孤身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江暮韫! 江暮韫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他太清楚了。 看似君子做派,其实骨子里阴私的很,根本不能把她的话当真。 一想到她被困在江暮韫手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匪也顾不得手上还没有包扎好的伤口,就站了起来,呵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快去追啊!」 那名队长听到这话后,于是连连点头,「是……是……」 然后带着就要往山下而去。 秦匪草草地捂着自己的手臂上的绷带,也急忙跟着一同下了山。 山路不好走,再加上他身上带着伤,又心急地想要疾走,以至于一路上跌跌撞撞,看上去狼狈的很。 直到走到山脚下,原本停放在那里的几辆江暮韫的车已经不见了。 而且看上去还不是刚刚不见的。 那些人一看到后,心里也顿时凉了半截,不过他们并不死心地赶紧在周围查看了一番。 最终确定,人真的不在了。 其中一名手下不得不汇报给秦匪,「爷,江暮韫的人真的走了。」 这话无疑是给了秦匪一记重锤。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用多问了,肯定是时珺提议,让江暮韫带她走。 这样一来的话,一个成了人质,一个也依照约定离开。 那么他秦匪就安全了。 真是个好提议啊。 秦匪忍不住咬了咬牙,真想把人拖过来揍一顿,出出气。 他气压极低地站在那里,脸上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谁保护她的,给我带过来!」 队长一听到这话,心里不免对那小子心里带着几分的同情。 栽在秦爷手上,只怕不死也得要废了。 他把人叫了过来,那位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弥天大祸,所以吓得整个人都傻了,脸色苍白如纸地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爷……」 秦匪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不超过半个小时。」那人连忙回答,不敢有半点的迟疑。 秦匪心里一边算着时间,一边继续问:「她是用什么理由离开你的视线的?」 「她给了我这个……」那人将手里的那只手机递了过去。 秦匪立刻拿过去研究了一番。 旁边的队长顺势看了一下,道:「这不就是在车上她给你玩儿的那个东西吗?谢原,你小子,就这么个东西被迷了心眼儿了?!」 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的想要揍人。 被连名带姓喊了一声的谢原下意识地往后躲闪了一下,不过事关这个东西,他却意外反驳:「不是的,她这个设计的系统特别好!咱们内部的那些东西在这个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那名队长见他事到临头还不知错,居然还敢顶嘴找死,立刻怒斥道:「你闭嘴吧!」 谢原被骂得没有再敢说话。 秦匪这会儿无心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在研究了一番之后,他就问道:「她给了你这个,就走了?」 谢原摇了摇头,「没有,她说借给我用,还教我怎么用,趁着我熟悉东西的时候,她就熘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说话时那叫一个委屈和憋屈。 秦匪在听到这话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认定,这里面肯定有时珺的用意。 她不会无缘无故地送人东西。 而且谢原也说了,这东西很贵重。 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随便给一个陌生人。 这里面她一定有留下点什么东西。 「她既然都教你了,那你查查看这里面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对此,谢原下意识的否认,「不会吧,她都跑了,怎么会……」 可当他重新按照时珺的方式将里面的菜单全都点开,拉出来的时候,发现…… 还真有一个隐藏在后台的小程序。 「有、有、真的有!」 秦匪一听,就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于是果断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谢原仔细看了一下程序上的那个点,然后又放大了看,「她往国道的方向去!」 那就是境内了! 秦匪当即二话不说,直接下令道:「马上开车追过去,把人给我拦下来!」 看来这小姑娘也不全是相信江暮韫了。 还知道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让他来护着。 可这也不代表她就能逃过一劫。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等到这件事结束,到时候他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自作主张的小姑娘不可! * 此时坐在江暮韫车内的时珺莫名感觉到身上一阵冷意,不由得缩了下脖子。 身旁的江暮韫很明显的感觉到她那细小的举动。 如今虽是初秋,日头还算充足,但是在这种空旷平原,风还是很大。 他让人把车窗升起来,然后命司机开点暖气。 从头到尾表现的十分绅士贴心。 说真的,如果他们两个人不站在对立面的情况下,他还真的很适合做伴侣的人选。 毕竟,他够人面兽心。 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他能对你演一辈子的戏。 永远都不会出现夫妻吵架,家庭不和等等歇斯底里的戏码。 那么大家永远都会和睦下去。 多好。 有着花不完的钱,拥有着一个皮相绝佳的丈夫,还能成为一个人人都羡慕的豪门贵妇。 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不过,如果触及到他的底线。 那么他的温柔和绅士就会立刻被撕碎,成为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可怕之人。 「怎么样,现在还冷吗?」坐在身旁的江暮韫这个时候十分贴心地问了一声。 时珺其实本来也没觉得有多冷,就是刚才莫名其妙的一个哆嗦而已,「还好。」 江暮韫关切的目光这个时候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笑了笑,道:「难得看你穿成这样,真的挺意外的。」 时珺这会儿里面穿得还是那件吊带裙,只不过外面套了一件小外套而已。 不过即使有那外套遮蔽,但依旧不能阻断那腰线以下的身材, 以往她很少参加宴会,就算参加她也并不在自己的目光范围内,而上次她参加的宴会,也入了自己眼的时候,穿得却是一身利落的裤装,飒得如同一个女王。 如今看到她这般装扮,还真是…… 眼前一亮。 特意微卷过的长髮,穿着性感清凉的衣服,原本的高冷清淡的人瞬间变成了绝色佳人。 如果没有秦匪,这个女人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他的。 江暮韫一想到这里,看着时珺的眼神就变得晦涩复杂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时珺突然开口说话:「还有多久才到国境线。」 江暮韫这才回过神,目光敛起,道:「还有几个小时。」 他们现在往国道的方向而去。 等上了国道以后,还需要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能到境内,所以从时间线上来看,他们最起码下午才能到达境内。 「既然还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不如聊聊东西?眼下人我已经放了,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江暮韫自认为自己能忍到现在,放弃了秦匪,和她一起离开,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 时珺也该知足了。 不过,他这么想,不代表时珺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上去并不着急,不仅不着急,甚至还特别地淡定,「急什么,我人都在你车上了,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神色如常。 乍看上去两个人好像身份有点互换的感觉。 原本应该担心着急的,这会儿却十分冷静。 而原本应该胜券在握的人,这会儿却显得有些急躁。 江暮韫眼底浮起一抹淡笑,「珺小姐够胆,那我也无话可说。」 毕竟人家这个人质都不着急,那他急什么。 左不过就是迟一点罢了。 不急。 慢慢来。 「秦匪现在应该急死了吧?」江暮韫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空荡荡的道路,只觉得一切已然成了定局,不可能在更改了。 明着是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暗地里却也算是在暗暗警告时珺,她孤家寡人一个人,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花招,以免到最后得不偿失。 时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因此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既然无话可说,就别说话。」 「……」 这闭门羹吃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 不过江暮韫吃过时珺太多的闭门羹了,除了那一瞬的停滞,很快就恢復了过来,甚至还笑着道:「长路漫漫,难道我们能坐在一起,聊聊不是很好吗?」 时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神色淡淡,「我和你之间能聊的很少,也尽量少聊一点。」 「但有一点不能不聊。」江暮韫顿了顿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不怕我到时候反悔吗?」 要知道她现在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的那些手下全部都被自己给处理了,一个不留。 秦匪也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鞭长莫及。 可她看上去十分的平静,一点局促不安都没有。 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透着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偏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特别还是在听到她说:「不怕。」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发的浓烈了起来,不过表面上却还是不动神色地笑了笑,似真似假地感嘆了一句,「看来珺小姐很相信我。」 时珺对此很是平淡,「你想太多了,我会让你不敢反悔的。」 不是相信,只是不敢。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江暮韫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就能感觉到,时珺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果然,她不是那种随便受制于人的性格。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他问。 时珺坐在车内,神色沉静如水,「你现在没做,那我也没必要说。」 江暮韫有些不死心,他很好奇时珺到底要怎么翻盘,所以继续问道:「你在等秦匪来救你吗?」 时珺对此倒也没有隐瞒,「我不是没了秦匪就束手无策,等死的人。」 江暮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话倒是实话。 她时珺向来不是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 她有自己的本事和能力。 她也有着自己的手下。 她可以说,不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差。 甚至有资格能够成为他们的对手。 江暮韫想了大半天,还是没想到她到底能倚仗谁,「那看起来,为了想要知道你的底牌,我还得试试才行?」 「你要是想节外生枝,可以试试。」 这明晃晃的威胁。 让江暮韫不得不好好思索了一番。 如今他都已经胜券在握了,要是为了这点防范反而把人逼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还是及时的收手,「没必要,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时珺没有搭理他,但藏在衣袖里的手却微微松了下来。 601半路拦截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失。 他们终于上了国道。 时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 她一言不发,车内安静得一片死寂。 江暮韫的性子和秦匪不同,这几个小时内他始终端坐在那里,既不闭目养神,也不玩儿手机,全程就这样坐着,带着一派绅士之风。 如果这要是秦匪,估计早就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要么拉着她一起闭目养神,要么就是做点这个那个,总之绝对不会如此消停。 时珺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想起了秦匪那个混蛋。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伤有没有治? 不过很大程度上,她觉得这人可能在下山之后,没来得及治伤,就先被自己气得爆血管。 希望他下山的时候已经晕了,暂时顾及不到她这边吧。 「小江总,快到服务区了,车子的油快没了,可能需要停一下。」此时,坐在车前面的手下恭敬地出声道。 江暮韫嗯了一声,「那就停吧。」 车子在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很快按照导航上的提示转而往服务区行驶而去。 等到车子停下来之后,江暮韫偏过头对身旁的人问了一声,「你有什么东西想吃的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应该什么都没有吃过吧?饿不饿?」 「不饿。」 「那渴不渴?」 「不渴。」 「那你……」 时珺被他问得有些烦了,不等他说完就径直打断道:「我什么都不需要。」 江暮韫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说:「既然你不想去洗手间的话,那你留在车上吧。」 「……」 等等! 洗手间? 不…… 「砰」地一下,车门就被利落的关上,并且锁了起来。 江暮韫在落锁的时候看到了车内的人那一张难得微微错愕的脸,突然心里好像莫名的畅快了几分。 原来她冷脸之外还有这样生动表情啊。 挺好。 希望以后都能经常看到。 然后,他就这么愉悦的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时珺张了张嘴,没了声儿。 很好。 错过一次逃跑的机会。 还是自己亲手给送出去的。 她可真棒棒呢。 独自坐在车内坐了了几分钟,江暮韫就从服务区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 等一上了车,时珺就马上闻到了一种食物的香味。 「什么味道?」她问道。 江暮韫抬了抬手里的袋子,说:「服务站里没有什么吃的,随便买了两串咖喱肉丸,还有炸鸡排和三明治寿司之类的一些吃食。」 从昨晚到现在没有进食过的时珺闻着车内那瀰漫开来的各种食物的香气,肚子非常、十分不争气地小小叫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他问:「吃吗?」 时珺沉默了一下。 说实话,她挺饿的。 正在吃与不吃中犹豫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人又开口了:「哦对,你说不饿,我问的太多余了。」 看着他收回袋子的手,时珺:「???」 这狗男人是故意的吧? 浓郁的咖喱充斥着整个车厢,时珺感觉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她一天一夜没进食,还故意买这种香味浓重的食物,这不是故意搞她,那是什么! 精神折磨! 这分明就是精神折磨! 江暮韫这个混蛋,居然给她玩儿这一招! 真他妈的下作! 时珺其实还挺爱吃这些街边摊的小食,以前秦匪带她出去吃过,什么烤鱿鱼串,炸鸡肉丸子,还有蒜香土豆片,以及各种好吃但却叫不上的小零嘴。 只不过秦匪怕路边摊不干净,吃坏肚子,就特意让手下人给她研制一些新品小吃。 虽然少了那种烟燻火燎还有人来人往的喧闹感,但味道的确还是挺不错的。 一想到那些东西,鼻尖还有咖喱味萦绕,她突然觉得这男人真不是东西!!! 竟然用美食诱惑! 怪不得从来没在秦匪的手里讨到便宜,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人品那是相当不行! 和秦匪一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时珺心里想着等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一定要好好大吃特吃一顿不可。 可该死的是身旁的人大概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好他妈生气! 如果现在就能提前动手,她一定一拳砸在对方那欠揍的脸上。 身旁的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吃得那么叫一个慢条斯理,那叫一个意犹未尽。 眼看着身边的人要气得原地爆炸,他这才笑着将手里的纸碗就此递了过去。 结果…… 「吱——」 车子突然一个急剎,手里的肉串鸡排全都因为惯性全都被撞翻在了地上。 黄黄的、红红的一大滩,飞溅的酱汁就这样弄脏了整个车椅,包括她的鞋子。 江暮韫:「……」 时珺:「!!!」 这人是重症肌无力吗? 一个大男人连个碗都拿不稳? 浪费粮食,天打雷噼! 让你嘚瑟! 该! 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吧。 不过,这应该算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机会吧? 「我……」 江暮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身旁的时珺却率先冷淡的一句,「小江总,我的鞋子被你弄脏了。」 这让江暮韫不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 她为了配合自己身上穿的那么一身,鞋子穿的是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 只是如今,这双鞋面上被黄色的咖喱弄得惨不忍睹。 这还是江暮韫第一次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如此的无礼和失态,他立刻抱歉地道:「不好意思,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买一双。」 随后就转过头冲着前面的手下不悦地问道:「怎么回事?」 「……路上突然横冲出来一只羊。」那司机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垂着头很是小声地回答。 江暮韫:「……」 这种广袤的平原地带,经常有动物出没,这非常正常。 只是…… 为什么非要在他递东西出去的时候闹这么一出。 他现在在时珺的的心里估计印象已经差到不能在差了吧? 本来不给她吃,其实已经很没有风度了。 结果还把吃的直接丢在她鞋子上。 她不会认为自己在侮辱她吧? 因为以时珺的性子,有这种想法的概率非常之高。 果然,随即就听到时珺冷冰冰的一句,「你不打算处理你自己犯下的错吗?」 江暮韫抬头看向时珺那张不善的脸,自己头一回有些汗颜,「情况特殊,等到了境内……」 「距离境内还有一个多小时。」时珺十分好心地提醒。 也就是说,她要穿着这么一双满是咖喱的鞋子穿一个多小时回去。 江暮韫哪里听不出她这言下之意。 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是…… 他现在也没有可以给她更换的鞋子。 想了一下之后,江暮韫突然信念微动,然后道:「那不如你把东西交给我,你就自由了……」 时珺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满是讥讽和薄凉之色,「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打算饿死我?」 江暮韫:「???」 「江暮韫,原来这就是你的不相负,还挺让人意外的。」 江暮韫:「……」 不。 当然不是了。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时把人丢在这里饿死? 这也不是他的绅士风格啊。 他只是想东西到手,时珺就自由了,她可以找车子直接走。 并不是把她丢在这里的意思。 江暮韫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闭嘴吧,解释得越多很有可能落在时珺的耳朵里反倒成了藉口,索性就道:「你如果不嫌耽误时间的话,那就等他们把车清理干净。」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递了过去,「但鞋子肯定没办法更换,只能将就着擦一下。」 还好他那些东西都不是滚烫的,不然的话真的就失礼了。 时珺对此倒也没有太过,等车子开到一旁停下,她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环境,皱了皱眉,这才下车擦起了鞋子。 江暮韫的手下则赶紧把后车座的咖喱全都给清理了。 看着周围平坦的道路,好像并不是逃跑的最佳地方。 失策! 就应该选择在服务区下来的。 在那里好歹有这么大的一个遮掩的建筑。 不像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一览无余。 「在看什么?」这时,身旁的人冷不丁的横插了一句话。 时珺将鞋面上最后一点咖喱给擦掉,然后起身,淡淡地道:「看有没有再来一头羊,我能骑着逃跑。」 这话说得不知真假。 江暮韫这种人让他听假话,他一听就能听得出来你在骗人,但说真话的话,他反而听不出。 可能是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告诉他,最隐秘的秘密从来都应该是压制在心里的,而不是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的。 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觉得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很给面子地笑了笑,「羊可跑不快,还不如找条大狼狗,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然后就去看车子里面的清理情况,想要催促他们赶紧处理干净。 毕竟秦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 他可不想在这里和他起冲突,到时候得不偿失可就不太好了。 因此,他和手下的人叮嘱了几句。 手下人连忙应了下来。 其实就是一碗咖喱的事儿而已。 擦一下,然后再喷点空气清洁剂,不超过一刻钟全都搞定。 当时珺听到他们已经处理干净后,心里不免小小郁闷了下。 怎么这么快。 时间也才过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 车子重新上路。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就是打个瞌睡的时间。 终于在这下午的四点多,日头渐渐西沉的时候,车子即将进入境内。 平原之上,就看到天际线上橘黄色的云层色彩妖冶而又浓烈,就像是一幅油画一般绚烂。 江暮韫见后视镜里迟迟没有秦匪的影子,心里那块大石头彻底放下了。 他觉得危机彻底解除了。 只要现在安全入境,让时珺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一切就全都尘埃落定了。 「都快入境了,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江暮韫问道。 时珺眼皮都不掀一下,就道:「入了再说。」 江暮韫笑了笑,「看来你是真的很怕我丢下你啊。」 时珺没搭理。 江暮韫也没强求。 车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半个小时后,车子彻底入境了。 只是刚入境,都没有驶上高速,在入口就被截了下来。 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慕凡!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点、在这个地方出现?! 按理来说他现在不应再这边最好的酒店等着自己吗? 怎么会…… 江暮韫本来是打算绕过他的,直接把时珺带走,等拿到东西后,再把一切全都推给时珺。 结果没想到,他都还没有来的拿到东西,这人却已经在这里想要半路拦截了! 这怎么可以! 602合作愉快 江暮韫压制住心里的诧异和惊讶,将情绪藏得滴水不漏,笑着亲自下车去迎。 「大哥怎么这会儿来了?」 江慕凡也在这个时候下了车,道:「哦,等你啊。」 江暮韫一如既往的虚伪,「让大哥在这里一直漫无目的的苦等,真是我的不是呢,现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如我们兄弟两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放松一下?」 这话里话外明摆着是兜圈子,不聊正题。 但江慕凡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呢。 他好歹也是被江耀平一手带出来的,这些敏锐度还是有的。 因此,他没有废话地拒绝,「喝酒就算了,只要完成爸爸的叮嘱,我就不算白等。」说着就伸手问道:「东西呢?」 江暮韫看他那急切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对方早就看穿了,他当下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车内的时珺身上去,「何必这么急呢,不如开车先找个好一点的酒店休息一下,珺小姐的鞋子被我弄脏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赔一双呢。」 说着就指了车内的人。 江慕凡一脸的意外,连忙走到了江暮韫的车前,低头朝里面看了看,「珺小姐怎么也会在这里?」 时珺非常坦白地正要回答:「被抓……」 站在车门口的江暮韫眼皮一跳,立刻抢白道:「正好巧合在路上遇见了,就想着顺路,一起回来,也好做个伴。」 江慕凡像是没听出时珺刚才被打断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冲着江暮韫眨眼,「那可真是太巧合了,看来这是老天都在给这个缘分呢。」 这话里很明显透着几分揶揄和调侃的意味。 江暮韫没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笑了笑。 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得这里面的暧昧意味浓重。 坐在车内的时珺瞥了一眼车外的那个人,眼神很是冷淡。 江暮韫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转移话题。 江慕凡看不懂,她可看的一清二楚。 结果,不出所料,在看到江慕凡的心思被转移后,江暮韫就很顺理成章地说:「走吧,时间不早了,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别在这里耗时间了。」 不过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江慕凡却说:「不了,阿韫你还是直接把东西给我吧,爸爸催得紧,我已经替你挡了一夜了,不然的话,爸爸的电话早在今天白天就打给你了。」 这分明是没有忘记啊。 江暮韫这是白费心思一场了。 时珺听到这里后,嘴角顿时轻扯了下。 而站在车外的江暮韫却神色微不可见地僵了下,然后察觉到这个话题的确绕不开后,极快的在心里思索了一下后,他就笑着道:「可是这东西还没有解析,得用特定的系统和密码才行,还是去酒店去弄一下,这样吧,我们一起过去,然后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弄完了,再交给你。」 江慕凡还想说话,「但是……」 却被江暮韫打断地道:「既然已经挡一夜了,那就麻烦大哥务必再为我挡一夜了,反正爸爸对大哥向来宽容的很,你就帮帮弟弟吧。」 其实到江暮韫很少用这样的姿态来恳求他。 哪怕他早就承认自己是他的大哥,对他也向来客客气气的很。 但作为名正言顺的地江家少爷依旧不会用那种态度。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的自信心可谓是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和自豪。 江慕凡像是陷入两难一般,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车内响起了一声轻咳。 站在车门口的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车内看去。 「有点冷,如果你们还有很多的废话要聊,请关门。」时珺一如既往的不给任何人面子。 江暮韫抱歉了一声后,就对江慕凡说道:「既然珺小姐都发话了,要么大哥我们就先各自上车。」 江慕凡想了下,「好吧,既然珺小姐发话了,那就听珺小姐吧。」 「那爸爸那里就麻烦大哥了。」江暮韫趁机将事情敲定下来。 这继而连三的软话说得江慕凡像是十分高兴,「好说,好说。」 得到了答覆后,江暮韫也笑了,他心想着只要上了车,到时候就能找机会甩开他们离开。 于是正打算要重新坐进车内时,却被江慕凡给拽住了,「既然一起去酒店,不如你和我一起坐,顺便你和我聊聊那边的情况。」 江暮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小小恳求了一下,这位大哥居然这么来劲儿。 他怎么可能愿意坐到江慕凡的车内,把时珺一个人丢在这里,多不安全。 万一她真的跑了呢? 这位动起手来,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很。 所以他推脱着就想要拒绝,「这不太好吧,咱们两个大男人把珺小姐丢一边,那多不礼貌。」 可江慕凡却好像因为他的退让而变得十分的得意,死死拉着他,「没事儿,珺小姐不会计较的。是吧,珺小姐?」 说着就又敲了敲车窗。 车窗没有完全关上,所以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而同样,她的回答也清晰可辨,「是。」 江暮韫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但江慕凡已经二话不说扯着她往自己的车内拖去,「放心吧,难不成珺小姐还能从车里跳出来啊?走走走,赶紧上车,咱兄弟两个好好聊聊天,我听说那钱庄最近出了个好东西,也不知道你去看过没。」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江暮韫塞进了自己的车子里。 在临进车内的时候,江暮韫心里总觉得不安,于是特意对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一句,「找两个人好好陪着珺小姐,千万别怠慢了!」 「是。」 有了这一番话,江暮韫这才稍稍安心地坐进了江慕凡的车里。 而最后上车的江慕凡则冲着后面那辆里的时珺笑着感谢了一声,然后就就钻进了车里。 很快,几辆车子慢慢启动,一辆接着一辆的朝着前方行驶而去。 时珺的车里因为有了江暮韫的命令,多加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她的身边。 三个人围堵着她一个。 看上去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这个江暮韫,还真是够警惕的,只要一离开,就让人层层将她包围住,半点空隙都不给。 可惜…… 时珺微微靠座在椅背上,副驾驶坐着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便突然出声道:「开了一晚上的车,要不要抽根烟提提神?」 那名司机本能地想要接,但是又想到自家的主子就在前面那辆车里随时盯着自己,只能摇头拒绝,「不行啊,小江总会说的。」 身旁的那个人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小江总正和江董斡旋呢,哪里还有心思来看你抽不抽菸,更何况他也不在,谁会知道,抽一根提提神,大不了等会儿开窗通通风呗,谁能知道,难道小江总还能特意跑过来闻吗?」 被他这么一说,那名司机好像觉得,有点道理。 自己主子现在正忙着和江董聊天呢,哪里会有心思来盯着他啊,「也是。」 当下他就接过了那根烟。 烟被点燃,他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那股呛人的尼古丁钻入自己的心肺之中,再唿出,只觉得爽到了天灵盖。 副驾驶上的人这个时候也抽着烟,一边抽,一边道:「你开慢点儿,小心被小江总发现你在后面抽菸。」 那人被他这么提醒了一下,顿时踩油门的脚放松了下来,「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那必须的,反正咱们只要跟在大部队后面就足够了。」 那人的话听着很有道理,就渐渐地自顾自将车速放慢了下来,后面的车子很快超车了上去。 很快,坐着时珺的车子很快就被甩在了车队的最后面。 当车子一旦成了尾巴拖在最后的时候,那名原本坐在副驾驶上还叼着烟和旁边人有说有笑的男人倏地侧过身,一把按住了对方。 坐在后座的那名手下看到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是吓了一跳。 正要开口制止,结果没想到身旁的时珺在同一时间里突然发力爆起,将身侧的人直接死死按在了座椅上,然后用十分干净利落的动作「喀」地一下,就瞬间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以至于那人的死相还保持着刚才的惊恐和惊吓。 而坐在驾驶座内人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一幕后,心里惊骇不已。 显然怎么都没想到后车座里的时珺竟然在江家有同伙?! 这个女人连江家都渗透了?! 天! 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骇然不已,身体不断的挣扎,但随即喉间刚支支吾吾的声音就被一声闷哼打断,然后…… 彻底悄无声息。 人已经倒在了驾驶座上。 身边副驾驶上的人这会儿早已松手,稳着方向盘。 而那个司机脖子上的那双手这才慢慢松开。 开了车门,趁着暮色渐起,光线昏暗时,一脚将驾驶座上的尸体给踹了下去。 然后车门重新被关上。 那名副驾驶上的人随即取而代之的坐在了驾驶座上。 两个人行云如水般的动作完成了这一次的合作。 时珺这时候也开了后车门,将旁边那具尸体直接给推了出去,按下车窗,通了通风。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才开口:「江董说,按照约定,他这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就等您的大礼了。」 原来她早在送大礼的时候,就为了防止意外,挂断电话后她其实有私下里又发了一通简讯过去,为的就是这一招釜底抽薪。 只不过她意外的是江慕凡竟然来的那么快。 但随后一想,他既然把人安插在了江暮韫身边,必然是了解他的一举一动的。 只是,整件事里最让她意外的是,江慕凡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没用,竟然能在江暮韫身边安插的了人手,也是一种本事。 此时的时珺也很痛快,将手里的手机直接丢了过去,「拿去。」 那名手下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给前面的车辆里的江慕凡发了一条消息。 时珺等他发完了消息,并且随即又收到消息后,便冷淡地问了一句,「那么现在是不是该送我离开了?」 那名手下笑了笑,「当然,江董说了,珺小姐痛快,他自然也不会拖延。」 话音刚落,他的方向盘勐地一个急转,车头就朝着旁边一处拐弯而去。 车子立刻就钻入了一条小道上。 本就暗下来的天色,再加上车子又在最尾端,突然间离开根本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到江暮韫发现时,早就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江暮韫下车想去找时珺,结果发现自己的车竟然不见了! 603人跑了! 「车呢?」 当江暮韫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一辆辆车停在门口,却迟迟不见自己的那一辆车时,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身旁拉着他想要上楼的江慕凡在听到他这番话的时候,不禁有些奇怪地问:「什么车?」 江暮韫盯着远处,脸色沉然:「时珺坐的那辆车呢!」 站在旁边的江慕凡像是一脸莫名地道:「不知道啊,你的车子是你的人开的,我怎么会知道。」 「我的车呢!」江暮韫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和身边的这位大哥废话,眼神死死盯着那些刚下车的手下,语气格外的沉冷,「谁来告诉我,我的车去哪儿了?!」 那名手下在听到自家主子的质问后,赶忙去看查看了江暮韫坐的车,结果发现…… 竟然真的不见了! 这他妈真的要死了! 车呢? 车怎么不见了! 这好端端的车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刚刚不是还在他们后面的吗? 怎么这会儿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那名手下这时候心里开始有些恐慌了起来。 这珺小姐可是重中之重啊。 要没了她,他们这些人就全都得完蛋! 「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江暮韫看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怒极反笑地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问道。 为首的是那个人见情况不太妙,最后只能颤颤巍巍地解释:「不、不知道……刚才珺小姐的车子好像慢下来了,其他的车子就补了上去,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他们好像落到了最后。」 这话一出,江暮韫的脸色骤然间就变了。 那名手下看江暮韫你不说话,不由得瑟缩了下脑袋,赶忙回答道:「我……我现在打电话问一下,可、可能天太黑,路不好走,落在后面了。」 随即就赶紧拿出手机给那辆车上的司机以及其他两个看守的人打电话去了。 而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对此却有预感,不可能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 时珺这个人绝对不可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当时他在场的时候,她都开玩笑的想要骑着羊要走,更何况现在他不在场! 她必然会想办法逃! 「珺小姐可能让你手下直接开车离开了吧?毕竟她没必要非要来酒店住不可啊。」江慕凡站在一旁看完了整个一幕后,便笑着说起了风凉话,「怎么,你不会是心疼车被她开走了吧?」 江暮韫有口难言,最后只能冷着脸沉默着。 但偏偏江慕凡像是没眼力见儿似的,还在那里继续喋喋不休地道:「那阿韫你也太小气了吧,一辆车而已,以你现在的能力,别说一辆车了,十辆车都没问题,更何况人家珺小姐也不会占你一辆车的便宜,以她的财力,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罢了。」 江暮韫被他念得心烦不已,不耐地反驳了一声,「根本不是车的问题!」 江慕凡扬着音调哦了一声,凑到他面前,暗搓搓地道:「那是人的问题?心疼人跑了?怎么,难不成今天晚上打算在这里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哇,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想法啊。」 说着就一副「你可真厉害」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顺带还附赠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爷们儿之间才懂的眼神。 江暮韫简直被他从头到尾的调侃了一个遍,心里有苦说不出的他只能恼怒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让她走是因为……」 「因为什么?」江慕凡故作好奇地问。 江暮韫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江慕凡对此倒也不逼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谓地道:「不管因为什么,别太小气,你一个小江总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呢,小心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 可江暮韫怎么可能不小气! 这关于与那个资料库! 东西可是在她的手上,要是她人不见了,那他昨晚上这一夜就全白费了! 但因为这个话不能明说,他还不想把这个东西交给江慕凡,所以只能闭嘴,默默承受着自己大哥的「劝告」。 而江慕凡心里怎么会不清楚,不过他就是故意装得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藉此机会明里暗里地气了他一把。 过了几分钟后,那名手下才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只是那脸上的神色支支吾吾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 江暮韫心里有所感觉,但还是问了一声:「情况怎么样!」 那名手下没办法,只好如实交代:「没接通,电话始终没人接。」 当听到这句话之后,江暮韫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沉了下来。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腾升起来。 他觉得时珺肯定跑了。 她一定跑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不动神色的情况下能够一口气解决三个人的,但现在的情况的确是她跑了! 混帐! 不过…… 江暮韫也不是吃素的,要没有点准备怎么可能呢。 他当下就毫不犹豫地命令道:「锁定车辆,去把人给我追回来!」 「是。」 那名手下应下后,转身就去办事。 一旁的江慕凡在听到这话后,心里暗叫不妙。 他给忘了,江暮韫的车子都是有定时跟踪系统的。 可以随时定位他的车子。 这要是被他给定位上了。那时珺的路线他就了如执掌了。 当下,他笑呵呵地走了过去,「你说说你,一辆车还上心了。要不然哥送你一辆?不过就是一辆车罢了,如果珺小姐真走了的话,就让她走吧,咱兄弟两个可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没必要计较一辆车。」 可江暮韫却一口拒绝,「不行!」 如此果断的回答让江慕凡不禁侧头看了看他。 江暮韫这个时候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激烈,只是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变地找了个理由,「必须要把人追回来,在这种偏远地区,她要是不见了,我没办法向时伯父交代。」 到现在为止,他还在为自己找藉口,企图能够隐瞒住。 而早已知道情况的江慕凡心里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脸上却不显露半分,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装模作样地说:「那我的人和你一起去找,咱两先上楼把正事办了。」 但江暮韫怎么可能同意。 眼下东西都没了,他即使上楼又有什么用。 到时候被江慕凡知道原来东西在时珺身上,那还了得?! 因此他马上否决道:「不行,我亲自去找,我找到之后再来和大哥你汇合。」 守着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台阶去追人。 可惜被江慕凡给一把给拽住了,道:「别啊,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我这不是白等了?」 江暮韫被拖延住,心里急的不行,可眼下又不能和江慕凡翻脸,他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但好在他向来沉得住气,稳了稳心思后,他才道:「珺小姐也很重要。」 江慕凡对此像是很是不解,「能有多重要?就算是你的未婚妻,那也是过去式了,走个过场就成了,你难道还真对她上心了不成?你可别忘了,她当时是怎么打你脸面的,这种女人你管她死活呢。」 「不是的,她……」 「你不会真喜欢她了吧?」江慕凡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么痴情的吗?」 「……」江暮韫简直要被这位大哥的脑洞给气死了,「不是的,她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出的问题,时伯父要是知道了,到时候两家的合作很容易出现问题,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出现。」 这藉口用的堂而皇之,且理直气壮。 「所以我不是让我的人和你的人一起去了嘛!但咱两之间得把爸爸交代的事给解决了,只要解决了这事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耽误不了你多久时间的,走吧,走吧。」 说着,江慕凡就拉着他往酒店里拖去。 江暮韫心里满眼都是时珺,急得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去找她,哪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你来我往了几下之后,他彻底有些烦了,一把甩来了江慕凡的,「够了!」 那不耐烦的暴躁瞬间暴露了出来。 江慕凡站在那里,像是吃惊不已的样子。 江暮韫见到后,不得不就此压制住自己心里的那股烦躁,暗暗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住自己表面的那点表情,接着才道:「珺小姐是在我们两个大男人眼皮子底下不见的,出了事我们两个都难逃其责,时家可同样不可小觑。」 江慕凡恢復了原本的表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满脸地不屑一顾和不咋胡,「时家又如何,只要有了那个东西,咱们连秦家都压制的住,更何况一个小小时家。」 「……」 话是这么说,但是…… 「阿韫,你怕不是不想给我吧?」这时,江慕凡突然开口出声问道。 江暮韫脸色微微一僵,「怎么会,我只是现在……」 江慕凡只听了一个前半句之后,就果断地拉着他往酒店内走去,「既然不会,那就赶紧的,要不然你先把东西给我,到时候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绝不拦着你。」 那两个人在酒店门口你拉我拖的样子,弄得酒店大堂里的人都不免觉得奇怪,这两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两个大男人,还找来那么多的小伙子在他们大门口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不知道地还以为他们这酒店有多么不正经呢。 正当他们准备上前去询问的时候,就看到其中一个人站定在那里,突然之间反手一把将另外一个拽住,说:「大哥为什么这么不在意珺小姐的去处?」 这一席话让那个拉扯的男人顿时身形微顿了下。 很显然,江慕凡的反常让着急不已的江暮韫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要知道江慕凡对女孩子都是礼遇有加的。 还从来没有过这般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的漠然。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时珺。 这个容貌和能力都一等一的女孩子。 按理来说他应该拼命招揽到他那一边才对。 怎么会如此冷淡。 除非…… 这里面有问题! 因此,他一反刚才着急的样子,反而将重心放在了眼前这位大哥面前,细细端看了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江慕凡没想到他会反应得如此之快,心里小小的「咯噔」了一下,但脸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的正常,「我为什么要在意?她又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未婚妻,我要是重点关注别的女人,你嫂子可是会吃醋的。」 连这种惧内的言辞说出来…… 好像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是! 江暮韫却觉得不太对劲。 604反客为主的试探 江暮韫目光探究地盯着对方,「以大哥的为人,就算有未婚妻,按理来说也不会这样对一个女的如此不在乎吧?大哥不是一向很绅士的吗?」 言下之意的试探意味已经非常的浓了。 这一番话让江慕凡的背嵴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下,然后道:「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差点把我订婚宴搞砸的女人绅士?」 江暮韫眯了眯眼。 不。 不对。 还是有问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当时打电话的时候,明明时珺说要送他一份礼物作为赔礼道歉时,,他还十分高兴。 怎么现在却又这样说了呢? 前后矛盾,必有问题! 江暮韫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不断地想着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对面的江慕凡看他这样盯着自己,只觉得背嵴骨有些发凉。 毕竟他面对的这个人并不是普通人。 所以为了防止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他立刻转了话题道:「行了,别为了一个时珺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赶紧上楼吧,再拖延下去,我估计都得被爸爸骂一顿了。」 江慕凡企图用江耀平来压制住江暮韫。 但却没想到,在下一秒却被江暮韫勐地一把拽住。 江慕凡愣了愣,紧接着正要开口,「你……」 结果就听到江暮韫突然说:「东西在时珺的身上。」 气氛骤然凝固了起来。 如此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江慕凡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来。 这……要怎么办? 站在他面前的江暮韫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得冷眼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正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江慕凡被这一句话给立刻拽了回来,他小小的心虚了一下下,「我……我……」随后就道:「我当然意外了,你没发现我都意外的说不出话了吗?」 差点被发现的他果断趁着江暮韫没来得及开口,就率先张口质问了起来,「不过你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时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不拿着,却让时珺拿着?」 江暮韫一顿,「因为……」 「阿韫,你不会是不想给我,所以交给了时珺,让她拿着,然后偷偷离开?」江慕凡即刻就反守为攻,一句话就道破了江暮韫心里所想的。 江暮韫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就马上否决道:「当然不是,我要是不想给你,我也可以给我信任的手下,何必给她一个外人。」 「外人吗?」江慕凡笑着提醒,「你们两个人可是未婚夫妻,当年还没那么点事,你们如今应该已经订婚了。」 「……」江暮韫提及到未婚夫妻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禁皱了下眉,「大哥,你不要胡思乱想,是因为东西一开始就在她身上,我兜兜转转才抓到了她而已。」 江慕凡因为这件事隐隐开始有些翻盘,直到最后一句:「是吗?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江暮韫难得被堵了话。 趁着的他停顿的那一秒,江慕凡再接再厉地道:「看来你还是防我啊,还说什么为了时家和江家的关系,原来都是藉口。」 「不是的,我……」江暮韫还是头一回在江慕凡的面前打了这么个败仗,他有些不爽,在压住了自己纷乱的情绪后,他才开口:「大哥想太多了,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好多说,免得有心人听了,到时候再生出枝节。」 「有心人?这里除了你的人,就是我的人,哪来的有心人?还是说,我就是那个有心人?」 江慕凡步步紧逼。这让江暮韫感觉到了一种被挑衅的意思,不过眼下他急着办最重要的事,所以按捺下脾性,说:「大哥多虑了,我这个人向来谨慎惯了而已,如今已经说了,那大哥我就先去抓人了,你在这里等着我。」 见他要去抓人,原本还洋洋得意的江暮凡下意识的就一把拉住了他,「等一下!」 江暮韫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扯自己,满是深意地看着他,「大哥不希望我去抓人吗?」 江慕凡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立刻转了话题,「这样吧,你这忙碌了一天一夜了,再让你抓显然就不地道了,还是我去吧,我到时候抓到之后直接就带给爸爸就好。」 江暮韫却不肯退让地道:「这怎么行,是我没办好爸爸交代的事情,理应我来解决,大哥就在这里等着吧。」 「可你都忙了一天一夜了,身体吃不消啊,你这样熬坏了,到时候爸爸就该责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同情心了。」江慕凡坚持地道。 「不会,爸爸只会怪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大哥还是让我去解决吧。」 「别别别,我这都枯等了一天了,还是我去吧。」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肯松这个口。 江暮韫一是的确不想让江慕凡插手,二是…… 试探。 他就是要看看江慕凡是什么态度。 按正常理论来说,他现在应该是着急的要找到时珺,争取率先一步拿到东西才对。 而事实上,他的确也着急。 还在不过却着急的却不是对付时珺,而是着急谁去对付时珺。 目标都是时珺,但动机不对。 所以由此可得,江慕凡——有问题! 江暮韫觉得,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联合起来,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形成了同盟。 否则的话,江慕凡不可能是现在这种状态。 因此,就看到江暮韫一把拽住了江慕凡的手,「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行动吧。」 江慕凡啊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缓了片刻,才道:「也行,我们分开做,来个包抄,让她彻底被困死。」 他想着只要分开行动,到时候他能给对方传递消息! 但没想到,他心中地算盘打得再好,还是被江暮韫给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不,为了保护大哥的安全,我们两个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危险。」 江慕凡下意识的拒绝,「怎么可能会出危险,我手底下地人也不是吃……」 然而,素字还没有说完,江暮韫反客为主地把人一把拽进了车内。 紧接着就听到他说:「开车,追人。」 「是。」 江慕凡一听到这话,神色就有些焦急了起来。 江暮韫这样把他困在身边,他就是连打个电话的可能都没有。 于是,他还想趁着车子未启动时,赶紧挣扎地道:「其实真的没必要两个人在一起,这多浪费时间……」 但无奈江暮韫像是盯上了他似的,道:「大哥还是注意点比较好,万一你在这里受了伤,我没办法向爸爸交代。」 「可你要是没有把东西拿回来,你一样没办法向爸爸交代。」江慕凡企图再次用江耀平来压人。 可惜,江暮韫这次不会再被江耀平给压制住了,他只是淡淡地道:「不会,我有预感,大哥在我身边,我或许能够很快的把东西给追回来。」 这话说得太过意味深长。 有那么一瞬间,江慕凡感觉自己的计谋好像被看穿了。 那种慌张让他的神色有了一丝丝的犹疑。 但他还是尽快的调整好,笑着道:「这叫什么预感,我能顶什么用。」 「谁知道呢,万一有用呢。」此时,江暮韫深意地冲着他也笑了下。 那温和谦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看都让人心中发毛。 而此时,恰巧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已经查到了那辆车的位置,马上出声:「小江总,人现在已经忘高速方向去了。」 「那就在下个匝道拦截下来。」江暮韫毫不犹豫地命令。 「是。」 车子即刻启动了起来。 江慕凡觉得,这事儿要完。 暮色越发的沉。 高速上的路灯已经全都亮了起来。 一盏盏的灯光飞快的掠过车灯,明明灭灭间,衬得车内的气氛有些不同。 江暮韫始终都低着头盯着屏幕里的那个红点。 那是他车子所在的位置。 眼下他们的车子距离这个点的位置还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只要过了这半个小时,他们就能马上抓到时珺。 到时候东西就能回到他们的手里了。 江暮韫就这样静等着半个小时后的抓捕。 而身旁的江慕凡显然没有这样好的心境了。 时珺要真是被抓住了,那到时候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他觉得,不行,必须得找机会给时珺通风报信一下,让她顺利逃跑。 这样一来,江暮韫才能玩转不下去。 爸爸和公司的董事知道后必然会失望,到时候他再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相信又会笼络一大批董事们的心。 那江家继承人的位置他就唾手可得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趁着江暮韫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的手下发个消息过去,想要提醒他们,尽早的弃车,江暮韫就快要追上来了。 然而可惜的是,他刚打算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身旁的江暮韫就头也不抬地出口问道:「你要打给谁?」 不是『你要干什么』,也不是『怎么了』,而是直白的一句『你要打给谁』,硬生生的就把所有的小动作全都给定义成了一种负面动作。 江慕凡惊得手微微一抖,脱口就否认,「没……没有啊……只是坐累了想抽根烟而已,没想打给谁……」 但说完之后,就暗骂自己是个白痴,但凡说一句看个时间,或者给爸打个电话,都比说否认来得强啊。 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框死了。 动弹不得。 「我还以为大哥掏口袋是要打电话给谁呢。」江暮韫轻扯了下嘴角,道。 「没有,我掏口袋是为了想要那根烟出来,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子太困了,抽根烟提提劲儿。」被逼得已经说到这种地步的江慕凡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问:「你要来一根吗?」 「不用了,我不抽菸。」江暮韫想也不想地拒绝。 江慕凡这才想起来,「哦对,你的确不怎么好这一口,那我抽了?」 江暮韫无谓地摆了摆手,「你随意。」 江慕凡笑了笑,拿出了原本并不想拿出的烟塞进了嘴里,点了一根抽起来后,只觉得颇不是滋味。 心里一个劲儿的在想,该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只怕追要被追到了。 要不然把菸头扔车里,让车子着个火? 但这个愚蠢的想法他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不行,万一烧到自己怎么办。 江慕凡脑子里想了无数个想法,可惜最后都被自我否认掉。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逼近,和红点的距离也开始越来越靠近。 直到最后看到了行驶在空旷道路上的唯一一辆黑色轿车。 那是江暮韫的车。 江慕凡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蛋了! 605意想不到的惊喜 「小江总,找到您的车了。」 随着手下的人这一声话之后,江暮韫终于抬起了头,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 眼前那辆车的车牌号的确是自己的车。 当下,嘴角轻扯起了一抹笑,轻浅地说:「看来,我们还是赶上了。」 最后还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慕凡。 江慕凡这个时候也挺直了背嵴,盯着前面辆车,还真是江暮韫的专属驾座。 手顿时不自觉地握紧成了拳头。 那眼神恨不能化成无声的吶喊,穿透挡风玻璃,告诉前面那辆车。 但当感觉到身旁那一记眼神后,他赶忙坐了回去,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尽量做到冷静。 可身旁的江暮韫见了,看破不说破,只是手下的人道:「让他们把人给拦下来。」 「是。」 很快,后面的两辆车就超车上前,硬生生地就将对方那辆车给拦了下来。 好在这里地偏人稀,就连高速路上也没有一辆车。 所以拦截得非常容易。 只不过却把那辆车里的人吓了个半死。 「吱——」地一声刺耳的急剎。 车轮碾过道路,滑出两条明显的印记。 在这种大晚上的时候,玩儿这么一出,谁能承受得住。 立刻车内的人就降下了车窗冲着前面两辆车里的人骂咧了起来,「靠!傻叉找死啊!会不会开车!眼睛瞎了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高速!你们想死,别拖累别人好不好!妈的!」 当他骂完了一连串的词之后,那两辆车上的人就在刺眼的车灯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那个透过车窗不停叫嚣的人一看到几个人同时下车朝自己走来,就有些怂了,「你……你们要干什么,明、明明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干嘛啊,难不成想抢劫啊!我……我告诉你们哦,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别想胡来,这、这里都是有监控设备的,你们要是胡来,警察很快就会知道的……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来,所以你们赶紧的……我不找你们麻烦,你们也别来找我的麻烦……听……听明白了没……」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其中一个人就把车门拉开,二话不说就把人从车上拖了下来。 那个男人看见他们来势汹汹,一副不好惹地样子当即死命地喊了起来,「救……救命……抢劫了……杀人了……」 这叫声立刻引起了正下车走过来的江家两兄弟。 他们两个人听着不由得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 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当下,他们两个人就快不走了过去,发现……既不是他江暮韫的手下,也不是江慕凡的手下。 而是一个…… 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什么情况! 两个人不愧是兄弟,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车后座看去。 然后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时珺的影子。 不见了? 怎么会! 只不过在看到后座没人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反应却是既然不同的。 江暮韫即刻转头看向了被自己手下牢牢压制住的那个陌生男人,质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明明心里怕得要死,但还是强撑着,抖抖索索地反问::「你们又是谁啊?」 「我是这辆车的车主。」江暮韫走到他面前,神色冷然,「现在请你告诉我,车上的人去哪儿了?」 那人听到这话之后,眼珠子转了下,然后扬着脖子反驳道:「你胡说什么,这明明是我的车,是你半路拦截下我的!怎么就成了你的车子?!你这拦路抢劫也抢得太明晃晃了吧!」 江暮韫知道这人是死鸭子嘴硬,是为了贪财才这样说的,因此果断地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如果你想要车,可以当酬谢金送你,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坐在这辆车上的女人去哪儿了?」 男男人又一次地停顿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决定咬死不松口,「什么女人,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你要是有病就赶紧去治,别在这里胡思乱想。」 听着对方那些喋喋不休的言辞,江暮韫没有再废话,而是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站在那里的几个手下。 那几个人一看,拿下从腰间拔枪而出。 本来这里就人烟稀少,路况其实也并不好,要想在这里杀个人抛个尸,还真不一定马上就会被发现。 所以那个男人在一看到他们身上都配备武器的瞬间,成功怂了。 他先是颤颤巍巍地问:「你……你们要干什么……」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在这里浪费,告诉我,那人到底去哪儿了!」 面对江暮韫的质问,那人吓得两股战战,一副要瘫不瘫的样子就此招了起来,「不、不知道,她就……就把车子给了我,说……让我帮忙开下匝道,找个地方随便停着,然后人就走了……但是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我就是起了贪念,你们别杀我,真的……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站在后面的江慕凡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成功逃脱。 那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就等着江暮韫无功而返,然后自己就能发光发热了。 他躲在后面暗自高兴,却苦了那位无辜的男人。 天知道,他就是贪辆车子,谁知道差点把命给贪没了。 果然,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 一般都只会掉陷阱。 想到这里,这个男人就有点勐男落泪了。 「她人去哪儿了?」江暮韫哪里会在意他的后悔,再三询问了起来。 那人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一度疯狂摇头,「我……我不知道,她当时就说车子给我了,然后就跑了。」 江暮韫眉头轻拧了下,抛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么,她身边有其他人吗?」 这话一出,瞬间气氛凝固。 只听到高速路上秋夜的凉风吹过,将地上的枯树叶打了个璇儿。 原本还高兴的江慕凡更是心里头一跳。 糟糕,这是个陷阱。 如果对方要是说车里有人的话,那毫无疑问,出了内鬼。 而要查内鬼的话,可是非常方便的。 所以在那一剎那,他有点紧张。 紧张到甚至想出声制止。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一旦出声的话,他就暴露了。 所以他只能攥紧了手指,不敢出声。 但问题是,身旁的江暮韫不是吃素的,之前被他戏耍了一通,实在是没想到时珺和江慕凡合作这一层面上。 但如今慢慢回过味儿来了,所以对方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小小的情绪,他都能马上感觉到。 因此,他静等着对方那一句有其他人的回答。 可惜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却说:「身边没、没人、人啊,就她一个,说什么家里有急事,车子没办法停在这里,就让我开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们……你们别杀我……」 这话一出,在场的这两兄弟都愣住了。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们都没有想到。 江慕凡则一时间没控制住,下意识地意外问道:「就她一个?!」 怎么会就她一个呢? 不应该啊。 不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吗? 如果就时珺一个人的话,那他的人呢? 那个手下去哪儿了? 难道单独放她离开了? 不对啊,他没有出过这样的命令,手下的人是不敢这样做的。 除非…… 江慕凡「咯噔」了一下,只觉得要糟。 身旁的江暮韫看到他如此惊愕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怎么,听大哥的语气,她身边应该得有两个?」 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的江慕凡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神情,呵呵干笑了两下,「不、不是,我就是惊讶而已。」 可心里一种不好地预感就此腾升而起。 难道时珺杀了自己的手下,自己跑了? 不然绝对不可能弃车,一个人离开。 越想,他就越开始担心了起来。 而此时的江暮韫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是吗?」 江慕凡不得不压制住自己心里的念头,努力地笑了笑,回答:「当然了。」 江暮韫将他所有僵硬的表情洞察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嘴角缓缓勾勒出了一个饱含深意地笑容,道:「那既然如此,大哥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江慕凡想都不想,就咬着牙非常果决地回答:「追。必须得把人得追到手!」 那态度可截然不同。 「那我们兵分两路。」江暮韫这回倒是没有再把人拽在自己的身边。 江慕凡怔了下。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但这样也好,要是他先抓到人的话,就直接把人带走了,也不需要和江暮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好!」 接着就带着自己的人上车离开。 看着那红色的尾灯就此渐渐变小,然后彻底消失在了高速路上。 身旁的手下这才忍不住地询问:「小江总,您为什么又和江董分开追了?万一他要是比您先找到人,那……」 「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天高地广,他什么定位跟踪技术都没有,找得到才有鬼了。」江暮韫冷笑了一声。 要不是时珺和他配合,他哪里会那么容易耍得自己团团转,眼下时珺把他耍了,没了这份依靠,他什么都玩儿不出来。 那又何必带着他这么一个拖累呢。 到时候自己真的找到了时珺,那岂不是给江慕凡做了嫁衣。 那名手下听到这话后,倒也觉得有道理。 但问题是…… 他们也没有啊! 正忧愁的时候,就听到江暮韫却说:「你们几个人按照那人所说的,先沿路给我去追,她弃了车,而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什么车,她肯定只能走着离开,你们一路沿着告诉的方向过去。」 那名手下点头,「是。」 江暮韫继而又道:「另外几个人跟着我往边境方向折返。」 「往边境折返?」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怔在了原地。 但江暮韫却点头,「没错。」 时珺向来出其不意的很,不走寻常路。 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她越会做。 他有百分之是八十的预感觉得时珺一定往边境方向去。 这样一来的话,一不会被人找到,二是秦匪应该就在后面,只要两个人汇合了,那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牵制了。 所以,折返回去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于是,在他这番命令下,手下的人就马上放开了手里的人,一个个全部上车,按照江暮韫的话兵分两路的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去。 长夜漫漫,漆黑天幕将这一方平原全都笼罩了起来。 606同归于尽 车子一路朝着边境线方向扑去。 江暮韫坐在车后座,昏沉的光线遮掩住了他的晦暗不清的表情。 因为要在边境线给时珺给了个措手不及,所以他们特意下了高速,抄小路急速前行。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就重新回到了边境线的服务区。 他们就这么在服务区的一处角落里安静地等着。 这里是边境处往来的唯一一处进出口。 所以江暮韫打算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争取能够抓到那只落跑的兔子。 而事实也的确不负众望,还真就待到兔子了。 沉沉夜色下,就看到一道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熟悉的打扮,几乎一眼就能锁定对方。 高速服务区里微弱单薄的灯光照着她,显得格外单薄。 夜风瑟瑟。 江暮韫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身旁的人见自家主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小江总,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人下去把人抓回来?」 但江暮韫却不急不缓地道:「没关系,等她进便利店了再说。」 那名手下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一定会认定时珺会进便利店。 但没过多久,她还真的就进去了。 当下江暮韫笑着就下了车。 他当然能确定。 时珺饿了一天,当时在车里看着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已经沉不住气了。 如今好不容易脱离危险,必然要先填饱肚子了。 当下,他就朝着那间便利店而去。 「你们把守住门口,别让她跑出来。」 「是。」 在交代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当下就走了进去。 正在买吃食的时珺刚付了钱,刚一个转身,结果就看到江暮韫正站在门外面。 两个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隔着一扇透明的自动感应门。 时珺的步子倏地就顿住。 江、江暮韫你? 她没想到,江暮韫竟然折返到了边境线! 而且看他的架势,绝对已经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 该死! 她要怎么办? 要往哪里跑? 时珺感觉自己嘴里的包子立刻就不香了。 而气氛也肉眼可见的凝滞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他提步走了进来,「叮咚」一声,自动感应门就打开了。 江暮韫一步步往里面走来,笑了笑,主动开了口,打破这一奇怪而又沉默的场景,「珺小姐晚上好啊。」 时珺没说话。 她估算错误,没想到江暮韫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以至于最后反倒把自己困在这里。 江暮韫看到她小兽般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自说自话地又笑了起来,「跑得还挺快,我车子都用一个多小时,你居然两个小时就到达了这里,不知道珺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时珺这会儿脑子在高速运转着如何逃跑,根本不会搭理他。 而江暮韫也根本不在意她的理睬,只是继续道:「既然珺小姐来了,那我们是不是该把该清算的都清算了。」 时珺一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即刻就警戒了过来,「清算什么?」 「当然是我要的东西了。」 江暮韫说着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时珺心念微动了下,然后神色冷静地反问:「我不是已经给了吗?」 这一个回答让江暮韫的笑顿了顿,语气微微一沉,「珺小姐还是别在开这种玩笑了。」 时珺冷淡地看着他,道:「没开玩笑,我的确给了。」 江暮韫看她满脸写着严肃和认真,犹疑了下,不禁问了一声,「你给谁了?」 时珺回答:「给了你的手下。」 但江暮韫却一口否定了这一说法,「这不可能,我从来就没有命令过那些人擅自替我拿东西。」 然而时珺却也态度坚决地道:「当时他们拿枪威胁我,我没办法,就给了,然后他们就过河拆桥,把我直接从车上丢了下来。」 江暮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番话。 原本以为是江慕凡和她合作逃跑,可现在听到的说辞,好像又不太对了。 他的手下会私下逼要资料库?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的!」 面对江暮韫如此拒绝的否认,时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反问道:「车里全是你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把我丢下来,我怎么可能一下子解决三个人。」 然而,江暮韫却打量了她一番,说:「这也不是不可能。」 时珺神色微微一凛,继而就说道:「赤手空拳当然可以,但他们三个人每个人一把枪,还是近距离的击杀,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觉得现实吗?」 江暮韫:「……」 这点似乎好像的确不太可能。 车内空间太小,时珺要真的想躲过子弹的速度,是有些艰难。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问:「那三个人呢?」 「我是被他们中途丢下车的,我怎么知道。我都还没有找你算帐,你居然跑来找我算帐。」时珺一记漂亮地反杀,将事情全都一股脑的推卸给了江暮韫。 事实上,那些人并没有把她丢下去。 相反,在她和江慕凡的手下一同把江暮韫的人给处理干净后,时珺就找机会用同样的方法直接把江慕凡的手下也干掉了。 因为她发现对方的目的似乎不纯,并非真的要带她离开,而是企图将她困在某一处,因此她果断处理掉了对方。 并且为了防止江暮韫的车子被定位过,她还把车子丢给了路过的人,企图制造假象。 结果谁知道,最后还是被江暮韫给追上了。 不过,眼下人都死光了,这话里的真真假假,除了她没有,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谅江暮韫一时间也不可能查出这其中复杂混乱的关联。 因为时珺心有盘算,所以这一套话下来,江暮韫还真的就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但对于时珺的怀疑依旧没有打消,而是再次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却跑到这个地方来?」 时珺也是反应速度极快的人,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被问倒,「打电话给你,然后再被你抓一次吗?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交易。」 江暮韫皱了皱眉,「就算是交易,拿到东西后我也不会为难你,珺小姐何必对我如此拒人千里。」 「我的立场和你终归不同,既不同,就不要多接触。」 江暮韫听到时珺这番话之后,心里就觉得有了点烦躁。 从他们接触到现在为止,类似于这种话几乎是每次见面时珺都会提及一遍。 「如果没什么事,可以让开了吗?」时珺不动神色地打算就此离开。 但江暮韫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这样退让开,只见他依然巍然不动地像座雕塑一样堵在门口。 他眉眼沉沉地就这么盯着时珺,像是用眼神能够看穿对方一般。 对此,时珺眉头蹙起,冷漠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东西我已经给了,按照约定,你我之间交易完成,请你让开。」 「……可你没交给我。」许久后,他沉声地回答。 「交给你手下不就是交给你。」听着江暮韫这话的时珺神色骤然冷峻了下来,「江暮韫,你别得了便宜还装无辜。」 那表情看上去大有一种即将被戏耍之后的怒意。 江暮韫到底还是不想得罪她,只是道:「我会去查,但在查到之前你必须得留在我身边。」 「凭什么!」时珺完全不耐烦了,说完就要往门外硬沖。 但江暮韫在她离开这件事上是绝对不可以的,当下态度就强硬了起来,「就凭现在你被我抓到了。」 时珺眼眸半眯,大有要发作的意味,「你刚刚还说不会为难的。」 江暮韫:「只要东西一拿到,我绝对不会为难。」 「你的可信度已经几乎为零了。」 「不管如何,你必须得留在这里。」 双方之间互不相让。 而时珺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色,「江暮韫,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别逼人太甚。」 「我只要查到,就一定放你。」 江暮韫能察觉到她言辞之下的警告和威胁,但他也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本来这事儿就已经够让他烦了。 来来回回的,饶是再好的脾气性子也已经消磨殆尽了。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不留余地。 结果激得时珺彻底不爽了,「他们都不知道逃到什么鬼地方去了,你要是查不到,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你扣住?」 「不会,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江暮韫觉得这点事他还不至于查不清楚。 但问题是,时珺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可我不愿意再等了。」 语毕,果断的出手将放在门口的灭火器拿了起来,朝着玻璃门就狠狠砸了上去。 「哐当——」 那巨大而又响亮的声音震得人心头一颤。 便利店的店员早在之前就观察到门口这对男女了,正怀疑那女孩子是不是遭到了男人的骚扰时,谁知道这女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她忍不住低唿了一声。 在场的人都被时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住了。 就连远处的服务区的人也因此闻讯赶来。 时珺趁着玻璃飞溅的瞬间从那个破洞里一跃而出,就朝着外面跑去。 往后退了几步躲避碎玻璃的江暮韫心里暗觉不妙。 当下反应也非常的快。 反手就要抓人。 但还是差了一点。 时珺原本想要企图逃跑,但江暮韫的手下到底不是吃素的,在她往外跑的三秒后,他们就沖了过来,打算包围了她。 被那些人从四面八方包围,时珺如同一只奋力抵抗的兔子掉落在群狼环伺的圈套之中。 不过好在时珺的反应和速度都非常快。 好几次都让他们扑了空。 这让那些人有些恼了。 企图想要拔枪。 但这一幕被江暮韫看到了,他果断道:「不能伤她!」 有了这番叮嘱,那些人不得不收起了枪枝,重新开始老鹰捉小鸡了起来。 但时珺身形轻盈,速度本就很快,在这群人面前,她哪怕看上去孤军奋战的很,但只要他们拔枪,她基本上都能绕过这些人。 好几次她都避开了险象环生的抓捕,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去守住大门!」江暮韫看穿了她的心思,站在原地对着那些人喊道。 其中三个人得到了命令后,立刻从包围圈里撤离出来,一路朝着大门口狂跑而去。 时珺见逃跑的机会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于是她用眼角的余光环顾了周围一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加油站。 她的方向一个急转,没有防备的那些人冷不丁地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就连江暮韫都一时间没想明白。 直到她站在加油站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打火机。 江暮韫的脸色骤变。 「你干什么?!」 就连旁边的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在看到她的举动后都面色发白,着急不已地喊:「喂,你干什么!这里是加油站,不能玩儿火,知不知道!赶紧离开!」 「你不要在加油站胡来,你这样自己也会出事的。」 「小姑娘,你这样很危险的!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只能报警了,听到没!到时候警察一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 对此,时珺只有一句话,「江暮韫,你要么放我走,要么咱两就同归于尽,总之谁都别想占到便宜。」 607英雄救美! 江暮韫看到她这一幕,真的被将住了。 他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因为在这种地方只要有一颗火星子,加油站会如同一个炸药桶直接炸了,而整个服务站内都被辐射到。 那么到时候他也不可避免被危害到。 因此江暮韫死死盯着时珺,如今他是真的被动了。 他甚至不敢拿东西打掉时珺手里的东西,就怕一不小心时珺触碰到打火机的开关,瞬间爆炸。 因此,双方就此僵持了起来。 「我只是想查一下而已,你没必要这样大的反应。」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圈套。」 两个人几乎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想退让。 而旁边的人看时珺那决绝的表情,心里慌得那叫一个不行,于是纷纷开始劝了起来,就怕时珺到时候一时想不开真的做了傻事。 「小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是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和阿姨说,阿姨给你做主,他是不是对不起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我……我……帮你打他?」 「小姑娘,要是这男孩子对不起你,你尽管和我们说,我们替你主持公道!」 「对,没错!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何必非他不可!」其中一位胖大婶在看了看江暮韫的脸庞后,补了一句,「虽然长得还行,但是人不好,白搭!这女人一辈子啊,求得就是一个男人能对你好,皮相那都是假的,都是空的,等五十年一过,你看他那张脸还能不能用。」 「没错!我们都是过来人,太懂你们现在小姑娘心里想的。我和你讲,不好的男人不值得为他丢了命,这种垃圾,让他从哪里来就滚哪里去!」 …… 原本紧张的对峙,因为这些老阿姨、老叔叔们的奇怪劝解,画风立刻就变了。 甚至有两个明显也是被渣男骗过的老阿姨还以自己的亲身经歷和她自顾自地畅聊了起来,而且聊着聊着,那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竟然当场抹起了眼泪水。 时珺:「……」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她和江暮韫明明是在聊关于交易问题,怎么到这些人的眼里就成了感情纠葛了? 而且她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为爱沖昏头脑的傻女人。 当然,江暮韫则演变成了一个喜新厌旧的渣男。 时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 不过好在有了他们来缓和气氛,多少她和江暮韫之间少了那份硝烟意味。 就连注意力都分散了不少。 她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盲敲了几下给秦匪他们发消息。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留了一手给秦匪他们随时盯着自己的去向,好随时让他掌握,让他放心,也好让他派人来救自己。 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并不适合双方碰上。 所以她果断的发消息出去。 只是,半个小时之后,没等到秦匪,却等到了……两辆警车?! 这倒是在场那些人没有想到的。 那些警察看上去很急,衣服和帽子都没有穿戴好,就匆匆跑了进来,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加油站的经理,见警察来了,心里顿时惊喜不已,以为是自己手下的人偷偷报的警,赶紧指着时珺的方向,大声喊道:「警察,有人要点了加油站!」 那个警察在看到这一幕后,当下就神色大变,焦急不已地道:「小姑娘,你冷静点,我们一切都可以商量,但千万别做不利自己的事,如果你父母知道你这样做,得多伤心啊。」 「是啊,小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话你和警察叔叔说,叔叔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时珺在看到警察来了之后,心头微动了下。 她当即道:「我就想离开,但这人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那警察指着江暮韫,问:「你是说,这男人骚扰你吗?」 时珺点头,「没错。」 那警察听到这话后,很是干脆利落地道:「那简单,我把他带走,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把打火机收起来了。」 时珺再次点头,「可以。」 当下,那几名警察就朝着江暮韫的方向走去,道:「来来来,你跟我走,年纪轻轻一小伙子竟然敢骚扰人小姑娘,你简直没把我这个警察放在眼里!」 说着就要上前去拽他走。 但就在刚要碰到之际,身旁的手下眼明手快地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做出了警戒的姿态,质问道:「你干什么!」 那警察一看,「嚯!还有同伙儿?一个个都吊儿郎当不学好,跑过来调戏人家女孩子,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你们爸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那几个人却两耳不闻地挡在了江暮韫的面前。 「怎么,还敢反抗啊?知不知道反抗意味着什么!小心每个人附赠一套拘留所三日豪华游。」那警察瞪着那几个人,呵斥道:「赶紧跟我走啊,难道真要逼得人家小姑娘玩火自焚,你们这些社会渣滓才开心是不是!」 眼看着江暮韫就要被正义的警察给带走了,却不想他突然话锋一转,说:「我是来给她求婚的。」 众人:「???」 这措不及防的反转让字啊长所有人都不禁愣住了。 包括时珺都怔了下。 「我真的是来求婚的,我父母不同意她嫁进来,还给我安排了其他的女孩子,她一时生气就跑了,我就从海城追到这里来。我想告诉她,我爱她,除了她我谁都不要,就算父母不同意,我也非她不可!这些兄弟都是来策划求婚的,可她却怎么解释都不想听,还闹成这个样子。」 时珺:「……」 兄弟,你这剧本写的也太烂了吧! 这什么狗血恶剧情啊! 不过那些阿姨大婶们却好像还挺喜欢的。 一个个都忘记她手里的打火机,和所处的危险环境,全都恨不能搬个小凳子,手里捧点瓜子,开始当起吃瓜群众。 毕竟处于边境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什么娱乐方式都没有,难得有这么点消遣,自然是要抓紧时间了。 眼看着那些人对他的态度要改变,时珺毫不犹豫地出声打断道:「警察叔叔,这个人是个神经病,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就对我各种纠缠,简直就是个变态!」 那些阿姨婶子皱着眉,脸上那表情完全就是吃瓜群众相。 纯属凑热闹,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就苦了那两名警察,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谁是真谁是假的,最后想了一下后决定,「行了行了,你们一个说骚扰,一个说求婚,这样吧,我现在不管你们怎么样,你们都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到了派出所,你们好好聊,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你们耗。」 语毕,就对着另外几名小警察说:「全都带走!」 那几个人还是不太愿意,一个个全都挡在了江暮韫的面前。 江暮韫看了一眼站在加油站里的时珺,觉得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先把人给弄出来,到时候去了警察局之后再说。 这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三辆警车正好把他们全都给装了进去。 时珺则被安置在了最后一辆警车内。 江暮韫当时上车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妥,可又觉得是警车,时珺不敢做出什么,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很快,警车上蓝红色的灯光旋转着亮了起来,车子就此启动,行驶出了服务区。 空旷而又漆黑的野外,就看到几辆车一路往前而去。 坐在车后座的时珺看了眼外面的环境,心里头微松了下来。 秦匪只要不和江暮韫撞上就没事了。 窗外的景致一路飞快掠过。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行驶到了一个岔路口。 时珺一看到前方的路口,脑子里不禁思考了下,车内四个警察,她能逃跑的机率是多少。 怎么想怎么感觉好像都不太靠谱。 要不然……拿一个当人质? 时珺的眼神下意识的落在了其中一个靠在自己的身侧的人。 他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帽子盖在脸上,从她上车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不动。 要不然以他做人质,逼他们改动行动轨迹? 正想着呢,结果还不等她来得及行动,那车子就突然一偏,就朝着另外一条岔口而去。 时珺眉心微动了下,只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句,「你们走错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到身侧一道声音从帽子里闷闷地响起,「难道你真的想去派出所三日豪华游?」 时珺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心神一震,勐地转过头看去。 就见昏暗的环境之下,身旁的人拿下了盖在脸上的帽子,一张熟悉妖孽的脸就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 时珺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听说,江暮韫打算给你求婚了?嗯?」伴随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就看到身旁的人微微凑了过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近得连对方温热的唿吸都能感受到。 「秦……匪……」时珺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吶吶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以至于当秦匪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的时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她在耳边听到秦匪那冷而不爽地言辞:「他居然敢抢在我前面求婚?」 她才回过神,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珺记得自己明明在自己的设备上发过消息,取消掉了定位,发出了警告,就是怕秦匪的手下会自说自话地过来,到时候撞在一起。 可现在怎么会…… 「真是好样的。」秦匪这话里带着浓浓的危险意味。 时珺:「……」 这人的重点是不是偏了? 「你能不能认真点回答我?」时珺问道。 秦匪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轻浅地道:「我认真点,你可能会后悔。」 时珺顿时有种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而下一秒,预感就成真了。 搂着她腰间的力量渐渐收紧,然后就听到他慢条斯理地一句句反问。 「谁让你自说自话跑去玩儿一出英雄救美的?」 …… 「谁让你和江暮韫去谈什么狗屁交易的?」 …… 「谁让你去涉险的?」 面对这一连串的询问,时珺顿时哑口无言。 「我要是不来,你是真打算把加油站给点了,是吧?」秦匪说到最后的时候磨牙嚯嚯的意味十分的浓重。 时珺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不是?我看你那样子大概率是打算玉石俱焚了。」 秦匪一想到刚才这小姑娘的举动,气得差点伤口血崩。 这不是胡闹嘛! 居然在加油站点火玩儿,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被手下人给压着,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跳下车去揍她了。 608留在我身边 而怀里的人大概也感觉到他克制的怒意,赶紧转移了话题,问:「你的伤如何了?」 但秦匪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目的,完全没搭理她,继续道:「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自顾自地就带着自己的人去营救我,还设了好大一局,把我手下的人都给震到了。」 时珺则索性装傻装到底,「死不了吧?」 可秦匪哪里那么容易煳弄,眼眸半眯,轻哼了一声,故意道:「还用点小玩意儿就把我的手下给煳弄了过去。」 果然提及到这个事关她研发者的尊严,当即道:「那不是小玩意儿,那东西很好,他很喜欢。」 「那我是不是应该替他谢谢你啊。」秦匪斜睨了她一眼道。 「哦,那倒不用,应该的。」 「……」 秦匪看她那不仅不知错,还甚至一脸认真回答的样子,真是气得他恨不能把人拖到自己腿上揍上一顿才满意。 但偏偏又下不了狠心,最后只能自己待在一旁独自冷静。 车内气氛一时沉寂。 时珺见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大概也发觉自己的理亏,揉了揉鼻子,小声地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迟早被你气死。」秦匪憋着一口气,情绪不善地回答。 那样子明显是在生气。 时珺想了下,才道:「我这也是为了救你。」 以她的性子,这种解释已经算是变相的在认错了。 可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加上还有点劫后余生的秦匪压根不买帐,故意双手抱胸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脱口就道:「你不擅自做主,就是在救我了。」 这话说得让时珺不禁蹙了蹙眉,没有再说话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又静了下来。 秦匪久久没等到时珺开口,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条隙缝,就看到身旁的人已经坐正了身子,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路。 顿时,他心里一个「咯噔」。 不好。 装过头了。 要挨揍了。 可怜的秦匪也就硬气了没超过三分钟,就不敢再放肆了,缓下了语气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听到你自作主张去和江暮韫急得半条命都没了。」 其实时珺倒不是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正很是认真地在打腹稿,结果秦匪就自己先示好了起来,于是她道:「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呵,这笃定的语气,肯定的口吻。 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呢。 秦匪心里顿时莫名觉得又开始有些不太爽了。 以至于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柠檬精的语气,「你不会是因为仗着他曾经是你的未婚夫,所以就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时珺:「当然不是。」 秦匪轻哼了一声,「最好不是。」 说着就调整了下坐姿。 不过因为身上有伤,明显动作有些迟缓。 时珺感觉到他几次停顿,也就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了,立刻问道:「你到底伤的如何了?」 秦匪坐好了之后,才轻舒了口气,回答:「死不掉,一点小伤而已,只不过当时手下的人太紧张了,这才弄成这样。」 时珺在如此昏沉的环境下无法看出他身上的伤,在如此近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血腥气味,估摸着是应该及时包扎过了,「那你怎么会跑这里来的?」 「你说呢?」 时珺从他黑沉的眼眸里清晰地看见了「明知无问」四个字。 「可是你们怎么会穿成这样,警车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这是时珺最奇怪的地方。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那些人是警察。 结果谁知道上车后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假的! 说到这件事秦匪唇畔勾勒出了一个得意地笑,解释道:「其实收到你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服务区外面了,只是没下车而已,我的人告诉了我里面的情况,我就索性顺势而为的报了警,就说是大规模群殴,让他们多派几辆车过来,然后在他们来之前拦截了下来,就装扮上了呗。」 在听完了整个过程之后,时珺顿时想到了刚才那几个警察匆匆穿戴的样子。 原本还以为是因为出警太着急的缘故,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结果就听到某些人居然说什么渣男不渣男、求婚不求婚的问题。」这时,秦匪竟然都兜兜转转又把话题给重新绕了回来。 时珺:「……」 她没办法,最后只能正面回答:「渣男是那些阿姨们说的,求婚是江暮韫自己说的,和我无关。」 秦匪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哦,所以听起来你好像很清白。」 「当然!」 这番理直气壮的回答很是取悦秦匪。 他笑得伸手就揉了一把时珺的脑袋。 时珺皱了皱鼻子,想也不想的就就要挥开他。 结果一不小心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势,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时珺这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问道:「很严重吗?」 秦匪懒淡地笑了笑,「不严重,一点小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不用太担心我。」 时珺:「……」 这人怎么那么自我感觉良好呢。 她怕这人又要嘚瑟,果断地就转移了话题,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秦匪表情愉悦,「回海城。」 时珺皱了皱眉,「那我和你不同路,我要回南边去。」 她这次是秘密出来的,原本只是想处理完这个资料库,到时候一举两得地回去好好专心解决时家的。 结果谁能想到出了这种事情,耽误了她的返程。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你暂时别回去了,就先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你手里沾过这个东西,钱庄那边和江家那边都不会放过你,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我怕到时候会遭到暗杀。」 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他非常清楚,如今时珺的脸已经暴露,只怕那些人都不会放过她。 所以必须得留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时刻保护着才行。 「虽然我很庆幸因为你们家族暗杀而和你相遇,但是我非常不希望你再经歷一遍。」他伸手轻轻握住了时珺的手,在手心里揉捏着。 此时车内光线黯淡,秦匪看着时珺的眸子盛满了温柔。 气氛正好。 他心头微动,正想着慢慢凑上前去,再来回味一下昨晚上两个人在那个度假别墅的浴室里的那一幕,结果就听到一句…… 「但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时珺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刚才的那种气氛。 「……」 秦匪那叫一个气。 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他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就被但是没了。 太气人了! 「有什么事比刚才重要!」秦匪一不小心就吐露出了心里所想的。 时珺:「……」 她简直不搭理秦匪。 因此自顾自地继续强调:「可我的确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秦匪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扶额地嘆息地一声,靠在了椅背上,只能无奈地认真地劝道:「无论你的事多重要都不行,不是我想办法扣留你,而是我都因为这件事而被打发到海城,你就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重要了,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说,原本的反对态度不禁开始动摇了。 虽说时家在南边的根基深厚,身份也不可小觑,但要和秦匪这种京都的天之骄子比较的话,还是差了点距离的。 他所处的是整个国家的中心地带。 和她并非可比的。 所以,如果当这个东西能够动摇他的身份的话,那她就更加毋庸置疑了。 因此,她不得不在做了一番比较后,还是妥协了:「那我要待多久?」 秦匪扬了扬眉,「听你这话的语气,好像挺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的样子。」 「没有,只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这里。」 秦匪听到她一直在念叨另有事要办,不免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时珺倒也没有隐瞒,就道:「我父亲刚把公司股权分给我,我想趁此机会清理下。」 秦匪一听到这话之后,顿时轻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揶揄地道:「哟,成功晋级成时总啦?那以后就靠你养我了。」 时珺:「……」 这人还需要她来养? 开什么玩笑。 他的身价比起自己是高不低。 哪里轮得到她来养。 「那你是要清理暗杀你的人?」秦匪冷不丁地突然问了一声。 时珺摇头,「他已经死了。」 这一个回答倒是让秦匪倍感意外,「死了?」 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就是拿着他的头颅成功回到家族内部去的,他是我的入场券。」时珺清冷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厢内响起,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阴测感。 就连坐在前面的那名手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小小的哆嗦了一下。 秦匪轻咳了两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体,然后说:「我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时珺看他突然改变态度,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因此也敛起了神思,认真的倾听,「你说。」 「以后我们结婚,我要是惹你不高兴了,我能不能就跪搓衣板?放过我脑袋吧。」 秦匪说的格外认真。 时珺:「……」 她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随后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冷声道:「放心,脑袋和四肢一样都留不住,你敢惹我生气,我四叔就是你的明天。」 秦匪听到这话后,狭长的眉眼轻轻一挑,像只老狐狸似的,问:「所以……你同意我们结婚了?」 时珺:「???」 「……」 很好,一不小心被这傢伙给套路了。 「是不是同意了?」看时珺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他趁此机会再次询问了一句。 时珺有些恼怒,咬着牙低呵了一声,「闭嘴。」 但秦匪这会儿像是占了什么巨大便宜似的,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被套路了一把的时珺看到他那个样子,磨了磨后槽牙,忍不住道:「如果伤不够疼,我不介意现在给你再加点。」 秦匪知道她这是要炸毛的徵兆,见好就收的他果断咳了两声,渐渐将笑脸敛了起来。 时珺看他总算消停下来,这才问:「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 秦匪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回答:「是啊,事情都演变成这样了,还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可江暮韫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发现。」 时珺觉得都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以江暮韫的脑子,估计都不用半个小时,不出十分钟就能反应过来,追过来了。 对此,秦匪却很是无谓,「发现也所谓啊,我那几个手下不会那么容易让他追过来的。」 时珺拧着眉,满是严峻之色,「他们才几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江暮韫那么多人。」 她记得当时陆陆续续进来的也就三四个人而已,江暮韫可是带来六七个,而且江暮韫一个就能抵五个,在实力上可是差距很大。 可秦匪十分自信地回答:「放心吧,他们自有办法。」 这才让时珺没有再多说什么。 609不可描述的事 车子大概行驶了将近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上了高速,朝着最近的机场方向而去。 一路上时珺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安。 总是担心江暮韫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不过还好,直到车子停在了机场,他都没有出现。 于是,在夜风之下,两个人往飞机坪而去。 此时,直升机早已在那里候着了。 时珺和秦匪两个人就这样在夜幕下成功登机离开了边境线。 一场近乎于闹剧的追逐戏码终于在他们登上直升机后彻底落幕。 当时珺坐在直升机上,看着窗外被黑夜笼罩着的平原,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如今江暮韫肯定已经不可能再追上来了,那么他能针对的人只能是内部的那些人。 而偏偏他名下的那些人里掺杂着江慕凡的线人。 如此一来,他们两兄弟只怕是要狗咬狗了。 刚想到这里,就突然听到身旁的人问道:「饿不饿?」 时珺勐地回过神,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便利店买的食物全都被自己给丢了。 那包子她就咬了一口。 太可惜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饿。」 其实何止饿,还特别的渴,同时还累得要命。 现在的她真的算得上是飢累交加。 秦匪看她那个样子,不禁笑了下,从自己的座位旁边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袋食物,递给了她,说:「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等降落之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时珺看到那满满当当的一袋东西,向来清冷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饿狠了。 当下就解开了袋子,拿了一个就开始吃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是一些速食餐品。 有汉堡,还有薯条,和各种小炸物,再配上一杯热烘烘的奶茶。 但对于现在的时珺来说,却格外的美好。 毕竟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进过任何食物了,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精神更是高度绷紧。 秦匪看她两三口就吃掉了一个汉堡,不由得微皱了下眉,提醒道:「吃慢点,小心噎着,没人和你抢。」 时珺安静地点了点头,但吃东西的速度却依旧不减。 看上去真的是饿坏了。 秦匪就看着她埋头一阵吃。 大概吃了两个汉堡,喝了一大口奶茶,肚子里终于有食了,她的动作才开始渐渐慢了下来。 将手里最后那两口吃完之后,她才想起身旁的人。 她一路来回折腾逃亡,可他何尝不是? 更何况他还受伤了。 于是,她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汉堡递了过去,「你也吃。」 秦匪看她嘴里鼓鼓囊囊,一脸真挚的样子,原本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得越发的深了起来,他接过了汉堡,拆开了之后也随即一大口,「嗯,还不错。」 两个人一口又一口地就消灭了袋子里的东西。 一顿饱足之后,时珺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唿了一口气,大脑这才重新开始运作了起来。 以至于随后就想到了一件刚才在车内没有想到的事。 「我们为什么要去海城?」 秦匪也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不答反问道:「去海城不好吗?」 时珺拧了拧眉,「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你明明应该可以回京都。」 他当时出现在海城是因为被驱逐离开的,而眼下他手里已经有东西了,按理来说完全不需要再缩在那个小地方才对。 可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秦匪看她低垂着眉眼,像是深深陷入了思考的样子,唇角轻勾起,解释道:「东西现在还没有确认,贸贸然回去,先不说江暮韫会来截杀,京都那边的人得到消息以后,必然也会有一波小小的波折,所以暂时先不回去,避开风头。」 经过他这么一说,时珺这才反应过来。 的确,京都也是一个龙潭虎穴,各种势力只多不少。 秦匪这样的身份当初都能被赶出来,如今要想回去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了。 「可以,那到时候回到海城,你好好确定下东西。」时珺说着就轻轻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 秦匪对此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把东西交给江暮韫吗?」 时珺调整了个姿势,靠在那里,回答:「没有。」 时珺这一肯定回答让是秦匪倍感意外。 竟然没有? 不可能吧。 江暮韫要是拿不到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带人离开了?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秦匪一直以为江暮韫已经拿到东西了,只是因为贪心想把她一併带走。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拿到?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匪有些无法想像,江暮韫在什么都没拿到的情况下,竟然没把时珺看住。 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我私下里和江慕凡合作,让他的人替我解决掉江暮韫的人,然后逃出来的。」时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皮已经沉重的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下来,「只不过我没想到江慕凡会来的那么快……」 秦匪眉梢轻挑了一下。 原来这里面还有江慕凡的手笔。 这两兄弟本来就存有很大的间隙,时珺利用这两兄弟之间的不和,让自己有了逃生之路,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秦匪看着身旁的人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地就要瞌睡过去,眼看着那小脑袋就要掉下来了,他赶紧伸手託了一把。 那颗小脑袋就稳稳噹噹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中,让他忍不住下意识的轻挠了下她的下巴。 时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像小猫儿似的蹭了蹭。 秦匪望着她的睡颜和那憨萌的动作,黑沉的眸中尽是温柔之色,只觉得心都化了。 「那你可真厉害。」他低声地在她耳边夸赞。 只是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清楚这个不错的选择也只是比起不抓来说不错罢了。 江慕凡那个人也并非什么君子,这场交易里只怕小姑娘也是与虎谋皮,危险重重。 他的小姑娘这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苦。 秦匪轻轻地将她的脑袋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给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让她好好休息。 身旁的手下看到了之后,不禁想要出声提醒,「爷,你手上还有伤……」 可不能这样被压迫着啊,这不是伤上加伤吗?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匪用眼神给制止了。 那手下也没有办法,只能闭嘴低头,低垂着眉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有再说话了。 一时间,就听着直升机那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一路朝着海城的方向进发。 三个小时后,直升机在海城郊区外的一处旷野地方降落。 只是时珺这会儿还在睡得无知无觉。 秦匪便让他们那些人先下去,在远处的车里随时候着。 也就半分钟的时间,机舱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待在其中。 气氛一片安静。 只听到夜风吹卷而过时发出的低低唿啸。 秦匪尽量半个身子倾斜着,让她能够安稳地睡。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环境沉寂了下来,反而让人心生出几分的不安感,时珺很快就从熟睡中清醒了过来。 她刚微微一动,秦匪就马上感觉到了,「醒了?」 时珺从他肩膀上慢慢坐了起来。 她这一觉睡得真的太无知无觉了,以至于醒过来之后都出现一种昏沉感。 她掐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秦匪也动了下保持了几个小时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时珺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顺手就给他在肩膀上按了起来,一边按一边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秦匪看她这么主动,什么酸疼、什么伤口全忘到烟消云散去了,硬是靠在那里享受了起来,「为什么要叫醒你,叫醒你了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时珺:「……」 她真是懒得搭理这个人。 简直就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不过懒得搭理归懒得搭理,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减,一直用心地在给他揉着。 但也就揉了半分钟,秦匪就拍了拍她,示意她停下来,「行啦,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说着就要起身。 可时珺却一把将他重新拽了回来,「才半分钟而已,哪里那么快就能恢復。」 她才不信自己真的睡了没多久。 当时飞机刚起飞没多久,现在已经落地,那最起码得四五个小时。 对此秦匪反手握住了她,笑得满是宠溺,「意思一下就成啦,哪能真的让你给我按啊,多累。」 可时珺哪里会搭理他,还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他按了按肩和背,整整揉了五分钟之后,才放他和自己一起下去。 就这五分钟的时间秦匪别提心里有多美滋滋了。 下飞机后那一脸餍足的表情,以及时珺那时不时甩手的动作,让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那些手下们还误以为这两个人在直升机的机舱里做了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因此一个个都下意识地低着头,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两个人随后就上了车。 时珺睡了一觉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好很多了,便和他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个资料库。 「东西在哪儿?」秦匪问道。 时珺:「东西就在那支手机里,你让那个人给你解析就可以了,我都教给他了。」 这话让秦匪一顿,「他被我派去阻拦江暮韫了。」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禁皱了下眉,「他不是技术人员吗?」 虽说这次秦匪带的大部分都是作战型的人员,但是那个人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 那些人都没有他这么痴迷于电子设备,唯独他特别的在意。 甚至在她把东西给他鼓捣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欣喜不已。 对此秦匪却嗯了一声,斜睨地看了看她,「但他把你弄丢了,所以这是惩罚。」 「……」 时珺知道他这是故意告诉自己。 因此没有搭话。 秦匪看她沉默是金,便故意道:「怎么,觉得对不起他?」 「并不是,只是在想,你也弄丢过我,那你应该接受什么处罚。」时珺这话分明是要大义灭亲的意思。 秦匪见她不仅不知错,竟然还说这种话气自己,顿时语气危险地道:「你还敢提这件事?」 「……」时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策了,于是赶紧解释:「只是想说,他看不住我是正常的,毕竟连你都看不住我。」 秦匪有些不太服气,「我和他能一样吗?你是当天早上出门之后消失不见,他是明明任务在身,还敢弄丢你,这就是失职。」 「……」 「我没让他离开,已经是客气了。」 秦匪最后一句话语气略有些低沉,明显不是带着玩笑说话的。 而是来真的。 610爱吃肉的小吃货 时珺知道他们自己有自己的规矩,她破坏了规矩,但她因为只是个外人,所以秦匪不能处罚她。 然而这不代表,内部人员可以免除。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指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 祈祷那个人自求多福的回来。 因此一路上时珺都没有提及关于这个话题。 而秦匪在这一点上也非常的坚定,并没有因为时珺的沉默而退让,只是转移了话题,和她聊了点轻松的事。 比如说,明天的早餐,还有这段时间重新留在海城的打算。 事实上,时珺对于接下来的打算根本不清楚。 因为她是被迫留下的。 本来原定计划压根不是去海城,而是悄无声息回时家,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成功拿下股权,继而和她父亲一起处理掉时家那几房的人。 结果现在计划全部被打乱,不仅不能悄无声息的回到时家处理时家的另外几房人,甚至还被江暮韫看到了自己,以至于最后只能躲在海城等风头过去。 想想都好气。 有点后悔,刚才怎么不让那些阿姨婶子趁机揍他一顿! 车子一路从郊区朝着市区而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原本漆黑的夜色已经渐渐褪去,天空出现昏亮的光线。 原来已经是早上凌晨五点了,天都要亮了。 仔细算起来她应该两个晚上没有睡过了。 「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反正还有一个小时就六点了,估计早餐店都出摊了,不如吃点东西东西,再回去睡一觉,肚子里有食,睡得也踏实。」秦匪在一旁提议道。 时珺想了下觉得也可以,吃饱喝足比较好眠,因此没有客气地点头表示贊同。 秦匪看她一副小吃货的样子,就嘴角忍不住轻勾起,「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想吃肉。」 「……」 果然,肉是她的唯一标准。 「行,我给你买肉吃。」 秦匪让手下的人停在路口,自己亲自带人下车去买了早餐。 大概是时间太早了,没什么人买的缘故,秦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大包小包的带着回来了。 一上车,时珺就闻到了各种食物的香气,然后就听到秦匪说:「给你买了肉包子,皮蛋瘦肉粥,鲜肉大馄饨,还有一份南瓜芝麻饼。」 时珺顿时皱眉,「太多了,我吃不掉那么多。」 「没事,你吃不完我吃。」秦匪完全不在意地说:「还有一杯甜豆浆,我觉得他们新鲜做出来的,应该味道不错,你试试。」 时珺接过豆浆,是温的。 她喝了一口,醇香浓郁的黄豆香气,只感觉齿颊留香。 「怎么样?」秦匪问道。 时珺点了点头,「的确不错,你可以尝尝。」 说着就非常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秦匪垂眸看了一下那根被含过的吸管,眉梢不动声色地轻挑动了下,然后就上前喝了一口,笑得很是深意,「是味道挺好的。」 时珺没听出他话里的言下之意,就收回了杯子,重新喝了起来。 看她神色自如地咬着吸管,秦匪就忍不住欠了起来,凑到她耳边问:「你喝我喝过的。那咱两算间接接吻吗?」 时珺吃包子的动作一顿,抬眸,见对方正冲着自己得意地笑。 这人真的是…… 还间接接吻,他昨晚上在浴室里按着自己的时候,可没少直接接吻。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了,他就得嘚瑟。 所以她一把将手里的包子狠狠地塞进了他的嘴里,警告:「赶紧把嘴闭上。」 美人亲手送包子来封口,秦匪哪里还能不识相,当即含着包子,笑道:「好吧。」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车后座吃了几个肉包子,吃了一碗大馄饨之后,车子总算行驶进了一栋小区里。 时珺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但等下了车之后,总算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这…… 这不是原来他们一起住的地方吗? 「你让我回这里住?」她看着身边的秦匪问道:「这里不会让人发现吗?」 她才不相信,这么久过去了,江暮韫会不知道秦匪住在这里。 但秦匪对于这个问题,回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江暮韫其实都不一定能够想到他们又重新回到海城,更别提会想到住在这个地方了。 因此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乖乖跟着他一同上了楼。 一进门,里面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式,包括卧室同样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时珺也没多看,这两天两夜的折腾实在是让她有些累了,因此她和秦匪又说了两句话之后,直接进了卧室洗了个澡,吹了个头髮,就把自己丢进了被窝里,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时珺走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这让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大晚上的不在屋子里休息,跑哪儿去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了。 也就是说,她睡了整整一天。 时珺先是给秦匪打了个电话,发现他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这让她觉得十分的奇怪。 不过她觉得江暮韫又不在这里,秦匪一个大男人,身边又有那么多手下,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打了一个电话,见没人接之后就没有再打了,而是穿戴好了之后就打算下楼去了。 睡了一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眼下肚子里早就空了,这次她得吃点好吃的才行。 可惜,她刚走出小区,就迎面遇上了秦匪。 「你起来了?」 「嗯,饿了,出来找吃的。」时珺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能吃啊,好像从坐直升机开始就一直不断地在吃,就没做其他的事。 秦匪笑着提起手里的袋子,「我就知道你会饿,所以赶紧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你大晚上的是出去给我买吃的了?」 时珺有点怀疑,自己在秦匪的眼里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吃货的代表了。 好像除了吃,就没别的用处了。 「是啊,我看你睡了一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秦匪赶紧按下通话键,顺势又将手里的食物袋子递给了时珺。 「怎么了?」 「打不开?」 「谢原不是都已经会操作了吗?」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 时珺听到那一番简短的对话后,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那你的系统他们操作起来还有点手生,需要我过去看一看。」秦匪单手揽着她的肩,「我先送你上楼。」 时珺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那我和你一起过去。」 秦匪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我去?那就要耽误你吃晚饭了。」 「系统操作很快的,我比较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说着就往小区外面走去。 秦匪看她这样坚定,也不好再反对了,「那好吧。」 随后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朝小区外走去。 不出意外,秦匪把她带去了学校旁边那间价格奇高,人人敬而远之的小餐馆。 时珺跟着秦匪进去的时候就眼尖的看到其中一名就是被自己戏耍一通的小伙子谢原。 看来他们是成功回来了。 「嘶——疼疼疼,轻点儿!」 此时,这傢伙正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地嚷疼。 说到底是个技术员,作战能力自然是要稍逊那些人一些。 就看到他腿上被子弹划到,那一道伤口的边缘因为高温而烫得焦了。 身旁的队长正在给他消毒。 那双氧水刚一浇上去,他就因为疼痛在沙发上像个蠕虫似的扭动着。 队长被他那声音给叫得有些头疼,最后忍不住出声:「你小子能不能别出声,娘们儿叽叽的哼什么哼,听得怪别扭的。」 谢原疼得不行,闭着眼嚷嚷地道:「你怎么不说你下手太重,弄疼我!」 「一大男人,怕什么疼!」那队长不耐烦地按住他,然后就开始操作了起来。 谢原疼得立刻叫起了妈! 那样子极度惨烈。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喊了一声后,就「噌」地一下就弹了起来。 结果一坐起就正巧面对面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时珺,张着的嘴立刻就没了声儿。 也就缓了两秒的时间,他即刻就想到了自己被骗的事。 顿时声音都放大了好几倍,带着恼怒地声音道:「你到底会不会弄啊!弄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弄好!」 「你要是不哇哇大叫,我早就弄完了!」队长有些没好气地道。 谢原被当场拆穿略略有些尴尬,硬梗着脖子道:「什么我喊,明明是你太慢,我、我才喊的! 那队长也不知道他到底脑子里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这样了,便道:「行,你说我慢是吧,那我快点,你别跳起来。」 说着就把手里整瓶的药水全都倒了下去。 谢原那张脸瞬间由白转红,可又不能叫出声,会很丢脸,所以憋得那叫一个面目狰狞。 「东西在那里,你去看看。」这时,秦匪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了一下。 时珺这才转移了注意力,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那些人一看到时珺,一个个都自动退让到了一旁。 「系统哪里不行,让她来看。」秦匪对于她完全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然后就去一旁打电话去了。 那几名手下进过了这一场也大概知道了这位的地位,所以也就自动自发的将电脑移到了她的面前,很是客气地道:「按照谢原当时说的,我们解析了密码,但是还是不行。」 时珺按照对方的步骤看了下,最后发现是在最后输入方式出现了错误,于是简单的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文件就此解锁。 「你们这里的输入方式注意下就好。」 那些人一看,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 「我就说是这里,那小子非说不是。」其中一个立刻道:「谢原,你小子不懂装懂,尽给我们走弯路。」 躺在沙发上刚熬过那一阵痛的谢原才缓过劲儿,不服气地躺在那里反驳道:「我哪儿给你们走弯路了,我就是按照她的方法来的!」 「那按方法来的怎么没解开。」 面对那些人的质疑,谢原的视线不自觉地瞄向了时珺,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那能怪我吗?说不定是某些人不愿意给,故意煳弄我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变相甩锅啊。 结果话音刚落,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秦匪在听到声音后,顿时转过头看了屋内一眼。 视线先是朝时珺扫过,而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谢原的身上。 他的神情平静,眼神漠然。 611我喜欢你 当下就把谢原身旁的队长给吓得心头一紧。 当即给了谢原一巴掌,煳在了脑袋上,「好好说话!」 「我……本来就有好好说话啊……」谢原也被看得有些心虚,很是小声地反驳。 时珺不想参与他们这些人的事情,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拎着自己的晚餐加夜宵打算上楼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吃饭。 反正这里她也熟。 谁知,路过沙发的时候,就听到有个极其轻微的声音嘟嘟囔囔地响了一句,「女人果然都是大骗子。」 身旁的队长一听,顿觉不妙,上去又是一巴掌,「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是不是伤得还不够重,要不要下次直接把你丢出去?」 结果一不小心拍到了他的腿上,疼得谢原一时没防备直接叫出了声:「啊——!!!你轻点,你想杀人吗!我已经很惨了好不好,你还雪上加霜,是不是人!」 那队长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你活该!」 谢原不服气地顶嘴:「我哪儿活该了,我明明就是一时眼瞎!」 队长生怕谢原自找麻烦,再被秦匪惩罚。 因为他们这些人都很清楚,谢原偏技术,带他来的原因并不是让他作战,而是更多的是拿到东西后做技术分析的,可后来却被丢去和江暮韫斡旋,摆明了是惩罚。 所以他怕这小子再乱叨叨些什么,又要被罚了,于是呵斥了一句,「你给我闭嘴吧你!」 谢原在被几次警告下,最终不得不闭嘴坐在那里。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却见时珺站定在了沙发边上,说:「你眼瞎相信了我,是这个意思吧?」 谢原听到她说话,当即偏过头,冷哼了一声。 那不屑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队长则担心出事,就打起了圆场,「没有的事,这小子胡说八道,您别介意。」 而站在不远处的秦匪第一时间在听到时珺的出声后,立刻停下了话,转过头看向了屋内。 那名队长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自家爷的视线,赶紧咳嗽了两声,想要暗示谢原。 但谢原那个小傻子却半点都没有接收到,他只是心不甘情不愿,愤愤地道:「我可没那么说,是你自己非要对号入座。」 身旁的队长听到他这么说,神色大变,急得恨不能上去直接捂住他的嘴,「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对号入座,伤口疼得疼傻了吧!」 他是真怕这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到时候闹出事来。 可问题是,他堵得住这个,堵不住那个,就听时珺道:「我是骗了你,这点我不否认。」 谢原当即又是一声冷哼,表达自己被骗之后不满的情绪。 「但你也应该庆幸是骗你的人是我。」时珺紧接着又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气得谢原眼睛都瞪圆了,片刻后,他冷笑地反问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时珺面色淡淡,「那倒不用。」 「……」 瞬间,谢原差点没鼻子给气歪了! 这人是听不出真假话是不是? 他那是真的要谢的意思吗? 他明明是嘲讽好不好! 这时候就听到时珺道:「因为我认为,如果是真的奸细,就以你的警惕性早就死了。」 时珺这话其实也没有错。 尽管当初她是有预谋的诱骗,故意转移了谢原的注意力。 可他一个有任务在身的人,竟然那么容易就被引导,显然他的警惕性和专业素养是不及格的。 如果今天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罪犯,谢原很有可能在注意力转移的瞬间被直接击毙了。 哪里还会有现在躺在这里说话。 但对此谢原显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理由,「你是秦爷身边的人,他都那么相信你,甚至愿意为你去堵枪眼儿……」 「他相信我,你就应该相信我了?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在骗他?」时珺当机立断地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 「你自己没有判断力的吗?」时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板一眼地道:「信任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因为别人的相信而相信?难道他蠢,你也蠢?那他去死,你去不去死?」 「你……」 面对时珺这继而连三的质问,有那么一瞬间,谢原觉得自己脑子有点懵。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那些其他人都傻了眼。 他们觉得时珺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 反正最后这一轮就是没辩论赢。 不仅没辩论赢,甚至还被时珺落噼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说:「你警惕性不高,还容易相信别人,也就秦匪对你宽容,如果是我,你这种人早就被我处理了。」 「你……」 谢原刚要反驳,不想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懒淡地一句,「谁说我不处理他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谢原的脸色更是大变。 而身旁的队长则想要为谢原能够说上几句好话,「爷,这小子都知道错了,其实也没有必要……」 「警惕性差,失职,还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简直错上加错。」秦匪看着谢原,一字一句地道:「我觉得,你不适合再留在队伍里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让谢原顿时如遭雷噼一般。 不适合……留在队伍? 那这话的意思岂不就是…… 让她离开? 他简直不敢相信秦匪竟然真的让自己离队滚蛋! 一般来说,他们做错什么,最后归队之后按照轻重的程度让他们写检讨或者是拉练做惩罚,再不行就是小黑屋。 但从来没有说,因为失职直接踢出队伍的。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不,不不,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秦爷!真的,就一次,我下次肯定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谢原想要尽量的为自己去挽回。 然而,秦匪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定,「我既说出口,绝不改变。伤好了之后,写份报告,离开吧。」 说着就上前牵起时珺的手,打算带她上去吃东西。 但时珺没有马上跟着一起走。 显然也有些意外。 因为他之前说过,是不会让人滚蛋的。 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主意了呢? 如果他改变主意的话,那其实……是不是…… 时珺突然心念微动了下。 还没等秦匪拉着她往楼上走的时候,就听到她突然对谢原说:「你有兴趣来我这里吗?」 众人:「???」 谢原:「???」 秦匪:「……」 她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谢原还没从被踢出队伍消息中反应过来,就被时珺这一消息给砸懵了。 去她那里? 她那里能有什么! 而且他刚被踹出来,这人就来收留…… 「你这是在施捨我吗?」谢原感觉到了一种侮辱。 「我没有施捨你,我欣赏你,所以我邀请你来我这边工作。」时珺语气十分诚恳。 可谢原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中反应过来。 刚才她不是在训自己吗? 怎么现在又欣赏了? 这人说话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谢原一时间感觉自己有点晕。 「谢原,我喜欢你……」时珺说完就看到谢原和其他一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惊恐起来,正奇怪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想转过头问秦匪的时候,就看到某人的脸都绿了。 随即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便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喜欢你对那些东西的态度。」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 原来是喜欢态度啊。 吓死人了。 要她真喜欢谢原,估计今天谢原得死在这里,而且还是血溅三尺的那种。 但谢原却依旧不懂,「可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处理我吗?你为什么现在又说喜欢我之类的。」 「处理你是因为你太好骗,喜……欣赏你是因为你的痴迷程度。」碍于身旁某个人脸色不善的样子,时珺硬生生地改了口,然后又继续道:「怎么样,我现在缺一个助理,希望你考虑一下。」 谢原听到她那番话后,这才从冲击中反应过来,又恢復成了原本的样子,想也不想地负气就拒绝:「我没兴趣当你的什么破助理!」 时珺大概也早就料到了他的拒绝,只是很平静地道:「没关系,不急,我们来日方长,但只要你有这个想法,sj科技随时欢迎你。」 然后就打算和秦匪一同上楼去吃饭了。 但还没等转身离开,就听到谢原带着几分惊愕的语调,说:「s……j……?」 时珺不明其意,点了点头,「对。」 「南边那个专门贩卖各种情报……的公司?」 「对。」 「你是谁?」谢原当即上下打量起了她。 「时珺。」 这个名字让谢原神色一敛,「就是业界称珺爷的那个?!」 珺爷? 身边的人听到这个称唿,不由得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了时珺的身上。 就连秦匪都忘记了那个『喜欢』,而微挑起了眉梢,看着她。 站在那里的时珺想了下,很中肯地回答:「一般我的属下称唿我为老闆的居多。」 谢原不自觉地就重复了一遍,「老……老闆……」 时珺当下就问道:「所以你这是同意的意思吗?」 谢原这个时候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否认,「没、没有,我才没有!」 时珺也没有强求,只是再次说道:「总之,我的邀请永远都有效。」 这回就拉着秦匪彻底上了楼。 只是等等上了二楼的拐角,秦匪彻底忍无可忍,搂着她的腰间,一把将人按在墙边,低低地问:「设计我是不是?嗯?」 时珺被压得有些愣,「没有啊……」 「没有?我刚把人踹出去,你就当着我的面挖人,还不是设计我?」秦匪说到这里就眯起了眼。 时珺一脸的无辜,「是你不要了,我才捡回去的。」 秦匪看她居然还敢倒打一把,不禁没好气捏了捏她的脸,「我是为了谁出气啊?」 要是不是那小子不仅不反思,还顶撞她,自己能让人滚蛋吗?! 「……那你到底要不要?」时珺皱了皱眉,问道。 秦匪轻哼了一声,又趁机捏了把她的脸,「要不要?说得人家一定会跟你走似的,别这么自信。」 「我的系统他那么喜欢,他肯定会动摇。」时珺又随后说了一句,「而且你都不要他了,他除了我这里,还能去哪儿。」 「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啊!」秦匪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刚才差点被绿的事情,转而轻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死死压制在怀里,轻而执着地追问道:「刚才说喜欢谁来着?嗯?」 「是欣赏。」时珺纠正道。 「我明明听到你说喜欢了,说!喜欢谁!」 时珺见他一直纠缠着自己不肯放,烦得不行,便道:「喜欢你。」 612珺爷代表的是地位 却不想这句话让秦匪的心一击即中,瞬间心脏就被一种酸软的情绪饱涨了起来。 顿时一时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住了她。 毕竟和小姑娘接触这么久,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地听到时珺的正面回应。 如今冷不丁的听到,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冲击得有点承受不住,像是踩在云端,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的。 因此动作都变得激烈了几分,碾动着她的唇角,搂着她腰间的手更是加重了几分的力道。 措不及防被亲的时珺甚至此时此刻能够感受到他身体传递出来的热量。 「唔,你……」 她蹙眉支支吾吾地提醒,然而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撤出,抵着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得不行,「真喜欢我啊?」 时珺一口气憋住,后知后觉地感觉秦匪似乎有些太过亢奋。 自己无意间好像戳到了他的某个点。 「说啊,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嗯?」见她迟迟没反应,他垂眸,拖着音调,低沉的嗓音让人心头微颤。 时珺感觉这妖孽要现行的样子,她有点承受不住,胡乱地嗯嗯了两声,就想要转移话题,「那个,能去吃饭了吗?」 秦匪看她左躲右闪,不肯正面回应,像是一副害羞的样子,嘴角愉悦地扬起,「你怎么那么贪吃啊?」 时珺顿时皱了皱眉,她哪里贪吃了? 一日三餐里面她今天缺席了两餐,现在想吃不是很正常吗? 她正要为自己证明反驳,却突然看到面前的人突然一声轻笑,似有深意地道:「不过贪吃也挺好的。」 时珺:「???」 她有点不太明显秦匪骤然之间的改变,但她却下意识地觉得这话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话。 估摸着这人又在想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她一把就把人推开,转身就往包厢内走去。 秦匪看她反应这么大,顿时低低地笑出了声,然后跟着她一起进了包厢内。 * 上面气氛美好,但下面的显然还在震盪中还没回过神来。 特别是队长和谢原这两个距离最近的人。 队长是第一个缓过神来的,但开口第一句话就有点让人头疼:「sj是什么东西?珺爷?她不是女的吗?怎么会叫爷啊?难道她其实是……男扮女装?」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名队长不自觉地再次看向楼梯口,顿时脑子里不可遏制地脑补出了很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画面。 最终的结论就是:他家爷喜欢……男人?! 天! 这事儿要传到京都内,只怕得引起地震不可。 老爷子第一个承受不住吧。 家里就这一根独苗苗了,万一再出点事儿,那可怎么办啊! 谢原看他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地用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呀!『爷』是尊称,不管男女,就像『女先生』一样,只有德高望重的人就会被称唿为『先生』,而她则是用『爷』来称唿,以肯定她在圈内的地位。」 那名队长听到这话后,这才稍稍放下点心。 哦,原来不是男人啊。 那就好。 「很厉害吗?」思绪归拢的他这个时候才问道。 谢原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废话,她当初可是一战成名的。」 那队长明显不怎么相信,故意问:「战胜了谁啊?」 「……」谢原顿了顿,没好气道:「她战胜了一家公司!」 「一家公司?」 「是啊,当年国外一家很有名的科技公司叫嚣说什么自己的安全软体是最安全的,没有漏洞,而且绝对不会泄露个人隐私,说是吊打所有软体,甚至还当众把我们国内一家公司新研发出来的一款做比较,拉踩我们,搞得当时业内的人十分的不爽,结果在发布会当天,她以sj的名称直接当着所有镜头前黑了人家的系统,搞砸了他们的发布会,后来又一年不到的时间吧,那家公司直接宣布破产,从此被人收购。」 那名队长听到这话后,不禁神色里掠过一抹意外。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呢。 不过光听这情节,就非常解气。 但没想到谢原的下一句话更让他们解气,「重点是收购的人,就是这位sj的老闆,据说当年她只有十六岁。」 这时,门外有改装的摩托车轰鸣而过地声,震得人心头一颤。 「……」 「那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她肯定要成为圈内的大佬,毕竟她可是吞了一家上市公司。结果让人意外的是最后sj公司却成了一个情报公司,每个情报几乎都是天价,可以说是个让人有爱又恨,还厌恶的公司。」 「厌恶?」那名队长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谢原撇了撇嘴,「贩卖情报,总归不是什么正经交易。」 队长一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的确是挺见不得光的。」 贩卖情报说到底就是黑了人家的网,从中拿到有利的数据,然后再贩卖给另外一方,这属于不正当交易。 只不过她的技术太好,没办法抓到把柄而已。 但是,如果一旦被抓到,那百分百完蛋。 毕竟她的数额交易都非常的大。 「但是我觉得她如果做研发的话,不比咱们秦爷差,她真的太厉害了,当年她收购后唯一设计研发的就是那款被她黑了的新款安全软体,现在公司售出的软体在全球使用占有率将近百分之八十,可以说是垄断!」 瞧瞧这手笔,哪个人能做到! 这种水准几乎是所有业内人的梦想和标杆。 但可惜…… 她没有再继续下去。 看着他一脸崇拜的样子,那队长忍不住吐槽道:「你这还没有离职呢,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刚刚听到被踢出队伍时明明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结果现在立刻秒变星星眼。 这哪里是被踢出去的颓废样,完全就是高升的表情。 「我哪有,我本来就挺佩服sj啊……谁知道,她就是sj老闆……」说到最后就有些气愤了起来。 好气! 自己佩服的人怎么会是这个人呢! 不过气归气,恼归恼,在听到自家队长不过表达出对时珺的不屑,说了一句,「有多佩服啊,就一个倒腾情报的中间商而已。」 他还会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说的,她设计的东西的东西也很厉害好不好,就像我用她的那个系统,咱们简直没办法和她比,太垃圾了!」 那队长听到他如此说话,瞪了一眼道:「你小子这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瞧瞧这为人撑腰的样子,这胳膊肘就快要从这里拐到京都了! 谢原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忍不住轻咳了下,「才不是,我就是可惜,她要是把她研发出来的东西出售的话,那sj不可能只是一个情报公司,而是真正的科技公司,甚至可以在全球排的上名。」 那队长对此表示不屑,「一个情报公司,她能研发出什么?研发出怎么盗窃他人情报吗?」 谢原立刻坐直了身体,道:「才不是!你以为情报贩卖就只是单纯的情报贩卖啊,你没看到她用的东西和我们的都不一样吗?她有自己的一套东西,是区别于我们的、独立的,而这些东西只要售出其中一样,都足够秒杀我们现在用的。」 被他这么一说,那名队长像是后知后觉的地明白了过来,然后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去。」 谢原一顿,神色别扭:「我……谁说我喜欢了,我哪儿喜欢了,我才没有喜欢呢。」 「得了吧,好话说了那么多,装什么呀!想去就赶紧问联繫方式,别错过了,反正爷肯定是不要你了。」 这队长最后一句话补刀得让谢原只觉得痛彻心扉。 他硬撑着故作无谓道:「错过就错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说归说,眼睛还是不可控制地朝楼上瞟去。 那队长哪里看不出来,当即不再理他了,反正他离开之后去那个叫时珺那边,也算是有个归宿了。 当下就重新给他处理起了伤势。 楼上的两个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之后,秦匪就重新把人送回了住处。 等秦匪再回来之后,他立刻给另外的人发了个消息,让对方把时珺的资料发给他。 说来也郁闷,他这个和时珺同吃同住了将近一年多的人竟然是前两天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在一个小时才知道她还有家公司。 而且恰巧那家公司他也知道。 sj。 算不上臭名昭着,但也算是一间比较名声并不算好,却又无法撼动的公司。 因为这家公司专门贩卖各个情报。 甚至当初他其实也有通过这家公司想买江氏的情报。 结果对方开出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天价,以此来吓退他。 秦匪觉得大概对方是觉得同在南边,彼此本就进水不犯河水,要是突然得罪,不太好,所以故意用价格来逼退他。 结果没想到,这个拒绝的人现如今成了自己喜欢的小姑娘。 想想都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太奇妙了。 但同样他也疑惑的是,为什么时珺不好好的研发东西,而是去做这么一个外界对此评价并不好的情报机构的中间掮客。 明明她是有着很大能力去做研发的才对。 秦匪让手下的人尽快把时珺所有的生平资料,包括时家的那些关系全都发给他。 那天晚上他看了好久关于时珺的资料。 发现她原来不是时家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而是一个私生女。 最关键的是,时家有意要把这个消息隐藏起来,却最后被她自己主动自爆。 更精彩的是,在几年前她还公开把自己母亲的牌位送进了时家的祠堂。 这可真的是…… 不愧是她。 的确是她的做派。 不过期间他也发现因为她如此刚硬的做派,导致最后自己年幼时在家族中的日子很不好过。 甚至可以说是被一路被欺负虐待长大的。 看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渐渐沉肃了起来。 他忽然间想到,自己和她接触时,她所表现出的独立和不信任。 或许,这就是因为和童年有关。 一个人踽踽独行在成长的路上,没有任何人的同行陪伴。 寂寥的黑暗几乎笼罩了她整个成长时期。 忽然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时珺会选择开一家情报公司。 科技公司固然好,但她想要发展,时家必然会压制,所以无论研发什么最后很有可能都会被抢走。 只有情报。 也只能是情报。 不需要任何的长期投入,却能够在短期内有成倍的受益,再加上任何公司都有不能见光的东西,时珺只有拿着这个短处,才能让那些人畏惧和忌惮,也才能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 她的确是聪明。 扬长避短,获取到了最高的地位和利益。 可聪明之余,他却又为这个女孩子心疼不已。 如此清醒而又现实,该是怎么样的艰难生存再能造就了现在的她。 秦匪越仔细看她的资料,眉眼间的笑意就越淡。 613心疼得想抱抱 时珺在被秦匪送回了住处后就洗了个澡,她拿着秦匪的电脑查看了一下公司内部的运作,确定自己这几天不在的情况下一切正常后,差不多已经是凌晨的一点。 她看了下自从自己回归后,来谈交易的数量明显增多了起来。 而且都表示自己愿意支付高价的金额。 时珺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反正被圈养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拿来打发点时间,顺便赚点。 于是她先挑了一个,就开始先简单地调查了一番。 等做完了初步的了解,已经是差不多凌晨的三点,她感觉食也消了,人而已开始有困意,于是就打算出去倒杯茶水,醒醒神,把后面再收个尾,就去睡一觉。 可当她刚开房门,就看到在昏暗壁灯下她的房门口有一团黑影缩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下意识的以为是小偷之类的,当即就下意识地就要一脚踹出去。 结果刚把脚踹出去,缩在那里的人就抬起了头。 尽管光线昏暗,但足够让时珺辨认出那张脸是谁。 当下她就立刻收起了脚,但因为刚才力道太迅勐,让她差点闪了腰,当下没好气地道:「你大晚上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秦匪从地上站了起来,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他的眉眼,一时间有些无法看清,只听到他说:「想陪陪你。」 这一句话立刻让时珺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免收敛了下情绪,问:「你怎么了?」 明明之前送她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才短短几个小时没见,立刻就变得死气沉沉的。 还没等她再问话,秦匪就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在她脖颈处闷闷地响起,「抱一下。」 那莫名地委屈巴巴的语气让时珺只觉得不妙,「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虽然秦匪一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但是时珺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失落,顿时心里那根弦就绷直了起来,带着几分紧张地问:「难道东西不对?」 对此,秦匪却说:「不知道,谁管那些东西。」 那浑不在意的语气立刻让时珺认真了起来,「怎么能不管!」 那东西差点让她没命,秦匪必须得验证出它的真假,才不枉费她这么拼命! 此时,秦匪看她皱着眉,神情严肃得不行的样子,他忍不住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嘴角扯了扯,眼底盛满了温柔的光,「那我补偿你,好不好?」 时珺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好。」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静悄悄的想要赚一票,结果搞得现在人尽皆知,还把江家那两个给耍了一通,最后被迫就在这里! 她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必须得确定那东西的真假不可! 看她如此斩钉截铁的小模样,秦匪嘴角顿时轻轻勾勒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快点去查验那个东西的真伪,然后你就能回京都了。」时珺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秦匪听着她那迫不及待地语气,原本还温柔似水的眼眸立刻微微眯了起来,「你好像非常希望我回去?」 「那不然呢?」 时珺觉得这人说话有点蠢! 她肯定希望秦匪能早点回去啊,只有他早点回去早点解决,她也才能回去啊! 秦匪磨了磨牙,然后表面依旧滴水不漏地问:「我要回去了,那你怎么办?」 全然不知道他这话里真正含义的时珺非常坦诚地道:「等你回去把事情结束了,我也就能回去了。」 「你就这么回去?」秦匪带着记得暗示性地问。 时珺摇头,「不是……」 秦匪顿时唇角轻扬,顿时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笑。 只是下一秒这个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时珺说:「得确定江家的情况,再决定回去。」 秦匪:「……」 他真想把眼前这个小姑娘给掐死算了! 怎么这么能气人呢! 「所以,不想着我吗?」秦匪按捺住心里那份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 时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你有什么好想的。」 这下彻底把秦匪给气着了。 原本对她的那点心疼和疼惜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再给你一次重新说的机会。」 这阴测而又危险的口吻在昏暗光线下低低响起,时珺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脑子里顿时想起了刚才在餐厅二楼拐角处的那个吻,有了这一场前车之鑑,于是立刻识时务为俊杰地改口:「想的。」 「……」 秦匪看她立马就认怂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能气人呢! 就不能哄他一下吗? 非要这样,她才乖一下。 「那你要怎么想我?」他得寸进尺地想要讨个好。 时珺面无表情地敷衍:「一日三餐的想。」 秦匪:「……」 虽然总感觉这话哪里怪怪的,不过……也行吧。 要求不能太高。 能想就挺不错了。 秦匪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就心满意足地重新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到底怎么了?」时珺总觉得他有点奇怪,虽然他一直喜欢动手动脚的,但是从来不会这样一直抱着她不放,「感觉你怪怪的。」 秦匪其实不怎么想说,所以故意逗弄她,「哪里怪?怪帅气吗?」 「……」 时珺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说:「你好像有心事。」 秦匪知道她向来敏锐,索性就嗯了一声,「有点。」 「所以真的是那个资料库出问题了?还是……江暮韫发现我们了?」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身体就有些绷紧了起来。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想歪了,为了防止她担心得晚上睡不着,他连忙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做安抚,「放心,都不是,就是……心疼你。」 时珺:「心疼我?」 「嗯,心疼你小时候受的那些委屈。」秦匪也不隐瞒了,紧紧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 「你调查我?」时珺当下冷冷出声。 秦匪:「……」 但是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秦匪在心虚了一秒,不过很快就恢復了过来,然后理所当然地道:「当然要调查,只有确定了,我才能找你算帐。」 时珺冷眼看着他,倒是想看看他能扯出什么鬼藉口,「算什么帐?」 秦匪:「为什么别人的生意你都肯做,就我的生意不肯做?」 「你的生意?」时珺不明其意地重复了一遍。 秦匪替她回忆了一番,缓缓道:「当年,我可是找你买过江氏的情报,结果你问我要了江氏百分之七十的股权,你可真是好大的胃口,直接要了人家整幅身家。」 时珺仔细地回想,好像的确有那么一件事。 那时候的确有个不长眼的人和她说要求要搞江氏。 这不是在开玩笑? 她当时根基不稳,手里还有一份要收购国外公司的计划,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不自量力地攻击作为南边的地头蛇江氏。 到时候万一形成里外夹击,时家内部的人要是在顺势踩一脚,那她还活不活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要拒绝的。 其实,就算这件事放到今天,她有了根基,也不想和江氏硬碰硬,因为江家既能和秦家并肩,就足以看出他们的地位了。 当然,这个前提得是江家不能惹到她。 要是惹到她,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她不想故意挑衅惹事,但不代表她怕到甘做棋子的地步。 「想起来了?」秦匪看她一直不说话,就知道她八成是想到了。 时珺对此瞥了他一眼,回答:「你那是无理取闹,你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人,以我当时的能力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可是在我心里,珺爷可是无敌的,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止单做商业情报吧?」秦匪故意调侃地问。 时珺说到这个,顿时冷淡的神色有了半秒的不自然。 的确,她既然是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自然而然的不可能只在商业这一片范围内。 不过她好歹也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打擦边球,什么地方不可以,所以并不接太多关于其他情报的单子。 只是以秦匪的立场来看,做一件和做十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她当下转移了话题:「你到底找我干什么的。」 秦匪眼看着她有些尴尬的样子,便笑着道:「好啦,就是回来想陪陪你,倒是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拿着杯子出来干什么?」 「我出来倒杯茶水,醒醒神。」时珺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自己倒茶水,反倒被秦匪浪费了一段时间。 秦匪看她杯子里还残留着茶叶,不禁皱了下眉,「都凌晨了,你不睡,还要醒什么神。」 显然对于她准备凌晨熬夜的举动让他有些不太满意。 「刚接了个活,想把前期的一些的准备做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时珺这话让秦匪忍不住笑了,「你这逃亡还不忘赚钱,果然有老闆风范。」 时珺冷飕飕地朝着他扫了一眼,说:「我不认为你这是在夸我。」 秦匪顿时轻笑出了声,「别太累了,做好了就去睡一觉,明天下午你要是想的话,我带你出去玩儿?」 「海城有什么可玩儿的。」时珺推开他,往厨房内走去,想给自己倒杯茶水。 不过正在接水的途中却被身后的一只手给阻拦了下来。 「别喝茶了,我看你和我说了那么久精神肯定已经提起来了,我给你温杯牛奶吧,喝完你也肯定差不多做完了,正好可以睡。」然后就从料理台下拿出了一个小奶锅开始给她温牛奶,同时接着她刚才的话回答道:「带你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好像就没有好好玩儿过。」 明明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 人家二十岁都还在大学里忙着恋爱,忙着打扮,忙着学习,而她已经成了一家公司的老闆,操持着整个公司上下的运作。 甚至还要和家族对抗。 其中的艰辛即使是他都无法体会到的。 「那资料库呢?」时珺站在一旁问。 秦匪懒懒地靠在料理台旁,漫不经心地道:「他们会搞定的,放心吧。」 时珺看他这么有信心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说了一句,「那好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站在那里看着,一个温着牛奶,厨房暖橘色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在这一片寂静的深夜中,这温暖的光线衬得一片温馨。 只是这份温馨没有保持多久,就被一个电话铃打破了。 秦匪接起电话简单地嗯了两声说了句『我马上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正好这个时候牛奶温好了,他将热好的牛奶倒了出来,端给了时珺,「喝了牛奶就早点睡,不要通宵了,我去那边看看,他们说数据已经导了一些了,让我去检查下。」 「好,你去吧。」 秦匪揉了揉她的头髮后,就匆匆离开了。 614装嫩的叔叔和姐姐 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珺醒来后,都没有看到秦匪的踪影。 估计是被那边给绊住了。 虽然昨晚上约好要出去散心,不过这种意愿并不强烈,所以也不催,想着自己先下楼解决一顿午饭之后,再上来把那笔单子继续下去。 可刚出门按了下电梯,等了半分钟,电梯门「叮」地一声刚打开。 就看到谢原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各种袋子站在里面。 而电梯内的谢原也在这个时候看见了时珺。 两个人在如此猝不及防之下打了个照面。 气氛,略略有点微妙。 谢原在愣了一秒之后,立刻勐哼了一声,偏过头,将不屑这两个字展露的淋漓尽致。 「爷让我给你带的午餐,他说你得趁热吃,别吃冷的,下午他会回来的,让你别担心。」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大包小包地递了过去。 时珺接了过来,应了一声,「嗯。」 谢原斜睨了她一眼,问:「你没有话带给爷吗?」 「没有。」 谢原顿了顿,又问:「那你没有别的话了吗?」 「没。」 「……一点都没有吗?」谢原有些不甘心地又强调地问了一遍。 「没。」 「拉倒!」 谢原当下就一脸生气地回到电梯,走了。 时珺一头雾水:「……」 莫名其妙。 时珺突然有点后悔邀请这个人了。 这人怎么喜怒不定的,整个人也奇奇怪怪的很。 把这种人招揽进来,会不会将来公司出什么问题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拎着东西回到了屋内。 不用出门,也不需要和秦匪一起吃东西,她就按照老习惯的将电脑抱到了茶几前,旁边放着午餐,打算一边吃一边工作。 经过昨晚的简单调查和整理,她基本已经有了框架,所以做起来非常的顺畅。 只是有时候太过专注,她就忘记了旁边的食物。 于是,等到秦匪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茶几上时珺趴在那里,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飞快且流畅地运作着。 秋冬的午后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她整个人就沐浴在了这大片的阳光之中。 光束中尘埃起起落落的起伏。 一种岁月静好就此袭来。 只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撑过十秒,当他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茶几的另外一边。 就看到那些吃食都没有尝过几口,全都当了摆设。 当下脸上那满意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你饭不吃,就一直忙到现在?」他沉声地问。 时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重新继续干活,顺便回应了一声,「嗯。」 秦匪看她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神色严肃,「难道谢原没有转告你,饭菜要趁热吃吗?」 「说了。」 「那为什么桌上全是冷饭菜?」 「忘了。」时珺回答完后,怕他还要喋喋不休,就补了一句,「你别再打扰我了。」 秦匪看她不耐烦地警告,知道她是不想再被打扰,没办法,就算再生气,也不敢让她不高兴,所以最后还是妥协的将她那些饭菜全都整理好,重新放回锅子里热着,随时等着她处理完吃。 然后再将她手边的茶水给换成了热牛奶,顺便又丢了两颗红枣进去泡着。 时珺做事做的专注,压根没发现,直到喝的时候才发觉了异样。 此时秦匪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应该也是在处理着事情,不过却像是感觉到了时珺的疑惑目光,头也不太抬地说:「给你换了杯牛奶,养胃。」 「嗯。」时珺这才喝了一口,牛奶里面应该是放了蜂蜜,味道还不错,「你去那边忙吧,我这里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结束。」 「没关系,我在这里做也一样。」 时珺看他的确是一副忙碌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也继续手里的活儿。 就这样,双方一个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在忙碌着,一个则坐在地毯上,趴在大茶几上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屋内就只听到键盘敲打的声响。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从午后灿烂暖阳渐渐日暮西沉,直到最后那一丝光线彻底隐没在了云层之后。 居民住宅楼内的灯光一盏盏地开始亮起。 秦匪是在天色彻底黑了之后才察觉到,便索性暂停了手里的工作,先去开了灯,然后下楼又去买了点晚饭,打算这回和时珺一起吃。 只是忙碌到了晚上七点多,时珺还是没有任何结束的迹象。 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似的,在键盘上敲打的指尖像是不知道疲累一样没有任何的停歇。 秦匪不敢随便上前打扰,只好将那些饭菜装盘放入锅内继续温着。 直到差不多九点时分,时珺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从位置上动弹一下,如今总算结束了,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僵了。 她靠在沙发边缘修整了一会儿,缓口气。 「做完了?」秦匪站在厨房门口,看到她停下来后,就问道。 时珺伸了个拦腰,掐着眉心,说:「差不多,做完了一部分。」 「那能洗手吃饭了吗?」秦匪继续像个管家似地问道。 「可以。」 「那休息一下,我把饭菜都端上来。」 「好。」 时珺一天没怎么好好进食,喝了两杯牛奶,吃了几颗枣,胃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的确也已经空空荡荡了,所以没有任何意见地就起身去了洗手间,洗了个手,乖乖地进了厨房一起帮忙端菜。 没一会儿,饭菜都上了桌,两个人都坐定了下来。 桌上除了两个菜是新添加的,其他都是中午时珺没有怎么动过的午餐,加热重新上桌,看上去依旧香气扑鼻。 「开动吧,这回你得好好吃饭了。」秦匪率先盛了一勺的蒸蛋。 时珺没拒绝。 她这会儿饿得很,几乎是来者不拒。 特别是粉蒸肉,她动得最勤快。 秦匪看着她这样进食,不由得蹙了蹙眉,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做起事来就废寝忘食的吗?」 时珺头也不抬起地反问:「难道你不是?」 秦匪:「……」 当然是了。 应该说,他更是如此。 有时候忙起来的时候,别说吃饭了,就是喝水都很容易忽略。 「……这个习惯不好,我们两个都要尽力去改掉。」吃瘪的某人很是尽量地道。 时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尽力两个字有多么的困难。 他们两个人虽然做事的方向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是个敲代码的,这一旦专注起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罢手的。 于是她只说了一句:「等你能改掉的时候再说吧。」 秦匪:「……」 行吧,他就努力以身作则先。 就此败北的秦匪在默默地吃了几筷子的蔬菜后,忍不住地又问道:「吃完饭还要做吗?」 时珺听到他的询问后,不禁想到了昨晚上他的提议,于是道:「可做可不做。」 秦匪听到这话后,便赶紧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日程提了上来,「那等会儿吃完了,我带你出小区散散心。」 时珺一想到小区外面的大马路,脱口就是一句极为破坏气氛地话:「我不想去小区外的马路吸汽车尾气。」 这话说得秦匪极为窒息,「……谁说让你去马路上吸尾气了,我带你的地方特别好玩儿。」 「好吧。」 既然秦匪都这样说了,时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埋头就继续吃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时珺酒足饭饱地靠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 秦匪把碗筷全都放进了洗碗柜里,打开了清洗了模式后,给时珺倒了一杯水,等了片刻后,两个人就出门了。 大概走走停停,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磕磕绊绊地饶了两三圈,终于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这个目的地…… 显然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尽管这个地方的确很好玩,也很喧闹,看上去的确很有意思。 但是…… 「这里就是你说的好玩儿的地方?」 时珺看着这个临近在夜市旁边的一个……小游乐园。 说是小,不是因为游乐园规模小,而……这里全是小孩儿玩儿的东西。 是个儿童游乐园! 还没有等秦匪开口解释,就听到身旁路过了一对母子,那小孩儿拿着棉花糖,用一脸天真单纯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人,然后问自己的妈妈,「麻麻,这个叔叔和姐姐为什么要在儿童游乐园啊,他身边也没有小宝宝,他们是来装嫩的吗?」 那年轻的母亲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童言无忌。 顿时气氛一阵诡异的尴尬。 她连连用抱歉的目光看向他们两个人,然后就抱起了自己的儿子说:「不要乱说哦,因为那个姐姐就是叔叔的小宝贝啊,所以他也是带着自己的小宝贝来玩的。」 「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这对年轻母子就立刻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了秦匪一头的黑线。 叔叔? 姐姐? 装嫩? 他有这么老的吗?! 他严格算起来和时珺也不过就差了四岁而已。 又不是四十岁! 这个小孩是故意的吧! 他严重怀疑,那小孩儿是嫉妒他的帅气! 哼! 而身旁的时珺则早已被那小孩儿的童言无忌给戳中了笑点。 她其实很难得这样被逗笑过。 那向来清冷的脸庞此时染上了儿童乐园里那闪烁的五彩的霓虹,她眉眼弯弯,秋冬的夜风吹过,那是一种不可侵犯的温柔。 原本还气唿唿的秦匪在看到那一幕之后,只觉得耳边的嘈杂声音都成了背景音随风散去。 他突然觉得,叔叔也挺好。 如果她能一辈子冲着自己这样笑,那就做叔叔好了。 只是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闪现时,身边的人就转身像是要走的样子。 「去哪儿?」他赶紧把人给抓了回来。 时珺指了指大门口,「当然是走了,难道还留在这里和一群孩子们抢鞦韆吗?」 「……」有被内涵到的秦匪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地道:「网上骗人,说好是top前三的情侣最佳游玩地点,竟然成了儿童乐园。」 这都什么破情侣约会指南! 时珺:「……」 她突然有些好奇比这个地方更坑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是哪儿。 「那另外两个是哪儿?」 结果这话刚一说出口,原本还气得咬牙切齿的秦匪渐渐神色变得不怀好意了起来,「你想知道?」 时珺看他那贱兮兮地表情,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断地就拒绝,「算了,我……」 可话还没完,秦匪就已经抢先开了口,「第二名是酒店,第一名是情侣酒店。」 时珺一时无言以对,「……」 这都什么破地方! 秦匪就此俯身,贴近她耳畔,带着淡淡笑意地调侃:「怎么样,你喜欢哪个?你喜欢哪个,我们就去哪个。」 温热的气息让她感觉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 615这才叫男友力 明明应该秋冬夜色寒凉才对。 但总觉得浑身热热的。 时珺当即微微往后撤了一点,不顾过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我现在怀疑你看的不是什么正经网站。」 秦匪笑了笑,「那下次你来找个正经的网站,然后给咱两找个正经的约会场所,好不好?」 时珺感觉玩儿妖孽实在是玩儿不过这位,索性丢下一句,「走了,回去了。」 但被秦匪却给拦了下来,「别啊,来都来了,反正那个妈妈说的也不错啊,你的确是我的小宝贝啊,带你来这里也是天经地义的。」 「你自己想要丢脸尴尬,请不要带上我,谢谢。」 「要丢脸就一起丢,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谁要和他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可惜,还没等这个拒绝的话说出口,就已经被他给抓着往里面走去了。 只是越往里面走,就发现原来这里除了小朋友,其实真的也有年轻的情侣来玩儿。 而且里面明显摊位上的东西都是情侣的东西,还有情侣们一起玩儿的小游戏。 什么打气球了,套圈儿,画情侣漫画图等等一系列各种小摊。 虽然场地不咋地,甚至地摊上的音响还发出「呲呲啦啦」地电流声,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便宜和粗制滥造,却架不住那种简单的快乐感。 好多年轻情侣玩儿着玩儿着就抱成一团。 特别是当秦匪看到一男孩子在打气球时给女孩子赢了一只小玩偶的时候,那女孩子因为太过高兴而狠狠亲了一口。 顿时,秦匪就走不动路了。 他灵机一动,就拉着时珺往那个打气球的摊位走去,「走,我们也去打一个大熊猫。」 时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拖到了小摊位前,看着他花了二十块钱买了十次射击的机会,只要打破五个气球,就算通关成功,领取一只大熊猫。 她看着那些挂在墙上的气球,只觉得秦匪这人真的是…… 让人无言以对。 以他拿真枪实弹的手,能瞄不准这么大的目标? 这不是摆明了想要骗老闆一个大熊猫嘛! 「算了吧,人家小本买卖。」时珺在旁边好心说道。 秦匪交完了钱,兴致勃勃地保证:「放心,不会让人家老闆赔光的。」 听着他那言辞,立刻吸引了身旁那几对小情侣的目光。 就连那摊位上的老闆顿时有些捉摸不定了起来,生怕这来的是位大佬。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关门打烊了。 就怕秦匪把他给输得连裤衩子都没有。 但看周围那么多人盯着自己,自己的钱也已经收了,要是反悔的话以后肯定都没办法在这里摆摊了,因此他绷着那根神经线,死死地盯着秦匪就此举起了那个塑料气枪,对准其中一个气球,就此扣动了扳机。 「噗——」 细微的声音发出。 随即…… 秦匪的笑容就此凝固住了。 这…… 眼前那一排气球依旧完完整整地挂在那里,连动都没动。 更不要提什么赔光了。 气氛,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 众人:「……」 老闆:「……」 时珺和秦匪:「……」 这什么鬼?! 怎么可能没打中呢? 这太匪夷所思了。 时珺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你肩上的伤影响你瞄准?」 秦匪眼神半眯起,「不可能。」 再怎么受伤,气球面积那么大,他绝对不可能偏的。 秦匪能肯定自己是瞄准的! 但是为什么最后却偏移了呢?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玩具枪,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是…… 「气球。」 「气球。」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低声说道。 随后一个简单的对视。 秦匪立刻果断再次抬手,对着那一个气球一连射击了三下。 他从各个角度都击了一次,但…… 依旧没有任何的用处。 原本还夸下海口的言辞瞬间成了一个笑话。 周围那些期待已久的众人们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失望连连。 「我去,这牛逼吹得,都快上天了。」 「亏我还小小紧张了一把,以为来了个一个大佬,结果是个傻缺。」 「这戏演得,我差点就信了。」 …… 听着那些人的话,秦匪突然觉得这里大概是和自己犯沖。 他这辈子丢的脸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多。 从叔叔到吹牛…… 真的是够够的! 天知道,他连真枪都摸得不知道多少次了,却结果败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玩具气枪上。 身旁的时珺大概是看出了秦匪的尴尬,忍不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她觉得,这位天子骄子应该是经歷着这辈子最耻辱了一刻。 于是,她出声对摊位上的老闆说道:「老闆,那个熊猫能卖给我吗?」 「买?这可不行,这是奖品,必须得打破气球才可以。」那老闆阴阳怪气的说着就沖秦匪看了一眼。 秦匪感觉这人在内涵自己。 而且意味非常的明显。 他很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连真枪都摸过的男人,但是…… 就是见了鬼的一枪都没破。 时珺看他那吃瘪的样子,嘴角那弧度就没有拉平过,「必须要这样做才可以吗?」 「当然了,这是规矩。」 那老闆的每一句话都往秦匪的男人面子上碾压。 都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匪为了挽回,想要再把剩下的六次机会给用了试试看。 但正要抬手,就被时珺眼明手快地给制止了下来,然后她接过了那把玩具气枪,说:「那我来试试吧。」 对于她这话,在场的人觉得无非就是浪费时间,玩掉剩下的六次机会而已。 毕竟这玩意儿连这些男人都没有办法,更不要提女孩子了。 不是性别歧视,只是在场的人觉得男孩子对于枪械来的东西,更加有感觉而已。 果然,时珺的第一枪没中。 墙上挂着的气球没有丝毫的飘动。 众人觉得这一枪已经证明,且註定了。 所以就准备各自散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正离开的时候,耳边却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啪——!」 那是…… 气球破碎的声音! 周围的群众们脚下的步子一顿,齐齐转过头看了过去。 果然,满墙的气球中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空隙。 上面还挂着气球的碎片。 中……中了?! 这女孩子竟然打中了! 就连身旁的秦匪都忍不住扬了扬眉。 所有人不禁停下了脚步,想要看她下一枪的情况,来以此确定她是不是误打误撞才打破的。 然而事实是…… 「砰——」 「砰——」 「砰——」 …… 在接下去的几枪里,时珺就像是如有神助一样,连续不间断的开枪射击。 然后枪枪命中。 只听到气球爆裂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满墙的气球此时此刻少了五个气球。 身旁那些群众们全都瞬间傻了眼。 这…… 五个…… 五个! 这是通关了?! 半晌后,群众里就爆发出了欢唿声。 「这小姐姐很帅气啊!」 「小姐姐牛叉啊!气场一米八!」 「哇呜,这算不算反转?」 「这才叫满满的男友力好吗!看看你给我赢了个什么破玩意儿!」原本刚刚还高兴不已的女孩子此时此刻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埋怨和失望。 身旁的男朋友忍不住反击道:「你刚不是还很喜欢吗?」 「看完人家小姐姐的,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就不香了。」 「……」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话杂乱不已,时珺听着那些话,满意地笑了下,随后就冲着身旁的秦匪扬了扬手里的塑料气枪,摊位上霓虹光条在不断的闪烁着,映在她的身上,脸上完全是小得意的表情。 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身旁的秦匪看在眼里,忽然觉得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丢脸、尴尬什么的都无所谓。 她只要能开心得一直笑就足够了。 此时,老闆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最好看的大熊猫玩偶递了过去,翘着大拇指地道:「小姑娘很厉害哦,我摆摊这么久,还没有人连续不断直接破五个的。」 这会儿老闆完全沉浸在反转的震惊中,还没有想到自己加厚的气球为什么会破的原因。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时珺已经接过熊猫,和秦匪一同隐没在了人群里了。 秦匪和她一同走在人群里走着,为了防止她被撞到,他虚揽着时珺的肩,然后道:「很聪明啊,知道挑颜色打,颜色越亮的,被撑得就越大。」 刚才在一旁的时候秦匪在时珺开第二枪的时候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当时就觉得小姑娘其实也鸡贼的很。 「也是看你打了那么多次,得来的经验而已。」时珺说着就把怀里抱着的那只大熊猫塞进了秦匪的怀里,「这个给你。」 秦匪措不及防地被熊砸了个满怀,「给我?」 「是啊,你不是想要这个。」 时珺可记得他当时一心想要打个大熊猫,她想着这人大概是看上这熊猫了,所以这才先是想花钱给他买一个,然后再试着开枪给他打一个。 但事实却是…… 秦匪只是想给时珺打一个,然后得到一个抱抱或者亲亲而已。 谁要这个大熊猫了! 他一个大男人要这么个女孩子的玩意儿干什么。 可问题是,这话又不能说出口。 毕竟是小姑娘亲自给他打回来的。 所以最后只能笑得一脸勉强地将这只大熊猫接了下来。 然后在接下来的路上,他成功的因为怀里的这一只玩偶而路上收穫了一路羡慕的眼光。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女生,怀里抱着一只男朋友给他赢到的玩偶。 虽然时珺玩儿的挺开心,他也很高兴,但是这奇怪的走向…… 还是多少有点美中不足。 两个人就这样逛逛停停,差不多到十一点多,很多小摊贩们都开始收拾摊位了,时珺主动道:「差不多了吧,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了。」 秦匪看了下的确时间也不早了,便点头,「行,那我们就回家吧。」 因为感觉到时珺的开心,随后的几天里秦匪都挤出时间陪时珺在海城的各个犄角旮旯里转悠。 这两个人其实从小都是没童年的,碰撞在一起,对什么都新鲜,玩儿起来还挺入迷。 特别是玩具枪,他为了表达下自己的男友力,在隔了几天后又重新去了那个摊上。 因为有了前车之鑑,他这一次十发全中,赢得了满堂喝彩。 那老闆前几天刚损失了一只大熊猫,这回又要损一只,还是在同一对小情侣没钱,脸色有些憋屈了起来。 一度有些想不通,是自己的气球不够结实,还是对方使了诈。 怎么就能破呢? 按理说,没那么容易破啊! 等秦匪他们走了之后,他还蹲在地上捡着碎片细细检查了起来。 可惜,无果。 秦匪这回总算能够理直气壮的把大熊猫给塞进了时珺的怀里,说:「拿着!」 那财大气粗、扬眉吐气的样子显得十分的幼稚。 然而,在他们开心玩耍的那几天,江家却发生了不小的事。 616不自量力的蠢货 江暮韫那天在警车上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身后那辆车不见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内的几个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弃车逃跑的举动。 当时他的手下在最快的反应下冲着那些人开了几枪。 可惜,尽管开了三枪,击伤了一个,但那些人最后还是跑了。 没办法,他只能和江慕凡两个人无功而返,就此回到了江家。 而江耀平得知这件事之后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他们两兄弟的了。 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他们费了多少心,用了多少的谋划,才让秦匪以那么狼狈的姿态离开京都,结果兜兜转转了两年,可东西还是没拿到! 不仅东西没拿到,就连海城的楚氏也没保住,进展一点都没有,甚至听说楚氏已经完全被秦匪架空,成了一个空壳子。 那也就意味着,这两年的时间完全都浪费了! 一想到这里,坐在书房里的江耀平看着眼前站在那里的两个儿子,心里的思绪不断的翻滚着,面色更是沉冷得如一滩死水。 气氛,压抑而又安静。 对于江暮韫来说这种场景在年幼的时候经常出现。 只要他出现调皮不听话,或者是没有做到自己父亲所要求的东西就会经受这些。 但江慕凡这个爱子却还是头一回被自己的父亲拉到书房里这样罚站过。 他向来是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这样。 可今天却被这样对待了。 就足以可见这事情的严重程度。 于是江慕凡在心底对于时珺更加恼怒了起来。 都是因为她,自己不仅没耍弄了一番不说,还折损了一个安插在江暮韫身边的眼线,偏偏这话还不能说出口。 这个贱人! 他发誓,等下次再看到这个女人,绝对不放过她! 江慕凡就这样在心中无声地一遍遍咒骂。 终于,在两个人站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江耀平才开口说话:「说吧,东西为什么没有拿回来,本来不都已经到手了吗?」 「我压根就没有拿到那个东西。」江慕凡好不容易等到自家父亲开口,于是为了少挨训,立刻就甩锅给了身旁的江暮韫。 果然,江耀平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并且就连口吻都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江暮韫,我当时就说过东西一到手,马上交给你大哥,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话?」 江暮韫神色平静地站在那里,「当时准备交的时候,发现东西是假的,为了追到真的,所以耽误了。」 「东西是假的?」江耀平显然有些不太相信,「钱庄敢卖假货?」 「不是,是秦匪趁着我和钱庄做交易的时候,偷偷把东西给换了。」 对此,江耀平冷哼了一声,「我就说过,秦匪一定会有所动作,这是他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西流到外人的手里!」 那两个人被训斥得不敢说一句话。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看着这两个儿子低垂着头的样子,他当即沉声问道。 江慕凡立刻回答:「这次会失败,里面搅局的还有时家的时珺!她是站在秦家那边的人,我打算去找时家算帐!顺便把时珺抓起来言行拷问!」 江暮韫却表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时珺没有回南边,应该和秦匪在一起。」 早在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在南边的关卡候着时珺。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让人去时家和时珺的住处盯着。 只是手下的人却表示,时珺根本就没有在南边出现过。 无论是她的住处,还是时家的老宅,都不曾有过她的身影。 这也就说明,她没有回来过。 所以不用问了,秦匪一定是为了保护她,把她带走了。 「所以呢?」江耀平语气沉冷地问。 江暮韫道:「所以我已经派人赶去京都那边盯着了。」 江耀平嗯了一声,紧接着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江慕凡的身上,问:「你呢?」 「啊?我……」江慕凡哪里会想到江暮韫竟然已经这么快就下手了,如今冷不丁被询问,他浑身一个哆嗦,扯了个谎,「我……我……我也派了……」 江耀平又不是傻子,从自己儿子的神情上看就能一眼看穿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江暮韫在场,他也不好直接戳穿,只能先对江暮韫说道:「事情是从你这里就开始搞砸的,你得给我完美解决,明白吗?」 「明白。」 「别再让我失望了,关于这个东西,已经拖得太久了。」 「是。」 「你先出去吧。」 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他就把江暮韫弄了出去。 只留下了江慕凡。 等到书房的门重新被关上之后,江慕凡就迫不及待的在江耀平的面前恶狠狠地道:「爸爸,你都不知道,我这次真的被时珺那个女人给骗惨了,她表面上说要和我合作,结果背地里利用我,还把我的人给杀了!简直太过分了!我非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不可!让她也知道知道,我江慕凡不是好惹的!」 听着他在书桌前那骂骂咧咧的样子,江耀平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大概真的是天生的。 瞧瞧江暮韫,无论什么情况情绪总是能控制的非常好,一派绅士风度。 再看看他精心培养呵护的大儿子,即使时时刻刻的提点,让他做出江家大少爷的气度,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过学了个皮毛,在外人眼里或许勉强像样几分,可私下里就全都暴露了出来。 江耀平听着他的喋喋不休,几秒后,就沉沉地问了一句:「说够了吗?」 顿时,江慕凡心头一紧,僵住了。 他知道,这是父亲不悦的徵兆。 于是,不敢再说话了,马上闭上了嘴。 江耀平用一种深冷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人,缓缓地道:「你弟弟知道事情失败之后知道要怎么去挽回,可你呢?居然还想着什么给时家一点教训。时家是你想教训就能教训的吗?你当时家是那么好教训?」 江慕凡这个时候弱弱地表示:「我没说教训时家,我只是想给时珺一点颜色看看。」 江耀平轻呵了一下,道:「你想给时珺一点颜色?」 江慕凡看自己的父亲好像脸色缓和了一些,便连连点头,「对!她骗我,还利用我!最后还杀了我的人!这个仇,必须要报!」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江耀平说了一句,「你也配?」 他这个儿子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时珺是什么性子的人,就凭他? 估计到时候被人杀了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可问题是,江慕凡这个没自知之明的,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服气了起来,「这有什么不配的!她一个私生女,还能翻天了不成?时家虽然厉害,可我知道这些年时家压根就不管她,时寅也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 江耀平冷眼看着他,只觉得他蠢不可及。 「人家虽是私生女,可你看看人家现在圈内一声珺爷名号叫得响亮,从头到尾都没有依靠时家一分一毫,就连时寅都得在外给她几分面子。你呢?你有我扶持,有江家扶持,可如今也不过是一句江家大少,你有做出过什么成绩来吗?」 「我……」 「人家能把自己的母亲的牌位正大光明抬进祠堂。你呢?没有我,你母亲还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外埋着!」 说到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江耀平的语气不自觉地往上激动了几分。 他不明白,江慕凡的母亲也是一个温婉聪明的女人,怎么生下来的儿子这么的蠢笨,不开窍呢?! 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真是恨铁不成钢! 此时,江慕凡不禁更加地心虚了起来。 「人家和秦家关系紧密,把秦匪拿捏得死死的。你呢?你未婚妻有对你上心过吗?就算是联姻了,人家家里可愿意为你出一分一毫?!」 江慕凡彻底闭嘴了。 「江慕凡,就算我再有心帮你,可如果你再做事不动脑子,董事会那边你是绝对过不了的,更不要谈什么把江暮韫踢出局这种话。」 随着江耀平的这一句话说出口,江慕凡倏地抬头,瞪圆了眼睛,神色满是焦急不已,「爸!这次我完全是无妄之灾,东西我压根就没有看到,是江暮韫那边搞砸的!」 「可这件事我却全都为了你铺垫了,懂不懂!东西没了,董事会只会觉得你没用!」 这才是江耀平为什么这么恼的原因! 如果这事儿放在江暮韫身上,把江慕凡摘出去,他还不一定这样生气。 可偏偏就是,事情已经为江慕凡铺垫好了,就等着他拿着东西回来,到时候为他记一笔功勋,好给他上位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最后却失败了! 这总不能到时候说是江暮韫没做好吧? 董事会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信服。 「那怎么办啊?」这下,江慕凡也着急了起来。 看他那无头苍蝇似的神色,江耀平没好气地训斥了起来,「怎么办?派人去京都查啊!一旦秦匪把东西交回去,天王老子都帮不了你这回!」 「哦……哦……我……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江慕凡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面冲去。 当天下午,他简单的休整午休过后,也赶紧派人去京都查。 而且还要手下的人盯着江暮韫的人! 说不定从他手下就能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但对此,手下的人表示这件事可能有点难办。 这让江慕凡有些奇怪,「为什么?」 「这次小江总直接带着最贴身的几个一起去,我们根本靠近不了。」那名手下如实地回答。 结果却让江慕凡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那名手下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说,我们没有办法靠近。」 「不是这个。」江慕凡立刻问道:「我问的是,他和手下一起去了?是去京都吗?」 手下点了点头,「是啊。」 「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慕凡急了,一把揪住了那手下的领子质问道。 那名手下颤颤巍巍地道:「就、就在和老爷说完话之后,他就坐车离开了。」 「你他妈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您……您出来之后就回房间睡觉,说谁都不允许打扰,我就没敢打扰了。」那名手下也是委屈得想要哭了。 江慕凡一噎:「我……」 的确,是他一下楼之后就阴沉着一张脸只交代一句不准打扰他休息,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 但…… 谁他妈知道江暮韫会这么拼! 这混蛋,处处表现自己,摆明了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想要和自己争个高下。 否则怎么会趁着机会就各种讨好父亲,害得自己没有准备,被父亲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站在旁边的手下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的样子,犹豫了几秒,才迟疑地问:「大少爷,那我去安排了?」 江慕凡这下回过神,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还安排个屁啊,马上找两个人,和我一起直奔机场!」 那名手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您也去啊?」 「废话!江暮韫这小子都去了,我还敢坐着吗?老头子非抽死我不可。」 说着,就连忙让人去安排去了。 短短半个小时后,江慕凡带着几个人朝着飞机场而去。 617多挖几个坑 但等到一路杀进京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 江慕凡这奔波了那么久,索性直接就进了京都的地界。 结果发现…… 江暮韫根本不在任何一个酒店! 他当下就问自己的手下,「江暮韫他人呢?」 那手下也是一脸的懵,「不知道啊。」 江慕凡瞪圆了眼睛,「不知道?不知道就给我去查啊!我养你们干什么用的!」 「是是……我马上去,马上去!」 那人被一顿吼之后就赶紧去查了。 江慕凡则去了自己常驻的酒店打算好好休息去了。 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过折腾了。 先是早上马不停蹄地回了江家,结果好一顿训,等到好不容易能午睡了一觉之后,连神都没养精神呢,就得到了江暮韫已经飞往京都的消息,害得他为了怕被爸爸骂,赶紧也屁颠屁颠的赶过来。 这下,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下了。 在自己常驻的酒店房间里,他洗了个澡,打算好好缓一缓下,心想着等手下的人得到江暮韫的行踪之后,直接拦截他的就好。 到时候看见江暮韫怎么办! 反正爸爸是想把这一记功是记在他身上的。 江暮韫在怎么蹦跶,也是为他做嫁衣。 一想到这里,江暮韫当下就舒舒服服地给自己开了一杯红酒,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打算静静等待着。 可大约等了几个小时后,将近到了半夜,眼看着就要瞌睡了,手下的人还是没等到,索性就直接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睡醒,没想到手机电话铃就响起来了。 江慕凡昨晚上被折腾了那么晚才睡,大清早的根本还没有清醒,被扰了清梦,自然是不爽的,当下闭着眼摸到了手机后,按下通话键就怒声呵斥道:「喂!!!谁啊!!!」 结果电话那头阴沉的声音就此响起,「江慕凡,你到底在干什么蠢事?」 那声音太冷,比这秋冬的天还要冷,瞬间让江慕凡给冻清醒了。 他倏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江耀平觉得自己真的快被这个儿子给气死了! 江慕凡刚清醒过来,脑子还有些不太转的过弯来,懵里懵懂地问:「我怎么了?」 江耀平冷冷地质问:「你是不是去京都了,还去了常年江家常年定的酒店套房?」 江慕凡不明其意,回答道:「是啊,不是您让我赶紧弥补,我就快点来京都,为的是为了想要亲自来拿秦家的消息啊……」 江耀平听到这话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顾不得自己的风度,直接通过电话暴怒呵斥了起来,「你现在堂堂正正的进别人的地界,你是生怕秦家的人不知道我们江家的人盯着他们伺机而动是不是?!」 「我……」江慕凡一顿。 「你这样一进去,秦家必然会知道,秦匪还会不做警戒?你还拿消息?你拿个屁!」 因为太过生气和失望,江耀平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江慕凡被挨了一顿后,不甘心只有自己训,于是就想要把江暮韫拖下水,「可是江暮韫也是这样入京都的啊。」 「他入京都了?谁说的?你他妈听谁胡说八道的!」江耀平在电话那头声音很是响亮,「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压根就没进入京都地界,而是派了人先进去摸查,自己在关口候着!」 「啊?!」 什么? 他没听错吧? 人竟然没有进京都? 这怎么可能呢! 这下江慕凡彻底傻眼了。 此时,电话那头的江耀平还在怒骂:「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货的儿子!」 江慕凡听到这番话后,心里慌得不行,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都顾不得仪态了,「爸……爸……那我……我现在就离开……我马上离开……」 「现在退还有个屁用,你以为秦家是死地吗?!既然如此,就给你弟弟当好靶子,掩护着他行动吧!」江耀平恨铁不成钢地道。 「听、听到了,我一定当好靶子。」 然而,对于江慕凡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江耀平只是毫无感情地就挂断了电话。 以往一般情况下,他总是一脸欣慰的夸赞几句。 可惜现在,都没了。 足以可见,江耀平的失望和愤怒。 江慕凡一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的恼,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江暮韫竟然压根就没有进京?! 这小子太鸡贼了! 江慕凡气不过,当场打电话就过去质问:「你不是说要进京抓秦匪的吗?为什么没有进来?」 江暮韫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这一通电话似的,所以没有半点意外,径直地道:「京都是秦家的地盘,我的脸太引人注意了,所以不敢随便进入,只是派了自己的手下人先探探风声。」 「你的那些人在哪里,这次我给你当靶子,我们两兄弟你明我暗一起行动!」江慕凡咬着牙不甘心地道。 江暮韫语气平和,「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都是为了同一件事,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 「还是大哥有风度,相信大哥帮忙,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江暮韫一副真心实意地夸赞,但江慕凡听在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心不甘情不愿的认下这个靶子后就此挂了断电话,却不想,此时江暮韫的身旁坐着的赫然是那名原本应该查找江慕凡的江慕凡手下! 「小江总,既然我任务完成了,那我也得赶紧过去才行,面得被他察觉到。」 江暮韫收起了手机,坐在车内,神色很是平静,「嗯,这次做的不错,别在他身边漏了痕迹。」 原来那名手下是江暮韫安插在江慕凡身边的眼线。 所以,江暮韫的那些踪迹全都是江暮韫故意透露给江慕凡的。 为的就是让他一错再错。 其实江暮韫心里已经多少知道,东西一旦进了秦匪的手里,想要生抢出来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低了,但行踪还是要查的,只不过在查行踪的时候,并不妨碍他趁此机会给江慕凡多挖几个坑。 江耀平不是想把这个功劳给他吗? 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既想拿功劳,那就先好好干活。 因此,他估计泄露给江慕凡自己的踪影,骗他直接进京都的地界,气死江耀平。 没想到事情还挺成功的。 「我明白的。」那名手下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去吧。」 「是。」 把人送走后,江暮韫就收到了消息,秦匪根本就没回京都。 也就是说,秦匪带着时珺离开边境线后,直接藏起来了。 这是摆明了算到自己不肯放弃了,会追到京都,所以才躲起来。 可问题是,这东西要不送回京都的研究所,那些老傢伙能同意吗? 江暮韫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秦匪可能会躲起来的地方,一边派人死守着京都境内。 因为无论如何,他总归是要回来的。 于是,两兄弟就在京都的地界上暗中盯着,想要伺机而动。 但问题是,这里是京都,不是南边,秦家的地盘哪里容得了别人放肆,秦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 早在江慕凡踏进京都地界的时候,秦家那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锁定了江慕凡的行踪。 秦老爷子当天晚上就给秦匪打了电话。 只是那个时候秦匪正陪着时珺在另外一个夜市闲逛。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热闹声音,秦老爷子有些奇怪了起来,「你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吵?」 「我在街上。」秦匪的声音在那些嘈杂的声音里忽远忽近。 老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你东西弄完了没,就往街上瞎跑?」 「他们正在弄,我看过进度了,不出意外应该就在明后两天就能搞定了。」秦匪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 秦老爷子一听,感觉哪儿好像不太对劲,「他们弄?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弄?」 这东西秦匪有多宝贝,他这个当爷爷的可是一清二楚,怎么现在说丢给别人就丢给别人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呢,电话那头就再次传来了秦匪的声音,「不许吃,不干净。」 秦老爷皱眉,下意识地就脱口问:「什么不干净?」 但问完就觉得自己大概真是成了个老缺心眼儿。 这话摆明了不是和他再说的! 「放心吧,东西到时候确定了,我就带回去。」电话那头的秦匪这个时候又说了一句。 只不过这话分明就是要挂电话前的前兆。 这是在煳弄敷衍他啊! 秦老爷子立刻抢在他挂电话前就出声问道:「你到底在街上干什么?」 秦匪:「在逛夜市。」 这话气得差点没把老爷子的鬍子都给竖起来,「你小子!我在京都急得上火,你在那边和女朋友一起逛夜市?怎么美不死你呢!知不知道江慕凡已经到京都了,摆明了就是围堵你的,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躲在海城不打算回来了吗?」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依旧热闹,不过秦匪却就此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问了一句,「江暮凡到了?」 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回答:「是啊,到了!」 心想着,这下总算是把人给吓唬住了。 看他还敢不敢继续在海城那边胡来! 然而,正当他觉得秦匪肯定会紧张起来的时候,结果就听到秦匪的语气又重新漫不经心了起来,随意地回道:「行,我知道了。」 看上去似乎又想要挂电话的样子。 秦老爷子这下是真意外了,「不是,你就一句知道了算完了?」 万一他在京都找了其他人形成同盟,到时候怎么办?! 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呢。就听到秦匪浑不在意地回了一句,「那不然呢?」 秦老爷子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电话那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孙子。 因为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孙子在听到江暮韫到京都后如此不在意的样子。 「你真是我孙子吗?」老爷子一时没忍住把自己的心里话给问了出来。 「我当然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孙子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会带一个亲孙媳回来。」电话那头的秦匪在听到自家爷爷的质问后低笑地应答,「行了,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着呢,我这两天就回来,别急。」 「什么亲孙媳,我告诉你,你别想霸王硬上弓,我不一定会认啊。」秦老爷子说完之后就又补充了一句,「反正这次你要是再敢给我搞砸一个试试看,我直接把你按在马桶里,溺死算了!也省的我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心。」 秦老爷子的话才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秦匪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声,「不行,这些都不干净……」 这话明显依旧不是对秦老爷子说的。 他正要臭骂秦匪有了媳妇儿忘了爷爷,但话还没出口,然后一道女声也随即从电话那头模模煳煳的传了过来,「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折磨我的吗?」 「我明明带你去别的地方,是你自己闻到味道非要跑这里来。」 秦老爷子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个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他立刻出声问道。 「我女朋友。」秦匪看时珺正朝着人潮里挤去,生怕到时候把人给跟丢了,因此匆匆就和自家爷爷说:「爷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你家孙媳妇儿是个小吃货,不好好盯着就要去吃吃喝喝,至于江暮韫你宽心,他不敢在京都造次。」 说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把老爷子晾在了电话那头,听着「嘟嘟嘟」地忙音。 老爷子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被自己的孙子给撂了电话。 不过…… 那个声音真的很熟悉。 感觉像是…… 但也不太可能啊。 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了? 618默默为自己善后 挂断了电话后秦匪就赶紧挤入人群里,把想要偷吃的时珺给一把拽了回来。 「想逃去哪儿?」 时珺眼看着就距离那铁板鱿鱼的摊位就差那么一点点,那叫一个郁闷。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为什么这人电话挂得那么快! 时珺看他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虚。 明明以前她是多么果断决绝的一个人。 现如今为了一串烤鱿鱼瞧把她给怂的。 时珺当下转移了话题,「打电话催你回去?」 秦匪把她拉到一旁,点头嗯了一声,「江暮韫两兄弟到京都了。」 这句话立刻将时珺的注意力给分散了,她勐地转过头,神色微微透着冷峻之色,「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匪眯了眯眼,俯身,安静地看着她,说:「打算牢牢地盯着你,不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吃。」 很显然这个话题并没有转移成功。 时珺本就因为被拒绝了几次心里头不服气,不免又恢復了点吃货的本色,「难得吃一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毒药,其他人明明也都在吃。」 「他们吃,我管不着。但你吃,不行。」秦匪这口气不容拒绝。 时珺到底不是软萌的性子,那张脸的脸色渐渐有点不太好看了,「我不花你的钱。」 秦匪一瞧,心里暗骂一句糟糕。 态度没摆正,小姑娘要炸毛了。 「那东西真不干净,吃了到时候上吐下泻的,你要担心死我吗?」秦匪略有些头疼地软下了语气,对她好言相劝了起来。 可小姑娘根本不听,偏过头,「哪儿那么容易就上吐下泻。」 看时珺是打定主意非要吃了,秦匪也没办法再忤逆下去了,不然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所以最终只能退让了一步,「行吧,那就吃一串。大不了上吐下泻的时候我伺候。」 时珺:「……」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别扭。 就这样,秦匪拉着她去了不远处的烤串儿摊子边,「老闆,来一串铁板鱿鱼。」 「好嘞。」那老闆实际上早就在刚才就发现这一对颜值超高的小情侣,一个闹别扭一个哄的样子,再加上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鱿鱼串儿,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为什么生气了,因此他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这里的鱿鱼很新鲜,而且处理的也很干净,保准你的宝贝女朋友吃了不拉肚子。」 那秦匪一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顿时高兴的不行,大手一挥地道:「那就再来……一串!」 大叔:「行!」 时珺:「……」 那豪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买下整个烧烤摊呢。 时珺就站在摊位前看着那鱿鱼被放在铁板上,油一浇,洋葱和辣椒一撒,那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随后再配上辣椒粉和孜然,最后再撒上白芝麻和小葱,那香味简直了。 当拿到的第一时间她就跃跃欲试的想咬了一口。 只觉得又香又辣,很是过瘾。 秦匪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就知道她这是高兴了。 「开心了吗?」他问。 时珺嗯了一声,然后主动将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说真的,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秦匪也看她吃的嘴角沾着一点酱汁,伸手,用指腹替她擦拭了下,然后回答:「打算回去一趟。」 时珺被他这十分自然的举动给吓得往后缩了下,拉开了点距离,低着头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啃一边回答:「也好,那你那边结束完,发个消息给我,我也好做准备回去。」 这个时候第二个鱿鱼也好了,秦匪接过那一串,带着她走到了旁边的小角落,替她挡着夜风,说:「哦,那可能不行。」 「为什么?」 时珺将那一串吃完后,很自然而然地想要伸手去拿另外一串,却因为听到秦匪的一句回答给愣在了原地。 「因为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时珺对此十分地不解:「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去?」 「跟我回去见家长啊。」秦匪说完后就将另外一串递了过去。 可时珺哪里会接,她这会儿地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秦匪的那一句话上,眉头不自觉地拧紧。 那样子分明是十分为难的样子。 秦匪将她的这一表情看在眼里,继而笑这将手里的鱿鱼串塞进了她的手里,「我开玩笑的,其实就让你替我送一次快递。」 时珺还没从见家长的震惊和为难中缓过神来,所以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节奏,「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过两天回京都,然后,你再拿着东西,单独进京。」 秦匪这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可时珺愣住了。 她拿这个东西?! 这人是不是也太信任自己了! 万一她半路跑了怎么办? 那么重要的东西,理应他亲自带回去才对。 而且最重要的是…… 「江暮韫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你和我都是他的目标,没有任何的差别。」 说不定最后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江暮韫就是盯上她,那到时候这个东西的危险系数就会无限的增加。 秦匪对此却像是早就已经想好了,「所以啊,你要换一张脸进京,咱们暗度陈仓,我做诱饵迷惑他们,你就能大摇大摆地进京都了。」 时珺:「可是假面没那么快能完成。」 可秦匪却胸有成竹地保证:「相信我,三天之内我给你给新的脸,以及新的身份。」 时珺见秦匪都这样说了,最后也只能同意了他的提议。 毕竟这事儿要不解决,她还真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 更何况秦匪为了奖励她,又给她买了一串烤羊肉吃。 秋冬的夜晚,晚风寒凉,吃上一串香香辣辣的羊肉真的很爽。 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在南边她想吃什么没有,但就是没那个滋味。 好像只有在海城,她觉得什么都好吃。 或许,这里的食物合她胃口。 也有可能…… 是因为身旁的人在,所以她才有胃口吧。 总之,吃了两串串儿后,她就成功被说服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秦匪明显忙碌了起来,虽然还是会找时间陪她出去逛逛,但电话频繁不断,时珺知道他在部署回去的一切事宜。 所以两个人从原本的各个有趣的地方渐渐开始变成了小区楼下。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就和那些老爷爷和老奶奶们为伍,就此成功加入了老年饭后散步团,和一群七老八十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一同压马路。 其实对此,时珺是不愿意的。 但架不住秦匪这位在老人队伍里人缘好,又嘴巴甜,愿意哄老人开心,把那些爷爷奶奶们哄得那叫一个开怀,一直强烈要求他下楼来聊聊。 就连带着她也被那些爷爷奶奶所包围住,一口一个闺女叫着,还说以后他们小两口要是吵架了,就找他们,他们来替她撑腰评理。 久而久之,原本的抗拒也就渐渐消失了。 甚至秦匪在三天后提前回京都之后,她吃完晚饭也会习惯性的下楼去和那些爷爷奶奶们聊一聊。 有时候做事做晚了,他们还会打电话来催自己下楼去唠嗑。 不过她没秦匪那么能说会道,大部分时间都是听他们唠嗑,自己就乖乖坐在那个小板凳上听着,偶尔附和着点点头。 其中一名老奶奶看她永远那副安安静静的乖巧样子,便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轻声感嘆道:「闺女,你可真幸福啊。」 原本正安静听他们这些老人们说话的时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不解。 对此,那老奶奶笑眯眯地解释道:「你那老公前两天和我们说,他的媳妇儿内向,不爱说话,还吃饭不定点,不过还好比较尊老爱幼,所以让我们这些老东西倚老卖老地盯着你。」 时珺:「……」 原来是这样的! 她就奇怪这些老奶奶们哪来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个秦匪可真的是…… 「你家老公还让我们这栋楼的要留意下,有没有陌生人出入这里,说你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受了好多委屈,到现在都对你还纠缠不休。」 时珺:「???」 时珺:「……」 虽然能明白秦匪真正的用意是防止江暮韫的人找到这里来,但问题是这理由编造的实在是…… 太扯了。 而且他也太小题大做了,他的手下还留了几个在周围盯着呢,哪里会出什么事。 「他还说了各种叮嘱。」老奶奶这个时候还在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不过我老婆子记忆力不好,记不太住,反正啊就是各种话,我活了这一辈子我老头子说的话都没你老公这几天说的多,不得不说你老公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呢。你要好好珍惜啊!」 这些人大概是被秦匪哄得太高兴,话里话外都是各种偏爱。 时珺也只能不住地点头,回应:「嗯……嗯……」 最后在被狂轰乱炸了一顿之后,时珺有点吃不消,于是就提前了几分钟跑路,回了住处,然后气不过的就想打算给秦匪打电话,想想问他到底在那些爷爷奶奶那边是怎么给自己制造人设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忙了,还是没听见,电话响了好几下,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索性时珺也不打了。 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说不定忙起来连手机放哪儿估计都不知道。 于是,她挂断了电话之后,就打算洗个澡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洗了个澡,她脖子上挂着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一边将电脑从休眠模式中唤醒,但点了几下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仔细看了下,才发现电脑没电了。 这两天每次用完都是秦匪帮忙充电的,这次数一多就形成习惯了,以至于他走了,自己都忘记笔记本要充电这回事。 她在客厅里鼓捣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充电器在哪儿,最后只能跑去了秦匪的房间里找。 然而,充电器没找到,却在床头柜地抽屉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嗯? 他这是忘记带走了吗? 时珺便又给秦匪打了个电话,顺便将纸袋子拿了出来,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写什么字。 结果牛皮纸袋根本没有被线缠起来,她刚一拿出来,里面好几张发票就掉了出来。 时珺捡起来定睛一看,上面是「周乔」的转校通知单,还有她的病歷卡和请假单之类的东西。 这让她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周乔」转校? 还病假单?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什么时候弄过这些东西? 时珺一时没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心,看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就挂断了电话拿出来好好看了一番。 没想到这一看,让她的神色不禁顿了下。 不仅仅是「周乔」的转校通知单,还有所谓的病歷卡和病假单,里面还有真正周乔和周乔母亲一同被转入其他地方的精神疗养院的发票。 所以…… 自己离开的那些天,他不仅发了疯的找自己,同样还在默默地替自己圆场善后? 619我想你了 当时珺看到那一张张各种造假的单子,以及所有完整的手续签字…… 她心里就莫名的发沉。 她怎么都没想到,秦匪会替她想的这么周到。 那时候因为四叔的突然出现和周乔的背叛倒戈,让尽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的时珺还是匆促的离场。 但其实很多事情根本都没有妥善的解决。 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顾及不了了。 但没想到的是,秦匪全都一一替她顾及,并且妥善的解决。 包括就连楚家那边,他也同样遮掩的一干二净,没有引起对方丝毫的怀疑。 她就这么一张张的仔细翻阅着,每个字都逐字逐句的看,像是要看穿那些单据似的。 这会儿的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充电器了,只是坐在秦匪的房间地板上,借着天色中最后一缕昏暗的光线将那些东西全都一一看完。 只是有一张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正当她要去捡的时候,放在腿上的那个牛皮纸袋子却轻滑落了下去,发出了「咚」地一下硬物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 时珺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然后将里面的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发现原来是一只手机。 这个不是她的手机,怎么会放在这个文件袋里? 当下,时珺带着好奇就按了开机键。 半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只是还没等她解锁,手机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发出「嗡嗡嗡」地发出震动声。 屏幕上更是接连不断地跳出了好多绿色的通知对话框。 上面有名海七班群和顾欣岚以及七班其他学生私发或者是群内@的各种消息。 看着那些东西,时珺只觉得疑惑不解。 秦匪和他们加好友干什么? 他和这些人又没有任何的接触。 而且七班的人什么时候和秦匪混在一起了? 手机没有锁,点进去一看,就发现…… 根本是不是秦匪和他们接触。 而是他以「周乔」的名义在和他们聊。 因为周乔当时是以身体不适转校离开的,所以那些人每天都@他,以此表达自己的的想念和问候。 而他也很努力的用周乔的口吻和他们一一回答。 特别是顾欣岚,这个话唠在群里聊不够,往往还会弹小窗来单独聊。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是每天七班的那些日常,还有他们的成绩,以及每日一问「她」现在在哪儿,身体如何,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之间的。 但秦匪每次都会一一认真地回答,从不敷衍。 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停留在了那天去钱庄前的一天,后来就只有顾欣岚的自言自语了。 此时此刻手机还在震动,群里面各种熟悉的热闹扑面而来。 但时珺心里却沉甸甸的一片。 她知道,秦匪在努力的给「周乔」一个体面的离场方式。 窗外最后一缕光线已经彻底湮没在了云层之后,夜色渐起。 时珺一个人在屋子里,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是沉入了无声的海底世界。 突然,「嗡嗡嗡——」地手机震动声措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那是她自己的手机声。 时珺轻侧了下头,看见地上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上写着一个秦字。 那是秦匪的电话。 她这才伸手将手机拿了起来,在深吸了口气,平復了下情绪后,才轻轻滑动了通话键。 原本酝酿好的一声餵还没说出口,电话那头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了。 「你刚刚打我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没听到声音,抱歉啊。怎么了,你打我电话是发生了什么吗?是哪个东西没找到吗?」 时珺正要出声说不是。 可那头的人却已经自顾自地继续道:「是不是找不到电脑充电器了?我特意放在了客厅茶几的第三个抽屉里。」 「嗯,知道了。」时珺压着情绪,轻轻回应了一句。 「还有你如果饿了的话,我给你买了点麦片,也一起放在里面了。」 听着他各种老妈子一般碎碎念的叮嘱,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汹涌了起来。 「还有还有,冰箱的牛奶上面我都贴了标籤,你按照日子喝,但千万记住要喝热过的牛奶,不许喝冰牛奶,听到没!小奶锅我特意挂在厨房的最显眼处,你不要想给我偷……」 懒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电话内没有任何预兆的徒然响起了一声,「我想你了。」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瞬间让电话那头的人消了音。 几秒的沉默。 时珺能清晰地听到那头低沉地唿吸声。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不敢相信地道:「你再说一遍。」 时珺笑了,第一次那么坦诚地说:「秦匪,我想你了。」 「不,不对,你有问题,你别想煳弄我。」秦匪就像是沙漠里饥渴的旅人,因为太渴望得到水源,如今冷不丁的得到了,他反倒觉得是海市蜃楼,「你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哪儿疼?是不是又在外面偷偷吃路边小吃了?你别急,我马上让他们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咱们忍一下,我……我立刻给他们打电话!我……」 「不是,我很好,只是想你了。」时珺听着电话那头逐渐慌乱的声音,顿时原本渐渐生出的几分情愫就此被冲散了。 她有那么贪吃吗? 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猪吧? 时珺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忽然说:「你是不是又要跑了?」 这没头没尾地一句话顿时让时珺愣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随后她问道。 「因为你是个小骗子。」电话那头的秦匪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不过很快他就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要走?你不能走,你东西还没有给我,你要敢离开,我马上就追过去,反正我知道你在哪儿,你逃不掉的……你、你别走……」 时珺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唿吸微窒了下,「我没有走,我只是单纯的想你了。」 「……真的?」 「真的。」 在得到肯定答覆后,秦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轻笑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突然间打电话说想我?嗯?我才离开三天你就这么粘人,这可怎么办啊?看来以后得把你藏进口袋里才行,这样随时随地都能在一起了。」 时珺听着他又恢復成原本懒洋洋地打趣样,最终只回了一声:「嗯。」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聊了很久。 其实秦匪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了,甚至接时珺电话还是在研究所的大楼外接的。 北方的十月夜晚室外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但他却为了能和他的小姑娘多说会儿,硬生生地只穿了一件衬衫在外头抗着。 甚至还把一众老师和教授们全都丢在研究所里面枯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只为了能够多陪陪她。 直到最后,时珺的手机没电了,这才挂断了电话。 只是那晚上她久久坐在那里,一直坐到了天亮。 说真的,她有点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在离开的时候和他见上一面,而是那么决断地就离开了。 甚至于那天晚上,秦匪带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带她回去见家长。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想,她会改变主意。 * 而此时在京都研究所外的秦匪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就敛起了神色马上给远在海城的谢原打了个电话。 虽然他要马上离开了队伍,但任务一天没有完成,他就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于是已是凌晨的时间,谢原却依旧保持着清醒,电话才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秦匪立刻就询问:「今天她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别看他刚才和时珺那么的温柔,可实际上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因为时珺从来不会说那些话。 尽管他做梦都希望时珺能够对他撒撒娇,说说情话,但他很清楚时珺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所以,当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往往更加让人惊心动魄。 谢原对此回答:「没有。」 「那她有遇到什么人吗?」秦匪不死心地又问道。 谢原想了下,然后果断回答:「也没有啊,她今天和前两天一样,白天一直待在在楼上,只有傍晚的时候下去和那些老太太们聊天,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 面对谢原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秦匪这才稍稍地放下了点心。 最终将时珺的反常认定为,可能小姑娘是真的是想自己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微勾起的唇角怎么都拉不下来。 傻呵呵地拿着手机在寒风里站了好几分钟,最后被下楼来找人的老爷子给吼了一顿,「你搞什么,那么多人都在房间里等你,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却站在冷风里头受冻?!」 粉红泡泡被全部戳破的秦匪这个时候勐地回过神,这才转身往楼内走去,「我现在就回去。」 「你是不是傻!着凉怎么办,到时候别事情还没解决,你人却倒下来了。」秦老爷子看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外头站了三个小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秦匪因为小姑娘心里惦记着自己而高兴,因此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哪儿那么容易就倒下啊,以前小时候你把我丢队伍里魔鬼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着凉倒下啊。」 结果马上就被老爷子给怼了,「你那时候才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别说魔鬼训练了,就是丢在冰河里,你都能扑腾上岸。」 「……我现在有这么老吗?」 秦匪觉得很郁闷。 自己连二十五岁的生日都没过,怎么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年龄? 秦老爷子对此只轻飘飘地一句,「反正年纪不小了。」 把秦匪给噎了个半晌,索性最后他也不挣扎了,「行吧,年纪不小了,该找对象了。我打算把计划提前,让你那孙媳妇儿早两天进京。」 一听到孙媳妇三个字,老爷子的眉眼就渐深,甚至脚下的步子都停了下来。 到底是经歷过的人,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一个星期后的,怎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她给你打的电话,缠着要进京?」 最后最后的时候语气不自觉的就沉冷了起来。 秦匪哪里不懂老爷子这话里的含义,当即就否认,「不是,是我想她了。」 可惜,老爷子根本就不相信,「你少煳弄我了,要没有她的枕边风,你怎么可能转变那么快。」 他对那个女孩的好感度瞬间从零变成负数。 「说真的,我为你的眼光而担忧。」老爷子精烁地眼里满是洞悉一切的锐利。 秦匪略有些头疼,无奈地再三表示:「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然而老爷子只是轻嗤了一声,一针见血地踩在了他的痛处,「当年沈昂也是你最好的兄弟,该背叛你的时候不依旧背叛你。」 果然,秦匪脸上的神色淡了三分,并且连那懒洋洋的笑意都散了。 几秒后,口吻中难得带着几分认真,「她不一样。」 620妖孽现行 「哼!有什么不一样?是多了一只眼睛,还是少了一条腿?」秦老爷子言辞里对于这个女孩子显然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毕竟他心里有着最佳的人选。 只可惜…… 想到这里,他小小地嘆息了一声,随即语重心长地道:「阿匪,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我也不想过多的插手自己孙子的感情问题。但你必须要记住,你是秦家的继承人,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家族的命运,甚至影响到京都里那些势力的运作,所以你要慎重。」 秦匪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就成,走吧。」 说着,老爷子率先负手在背地朝着楼上走去。 秦匪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无声地跟了上去。 但他心里清楚,老爷子虽说不插手,但态度已经说明,他并不同意他的小姑娘成为秦家未来的主母。 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还好没有真的贸贸然地把时珺带来,不然只怕以双方的脾气性格,最后只会不欢而散。 * 三天后,秦匪还是让时珺提前进京。 时珺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假面和身份资料坐飞机,直接降落在了京都机场。 因为秦匪那边在和江暮韫斡旋,所以他没有亲自来接人,甚至让她做的还是最普通的经济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她就坐车去了约定好的秦家旗下的酒店入住休息。 随后的几天秦匪没有一天出现过,他看上去似乎是更忙了,就连最基本的电话都不打了。 两个人过得比在海城还不如。 时珺不知道他现在的进展到底如何,也不催,她相信应该是快了,所以就住在总统套房里静静地候着。 每天定点一日三餐,然后忙碌着自己手里的活儿,过得也算是充实。 至于那个资料库也安全地放在她那里,没有一点问题。 就这样一直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傍晚时分套房门外准点准时的响起了敲门声。 又到晚餐时间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一日三餐的被吵醒,生物钟被逼的不得不调整,以至于人都被餵得面部轮廓都稍稍圆润了一圈。 时珺有点心累地去开了门。 那个穿着黑白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低着头走了进来。 「放在这里就……」 好字还没有说出口,腰间一道迅勐的力道就将她直接压制在了墙边。 时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反抗。 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眼疾手快地就挡住了她抬起的腿,然后死死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 「这么凶?把我踢残废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那熟悉而又带着满满热意的气息就此扑面而来。 时珺动作一僵,然后才问道:「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解决……唔……」 可惜,话都还没有问完,秦匪就已经低头,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从那天说她想自己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四天没有见过她了,那股激烈而又无法安放的情感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宣洩和释放。 他动作激烈,完全是把人摁在自己的怀里亲。 时珺被他弄得有点承受不住,不断地往后撤。 可她退一步,这人就得寸进尺地进一步,导致最后时珺整个人像是下腰似的。 要不是她腰得柔软性不错,只怕现在已经扭到了。 秦匪看怀里的人开始不配合地挣扎,那个吻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不过看她柔软的腰肢,自己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钻进了她的衣服下摆内,微凉而又细腻的肌肤直接贴在他的手掌心中,那触觉的感官瞬间激得他眼底深处微微发黯,就连声音都哑了,「小腰不错啊。」 时珺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身上,压根没有发觉到他的异常,只道:「赶紧起来。」 秦匪闷闷地笑了一声,却并没有所动作,只是一再的讨了便宜还卖乖地道:「不是想我吗?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想我的样子。」 「我想你个屁!」时珺看他居高临下地那样子就不爽,莫名间气势就弱了一半,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因此她果断地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只是越是扭动,那衣服就不自觉的往上移,以至于最后露出了一截细而雪白如凝脂的肌肤。 那白色刺得秦匪的眼神都变了。 这视觉和触觉的双重感官,让他当下坏坏的又把人稍稍往后压了些,衣服自然而然的就再次往上移了一些,他盯着那一截腰肢,只觉得心潮汹涌,「又不想我了?嗯?」 时珺看他莫名其妙的这么疯,大有一种自己不松口,他就能这样一辈子的架势,最终胡乱地敷衍,「想想想,你快放开我,我腰不行了。」 可秦匪这会儿哪能容得了时珺的敷衍,「既然想,那怎么一点回应都不给我。」 只不过时珺忍耐有限度,冷眼警告:「我刚才没咬断你舌头,就是我最好的回应。」 秦匪:「……」 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破坏气氛。 秦匪低笑着嘆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往后轻退了一步。 时珺连忙站好。 然,还没等她进行下一步动作,秦匪却已经伸手拦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往屋内的沙发上走去。 时珺看他那副激动到不行的样子,多少觉得这人可能打算今天不当人的样子,不由得在他将自己放下的时候,皱眉警告,「你要干什么!」 秦匪看她眯着眼,一副戒备的样子,顿时笑了,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时珺一顿。 秦匪看她不说话,立刻促狭地一笑,凑到她面前,说:「难道我真的能干点什么?」 时珺当下往后撤了一些,和他再次拉开了距离,「你想太多了。」 可秦匪哪里那么容易放弃啊,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问:「是我想太多了,还是你又改变主意了?」 「我饿了,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说着干净利落地从旁边一钻,逃了出来。 秦匪看了看眼前空荡荡的沙发一角,倒也不急,反身就懒懒散散地靠坐在了沙发上,「行,反正我今天晚上时间充裕,你想吃什么我都奉陪。」 时珺:「……」 感觉这人又不正经了。 时珺不想搭理他,就去餐车前看了眼今天的菜色。 非常丰富。 而且关键是,还有一瓶红酒。 这是要吃烛光晚餐的架势吗? 「你有这个时间吗?」时珺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秦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笑了,「为了能陪你吃这一顿饭,我压缩了三天的活儿,所以你放心,我有一晚上的时间。」 最后那一晚上三个字他咬得得特别重,像是似有深意的样子。 「……」 时珺感觉这话里又有暗示的意思。 时珺突然有些后悔,没事在电话里招他干什么。 这人没火都能自己烧三分,更何况自己还添了一把油,那还不烧得同归于尽啊。 于是那天晚上进餐时,气氛极其诡异。 时珺坐在旁边吃东西,而秦匪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并且慢条斯理地切着瓷白餐盘里的牛排。 那修长的手指握着银质刀具一点点切割的样子,时珺看在眼里,莫名有种自己就是那块牛排的感觉。 妖孽现行,惹不起。 时珺低垂着眉眼,只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坐在对面的秦匪看她那埋头苦吃的样子,眼底漾着一抹笑,然后很是好心地起了个话题,缓解了下气氛,「你刚才好像挺放心服务生进来?」 一般情况下来说,以她的警觉性不应该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开房门才对。 时珺头也不抬地回答:「这里是你的地方,外面还有你的人层层把守,我又只是一个普通人,没那个必要。」 秦匪扬了扬眉。 这话出人意料地舒坦。 因为时珺对他有信任感了。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大的跃进。 不过……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江暮韫和江慕凡两兄弟到底还没有走,他们两个趁虚而入也是有可能的。」 在信任感和生命安全之间,他还是选择时珺的后者。 时珺点了点头,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的确是连日来的舒坦有些松懈了,「那你今天来是为了把东西拿走吗?」 「拿东西是顺便吧,主要是想你了。」 「……」 真是一有空隙就见缝插针啊。 时珺沉默以对,继续埋头吃饭。 两个人说些有的没的,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将这顿饭吃完了。 不过秦匪知道她喜欢吃甜品,吃完饭之后又让他们送一个小甜品上来。 趁着他去门口接的时候,时珺站在落地窗前,这里是京都最中心的位置,配上总统套房里最好的视角,几乎能够俯瞰着整个京都的夜色面貌。 房间内,明亮的灯光投在玻璃上照射出屋内的一片景象。 秦匪从后面端着小甜品走了过来,一手将东西递到了时珺的面前,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时珺站在那里,淡淡地提醒,「时间很晚了,你该走了。」 江家两兄弟到底不是吃素的,他停留的时间那么久,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注意。 秦匪一听到这个,顿时像是没了力气似的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闷闷地道:「既然都知道我要走,你也没半点表示,说好的想我呢?」 那语气里莫名有些委屈巴巴。 提及到这个,时珺不禁想到那些东西,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会那么突然说想他? 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从半推半就到主动? 秦匪低笑了一声,「不需要,只要你肯愿意想我,并且不离开我,我才不管你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反正我不吃亏。」 「……你还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这话也不知道戳到他哪个点了,就听到低沉地一阵笑,抬眸,带着揶揄地眼神道:「这就算粗暴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 时珺这小半辈子接触最多的都是时家人,而他们往往对待时珺不是以前的无视和嫌弃,就是后来的收敛和畏惧。 所以,她和这种已经彻底进化成不要脸的妖孽站一起,明显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最终只能干瘪瘪地说一句:「请你要点脸。」 结果惹得秦匪一阵低沉地笑,然后嘆了一声,「好了,言归正传。我接下来几天不能过来,你一个人乖点,知道吗?」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禁眉眼渐沉地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解禁。」 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快两个星期的她有些耐不住了。 毕竟她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屋子里永远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吧? 秦匪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快了。」紧接着就转移了话题,问:「是不是觉得天天待在这里太无聊了?要不然,我让他们陪着你出去玩玩?」 但时珺却摇头,「不用,我对这些没兴趣,我只想回去。」 秦匪心里低嘆了下,才道:「嗯,我会抓紧时间的。」 只是这语气里带着几分的低落。 身前的时珺明显感觉到了,想想他为自己默默做的,又看看他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终究还是心软地主动亲了他嘴角一下。 结果…… 谁能想到,某人就失控了。 621金屋藏娇 那天晚上时珺被亲得差点没当场去世。 反倒是秦匪最后一脸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也因为这个主动的吻,原本说好几天不会来的秦匪隔天就又故伎重演地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衣服挤入她的房间亲亲抱抱举高高。 时珺顿时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本就得寸进尺的人主动。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那两天的时珺只觉得人生昏暗无比,而秦匪则每天都滋润的很。 每次从套房里走出来下楼的时候,他的手下就能感觉到自家主子一脸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餍足表情。 怎么看,怎么感觉让人有种想入非非的怪异感。 不过那些人是不敢传自己主子的小话的,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记着。 然后到了第三天…… 他们家喜滋滋的主子就被暴打出了套房。 显然时珺的耐性被磨没了。 不想再忍了。 于是秦匪就这么狼狈地从房间里踉跄地跑出来。 最倒霉的是,还被那些手下给看到了。 气氛略微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尴尬。 那些手下赶紧装作没看见,一个个低着头,眼光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当个成功的透明人。 随后的几天时间秦匪真的没敢来了。 而且不仅是处理的时候不敢去,就连把事全都处理干净了,他也依旧没有去。 反而蔫了吧唧的每天待在秦宅里面发呆。 美名曰是陪秦老爷子几天。 但老爷子是何等聪明的人,就一天的时间立刻察觉到秦匪心神不安的样子。 吃饭桌上,他终于被自家那孙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弄得胃口全无,「事情不都已经全都解决了,东西全都收回,江氏两兄弟也无功而返,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秦匪对此只给了一个幽怨的眼神让自家爷爷自行体会。 就是因为事情解决了,他才无精打采啊! 也不知道江暮韫这次是怎么回事,竟然就和他周旋了两个回合,就二话不说打道回府。 就感觉像是来这里旅游一圈的。 完全不打算和他正面交锋的做点实事。 以至于最后他严阵以待,这人竟然就这么施施然的退出了。 害得他布局都没怎么用上。 当然,这倒是无所谓。 主要是事情一旦处理完了,以时珺那性子肯定马上二话不说就买机票回南边去。 他捨不得啊! 他还想把人扣在这里留一段时间陪陪他呢。 所以,他哪里敢过去自投罗网。 可是又很想她。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被女朋友给抱怨了吧?」此时,老爷子一看到他那副像极了失恋的样子,便按捺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思,笑眯眯地道:「是不是用分手来威胁了?哈哈,心累不?是不是觉得女朋友特别的烦?」 秦匪听着自家爷爷那一副落井下石的语气,气不打一出来,「爷爷,你怎么总是不盼我点好?」 秦老爷子哦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那你可能是盼不到了。」 秦匪:「……」 可真是亲爷爷啊。 看秦匪彻底蔫了的样子,老爷子最终还是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问:「说吧,到底怎么了?」 「你孙媳妇儿想跑路。」秦匪说到这里,戳着米饭的筷子就忍不住的加重了起来,就像是在拿米饭来出气。 眼看着一碗好好的米就要被糟蹋了,当下老爷子出手相救,「喂喂喂,你说归说,不要糟蹋粮食!小的时候没读过书啊,粒粒皆辛苦不懂吗?!勤俭节约是美德!你个没道德的混小子!」 秦匪有点郁闷,随口说了一句:「现在是谈粮食的时候吗?」 结果惹得老人不高兴,吹鬍子瞪眼睛地呵道:「那不谈粮食谈什么?粮食是人之根本懂不懂,饥荒的时候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饱饭啊!知不知道为了能填饱肚子那时候的人都吃什么?草皮树根!所以要珍惜现在!知不知道!吃不饱饭,我看你谈个屁的恋爱!饱暖思那什么欲懂不懂!」 秦匪:「……」 其实他很想说,那什么欲不是他老人家想的那档子事。 而是指邪恶,让人沉迷放纵、不能自拔的事。 但是…… 行吧,老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这个做小辈的要还顶嘴那肯定就是不对了。 「行行行,我以后都粒粒皆辛苦,绝对不浪费。」 见秦匪终于认错了,老爷子这才稍稍舒坦地嗯了一声,言归正传地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她想跑。」秦匪嘆了一声回答。 秦老爷子哟了一声,「她这是感觉到了和你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打算主动退出吗?」 秦匪:「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之间哪来的巨大差距这一说。 人家好歹也是一公司的老闆好不好。 「怎么不可能,你的家世和身份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住的。」秦老爷子以为秦匪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因此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道:「强扭的瓜不甜,放弃吧。」 秦匪一听到放弃两个字,也顾不得解释了,直接就道:「谁说强扭了?而且谁说强扭的不甜了?」 老爷子顿时眉头一竖,「怎么着,你还打算强抢民女啊?我告诉你啊,这事儿干不得啊,你要敢做,我第一个抽你!」 秦匪顿时心累不已,「……爷爷你想到哪里去了?」 对此,秦老爷子只是哼了一声,起身就要负手就上了楼。 临走前还道:「反正你爷爷我眼光毒的很,我要觉得不行的,那肯定是不行。你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秦匪被自家爷爷这一通说得反而头都大了。 他在家里就这样憋了两天,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最后决定,关于江家的事情先瞒着,解一解相思之苦才是最重要的事。 当下,就穿戴好衣服就又跑去时珺那边。 时珺这几天趁着终于耳根子清净后,就重新开始干起活来了。 恰巧这个时候谢原也从队伍里退了出来,他最后到底还是没禁得住时珺的邀请,用自己的渠道方式找到了时珺的电话,给她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想要加入。 时珺看来了个帮手,分了一部分活儿给他,美名曰这是入门测验。 然后那两天她就和谢原一人一台电脑,将原计划还需要半个月才能解决的活儿在那几天里就给不眠不休的完成了。 不得不说,这个谢原真是个好苗子,而且的确够痴。 一旦专注起来,根本不管时间,以至于时珺都被他的节奏给带入了。 就连秦匪来都顾及不上。 可怜的秦匪没想到自己想一解相思苦,结果到最后成了巡查时珺的工作现场。 每次去,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忙工作。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他都往这里跑。 可问题是,京都是什么地方,任何分吹草动那都是马上都能知晓的。 更何况那还是秦匪。 秦家的继承人。 前段时间秦匪带着东西回来,为自己彻底清洗了身上的罪名,重新低调回归,一时间让所有人不禁夹起了尾巴。 要知道,当时这位爷离开的时候,好多人可都趁此机会落井下石,甚至还想要分秦家的一杯羹。 就觉得秦匪算是彻底废了,秦家肯定等老爷子一倒,也就玩完了! 可谁能想到,两年多之后这位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要不是研究室那边开了个发布会表示最新资料库已正式进入第二期的阶段,不出意外会在下半年进入第三期,他们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知道这位的回归。 如今他回来了,那些人还不赶紧盯着这位的动作,看看他打算先动哪一个?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位爷回来之后竟然一个都没有动,而是每天往酒店里跑? 而且还是自家的酒店!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在外面流浪久了,住不惯秦家的宅子了? 还是说,秦夫人还没消气,所以并不愿意让他回去? 带着种种的疑惑和不解,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的想要窥探一下秦家的现状。 结果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不是秦夫人不愿意,也不是这位爷不愿意住宅子里,而是…… 金屋藏娇了! 据说,秦家名下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住着一个年轻女孩子。 秦匪每天晚上都会出入秦家名下的那间总统套房。 而且外面还有人把手着。 可谓是层层严密。 一般人根本窥探不到。 这足以可以说明这个女孩子对秦匪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此消息一出,京都内的女孩子们纷纷心碎不已。 没想到这两年的时间不见,传说中的工作狂居然铁树开花了?! 那她们岂不是就美梦破碎了? 一想到这里,她们就忍不住想要查探到更多关于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和消息。 但很可惜,秦匪把这个人保护的很好。 这女孩子无论是身份资料还是长相面容,都无法查询到。 他们派出去的人在酒店的外面蹲点了好几点,结果这位根本就不出门。 以至于一时间这位秦爷的神秘女友的身份背景成了一个谜。 很多人不禁猜测,这位的身份一定非同一般,否则怎么可能得到秦匪的青睐。 还有的人更说,秦匪这次能回来,大概率是获得了这位的帮助,不然的话以他泄露如此重要文件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回来的可能。 总之,那些人各有各的说话。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女孩子肯定非同凡响。 顿时,京都的那些家族的风向再次起了变化。 只不过这一切秦匪和时珺并不知情。 秦匪眼下只苦恼时珺被谢原给带动的成了个工作狂,半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其他的压根没放在心上,整个就是一恋爱脑。 如此一来,也就三四天的时间消息如滚雪球一般越滚却大,最终这消息就传递到了正在京郊疗养的秦母丁茹的耳朵里。 在经过了这两年的疗养下,丁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只不过从前身体底子就不行了,再加上两年前的事发生,就算恢復了一些,医生还是叮嘱不能情绪激动,不能忧思忧虑。 所以为了能够缓解,后来就直接被送去了京郊外休息。 但这事儿实在闹得太大,丁茹很快就从申家的小女儿口中得到了这一消息。 这申家也是京都四大家族中的一族,和秦家的关系还不错,申宝儿的母亲和丁茹这些年一直都来往走动,自然申宝儿也就自然而然的互动频繁了起来。 再加上这位能说会道,是个开心果儿,总爱逗丁茹高兴,所以没有女儿的丁茹对她非常满意。 以至于这两年秦匪离开后,申宝儿一直在陪伴着她。 这不,申宝儿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就赶紧跑到京郊给疗养着的丁茹吹起了枕边风。 622老头子有两幅面孔(一更) 「丁姨!」 申宝儿到了那个京郊别墅之后就熟门熟路地进了大厅,然后在小花园里找打了丁茹的身影。 丁茹看到她像个小喜鹊似的叽叽喳喳的就飞扑了过来,顿时笑了起来,「你今天不上课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想您了嘛。」申宝儿撒得一手好娇,半蹲在丁茹的腿边蹭蹭,就好似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崽。 看得丁茹的心都快融化了。 一旁伺候丁茹日常生活的荣嫂看到这画面之后,也慈祥地笑了起来,「瞧瞧咱们的宝儿小姐,都多大了,还往我们夫人身上靠,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就喜欢抱着丁姨,丁姨身上香,像个小仙女。」 被逗得很是开心的丁茹笑斥道:「还小仙女,老仙女还差不多。」 当下申宝儿仰起头,不服气了,「谁说的,仙女永远不会老的,仙女只会越来越漂亮。」 丁茹听到这个话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开怀地笑出了声。 身旁的荣嫂看到自家夫人如此发自内心地笑,不禁道:「宝儿小姐一来,我们家夫人心情都好了。」 申宝儿听了之后,笑眯眯地道:「那我以后可得多来,谁让我是丁姨的开心果呢,身负重任。」 「你还多来啊?你隔三差五的来,再多来的话,只怕是得住这里了。」 申宝儿立刻应道:「那我就住这里,天天陪着丁姨。」 丁茹故意想了下后,佯装点头答应,「也好,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秦家的孩子了,让你妈着急上火去。」 申宝儿眉眼弯弯地连连点头,一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娇憨样。 很快,热茶和水果点心全都一一端了过来。 申宝儿也就不再趴在丁茹腿边,而是端坐在了旁边的藤椅上。 她陪着丁茹说了好一会儿话,终于兜了大半个圈子之后,才讲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丁姨,我今天来,可是怀抱着一颗巨大的好奇心来的。」 「好奇心?」丁茹没听懂,「什么好奇心?我这里还有什么能值得你这个宝气的丫头好奇的?」 申宝儿一副不依不饶地伸手扯着丁茹地袖子,轻晃地道:「丁姨,您就别瞒着我了,秦二哥哥的女朋友到底是谁你肯定知道,你快告诉我吧,我都快好奇死了。」 丁茹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起来,「什么女朋友?」 申宝儿的神色一顿,试探地小心询问:「您……您不知道吗?」 丁茹眉头渐渐轻蹙起,「我不知道,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申宝儿像是干了什么错事一样,有些纠结了起来,「既然秦二哥哥没说过,那我还是别说了,说不定他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呢?我要是说了,岂不是破坏了他的惊喜。」 丁茹看她这么支支吾吾的,哪里能就此罢手。 「行了,还什么惊喜不惊喜的,快点说吧!」 到底是秦家的当家主母,即使再和蔼可亲,一旦皱眉那种气息还是让人心头一沉。 申宝儿缩了缩脖子,低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就是……就是京都的人都在说,秦二哥哥在自家酒店里金屋藏娇,藏了个女朋友。」 一听到这话,丁茹的眉心才舒展开来,无谓地摆了摆手,「这些人就是闲着没事干,这种事也能胡说,什么金屋藏娇,他哪里会做这种事。」 对于这种谣言在以往,丁茹在以往听过的版本不下十次,去个酒店就说是幽会,去个咖啡馆就说是恋爱,更胡说八道的是待在办公室里休息一夜,就说他和秘书有问题。 总之,各种奇奇怪怪的恋爱传言。 一开始她还会真的担心,后来她对这些也都开始渐渐麻木了。 因为她儿子压根对女人没心思,他的心思……全在那飞机上呢! 想到这里,她的郁气就在心间渐渐翻涌起来,就连脸色都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而此时申宝儿一句话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丁茹给拽了回来,「可是丁姨,现在秦氏名下酒店的总统套房内的确住着一个女孩子,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如今京都城内人人都在好奇秦二哥的女朋友是谁。」 但丁茹还是依旧不信,「不可能,阿匪这两年不在京都,能和谁谈恋爱?」 申宝儿见了,便再接再厉地道:「但是听说秦二哥哥对这个女孩子特别保护,而且特别宠爱,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亲自跑去酒店见她,以至于到现在我们都没见过这位小姐姐的长相。」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每天晚上这四个字让丁茹听了之后不禁逐渐开始动摇了起来,但心里还是保持着一丝的疑惑,「我怎么听你说的那么玄乎啊,感觉都不像我儿子了。」 申宝儿对此很是信誓旦旦地道:「丁姨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呢?这可关乎秦二哥哥的名誉呢。」 但随后又怕丁茹看出自己的心思,便赶紧补充了一句,「反正啊女朋友是肯定板上钉钉了,我呀在这里先恭喜丁姨,贺喜丁姨,按照秦二哥哥这每天往酒店跑的速度,说不定明年您就能抱孙子了,秦爷爷能抱重孙子了!」 这话表面听着是恭喜,可实际上…… 在丁茹的耳朵里却格外的扎心。 当初秦匪背着她偷偷做着研发,这一瞒就是十多年,如今又开始瞒女朋友了。 这眼里简直就没有这个当妈的了! 难不成真要等他抱着一孩子,牵着一女孩的手上门的时候,他才告诉自己这件事吗?! 那她还算什么妈? 她根本就是这京都城里的一个笑话! 果然,丁茹当即脸色一沉,轻呵道:「胡说!什么孙子不孙子的!去,去把秦匪给我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申宝儿心头一喜,但面上却像是被吓到似的,连忙安抚着,「好好好,丁姨我帮你去叫人,你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医生说过你不能动气,你要动气了,那就该是我的不是了。」 丁茹看申宝儿都急得神色慌乱无措了,便知道自己是吓着她了,于是赶紧缓和下了语气和神色,道:「嗯,我不生气,你去把人叫来吧。」 「行,只要您不生气,我现在就替您把人找来。您放心,我一定保准完成任务,绝对不辜负您所託!」说完之后,申宝儿还「啪」地一下站定敬了个礼。 她今天穿着一身杏色的英伦式风衣,头上带着一个小小的贝雷帽,将一个小姑娘最好年华的俏皮活泼的可爱样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逗得丁茹终于脸上展露出了些许的笑颜,「你啊,就爱胡闹。」 「那还不是因为怕丁姨不开心,身体难受嘛。」申宝儿嘟着嘴,沖她又撒起娇来。 「行,知道你最孝顺了,就是我的小棉袄。小棉袄,快去吧。」 在丁茹的催促中,有了「皇后」口谕的申宝儿如从一只战斗胜利的小母鸡趾高气昂地就朝着秦宅而去。 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就到达了秦家大院。 这里和京郊的别墅不同,这里是秦家的主宅,从外面看是一出标准的四进院落,雕花的屋檐和抄手游廊处处都透着歷史的厚重感。 那种沉肃气息让人连笑都不敢高声。 哪怕她以前来过很多次,但每次都进来还是会不自觉地沉肃下来。 一进前院,就看到院内栽着一棵桂花树,如今已是初冬时节,桂花早已凋零,反倒是墙边的一株梅花散发着幽冷香气。 在佣人的安排下,她乖巧地坐在了大厅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候着。 红枣茶刚上来,秦老爷子也随即从后院走了进来。 一看到秦老爷子,申宝儿就连忙站了起来,同样甜甜地笑了起来,「秦爷爷好呀。」 秦老爷子笑呵呵地道:「宝丫头来了啊,今天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看上去对于她的到来十分的欢迎。 申宝儿笑着解释道:「我今天早上去找丁姨,谁知道和丁姨聊得时候正好我大哥打电话给我,说秦二哥回来了,结果被丁姨知道了,这不丁姨发话让我过来捉秦二哥了,她说她想秦二哥了。」 秦老爷子瞭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就道:「那也不用亲自过来啊,这多耽误功夫,还折腾你,直接一个电话过来不就成了。」 「那不行,这显得多没诚意啊。」申宝儿笑着说。 秦老爷子被逗笑了,笑着点头,「好,我让他们去叫阿匪,你先回吧,这小子有起床气,磨蹭个没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起呢,免得耽误你时间。」 可申宝儿却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像是非常贴心的样子:「没事儿,反正我今天有空,等多久都没问题。」 秦老爷子:「……」 这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能说什么? 秦老爷子知道这人轻易是不会走了,最后没办法只能藉口说要亲自去叫人起床就熘了。 此时楼上的秦匪躺在自己卧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笔记本敲打着什么,一派懒散的样子。 秦老爷子敲了敲他的房门,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然后满是不耐烦地道:「去去去去,赶紧的,申家那宝丫头来了,说是带着你妈的口谕,让你跟她去京郊见你妈,快点带她走。」 那烦得不行的样子和刚才热情好客的表情完全截然不同。 秦匪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眸看了一眼暴躁老头,「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双手负背,满脸的不屑,「老头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这丫头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不是个好女孩儿,而且脑子还不好使。」 「哦?怎么说?」 秦匪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极大的取悦了老爷子,当下他就开始和自家孙子分析了起来,「她说,她是和你妈聊天的时候,她大哥突然打电话给她,说你回来了,结果被你妈听到了!嘁!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更何况你回来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大哥为什么要急着给她打电话?骗人都不会骗,那我这个老头子当傻子。我告诉你,这种女孩子千万不要找,虚伪,还假。也就你妈那傻子才相信……」 吐槽到一半,他突然发觉自己连带上秦匪他妈了,顿时戛然而止。 然后就开始装咳。「咳咳咳……这个……这天气到底冷了,支气管炎这么快就犯了,咳咳……咳咳咳……」 秦匪看他那心虚的样子,「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老爷子立刻松了口气,紧接着就给自己圆场,「那什么,不是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主要是我不能伤你妈的心,再说了自古婆媳……呃……公媳不好处。」 看老头那磕磕绊绊为自己打圆场的样子,秦匪嘴角的笑意就深了起来。 他一副很瞭然的样子配合着老爷子,「嗯嗯,我懂,我懂。」 只是配合着那个笑,怎么看怎么不坦诚。 秦老爷子见了,禁不住哼了一声,「笑什么笑,我说真的,我就是喜欢那种直来直去的,有什么就直接讲,坦诚点多好。」 被他这么一说,秦匪不禁扬了扬眉,道:「那我不愧是您亲孙子,一个审美,我也喜欢坦诚的。」 秦老爷子多鸡贼的一个人,看自家孙子这么附和自己,小老头儿眼睛一眯,当场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你想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特别的坦诚?」 秦匪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笑,「对啊,她真的是无比坦诚。」 坦诚到有时候他都无法招架。 可秦老爷子对此却嗤之以鼻,「再坦诚她也不会到我想要的高度。」 「那你要多坦诚?」秦匪眉梢轻挑起,好奇地问。 秦老爷子思考了下,也不知道想到了谁,就道:「就是那种二话不说直接亮出底牌,然后一言不合就杀人警告的那种。」 秦匪:「???」 他家爷爷的口味好独特啊。 难道奶奶当年也这样俘获爷爷的心的? 回过神来的秦老爷子看见自家孙子用一种微妙而又不可言喻的丰富表情看着自己,就炸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都和你说了,无论哪个都不会达到这个高度的。」 秦匪:「……」 这种高度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到达的。 感觉好像不太像正常人。 这是找女朋友呢,还是找强盗呢? 感觉有点抢亲的意思。 「行了,赶紧把人弄走,也不知道你妈喜欢她什么,咋咋唿唿的,吵得人耳朵疼。」秦老爷子这脾气说来就来,当即又不耐烦了起来。 可秦匪还是瘫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像个废物似的,「你耳朵疼,我耳朵就不疼了?你干嘛不找个藉口先打发了她。」 摆明了是不想下楼见客。 老爷子看他动都不动弹,急了,「说了啊,但问题是人家拿了你母亲的口谕了,非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能咋办?快点的吧,别到时候她跑楼上来,我这颗小心脏可经不起她折腾。」 秦匪一听那小心脏三个字,顿时轻笑了起来,一脸没办法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吧,那我去。」 然后将笔记本电脑丢在了一旁,将家居服给脱了,重新套上了外出的衣服,紧接着就懒懒散散地打算下楼。 站在那里的秦老爷子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孙子,突然回想起了两年前他一身狼狈的离开京都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几乎是被搞得名誉扫地。 而且丁茹还躺在医院里,对他闭门不见。 当时的情形对他来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他也是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行吧,那我走了。」 顿时,他突然一把抓住了秦匪的手。 「又怎么了?」秦匪站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秦老爷子原本不耐烦的表情这个时候变成的沉寂了下来,「你、你妈既然主动来找你,想必也是有意和你和好,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别计较她太大,她……也苦……」 秦匪的神情一顿,随即很快笑了起来,「爷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会计较我妈了。」 秦老爷子嗯了一声,笑得有些勉强和寡淡,「去吧。」 随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寂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朝着前院而去。 等进了前院,就听到本来还心思微沉的秦老爷子突然笑着高喊了一声,「宝丫头,我替你把阿匪给抓出来了!」 这猝不及防的热情把秦匪给吓了一跳。 正坐在那里喝茶的申宝儿当下就转过头,在看到站在秦老爷子身边的秦匪后,那眼睛立刻一亮,死死地黏在对方身上,但嘴里却甜甜地说:「真是麻烦秦爷爷了。」 秦老爷子哪里看不出她的敷衍和虚假,心里却暗自撇嘴,可脸上笑得和善,也假模假样地回答:「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小事而已,要不是他母亲这么急的召唤,我都想让你留在家里吃顿饭,好好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聊,解解闷呢。」 秦匪:「……」 这糟老头子可真是坏得很,居然有两幅面孔。 刚刚还一副嫌弃人家嫌弃的不行,结果现在居然还假装要留人吃饭。 这虚伪的人生啊。 秦匪默默地感慨了一声。 当他刚感慨完,结果就听到那申宝儿说:「那好啊,秦爷爷要是觉得无趣,我过两天就来陪秦爷爷聊聊天,说说话。」 「……」 秦老爷子在听到这话后,那笑容立刻定格住了。 这人怎么这么实诚啊,他不过就是个客套而已,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啊喂! 明明自己虚假的要命,竟然看不破人家的客套? 陷入尴尬中的秦老爷子感觉自己掉进了坑里,可又不能明说,只能干笑了两声,「呵、呵呵,那……那感情好,我……我等你来……」 「噗——!」 秦匪看着自家爷爷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时间没忍住,在旁边偷笑得肩膀耸动不已。 结果被老爷子发现了,顿时没好气地道:「笑屁笑,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我眼,烦你的很!」 很明显是把火气撒在了秦匪的身上。 秦匪也没什么意见,甚至嘴角更加上扬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那明晃晃的嘲笑看得老爷子很是不爽,「滚滚滚,赶紧滚蛋!」 说完还不解气,又上脚踹了他一下,这才算解了气。 秦匪自然是不敢还手的,在挨了一顿自家爷爷的亲切疼爱后,就和申宝儿一起一前一后的出了秦宅。 623母子间的谈话(二更) 刚走出秦宅的大门,身边的申宝儿就迫不及待地主动开口道:「秦二哥哥,这么久不见,你一个人在外面好不好啊?我给你打过好多的电话,可惜都没有打通。」 但对此,秦匪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说了一句:「赶紧上车吧。」 没得到回应的申宝儿面色一僵,但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也、也好,的确不能耽误时间。」 当下,她就往自家车内走去,可走了没两步,看身后的人没跟上来,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免着急了起来,「秦二哥哥,你去哪儿啊?我的车在这里。」 「我自己开车过去。」秦匪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家的车库方向而去。 申宝儿一听,这是要分开走啊? 那怎么行。 她可就指望着车上那点时间和秦匪套近乎,聊天了。 这要是分开了,那还怎么聊天啊。 当下,她就装傻,调转了方向跟了过去,道:「好啊好啊,我也很久没坐秦二哥哥的车了呢,我们一起,一路上正好也可以聊聊天,解解闷。」 这话成功让秦匪的脚步停了下来,很是疏淡地说:「我不无聊,而且我在车上还有工作电话要打,属于秘密会议,不方便外人听。」 这言下之意地驱逐和划分已经非常明显了。 申宝儿哪里听不懂,但她不敢引起秦匪的反感,所以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秦二哥哥了,不过车上打电话不能太久哦,这是交通违规,要罚的哦。」 说着就回到了自己的车子里,开车离去。 秦匪也随后上了自己的车。 他没找人开,而是选择自己开车。 只不过车子在行驶出了秦宅子后,他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停了下来,坐在其中抽了根烟。 十点的暖阳照进来,车内烟雾裊裊,将他的眉眼模模煳煳的藏在了其中,有些看不清。 车内暖气夹杂着浓重的烟味呛人的很。 让人感觉昏沉沉。 一根烟燃尽。 车子里面已经烟雾瀰漫。 他才掐了菸头,将车窗降了下来。 初冬的寒风就此灌了进去,瞬间驱散了车内的烟味。 也把他的脑子也给吹醒了。 当下,从盒内拿出了两粒薄荷糖含在嘴里,就此重新启动车子。 两个小时后,他的车子才姗姗来迟地到达了京郊的那栋别墅门外。 刚往小花园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对话顺着寒风钻入了耳朵内。 「可能是在路上堵住了吧?我刚来的时候高速路上也堵的很,要不然我去打电话催一下秦二哥……」 「不用催了,他要不想来,这辈子都不要来见我。」 …… 话音刚落,秦匪正巧走了进来,完完整整地听到了整句话,他步子顿了顿,喊了一声,「妈。」 申宝儿一看到秦匪进来,赶忙站了起来,满是兴奋和激动地道:「来了来了,丁姨,二哥哥来了。」 但丁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脸,「让你过来一趟还要三催四请的,要是不想来可以直接打个电话。」 申宝儿怕秦匪一个不高兴真的转身就走了,忍不住连忙打起了圆场,说:「怎么可能啊,二哥哥听到您找他,在秦宅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急急忙忙的很,我都差点没追上,是不是二哥哥?」 可惜,秦匪对此并没有半点的回应,只是对丁茹说:「没有的事,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 然而丁茹却并始终揪着不放地质问:「你们是一起出来的,怎么宝儿不堵车,偏偏你就堵车了呢?」 「我没和她坐一辆车,又打了个电话给公司,推了下午的会,想好好陪一陪妈,就耽误了。」 秦匪这话让丁茹多少脸色缓了一些,只是说出的话还是带着怨气,「回来这么久,我要不喊你过来,你怕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出现在我面前了,是吧?」 秦匪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淡淡,「我刚回来,公司事情多,这两天就忙着处理了。」 申宝儿怕丁茹还不依不饶,便主动抢了话,帮着秦匪说:「是啊,丁姨,二哥哥多忙啊,一个人要撑着一个公司,我那个大哥有我爸撑着,他还每天忙得鸡飞狗跳的,更何况二哥哥一个人掌管秦氏了。」 丁茹怎么可能看不出申宝儿的想法,看着她那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原本缓和的神色这下终于恢復了过来,「你啊,就处处替他说话。」 语气里是不自觉的宠溺。 申宝儿感觉到丁茹的平和之后,便不再紧张了,恢復成了原本的撒娇样,笑得那叫一个害羞,「没有啊,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丁茹笑了下后,才将视线转移到了秦匪的身上,笑敛起,但语气里已经不计较了,「行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是。」 在看到他们母子之间总算恢復正常之后,申宝儿马上就对身后的荣嫂说道:「荣嫂,那今天可得加几个菜才行,二哥哥最喜欢吃剁椒鱼头了,还有白灼虾,四季豆炒肉也不能少。」 荣嫂也已经两年没看到二少爷了,特别是他们母子闹翻之后,她也十分想念二少爷,当即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煮。」 「那我也跟着去,我一起帮忙,人多好办事。」申宝儿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当电灯泡,就主动找了个理由离开。 荣嫂当下看了一眼丁茹,见夫人微点了下头,便也就笑着应了下来,「那就麻烦宝儿小姐了。」 随即这两个人就退了场。 只留下那母子二人在小花园里。 花园房里温暖适宜,里面的花草也明显是被花匠们精心打理过的,那一簇簇的月季花在寒冷的冬季争相盛放,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很是宜人。 丁茹坐在铺着绒毯的藤椅上,下半身盖着毯子,手边的小茶几上煮着花茶,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可那不过是表现上的感觉。 实际上,从踏入这个小花园开始,秦匪就莫名地感觉到心里的压抑和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丁茹的情绪激动,最后导致她病情的加重。 因此他除了顺服和恭敬之外,也做不到其他了。 时间随着他们母子之间的沉默一点点的流逝着。 终于,丁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匪站在那里,连坐都不敢坐下,很是恭敬地垂眸,回答:「一个月前。」 「当初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才能回来,如今回来了,看样子是想通了?」丁茹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秦匪几乎是一眼就她的手背上贴着的胶带,那是输液完后留下的针孔。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就此堵在了嗓子眼。 他沉默地上前将茶杯端了过去,却一言不发。 丁茹见他不肯说话,明显还是抗拒的意思,当下连接都没有接,神色清冷地提醒:「秦匪,我在问你话。」 秦匪唇角抿成了一条线,静默了下,才故意缓和气氛地道:「妈,我们母子这么久没见了,不如聊点的别的吧。来,先喝点茶。」 说着就再次把茶杯递了过去。 然而丁茹却只是眼神瞥了一眼,依旧没有接过去,只是语气微凉地说:「我现在除了和你聊这个之外,还有什么可聊的?难道你让我和你聊你女朋友吗?」 秦匪顿时抬头。 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听到丁茹自然而然地继续道:「我想以你那么宝贝你女朋友的情况下,应该也不会和我聊才对。」 这下,秦匪深邃而又黑沉的眉眼里透着些许地沉,「申宝儿告诉你的?」 丁茹眼神眼睛,显然并没有丝毫的心虚,「我还需要她告诉我吗?现在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我不知道。」 秦匪没有再继续端着茶杯,而是随手将茶杯放在了一旁,淡淡地回:「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话,妈你不用当真。」 他这样的举动落在丁茹的眼里,当妈的怎么可能不懂他这番动作下的冷淡。 不过就提一句罢了,原本的恭敬孝顺就全然没了。 真是个好儿子啊。 丁茹心里气郁不已,但既然他不正面回答,甚至还转移了话题,显然这个姑娘的分量还没有重过她母亲的身份。 所以她也尽量按捺着,脸上还保持着世家夫人的姿态,和作为母亲的威严,「那也就是说,你没女朋友是吗?」 可没想到的是,对此秦匪却毫不犹豫地说:「不,我有。」 丁茹神色一沉,「她是谁?」 「就是一个女孩子。」秦匪眼下并不想把时珺推出来。 他太清楚他母亲的性子了,她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如果就这么告诉她,她肯定会去找时珺聊一聊。 尽管他知道最后时珺不一定会输,但他并不想让时珺遭受这么一场。 也不希望母亲到时候自讨无趣,反而加重了病情。 因此,他只是简单而又模煳地一句带过。 可他越是这样,丁茹就越是要刨根问到底,「你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秦匪还是轻描淡写地一句,「两年前在海城认识的。」 丁茹眉头拧紧,明显非常意外他竟然这两年在外面干出这样的事,「我让你离开京都是反思和反省,不是让你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的!」 秦匪也眉心轻拢起,尽管还是恭敬的态度,只是语气却越发的冷淡了下来,「我是谈恋爱,不是乱搞男女关系。」 这两者的关系可是千差万别! 可丁茹显然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问:「怎么认识的?」 「在学校里认识的。」秦匪耐着性子回答。 「是老师?」 「不是,是学生,但也不完全……」 秦匪的解释还没有完,丁茹就激动了起来,「你说什么?!」 学、学生? 丁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秦匪明白自己母亲在激动什么,他当下就马上解释道:「不过这个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 可惜还没说完,就听到丁茹用最冷的声音质问道:「是那个女的勾引你的吧?」 秦匪一愣,「什么?」 丁茹也不厌其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是不是她勾引你的?」 虽说是质问,但这笃定的语气里完全已经是百分百的认定。 这种轻蔑和不屑,让秦匪的神情越发的淡了下来。 沉默了几秒,他黑沉地眉眼盯着坐在藤椅上的母亲,问:「为什么不能是我喜欢她?」 对于这个对话,丁茹理直气壮地解释:「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吗?你会去动高中生吗?一定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秦匪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母亲。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会在毫无认识的情况下如此尖锐、刻薄的去评判一个女孩子。 她一直都是那么的知书达理,温柔贤良的母亲。 怎、怎么会…… 还没从那番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丁茹已经坐直了身体,果断地下令:「马上和她断掉,给一笔钱,立刻把人打发掉!谁知道她会不会是对秦家有所图!」 秦匪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眉眼彻底冷了下来。 在这件事上,秦老爷子同样知道,但他却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 哪怕他也不贊同时珺的存在。 可他绝对不会说这样过激的话,做这样过激的事。 要真论起来,她丁茹不过是嫁进秦家罢了,而老爷子可是秦家现任的掌权者。 他都没有在意这个女孩子是否对秦家是否有所图,反倒是自己母亲想的比爷爷还远。 秦匪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她吵闹不休,破坏了气氛,所以再三克制地道:「妈,今天我是来陪你吃饭的,能不能我们不聊这些了。」 然而,丁茹却怎么都不愿意罢休,很是固执地斩钉截铁道:「我要你和她断掉!」 「医生说了,您身体绝对不能动怒,您先缓下来……」秦匪不想和她正面起冲突,所以只是尽量地在转移话题,让她缓和下情绪。 可惜丁茹却依旧自顾自地命令着:「秦匪,你必须要和她断掉,我这是为你好,为你的将来好!你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将来想再甩就甩不掉了,这会变成你人生的一个污点!」 本想要克制住的秦匪在听到污点这两个字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 他容不得任何人说时珺的不是。 所以,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回去,「她不是污点,她是我最喜欢的人!」 结果他这样一说,丁茹的情绪明显再次波动了起来,她满脸的怒容,手更是攥得紧紧的,「什么喜欢,那都是她的手段!妈是女人,妈会不懂她现在想干什么吗!」 秦匪见了,生怕她情绪失控,到时候再被送去医院,所以只能重新克制住,深吸了口气,问:「那她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麻雀变凤凰,成为秦家的少夫人了!」丁茹冷哼了一声,言辞里充满了讥讽和刻薄,「一个学生,现在可是上学期间,她随便跑到京都半个月和你在酒店厮混,学业肯定都荒废了吧!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做秦家的主母!」 「她在名海高中参加过各种竞赛的,是个学霸,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学……」 秦匪努力地想要解释,可每次要解释到关键时刻,总是被丁茹给打断:「学霸才更可怕,更心机!」 面对她的固有思想,秦匪知道自己和她无论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索性就不想再说了,「……妈,我今天是来和你吃饭的,不是来和你讨论我女朋友的,我们聊点其他好不好,你最近身体如何?」 然而,他的转移话题在丁茹看来,就是护着! 他竟然护着那个女孩子! 一想到这里,丁茹心中的愤怒就涌了上来。 ------题外话------ 今天是中秋节和国庆节,为了庆祝这个双节日,万更一下~! 祝妹砸们好事成双,人圆家圆国圆满! 爱你们,笔芯! 624秦爷的归途 丁茹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护着那个女孩子,连一星半点的话都不愿意,顿时心里恨铁不成钢,「怎么,我现在说她两句都不行了吗?」 「你连人都没见过,就这样评判一个人,是否太过武断了?」 秦匪深吸了口气,尽量用理智和中立的身份去和她心平气和地说。 可丁茹一再地去挑战秦匪的心里的那根底线,「因为我不需要见我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种女孩子我太了解了!」 终于,秦匪的情绪再次被激了起来,脱口就是冷冷地问:「你怎么了解了?你难道也经歷过?」 这下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丁茹完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 紧接着,她「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因为怒意而微微泛着红,手微微颤抖地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徒然变得尖利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竟然把你妈和那种女孩子相提并论?!」 秦匪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过分了。 到底是长辈,是自己的母亲,再加上她还生着病,不好用这样过激的言辞去顶嘴,因此只能软下语气,再次努力道:「妈,我今天只是想和你吃个饭,其他我不想多谈。」 「还吃什么!还有什么可吃的!如果你要是不和那个女孩子断了,你这辈子都不要踏入我这个地方,我没你这个儿子!」 丁茹的情绪激动异常,说着就转身要走。 可刚走了一步,整个人就晃了起来。 秦匪面色一变,赶紧上前把人接住,喊道:「妈!」 只看到丁茹此时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小喘着,脸色更是白得像纸。 秦匪看到她这个样子,顿时担心急了,当下就让别墅的人立刻叫医生过来。 顿时,整个别墅里鸡飞狗跳了起来。 还好荣嫂见机行事,先把家庭医生给叫了过来看看。 那医生是24小时住在别墅内,专门贴身照顾着的。 他在检查了一番之后,秦匪连忙询问了起来,「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那名医生笑了笑,示意他放宽心,「夫人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小的情绪波动了下,有点眩晕而已,接下来注意点就好。」 这话才让秦匪彻底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好的,那就谢谢医生了。」 把医生送出门外后,秦匪再折返回去,此时丁茹已经缓过来了,但还是不愿意看见秦匪,别过脸,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秦匪只当没听见,只说:「妈,我们吃饭吧,有什么事也先吃了饭再说。」 以此想要跳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此时的申宝儿也笑着帮着秦匪缓和气氛,「是啊,丁姨,我们先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不能和身体过不去啊。」 但丁茹心里有气,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怒意之中。 她觉得,之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眼下又来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这个儿子对她现在除了欺骗隐瞒,就是顶嘴,完全不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 因此果断地道:「出去!!」 那语气里的厌恶和愤怒完全随着那两个字充斥而出。 秦匪眼看着她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生怕丁茹再楚氏,没有办法他只能深吸了口气,暂时先退了出去。 荣嫂看到后赶紧追了出去。 「二少爷,您真要走吗?」她问道。 秦匪勉强地扯了下嘴角,「荣嫂,你好好照顾我妈,我先走了。」 荣嫂看到自家夫人和二少爷又变成这样不欢而散的场面,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您不吃了吗?这厨房里都做好了你爱吃的菜了……其实夫人是想您的,就是嘴硬,你别……」 但秦匪却摇了摇头,「你们吃吧,我不吃了。」 紧接着追出来的申宝儿听到这话后,脸上满是焦急,嘴里更是不停地挽留,「秦二哥哥,你别走啊,丁姨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而已,你在这里坐个几分钟,我去劝一下,说不定等会儿丁姨就要见你了。」 「不必了,你想要陪的话,就好好陪着。」秦匪语气冷淡,一记眼神刮过,满含着警告地意味,「但别说些有的没的,徒惹我妈生气。」 申宝儿心里头莫名一虚。 虽说他们母子之间这场战争和她无关,但到底是她主动引起的。 要不是她说什么神秘女友,丁姨应该到现在都不知情。 秦匪肯定会把这笔帐记在她的身上。 一想到这里,申宝儿就连忙一脸无辜地回答:「我不会的,我怎么会惹丁姨生气呢。」 身旁的荣嫂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涌,便很是单纯地帮着申宝儿,笑着道:「是啊,二少爷您多虑了,有了宝儿小姐,夫人这两年才过的开心了很多,不然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很。」 「最好是这样。」秦匪说着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申宝儿。 那眼里带着几分力度。 让申宝儿心里有些发虚,一声都不敢吭。 秦匪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看着自己长大的荣嫂语气温和地道:「荣嫂,你好好照顾我妈,也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先走了。」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荣搜看他就这么带着失意离开的样子,心里实在是难受的很,抓着他的手,说了句:「那……我给你打包点,你带回去吃吧?这个时间点了,回去只怕厨房还得重新做起来,会花费点时间。」 还没等秦匪说不用了的时候,荣嫂就迈着小步子赶紧去了厨房里,张罗着打包了。 因为心疼和爱惜,所以给他打了足足两个大保温盒的饭菜量,里面装着的全是他喜欢吃的饭菜,让他回去吃。 「两年没尝过荣嫂的手艺了,回去尝尝看,荣嫂这手艺有没有退步。」 秦匪看着那满满两桶,笑了,「嗯,我一定回去好好尝一尝。」 他接过了那两个保温盒,就离开了。 申宝儿伸长了脖子,一脸不捨得的很。 这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弄来的,原本想在饭桌上好好和他聊一聊的,结果没想到最后这个想法还是落空了。 而且她还不能跟着一起走。 毕竟她是来陪丁茹的,要是秦匪一走,她也马上跟着走,这心思就太昭然若揭了,因此只能懊恼和失望地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花园里。 最后跟着荣嫂一步一回头地重新上楼去给丁茹当开心果。 * 秦匪在带着那两桶饭菜坐进车内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从进这栋别墅到出这栋别墅,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却让他感觉像是连续熬了三天三夜的通宵一样疲惫。 老爷子明明在他离开前提醒过的,不要惹丁茹,但最后他还是一不小心惹得母亲不高兴。 还差点叫了救护车。 秦匪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地无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和胶带被捆绑束缚了起来,失去了一切的行为和思考。 好像除了妥协,不可以有其他的情绪和举动。 在静坐了十分钟后,他揉了一把脸,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市区内行驶而去。 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拥挤的高速路段,焦虑的喇叭声不停地响起,唯独他只希望路程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因为他知道,那些着急的人都有归途,只有他……没有。 他不想以这个样子回秦宅,让老爷子担心。 于是,为了能够拖延时间,他甚至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了好久。 直到暮色渐沉。 他才进了市区。 在闪烁的霓虹下,他在不知不觉中将车停在了时珺所待的酒店楼下。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觉得今天不是见时珺的好时候。 以他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见见任何人。 特别是她、 所以下意识的就想要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可真的当车子启动的时候,他那只踩油门的脚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用这样的面貌见时珺。 可该死的情感却纠缠着他,发疯的在提醒他,去见一面吧,你现在明明就很想见她! 在这样的纠结之中,他停了车,坐在车内抽了根烟,想就此冷静下。 然而,一根烟抽完,大脑不仅没冷静下来,甚至在灭掉了菸头后,他拎起了两个保温盒就大步一路朝着酒店内而去。 酒店门口的大堂经理早就已经看到了秦匪的车。 这半个月这位爷基本上天天来。 之所以来的原因,那整个酒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都内外也更是一句「金屋藏娇」以此戏称。 只是看他像走又不像走的样子,实在是拿捏不住,这位大堂经理也只能在大厅内一直候着。 眼下一看到他进来之后,便赶紧上前迎上去。 但秦匪今天看上去步子有些急切,根本不和那位大堂经理废话,直接按了专属电梯,就一路朝着顶楼的总统套房而去。 那位大堂经理已经人到中年,看到秦匪这样匆促,不得不在心中感嘆一句,年轻真好。 不过这些秦匪并不知情,他只是一心想要去见时珺。 以至于在敲房门的时候也格外的急促。 在房间内正忙碌的时珺被那一阵阵敲门声吵得最后没办法,只能暂时中止视频会议,亲自去开门。 这一开,就看到秦匪拎着两个保温盒,就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时珺看他这样正大光明来自己这里,不禁疑惑,「你这样来,不怕被发现吗?」 但话才刚说完,就被秦匪一把给死死抱住了,声音从她的脖颈处闷闷地响起,「不怕,我想你了。」 随着他的近距离拥抱,他身上的烟味也随即扑鼻而来,那浓重的味道让时珺不由得皱眉,「你抽菸了。」 「嗯,就抽了一根。」秦匪虽然不甘心松手,但为了怕她被迫吸二手菸,还是放开了她,并且还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站在那里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委屈巴巴。 时珺只当他是换种想要进门的方式,没搭理他。 「你来干什么?」 「我……」秦匪想了想,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自己手里拎的东西,便立刻举到了她的面前,「我来给你送饭,我家荣嫂做的,很好吃,我从小就吃她做的饭长大,想着也让你尝尝味道。」 然而,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在进餐的时候,时珺还是非常明显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 他只吃了几筷子,就跑去了阳台抽菸去了。 而且一根接着一根。 尽管烧得比抽地多,可还是能清楚的感觉整个人很不对劲。 整个人气压低得完全像是把人给压制住了。 时珺看到他这样抽菸的时候,是当初在海城,好像是关于他兄弟沈昂那些事的时候。 当下,她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走到了阳台门口,问:「是出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秦匪听到声音后,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了回来,一边沖她笑,一边掐掉了手里的烟,「怎么出来了,难道荣嫂的饭菜不好吃吗?」 「没有,做的很好吃。」时珺看他不太愿意说,也就没有强求。 「看来我不陪你吃饭,你都不会吃饭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秦匪怕靠得太近烟味会呛着时珺,所以牵着她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625蹭个觉睡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安静。 没了秦匪的主动说话,时珺又是个不怎么喜欢言语的人,因此餐桌上只听到筷子和碗筷轻碰的声音。 等到时珺吃完,放下筷子后,秦匪才发现她已经安静地吃完了。 当下,他就连忙笑着问道:「怎么样,荣嫂的手艺还不错吧?」 「挺好的。」 时珺这话倒不是客套。 这位荣嫂的饭菜的确挺不错,只是眼下秦匪明显心里有心事,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没了多少的滋味。 「我从小吃她的饭长大,每次都能吃好多好多,有一次她做了个辣子鸡丁,辣得可下饭了,我整整吃了三碗饭,当时就把我给撑着了,当天晚上我就被餵了两片消食片。」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匪脸上才浮现起了一抹温柔地笑。 时珺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就这么听着,没有出声打断他。 但秦匪说到这里的时候就此停了下来。 气氛渐渐开始有些变得冷了下来。 几秒后,秦匪才反应过来,笑着道:「下次我让她给你做一点,她知道我有女朋友的话,肯定特别愿意给你做好吃的。」 时珺动了动唇,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算了,不反驳了。 他高兴就好。 所以,原本出于下意识地反驳在思她打算开口的瞬间还是重新咽了回去。 听着他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秦匪就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饭盒,然后拿去洗干净,擦干。 一切全都收拾完后,就看到时珺已经坐在沙发上在电脑屏幕前忙碌了。 秦匪也不好再去打扰她。 在犹豫了片刻后,就拿着那两个保温桶打算离开了。 就在他临走的时候,却听到坐在沙发上的时珺冷不丁地突然开口说:「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别自己生扛着。」 这一席话成功让秦匪的步子顿时停了下来。 时珺永远不知道,自己这个话对于此时此刻的秦匪来说有多么的救命。 就觉得,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秦匪一直绷紧的下颚线条柔和了些许,他顺势斜倚在了墙边,问:「那我能不能今天和你睡?」 时珺被他如此坦白到不要脸的程度给震住了。 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没事刚才要说那种话。 就这种得寸进尺的人,才不需要任何小小的心软和同情。 这人就该无视到底才对。 「那你能不能也当做没听到我说的话。」时珺冷淡地反问了一句。 「不行,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时珺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秦匪怎么可能会错过,甚至不惜装起了可怜,「我好久都没好好睡过觉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好好睡。」 对此,时珺不为所动,「那你前二十年都怎么过的。」 秦匪扬了扬眉,笑了下,回答:「严格来说,不是前二十年,是前十一年。」 这句话让时珺敲打键盘的手一顿。 十一年,那就是他十几岁的时候。 能让他在十几岁突然睡不着,应该…… 就是那件事。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秦匪说:「我哥死后我就没怎么好好睡过了,一闭眼,就全是血和飞机爆炸的黑烟,最后就导致最后有了嗜睡失眠双向症。」 时珺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这时,秦匪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个大哥?只不过他在我小时候死了,是意外死亡,我当时就在现场,后来又亲眼看着大哥满身是血的从机舱里拽出去,送进医院。」 「那时候我紧紧拉着他那焦黑的手,白色的担架上被浸透了血,那个医院的走廊真的好长好长啊,好像永远都走不完似的,那刺眼白炽灯一盏盏的从眼前掠过,消毒水的味道满是刺眼的红色是我最后对我大哥的记忆,再见的时候就是在墓地上了。」 「后来我爷爷发现我不太对劲,一直动不动就洗手,爷爷带我去看了之后才知道我有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在心理辅导了将近一年吧,才算慢慢缓过来,但是却再也睡不好了,需要吃很多的安眠药,但安眠药有副作用,而且随着我长大,剂量又大,所以一旦吃了就会陷入很长的沉睡中,要是中途被吵醒,情绪会特别的躁。」 时珺在听完他整段话之后,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通过他兄弟也了解一些。 但这么完整一个事件在她的记忆里是第一次。 尽管秦匪说的很快,很多也说的非常简单,一笔带过得非常轻飘,但时珺却清楚这些东西带给秦匪是多么翻天覆地伤害。 特别是对那个十几岁男孩子的秦匪。 在亲眼看到一场巨大的事故后,又亲身经歷自己的大哥离世,如此接连的打击,那几乎是是毁灭性的。 怪不得他不喜欢医院。 怪不得他睡觉起床气那么大。 怪不得他有算不上洁癖的洁癖。 原来这些都是当年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而这些后遗症很有可能会跟着他一辈子,永远都好不了。 突然间,时珺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还没有酝酿好自己的说辞,结果秦匪就率先破坏了她的心情,说:「但是在你身边,我就会睡得特别好,连药都不用吃,特别神奇。大概你就是传说中我的良药?」 「……」时珺顿了顿,情绪被打散,她当下面无表情地道:「你别以为说这些,我就让你睡床。」 说着就起身,抱着笔记本往卧室内走去。 秦匪轻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留在这里,就是随口一说的而已。 就是…… 想再和她说说话。 说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说说那些他压在心里的一些事。 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卧室飘窗,睡不睡?」 秦匪的神色一怔,三秒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当下眼前一亮:「睡!」 「自己去整理床铺去。」时珺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就进了书房了。 秦匪一听到自己竟然意外被收留,高兴极了,立刻点头:「好嘞!我现在就去!我连你的床都一併整理了!」 竟然有伊娃惊喜! yes! 秦匪偷偷地做了个握拳打气的动作,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时珺的卧室。 整理好了自己的床铺,然后又细心的把时珺的床铺给整理好,去客房洗了个澡,将身上的烟雾气给沖洗掉,带着一身干净清爽的沐浴露气息回到了房间里。 吹干头髮,他给时珺去热牛奶,打算等她忙完了,喝一小杯牛奶好安神。 只是这杯牛奶在奶锅里放了三个小时,也没看到时珺从书房里走出来。 难不成她今天是打算睡在书房吗? 原本还满怀欣喜的秦匪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不禁放轻了脚步走到了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地朝着里面看去。 就看见时珺正在和谢原语音说话中,似乎是在聊什么内容。 秦匪不敢打扰,只好在门口守着。 不过时珺的警惕性怎么可能那么弱,没过半分钟就关掉了语音,对着门口问:「怎么了?」 秦匪倚在门口,半个脑袋露了出来,问:「还要忙多久?」 那样子活像个小朋友抱着枕头等妈妈的既视感。 不过时珺没有过这样的经歷,所以她暂时还想不到这一层,只是说:「看下公司的季度报表就睡。」 秦匪一听,立刻来劲了,从门外走了进来,说:「来来来,我可以帮你一起看啊,早点看完早点休息,免得太晚,对皮肤不好。」 时珺鑑于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也由着他折腾,没拒绝。 反正她这点公司内容,秦匪也不放在心上。 比起秦家这庞大的商业帝国,她时珺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所以,她的椅子被轻而易举地给占了一半。 只是坐着坐着,这人就不明显安分了,趁着她一个不注意就直接把人拖到了怀里,圈着她,独占了整个座位,开始用滑鼠划动着一边看一边还转移话题。 「没想到除了情报,你们公司的技术研发这一块的利润也不错。」 时珺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九九,但也没有戳穿,跟着他的话回答:「接下来会更不错。」 「为什么?」秦匪怀中抱着,心里美滋滋地很。 时珺:「因为谢原在研发我之前的一款软体,他想要在更新升级,而且框架给我看过,挺有想法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匪很是厚脸皮地道:「那这功勋章里有我一半啊,那该不该给点奖励啊。」 说着,就用腿颠了一下。 时珺一个没坐稳,下意识地攀着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看着秦匪得意到不行的眉眼,和嘴角那抹坏笑,时珺不得不提醒:「你别太得寸进尺。」 对此,秦匪完全不憷。 因为他知道,时珺真不高兴的时候绝对不会还攀着自己,只会神色冷淡地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看,语气也是冰冷的。 而不像现在这样浅淡的一句,连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那就给个奖励吻吧。」秦匪低头,飞快得在她的额前印下了一个轻浅地吻。 对此,时珺微微皱了下鼻头,然后继续安静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秦匪不愧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在看这些表报和计划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汇报里的漏洞和缺口。 甚至有些翻译的语法他都会揪出来。 不过半个小时,所有的东西就全都看完了。 「行啦,工作结束,该喝牛奶睡觉了。」秦匪将电脑关上,然后抱着她就往书房外面走。 时珺看他是真要把自己放卧室里,于是连忙道:「我还没洗澡。」 「也好,我去给你重新热一下牛奶,你回房间洗澡吧。」 秦匪在这点上还是非常绅士的。 知道要刻意避开。 在门口就放她下来,自己去了外面的厨房。 半个小时后,时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却看见秦匪正站在阳台上。 没有抽菸,他就这么坐在阳台的吊椅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脸上连懒散地笑意都没有,就这样望着这漆黑一片的苍穹。 时珺有些担心外面温度冷,他就穿着一身薄薄的是睡意坐在那里会感冒,敲了敲阳台的门,「你如果想睡在这里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拿条毯子。」 「那不行,你都亲自来请我了,我哪能不给面子啊。」秦匪唇畔轻轻上扬地走了进来,随即从厨房里把牛奶端了出来,「来,时小朋友快点来喝晚安奶。」 他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说着。 时珺虽然无语,但也算配合。 收拾完之后,两个人终于回卧室休息去了。 灯一关,偌大的卧室就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秦匪眨巴着眼睛,只觉得一片茫然。 今夜,必然无眠。 然而,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黑暗中却听到一道声音响起,「秦匪,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626吃干抹净不负责?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却让秦匪的心头微微一震。 整整一天堆砌起来的低沉和失落,那种无力和压抑似乎在这一刻开始一点点的消失。 他突然间过去对时珺来一个爱得抱抱。 不过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情绪有点小小的无处安放,要是一时没忍住超出拥抱这个范围,他觉得时珺可能就会毫不客气地给他一个爱得胖揍。 所以……嗯,他还是别轻易上床。 「我也这么觉得。」秦匪勾了勾唇角,笑着躺在那里说道。 「晚安。」 伴随着时珺这一句低而浅的呢喃,秦匪果然就渐渐闭上了眼。 那一晚他奇蹟般地睡得安稳。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才醒过来。 或许她真的是自己的良药。 等醒过来后,他的情绪已经恢復了不少,甚至还很有心情的陪时珺一起吃了个午餐。 时珺看他这样堂而皇之,完全和之前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的样子,不由得道:「我看你现在都敢在我这里睡一夜了,是不是事情已经结束了?」 因为按秦匪的做事风格,如果没有百分百的确定危机解除,他是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跑到自己这里,甚至还留宿一夜到隔天的中午起来。 这睡得那叫一个毫无心理负担。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时局紧张的样子。 坐在对面的秦匪则在听到她这一番话之后,夹菜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一秒,紧接着才低着头回答:「我昨晚上是心情不好,其实按理说不应该过来的。」 时珺没发现他那些小动作,只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有些担心地问:「那我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用,没必要这么担心。」秦匪因为迟迟没和她说实话,有些心虚,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个,你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听着语气…… 好像今晚上还要跑过来住一夜的样子。 时珺想都不想,「什么都不吃,你现在可以走了。」 那逐客令下得十分之明显。 秦匪听到后,不禁扬了扬眉,坐正了身体问:「你这算是用完就丢吗?」 时珺皱眉,显然没听懂他这话里的意思,「我用你什么了?」 「听听你这渣女的口吻。」秦匪像是一脸不敢相信、又气又急地样子,再次质问道:「你昨晚上的事都忘了吗?」 「……」时珺面对他的指控,不得不提醒:「你不要胡说八道,昨晚上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她非常清晰的记得,他们两个一个睡飘窗,一个睡床上,期间根本没有挪动过位置。 而且她也没有半夜梦游的习惯。 再加上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也在自己的床上。 所以,综上所述,她可以非常肯定,自己昨晚上没做出任何非礼行为。 但问题是,秦匪却也同样以坚决的态度很是气愤地说:「你这是打算吃干抹净不认帐啊?!」 在面对秦匪如此的斩钉截铁的态度下,时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昨晚上,自己真的梦游跑去秦匪旁边睡了,然后他把自己抱回来的? 不可能吧。 先不说她没有梦游症。 就算真的有,按秦匪那个人的性子,但凡自己主动的,他只会坦然接受,巴不得抱着自己睡,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脸坏笑地打趣自己。 哪里还会好心把自己送回床上去。 时珺再三想了下,最后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确定,问:「……那你说昨晚上干什么了。」 秦匪放下手里的筷子,义正言辞地回答:「昨晚上我给你看报表了啊!」 时珺:「……」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用手里的筷子戳死这个缺心眼儿的东西。 瞧瞧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过就是看个报表而已,那口气活像睡了他似的。 差点没吓死她! 时珺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去揍人的冲动,最后咬着牙,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坐在对面的秦匪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那张想要打人的脸,嘴角顿时轻勾了起来。 随即倾身凑了过去,低垂着眉眼,问:「你刚才那么激动,是不是在想什么不正经、不健康的东西啊。」说着还啧啧了两声,「世风日下呀~」 那拖着长长的音调,让时珺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最终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个字:「滚。」 「好的。」 秦匪见好就收,逗完了人赶紧偷笑着熘了。 时珺发誓,自己下次再心软留人一晚,她就跟秦匪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后,她真的就和秦匪姓了。 * 接下来的两天秦匪大概是心虚,就消停了两天。 不过他留宿在了套房里的事还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速得传递到了每个家族的耳朵里。 这些人或许没有办法靠近,甚至挖掘到那位住在总统套房里的那个神秘女人,但是不代表秦匪的一举一动他们无法掌握。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顿时震得那些家族们意外不已。 留宿。 要知道秦家是有着极其严格家规的。 如果不是真的完全确定下来,是绝对不能随便乱来的。 更何况秦匪还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 基本上对女人是个绝缘体。 能够谈个恋爱就已经很意外了,如今还连遮掩都不遮掩的就留宿了下来,那基本上百分之九十是定下来的意思了。 虽说这个女孩子到底什么来路他们都不清楚,不过…… 只要秦匪想要,哪怕是个捡垃圾的,估计都没不成问题。 因此,这让京都内的那些大小家族们如何不惊。 原本还做着和秦家联姻梦的家族们顿时感觉希望破灭。 其中最被打击的就是申宝儿。 她从自家大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犹如晴天霹雳,手里刚做好的甜品当场摔在了地上,白色的骨瓷盘立刻摔成了碎片。 就好似她那颗少女心被摔了稀巴烂似的。 「你说真的?秦二哥哥真的留宿在总统套房里一晚上?你没骗我?」 申宝儿的大哥申于点了点头,「我没骗你啊,现在整个京都城内都在说,这下秦家少夫人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不会变了。」 一听到秦少夫人四个字,申宝儿就像是被刺扎到了似的,立刻跳脚了起来,「才不是!你少听他们胡说八道了!」 申于被自己的妹妹这样一惊一乍的给吓了一跳,「又不是我说的,是大家都在说,你沖我吼什么。」 申宝儿站在那里,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小妹,我看你是没戏了。」 申于好心地想劝一下自己的妹妹,谁知道被申宝儿激动地反驳道:「什么没戏,怎么可能没戏!你以为秦家是那么好进的吗?!秦老爷子和秦夫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的。」 申于嗤了一声,「他们不同意有什么用,咱们的秦二少同意不就成了,难道老爷子和大夫人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别傻了,咱们的秦二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当年秦夫人有多么不希望他研究飞机,可他呢?还不是偷偷的研究了,而且不仅研究了,现在还研发成功,快进入第三期的阶段了,这要是成功了,先不说他这个专项能赚多少利润,光这个名誉,秦家註定就屹立不倒了。」 被在自己的哥哥这样一番说辞下,申宝儿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不行,不能就这样下去,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件事,哪里能随便就把果实给别人。 不行,绝对不行! 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就这样把秦匪给抢走了。 当下,他一把抓住了自家大哥的手,发狠地道:「哥,你得帮我!」 申于被她脸上那微微的狰狞之色给怔住了,不禁道:「我还怎么帮你啊,我总不能把秦匪打晕了,丢你床上吧?」 如此直白的话,对于申宝儿这个才二十岁的小姑娘来说,脸色顿时一红,嗔怪道:「你说什么呢!你也每个正经!」 申于对此表示:「因为我觉得,除了这个方法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方案了。」 显然对于自己妹妹,他这个做大哥的并不看好。 申宝儿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我没办法,不过这不代表丁姨没办法。」 她可没忘记秦匪在面对丁茹的时候有多么的无可奈何。 丁茹对他来说,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时间久了,她就不信他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妥协。 一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神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申于看到自家妹妹那个表情,不免皱起眉,「你又把秦夫人拿枪使啊。」 申宝儿嗯了一声,随即对申于说:「你等会儿就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件事,我要让秦夫人亲自出面,去那个小贱人赶走!」 申于看她那些毫无新意的招数,忍不住吐槽道:「不是说上次已经秦夫人已经为了那个女人,和秦二少吵架,吵得都晕了?可当天晚上人家不是照样跑酒店里留宿,有什么用。」 申宝儿顿时尴尬,但却还是不服气地道:「按就算从秦二哥哥这里没办法下手,那就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手啊。」 「你可拉倒吧,那女人能搞定秦二少爷,能被你们两个煳弄住?」申于觉得自己这妹妹也太天真了,「再说了,你们是拿刀还是拿枪打算吓跑她?就算用老掉牙的方式,给钱。可问题是,秦二少是继承人,你们两个人给出的价格,能和秦二少比吗?那女人除非是个傻子,否则白痴都知道选什么。」 被自己的大哥接二连三的打击,申宝儿有些恼了,「你烦死了,我都还没有做,你就反驳我!那难道希望我眼睁睁地看着秦二哥哥娶那个女人吗?再说了,我如果嫁进秦家,得益的不还是咱们申家!」 最后这句话说的倒是多少让申于有了几分心动。 虽说他觉得这个可行性一点都不高,但…… 「行吧,那哥就帮你一回,试试看,就当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 哪有人还没做事就先唱衰的。 申宝儿气得随手就把桌上的奶油煳了他一脸来泄愤,然后把其他的甜品做好了装饰,就让自家的司机开车去京郊见丁茹去了。 丁茹这两天的心情明显不好,自从秦匪和她不欢而散后,她整个人的情绪都非常的低沉。 不过,她却是低沉,对于申宝儿来说就越是好事。 就怕哪一天她突然想通了,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时候,那才是她申宝儿的灾难呢。 627狐假虎威 申宝儿当下调整了下情绪,笑容满面地带着甜品走到丁茹的身边,一如既往地打着俏皮,遮着丁茹的眼睛,压低着声音,有模有样地说:「猜猜我是谁?」 丁茹一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不行,笑着道:「我看啊,你以后还真是住在这里算了,也懒得你来来回回地跑。」 「行,丁姨希望我住,那我就住下来陪着您。」申宝儿这才放下了手,坐在了另外的椅子上,开始和丁茹聊了起来。 期间还顺便把自己做的一个蛋糕给丁茹尝一尝。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申宝儿很快就趁着丁茹一个不注意,给自己的大哥发了条信息,让他赶紧打电话过来。 在申家时刻盯着手机的申于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后,就马上打了个电话过去。 「嗡嗡嗡——」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起来。 「恰巧」这个时候的申宝儿说要给别墅里的其他人也要尝一尝蛋糕,正忙着装盘,就很是随意地让丁茹接一下电话。 丁茹一看上面是申于的电话,也没想太多,就直接给按了扩音键,想着让他们兄妹之间直接说。 可没想到,申于的一句话立刻让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妹妹,我今天早上刚刚知道了一件事!现在京都里的人都在传秦二少爷留宿在了自家酒店,说是那位姑娘板上钉钉要做秦家的少夫人了!」 申于这番话无疑一个炸弹直接投射在了丁茹的心口上。 炸得她整个人神不附体,完全懵了。 而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申于还在继续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再没头没尾的去问秦夫人了!上次就因为你一不小心害了人家母子之间闹起了别扭,你要再这样,爸到时候肯定会揍死你,我也帮不了你!」 申于警告的言辞还挺像模像样的,申宝儿在心里暗自好笑,不过脸上却装作出一副同样被震惊到缓不过神来的样子。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赶紧放下手里的盘子想要去抢手机。 但还没碰到手机,就被丁茹给率先给阻拦了下来,她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语气冷然地问:「你再说一次。」 电话那头的申于一副震惊却又无辜的语气,「秦……秦夫人?」 丁茹却压根不搭理他,只是再次重复地说:「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啊?我……我……我说什么呀,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让她好好的陪陪您……」 申于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的心虚和尴尬,以至于丁茹果断地就是一句,「申于!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可怜的申于这下头有点大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当个传声筒,说上两句,接下来的就自家妹妹上了。 可谁想到,丁茹却盯上他了。 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秦匪知道他没事在丁茹面前嚼舌根,别说到时候给秦匪道歉了,只怕直接死在自家亲爹的棍棒之下。 想到这里,他心里是真的慌了,「我,我……我真没有。其……其实,我也是听他们外面胡乱说的,不一定能作数。丁姨,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嫉妒秦二哥,说不定这些事都是子虚乌有,刻意抹黑他。」 可丁茹是那么好煳弄的吗?! 「什么嫉妒,什么子虚乌有!他要是没把柄,别人为什么非要抹黑他!」此时此刻她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电话那头的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一个劲儿地劝:「丁姨,你可千万别生气呀!你要生了气,那我就不成罪人了嘛,到时候我爸会抽死我不可。」 劝到最后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个坑爹的妹妹啊,这是要往死里逼死他啊! 「抽你干什么,你不过就是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我而已!要抽,也该是抽他秦匪!」 丁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申于差点就给直接跪下来,「别别别,您可千万别抽秦二哥!您要抽秦二哥,我估计我是活不了了,我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我……我这说的多错的多,我还是别说了。」 当下他匆匆地说了两句结束语,就给挂断了。 申宝儿这个时候连忙劝慰了起来,「丁姨,您别生气,我哥都说了,可能是外面风言风语谣传呢,不一定是真的。」 「谣传?你信吗?」丁茹冷哼了一声,那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就算他们没做什么。可他留宿了一夜,这态度也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明明自己刚和他说过,要他尽快和那个女孩子断掉来往,结果他转身直接住在那里了! 那摆明了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这是他的反抗! 丁茹一想到他竟然敢如此明晃晃地反抗自己,心里那口郁气就渐渐堵得心口发疼。 以往他的反抗都是在暗处,不敢给自己知晓,而如今却却这样正大光明地对抗。 显然是眼里没了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了! 当下,怒气翻涌,攥紧成拳头,「哐当」一下,就一把挥掉了茶几上的差茶具和蛋糕。 吓得荣嫂和申宝儿心头一惊。 「夫人,这些都还未确定,您怎么就相信了呢!万一真的是有人恶意中伤呢,那您这个气不就白生了吗?」荣嫂赶紧上前一边给丁茹顺气一边劝说着。 而申宝儿也赶紧加入其中。 只不过她并不像荣嫂那般,而是将矛头朝另外一边挑起,「是啊,是啊,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就算退一万步,真是这样,那秦二哥哥没谈过恋爱,有时候被几句话沖昏了脑袋也是有的。」 申宝儿这个话可以说是正中了丁茹那颗猜疑的心,立刻就抬头看向了申宝儿,「你也觉得是那个女人在其中捣的鬼?」 申宝儿不好做的太明显,只好委婉道:「我只是觉得女孩子应该要自尊自爱,有些事还是不能这么随便的。」 这话一来是说时珺太过随便不自爱,二来又突显了她自己,为自己赢得一波好感。 不出意外,丁茹果然点头贊同:「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种女孩子如此不自尊自爱,随便让男人留宿在房间,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申宝儿见好就收,不敢附和,只是一个劲儿地继续劝:「丁姨,你就别生气了,反正总归不是咱们秦二哥哥吃亏。」 丁茹沉着一张脸,「怎么不吃亏?你没听到你哥哥说,现在京都里满城风雨的宣扬关于他留宿这件事吗!这种名誉上的污点,只怕一辈子都洗不掉了!」 「没事,没事。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丁姨,您想开一点儿,我相信秦二哥哥会慢慢醒悟过来的。」申宝儿这话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另外一边偏。 以至于让丁茹心里越发的不安。 因为她觉得一个男人头脑发昏的要是掉入了人家的温柔乡里,轻易是绝对出不来的。 于是她想了一下后最终勐地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出手才行,不然我这个儿子就折在她手里了!」 说着就往别墅内走去,看样子是要换衣服打算直接杀过去。 丁茹这样雷霆般的行动速度让申宝儿心头一喜。 但没想到却被脑子还算清醒的荣嫂给阻拦了。 「夫人,您可不能这样贸贸然的过去。一是您身体不好,颠簸不得。二是万一没有什么事,或者是个误会,您这样过去,少爷也会不高兴。」 原本惊喜不已的申宝儿顿时心头一个「咯噔」,只觉得这事儿要泡汤。 但还好,还没等她出手,丁茹就非常强势地道:「难道我还怕他不高兴吗?」 这话说的无比的给力。 让申宝儿立刻只感觉希望重燃。 对此,站在一旁的荣嫂却按捺住了丁茹的手,再次缓缓解释道:「就算少爷不敢,但母子情分多少会为此损伤一些,而且您是秦家夫人,她不过是少爷藏在酒店里见不得光的人,您要这么在意,反而把她给看重了,那么外界只会觉得这女的连秦家的大夫人都惊动了,必然是身份不小之类的,只怕到时候更洗不掉。」 荣搜这番话说的进退有理,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更是醍醐灌顶,把在场的两个女的都给敲醒了。 是啊。 她丁茹是秦家的大夫人,亲自去酒店见那个女孩子,本身就已经落了下乘了。 更何况外界还有这么多眼睛盯着,她要是贸贸然的去,被那些人看在眼里,觉得连秦家大夫人都出动,不管如何,那女孩子肯定是能力不小的 所以,荣嫂说的没错,她不能去。 可是如果她不去的话,那她的儿子岂不是要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万一到时候那女的是个有心机的,仗着肚子要嫁入豪门,到时候以他们秦家的地位,还有为人处世,是断然不可能做出让她去打胎的举动。 那到时候岂不是真的要砸手里了? 丁茹第一次遇到这样难办的事。 一时间陷入了无比纠结之中。 而这一幕恰好让坐在一旁的申宝儿看在眼里,她当下心念微动,然后果断举手,「那不如我去吧!」 这不禁让荣嫂和丁茹都略带错愕地看向了她。 申宝儿生怕自己太过主动,让人起了疑,于是道:「如果丁姨出现太过为难的话,我可以凑合着帮一下忙。反正丁姨的意思我也都清楚了,我和她还是同龄人,说不定更好说话。」 经过这样已解释,荣嫂觉得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宝儿小姐去,我觉得合适。」 可丁茹却觉得不太好,「你行吗?让你一个小姑娘参与这种事情,感觉不太合适吧。」 申宝儿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小棉袄做派,道:「我是代表丁姨去的,有什么不合适的。」 丁茹轻声嘆息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我担心到时候你万一受欺负怎么办?」 「我可是有丁姨撑腰的,谁敢欺负我。」申宝儿趴在她的肩头,笑眯眯地道:「谁要敢欺负我一下,到时候丁姨你就让秦家的保镖替我教训她。」 丁茹听到她这么孩子气的话,顿时笑了起来,「那行吧,就麻烦你去一趟吧。」 申宝儿当下心里头乐开了花儿。 她没想到最后这个便宜落在了自己身上。 到时候就能好好地去质问质问对方到底什么来路。 但没想到的是丁茹万分给力,「荣嫂,你现在去我那里把那个女孩子的资料给宝儿,让她也看一下,心里也好有点数。」 原来早在和秦匪聊完之后,她就按照秦匪给她的消息去海城查了一下。 「是,夫人。」 听到这话的申宝儿实在是太意外了。 竟然能第一时间获得那个女孩子的资料! 然而,正当她充满期待地想要窥探一番那个神秘女孩子到底长得什么绝世容颜的时候,结果拿到照片后,顿时傻眼了。 628双方对峙 这…… 这是那个女孩子? 也、也没什么值得惊艷的地方吧? 这五官无论是凑在一起,还是全都一一拆开单看,都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说真的,她有点怀疑丁茹是不是拿错资料给她了。 否则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照片上的女孩子竟然会是秦匪喜欢的人。 这…… 这秦二哥哥的口味也太独特了吧! 申宝儿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和侮辱。 要是漂亮的,她好歹还能服气点,至少人家胜在了那张脸上,是个十足的妖艷贱货。 可这张脸…… 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难道她去动刀整容把自己变丑?! 不,她不要! 这实在太不让人甘心了! 坐在那里的丁茹看到她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因为她在昨天晚上拿到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情。 一度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因为被自己赶出京都,心情郁结,一时眼瞎,竟然看上了这样的。 不过后来冷静下来,她又觉得,秦匪能喜欢上这样的,只能说明对方这个女孩子的手段超乎寻常。 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宝儿,这个女孩子心机城府绝非一般,否则阿匪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上钩,你要小心点。」丁茹再三提醒道。 申宝儿看了一眼资料上这个叫周乔的女孩子,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想了下,又道:「不过他们说酒店里面被层层包围,我只怕进不去。就算进得去,秦二哥哥的人肯定也很快就会告诉他,我怕我还没说上三句话,就被拖出来了。」 丁茹对此却一点都不担心:「不用害怕,我会到时候把秦匪拖住,你拿着我的卡进去,酒店上下随你出入。」 申宝儿一听随她出入这四个字,顿时腰杆子硬了起来,「是!」 她心里满是跃跃欲试。 就等着第二天能够去亲自会一会这位长得平平无奇的女人。 * 就这样,申宝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就在隔天早上到达了酒店楼下。 因为要等丁茹把秦匪调走,所以她在进了酒店后就在大厅里叫了一杯咖啡,拿着一本杂志开始装模作样的开始看了起来。 大约十点后,丁茹给申宝儿发了一条消息,说是秦匪已经在她的别墅里了,让她放心行事。 在看到这个消息后,躲在一旁许久的申宝儿当即心神一振,立刻丢掉了手里的杂志,以及头上的帽子,堂而皇之地就朝着电梯走去。 总统套房楼层非一般人不能进,没有专属卡电梯是无法到达自己的楼层的。 而丁茹作为秦家的夫人,又是在秦家自己名下的产业里,这种问题就根本不存在。 她的卡可以刷任何一个楼层。 所有的门禁对她来说,都是摆设。 她的身份在整栋楼内是完全畅通无阻的。 因此,申宝儿拿着那张卡在酒店里好好享受了一把「秦夫人」的待遇。 每当所有的门都为她自动打开的时候,她心里对秦家少夫人的宝座越发的强雷。 因为在秦家旗下,得到这种级别和待遇,是她在申家根本无法享受到的。 她,申宝儿迟早要堂堂正正的拿着自己的专属卡行走于秦家任何一家名下的产业。 「叮——」 电梯门被打开了。 只是刚一开,还沉浸在自己雄心壮志里的她就被吓了一跳。 只看到四个保镖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堵在了电梯门外,所有人都摸着腰间的武器,一副严阵以待地样子盯着她这个非法入侵者。 「你是谁?」 「姓名、身份!」 「谁让你来这里的!」 面对对方的一连三问,从来没见过这样世面的申宝儿吓得完全脑子一片空白,磕磕绊绊地就开始自报家门了起来。 「我……我……我是申家的二小姐,我……我叫申宝儿,我是秦夫人让我来的。」 对方上下看了一眼,然后依旧神色严峻地警告:「我们这里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有访客的命令,请你马上离开。」 申宝儿听到这话有些急了。 她这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会一会这个女人,哪能就这么无功而返啊! 当下就拿出了手里秦夫人的专属卡,道:「我真的是秦夫人叫我来的,你们看这是秦夫人专属的卡。」 但对方充耳不闻,根本不搭理什么卡不卡这件事,眼神更是没有在那张卡上停留片刻,只是语气冷硬地道:「抱歉,我们这里不允许有外来访客,请你马上离开。」 「可是……」 「请你马上离开!」 那人见她一直赖着不肯走,果断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这让申宝儿心头一紧。 因为这种姿态她一看就知道是要干什么。 他们这是要拿武器了。 为了怕被误伤,原本还雄心壮志的非分之想顷刻间就此消散,很是紧张地连忙点头,「好好好,我马上走,我马上走,你……你们别乱来,别乱来。」 那人听到后,立刻替她按了电梯关门键。 只是另外一只手还是按着腰间,随时做出攻击的姿态。 申宝儿吓得贴着电梯内部,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整个人都在发抖,背后的衣服更是被冷汗给汗湿了。 气氛紧张。 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才灵魂附体,松了口气,顺着墙面滑跌了下来。 天。 太吓人了。 差一点小命就没了。 这早知道她就不自告奋勇地来搅着浑水了。 随着电梯一点点地下降,直至底楼,门被再次开启。 不料,这一开,就看到门外好多客人和服务生都站在外面面露诧异和惊讶地看着她。 甚至有一个服务生非常贴心地挡住电梯的门,询问:「小姐,你还好吗?」 这个时候申宝儿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只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不已,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了一句,「没、我没事……」 然后就低垂着脑袋赶紧从电梯里沖了出去。 直到冲出酒店大门,她才脸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整个人也缓和了过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见到人,还因为那些人的警告吓得在酒店大厅里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越想,心里就越是生气。 最后不甘心的她立刻给丁茹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没两下,电话被接通了。 「怎么样,解决了吗?」她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明显是背着人在说话。 申宝儿一听到这话后,连忙迫不及待地回答道:「丁姨,我根本没有办法进去见到人。」 这话让丁茹不禁很是疑惑,「为什么?」 「秦二哥哥在门口派了好几个保镖,没有他的命令,谁都进不去。」申宝儿甚至还补充了一句,「那些人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子,身上还配着武器,我差点没被他们给伤到。」 「什么?!」电话那头的丁茹显然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用我的身份都进不去吗?」 「他们说,只认秦二哥哥。」 申宝儿这话里话外都带着激化的意味。 果然,丁茹一听,就怒了:「反了天了,什么叫只认秦匪?!难道我这秦家大夫人是摆设不成?」 申宝儿假模假样地嘆息了一声,「看来那女孩儿真的很重要,否则秦二哥哥也不至于用好几个保镖来24小时保护她。」 什么保护! 在丁茹眼里,这根本就是在防范她! 要不然没事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去保护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 分明就是怕自己去找人和这个女孩子,所以才会派这么多人! 想到这里,丁茹的心里的恼怒不已。 「丁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回来算了。这个女孩子被秦二哥哥保护的太好了。我觉得应该是不太可能见到了。」申宝儿以退为进地激化矛盾。 果然,就听到丁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呵斥道:「这秦家现在还轮不到他秦匪当家做主!你先下楼等着,我让酒店的经理过来处理这件事。」 得逞的申宝儿一笑,连连点头,「好的,丁姨。」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重新坐在酒店大堂里等着。 也就十五分钟的时间,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酒店的专属电梯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带着两个助理。 他先是在大堂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申宝儿的身上。 他连忙一路快步走了过去,站定在了申宝儿的面前,非常恭敬客气地道:「申小姐,你好,我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我姓王。」 申宝儿端坐在那里,点了下头示意,「王总,你好。」 「我已经收到秦夫人的命令,等召集完所有的安保人员,就能和您一起上楼了。」 「好的,那就麻烦王总了。」 很快,酒店的那些安保人员全部集合完毕。 申宝儿就这样施施然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在这位王总的邀请下,再次朝着专属电梯内走去。 在这种被所有人的视线中,众星捧月地行走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特别还是对方都是秦家的手下。 申宝儿相信,这次绝对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那间总统套房。 带着这样的信念和想法,她和那位王总一路朝着楼上而去。 「叮——」 电梯门再次开启。 然而,毫无意外的一开电梯门,那几名保镖还是依旧堵在电梯门外,甚至连他们出来的余地都不给。 「这里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其中一名保镖面无表情对电梯内的所有人说道。 站在最前面的王总这个时候往前走了一步,自报起了家门,「你好,我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现在根据我们秦夫人的要求,请您四位立刻离开这里。」 那名保镖面不改色,甚至连一点迟疑都没有,语气冷硬地说:「我们只听命于秦少爷,其他人的命令,我们不接受。」 显然秦夫人这三个字对于他们来说如同放屁。 他们根本不搭理。 然而王总在听到他们这番说辞后不悦地皱起眉头,「可酒店有酒店的规矩,你们四位身上携带危险物品,酒店有权利请你们离开,否则我们只能报警。」 但对方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依旧冷声地道:「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找秦爷,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请你们现在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只能武力驱逐。」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王总因为奉着秦夫人的命令行事,也丝毫不憷。 因为他知道,秦匪对自己的母亲是极其孝顺的。 所以哪怕他在厉害,在秦夫人的面前也要乖乖的低下头,不能随便反抗。 于是,他顿时呵了一声,「你们敢!这里是酒店,是闹市区,不是演习基地,你们敢随意动用武器,你们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站在电梯门外的保镖面无表情地重复陈述:「我说的是武力,不是武器。」 他顿了顿,然后再次冷声地说:「对付你们,不需要任何的武器。所以我再说一遍。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将以武力驱逐。」 这话说得极其嚣张且挑衅。 让那位王总的脸色一变。 就连跟着一同上来的安保人员的表情也都沉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专业从安保公司出来的人,有些甚至还是从各个地方退役下来的。 就算不是以一敌十,那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发掉的。 瞬间,双方的气氛有些僵持了起来。 629她可不是金丝雀 战意,一触即发。 气氛,更是紧张得让人不自觉得放轻了唿吸。 但其中就属于申宝儿最是害怕。 毕竟这么多人里面,好像就她一个女的。 这电梯那么小,她连躲都没地方躲,这要是误伤的话,那多不值得? 到时候她找谁说理去? 申宝儿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想要上前能够劝上一句,至少得把她送下去之后,他们再打吧? 然而,正当她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不想走廊尽头的那扇套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逆光之下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定在了大门口。 那人在看到走廊尽头的情况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清冷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时珺对于门外出现的情况其实是完全不知道的,之所以打开门只是因为到饭点了,如今一日三餐天天准时到达,她也被调整的到点吃饭。 结果今天迟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到,让她忍不住打开门看一下,是不是服务员敲门自己没听到,以至于小餐车放在了外面了。 可谁想到,餐车没看见,倒是看到一群人堵在不远处的电梯口。 为首的保镖一听到她的声音出现,当即头也不回地提醒:「小姐,请您马上关门,这里有危险。」 申宝儿此时立刻反应过来,知道那就是秦匪很是宝贝的神秘女孩,当下就高声喊道:「什么威胁!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是代表秦夫人特意来见一见这位周小姐的。」 但那名保镖却沉冷地一句:「没有秦爷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够入内。」 如此油盐不进,这让申宝儿又气又急,「秦夫人可是秦少爷的母亲,难道秦少爷的母亲都不行吗?」 她是真没想到,秦匪会这样绝。 连自己母亲都可以拒之于门外。 他这是打算要和丁茹决裂吗? 否则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抱歉,我们的命令是,除了秦少爷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那名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驱逐。 申宝儿怒意被彻底涌上了头,下意识地沖了过去,「难道你就不怕秦夫人生气吗?!」 可惜,话刚说完,堵在电梯门外的人一看到她的靠近,原本摸向腰间的动作立刻转变成了时刻拔出的姿势,吓得申宝儿热血急速褪去,整个人立地冻结,连逃都忘记逃了。 但好在身后的安保人员眼明手快的把她马上往后一扯,重新护住了。 这才让她渐渐回过神来。 只是第一个想法就是:天,刚才这人不会是打算来真的吧? 还好,还好,她躲得快,不然自己肯定就死在这里了。 「你说过不动武器的。」那名王总此时连忙冷冷提醒。 「所以请你们马上离开。」那名手下面无表情地再次提醒一番后,最终还是碍于秦少爷母亲这个身份,又多嘴了一句,「或者你们可以给秦少爷打一个电话,在得到确认后才可以进入。」 王总听到这话后后,不由得看向了被保护在人群之中的申宝儿,提议:「要不然给秦爷打个电话?」 可申宝儿怎么可能会同意! 本来这件事就是瞒着秦匪做的,要是如果给他打电话,那他岂不是就知道丁茹私下里找这个女孩子,打算断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到时候别说见这个女孩子了,大概真的会直接被打出去。 因此她假意怒声呵斥,「打什么打!秦夫人的身份,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一切吗?还是说现在秦夫人说的话已经没有用了?」 她的训斥刚说完,结果一道冷淡的声音就此横插了进来,「让她进来吧。」 那是时珺的声音。 走廊那头的人们下意识的都朝着这边看去。 就连申宝儿都朝她望了过来。 然而可惜的是,尽管有时珺的同意,但那名手下还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秦爷有过命令。」 时珺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化,只是嗯了一声,说:「那我们下去聊。」 这话一听,让那名手下面色骤然一变,「不行!」 连访客都不允许有,怎么可能还会让她随意走动到下面去呢。 但那名手下是知道自家爷有多喜欢这位,所以在果断拒绝后,又缓和着连忙表示道:「小姐,秦少爷有命令,您是不能随意下楼走动,接触任何人的,这样的话秦少爷会认为我们事情没有做好。」 站在电梯里的申宝儿看到秦匪养的小金丝雀和自己一样的处境,如此没有人权的被困在这里,连半步都出不得,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并不是厉害角色。 真正厉害的女人只会让男人迫不及待地带去各个地方告诉世人,为她证明,怎么可能会把她关在这里,连下个楼都不行呢? 然而,此时时珺淡淡地提醒:「可是秦匪并没有禁足我的命令。」 那名手下一顿。 的确,秦匪让他们待在这里,是拦截所有陌生人的闯入,但从来没有说不允许时珺下楼。 她之所以不出门,是她自己的个人意愿,而非是被迫困在其中的。 这下,他们一时间没了反驳。 只是脸上写满了不贊同和焦急。 好在站在门口的那名贴身女保镖却冷冷提醒,「就算不是禁足,可秦少爷既然让我们保护你,你就乖一点,别给我们找麻烦。」 这语气明显是透着不耐烦, 而且还抱着一股淡淡的敌意和不屑。 站在电梯里的申宝儿一听这话就知道,哈哈,看来秦二哥哥队伍里的人也对这位不满意啊。 啧啧,真是孤立无援的很啊。 申宝儿心里头莫名感觉像是出了一口气那般爽快。 她觉得,这女的是绝对不敢在秦匪手下放肆的。 于是就站在那里,坐等着对方失了面子后灰熘熘地滚回自己的「金屋」。 然而,很可惜的是,申宝儿打错了算盘。 时珺是谁? 别说秦匪的手下了,就是秦匪本人她都敢动手。 因此,她笔直地站在门口,冷淡地一句,「你如果觉得保护我这件事是一桩麻烦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对方明显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下就回击:「我只听命于秦少爷。」 时珺嘴角轻扯了一下,透着几分冷笑,「放心,你的秦少爷必然会同意我的提议,绝对不给你找麻烦。」 她本来只是单纯的觉得之前秦匪说过要让自己的母亲见自己,所以听到秦夫人派人过来,就想着聊几句,让秦匪高兴一下。 结果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这些人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此时的时珺压根不知道,她那般姿态和语气在不知不觉中竟有几分像秦匪不高兴时那漫不经心地模样。 站在旁边的女人一愣,「不……我不是……」 但时珺已经不再搭理她了,而是径直对那些手下继续问道:「现在谁还觉得是麻烦的,站出来。」 众人一怔。 面面相觑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中一名队长这个时候忙不迭地表示:「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不是这个意思我自有判断。」时珺环顾了那些人一圈,再次声明提醒:「我不是囚犯,也没有被禁足,我不出门只是不想麻烦你们,但并不意味着不敢麻烦你们。」 一席话说完,整条走廊上的氛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就连电梯里的人都愣了愣。 申宝儿觉得,这是下马威。 这分明就是下马威! 她这是借着秦二哥哥的人,打自己的脸! 申宝儿在脑内自动脑补出了一出时珺趾高气昂地姿态,把自己气得直哆嗦。 眼看着气氛跌到了冰点。 队伍里一个反应的比较快,马上说道:「这样吧,那我们先和秦少爷打个电话,先和他事先说明一下,然后您就可以随意出入了。」 对此,时珺没什么意见。 但她没意见,不代表另外一个没意见啊。 申宝儿听到当下就急了起来,「你们有没有搞错啊,不过就是秦夫人让我过来和这位说两句话而已,弄得我好像不怀好意似的。」 然而在场没有人搭理她。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现在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要秦匪同意,一切问题就全都迎刃而解。 所有,无论申宝儿如何地抗议和蹦跶,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眼看着事情要在秦匪那里败露了,当下也赶紧打电话给了秦夫人。 遗憾的是,电话没有接通。 这可把她给急得半死。 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以往就算丁茹没听到手机铃声,荣嫂也应该听到的啊。 怎么这回两个人同时都没听到呢? 就在申宝儿觉得这事儿算是玩完的时候,秦匪的手下在这个时候对那名队长道:「爷的电话打不通。」 最后那三个字犹如天籁一般钻入了申宝儿的脑子里。 让原本感觉到绝望的她瞬间精神一振。 打不通? 竟然打不通! 太好了,真是天助她也! 这下,看他们还打算怎么办! 眼看着事情一下子僵持住了,站在门口的时珺这个时候提议,「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也不下楼,也不让她进套房。我记得这个楼层有一个单独分离出来的小型会客室,我就在那里和她一对一聊。」 这,不是询问,而是不容他们驳回的决定。 那些手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只是,这样的提议的确对彼此双方都是一个退让。 不然的话,她如果一定要下楼,那到时候危险系数绝对会高出很多倍。 于是,最终他们还是妥协了下来。 不过在妥协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努力地做着安保措施,道:「但是只能一个人进入,而且得全面搜身,经过全身检查,我们才能让人进入会客室。」 申宝儿一听就不干了,「我一千金大小姐让你们几个男人全身检查?你开什么玩笑?!」 这时,站在时珺旁边的那名女保镖在时珺这边吃了瘪,心里不爽,语气冷冷地对着申宝儿道:「我是女生,我来给你检查。」 说着,就笔直地走了过去。 那面沉如铁的表情让申宝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为了隐私,王总和那些安保人员先坐电梯下楼,然后其他男保镖重新各自归为站岗,将一条走廊留给了她们两个人。 时珺看他们还有几道安检工序要做,就先回了房间打算也收拾一下。 这段时间因为就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用出去见外人,每天都穿着家居服,很是随意。 眼下既然有访客,该给的尊重和礼貌还是要有的。 因此,她说了一声,「我去换个衣服,你们弄好了来叫我。」 然后就重新关上了房门。 站在走廊被迫搜身检查的申宝儿在看到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对待后,只觉得…… 故意的!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就是在挑衅自己! 让自己在这里屈辱搜身,她去浓妆艷抹! 这个女人,简直太坏了! 申宝儿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为什么秦二哥哥会喜欢那么一个长相普通,脾气好像也不怎么样好的女人! 难不成他眼瞎了?! 630鸡同鸭讲的尴尬 被浓妆艷抹的时珺这时在自己的卧室里换了一套黑色的卫衣卫裤后,就穿着一双鞋子打算出门去会客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起身出门的时候,桌上放着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这让时珺不得不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结果发现是许久没出现的父亲。 时寅。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这段时间为了被追踪之类的,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还是昨天晚上为了在手机里找个文件,这才开了机,结果就忘记关了。 没想到这么巧,时寅的电话就来了。 时珺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先接电话,听听他打算说些什么,再去见人。 「什么事?」 接起电话,时珺就直接了断地问。 对于这个父亲,时珺从进时家门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 而时寅显然也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根本不在意。 两父女之间永远都是直奔主题,说完结束。 「我听你的人说,你不在南边?」他问。 时珺嗯了一声,「我有点事需要解决一下,所以离开几天,你有什么事?」 时寅道:「我当然有事找你了,之前我让你解决的黑客你到底情况如何,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连个消息都不给我,我等了你很久。」 时珺听到这话后,随即眉头轻拧道:「我之前不是就说过已经处理了吗?」 她记得当时就已经和他说过了,他怎么还来找自己询问这一事情? 电话那头的时寅停顿了两下,继而道:「我要的处理是,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盯上我们时家,总不能没有目标性的随意攻击吧?」 什么来路、为什么要盯上时家…… 这些东西时珺怎么可能告诉他。 要是说,对方是被自己引过来的,那不是自找死路。 所以就再次胡乱地敷衍了一番,「就是随意攻击的,对方是个刚出师的黑客,想挑战高难度,也不止时家这一家,境外两家也同样被攻击过。」 反正时寅也没有办法验证。 时珺就是仗着他什么都不知道,脸不红心不跳得瞎扯了一通。 果然,电话那头的时寅在知道事情解决后,便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吗?」时珺除了秦匪之外,对任何人都是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戒,轻易是绝对不会随便交代自己的去向的。 时寅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道:「不是说好了股份给你,你帮我解决时家其他几个人吗?」 这个倒的确是当时就说好的事。 只不过因为秦匪的问题,害得她延迟了这一事情。 「我会抓紧时间的。」她说。 「那行,你回来的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派人去接你,到时候我们爷俩好好商量一下。」 他说的自然,时珺也不疑有他,嗯了一声,就应答了下来,「知道了。」 简单的一段对话结束后,很快电话就挂断了。 时珺因为还记着秦夫人派来的那个女孩子,怕她等得太久,放下了电话,就出了门去会客了。 而这会儿的申宝儿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伴随着每分每秒的过去,她都觉得是对方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在冷着自己,来凸显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申宝儿在心里就默默发誓,等会儿正式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给她好看不可。 到时候让她知道,在京都这个地界,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也不是什么痴心妄想的人都能攀得起这里的人。 特别是秦家的人! 正当她在心里脑补之际,时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刚刚接了个电话让你久等了。」 她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刻意的地方。 但申宝儿怎么听这么觉得刺耳,她冷冷一笑,抬头就说:「没关系,你贵人事忙,我等一会儿也是应……」 当她说到这里看向时珺的时候,突然一愣。 嗯? 这张脸…… 怎么和资料上的不一样? 这女的,不是资料上的周乔啊! 因为刚才双方在走廊上的距离太远,又逆着光,所以根本没看清。 还以为就是资料上的这个女的。 可结果发现…… 根本不是! 这人谁啊? 难道这女的去整容了? 可看这张脸…… 也没整得有多漂亮啊。 还是自始至终那么的普通平凡啊。 掉人堆里估计都分辨不出的那种。 还是说,秦二哥哥就喜欢这种普通到土掉渣的款? 那可真是太为难她了。 总不能她为了迎合秦匪那与众不同的口味,把自己变丑吧! 不行,不行,这可绝对不行!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对方落座了下来,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马上让申宝儿反应了过来,她觉得无论对方好看与否,都不能让她坐上秦家少夫人这个位置。 因此她整理了下心绪,摆好了京都名媛的架子,仪态万千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最近京都城里因为你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秦夫人觉得这种消息不太好,所以让我特意来问一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时珺不解,「什么消息?」 申宝儿:「……」 这人是故意装傻吗?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人肯定是被秦二关在这里,和外面与世隔绝,根本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当下她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言不由衷,「也是,你天天被困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时珺蹙了蹙眉。 如果刚才那句贵人事忙只是她的一个错觉的话,那么现在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她有些不太明白,这人突如其来的敌意。 难不成…… 这人是秦匪的妹妹? 因为那句哥哥实在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时珺怀疑,是不是因为哥哥有女朋友了,所以妹妹吃醋了?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好像秦家没有女儿吧? 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 难道是她记错了? 于是,她试探性问了一句:「你是他的……妹妹?」 只不过这话落在申宝儿的耳朵里,就立刻变了味儿,她觉得时珺是在质疑她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当即脸色一阵青红交加,羞愤不已,只能咬着牙,努力撑着那一口气势,解释:「我虽然不是秦二哥哥的亲妹妹,是我母亲和她母亲关系非常好。两家人经常互相走动,所以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她反覆的重复着,以此凸显自己的身份。 但其实时珺压根不在意她到底是谁,她就是单纯的问一声,仅此而已。 在确定她并不是妹妹后,这才松懈了下来,问:「那你今天来到底是要问什么消息?」 「哦,外面风言风语一直在传,有一个女的一直纠缠秦二哥哥,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同样也给秦家造成了很多负面不好的消息和形象。所以秦家的人认为,有必要找个人过来和你聊一下。」申宝儿故意用秦家来压她,想要让她局促不安起来。 不过,这一招要是用在别人身上可能有点效果,但在时珺身上,那真的是浪费。 因为她的关注点完全就不在秦家身上。 而在于…… 「你是在说外面都在传秦匪和我吗?」 申宝儿误以为她这是得逞的意思,便立刻道:「难道你觉得这很光彩吗?现在整个京都闹得沸沸扬,秦二哥哥现在已经沦为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秦家的脸算是丢光了。」 时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面色沉冷,眉头更是拢成了一个川字,「怎么会这样?」 竟然全城都知道她的存在? 那江家两兄弟会知道吗? 这样一来的话,那岂不是都穿帮了? 江暮韫他们肯定会很快就找过来的吧。 她要不要先撤? 可是要怎么撤呢? 越想,她的神色越沉重了起来。 那一副愁容的样子,落在申宝儿的眼里,这才像感觉多少扳回了一城,然后装模作样地道:「其实这很正常,京都这个地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更何况,还是秦家的独子,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秦家,所以秦家会特别关注秦二哥哥身边的任何事和人,谁要是拖累了秦二哥哥的形象,那他就是和整个秦家在作对,秦家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此时坐在那里的时珺听到她这番话,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 的确,秦匪是独子,身份又特殊,全京都的人都会盯着他。 他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城内的人都会察觉到。 所以,他尽管把自己保护在这里,但只要他来过一次,江氏的兄弟必然会知道。 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秦匪这混蛋,真的是…… 时珺当下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申宝儿:「……」 看她这么一脸配合着自己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人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要说假话吧,她好像感觉挺真诚的。 可要说真话吧,她图什么呢? 就算扮可怜装柔弱,也不是这样的啊。 申宝儿第一次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走这样豁达的路线吗? 殊不知,她们两个人的脑迴路根本就不在同一条频道上,完全就是鸡同鸭讲罢了. 不过无所谓了,申宝儿觉得难得有这么配合自己的人,她也乐得一个轻松自在。 于是,也不废话地继续道:「既然你是聪明人,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再纠缠秦二哥哥了,秦家不是你能高攀就能高攀的了的。这人嘛,有野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野心太大了,那就不好了,小心撑死自己。」 说着,她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这里有一千万的支票。你可以到任何银行去兑换,足够你下半辈子的生活。」 此时的时珺在看到那张支票推到自己的面前时,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慢慢缓过神来。 她反应过来,原来她是秦家派来打发自己的。 看来秦夫人是把她当成了那种为了钱财而不择手段高攀了秦匪的女人。 听说这位秦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厉害人物,只不过在自己的丈夫和大儿子死后,伤心过度,身体一度垮了,就此退出了歷史的舞台,秦家重新由老爷子接棒,时刻等着秦匪成年后再继承。 时珺目光掠过那张支票后,这才终于和她回到了同一个频道,问:「如果不愿意呢?」 申宝儿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果然什么豁达、扮可怜都是假的。 说到底,真的触及到自己利益核心的时候,还是会马上露出那种拜金女的嘴脸。 终于感觉回归正常路线的申宝儿立刻摆出了上流世家小姐的姿态,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道:「这位小姐,我劝你还是要了这一张支票。毕竟男人的心可没有这么一大笔钱来的实在。他要是哪天说变就变了,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你,那你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这一千万了,还有你的青春和时间。」 「如果他不变呢?」 面对时珺的反问,申宝儿轻笑了一下,从包内又拿出了一叠东西,推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他前一个的资料,我原本以为今天来找的是她,可当我看到你的脸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他已经换了一个了。」 时珺低头一看,「……」 631偏执的母亲 时珺突然神色中流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的确是换了一个。 不过严苛来说,应该是换了一张脸。 应该资料里的那个人依旧是她。 「说真的,我不认为你在他身边待的时间能比上一个久。」坐在那里的申宝儿此时信誓旦旦地道:「他现在因为你,被整个京都都议论纷纷,负面形象在不断的增加,秦家对你肯定是不会满意的,而你自身也没有任何价值,无论是从你的家族还是你的能力,都不会被秦家所认可。相反,到了最后,他甚至很有可能会被你拖累的形象全无。到那个时候,你猜他会不会因为有一天承受不住而带着怨恨和你结束呢?」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很现实。 双方的地位和经济实力都太过悬殊,有时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但问题是,这是对于一般女人来说。 时珺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人。 她是时寅的女儿。 更何况,就算没有时家,单单就以时珺在南边的身份,她也真不是高攀秦匪。 只不过是眼下的她想到的比申宝儿想到的更远罢了。 她所想的方向是,这般躲藏在这里,让秦匪派人层层保护着自己,其实无形中已经说明她时珺是无力和江家正面对抗的。 也说明了,她在拖累对方。 尽管,她自身也不算弱,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能力,甚至也有自己的人手。 但是,这些东西要和一个江家来做比较,那肯定是不行的。 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在南边想要撼动江家的地位,或者说是威胁到江家的,那只有时家了。 时家在南边屹立百年不倒,其中光人脉和错杂的人情,就可以和江家拼一个玉石俱焚。 「所以,你确定要放弃这一千万吗?」坐在对面的申宝儿看她一直不出声,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上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 这让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珺渐渐回了神,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申宝儿一听到这话,喜悦顿上眉梢。 因为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哈哈,真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就说了这么几句,这个女孩子竟然就如此速度的打退堂鼓,看来也不是很能打嘛。 以前她看好几个闺蜜为了解决男朋友的小三又哭又闹的,还以为有多难呢。 结果不过就是一张支票就能解决的事。 申宝儿在心里得意得不行,嘴角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地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快,我相信就算放弃秦二哥哥,你依然会在别的男人那里大展宏图的。」 这话听上去可实在不像是什么好话。 显然她是把时珺误会成了那种彻头彻尾的拜金女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她对时珺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的路人而已。 只是看着这位「路人」迫不及待地就要把那张支票推到自己的面前,说:「现在这一千万的支票是你的了,恭喜。」 时珺的眉梢不禁轻扬了下,只觉得这女孩子还挺好玩儿。 喜怒都放脸上,那小心思一眼就能看穿,偏偏她还故作矜持和端庄的淑女模样。 她觉得如果自己收到那张支票的话,这人只怕得坐不住地笑出声。 果然,下一秒她故意接过那张支票,道了一声,「谢谢。」 当即申宝儿的眼神一亮,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要是有条尾巴的话,估计能做螺旋桨飞旋了。 天知道,在看她收下那张一千万时,申宝儿有多激动和开心。 她觉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女孩子既然已经拿了钱,肯定自己会想办法和秦二哥哥断掉,所以其他的已经不需要她来考虑了。 自认为解决了时珺的申宝儿这个时候起身,带着满满的得意就此告辞。 在下楼的时候,她还想着自己哥哥的话,什么白痴都知道这么选,嘁!再怎么选,人还不是要看眼前的利益? 那种无需缥缈的东西哪里比得上眼睁睁看到一千万支票来的实在。 * 而此时申宝儿在打道回府的路上,秦匪已经坐在郊区别墅里陪着自己的母亲丁茹吃了一顿午餐。 前两天没有吃到的那顿午餐今天在丁茹的一个电话后,总算还是吃到了。 只是整顿饭吃下来,除了用安静两个字来形容之外,已经找不到另外的词语可以来代替这一顿明明很尴尬,却还得进行下去的午餐。 不过,只要丁茹不说那些话,秦匪还是能够恭恭敬敬地陪着自己母亲相安无事地吃完这一顿饭的。 当然只是也仅限于这顿饭而已。 当秦匪看到自己母亲吃完饭后,坐在自己的面前,拿大把大把的药往自己的嘴里吞咽时,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因为他知道,丁茹之所以要出那么多药,全是因为两年前那场病导致的。 如果不是他,原本她是不需要吃这么多药。 在这点上,他总归是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只是五分钟的吃药时间,秦匪内心的愧疚感层层叠叠的如海水将他淹没。 那种窒息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选择逃离。 他怕自己再和这样看下去,可能真的承受不住。 「妈,既然已经吃完了,那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他说。 坐在旁边正吃完半把药的丁茹喝完了两口水后,语气平静而又漠然地道:「着什么急,我们母子俩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应该陪我说一会儿话吗?」 秦匪低垂着眉眼,道:「不是着急,是公司里还有点事。」 「公司两年没你都照样平平安安的,现在不过是想让你陪我两个小时都不行?」丁茹到底是秦家的主母,对于他那些藉口几乎一针见血地就给戳穿了,然后还故意地道:「还是说你你更想要迫不及待的去陪那个女孩子,把我这个当妈的丢在一边。」 这话让秦匪不由得皱了皱眉,「妈,你你想哪里去了。」 对此,丁茹却只是说:「既然公司的事那么急,那你就去吧,以后我也不会再来叫你了。」 「您又何必说这样的话。」秦匪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索性道:「那这样吧,今天天气好,我陪你去小花园坐一坐吧。」 丁茹这才淡淡「嗯」了一声,紧接着转而说:「荣嫂,你去煮一壶红茶来。」 「是。」 就这样,秦匪搀着丁茹就这样走到了小花园。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体真的已经垮到这种地步,竟然走了不到两分钟,就喘起来,还需要停下来休息会儿才继续下去。 对于丁茹身上的每一步发现,秦匪心里的那股难受和窒息就越发地浓重了起来。 但他不敢在丁茹面前表现,只好将那股情绪深深地压制在心底。 原本不过花费五分钟就能到达小花园的路程居然硬生生地就被丁茹走了十五分钟。 好不容易坐定下来,丁茹喝了口暖融融的茶水,才像是整个人缓过来似的,然后才开口:「这些年你在海城过的怎么样?」 她像是两年之后第一次遇到秦匪一样,完全将前几天那些不愉快地事给抹去了。 秦匪自然不会主动去提及那天的事,也就顺着她,重新道:「挺好的。」 「在海城住哪儿?」丁茹再次询问着。 秦匪有一句就回一句的回答:「就住在宿舍里。」 这个回答让丁茹不由得一愣,「什么?」 秦匪连忙道:「学校的职工宿舍也挺好的。」 丁茹当下就皱起了眉头,「你堂堂一秦家少爷,就算离开京都,也不至于沦落到窝在学校的职工宿舍里才对,沈家这么点眼色都没有吗?」 显然对于他住在学校里这种事非常的不满。 她这个儿子虽说不是那种从小精雕细琢的养大,但好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怎么最后就沦落到去职工宿舍和那些人睡大通铺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这个问题,秦匪倒是挺无所谓的,「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反正有地方住就行,我都行。」 「你行?你的洁癖那么严重,睡眠要求又那么苛刻,没一个好地方怎么睡。」对于这个儿子,丁茹这个母亲虽然对他心有隔阂,但也只是两年前开始,在此之前的这些年来她对这个儿子还是特别细心宠爱的。 毕竟,她的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 但没想到的却是这个儿子大房子不住,跑去窝在学校里。 还说什么有地方住就行。 呵。 他是哪种随便哪儿都成的人吗? 想都不用想,他这么做是为了谁了。 听说那个女孩就是一个住宿舍生。 然而秦匪不知道自己母亲心里那些想法,只是很认真地回答:「那个学校是个私立学校,硬体设施都挺不错的,我正好单独住一层,所以还行。」 「那你倒是挺幸运的。」丁茹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 坐在旁边的秦匪一时没注意她这言辞里的真正含义,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不点头还好,一点头让丁茹心里就有气。 这是把她当傻子在煳弄啊! 一想到这里,她本来还算的上平心静气的情绪渐渐开始变得有些起伏和波动了。 以至于脱口时说出的话,下意识地就变了味:「给了你两年空白时间,你应该研发出不少的好东西吧?」 秦匪:「……」 两年前他们母子之间就是因为秦匪隐瞒她做研究而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冲突。 不,说是巨大冲突,不如说是丁茹的爆发。 因为从头到尾秦匪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解释,丁茹就已经将他拒之门外,甚至闹到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的地步。 最终演变到了他不得不在双重的打击之下就此离开秦家、离开了京都,随便找了个小城市暂时逗留。 所以,研发这两个字在丁茹那里是禁忌。 她如今这般反问,分明是估计在挖苦他了。 秦匪低垂着头,回答:「没有。」 想要用否认结束这个对话。 因为他怕到时候又会为了这个话题而闹得不欢而散。 这样对丁茹的病情实在是不利。 他希望两次的母子团聚中,至少有一次是大家平平淡淡结束的。 求不到一个和和美美,快快乐乐,至少也该是平静落幕。 而不是每次来都闹得用医生来做结局。 可让他没料到的是,自己的否认却引发丁茹的另外一个质问:「那就是说,这两年你光顾着和那个女的谈情说爱了,是吗?」 这个问题分明比之前的研发更加的可怕。 秦匪不想再对自己的母亲欺骗,可也不敢说是,来引发母亲的病情。 所以他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妈,你最近的体检报告,我都看过了,医生说你恢復的挺好的,不如我让荣嫂陪着你去外地散散心如何?」 丁茹看他如此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敢否认的默认。 当下语气讥讽自嘲地问:「怎么,才回来,一个月都不到,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清理你妈这颗绊脚石,打算把别的女人名正言顺的接到秦家住吗?」 秦匪听着自己母亲越说越过分,内心只觉得很是无力,连忙喊停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单纯的让你出去散散心而已,怎么就变成清理绊脚石了,你怎么可能是绊脚石呢?」 丁茹脱口就答:「我当然是你的绊脚石,我不仅是你的绊脚石,我还是你的威胁。」 「你这越说越离谱,你怎么会是我的威胁。」秦匪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这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丁茹看那一脸头疼的样子,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当妈的在无理取闹一样。 然而,无理取闹这四个字念头一起之后,她的情绪就开始渐渐不可控制了。 632糟糕,要露馅! 「你装什么傻,你给那个女的弄了那么多保镖,你在防谁呀,你还不是在防我!怎么,怕我找人暗杀她,还是觉得我会找人欺负她?」 丁茹情急之下的这话一说出口,本来还无可奈何的秦匪神色一顿,倏地抬头,黑沉地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你怎么知道他身边有保镖?」 丁茹顿时面色一僵,「我……」 还没有等到她想要理由,就听到秦匪径直回答道:「你去见过她了。」 这话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丁茹看秦匪那样子,知道自己是骗不过去了,索性就承认道:「是啊,我去见她了!怎么,我不能去见她吗?现在整个京都城因为这个女的,咱们秦家别闹得沸沸扬扬,我还不能去见见这位传说中被秦少爷金屋藏娇的女人吗?」 面对自己母亲这一番言辞,秦匪沉着一张脸,眉头拧得死紧,「你又是听哪个人胡说八道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想去见时珺。 不过听刚才自己母亲说的话,最后似乎没见成。 他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不然,这两个人一见面,只怕一场恶战。 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等等! 原本还在暗自庆幸的秦匪很快就想到一个关键点。 如果母亲去过酒店,还被他的人挡住,为什么他的人没有和自己汇报过这件事呢? 那些人可都是自己的亲信,和秦家无关。 自己的母亲是如何做到让他们闭嘴的呢? 正想着呢,就听到丁茹这个时候说:「什么胡说八道!难不成你派过去的保镖是假的?你金屋藏娇是假的?还是说你留宿在那里也是假的?」 既然话已经说开,她索性也就连声质问了起来。 秦匪就此被打断。 于是他没有再继续深入思考下去,而是解释道:「那都是有原因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原因?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保镖将整个楼层把守住?」丁茹问道。 秦匪沉默了一下,这又涉及到当初丁茹最反对的研发资料库上,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再用这件事火上加油,所以只能含煳其辞地回答:「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和你说。」 然而,他这样的闪烁其词必然会让丁茹认为这些不过都是他的藉口罢了,所以冷哼了一声,道:「你当然没办法和我说,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谎言和我说。就像这十几年,你每天都在骗我一样!」 说到最后的时候,丁茹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 她只要一想到这十几年来,自己的儿子每天都在欺骗自己,隐瞒自己,那份怒意就像是失控的洪水在她的体内肆虐开来。 秦匪当下就解释道:「妈,我是真的不是诚心要骗你的,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你不知道怎么和我说,就骗我吗?每天都让我现在你巨大的谎言之中,以为你真的是一个乖巧,孝顺,懂事的孩子。」 秦匪看她地情绪又要再次失控,不得不赶紧安抚着,「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我本意只是不想伤害你。」 可偏执的丁茹却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甚至道:「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在她看来,秦匪现在说的再多,也也都是掩饰罢了。 他就是骗自己。 他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一样在欺骗!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培育了十多年的孩子,最后却在骗自己,心里那种恼恨和愤怒就像是一把刀捅入心脏一般,疼得她只觉得窒息。 「妈,你别生气好不好!妈,我真的不想骗你,这些年我也很痛苦,你冷静点,你不要生气……」秦匪努力地在恳求着自己的母亲,就怕她一下子撑不住又復发。 可惜,丁茹根本不听劝,甚至强压着心里那股疼痛,出口冷言讽刺道:「你痛苦什么?你每天都在骗我,你有什么可痛苦的?你应该心里高兴,自豪,得意。看看我看!母亲每天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多可笑、多好玩儿!」 秦匪很是无力,「妈,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请你不要想得这么偏激,你……」 丁茹被他最后那两个字彻底给刺激到了,她当下就勐地起身,指着自己,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质问道:「你说我偏激?你骗了我十几年,你说我偏激?!」 秦匪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最后的结果肯定和上次是一样的,所以他立刻叫停,「妈,我们不谈这件事好不好?这件事到此结束好不好?」 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丁茹哪里肯罢休,她的言辞越发的激烈了起来,「你骗了我十几年,你说不谈就不谈,那我这十几年算什么?」 秦匪坐在那里,脸上是难掩疲累,不得不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也不是故意想隐瞒你,是每次提及到这个问题,你的情绪就失控,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办法和你说明这一切。」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是怪我身体不好,怪我情绪没办法控制,怪我拖累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听着自己母亲几乎是在用歇斯底里的声音,秦匪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打住。 这个话题是禁忌,一旦撕扯出来,血肉模煳,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丁茹的身体肯定也会吃不消。 所以秦匪深吸了口气,然后努力用轻松的语气想要驱散眼下紧张的气氛,「妈,我觉得咱们就不要聊这个事情了,我们聊点别的,开心的。要不然过两天我陪你去寺庙里拜拜佛?你不是一直很想去那个小南寺,听说那边的平安福很灵验,我们去求一个吧,顺便我也陪你散散心。」 但苏诶集却被丁茹勐地一声呵:「你不要和我转移话题!」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差点就要摔倒。 但还好,被秦匪眼明手快地拽了一把,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妈。」 「夫人!」本来端着茶水进小花园的荣嫂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没防备的她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茶具给摔了。 秦匪有过一次经歷,所以还算沉稳,立刻对她说:「荣嫂,快去叫医生过来。」 「好好好,我马上去叫。」 荣嫂二话不说就放下了茶具,朝着别墅旁边的小楼一路小碎步而去。 也就半分钟的时间,眩晕感好些了,丁茹就要挣扎着道:「叫什么医生啊,不如让我死了算!反正我也是个拖累。」 秦匪搀着丁茹,只觉得一阵无力,道:「妈,你不要再胡说了好不好?你怎么会是拖累呢,我很爱你的。」 足诶后那句话总算让丁茹多少缓和下来了一些。 只是,说话时语气还是透着自怨自艾,「我这辈子无论是婚姻还是做母亲都十分失败,丈夫早亡,两个儿子一个白髮人送黑髮人,一个欺骗了我十几年,眼下还找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来气我……」 「妈,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等会儿医生就到了。」秦匪不想接话,只是把人搀扶在了藤椅上后,就转身要往外面走。 丁茹以为他要走,心里一急。反手就一把拽住了他,问:「你干什么去!」 秦匪轻拍了下她的手做安抚,道:「我去打个电话和爷爷说一声,今天晚上我留在这儿陪你不回秦宅了。」 丁茹一听,打电话? 这可比离开还可怕。 他只要一打电话,肯定就能察觉到问题。 于是,便继续死死拽住秦匪,说:「时间还早,等会儿打也是一样的。」 可秦匪却道:「爷爷向来很早吃饭,我早点打电话给他,免得让他白等。」 「那就等会儿让荣嫂去打,你在这里陪着我。」 见自己的母亲如此这般,秦匪一顿,但很快就恢復了过来,然后继续找藉口道:「也不仅仅给爷爷打电话,我还要给公司那边也打个电话,今天晚上有一个视频会议,我想推掉。」 但实际上,他是想给时珺打个电话。 因为看丁茹今天下午这个样子,他很有可能晚上赶不回去。 而且,就算赶回去了,也肯定很晚了,所以就想着今天晚上不去她那里了。 可问题是,丁茹却怎么也不同意他打电话。 「那就晚上再打。」 听到她这般推三阻四的话语,秦匪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丁茹神色一怔,即科就下意识地低垂下了眉眼,「我哪里是不让你打电话?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现在就打。」 秦匪目光犀利,「你是不让我打电话给爷爷?还是只是单纯的不让我用电话? 这话让丁茹心头一跳,立刻抬头,大声地反问:「你在怀疑我什么?」 只不过这话才说完,就听到申宝儿的声音就像是叽叽喳喳地小麻雀似的从远处飘了过来,「丁姨,事情都搞定了,那女的收下一千万的支票了!」 然后过了两秒后,她就蹦蹦跳跳出现在了花园的门口。 然而,当她看到秦匪的一剎那,她本来还兴高采烈地笑容彻底凝结了。 气氛,更是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地安静之中。 直到秦匪主动打破了这一氛围,「什么一千万?」 这下,申宝儿才反应过来秦匪竟然还没有走这件事! 糟糕。 要露馅了! 身旁的丁茹神色也在这个时候变得很是紧张,不停地用眼神在暗示着。 可惜,这会儿申宝儿被秦匪的出现吓了个半死,完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丁茹只能靠自己,立刻再次装晕了起来,「我的头,我的头好晕啊!宝儿,快叫医生过来!」 申宝儿一听,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去叫医生,我马上去。」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可惜,被秦匪的一句话就阻拦了下来,「不用,荣嫂已经去叫医生了,你留在这里告诉我,谁愿意收这一千万了。」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刚才丁茹的那句看过她,如今又联繫到这一千万…… 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在他心中腾升起来。 「啊?我有这么说吗?我、我好像没说过什么吧?秦二哥哥,你听错了。」申宝儿心虚加害怕,实在不敢在继续逗留,马上就找藉口想要逃,「那什么,丁姨,既然有人替你喊医生了,那我先走了。我想起来我妈今天让我早点回去,说是我大哥生日。」 还没等她来得及跑呢,秦匪的声音就从身后漠然响起,「你哥现在应该在北城。」 申宝儿背嵴骨一僵,感觉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却还要硬撑地说:「那……那就是我妈的生日吧?」 「你妈和我妈是同一天生日。」 「那……那就是我爸……我……我不记得了……」 「申氏集团年底北城那边要办竣工大典,你哥和你父亲应该昨天就去那边正准备了。」 申宝儿:「……」 秦匪不急不缓地将她的谎言全部一一戳破,「如何?你家还有谁要过生日?要不要把你家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提一遍?」 申宝儿听着这话,面色变得焦虑而又无助。 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以至于被逼到最后整个人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633鬼迷心窍 站在那里的秦匪在静静等待了两分钟,见她一脸无措而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发声的时候,他就此冷淡地提醒了一句,「如果实在找不到藉口,我觉得你还是坦白比较好。」 坦……坦白? 申宝儿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那里的丁茹。 那眼神里分明是在寻找求助。 站在一旁的丁茹这会儿看到她正望着自己,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没办法,只能站了出来,道:「你干什么这么逼问她!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而已,怎么?就挑动到你的神经线了?你是不是也太神经质了!」 「是……是啊……秦二哥哥,我不过就是随便说了一句,你别想太多了……」这时的申宝儿也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但这种话秦匪怎么可能会相信,不仅不相信,他甚至以此作为发难的藉口,故意逼她,「你申家如今已经富裕到让自己的女儿随便给别人一千万的地步,那看来向银行借得八千万应该也是随时随地就能还清了,或许我应该给银行打个电话提醒他们一番。」 果然,一涉及到家族上,申宝儿立刻就被吓得不轻,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的钱,我没有钱!」 秦匪神色不变地问:「那这钱是哪来的?」 申宝儿在丁茹面前能装傻扮痴,假装可爱,但在秦匪面前,这招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但又不敢当众出卖丁茹,所以只能左右为难地道:「反正这不是我的钱……」 看申宝儿那低垂着头,神色惶然却又要为自己隐瞒的样子,丁茹心只觉得对不起她,当即怒呵道:「行了!你别逼问她了,这钱是我的!我堂堂秦家夫人有个一千万应该很正常吧?还是说,我现在连花个一千万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话其实就完全是仗着自己是长辈的姿态在那里胡搅蛮缠了。 秦匪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所以您要买什么东西需要花一千万?」 丁茹冷哼道:「什么时候我花钱还要轮到和你报备了?我买个古董花瓶不行?」 秦匪瞭然地点了点,「如果你真的只是买个古董花瓶我当然没有意见。」 听上去已然是退让的意思。 丁茹心头刚松缓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自家儿子道:「但是为了防止你是不是被骗了,我想我应该要去查一查。」 这让丁茹勐看向了秦匪。 而此时的秦匪的目光也正盯着自己的母亲。 丁茹这才明白,他刚才这根本不是退让的意思。 而且,似乎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他并不打算退让。 当这个念头一起的时候,丁茹怒从心底起,当即声音越发冷然了起来,「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吗?」 申宝儿看这两母子之间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只是在担心母亲。」 面对秦匪如此的坚持,丁茹冷着脸,索性将一切都挑开,「不过就是见见她而已,我身体不好,就让宝儿去替我见一见,这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只是见一面的话,那她口中的一千万是什么意思?」秦匪在这件事上显然十分的执着,半点退让都不愿,「你们不说不代表我查不出来,但如果我查出来了,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匪那极有力度的目光就此落在了申宝儿的身上。 申宝儿被这一句警告吓得不自觉的往后踉跄了一步,背嵴骨更是寒毛倒竖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怎么办? 如果牵连到自己的家族,父亲一定会抽死她。 到时候别说嫁入秦家,说不定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了。 不,不行的。 当下她就朝着丁茹身后缩了缩,那无声的举动,明显是一副寻求保护的样子。 丁茹看到申宝儿为了自己,眼下被自己的儿子吓成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什么,你这是在威胁吗?」 秦匪不愿意正面和自己的母亲对抗,所以就此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转而就拿出了手机想要询问情况。 结果这一看,发现手机上竟然显示着一个正在搜索信号的小图标。 这让他的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为什么这里会没有信号?」 此时被他猝不及防拿出手而反应迟缓了三秒的丁茹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但也已经来不及了,最终只能干瘪地说了一句,「这里是郊区,信号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丁茹不说话,秦匪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但她一开口,秦匪就开始有些怀疑了起来,「是吗?」 丁茹一听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就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秦匪自然不可能直接回答是的,我怀疑你。 到时候矛盾的点必然会从她们两个人合谋去和见时珺,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他连半句都不和丁茹纠缠,直接转身就往外走去。 丁茹见了,立刻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去?你敢走一个试试,除非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当母亲了!」 这话让秦匪的脚下一顿。 申宝儿看秦匪被丁茹给震慑住了,觉得他可能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去触怒丁茹,便马上充当起了和事老,柔中带着几分的委屈,走到他面前,出声道:「秦二哥哥,你真的别多想。我今天就是代替丁姨去看看你女朋友,没别的意思。」 「多想了都是你,我只是单纯的叫人过来看看信号而已,你紧张什么?」秦匪站定在那里,眸色沉沉地扫了她一眼,「或许我应该顺便派人去申家公司看看,免得哪一天你们公司信号也不好,那就不好了。」 当场,申宝儿大惊失色,「别别别!」 她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缓解一句气氛而已,最后反而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下就后悔自己没事嘴贱什么。 好不容易让他们母子两个对峙,结果一句话她成了秦匪的目标。 于是,申宝儿连忙朝丁茹求救,「丁姨,你快帮我解释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无辜的。」 丁茹本就在气头上,又看到申宝儿那副惊慌失措的着急模样,心里越发的恼怒了起来,指着秦匪就训道:「你这是在威胁谁?!我告诉你,宝儿是我派出去的,你要想沖人发火,你可以冲着我来!你敢欺负宝儿一个试试!」 有了人撑腰,申宝儿这下心里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还好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白浪费。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有回报的。 当下,为了能够让丁茹更加的保全自己,她适当地又添了一把火进去,小声地道:「秦二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过去和她说两句,顺便按照丁姨的吩咐考验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爱你,我以为她会经受住考验的,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结果那张支票刚递过去,她连半点停顿都没有的就收下了。」 本来还在盛怒之下的丁茹一愣,「你说真的?」 尽管她是希望那个女孩子能够看到钱之后,知难而退的拿钱走人。 可问题是…… 半点停顿都没有就收下? 那摆明是根本就不爱秦匪,完全就是拿他当冤大头和提款机啊!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申宝儿就再接再厉地继续道:「是真的,我就拿出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连话都没说两句,她二话不说就把那个钱收了,并且表示绝对不会再来纠缠秦二哥哥。」 丁茹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本就铁青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直到听见申宝儿随后的一句,「秦二哥哥,你应该庆幸,还好丁姨有先见之明去考验一番,否则为了这个女孩子,闹得你们母子不和,多不值得。」 当下,她忍无可忍地就怒声道:「你听听,你听听!宝儿说的多有道理!这种为了钱就随时可以出卖自己感情的女孩子,能是什么好女孩!你现在还要为这种女孩子和我顶嘴,惹我生气,你到底要煳涂到什么时候?!」 「秦二哥哥,你就快点认错吧。」申宝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着。 可秦匪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毫无反应在丁茹眼里就是死不悔改,因此她指着秦匪的鼻子,对他说道:「秦匪,我警告你,像这样子的女孩子是绝对不能秦家大门的,除非我死!」 申宝儿赶忙小声地道:「秦二哥哥,算了吧,你难道真的要看丁姨气病了吗?」 听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无缝衔接的对话和警告,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秦匪抿紧了唇,看上去表情只是不怎么好看。 但实际上,藏在大衣里的手指骨已经攥紧泛白,心里那股滔天的怒意恨不能直接伸手把申宝儿的脖子给拧断。 向来懒散而又漫不经心的男人此时阴测而又冷戾地出声问:「你说她为了钱出卖感情?」 申宝儿此时还误以为秦匪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所以赶忙点头,想要添油加醋地说:「是啊,那一千万她收下的时候可快了,连半点纠结都没有。」 可那挑拨离间的言辞落在秦匪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异常。 他碍于母亲在现场,所以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声音轻而低,那是带着气血翻涌后被死死压制住的阴郁,「我告诉你申宝儿,就是你缺钱了,她这辈子都不会缺。」 居然敢拿钱去侮辱时珺? 这个女人是想死吗? 「如果她因为你不高兴了,你就等着你和申家从京都消失吧。」 秦匪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申宝儿顿时如遭雷噼地站立在那里。 她怎么都没想到,秦匪会当着丁茹的面说这种话。 不仅牵连申家,甚至申家连在京都立足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多么大的惩罚。 几乎是断送了整个申家啊。 当这个事实冲击到她的脑子里后,她也顾不得其他了,马上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匪,大喊了起来,「不,不不,不要!秦二哥哥,我是无辜的,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我真的没让她不高兴,拿钱是她自己的决定,和我无关啊,我半点威逼利诱都没有,我发誓……真的,秦二哥哥,你不能因为她,而迁怒我,甚至迁怒到整个申家啊。」 可惜,站在那里的秦匪却脸上毫无波澜。 他根本不会相信申宝儿的半个字,直接一把就把人给甩开。 申宝儿看自己的解释对他半点用处都没有,不得已只能再次求助丁茹。 她赶紧踉踉跄跄地跑去丁茹的面前,顿时哭喊了起来:「丁姨,你帮帮我,这事儿不能连累到我父母啊,他们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能让他们背井离乡呢?岂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吗?如果秦二哥哥真的想迁怒,那就迁怒我一个人吧?就我一个就好,是我惹秦二哥哥不高兴,是我活该,但是申家是无辜的,是无辜的啊,丁姨,我求求你了,你帮我一下,就帮我一下吧!」 丁茹看着眼前这位哭成泪人的申宝儿,整个人气得都快发抖了起来。 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哪里是说给申宝儿听得,这分明是说给她这个当妈的听的! 他这根本就是在威胁自己啊! 丁茹气得只觉得胸口沉闷得发疼。 很好,如今她的好儿子翅膀硬了,竟然为了个那样贪财的女人,如此地顶撞自己,甚至还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 简直就是鬼迷心窍了! 634保命符也会催命 当下,她一把按住申宝儿的手,表示:「别怕,有我在,他不敢这样做!如果他敢这样做,我绝不轻饶了他。」 然后就狠狠地瞪了眼前的秦匪。 「你动申家一个试试!宝儿是为了我去的,你要是动她,那就是在打你母亲我的脸!」 「妈,你不要在胡闹了好不好?」秦匪听着她那护犊子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不已。 丁茹被他这话激得越发的怒不可遏起来,「我胡闹?现在胡闹的人是你!为了这样的女孩儿,你看看你把宝儿给吓得成什么样子了!还要把申家驱逐出去?你驱一个试试!你要敢驱,从今天开始你就当我死了!」 秦匪被她这样噼头盖脸地说了一通,又不能正面顶撞,索性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快步往大门外走去。 因为他怕在这里耽误的太久,到时候时珺真生气了,万一和上次一样,二话不说就走了,那可怎么办。 虽说有那些人盯着,可她的能力也不小,而且又不是敌人,他手下的人不一定敢伤她,到最后很容易会被她逃脱掉。 那到头来他岂不是又一场空。 一想到那时候她不告而别时的痛,他脚下的步子就又加快了几分。 丁茹看到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要走,甚至连一句软化都没有说,看上去似乎是真要和她决裂的样子。 顿时,她情绪一急,瞬间胸口一疼,闷哼了一下就彻底真的两眼一抹黑的倒地了。 申宝儿本来还在哭唧唧地干嚎,结果谁想到手臂的力量一沉,身旁的人竟然说倒下就倒下,当场把她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丁茹竟然真的脸色发白地晕了过去! 「啊——!」 这下申宝儿连哭都不敢哭了,赶紧尖叫着放声大喊了起来,「秦二哥哥,丁姨晕倒了!快,快叫医生啊,快点!」 本来已经走出小花园的秦匪在听到申宝儿那一声放声尖叫后心里头一个「咯噔」,立刻折返了回去。 看自己的母亲真的倒在地上不起,完全不省人事的样子,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丁茹给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就连申宝儿眼下也顾不得哭了,赶紧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这两年她经常陪伴,所以丁茹身边的医生她也十分熟悉,一通电话过去后,让医院那边的人随时待命等候着。 正巧家庭医生在荣搜的邀请下正下楼赶来,结果看到秦匪抱着丁茹回来,便知道情况紧急,立刻拿着东西在大厅内检查了起来。 简单的查看后,那名医生没了之前的笑颜,而是一脸严肃和紧张地道:「秦夫人的情况不是特别好,得马上送医院。」 这话一出,秦匪整个人都愣住了。 旁边的申宝儿则立刻道:「我已经让医生在医院待命了,现在可以送过去。」 「秦总,必须马上送,越快越好!」那名医生看他还没回过神的样子,不由得再次重复道。 秦匪这下总算有了反应,二话不说重新抱起了丁茹就往外冲去。 一边跑,他一边开始逐止不住的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要走! 刚才就应该先安抚两句后再离开的! 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等上了车,他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朝着市内的医院疾驰而去。 在空旷的道路上就看到两边的绿化带连成了一条绿色的虚影,他趁着还未进市区的高速,就马上打电话率先让他们清理出应急通道,防止高速路上堵车,以此耽误了病情。 手下的人收到消息后,立刻执行。 配合着交警那边,双方达成一致后,从高速一路到市区全面清理开通绿色通道,就连医生和病床也早就在医院的急诊通道口时刻等候着。 原本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的路程,在他的飞快的速度下,硬生生地缩短到了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此到达了市区医院门口。 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被送进去之后,那一口气才松了下来,以至于整个人也瞬间就瘫软了下来,跌坐在了急诊室门外。 这一番闹腾后,很快就惊动了老爷子。 好在秦老爷子是个坚强的,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遭到打击就此倒下,而是坐车从秦宅出发,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一进医院,就看到自己的孙子沉默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气息低沉而又颓败。 这一幕在两年前他见过一次。 那时候丁茹因为得知秦匪一直背着她研发东西,气得一下子就晕过去抢救。 因为情况危急,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好几次病危通知单就下了,秦匪就是这样不吃不喝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弹。 整个人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谁说话都没不在意。 结果没想到,两年后事情再一次的重演。 老爷子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然后走上前去,「听说你和你妈闹矛盾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问过荣嫂和申宝儿了。 从她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大概的情况。 没有例外的申宝儿在这个时候还顺便故意将这件事甩到了时珺的身上。 老爷子对此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赶了过来。 「没事,你妈就是情绪一时上来了而已,不会有大问题的。」老爷子坐在旁边,拍了拍肩膀安抚道。 「嗯。」 老爷子看他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心里除了嘆息就剩下嘆息,可表面上却还是一派轻松地道:「你妈不看到你结婚啊,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放心吧。」 终于,秦匪这时候才像是回过神似的,说:「都怪我。」 老爷子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被折磨成这样,有时候真的希望一场大病把丁茹变成个老年痴呆,这样两个人就全都解脱了。 「你妈那个人太偏执,谁的话都听不见,而且吃了那么多年的药,那些副作用啊激素啊弄得脑子都煳涂了。」 老爷子想要努力地劝,生怕秦匪心里再产生负担。 但他的话太苍白了,对于秦匪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他还是把所有的罪名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道:「不是的,如果我不顶撞她,不惹她生气,她不会这样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将脸深深埋进了两只手掌之中。 那种颓丧只觉得让人心疼和压抑。 老爷子顿时狠狠朝着他的肩膀上一拍,「我不许你这样想!相处是要看两个人的,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你怎么能把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你要这样想的话,那岂不是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和你奶奶生下你爸,找了你妈这样的儿媳妇,也不至于害得你现在这样痛苦?」 他说着说着就故意捂着心脏,哎哟哎哟地开始叫唤了起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当初就应该当个老光棍才对,好端端的没事看中你奶奶干什么,看中就看中吧,怎么还把你爸给生出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你爸,早知道当初就把他溺死在马桶里算了!」 听着老爷子那宝气的话,秦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爷爷,你就别闹了。」 老爷子还一副老咸鱼一样生无可恋的表情瘫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天花板,道:「我哪儿闹了,我明明就是很后悔嘛,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秦匪看着他那样子,最终还是被成功逗到了,神色微微缓了下来:「行行行,这事儿我没错,总可以了吧?」 「你错肯定是错了,但不能说所有的错都在你身上。」老爷子当即收起了咸鱼脸,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觉得,我孙子的眼光没那么差,他喜欢的女孩子,就算再怎么不好,应该也不至于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吧?」 「她真的很好。」秦匪顿时很认真地说。 生怕因为丁茹被气进医院这件事,惹得老爷子也对时珺不满。 不过好在老爷子不是那种偏执的人。 在听到他的话后,拍了拍秦匪的肩,一副看淡的表情总结:「所以嘛,我这个老头子都想得开,就她想不开,那能怪谁?还搞什么一千万支票,我老头子都没捨得砸,她倒是捨得!哎,心疼死我了!要我说啊,要进去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得在公司干好几天才能干回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匪皱眉,正要阻止,但老爷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严肃地怀疑:「我这个儿媳妇不会是因为怕我问她要回这一千万,所以假装晕倒吓唬我们爷孙两个吧?」 秦匪顿时无语:「爷爷……」 原本窒息沉闷的气氛多少松弛了下来。 「爷爷相信你的眼光!」老爷子这才轻搭在秦匪的肩上,哥俩好地道:「哪怕这个女孩子无法到达我的高度,不过嘛……你爷爷我看人的眼光向来高的很,达不到也很正常,别自卑。」 「……」 秦匪听着他的话,都不知道自己该愁还是该欢喜。 不过幸好,有了老爷子这一打岔,秦匪完全低沉到谷底的情绪这才稍稍沖淡了一些。 爷孙两个就在急诊室外等了将近三四个小时,终于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表示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观察几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当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秦匪立刻松了口气,那根几乎要绷断了的神经线终于松了下来。 他先是把人送去了病房,然后派人再把老爷子送回家。 连番忙碌之后,等彻底能休息喘口气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 申宝儿也跟着一起忙前忙后。 不过期间她再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惹得秦匪又一个不高兴,所以埋头做事,连和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接触。 最后等忙完了,她才敢弱弱地说一句:「丁姨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她。」 「申宝儿,这是我妈为你争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可能就不是背井离乡那么简单了。」 这话一出,申宝儿脚软得差点没直接摔上一跤。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解释:「我……我真的没……」 可惜被秦匪一句话就给驳了回去:「我妈看不出来你拿她当枪使,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申宝儿缩了缩脖子,心虚地不敢开口。 「申宝儿,你记住了,我妈是你的保护伞,可也是你的催命符。她好,你就好,她出事,你就跟着陪葬。」 那两个字一出,肃杀之气瞬间席捲而来。 申宝儿心里头一紧,一股锥骨的寒冷从脚底心一路窜到了背嵴骨。 直到秦匪离开,她那股气压才渐渐散去,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头的冷汗! 635这辈子没这么怂过 秦匪在解决了自己母亲的问题后,他在第一时间内就从医院内匆匆赶了出来,一边走他一边给自己的手下打电话。 从下午开始到现在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间,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时珺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他是真的怕时珺连句话都不留,就这么走了。 到时候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一想到这种结果,他的心就不可遏制地发慌。 上了车,电话就被接通了。 还没等那边的人出声,秦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你们中午的时候是不是放了一个女人进来?」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他如此着急的语气,不禁顿了顿,恭敬回答:「是的。」 虽然他早在申宝儿的口中已经肯定她和时珺见过面,还甚至拿钱去侮辱过时珺,但眼下在亲耳听到自己手下说是的这两个字的时候,当即心里的怒意就重燃了起来,「谁同意她进来的!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让她进来!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 面对这一连三问,那名手下连忙解释:「我们原本是不同意她进入的,但后来那位申小姐带着酒店的总经理强制我们离开,在此过程中惊扰到了沈小姐,她同意双方可以交流,并且还以您没有对她禁足为理由,而且我们打电话给您也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我们这才没有办法,只能让她们两个人单独在旁边的小会议室内交流。」 时珺这次改头换面用了一个姓沈的名字,以至于这些人一直以为时珺姓沈。 而此时,经过自己的手下这么一番冗长的解释,秦匪基本上已经知道自己母亲这一套路了。 她先是故意把别墅内装上信号屏蔽器,然后再来一出调虎离山计,骗自己去陪她吃饭,趁着自己进入别墅的信号屏蔽区域后,就让申宝儿借着她秦夫人的名义去见时珺,甚至不惜出动酒店的总经理。 秦匪想到这里,就觉得失策。 本来把时珺藏在秦家的酒店是为了保护她,谁想到间接的却伤害了她,让她遭受了自己母亲的羞辱。 秦匪觉得自己都不用细想,就已经能够想像出,申宝儿带着自己母亲的「口谕」,会多么趾高气昂地在时珺的面前摆出一副世家小姐那高贵模样! 当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立刻攥紧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哑着声,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对方没听出他这话里的含义,非常尽职尽责地回答:「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电话那头的秦匪沉默了一下,说:「……我说的是心情。」 手下:「哦,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问题。」 秦匪有点不相信,「就没有生气或者是愤怒的表情吗?」 要知道,时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申宝儿如此用钱羞辱,如果她不当场爆发,应该也是事后爆发才对。 怎么可能没什么问题呢。 但那名手下却对此回答:「没有,她们两个人交谈完之后,一个下楼一个就直接回了房间,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没有任何可疑。」 听到「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可疑」这十二个字之后,秦匪忍不住扶额低声嘆了一声,「完了。」 因为,没有可疑才是最大的可疑。 时珺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有句话说得好,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如今她没选择前者的爆发,那必然是选择后者的灭亡。 而且,还是在等着自己一起灭。 秦匪觉得,今晚上註定是不眠夜了。 不过仔细想想,灭亡就灭亡吧,总比「死亡」强。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他该怎么办。 于是,秦匪在挂断了电话后,果断地就启动车子,朝着酒店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几分钟过,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酒店车库里,然后从地下车库直接用卡刷到了顶楼。 在进门前,他和那些人简单地聊了两句,得知时珺还在里面,而且今天晚餐也吃的挺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就越发的心惊肉跳了起来。 忽然觉得,今晚上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 而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有过前车之鑑的秦匪果断把整层楼楼的保镖全都清空了,让他们先离开。 最后才自己敲了下们,然后按了密码锁,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寂静无声的房间内只听到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地传来键盘敲打的声音。 他脚步当下放轻地走到了书房门口。 此时此刻的时珺正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地忙着手里的事,看上去的确一切正常的很。 就感觉今天中午的事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让秦匪的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了起来。 完了,完了,真完了。 这么正常,肯定就是不正常了。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坐在书房里的时珺发现了躲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秦匪。 看他一个人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珺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了他的冥思,「你不声不响地站在外面干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秦匪立刻回答:「我来看看你!」 那语气和表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时珺不禁皱了下眉,总感觉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但随后一看又好像挺正常的。 于是,她就回了一个字:「哦。」 然后继续低头干活去了。 这样子落在秦匪的眼里,只觉得她似乎有点负气。 是生气的意思吗? 秦匪有点搞不懂,因此试探性的有问了一句:「你晚上吃饭了吗?」 时珺手里忙着的活儿,没走心地一声:「嗯。」 结果这一声回应在秦匪的耳朵里犹如惊雷炸响。 嗯。 嗯? 又一个字。 绝对是生气的徵兆! 完了完了,要出事了。 他觉得与其时珺爆发后自己解释,不如现在先认错来的更好点。 至少他态度在前,多少能判个死缓之类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大步走到了时珺的身边,时珺看他突然走过来,还以为他又要干什么,正皱眉呢,结果这人倏地一下就蹲在了椅子边上。 时珺当时坐在那里,一下子没看清,还以为他直接跪下了。 差点没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心想着,他不会是打算求婚吧? 「我错了!」 「这太快了!」 然后,两道声音就此同时响起。 随即房内沉默了三秒后,又瞬间一起响起了第二句话。 「什么错了?」 「什么太快了?」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了三秒之后,时珺大概、或许、可能觉得他们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而且此时此刻,她也发现秦匪并不是单膝跪地,而是…… 蹲在椅子边上。 完了。 尴尬了。 想太多了。 这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变着法的笑话自己! 气氛,诡异地一片死寂。 时珺怕他反应过来,果断转移了话题,「你也知道你做错了?」 秦匪本来还在纠结她刚才那句太快,结果被她冷不丁着这么一句质问,当下回神,马上解释:「我当然知道,我没处理好问题,害得你今天不高兴,我肯定是错大发了。但是你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不要去搭理任何人,明白吗?」 时珺听完了他话,终于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当下神色缓了下来,道:「你在说那个申小姐啊。」 秦匪嗯了一声,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认错道:「其实,她根本就不能代表我妈,而且我妈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听她在那里胡说八道。她……她就是个神经病!我和我爷爷一点都不喜欢她,也就我妈被她的假象给欺骗了。」 秦匪越说越激动,全程不给时珺半点说话的机会,「你相信我,不出一个星期,我就让她连带着她的爸妈一起从这里滚蛋!所以你不要不高兴,你冷静点,有什么问题你和我说,我肯定不会委屈了你,我发誓!」 等到秦匪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完之后,时珺才得了一个空隙,一头雾水地表示:「我没有不高兴。」 而且她甚至觉得该冷静的秦匪才对。 半蹲在椅子边上的秦匪在听到她的话后,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和懵逼,「你没有不高兴?」 时珺肯定答覆:「没有。」 这下,轮到秦匪不解了,「那你为什么要收下她的一千万支票?」 这么侮辱性的做法除了那些另有所图的人之外,按理说像她这样的应该会很生气才对。 而且关键是她也不缺钱。 这一千万对她来说,根本不在意。 所以秦匪才会认为,她把钱收下之后,是打算来和自己算帐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却说:「我要是不收,她就会一直说,我觉得她太烦,还浪费我时间,我就收了,好让她早点走。」 秦匪傻眼了:「……」 这个理由可真的是……无法反驳。 原来是太烦了…… 虚惊一场的秦匪只觉得脑子有点空,在松懈下的同时力气顿时抽离,他一下子就靠坐在了墙边,然后慢慢回过神。 先是一声轻笑。 紧接着就是他扶着额,一阵低笑声。 坐在椅子上的人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吓坏脑子了。 而此时坐在那里的秦匪却在心中无限感慨,果然就不能用正常的脑迴路来思考这个小姑娘。 真的是…… 吓死他了。 天知道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的心惊胆战。 就怕小姑娘不高兴地说走就走。 结果,人家只是嫌申宝儿太烦了,敷衍了事她。 一想到刚才自己那没出息地站在门口,踌躇不安地没出息样子,他就想笑。 真的是…… 这辈子没这么怂过。 然而,就在他觉得这不过是虚惊一场,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却冷不丁地听到时珺说:「不过,我的确打算走。」 这一句话让本来卸下沉重负担的秦匪脸色骤然一变。 他皱着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时珺坐在椅子上,回答:「因为我觉得她有一点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在拖累你,你……」 拖累两个字一说出口,秦匪就觉得,申宝儿的话还是影响到了时珺。 因此他立刻就打断了时珺的话,说道:「你没有,你并没有拖累我,你不要听她胡说!她脑子有问题,在京都这个圈子里他们都知道,她的话都不能当真的。」 看着秦匪那着急忙慌的神色和解释,时珺只能反手按住了他的肩,道:「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完。」 秦匪一顿,那些解释和劝说就不由得重新吞咽回了嘴里,静静地看着她。 时珺趁此机会对他说道:「秦匪,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的羽翼下受你保护,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个屋子里,不走出去一步。」 这话虽然没有错,但对于此时的秦匪来说,那就不对味儿了。 他觉得这些都是铺垫,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后面的离开。 所以他「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眉眼有些冷峻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你不离开我,我就能保护你一辈子。」 636谎言拆穿自讨苦吃 结果这信誓旦旦的承诺刚说完,就被时珺不耐地冷呵了一句:「闭嘴!」 给歇了菜。 秦匪不甘心地沉默了下来。 时珺这才将没有说完地话继续说了下去,「可我不想要你保护,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你的金丝雀。我好不容易才在南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想就此半途而废。」 这一番说辞让秦匪原本眼里的不甘心就此淡去。 哪怕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时珺的确不适合金丝雀的身份。 她是鹰。 是强悍的,是孤傲的,也是自由的。 没有人能够为她掌舵。 她从一个私生女走到今天,怎么会甘心收起羽翼,待在笼子里,被人豢养。 只是,承认归承认,可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把人多留一刻在身边也是好的。 因此他想到了唯一能拦住她去路的江暮韫。 「可是江家……」 然而这次他的阻拦并没有成功。 只听到时珺说:「我想过了,现在江家两兄弟和你在京都和你纠缠不休,我完全可以趁此机会现在回去。」 秦匪眼皮一跳。 只觉得要坏事! 他完全没想到时珺竟然反向思维。 这下他要怎么办? 时珺要真的回去,结果发现江暮韫他们早就已经回南边了,那到时候回去解决时家那都是小事了,她自投罗网可是大事啊。 于是,撒了第一个谎,眼下需要撒第二个谎的秦匪只能想办法阻止道:「但就算你回去,江家迟早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 「那也是我掌控时家之后的事,更何况有了时家,江家不敢随便来和我硬碰硬。」 时珺觉得只要时家到手,江慕凡就不会再是威胁和障碍,至于江暮韫是个聪明人,他在看到形势变化后,绝对会化干戈为玉帛,而不是主动挑起斗争。 所以,趁现在回去拿下时家绝对是最好的时机。 因此她对这件事可以说是信心满满。 可问题是,这样就苦了秦匪了。 他哪里会想到时珺会这样思考问题,要是就这样放她走,那无疑是在害她。 可如果不放她走,她必然会怀疑。 到时候自己要是说出事实真相,估计离死期是真的不远了。 因此,在这番左右为难之际,他索性用了一个拖字诀,「就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吗?也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回去的吧,我觉得应该还是有其他的办法的。」 秦匪一个劲儿的想要把这件事往后延,可落在时珺的眼里就成了他捨不得自己离开的藉口。 没办法,她只能尽力地安抚:「时家的事哪里能是外人就能解决的。更何况,我早点解决,也早点解除隐患,而且我拿下实在对你很有好处,这样一来南边和北边都有了对抗江家的资本,江暮韫就会收敛很多。」 她企图用江暮韫作为诱饵让秦匪上钩,好让他放自己走。 但很可惜,秦匪根本不在意江暮韫。 甚至还有点嫌弃。 「我才不要这个资本呢,我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至于江家,那本就不是你的事,不需要你来趟这个浑水。」 他上前,一把将人抱坐在了书桌上,然后将她搂入怀里,哼哼唧唧地说。 时珺说了那么多,见他还是不肯动摇,不免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那就全当为我自己好了,我也的确不愿意再躲在这个房间里了。」 说着就伸手将他推开,然后跳下了桌子。 秦匪看她已经耐心到达底线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天人交战。 最后他还是咬咬牙,只问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走?」 时珺将电脑全都收拾好,放进了电脑包里,「越快越好,如果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 那干脆利落的样子当场把秦匪给弄懵了,「现在?」 「对。」 「有必要这么急吗?」 「江暮韫现在和你在京都打擂台,根本分身乏术,我完全可以撤回去先偷袭大本营。」 秦匪:「……」 时珺这样的理由,他真的是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很显然,她今天下午肯定是已经做好打算和准备了。 他甚至有理由相信,那些衣服之类的她很有可能也已经全都收拾好了。 之所以留在这里,完全是在等自己过来,和自己说一声。 秦匪突然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悔念头。 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 完全把自己置于了最尴尬的境地。 看着秦匪闷声不吭的垂眸样子,时珺不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觉得自己这回应该是做的已经挺不错了。 本来她是打算和那个女孩子说完之后就走的,可因为有了上次地前车之鑑,她有点担心自己如果再次不告而别的话,对秦匪来说会不会又是一个打击。 最近这段时间她看秦匪的情绪很是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和江氏之间出现了什么不利的情况。 他也不说,自己也就不强求。 所以为了让他能舒服点,自己就特意坐在酒店里一直等他来,才把这件事告诉他。 为的就是想亲自和他说一声。 但是…… 感觉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秦匪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落。 甚至好像比之前还要低落的样子。 「我回去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也尽量早点结束。」时珺劝着道。 秦匪略有些尴尬地回答:「不,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时珺有些不解地问。 秦匪轻咳了两声,「我只是觉得好像也没有到这么急的地步,其实也可以过两天再走。」 越说到最后,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心虚,那脑袋自然也就垂得越低。 时珺只当他是失落不高兴,于是只能再次解释着:「我走的越早,时间就越充裕,不然我过两天再回去的话,万一讲讲那两兄弟也回来了,那我会变得很被动。」 秦匪拉着她的手,「也、也不差这两天吧。」 「差的,我恨不得能再提前两天。」时珺说:「我觉得那个女孩应该再早两天来才对。」 说完,她也就不和秦匪再继续废话下去了。 毕竟眼下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就算这个点飞机起飞,回南边的话大概也要凌晨的五六点了。 再赶去时氏,以董事的参加会议,其实时间已经很紧了。 更别提她现在还没有上飞机。 因此她果断就要往外走去。 但秦匪却在看到她要往门外走的时候,一把死死拉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 时珺挣了两下,可还是挣不掉。 最后不得不说道:「快放手。」 可惜秦匪就是不肯松。 「你快放手啊,再拖拉下去,我就要等三个小时以后的班机。」时珺眉心蹙起,手上开始微微使劲。 秦匪一听,拽着人就是不放,企图耍赖,「没关系,你要是没班次,我可以让我的私人飞机直接送你回去。」 私人飞机? 他怎么不直接用宇宙飞船送她回去! 看他那样子,时珺懒得再继续和他废话了,一个用力就想要甩开了他的手。 不过秦匪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铁了心就是不想松开,那铁箍一样的手紧紧地扣着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让时珺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 虽说自己要走,他可能会捨不得,但问题是自己眼下身份、容貌他都已经知道,别说自己这次是亲自和他说明情况离开,就算不辞而别,他一样也能找到自己。 怎么就死都不肯放自己走呢? 这里面有问题! 当下,时珺也不挣脱了,就神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匪没吭声。 那样子让时珺终于感觉到了不同,于是当机立断地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匪眼看着自己是瞒不过去了,略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很是尴尬地说:「那我如果和你说了,你别生气。」 时珺也不傻,没马上答应,只是回:「你先说。」 秦匪这回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时珺的脸色,随即才坦白道:「事实上,江暮韫他们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回去了。」 时珺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再说一遍。」 秦匪心里头一个「咯噔」。 但如今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要再收回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 最后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只能讨好一笑地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们早就已经回去了。」 时珺眼底那最后一丝温度骤然消失。 本来还带着几分温和的表情更是瞬间冷了下来。 秦匪见了,生怕她动手,赶忙提醒道:「你说好不生气的。」 「我可没答应你。」时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即刻就质问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匪一脸犯错的表情站在那里,吶吶地回答:「我想让你多陪我两天。」 时珺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想让我多打你两顿。」 说着就抄起墙上挂着的装饰品藤条制品,作势朝着他抽了过去。 时珺以为以他那为人必然是要躲的。 谁能知道,这人竟然一动不动地就给她抽。 那东西又细又软,但韧劲十足,一记抽下去那不是皮肤瞬间就一条凸起的红痕,更是疼得如过电一般层层叠叠而已,直冲天灵盖。 秦匪整个人一颤。 可即使这样,还是不动。 时珺知道他这是想挨打认罚,她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当下冷笑一声,直接把人给推出了门外。 只听到「砰!」的一声。 那强烈的门风「唿」地一下迎面而来。 秦匪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砸了个正着。 他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庆幸,还好自己有经验,提前把人都给支走了。 不然又丢脸了。 正庆幸呢,结果没过多久门就重新被打开了。 秦匪看她穿戴好就直直地往外走,顿时觉得不妙,连忙把人给拦住,「你干嘛去?」 「既然以他们已经回去了,那我当然也回去了。」时珺只拿着手机,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就往外面走去。 秦匪有些急了,「可你不是说了,他们如果回去了对你来说不利吗?」 时珺眼底没有一丝温度,面无表情地道:「待在你身边才是最大的不利。」 秦匪听了这话,顿时头疼不已,赶紧求饶认错,「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承认骗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时珺面色冷然,「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有第三次就会有无数次。」 秦匪顿时叫苦不已,「怎么可能啊,这一次就已经让我承受这么大的代价,我哪里敢有第二,第三次嘛,跟别提什么无数次了,除非我不要命了。」 他指了指自己手背上被抽到的红痕,满是可怜巴巴的狼狈样子。 时珺看到那那一条印记的时候,睫毛轻颤了下。 气性稍稍淡了一些。 秦匪一看,趁此机会就赶紧认错,「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认打、认罚、认骂,只要你原谅我,你怎么样都行。」 时珺虽然收敛了一些,但不代表就不生气了,只听到她冷冷一句,「你让我走,我就原谅你。」 秦匪一噎:「除了这个。」 时珺轻哼了一下,就绕过他想要离开。 秦匪看她还不消气,最后只能苦头婆心地劝:「你真不能走,他们俩如果知道你回去的话,肯定会找你算帐的,到时候你就危险了。」 时珺在听到这一句话后,突然脚下的步子一停。 637这其中有诈! 秦匪见了,还以为是有了效果。 他当下再接再厉地继续道:「你想想,他们两个人现在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肯定不会死心,必然会在南边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你现在回去,一落地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復,你爸又不站你这边,一旦有危险,我鞭长莫及,到时候损失的可是你自己啊。」 在这一番话之下,时珺眉眼沉沉,唇间紧抿着,不吭一声。 不过,在停顿了几秒后,还是转身折返回了房间。 秦匪看到她的动作,知道这是听进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至少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听自己的话,也算是幸事了。 然而,当他也跟着一起跨进来的时候,却听到时珺头也不回地一声冷冷警告,「出去。」 秦匪当下那只脚就怂怂地收了回去。 「你就原谅我吧。」他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道。 可惜回应他的只是一记卧室房门关上的声音。 把秦匪给赶出去后,时珺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色沉冷如水。 只不过她不再是为了秦匪的事生气,而是…… 他有一件事提醒到了自己。 那就是,如果江暮韫真的在秦匪这里讨不到好,就此回去。 那么之后必然会满世界找她来泄愤才对。 至少江慕凡肯定会找她! 而在找不到她的情况下,那么矛头必然会指向…… 时家! 按理说,江家应该会发难于时寅。 而时寅也会想尽一切方法找到她,让她赶紧把这件事解决掉才是。 可时寅今天打这通电话来,却半点不提江家。 而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这可就不对劲了。 凭藉着多年来地警觉性,时珺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于是,她立刻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对方是时寅的助理,也是她安插在这位父亲大人身边的眼线。 为的就是能够了解时寅最新的情况和动态。 当年时家和江家联姻这件事能够那么快让她反应过来,有所准备,也是通过这些眼线所得知。 如今也一样。 只是大约是将近快零点了,所以电话响了好几下,这才被接了起来。 那名助理显然还没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喂了一声。 但等听到时珺一句,「江家最近什么情况?」 那助理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然后精神一振,脑子开始重新高速运作了起来。 就听到那人很快的恭敬道:「江家表面没什么,但内部听说不太平,江氏董事局最近对江家两兄弟似乎非常不满,据说是好像他们没做好什么事情。」 时珺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江家两兄弟这两天有什么动作吗?」 那人回答:「好像没听到他们有什么动作,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兄弟的关系似乎比之前紧张了很多,听说董事会要对江慕凡做停职处分,不过被江耀平拦着,这个处分迟迟未落。」 对此,时珺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问题了。 这两兄弟肯定是因为秦匪那个资料库没安全带回,所以被责问了。 至于为什么要对江慕凡做处分,而不对江暮韫做处分,这段时间来她待在酒店里,闲来没事捋一下,基本上也就想明白了。 江耀平偏心向来是出了名的,对于这个初恋的儿子,他可以称得上是以继承人的身份在培养。 可惜这人的能力就这些,就如同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很多时候江耀平得从江暮韫那边拿一部分功绩放在江慕凡的身上,这才能让他在江氏站住脚跟。 这次肯定也这样。 否则这人不可能那么快就从境内赶过来。 他们两兄弟肯定一个亲自去的钱庄,一个则在境内等着,然后中途拦截,自己领着这份功绩回南边。 可惜江暮韫没做好,失败了,于是这功绩就成了惩罚了。 天赐的时机,江暮韫不可能放过。 但问题是,这个小江总尽管已经联合了其他的董事施压,可还是矮他爸一小截,以至于处分被拦截,迟迟不下。 时珺在基本了解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之后,就进入了正题,「那他们两个和时寅之间有没有联繫?」 那名手下对此表示:「这个我不清楚,需要时间查一下。」 他毕竟只是时寅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而已,并不是贴身助理的角色,能够全方位掌握所有动态。 所以需要一点时间去调查一下,才能了解。 而这一点时珺也明白,当年她能力还不够大,随便在时寅身边安插人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要知道贴身的人都是时寅身边的老人,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很,没那么好收买。 当然,就算收买了她也不放心这个人会不会反水。 所以她只能安插几个不起眼的小助理眼线。 不过到后来有能力的时候,她还是喜欢在各个经理和董事身边安插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助理的角色。 因为她发现,就算是这些小助理,也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而且,随时时间的过去,他们的资歷也再增长,那些老人一旦退下后,这些人就会慢慢接替上,等到了关键的时刻就会发挥着最致命也重要的一击。 于是,她道:「越快越好,务必要查清楚。」 「是。」 那名手下按照时珺的吩咐很快就去调查了江慕凡和时寅之间是否有过来往这件事。 不过隔了短短一晚上的时间,在第二天一早,那名手下就马上给出了调查的结果。 「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查过了,的确在您父亲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两条江慕凡的通话,而且我还发现江慕凡私下里去过时家一趟,听佣人说当时书房里有过吵闹声。」 时珺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问道:「什么时候?」 助理:「就在一个星期前。」 时珺一听,时间差不多对上了。 因此她立刻就问:「有录下来的对话吗?」 这些年她不仅在时家所有人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和手下,甚至还在时家各个地方监听和监控着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包括时寅的书房的隐秘处她也会安置一个,随时掌握。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害怕自己的原因。 因为只要她想要,她总能从各个地方全都了解。 时家人如何敢和她正面对抗。 这万一自己哪句话一不小心说出来被她拿捏住了,那得多吓人啊。 所以那些人从来不敢讲时珺的坏话,哪怕背地里都不敢。 「有的,我已经传到您的邮箱里了。」那名助理恭敬地回答。 「嗯。」 挂断了电话后,她立刻将邮箱里的那一段监听录音给解析听了一下。 她的监听设备被安置的很好,以至于音频的时长也非常的长。 时珺花费了点时间解析完成后,就开始拖动进度条开始搜寻关键的对话。 没过多久,江慕凡的声音很快就出现在了音频之中。 她立刻开始细细听了起来。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江慕凡那个沉不住气的没几下就开始进入了主题。 「时叔,我可敬您长辈,叫您一声时叔,可您不能这么对我啊!居然指使时珺偷我的文件,然后人间蒸发,害得我被我父亲狠狠骂了一顿!」 音频里时寅显然还未在状态内,语气满是奇怪,「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什么叫我指使时珺偷你文件?这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她向来父女不和,形同仇人,我哪儿喊得动她啊,更何况我和江家是合作关系,又怎么可能会偷呢。」 听到后面形同仇人四个字的时候,时珺觉得时寅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结没那么容易就此解开。 不过,江慕凡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或许是和江耀平之间父子情分比较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所以还是依旧认为血浓于水这个事实。 「再怎么不和,终究是父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你哪里是和江家合作,你是和江暮韫合作!严格来说,我们可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我和她算哪门子的父女,她都敢当众打我脸面,拒了江氏的联姻,我能指使她什么?」言辞里时寅把他和时珺全然分割开,完全没了之前面对自己时的那副作为父亲的为难之色。 而江慕凡却根本不信,而且也懒得和他纠结,果断就道:「我不管这些,我现在就是要人!你把人给我!」 「我哪来的人,我都有一个月没见过她了。」 「她偷了东西,当然不敢出来见人了!时叔,你要真无辜,就别藏私偏帮!这一次事关重大,我要找不到人,我可是宁错杀都不放过的!」 江暮韫的暴躁语气终究还是惹得时寅有了几分的不快。 正如江耀平所说的那般,时家到底不是吃素的。 哪怕时家这些年没有什么重要的项目和举动,但也没有多大的失误,时家的运作始终还是正常的。 更何况还有时珺这位珺爷在,时家在南边还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所以,时寅很快就对他沉声提醒了一句,「大侄子,说话的口气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 瞬间,音频里就此沉默了好几秒。 时珺猜想江慕凡大概也是被时寅的话给震住了。 毕竟,真论起来,江慕凡还是很嫩的。 没有江耀平来撑场面,他一个人根本连个狗屁都不是。 因此,过了片刻后,才听到他强撑着放了一句狠话,「反正你要是不交人,我们两家就没完!我爸对这件事可是非常上心的!」 知道自己一个人没什么用,就用整个江家压上来逼时寅。 这下轮到时寅沉默了。 时珺不用猜都知道,当整个江家出场的话,毫无疑问他一定会妥协。 时寅这个人虽然有野心,也有手段和能力,但是让他和江家这样硬碰硬,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因为他会但心,一旦到时候和江家正面对抗起来,时家的其他人会不会趁虚而入。 特别是她,时珺。 很有可能会选择踩上一脚。 那多不划算。 最重要的是,没了她时珺,那份原本分割出去的股份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意外,时珺就很快听到时寅的妥协,「这样吧,我打个电话尽量喊她回来,你们好好的聊一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大家坐下来洽谈一番。」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虚伪。 时珺坐在沙发上听着的时候,心里只剩下冷笑。 很快,江慕凡高兴不已的声音响起,「行!时叔深明大义,大侄子我敬佩,要是将来有可能,不妨时叔考虑一下和我合作。」 「好说,好说。」 …… 接下来的话时珺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对她来说,就这么简短的对话已经证明了江慕凡和时寅联合起来,想要诓骗她回去的事实。 时珺对此不得不感嘆,她可真是有个好父亲。 这卖女儿的功夫是日益见长啊。 638明面上的施压 等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她就开始细细盘算起,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反守为攻,把江慕凡这个牛皮糖给解决掉。 他可真的比江暮韫烦多了。 也不知道江耀平是不是恋爱上脑,居然扶持这么个玩意儿。 虽然说,这种人上位对将来的自己是挺好的,但他实在是太烦了,如此纠缠自己,害得她来回去都成了一种艰难,那就只能解决掉。 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她开始思索着该怎么不留痕迹的让江慕凡就此消失。 结果,还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计划,时寅就有些等不及了,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想要询问她的情况。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时珺因为心里早已知晓他催促的根本原因,所以只是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声,「急什么,事情办完我总会回来的。」 时寅倒是理由对此也十分的充足,「时氏的股权我怎么能不心急。」 就是这个滴水不漏的理由差点把时珺给蒙蔽了。 要不是时珺从秦匪那里得到了这点蛛丝马迹,她或许还真的会被一时煳弄过去。 「都熬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 「话是这么说,但是既然有这个想法了,那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落实,免得夜长梦多。」 时珺听着他的话,嘴角缓缓展出了一个冷凝地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清冷的语气里竟透着一丝丝森冷之意。 这让电话那头的时寅眉头微皱了下,但随即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多心而已,于是继续道:「那你给个准确时间。」 时珺粗粗地估算了下自己的计划和动手时间,回答:「半个月。」 时寅一听,觉得自己总算能给江慕凡一个交代了,当即就痛快地回答:「行,那我就等你半个月。」 这一通电话打完之后,时珺就决定不再拖延时间了。 她当下就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过去,直接吩咐了一句,「江暮韫有个手下实际上是江慕凡的眼线,死在了这次边境线上,你把这个人的资料调查完想办法送去江暮韫那里。」 那名手下立刻应下,「明白。」 时珺一开始其实并不想走江暮韫这边,毕竟江家这两兄弟和她都是对立的,把其中任何一方的把柄送给另外一方,都是当助攻。 可问题是,现在江慕凡这么催促得急不可耐,那她就成全了吧。 免得这样拖拖拉拉,也不是她的性格。 就让他们斗一斗。 江慕凡打压下去之后,江暮韫必然会在江家大肆清理。 到时候她正好回去,也顺势收拾了时家的那些事,双方都各自为营,以江暮韫的为人,想必见她有时家在手,也不会和自己正面对抗。 因此,她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也只能这样做比较有效。 而事实上,时珺的这一个消息正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江暮韫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意外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自己层层筛选之后,身边的人里竟然还有江慕凡的人。 不用猜了,这个人肯定是他自己的父亲不留痕迹替自己的宝贝儿子塞进来的。 否则,以江慕凡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把人塞进他的地盘。 江暮韫眼下也顾及不了这个消息是怎么在他们两兄弟如此焦灼的情况下巧合出现,他只知道这个消息的出现,会立刻改变他眼下被僵持的局面。 于是,马上将所有的资料全都准备好,然后交给了董事会。 江慕凡虽然是江耀平的爱子,可到底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董事会的人更偏向江暮韫这个嫡子,而且背后母族也强大,自己的能力也绝对比江慕凡要强好几倍,在未来的日子必然能够让江氏变得更加的稳固,并且渐渐壮大。 因此在看到那份资料之后,他们细细验证了一番后,在再三确定这份资料的真实情况后,就果断向江耀平施压。 那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早上,在江耀平的办公室内,有三个董事们齐齐坐在沙发上。 两位都是中层的董事,不足为惧。 但剩下的一个魏章董事却是在董事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 江耀平看着两个中层和一个高层这样的组合,不得不说江暮韫那小子是真会挑人。 两弱一强,看上去既不强势,但……也绝对没那么好打发。 「江慕凡干下这种蠢事,为了利益,不惜给自己的弟弟捅刀子。耀平,这只怕不太好吧。」 一上来,魏章就率先将江暮韫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资料全都从桌面上推了过去。 江耀平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知道江慕凡这小子又给自己惹事了,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暴露了眼线,这不是故意在找死吗?! 那一瞬间,江耀平只想把那混蛋抓过来狠揍一顿,以此泄愤。 不过尽管心里已经有想打人的冲动,可脸上他却没有表露出丝毫。 毕竟是江氏的掌舵人,这点表情管理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此他神色平静地靠在椅背上,「这种消息,人都死了,到底是真还是假都已经说不清了。」 魏章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所以也紧接着回答:「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怀疑的,所以就特意找人去查了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试探的想要看看江耀平的表现,结果不愧是江家的家主,他的表现波澜不惊。 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和不安。 看上去完全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似的。 对此,魏章也没有太过失望。 本来嘛,他堂堂家主,如果连这么点东西就开始侷促心虚,那也太没有心里承受能力了。 「结果发现对方的身家底细太过干净,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听到魏章这句话之后,江耀平绷紧的背嵴稍稍松缓了一些,他浑不在意地道:「既然查不到,那还说什么。魏哥,我看你啊,是被人给误导了。」 说着就将自己面前的那份文件给重新给推了回去。 但文件才到半途中,就被魏章给截停了下来。 只听到他说:「就是查不到才奇怪,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下而已,甚至连贴身保镖这种身份都算不上,怎么身份背景就干净到如此地步呢?就好像完全被定制过的一样,没有一点瑕疵。」 可江耀平却说:「这多正常,一个小喽啰而已,他的人生能有什么重大故事。」 魏章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不禁笑了,他比江耀平要大一些,当年时家一手把控着南边,江家很难立足,但好江耀平身边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 其中一位就是魏章,他是江家能够站稳在南边的最重要的一个人。 因此在江氏,可以说除了江耀平之外,他在江氏有着绝对的权利。 因此,当他说完一句:「耀平,我们都是一起扛过来的,你的那些手法我们这些人都太熟悉了,有些话我不明说,是为了想要大家彼此之间都别太难看而已。」 江耀平不禁沉默了一秒。 看着他的表情,魏章重新将那份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意味深长地道:「这世界上除非是真的存在,否则假的就是假的,破绽是经不起深挖的。」 江耀平深吸了一口气,稳了下心绪后,语气沉稳对魏章说:「不过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罢了,有必要值得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吗?」 魏章和他兄弟那么多年,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自然也点到为止地说:「值不值,得看你啊。」 江耀平再次沉默。 他知道,魏章的意思是让自己退一步,别想再挡着他们对江慕凡的处分。 可问题是,江慕凡本来就比江暮韫差一截,要是不替他挡着一点的话,他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 到时候江暮韫一旦胜利,慕凡该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魏章此时猜出了他心里那点小心思,便继续道:「说真的,这些年你为了江慕凡做了多少,我们这些老傢伙都看在眼里,你是真的爱他,也爱他母亲。」 他的感慨让江耀平终于有了几分的触动,他手指蜷了蜷,不过脸上却还是尽力地绷着。 但很快,魏章话锋一转,「可耀平啊,你在偏爱江慕凡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江氏的未来。」 江耀平顿时眉心拧起。 而魏章继续问:「江慕凡真的适合坐你这个位置吗?」 江耀平听到这番质疑后,立刻就不乐意了,「慕凡怎么不适合?他只不过是从小没有……」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魏章就径直打断了他的藉口,「你几岁把他接回家,我们心里都清楚,别用这些来为他遮掩。」 江耀平一顿。 「他不行。你和我,包括所有董事都清楚。」魏章说着,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那份文件上,道:「撬自己弟弟墙角……呵,其实当然也不是不行,毕竟你的偏心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出现兄友弟恭的可能,但是撬了墙角,结果自己也没有拿到东西,还让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那就真的是要清算一下了。」 魏章在董事会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这一番话基本上就已经是代表了整个董事会的意思了。 江耀平知道,这次江慕凡真的是为自己惹了大麻烦。 可是这能怎么办呢? 这时他和小凡的孩子,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面对他的沉默,魏章也不再愿意多说什么了,他总结性地一句:「之前你说两兄弟都做错了,都罚,我们无话可说。可如今,情况好像变了。」 结果没想到,江耀平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再争取一把,「这个证据的真实情况根本未可知……」 这让魏章有些神色沉了下来,他不得不再次提醒了一句,「耀平,你是不是打算为了慕凡,连江氏都不要了吧?」 如果江耀平真的要为了一个江慕凡就这样昏聩,那他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当年之所以这样拼命为他打江山,就是因为看中了江耀平的才能和野心。 要是如今他变了话,那就别怪自己翻脸了。 当下,这一句反问让江耀平的面色一整,立刻果断道:「那当然不可能。」 魏章听到这个回答后非常的满意,因此用食指轻点了下那份文件,「那就向我们董事会证明这一点,否则的话,我想董事会会对你个人提出质疑。」 江耀平在听到这个那个董事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冷肃了下来,「这话是不是太过严重了?」 639忍字当头 魏章摇了摇头,「严不严重你应该比我心里更清楚,更何况十几年了,你对江慕凡的那些动作我们都看在眼里。当然,你作为江慕凡的父亲,偏心其中一个儿子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作为江氏的掌舵者,董事会是不会允许你有任何的私心来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这话从魏章的口中说出来,看得出已经是将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了。 「耀平,这次你务必要作出一个态度出来才行。」 说完,魏章就打算转身离开了。 毕竟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 然而,就在魏章要推门离开时,却听到坐在老闆椅上的江耀平突然出声说了一句,「阿韫真的挺能干的,竟然能让你们能够为他说出这些话。」 言辞里带着几分深意。 魏章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隐瞒。 其实也隐瞒不过。 今天他走进来,和江耀平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某种情况下代表着自己的站队。 索性他转身,站定在门口,坦白地道:「耀平,从当年你把慕凡带回来,你们夫妻两个人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阿韫亲自出面给你这个台阶开始,我们这些人就知道,他能坐你这个位置。」 我们。 这两个字所透露出来的讯息是非常巨大的。 这说明江暮韫已经完全渗透进了董事会,江耀平不得不哼笑了一声,「你也太高看他了,当时他如果不给这个台阶,他和他母亲就得一起离开江家。」 魏章也不否认,「是啊,毕竟当年你非江慕凡不可。可就算离开又如何呢?难道他母族的力量比江氏差吗?我相信,就算没有江氏,仅仅靠他母族给他一个支点,不出五年他就能和江慕凡平起平坐,你信不信?」 江耀平没说话。 因为他信。 如果真的要客观的评价,不掺杂任何的情感在其中的话,江暮韫的确要比江慕凡能力突出。 当年之所以把江总这个位置交给他,其实并不是真的信任他。 而是那时候有个案子江氏怎么都拿不下来,自己那时候也身体不好,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担任这个掌舵人。 但自己又很清楚知道,江慕凡是绝对不可能拿下那个案子的,所以他就想着让江暮韫来拖一阵子。 到时候等自己身体好了,他再来解决,同时江暮韫能力不善的印象也会被各个董事记住,为江慕凡也能够博得一个机会。 可谁能想到,这个案子江暮韫用了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解决了。 他根本连自己康復的机会都不给,就拿下了这个谁都无法解决的案子。 这下反而弄巧成拙,让江暮韫给了出头的机会,就此成功变成为了小江总。 以至于后来他没办法,只能想办法让江慕凡成为了江董事,以此达到平衡。 「他和江慕凡不一样,明明是堂堂正正的嫡子,却甘愿叫江慕凡这个私生子一声哥哥……」 私生子三个字立刻就刺痛了江耀平的心,他皱眉正要出声,却被魏章给提前给阻了下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到底是不是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江暮韫无论从根基还是身份都不需要低头,但他最后却低头了。」 江耀平抿了抿唇,眉眼沉沉。 「成大事者,忍字当头。」魏章顿了顿,道:「更何况他这一忍,就是十几年。」 最后那个时间让江耀平不得不抬眸。 「耀平啊,你挡不住他的,谁都挡不住,这江家他是拿定了。」 魏章说完这句话后,彻底离去了。 却留下江耀平一个人被最后那句话震得久久不能回过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章的这一番话说得太过惊悚骇人。 江耀平那天晚上竟然做起了噩梦。 他梦见,在江氏的董事会上,江暮韫将江慕凡慢条斯理地踩在地上,江慕凡不断地挣扎着,可惜根本无力反抗。 而自己在看到自己心爱的儿子被这样对待后,愤然想要起身呵斥。 但谁知,自己刚起身,身后就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面无表情地将自己一把重新给按回了椅子上,死死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有片刻的动弹。 江暮韫似乎感觉到了江耀平的激动,便抬头笑着问:「爸爸这是想要干什么?」 江耀平没有办法起身,只能愤然呵斥道:「你放手,你立刻放手!他是你弟弟,你亲弟弟!」 但江暮韫明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原本温和的蠢畔挂着讥笑,「亲弟弟?我哪来的亲弟弟,我妈可就只生了我这一个。」 「就算不是你妈妈生的,可你们身上都流淌着我的血!」江耀平想要用这番话说服他。 可惜,这话不仅没有说服江暮韫,反而还激起了江暮韫的情绪,「你以为我很想流淌你的血吗?江耀平,我忍你,还有忍你这个私生子已经很久很久了,你如此偏心,不给我和我妈一条活路,那么你就别怪我。」 江耀平瞠目大喊:「不,不是的,我没有……」 江暮韫自顾自地说完一句:「挡我道者,死。」 话音一落,随即而来的就是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棍高高举起,然后朝着江慕凡的脑袋上狠狠落下。 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 江耀平当场就被吓醒! 夜色深沉,当他倏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身上早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此时的屋内沉寂而又漆黑。 只听到他一阵又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急促喘息。 在冷静了十秒后,才缓过神来,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江耀平狠狠地松了口气。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梦而已。 并不是现实。 只是这个梦却缠绕了他整整一晚。 下半夜的他根本连睡都没有睡着。 床头的灯微弱得泛着光线,屋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自从当年和江暮韫的母亲闹翻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同睡一个屋子,一张床了。 他一直都单独住在书房旁边的房间。 床头边就放着江慕凡母亲的照片。 足以可见,他爱这个女人爱得有多深。 只可惜造化弄人,双方之间门第不同,她又英年早逝,最终造成了这番长久的遗憾。 「小凡,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江家和儿子之间,我到底要怎么做?」江耀平拿着那个相框,细细摩挲着,低声问道。 那一晚江耀平没有睡。 而接下来的日子,董事会也没有再做出什么施压的要求,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他们开始整理和收集关于江耀平在职期间的所有的合作项目。 而且并不避讳江耀平。 这一讯号的发出,让江耀平感觉到了一种紧迫感。 比起偏爱江慕凡,他自然更在意自己的位置。 当然,董事会肯定没有办法把他给推翻,但他们联合江暮韫的话…… 这个可能性就会被增强。 正如魏章所说的那样,江暮韫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还有母族可依靠,他来继承的话,江氏内外,根本不会有人会反对。 因此,江耀平在纠结了一个多星期后,终于还是向人事发放了一个消息。 从原本的停职,变成撤了江慕凡董事的职位。 当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氏譁然不已。 而下午知道这个消息的江慕凡更是直接杀去了江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为什么。 结果江耀平连见都没有见他,只让自己的助理用一句正在开会的理由就打发了他。 这样冷酷的举动是江耀平从来没有过的。 因为以往江氏何时何地他都是随意进出的,哪怕是开会,他也一如既往。 哪有如今这般的阻拦。 这般的做法无疑是给出了一个不好的信号。 江慕凡觉得一定是关于那个资料库没拿到,父亲才会这样对他。 因此他想要去解释。 但被下面的人拦着,怎么都不能上楼。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我爸,你们快点放开我!」 江慕凡几次想要冲进去,可惜都被人给阻挡了回来。 「江少爷,董事长真的在开会,您不能上去。」江耀平的助理非常恭敬而又客气地回答。 「你放……胡说!」江慕凡努力克制住想要骂人的心,「我爸在开会的时候去见他也不是头一次了,怎么今天就不能进了呢!」 「这是董事长的意思,我也只是按照吩咐办事,请江少爷不要为难我们。」那名助理依旧恭敬地道。 可江慕凡这个时候想要见江耀平心切,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什么他的意思,你少找藉口,我爸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见我,我是我爸的儿子!」 「江少爷,董事长没说过不见你,只是他现在正在开会,等开完会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不!我现在就要见我爸,你们放我进去,你们快点放我进去!」 …… 公司下面一片吵吵嚷嚷,此时楼上的董事长办公室将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就江耀平和江暮韫两个人站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面的场景。 两个人看上去明显站了有一会儿了。 片刻后,就听到江耀平语气没有起伏的一句,「满意了吗?」 然后就看到转身回到了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此时的江暮韫还是站在那里,依旧继续欣赏着下面的场景,声线温和淡然,「父亲这话我听不懂。」 江耀平看着自己儿子那个样子,漆黑的眼里满是深沉,「你连魏章都找来了,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因为魏章的话而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最终他还是决定退一步。 江慕凡他的确偏爱,可再偏爱,也不能偏爱到让整个董事会与自己为敌的地步。 对此,站在落地窗前的江暮韫笑了笑,「魏伯伯是聪明人。」 江耀平看他那笑容只觉得刺眼不已,顿时就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变了味,「你可真够有本事的,竟然连他都能说动,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江暮韫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我以为父亲会为我高兴。」 「有你这么个儿子,我的确是高兴的很啊。」江耀平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一番。 江暮韫知道他心里憋着火,所以也想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晦气,反正对他来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他顺利的把江慕凡暂时踢出局。 趁着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好好的拔除掉江慕凡安插在公司里的人。 「父亲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扰您了。」江暮韫十分恭敬有礼地说完后,就往门外走去。 江耀平的目光紧紧盯着江暮韫的背影,总觉得他如同一个胜利者一般退场。 这让这辈子没输过的江耀平心里很是不爽! 但为了自己的儿子…… 最终他还是说了一句,「阿韫,你和慕凡都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出现太大的问题,明白了吗?」 江暮韫手中的动作一停,转过头看向了江耀平,「父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对弟弟难道不好吗?」 江耀平短促地冷哼了一声,沉声警告道:「没有最好,但如果有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快打消这个念头。」 「父亲真的多虑了。」 江暮韫说着就径直离开了。 640没有输的太惨 江暮韫在下楼之后特意从另外一个有落地窗的走廊路过。 为的就是想要刺激一下江慕凡。 而事实上,江慕凡也的确是被刺激到了。 在看到江暮韫从那条通道上就此走过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一把揪住了那名助理的衣领,指着那道行走于长廊之上的身影,道:「不是说在开会吗?那为什么他会从我爸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什么会议他能参加,而我不能参加!」 那名助理看了一眼江暮韫的背影,然后十分为难地说:「江少爷,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这下江慕凡被激得声音立刻就提高了好几度,神色都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你是说,我爸放弃我了?」 那名助理顿时倍感惶恐地回答:「这……我可没有这样说。」 「那你为什么说这是我爸的意思!」江慕凡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我的意思是,董事长不让您在会议时间打扰,仅此而已,您可别过多解读。」 「什么叫我过多解读?我解读什么了?」 …… 门口依旧继续闹着。 此时江暮韫的车子从门口行驶而过的时候,他清晰地看着江慕凡被江耀平的手下死死挡在门外,他挣扎着,叫喊着,可惜那些人都没有搭理他。 这让江暮韫不由得想到当年江慕凡第一次来江家时候的样子。 他也是这样。 那天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他突然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路吵吵闹闹就往主楼的二楼书房冲去。 那时候他还不被承认,所以只能住在后面小楼阁楼上。 可他似乎很想江耀平,所以毫无规矩地就冲进了主宅里。 江家的佣人怕他惊扰了江耀平,就将他死死扣住,不让他进主宅的大门。 结果这件事被江耀平知道了,那时候大半夜,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包括他自己。 可在知道这件事后,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一身睡袍就跌跌撞撞的冲下了楼,一把将还年幼的江慕凡抱在了怀里。 原来,江慕凡做噩梦了。 江耀平将他带入自己的书房内睡,哄了他一晚上。 而那些尽职尽责的人,则因为这件事,被直接赶出了江家。 而这一切的待遇,他江暮韫从来没有过。 江耀平从来没有给他哼过摇篮曲。 江耀平也从来没有哄他入睡过。 江耀平更没有抱着他骑大马,带着他一起出去游玩过。 …… 不过这一切现在都无所谓了。 无论是摇篮曲,还是陪他睡觉,或者是游玩,他都已经不需要了。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让江慕凡彻底的、永远的再也爬不起来。 他要拿下江氏,让他母亲能够不再沦为笑柄。 车子缓缓从江氏的大门行驶离开。 结果在门口看到了魏章穿着西装,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戒指,正站在那里,看上去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于是便让车子停了下来。 魏章也就此坐进了车内。 车子重新行驶进了车流之中。 随着窗外绿化带飞快掠过,魏章靠在椅背上,感慨道:「这次总算是成功让你父亲退让了。」 对此,江暮韫不敢拿这份头功,而是十分恭顺地道:「那也是魏叔你的功劳,没有您,父亲不会这样轻松地退让。」 魏章对于他的知趣非常的满意和高兴。 这也是他为什么当初选择不受江耀平宠爱的江暮韫。 而不是选择江慕凡了。 因为这个人不骄不躁,稳得住。 不像江慕凡,尽管有了江耀平的亲自教导,可惜,那副眼界和城府没学会,倒是把豪门少爷的脾气学的那叫一个精。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领导得了江氏。 也只有江耀平还在为了那点虚伪的儿女私情在痴心妄想。 魏章:「没有你的那份证据,我就算想拿这份功劳也是不可能的。」 江暮韫经过他这么一句话的提醒,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这份如此关键证据的来源。 对啊,这份证据这么重要,是谁察觉到的呢? 正想着呢,身旁的魏章又问了一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江暮韫顿时回过神,回答道:「把江慕凡那些人一一剷除掉。」 虽说父亲这次终于在面对如此铁证如山的证据下不好太过明显的偏心,以此做了退让,但谁知道会不会过两天又想办法把人重新扶上来了呢? 他是那么偏爱这个儿子。 要不是董事会压着,江慕凡自己也实在是无能,只怕江家早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了。 因此,他觉得应该趁着这个最佳的时候一次性把所有的后路和可能全都掐灭在了摇篮里,绝对不能让他再死灰復燃。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魏章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却表示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说:「我的意思是,别太心急。」 这让江暮韫有些不解:「为什么?」 魏章说:「我太了解你父亲了,耀平一生要强,如今他担心自己太过偏向江慕凡而逼得你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这才退了这一步,如果你再逼他的话,他很有可能到时候恼羞成怒,对你直接进行击杀,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江暮韫在听到这么一番话之后,不由得沉默思考了起来。 他觉得,魏叔这话似乎也是有些道理的。 用董事会来逼迫已经是触碰到父亲的底线了,要是再弄下去,很有可能会触底反弹。 当下,他表示:「还是魏叔考虑的周到。」 「既然已经胜了一筹,那就暂时按兵不动,先看看。你越是安静,耀平才会缓下来,到时候徐徐而至,他更能接受。」 最重要的一点事,江慕凡绝对不可能会这样甘心忍受被撤职。 他必然会有所动作。 到时候江暮韫就反守为攻,相信江耀平到时候也无话可说。 「我听魏叔的。」 江暮韫对他表现出这样的恭敬,魏章别提多满意了,「好好干,以现在的局面来看的话,你是稳定了。」 可江暮韫远比他所认为的还要清醒和沉稳,就听到他道:「还不行,这次的事情我到底是没有做好,只能说没有输得太惨。」 如果真的做好,就应该自己一次性直接扳倒江慕凡,让父亲无话可说地接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用董事会来施压,甚至让魏章来出面。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失败了。 面对他如此高要求的对待自己,魏章心中很是安慰,也就劝了两句,「慢慢来,别心急,这次我听说其中有那个时家的大小姐在帮着秦家搞鬼,你有这样的意外也是没办法的。」 提及到时珺,江暮韫就想到她时至今日的失踪。 想必秦匪一定将她好好的藏在某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保护着吧。 肯定是这样。 「是啊,她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意外。」江暮韫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这般语气让魏章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即再道:「这女孩子先是拒绝和你联姻,后又转入秦家,眼下还帮着秦家,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和江家有来往了。时家那边,你得注意点。我看她也是个不安分的主,迟早的事。」 江暮韫眉眼淡然地嗯了一声。 「如果到了必要处,解决也未尝不可。」魏章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让江暮韫不禁转过头,看向了魏章。 魏章见他有这般举动,笑了笑,问:「怎么,捨不得?」 江暮韫当下收敛起神色,摇头,「没有。」 可这怎么会隐瞒得住未来这个过来人呢。 之前说什么都没反应,现在一听到要解决时珺,就马上看向自己。 摆明了对这个女孩子的不同。 但这也不能怪他。 时珺这个女孩子从小就表现的与众不同。 她和江慕凡是同一种人。 都是私生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得到时寅的偏爱。 而她似乎也从小就不屑于这些东西。 她独来独往,傲骨难驯。 并且最后,她像一颗野草活了下来,还在这南边扎了根,被人称了一声珺爷,从此和时家分道扬镳。 她太清冷,也太野性,如悬崖峭壁上的高岭之花,是让男人都为之吸引,想要驯服的对象。 江暮韫注意她,实在是太正常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的确挺可惜的,这女孩子要是拿下时家,再和你联姻,有了这么大的助力,你必然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如果可以,魏章其实也希望江暮韫能够将人收入囊中。 可惜,眼下的情况这种可能性已经几乎微乎其微。 并且江暮韫的骨子里也是一个傲气之人。 他说:「靠女人上位还是算了。」 魏章笑呵地道:「就算不靠她上位,单凭她那个长相,难道你不喜欢?」 江暮韫当下不由得脑海中闪过时珺那张清冷的面容,以及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 说真的,他很难想像这样一双眼睛如果被点燃了那一抹亮光时,该是如何的美丽。 他手指微收,但神色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回答:「强扭的瓜不甜。」 魏章感慨:「其实也没有甜不甜这一说,你们当初纯属就是造化弄人,时寅那老傢伙自己存着私心想把她当联姻的交易品,结果惹来了这位大小姐的不痛快,最后才导致成这样,要是那时候你们两个人是正常相识,我想以你的形象和身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魏章还嘆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后看了一眼手錶后表示:「行了,反正既然眼下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那也别想了,女人多得是,但江氏就一个,该处理还是得处理。我等会儿还有个约,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江暮韫立刻道:「那我送你去。」 但魏章摆手笑了下,「不用了,就在前面放我下来就好,我的车就在后面跟着呢。」 那名司机连忙找了个能靠边停车的位置,马上停车。 魏章下车的同时,江暮韫也一併下车,送他上了自己的车,说了一句:「魏叔您慢走。」 「好好干。」 「我会的。」 把人送走之后,江暮韫才回到了自己的车内。 他坐在后座上,温和的表情此时只剩下沉肃。 静默几秒后,他果断地出声问道:「是谁查到那个死了的眼线?」 驾驶座上的手下当即回想了一下,如实回答:「好像是何助理。」 江暮韫记得这个何助理好像刚进来不久,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得到了一个他都不知道的消息呢? 于是他当即下令,「去好好查一下,他这段时间和谁接触过。」 那名手下不解其意,但既然是自己的老闆吩咐,他只能应了下来,「是。」 641白捡来的几个小时 江暮韫在查这份证据从何而来的同时,江慕凡也的确不负众望地对着江耀平胡搅蛮缠。 听说好几次办公室里都传来了争执声。 甚至最严重地一次,江慕凡是被直接被江耀平手下的人给拖出去的。 这一事情闹得公司里轰轰烈烈。 江暮韫在得知这一切后,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还好听了魏章的话。 比起自己的施压,父亲自己的失望显然更加重要。 没过多久,果然江耀平的忍耐到了一定地步而克制不住了,就直接把江慕凡强制性的关在了一处别墅里,让他好好闭门思过。 这下,江暮韫终于满意了。 其实,不仅他满意,远在京都的时珺也十分的满意。 只要搞定了江慕凡,那么她也就能成功回去了。 眼下江暮韫必然也会忙着搞定江氏而无暇顾及自己。 此时此刻回去,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当天下午时珺就订了机票,简单收拾了下,就打算要走。 如今因为早就已经知道江暮韫已经离开,也没了那些保镖的层层保护,所以她的门外其实早就没有人看守了。 但秦匪那几天就怕她说也不说负起离开,就偷偷的在酒店里安插了人手。 只要时珺有要离开的动作,他们就会马上汇报。 于是,在看到时珺走出酒店大门时,那几名手下赶紧打电话给秦匪,想要告知这一情况。 可偏偏该死的是,这个时候秦匪正在医院陪着丁茹。 他根本就走不开。 秦匪当下决定先打电话给时珺。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捉弄人。 因为…… 电话无人接听。 也不知道是时珺生气,故意不想接。 还是真的没看到。 反正一连打了三个始终没回应,这下把秦匪给急得不行。 他恨不能下一秒就立刻派人去拦截。 但却又怕到时候时珺认为自己这是在禁锢她,反而出现逆反作用。 可如果不去追,这人又要跑了。 这实在是为难死他了。 秦匪在病房里心不在焉地待了几分钟,最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拦截。 必须拦截! 要是不拦,这到手的媳妇儿估计真得飞。 因此,他找了个理由偷熘了出去,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 「你们想办法把人给我拦住!」 那名手下也十分耿直得来了一句:「是直接扣押吗?」 差点没把秦匪给吓得直接蹦起来,「你瞎说什么,什么扣押!绝对不能伤害到她,知道吗?!绝对不可以!你伤害她,还不如伤害我呢!」 「……」 这话说的,让那名手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犹豫了一下后他不得不再次询问:「可如果不这样做,到时候她不配合怎么办?」 秦匪毫不讲理地道:「那就得看你们如何说服她了!总之,不许伤害她,也不许违背她的意愿!」 那手下听完这个要求后,只觉得做人太难了。 不伤害,不违背,这前提也要人家愿意跟着他们走啊。 您老都用拦截两个字了,能和平解决吗? 但这句发自内心的灵魂拷问,身为手下的人不敢问,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秦匪大概也觉得这有点为难,所以只能谨慎地提议,「要不然你们在她去的必经之路上想想有没有可以阻拦她的可能?」 手下一听,马上说:「要不然制造一场车祸。」 但被秦匪果断否决,「那不行,万一到时候伤到她怎么办。」 「那飞机停飞?」 「也不行,她到时候曲线救国,一连换几个航班,太辛苦。」 「……那大概只剩下炸机场了。」那手下忍不住脱口吐槽了一句。 秦匪想了下,好像不会伤到时珺,也不会让她累。 于是脱口地一句:「也不是不行啊。」 手下惊了,「???」 「爷,你说真的吗?」 秦匪这才回过神,咳了两声,「那个……炸就算了,就散布个虚假消息,让机场完全停止运营。」 然而这话被刚从病房内走出来的秦老爷子听到了,当场就踹了他一脚,叱骂道:「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秦匪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手机都差点飞了出去,「爷爷。」 秦老爷子没好气地道:「我说你刚才在病房里的时候就像是屁股坐在了钉子上似的,坐立不安的,合着在这里偷摸找事。」 秦匪有点郁闷,「我没有找事……」 「你没找事?你没找事要把机场给停运?」秦老爷子说到这里就有点来气,立刻就又抬脚沖他踹去。 不过这回秦匪有了准备,一个侧身就给躲了过去。 「不是,我就是想拦住一个人。」 「你为了拦一个人,让那么多人陪着,你也好意思?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事不走脑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死你!」 老爷子训斥完之后,秦匪不禁沉默了。 其实他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时珺跑吗? 正心里纷乱不已时,就听到老爷子又是一声呵,「别那哭唧唧的表情了,不就是想去追人嘛,赶紧去追人,这里由我看着,你妈这点面子估计会给我。」 秦匪一听,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扑过去拥抱一把自家爷爷的时候,病房的门就急匆匆的打开了,荣嫂一看到秦匪正站在病房的走廊里,顿时皱眉,「少爷,夫人正闹着找你呢,你要没什么事就进去吧。」 对此,秦匪下意识地指着秦老爷子说:「哦,我有点事,暂时就让……」 后半句还没有说完,老爷子径直一脚把他重新踹进了病房里,嘴里还训了一句,「还不赶紧进去。」 秦匪:「???」 说好的他看着呢? 这老头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半点招唿都不打的? 看着自家爷爷望着天花板,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秦匪不敢置信的就这样被带进了病房内。 直到关上了病房门,老爷子才重新将目光落回了病房门上,用一脸的同情,自言自语道:「阿匪阿,你加油吧,你妈妈这边要是心平气和我还能扛,这要闹的话,还是你自己扛着吧,我还是帮你去留住你女朋友去吧。」 说着,他就跑了。 而可怜的秦匪就这样被迫陪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窗外暮色降临,华灯初上,躺在病床上的丁茹这个时候随着安神药物的作用渐渐昏睡了过去。 看着自己母亲总算是睡下了,已经坐立不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秦匪当即起身,匆匆对荣嫂留了一句,「荣嫂,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这里就麻烦你了。」 然后也不等她说什么,自己就马上冲出了病房,一路朝着楼梯而去。 一边走,一边他拿出电话给自己的手下询问情况,结果那头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在这种情况下,秦匪心中不由得越发的着急了起来。 索性他打电话给了机场。 让那边的人帮忙查一下时珺有没有登记。 结果发现,并没有。 不仅没有登机,甚至发现她在傍晚的时候就把机票给取消了。 秦匪在听到这话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连脚下的步子都停了下来。 他觉得时珺应该是故意不想让自己找到她,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完了。 这下肯定全都完了。 秦匪感觉自己原本一手的好牌,这下全都打了个稀巴烂。 顿时一屁股坐在了二楼的拐角楼梯口,连日来的疲惫感加倍地充斥而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彻底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缓和了三分钟后,他胡乱的就摸出手机想要试着打电话过去,看看时珺是否会接电话。 可刚打过去,同时一阵微弱的声音响起。 「嗡嗡嗡——」 空旷安静的医院楼梯上,那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晰。 秦匪听着那个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地缓缓朝着楼下走去。 然后就看到白炽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时珺。 竟然是时珺! 她就那样认真地坐在那里,也不玩手机,也不看杂志,看上去就像是训坐姿似的。 秦匪在看到她的瞬间,只觉得原本沉入冰冷海底的心立刻跃然而出。 他当下就几步跨并的匆匆下楼,快步到她的面前。 「你怎么跑这里来也不和我说?」他也没等时珺开口,就很是激动地一把将人搂入怀里,「谢天谢地你没有走!对不起啊,你别生我气的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随后说完之后又想到什么,立刻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说:「抱歉抱歉,我身上脏,全是消毒水,我不应该抱你的。」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对医院消毒剂的厌恶程度。 当下伸手拉住了他要躲避的手,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道:「他们说你正在陪你妈妈,我就想等你一会儿。」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嘴角笑意渐深,「是因为想我才来的吗?」 「嗯。」 面对她如此坦然的回答,秦匪那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要不是这里是医院,他得克制着,否则只怕得把人给直接抱起来了。 「手冷不冷?饿不饿?渴不渴?」他立刻握着时珺的手,不断地揉搓着。 医院大厅没有暖气,全靠着一身正气来抵御。 时珺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那指尖一片冰凉,把他给心疼坏了。 但时珺指了指那边的饮水机,以及医院大门口的小卖部,说:「还好,吃了一碗方便面,挺暖和的。」 「你在这里吃了一碗方便面?」秦匪得知到这个消息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时珺点头:「嗯,被你的酒店养得三餐定点定时,就感觉饿了,吃了点。」 听到这话,秦匪满是笑容的神色立刻收敛了起来,一把拉着她就往走去,「你跟我走。」 时珺不解:「去哪儿?」 「回酒店,洗个热水澡,然后我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秦匪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打算让酒店的人马上提前准备好。 不过却被时珺给阻止了。 「不用了,我见完你,就去机场了。」 这一句话让秦匪立刻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转过头看向时珺,「你还是决定要走?」 「嗯,南边那边基本上都解决了,我该回去了。」 秦匪顿时一愣,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意外,「你把江暮韫给解决了?」 「没有,我把江慕凡给解决了,眼下江暮韫应该会忙着清理江家内部问题,管不到我。我正好趁此机会回去,也一併处理了时家。」 这是曲线救国啊。 秦匪其实本来想等丁茹这边身体好了之后,替她想办法把江家两兄弟给调走,再让她回去。 结果他还没自己来得及动手呢,时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动起手来了。 不得不说,她还真的挺厉害。 知道给江家找点事,让他们无力分心,然后自己再趁虚而入。 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姑娘。 就是一个字,棒! 但骄傲归骄傲,一想到她要马上离开…… 「我如果说,不希望你走,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时珺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秦匪没办法,只能强忍着不舍,干巴巴地说:「那一路顺风。」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时珺下一秒却说:「不过,我可以陪你到十二点,前提是你如果愿意的话。」 这让秦匪喜出望外! 「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他巴不得这人能陪自己一辈子呢!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拥有这白捡来的几个小时。 642亲热一下 因为时间紧迫,如今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距离十二个小时也就剩下差不多四个小时的时间,所以秦匪先是带她去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带她好好吃了一顿热饭菜,然后就带她在自己的车上去。 为了节约时间,他甚至都没把车子开到别的地方,就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里。 空空荡荡的停车场里,白炽灯的灯泡有些老化,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个场景寂静而又透着几分森然。 不过眼下都这种情况了,也没什么要求,反正只要时珺待在他身边,就是坐在垃圾场门口也行。 两个人坐在后排,车内连灯都不开,环境昏暗而又安静。 秦匪从在医院开始就一直握着时珺的手没放开过,如今更是轻摩挲着她的指尖,问:「你打算回去几天?」 时珺坐在旁边,「不知道,估计会需要点时间。」 一听这话,秦匪知道这起码得一两个月。 可如今都已经快十二月初了,这要是两个月的话,会不会两个人就不能一起过春节了? 前两年他们可都是一起过的,今年第三年却不在一起了,心里怎么想怎么感觉有些失落。 但他同时也明白,时珺这次的回去是为了将来两个人能够更好的在一起。 所以,他必须得放手。 「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回去?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他说:「我担心你就一个人,实在是危险。」 时珺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带着你的人回去,到时候我还要安排他们的住处,太麻烦。」 秦匪顿时轻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我是让他们去保护你的人生安全的,又不是去旅游度假的。」 可时珺还是始终拒绝,「真不需要,而且真出问题,就凭你那几个人根本没有用。」 在南边,秦匪始终是无法放开手脚做事的。 就像江暮韫在北边一样,只要进入北方地界,他就会立刻被盯上,无论去哪里,去做什么,秦家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根本没办法做事。 可秦匪却一本正经地问:「那你觉得派多少人去合适?」 「……」时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我觉得可能派一个师比较合适。」 秦匪:「……」 这是在损他。 秦匪要再听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 他略带委屈地道:「我就是担心你。」 「我前二十年没有你,一样活过来了,没什么可担心的。」时珺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十点多了。 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她就得去机场了。 面对她的心不在焉,秦匪不由得收紧了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低沉地道:「可我希望在有我的余生,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时珺愣了愣。 其实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秦匪说要保护自己了。 上次他就说要护自己一辈子了。 两次的说法没有什么新意,可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老爷子加持替他说好话,又联想到这段时间他在医院照顾自己母亲的同时,还要兼顾公司,然后再挤出时间来酒店吃自己的闭门羹。 以至于那颗心怎么都硬不起来。 算了算了。 都要走了,还是让他开心点吧。 然而,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秦匪突然问道:「对了,你下午不是要去机场了吗?为什么最后会来医院等我啊?」 问及到最后,他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等等!最关键的好像并不是这个点吧? 而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这才是重点才对! 这段时间他好像从来没说过医院这两个字吧? 而且这段时间她连自己的电话都不肯接,每次去酒店认错也基本上都是吃闭门羹,怎么会…… 因为有过自己母亲的前车之鑑,他怕又是母亲在背后搞事情,当下心脏就被吊上了嗓子眼。 但还好,随即听到时珺说:「是你爷爷发消息告诉我的。」 原来是爷爷。 秦匪顿时松了口气。 那如果是爷爷的话,他知道那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少他不会偏激到用言辞去伤害时珺。 只是爷爷怎么会突然间亲自去找时珺的? 难道是因为刚才失信于自己,想要弥补自己吗? 哼!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刚才丢下自己跑路的事实。 太不讲义气了。 一想到刚才前一秒还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结果下一秒就毫不犹豫把自己踹进病房自己逃跑,他就很气。 「你爷爷还和我说了一些话。」此时,时珺开口说了一句。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但秦匪没看到,还在那里傻乎乎地调侃着:「哦?我爷爷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劝你不要放弃我这么好的一个人?」 时珺目光有些复杂,「大概……也许……吧……」 此时,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刚才下午去机场的路长,老爷子就发消息发到了她的手机里。 老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是谁,简讯内容也是非常的不客气。 当然,她所说的不客气是,不耐烦里透着傲娇。 因为那上面写着: 「那个,你好啊,我是秦匪的爷爷,那个……我听说你要走了?虽然我很希望你能一路顺风啊,但是我孙子现在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他屁股上长了个钉子,你要不然先来医院看看,再回去吧?」 耿直的时珺在看到屁股上长钉子这一行字时,不由得皱眉。 她是真的以为秦匪和人打架误伤到了。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屁股上长钉子,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回覆:「他伤得严重不严重?」 结果把老爷子笑了个半死。 那回復回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直接把她给看懵了。 最后老爷子才表示那是个夸张用语,表示某人坐立不安,想要见你。 不过也因为那耿直的回答而开怀不已,原本对时珺还不算满意的老爷子竟然好心情的替自己的孙子多说了两句求情的话。 …… 这会儿秦匪终于感觉到了她语气里那股不确定的艰难,便知道自家爷爷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于是果断地问道:「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时珺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别破坏人家祖孙的感情了,就说:「说你想我。」 可这怎么可能煳弄得了秦匪。 自家爷爷是什么德行,他可太太清楚了。 这小老头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坏的很。 而且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自己找的女朋友,说不定就故意丑化自己。 因此,他十分肯定地道:「不可能,他一定说我坏话了。」 在看秦匪那笃定得不行的样子后,时珺也没办法,只能迟疑了一番后,坦白地道:「他说你屁股上长钉子。」 秦匪:「……???」 屁股上长钉子? 这个臭老头居然这么丑化他! 等回去之后,看他怎么收拾这小老头! 「他还说什么了?」秦匪磨了磨牙,用忍耐而又克制的语气继续问道。 他觉得小老头肯定不止说着一个坏话。 但没想到随后却听到时珺说:「他还说,你很想我,但因为妈妈生病了,被困在了医院里,这几天情绪也变得非常低落,每天茶饭不思,希望我能够在临走前和你见一面,和你再聊一聊,至少别留下什么遗憾和误会。」 听到这番话之后,秦匪先是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轻笑起了起来。 还好,还好,老爷子最后还是选择做人了。 他当下笑着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爷爷说的没错,不能留下遗憾和误会。」 说着就耍赖似地蹭了蹭她的脖颈。 「可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误会。」 听到时珺这番话的秦匪不由得一顿,「……」 「错了吗?」时珺也没有挣扎,只是坐在那里,不回应他地问了一声。 秦匪哪里不知道时珺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于是忙不迭地认错,「错了,而且错大发了,简直罪不可赦!」 听着他的话,时珺嘴角轻扬起。 真奇怪。 明明对于她来说,欺骗是犯了她忌讳的。 就像她之前的那名手下一样,敢欺骗她,那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但在秦匪这里,他也同样是欺骗。 可是她最多就是被欺骗后的恼怒和生气。 以及对他的惩罚。 却从没想过要对他如何。 或许,她隐隐是知道秦匪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吧。 他的不安,他的担心,他的忐忑…… 其实追根究底,是自己没有给他完全的安全感,让他患得患失,始终心里蒙着之前的一层阴影。 时珺想了下,主动的伸手环上了他劲瘦的腰间,下巴也随之搁在了他的颈窝处。 如此主动的姿态让秦匪不禁笑了起来,他一把拦腰将她拖到了自己的腿上,以此想要好好弥补下这段时间的空缺。 时珺也没有拒绝,她双手攀着秦匪的脖子,调整了下姿势。 秦匪怕她掉下去,双手也随之扶住了她的腰间。 昏沉沉地光线里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是柔软的腰肢,另外一个则是滚烫的胸膛…… 气氛随着他们之间贴近的距离而不断的升高。 正当秦匪喉间上下一个滚动,慢慢微仰起头想要凑上前去的时候,结果地下车库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声狗叫。 「汪!」 立刻打断了这一旖旎的气氛。 然而秦匪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双手紧扣着时珺的腰,黑沉沉的眼眸深处有情愫蔓延开来。 气氛眼看着就要再次酝酿好了。 秦匪正打算重新无缝衔接下去的时候,不料下一秒又传来了一声:「汪——!」 而且随即而来的是一群狗叫声。 「汪汪!」 「汪汪汪!」 …… 偌大的地下车库里一时间充斥着狗叫声。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然后时珺架不住那好奇心,转过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紧接着就发现车外面不知道哪来的两群狗挡在路中间,互相叫唤着。 一副好像要打群架的样子。 嗯? 打群架? 狗? 听着双方骂架的汪汪犬吠声,被夹在路中间的他们顿时所有的暧昧气氛就此破坏得一干二净。 秦匪气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磨牙嚯嚯。 为什么大晚上的这群狗要这么有仪式感地跑到地下车库打架? 害得他都没亲到自家小姑娘! 就这么几个小时了,还不让他最后亲热一下吗?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开车门去和那群狗打一架。 但实在外面狗太多,他觉得打不过。 好气! 秦匪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坐在他身上的时珺看到他那副模样,顿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哪里不知道秦匪在想什么。 于是,故意转移话题地问:「你妈妈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秦匪狠狠地透过车窗盯着那两只为首的大狗,心不在焉地回答:「老毛病了,没什么问题。」 时珺看他那幼稚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回神,「你要好好照顾她。」 秦匪听到这一句话后,目光随即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她。 「她现在很需要你。」时珺低低地声音从车内响起,「一切都会变好的。」 窗外夜色已深。 她清清冷冷的眉眼在这昏沉的光线中尽显温柔。 秦匪眸色深邃,连日来的无力和憋屈似乎真的随着她这一句话吹开了心头的阴霾。 当下,他也顾不得窗外那些恼人的狗叫声,而是伸手扶着时珺的腰,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脑袋,微微仰起头,就此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一个激烈而而缱绻的吻在车内上演。 此时此刻,整个是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车外的一切都被他们摒弃。 643带他回家 秦匪终于在最后临别时得到了时珺的一个吻,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 以至于吻完之后他再看向窗外的那些狗时,莫名得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两个人在车内黏黏煳煳了两个小时。 虽然黏煳地只有秦匪一个人。 时珺更像是被迫的工具人。 倒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两个小时黏煳,实在太烦人了。 这年头谈恋爱都要这样的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谈恋爱? 这样被缠着,不觉得很束缚吗? 秦匪搂着她就没撒手过,偶尔摸摸小手,然后时不时地在偷几个香吻,那样子就像是猫偷了腥似的,那叫一个得意。 最后时珺实在受不了了,果断要求提前走人。 结果被秦匪按在车后座上又缠又抱了一顿。 直到十二点的最后一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手,亲自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下车之后的时珺顿时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感。 她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即将解放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她没敢说,怕被秦匪重新拖上车又按着亲一顿。 因此她一下车,就和秦匪敷衍地挥了挥手,迫不及待地朝着机场大厅内走去。 结果刚拿到机票在等候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凌晨的候机室里人稀稀拉拉没几个,遍地的空位这人不坐,特意坐到自己的身边,这让时珺第一时间就警觉地要拉开距离。 不料,被眼明手快的对方给直接按住了。 「跑什么?」 这声音…… 时珺侧头一看,秦匪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怎么进来的?」她满是意外地问道。 秦匪晃了下手里的机票,道:「买了张飞机票就进来了。」 时珺:「……」 她还以为这人只是送自己到机场就走了。 可谁知道,这人竟然直接买了飞机票进来。 他搞什么呢? 「你又不和我一起走,你买机票干什么?」时珺很是不解地问道。 秦匪理所当然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谁说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我和你一起上飞机,到时候再飞回来。」 时珺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哈?! 他陪自己一起上飞机,然后再飞回来? 这得多闲……情逸致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 时珺问:「你一个人?」 秦匪靠在那里,一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腔调,「我陪我女朋友,难道还需要带参观团吗?」 时珺立刻果断地拒绝,「不行,你一个人跟我去南边太危险了,那里都是江暮韫的人。」 他在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人跑,连个手下都不带的跑人家地盘上,简直就是在找死嘛! 对此,坐在那里的秦匪扬了扬眉,「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弱吗?」 时珺一怔。 是啊,秦匪有这么弱吗? 难道因为一个江暮韫,他秦匪这辈子就没踏足过南边? 他必然有自己的办法和能力才对。 秦匪看她皱着眉,还是一副不贊同的担心样子,为了防止她到时候连飞机都不让自己上,因此他嘆了一声,退了一步,「你如果真的不放心,那到时候我不出机场,这总行了吧?」 时珺思绪回拢,改变了之间的想法,「不是,你如果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就随你。」 秦匪连忙信誓旦旦地表示:「我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看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时珺也只能随他去了。 秦匪见她总算答应自己了,于是趁此机会给她升了舱,然后两个人就直接去了头等舱。 时珺看他这样兴致勃勃的升舱,还要私密性极好的头等舱,觉得这三个小时只怕是不好过了。 但等到了飞机上才发现,秦匪并不是为了继续抱抱亲亲举高高而升了舱,只是因为他想要让自己能够好好消息才升了舱。 在飞机上他要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就握着她的手,「你好好休息,等到了我就叫你。」 时珺看他这么贴心地照顾着自己,就为了单纯地陪着自己飞这一段旅程。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睡了,显然不太好。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困。」 时珺想着还是尽量能够陪陪他好了。 但谁想到,秦匪却在这个时候眯了眯眼,问:「都凌晨了还不困,是不是又日夜颠倒,和谢原两个人晚上不睡觉地干活?」 关于时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这件事,秦匪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了。 以前她还能拿秦匪说事,结果谁知道后来,秦匪就真的做到每天早睡早起,不通宵熬夜了。 这种精神自然是值得赞扬的。 可问题是,她做不到啊! 这手感一旦来了,根本停也停不住,很容易一不留神就到深夜凌晨。 以至于总是被秦匪说。 因此,现在一听到这个话题,时珺马上面无表情地盖好毯子,将椅子微微放下一些,说:「我困了。」 然后秒睡。 秦匪看她那样子,嘴角的笑意渐深。 然后轻握着她的手,也靠在了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三个小时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时珺眯了一觉就到了。 此时是凌晨四点,下飞机时就看到苍穹被黑暗所笼罩着。 南边十二月的凌晨虽然没有北方那边冷得耳朵都要冻掉,但也绝对瞬间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寒风唿唿刮着,那带着湿冷的风透过衣服如牛毛般的针细细密密地穿透进来,将你身上那残留的暖意全都带走。 让你顷刻间就完全清醒过来。 时珺倒是还好,这么多年在南边早就习惯了,更何况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候那种冷天穿着单衣,后来在时家为了训练自己,寒冬腊月泡冰水,种种都扛过来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么点寒风。 可下一秒,一件大衣盖住了她的脑袋,将她完全地裹了起来。 她不禁抬头,就看到秦匪竟然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了自己,「你……」 「南边这种湿冷真的一如既往得让人难受,快走吧。」秦匪不等她说完,就单手揽着她,朝着机场大厅内走去。 一进大厅内,暖气就立刻将他们完全包裹了起来。 融融的暖意这才让他们的神情舒展了开来。 飞机上其余的人进了大厅都匆匆的去拿行李的拿行李,赶着去坐出租的坐出租。 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机场大厅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说什么。 来往的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机场内也渐渐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 「要不然你……」 「那我走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随即一顿。 时珺一听到秦匪说要走了,那下半句话就只能重新吞咽了回去,转而干瘪地应了一声,「哦。」 秦匪看她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那双清冷的眼眸在此时多了几分的呆萌,便笑着嘱咐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南边要小心点,江暮韫没那么好对付,要谨慎,有事就马上给我打电话。」 「嗯。」 「乖,那我走了。」 秦匪笑了笑,转身就往另外一条通道而去。 他就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看上去单薄的很。 那背影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的寂寥。 时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套着他的外套,于是赶忙追了上去,「秦匪!」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后,马上转身,见她一路跑过来,还以为她要冲过来抱自己,心头一暖,于是手抬起…… 结果,一件衣服就挂到了他的手臂上。 「你的衣服忘记了。」 秦匪:「……」 这他妈就非常蜜汁尴尬了好吗! 他的手都伸到一半了,结果得到的就一件破衣服! 感觉那一口气差点憋死自己。 半晌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了一个字:「……哦。」 然后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颓丧和低气压打算重新离开。 时珺哪里会感觉不到他刚才的欢喜和兴奋。 眼下再看看他现在的失落。 这两者巨大的反差,时珺不由得最终嘆息了一声,然后认命地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往另外一个方向拖去,「走吧。」 秦匪不解地问:「去哪儿?」 「回我那儿。」时珺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声,就拉着他出了机场,一路朝着市区内而去。 这次回来时珺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的手下。 所以他们是坐着计程车走的。 在车内,秦匪看着身旁的人,嘴角那抹笑就没敛起过,语气里满是愉悦,「你不是不让我出飞机场吗?」 时珺懒得搭理他小人得志地样子,只是看着车前的路况,道:「这么晚了,到我那里休息一晚,再走吧。」 秦匪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一晚上可能有点不够哦。」 结果惹来了前面司机大叔的目光。 时珺感受到了那复杂的视线后,果断冲着秦匪呵了一声,「闭嘴吧。」 然后秦匪就真的闭嘴了。 整个路程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车子停在了市中心的某个楼盘门口。 时珺付了钱,带着秦匪就这样一路上了楼,进了自己的住处。 进了屋子秦匪就开始不断地打量起时珺的家。 然后发现,和那些样板房没什么差别。 严格来说,它就是一个样板房。 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凌乱的沙发,以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证明有人待过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 和他的房子几乎相差无几。 「随便坐,我去烧点热水。」时珺换了鞋子后,就径直朝着厨房内走去。 秦匪趁机偷瞄了一眼,发现厨房里干净得连个炒锅都没有,只有一个烧水壶。 有人说,一个人看电影吃火锅是十级的孤独。 但当他进入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房子,里面全是一个人的东西,没有烟火气息,安静得像一个坟墓时,他觉得这才是他认为的十级孤独。 没有亲人陪伴,生活里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只有日復一日的重复。 他忽然明白时珺的日夜颠倒。 在这样一个人的屋子里,除了闹铃的提醒,根本不会有人去提醒。 日子久了,她就像是被时间抛弃的人一样,根本不会受时间的约束和控制。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有工作就做。 自然也不会有日夜颠倒的感觉。 而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十几年。 一想到这个,在那一瞬间,秦匪的心像是被刀给捅了一下。 只觉得难受得不行。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在在大厅内环顾了一圈,像是在欣赏房子的装潢似的,闲聊道:「你喜欢这种风格的房子?」 待在厨房里的时珺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的,只是很是认真地回答:「不是,只是这里是市中心,交通方便,就买下来了。」 这理由倒也中肯。 不过…… 「我以为你会喜欢那种极度安静的地方。」 像郊区的独栋别墅,或者是半山腰别墅。 毕竟她是一个不受正常时间约束,又不喜欢睡觉被吵醒的人。 对此,时珺没有回答,只是烧好了水,给他们两个人各自倒了一杯,递出去后,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就睡沙发吧。」 秦匪愣了愣,转而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问:「你这里没客房?」 时珺捧着茶杯,随意地挑了个地方坐下,「有,但是我从来没清理过,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住。」 秦匪听到后,神色倍感意外,「难道这里都是你自己打算整理的?」 时珺点了点头,「嗯。」 「那你还挺勤劳的。」 秦匪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刚才的想法,至少她还愿意打扫整理,那说明她对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她说:「用扫地机器人打扫一下自己的房间。」 秦匪:「……」 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就他们两个人的工作情况,说真的打扫什么的都是浮云。 一旦忙里来,投入进去,就是住垃圾堆,都不带挪动一下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时珺问。 秦匪捧着手里那杯热水,「我这刚喝了两口水,你就要赶人了吗?」 时珺摇头,「不是,我只是怕你母亲那边没有你,她会心不安。」 「没事,我早上一般不过去,都是到下午两三点才去医院,其他时候由荣嫂陪着。」 听到秦匪这话后,时珺这才点了点头,「那行,你可以去洗个澡,浴室最上面那个白色的柜子里有浴袍,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你自己去拿。」 秦匪顿时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你这里有适合我的浴袍?」 时珺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解释了一番,「上次买衣服的时候,他们店里面做活动,送了我一套男士浴袍,我也是回来之后发现的,就丢在那里,没动过。」 「这个解释,我勉强接受。」 秦匪在喝了半杯热茶后,就先去了客房的浴室里沖了个澡。 毕竟一路穿着衬衫,还是挺冷的。 而时珺则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 等两个人全都全都各自洗漱完毕后,已经差不多快要六点了,透过窗外就看到好几个小窗里已经亮起了灯光,显然那些人是打算起床了。 时珺顶着半湿不干的头髮,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同样刚洗完澡的秦匪说道:「你到时候要走的时候我没起来,你就替我关好门。」 她误以为秦匪最晚也就到下午肯定会离开。 毕竟他母亲那边还需要他的照顾。 但事实上,等她一觉醒来,下午五点的时候这人竟然还在屋子里,而且不仅在屋子里,甚至还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煮东西。 644暗含某种警告 时珺看到本来空荡荡的厨房这会儿竟然全都被塞得满满当当,而且灶台上还有锅子在「咕噜咕噜」地煮着咖喱牛肉。 那浓郁的咖喱香气以及洋葱的味道瀰漫了整个厨房。 时珺倍感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买了晚上十二点的机票。」秦匪拿着勺子在锅子里小心的搅动着,生怕把里面的土豆给搅散了,「香不香?等我大火收下汁,就可以吃饭了。」 时珺看他煮了那么一大锅,还有厨房里那么多的用具,不禁问道:「你不回去,那你母亲那里……」 「就缺席一天而已没事的。」秦匪将火关上,然后催促了一番,「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时珺没办法,只好先去洗漱了一番,坐在了餐桌前。 很简单的咖喱牛肉饭,没什么惊艷的地方,但却莫名觉得土豆香甜软糯,牛肉也细嫩酥软,汁水浓郁。 足以可见他在做的时候有多么的考究和花费时间。 「你几点起来的?」她问道。 秦匪坐在她的对面,「中午十一点吧。」 居然十一点就醒了?! 那他才睡了五个多小时。 怪不得厨房的用具都放满了,他一定肯定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时珺其实很想告诉他,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必要,她又不做饭,买来也不过就是摆设罢了。 况且,她要真的想要的话,也完全可以让手下人买,哪里需要他牺牲掉自己的睡眠时间去买这些东西。 但,这些话最终她还是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那是他的心意。 只是心里却有点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把人带回来。 这样的折腾反倒让他不能好好的休息。 时珺当下道:「我等会儿送你去机场。」 但秦匪却表示:「不用了,这么晚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好。」 时珺想了想路程,的确也是有些远,最后道:「那我的车你拿去开。」 这个提议秦匪倒是没什么问题,「也行。」 然而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当他跟着时珺下楼看到那辆她的车的时候愣住了。 「这是你的车?」他指着车库里那辆问道。 时珺点头,「嗯。」 「够有钱的啊。」秦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那辆车,他觉得或许时珺在情感上是贫瘠的,但是在物质上绝对是富有的,瞧瞧这手笔、这气派。 「看来我得死命挣钱才能追得上你这个花钱的速度。」随即他由衷地感嘆了一声。 时珺知道这人又在调侃自己,也懒得搭理,正要脱口让他赶紧滚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别开这辆,你开旁边那辆白色的。」 秦匪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是一辆非常平平无奇的普通大众款,丢在车堆里估计都找不到的那种车。 这两者之间的落差让秦匪十分不解,「为什么?」 随即调侃地道:「难不成是捨不得了?」 时珺解释道:「这辆车全南边的人都知道是我的座驾,太招摇了,那辆白的是我的备用车,几乎没人知道这辆也是我的,你用比较安全。」 安全这两个字让秦匪顿时唇畔的笑意一顿。 这足以说明她在南边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否则怎么会有安全这两个字。 不过他相信时珺能搞定,也不想在临别之际破坏这个气氛,便重新笑了起来,故意道:「居然想的这么周到,看来真的很在意我啊。」 时珺听着他的调侃,懒得搭理。 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搭理,这人就越得寸进尺,因此只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 然后就打算上楼去继续补眠了。 只不过,才走了没两步,就被秦匪给重新拽了回来。 他死死地揽着时珺的腰,一副耍赖皮的样子,道:「我千里迢迢的过来,就为了陪你一下,你就这样打发我了?」 时珺蹙了蹙眉,「那你还想怎么样?」 秦匪看她这种不自觉、不主动的样子,轻哼了一声,道:「自己想。」 时珺努力地想了一下。 「我给你点路费?」 「……」 「一路平安?」 「……」 「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 一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离谱。 秦匪觉得她不是真傻就是装傻。 但鑑于这位继往开来的操作,他觉得更像是前者。 算了算了。 面对时珺的时候,他还是别奢求她的主动了。 小姑娘天生缺少恋爱神经。 秦匪放弃了她的主动,索性自己提要求,「临别前,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临别吻吗?」 时珺:「……」 她真是无语了。 他们的临别吻不是昨晚上就亲过了吗? 而且还亲了两个小时! 快没把她给亲自闭了! 这人还亲不够吗?! 这人是有什么亲吻瘾吗? 不过想归想,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脚尖轻点起,她主动的在秦匪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可惜,这么点甜头,秦匪怎么可能甘心。 他低头,就擒获出了一抹即将要抽离的唇,重重地重新吻了上去。 时珺觉得,完了。 就他这个架势,不亲上半个小时,别想放手。 顿时她生无可恋地站在那里当起了工具人。 抱着她的秦匪何尝感觉不到她那种视死如归的状态,真真是又气又好笑。 当下也没有了那种感觉。 而且夜晚风寒,他也捨不得时珺真的在这里冻着。 只好克制地亲了一会儿,随后又亲了亲她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就松开了腰间的手。 「好了,受刑结束。」秦匪颳了下她的鼻头,开玩笑地道。 时珺睁开眼睛,满脸都是懵。 显然还没从这么快的受刑时间里反应过来。 「行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开车去机场了,不然来不及了。」秦匪生怕她傻傻地站在楼下冻感冒了,就提醒了一句。 时珺随即回过神,「那你回去之后给我发个到家的消息。」 「好。」 在目送完秦匪离开后,时珺就径直上了楼,重新睡觉去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十二点多,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秦匪的。 他非常乖得按照吩咐给时珺发了一条安全落地的消息,并且还顺便提醒她要按时吃饭,冰箱里他买了好多的鸡蛋和牛奶,以及没有吃完的咖喱饭,让她自己热一热吃了。 那碎碎念的叮嘱就像是个老奶奶似的。 时珺还是头一回感受到。 挺…… 新奇的。 洗漱完,也热了饭菜,吃完修整后,她就开着自己那辆专属座驾前往时家。 当时寅在书房听到佣人说珺小姐回来的时候,手一个哆嗦,那副正在练习的毛笔字就这么毁了。 「你说时珺回来了?」他有些意外。 那佣人点了点头,「是啊老爷,珺小姐回来了,就在楼下大厅,说是等您。」 时寅即刻放下了手里毛笔,透过书房的窗往下看去,果然大门外停放着一辆时珺的专属座驾。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要不要这么巧合? 前段时间江慕凡想要找机会弄她,她不回来。 眼下江慕凡被江暮韫给拉下台,关在别墅里闭门思过了,她偏偏回来了。 这老天爷是不是也太庇佑她了吧。 这下好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和时珺周旋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江慕凡压根什么都来不及做就被关了。 他也没有完全参与其中。 所以时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真正让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么一切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原本纷乱的心绪多少稳住了,随即洗掉了手里的墨汁,穿着居家服就走下了楼。 看到时珺正坐在大厅沙发上喝茶的时候,他不禁问了一声,「不是说半个月吗?这才一个多星期怎么就回来了。」 「事情提前结束了。」时珺说罢就又轻抿了一口茶水。 时寅也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随口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这么一场?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能帮的我会尽力帮。」 这种言辞明显不过就是一句空话。 时珺也从来没寄託于这个父亲,所以冷淡地回答:「不用了,事情都解决了,没必要麻烦你了。」 时寅也很会给自己找台阶,自顾自地道:「也好,你能独当一面,我更欣慰。」 时珺懒得去戳穿他,只是转移了话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进董事会?」 时寅表示:「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反正江慕凡那边以现在的情况来,估计是不可能放出来 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让她进时氏来帮忙,替自己解决了那些人比较好。 「那就明天。」 时珺这话让时寅愣了下。 明天? 这么速度的吗? 不过转而一想,也好,她越快进入,事情才能越快解决。 于是,他当下就点头应了下来,「可以。」 时珺嗯了一声,继续喝起了茶水。 看上去话题已经结束了。 时寅一瞧,就觉得不行。 自己这都已经表示出了自己的诚意了,时珺必须也要有所表示才行啊。 于是,紧接着他就开口问:「那你有什么计划和想法吗?」 没想到这话反而成了时珺来询问自己的一个理由,「这应该问你,这么多年我不信你没有想过要清理掉他们。」 对此时寅当然是否认的了。 毕竟这个人向来虚伪惯了,从她童年被陈梦虐待,而他无动于衷开始,以及到后来想把自己不动声色的当成筹码一样送出去联姻,甚至就连想杀自己还要利用时至敬这个四叔当工具等种种迹象,就能看出来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假。 只是当他刚下意识地否决,说了一句,「这个,毕竟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结果被时珺冰冷而又轻蔑的眼神扫过来后,他不禁一停,然后索性坦白道:「的确有一点想法,不过他们做的太过隐秘,我找不到证据。」 时珺听到这话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垂着眉眼,看着手里那杯红茶,「证据我来找,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的漏洞在哪里。」 时寅想了想,很是果断地道:「走,去书房谈。」 虽然大厅内也没有人,但是在这种地方,他多少觉得没有安全感。 因此,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在进了书房后,时珺就看到书桌上那一大团的晕染的墨迹。 看来自己的出现还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意外的。 时寅这个时候显然也看到了桌上那张写失败的书法,随便揉了几下,丢进了垃圾桶里,继而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时珺。 时珺接过了那份文件,细细地翻看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其他几房近年来的资金流动,看上去都十分的正常,但是我发现其中两家公司常年处于亏损,甚至去年这亏损率都达到百分之三百了,他们还大量的投入资金,这就十分奇怪。」这时,时寅坐在对面替她解说道。 时珺盯着那两家公司的汇报总结看了又看,发现这帐目的确很怪异,「那你派人查是什么原因了吗?」 「查过,但是查不到源头,里面很混乱。」时寅语气沉然,显然对这件事上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时珺在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将那些东西摆放在了一旁,问:「那你怀疑他们什么?」 时寅食指叩了下桌面,沉思了一番,道:「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是把那些钱全都私下汇入这家公司,然后转出境外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她又问。 时寅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些钱很多都是他们利用股东的身份从时氏流出的,我要把这些全都再收回来,包括他们的股份。」 看样子对于这个想法已经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 时珺当下合起了那份文件,回答:「知道了。」 …… 整个下午,时珺都和时寅在房间内商讨着关于几房的事。 直到窗外暮色降临,话题终于差不多结束了。 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是时珺问,时寅答。 就没听到时珺吐露出半个字的。 于是,时寅有些耐不住了,询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时珺起身,丢下了一句,「不知道,等明天上任之后,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时寅看她一句表示都没有,就往外走,不由得问:「你要走了?」 「嗯。」 时寅一听,即刻挽留,「不如留下来吃个晚饭吧?从你回来之后,好像就没留在家里一起吃过饭。」 但实际上他是想要把人留下再旁敲侧击地问几句。 要知道这整个下午他可没从时珺嘴里挖出一星半点的东西。 如果就这样放她走了,实在是不甘心。 可这个时候,时珺却突然问了一声,「我母亲的牌位你做好了吗?」 时寅神色一顿,「……快、快要完工了。」 那不确定的迟疑表情时珺一眼就看穿了。 快完工? 只怕得要等上好久才能完工吧。 陈梦有多不想把她母亲牌位送进祠堂,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包括时寅,其实他也同样不想让她母亲进祠堂。 毕竟对他来说,有过这样一个身份低下、不堪的女人,完全是自己人生的污点和耻辱。 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而且没名没分的一个女人进祖宗祠堂,也太侮辱了祖宗祠堂。 于是,时珺只说了一句:「那就什么时候完工,我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随即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这话里虽然说的是吃饭,但时寅绝对有理由相信,这话里更暗含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这让他不得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妥协。 645实力碾压 时珺下了楼,就开车趁着暮色离开了时宅。 下了山后,她趁着等红绿灯的时间,就准备拿出电话给手下的人发个简讯,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屏幕上的消息留言。 是秦匪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发送的。 问她有没有吃完饭之类的日常问题。 时珺先是回了个消息给他,然后给手下的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自己不去公司,公司日常运作他盯一下。 等到电话刚挂断,另外一个电话随即就无缝衔接地打了进来。 时珺一看,是秦匪的。 她当下按了通话键。 只是同时窗外的红绿灯的颜色也变了。 于是,她一边开车,一边将蓝牙耳机放在了耳朵里,接听了起来。 秦匪的声音很快就从耳机的另外一端响起,「你刚睡醒?」 时珺看着前方的车辆,径直回答道:「没有,中午吃了饭,回了一趟时宅,和我父亲聊了点事。」 秦匪听到这话后,顿时轻笑了一声,「这么努力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一声护士的叫唤。 秦匪当即就放下了电话,大约过了半分钟后,他才重新拿起了电话。 时珺问道:「你还在医院?」 秦匪也不遮掩,嗯了一声,回答:「我在医院陪夜。」 时珺听到陪夜这两个字,眉心不由得轻皱了下,有些不贊同地道:「你昨晚上并没有睡好,还是找个时间好好休息比较好。」 对此,秦匪笑了笑,道:「放心吧,虽然说我陪夜,但是大部分还是护工盯着,我在隔壁的小房间里会睡一会儿。」 「那就好。」 「这么心疼我啊。」电话那头的秦匪笑得很不要脸,以此想要打趣时珺。 但时珺虽然在行动上像个时刻就要英勇就义的「英雄」,但是在态度上总是十分的诚恳。 因此她说了一声:「嗯。」 她的确挺心疼的。 毕竟仔细算下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然后还跑到她家里去给免费当了一回小工。 然而,她不知道,这样的话对于秦匪来说,有多么的让人心底深处的情绪饱涨起来。 他觉得小姑娘是故意在搞事情。 在身边的时候就各种不配合,可要说起这种「小情话」,她是厉害的不行。 每次一个简单的回应,都足够让他激动得恨不能穿过手机把人给狠狠地抱住。 「下次用行动来表达对我的心疼,或许我会更高兴。」他碍于自己在母亲的病房的隔壁小房间,所以克制得压低了声音道。 时珺听着他那恨恨的语气,不禁脑海中联想到了前天在车子里被抱着一顿勐亲地场景。 当下她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你吃饭了没?」 秦匪听着她那生硬的话题,心里觉得可爱得让人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地道:「等会儿随便吃点吧,你呢?」 「我也没有。」 时珺这会儿已经驶入市区了,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一路停停走走,开得人脾气都没有。 索性她为了打发时间,和他聊起来打算晚上吃些什么。 「我都陪夜了,除了吃食堂还能吃什么,你呢?」 「随便找个餐馆吃点。」 「我觉得我得抽空再过来一趟给你做点吃的比较好,不然你这样天天吃外面的饭,不卫生,也不营养。」 「没那么麻烦,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有我,哪里还能像以前这样过。」 两个人这一段对话,让时珺觉得陌生又……奇妙。 感觉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那是她从未有过的经歷。 而且…… 她似乎也不排斥在这种废话上和他浪费时间。 等差不多终于过了堵车路段,车流变得通畅起来后,时珺不敢在高速路段这样分心,怕到时候出交通事故,便果断地结束了对话,「行了,我不和你说了,我等会儿下了高速就去买饭,回家之后还要忙事。」 秦匪显然对此还意犹未尽的很,但也不敢在车上和她胡闹,也就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时珺一路心无旁鹫的开起了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总算下了高速,进入市区。 大概是和秦匪聊过的原因,竟然破天荒的没去小区门口的那几家店里买饭,而是特意去了一家新开的店里点了一份带走。 回到家里,开了灯之后,窗外漆黑的夜色给这个空荡的房间平添了几分的清冷。 以往她也没有觉得这房子的大,怎么秦匪进来住过一晚上后,就感觉变大了起来呢? 时珺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就盘腿坐在了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沿,将打包的饭盒一一摆放在了茶几上。 晚餐看上去还是挺丰盛的。 时珺非常熟练的点开了旁边的电脑邮件,然后打算按照老规矩,一边吃一边把公司里的这些报表全都看完,然后再和那几个高层开个短暂的视频会议,为明年公司的一些内容打基础。 毕竟谢原有信心可以做第二代的升级,那公司这边就要做出配合才行。 然而,就在她在看邮件做回復的过程中,旁边的小窗口突然弹出了秦匪的消息。 上面写着:回到家要好好吃饭,不许干活分心。 不知不觉已经把饭菜丢在一旁开始忙碌起来的时珺下意识地朝着手边快要冷掉的饭菜看了一眼。 然后给秦匪发了个消息。 你是不是在我家安装了摄像头? 下一秒秦匪的视频弹窗就出现在了电脑上。 时珺下意识地就点开了接通的图标。 很快,秦匪的那张妖孽俊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当下问道:「看得清吗?」 「很清楚。」时珺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饭菜拖了过来,打算做出有好好吃饭的假象。 可才拖动到一半,就听到视频里传来秦匪的一句,「清楚是清楚,就是亲不到,太可惜了。」 「……你在你母亲的病房里,还是别太过了。」时珺克制着想要揍他的心情,面无表情地提醒。 对此,秦匪笑了起来,「她早就睡了,我在隔壁的会客室里吃饭。」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从视频里看的话,他所处的位置的确不像是病房内,更像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 秦匪为了不让她说话有负担,特意还带她环游了一圈,然后最终定格在了他的小饭桌上。 「看起来挺不错的。」 时珺看着桌上那个饭菜,虽说是医院食堂的,不过想也知道以他的身份最起码吃的东西得和院长一个级别才对。 秦匪看她似乎对自己的饭菜很感兴趣,不由得问道:「你喜欢?」 时珺随口回答了一句:「还行。」 结果秦匪就兴致勃勃地道:「那我给你当吃播。」 「???」时珺对这两个字明显非常的陌生,「吃播?」 「你不知道?」秦匪看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于是立刻为她科普了起来,「吃播就是专门吃给观众看的那些主播啊。」 给别人看自己吃饭? 时珺显然有些无法想像到那个画面,「有人看?」 「非常多。」 「哦。」 反正如果是她的话,她估计大概率不会去看。 毕竟看人家吃饭,多馋啊。 而且那个吃饭的人被那么多人盯着心里不会有负担吗? 时珺是真没办法领悟到这其中的快乐,所以就此停止了这一话题。 秦匪大概也发现了她的无法接受,就换了话题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又一边做事,一边吃饭了?」 时珺的手一顿,没想到话题又重新回到了原点,她即刻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没有。」 可秦匪哪里能那么容易被骗,她待在酒店里的那段时间,关于吃饭工作这个神他就提醒了很多遍,怎么可能这会儿没人盯了,反而乖巧了。 太假了。 「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时珺听着他那哄骗小孩子的话,当即反驳,「我本来就不是孩子。」 「所以你骗人了。」 「???」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你要没事的话就挂了吧。」 这样没话找话也挺累人的。 最主要还耽误她看邮件! 对此,秦匪轻笑地靠坐在沙发上,懒懒地道:「我陪你吃饭不好吗?这样一呢防止你吃饭三心二意,二呢还有我这个大帅哥陪你,你也不寂寞啊。」 「……」 好吧,帅哥拌饭,的确还凑合。 时珺看在他那张帅脸的份上,也就没强求非要挂断视频,而是就这样两个人隔着一张屏幕各自吃了起来。 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偶尔两个人还会对饭菜评头论足一番,感觉…… 好像真的没有冷冰冰的寂寞感了。 等到两个人这顿饭吃到尾声,秦匪才随口问了一声,「你今天晚上还要看财务报表和月度总结吗?」 在之前酒店的那段时间里,他就发现时珺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公司虽然主项目是贩卖消息,但事实上研发和正常业务一样不少。 完全和正常公司没有任何的差别。 那么这也意味着,她有着开不完的会和看不完的报告。 「嗯,除了这些,明天还要进时氏,所以另外要再准备一下材料之类的东西。」时珺收拾着桌上的饭盒回答。 秦匪一听,不由得扬了扬眉,「这么快?」 小姑娘昨天才回南边的,竟然明天就要去时氏开董事会了,这速度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还以为最起码铺垫个一个星期之类的。 毕竟时珺的父亲好像并不待见她,所以很有可能会成为她进军时氏的一块绊脚石。 可谁想到,竟然最后竟然变得这么容易。 如果按照这样快的速度,那是不是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就能很快见面了? 对于他这些小九九时珺一点都不知道,她只是很认真地回答:「已经很慢了,要不是今天早上睡晚了,我应该今天就要去时氏的。」 秦匪完全被她的行动派速度给震到了,「……那你要准备什么材料?」 「当初我和我父亲聊过,进入时家产业的前提是替他解决其他几房,所以我现在得熟悉一下公司的这些人,以及他们的站队。」 经过时珺这样一番解释后,秦匪终于明白为什么时珺的父亲没有做那块挡路石了,原来他是别有目的。 「他这是想拿你当刀子使啊。」 他如此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时珺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她就抬眸,看着视频里的人,平静无波地回了一句:「刀子用不好,也是会伤害到自己的。」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双方一眼,所说所想已经完全清楚明了。 秦匪深意地一笑,「有道理。」 时珺这才低头重新开始收拾了起来。 秦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时珺:「不知道。」 这回答可真是耳熟的很。 好像以往他问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看来还是不不愿意和他说啊。 「好吧,那你再考虑考虑。」秦匪也就点到为止了。 时珺看他就这么靠坐在那里,透过屏幕这样笑着凝视着自己时,她想了想,然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利用一下我的优势,找点他们的漏洞和破绽,然后让他们离开。」 秦匪扬眉。 这是愿意和他聊的意思? 看着屏幕里小姑娘低垂着眉眼,努力组织着苍白枯燥的语句时的样子,秦匪能感觉到她在为自己努力尝试着分享和坦白。 心里只觉得一暖。 这回他没有再调侃了,而是尽量用轻松的话题去引导她。 「这么强势吗?」 时珺不解:「这很强势吗?」 秦匪解释道:「你给你父亲当刀子,摆明了他是不想得罪人,所以把自己藏在暗处,把你推出去吸引这些人的目光,你如果直接把东西丢出去,那注意力必然全都聚焦在你这里,那很明显你父亲就成功了。」 时珺若有所思地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可总是要去处理这些人的。」 她只要入场,那些人自然而然也会盯上她。 他们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人。 更何况她还不是那个「可能」。 秦匪点头:「是啊,是要处理这些人,但问题是你现在要入驻公司,将来你要在那里站稳脚跟,而不是解决完就抽身要离开。」 时珺这次回去是要拿下时家,并不是和以往、甚至是对付楚氏那样,在解决完之后,她就直接走人那么简单。 她是要掌权于时家,要让时氏名下的人听她的管理。 那处理起来的方式方法就要做出改变了。 「所以,你是要当砍刀去砍,还是要当匕首去捅,这是关键点。」秦匪这一番话顿时提点了她。 时珺很快就明白了他这话里的用意,「你是说,让我隐晦的去处理他们,不要去激化其他人对我的看法。」 秦匪笑着打了个响指,「至少不是拿着他们的错处明晃晃的去告诉他们,你要对付他们。」 时珺瞭然地深吸了口气,脑子开始不断地高速旋转了起来。 秦匪看她眉头紧锁着的样子,便试着给她理清头绪,「他们的破绽是什么?」 时珺如实道:「我父亲说,他们的资金流动不正常,把时氏的钱好像都转移到国外去了,让我去把那些资金都收回来,包括他们的股份。」 「那你本来想怎么做?」秦匪问道。 时珺十分简单粗暴地回答:「本来想调查他们的帐户,然后从他们帐目上查找那些不正常的资金流向,再用这些证据让他们把钱吐出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直接把秦匪给震住了。 毕竟,这种方法,真的…… 太直白了。 完全就是告诉对方,我要搞你,并且我是有证据的要搞死你,所以你必须乖乖地投降,别给我耍花样,不然我就搞死你之后还要捅你两刀。 大概这就是绝对实力的碾压吧。 连废话都不需要,直接甩证据,以此压制到对方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现在听完你说的,我觉得要换个方法。」这时,时珺突然补充了一句。 646正式成为时氏董事 这一句话把秦匪从震惊中拽了回来。 他无比好奇,时珺打算使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做,因此迫不及待地就问了起来,「那你想换什么方法?」 结果时珺回答:「暂时没想到。」 秦匪:「……」 但这也不能怪时珺。 因为大多数的时间她做事向来直来直去。 毕竟她拿捏着所有人的七寸和命脉,哪里需要和对方虚与委蛇,各种斡旋,你来我往。 这些证据甩在对方的脸上,足够让对方乖乖认错求饶了。 可,秦匪有一点说得对。 这样的话,她树敌就会非常多。 这些年来,她为什么在南边那么多人惧怕她的同时,还被人厌恶着。 就是因为她的简单粗暴。 当然了,她有这个简单粗暴的资本。 只不过能避免的时候,又何必这样明着撞上去。 特别是还要为时寅去「撞」。 那就太不划算了。 她是要入驻时家,不是要摧毁时家。 所以她应该改变原本的方式。 或者说,应该学一学时寅那虚伪和隐晦的方式。 「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这时,秦匪的声音从电脑另外一端响起。 时珺回过神,点头:「你说。」 她觉得在这方面秦匪经歷得比自己要多的多,否则也不可能能秦氏站稳脚跟,成为让那些董事们信服的继承人。 秦匪笑了笑,饱含深意地道:「他们用一个虚假的帐目来转移钱,你其实也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时珺一听,果断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我去註册一个假公司,让他们无限的投资,然后将那些钱全部吐出来?」 秦匪就知道小姑娘聪明,一点就透。 不过为了防止她被自己的话局限住,于是还是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概念,也不一定单单只是公司,股市和他们的基金,都是你可以下手的对象。」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当时她在楚氏里面干的那些好事,便又提醒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像当初你在楚家的时候一样动手脚。」 时珺经过这位导师的提点,她顿时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 秦匪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夸赞道:「我家小姑娘就是聪明。」 时珺坐在那里没吭声,只是满怀心思地想着自己的事。 秦匪对此也没打扰,默默地就坐在那里陪伴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她感觉自己想的有点头疼,想要暂时放一放,结果就看到电脑屏幕里的秦匪早就已经开始清理好桌子,默默地在翻阅文件陪着她了。 看着他手边那厚厚堆叠的文件,时珺不由得眉头紧蹙起来。 这么多,他得干到天荒地老去吧? 「你打算今晚上几点睡啊?」 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开口询问出声了句。 被打断的秦匪抬眸,看着她那微皱起的眉,不禁笑了下,「把这些都做完吧,做完就睡。」 时珺看了一眼他手边的那些文件,道:「你这些工作通宵都不一定能做完。」 「那你什么时候睡,我就什么时候睡,好不好?」秦匪懒散地靠在那里,低低的声音里透着宠溺。 时珺:「……」 她能说什么? 无论说好或者不好显然都不合适。 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时珺自认为自己抵挡不住这人的语言攻势,索性闭嘴,把打包的餐盒全都整理到垃圾桶里去。 在沉默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明显听到电脑里的一声轻笑。 明显是嘲笑! 时珺鼓了股腮帮子,磨了磨牙,但最后还是没吭声,只当没听见,然后给自己又重新换了一杯热茶水,重新坐了下来,用滑鼠把秦匪的视频小窗口给缩小到了一旁,然后开始继续回復之前没有回覆完的邮件。 全程把秦匪当成了透明的。 秦匪看出了她的故意忽视,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重新低头看起了文件。 两个人隔着一个屏幕,各自做着事情。 屋内静悄悄的。 只听到键盘敲打的声音和写字的沙沙声。 那种感觉就连心都不自觉地安宁了下来。 时间随着这温馨的氛围一点点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珺只觉得自己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脖子有些发僵,一只手不由得停了下来,开始揉捏着自己的后脖颈,想要舒缓一下。 「脖子不舒服就休息会儿,去倒杯水,缓一缓。」这时,电脑那头秦匪的声音就此传了过来。 时珺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头也不抬地正在写东西,便「嗯」了一声,就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站在窗口休息了片刻。 一杯茶水结束,她重新再次回来,加入工作。 直到晚上的十一点多,秦匪才适当地提醒了一下,「时间很晚了,如果差不多的话就赶紧收尾吧,小心明天迟到。」 时珺看了下自己的进度,又想到明天是第一天去时氏,便应答了下来,「知道了。」 于是,在这么一位定点定时人形闹钟的提醒下,时珺破天荒的在这个房子里居然没有过凌晨就去洗漱了。 道了晚安,关了电脑,这一晚上她睡的还算不错。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伴随着闹铃之外,还有秦匪的早安简讯。 并且还有永远不会变化的早餐提醒。 时珺也同样发了个早安后,就起床洗漱去了。 今天是她正式进入时氏的第一天。 所以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公司。 下车前,她的手机细微地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秦匪发来了一个表情,是个握紧拳头,正在加油吶喊的小人。 顿时只觉得……心情复杂。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 到底从哪儿弄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的。 但嫌弃归嫌弃,时珺的嘴角还是轻勾起了一抹淡笑。 收起手机,她下车,就脚步轻快地朝着时氏大楼方向走去。 而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人认出她是谁。 虽说「珺爷」的名号,还是「珺小姐」的称唿在外非常响亮,可大部分都没见过这位到底长什么样。 以至于到了门口就被前台的人给扣了下来。 「抱歉,不是公司的人,不能随便进入。」 时珺站在原地,努力地回忆了下上次那名带自己上楼的助理。 可惜…… 没记住。 没办法,她只能道:「我预约了你们董事长,你们可以打电话问一下董事长的助理。」 那名前台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那请问和你预约的助理是哪位吗?」 被将一军的时珺:「……」 完了。 时寅那么多助理,听说唯一的贴身助理这两天身体不适,没上班,其他的几位她怎么可能知道。 面对她的沉默,那名前台下意识地认为她是在骗人,于是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小姐,没有预约,是不可以进入的。」 时珺看自己要是不麻烦时寅一下,估计今天这扇门是走不进去了,便打了个电话给时寅,「我被拦在大门外,你派个人下来接我一下。」 她在打电话的时候,那名前台还带着几分的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总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 直到后来时寅的助理下来亲自领自己上楼,那人才知道时珺是真的有预约,因此连连抱歉。 不过时珺并不在意。 跟着那名助理就一路上楼去。 可也因为这位贴身助理,导致她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的目光。 等进了时寅的办公室之后,就看到时寅正坐在那里。 上次来的时候她没注意,而这回她注意到了整个办公室的环境。 此时时寅的背后是一整片的落地窗,视野绝佳,晨光倾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办公室。 不愧是时氏。 即使她的公司楼盘在南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但还是不能和这里做比较。 「来的很早啊。」 时寅的声音打断了时珺的思绪,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会儿和我一起去开会,我到时候正式的介绍下你。」时寅对她说道。 「嗯。」 「关于公司里那些人和事你了解了吗?」时寅又问。 「昨晚基本上都看了一下。」 「如果有什么不了解的,就问我。」 「嗯。」 「我现在要批几份文件,你等我会儿。」时寅看了眼时间,发觉快要来不及了,便不再和时珺继续寒暄了。 时珺也本来和他没什么话要讲,就丢下了一句,「你随意。」 然后就往旁边的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时寅便对自己的助理吩咐了一句,「给她倒杯茶水。」 却被时珺给拒绝了,「不用了,就半个小时而已,没必要这么麻烦。」 时寅对此倒也没有强求,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助理退出去后,就自己坐在办公椅上开始批阅文件了起来。 时珺则坐在会客区域的沙发上。 其实在一般情况下,她并不喜欢等待时玩儿手机、看杂志消磨,不过今天例外。 因为秦匪发了那个小玩意,她想要研究一下。 所以她坐在那里就开始鼓捣起那个小表情。 最终在表情后台那里在免费那一栏里找到了这个表情包。 免费? 这人是有多抠搜啊。 堂堂一秦家少爷,秦氏的继承者,居然发一个免费表情。 时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特意去找了个付费的表情包,是一只胖胖的小橘猫。 头上带着一个小王冠,半坐的姿态,憨憨地背对着人。 时珺觉得,那种不屑和轻蔑的被这只猫发挥的淋漓尽致。 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个发送。 而在这个时候,时寅差不多都批阅完了,他穿好了外套,就对时珺说了一声,「差不多了,该过去了。」 时珺这才关掉了手机,清理了下思绪,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穿过了走廊,进了电梯,去了楼下的会议室。 等进了会议室,本来还在闲聊的董事们一看到时寅身后的人之后,先是愣了下,随即就顿时寂静了下来。 时……时珺?! 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虽然时珺并不怎么露面,但不代表他们这些董事们认不出啊。 他们里面这些人有哪些是没找过她买卖消息过的? 有几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熟客了。 只是,在时氏的董事会上看到她出现,还是十分意外的。 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聪明得跟人精似的,虽然意外,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笑着主动寒暄了起来。 「哟,稀客啊,珺小姐今天竟然来了!」 「我还是头一回在公司里看到珺小姐。」 「人家珺小姐是大忙人,你以为跟我们似的,天天闲得只知道喝茶钓鱼啊。」 「这话倒也对。」 听着那些人一唱一和,时珺只说了一句:「放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众人:「……」 那些人立刻傻了眼,什么叫经常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那里的时寅对此轻咳了两声,试图刷点存在感,道:「既然你们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索性现在说了吧。」他停顿了一秒,继续道:「时珺,以后正式成为时氏的一名董事。」 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在场的那些人的譁然。 「居然是真的?」 「我的天啊,时寅竟然真的把股份给了她。」 「难不成要变天了?」 …… 这些人其实在之前就听到过风声,只不过没得到时寅的亲自证实,他们也就没敢真的相信。 再加上后来这个消息自动淡去,事情也就这么稀里煳涂地过去了。 可谁想到过了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竟然时寅亲自出面来说明了。 这股权都让渡给了这位珺小姐了,只怕这里面的动作不小啊。 难道是时寅身体不好了? 还是说时珺出手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时珺看样子还是最后瞄上了时家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讯息啊。 毕竟这位小祖宗向来是大刀阔斧做事的,而且也没那么多弯弯绕,根本让人无力招架啊。 「怎么感觉大家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时寅在环顾了一圈众人那各色的表情之后,故意玩笑地道。 这一席话让众人不禁勐地回过神来,于是连连开口否认。 「哪能啊,珺小姐能够加入到时氏这个大家庭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董事长又添了一名大将。」 「是啊,是啊,有珺小姐的帮助一定会让时氏更上一层楼。」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可几个小董事躲在后面却在这个时候暗搓搓地说:「这下算是有好戏看了。」 「谁说不是呢,这时珺可不是个善茬啊。」 …… 在场的那些人笑着说了两句后,时寅这个时候总算将话题给拉了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正式开会吧。」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便立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按理来说,时珺得坐在最后一个。 但时寅却把她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这一讯息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又面面相觑了一番。 时寅竟然把她放在左下首,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 难不成真内定下来了? 那些人心里开始有些盘算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场的几房的人在看到之后,看向时珺的神色已经完全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厌恶畏惧的话,那么现在就又多加了一层敌意。 这种敌意,不再是普通的兄弟姐妹之间的,而是完全是在摆在利益面前的东西。 一场会议下来,所有人都开得心不在焉。 本来嘛,今天这场会议最主要的内容就是介绍时珺而已。 至于其他的东西根本不重要。 所以两个小时的会议内容就像是流水帐似得过了一遍,然后就结束了。 而时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一直坐在那里,直到会议结束。 那些董事们临走前还在对她说各种欢迎、恭喜的话。 就好像她的加入真的对那些人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647不欢而散 唯独时屹在看到那些董事们都离开后,开口就是一句,「你不是向来看不上时家这点东西的吗?怎么眼下还是进了时氏。」 他是个粗神经的人,总有一种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大概是忘记了几个月前那一场血色晚宴,所以才敢这样直面说话。 因此,时珺也不介意给他冷声提醒一下:「我也看不上你,可到底还是让你活到现在了。」 时屹气结:「你!」 但到底不敢动手。 而且这个时候作为董事之一、也同样作为大房的嫡长女的时柳儿也赶紧上前阻止,「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相信有了时珺的加入,咱们时家会越来越好。」 时屹不敢动手,但是嘴皮子还是不甘示弱地很,「好不好我是不知道,反正不得安宁是肯定了。」 时柳儿怕时珺不高兴,赶紧低声一句:「闭嘴!」 这才让时屹住了口。 时柳儿在以为解决完了自己这个没用弟弟之后,重新展露笑容地对时珺道:「时珺啊,你能加入真是太好了,我总算也有个伴了,以后我要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可以来问你了。」 可下一秒就听到时屹就忍不住地强话:「姐,你也想太多了吧,人家可是大忙人,自己还有一家公司要忙,哪有时间来管你啊。」 时柳儿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你能不能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时屹冷哼了一声,「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不愿意听拉倒。」 时珺没什么心情听他们两姐弟在那里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在收拾完的东西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看吧,我就说了,人家不会搭理咱。你又何必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你就少说点吧,大家都是一家人。」 「人家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 临关门后,时珺还能隐约地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她的手机。 一出会议室,时珺就立刻把手机的飞行模式给取消了,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条秦匪的消息跳了出来。 上面也没有写什么很重要的内容,就打了三个惊嘆号。 q:【!!!】 这简简单单的标点符号却让时珺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起来。 她都能在脑海中想像出来,秦匪收到这个表情的时候有多么的惊讶和意外了。 随即,她点了下对话框,也学着他发了三个标点符号。 s:【???】 几乎下一秒电话的震动声就响了起来。 秦匪打过来的。 时珺笑着按了通话键,然后一边朝着前面走,一边往地下停车场而去。 「怎么了?」她问。 电话那头的秦匪调侃地道:「你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咪,这不是你的风格哦。」 时珺见他开场白竟然是这个,不禁觉得好笑,「那我应该是什么风格。」 秦匪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发给我系统自带的一个微笑表情。」 时珺挑眉:「我没有嘲讽人的习惯。」 「这个你都知道,看来也不是2g少女啊。」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差劲。」 时珺往地下车库走去时,路过时氏喧闹的大厅,秦匪在那头很敏锐得就听出来了,「你在走路啊。」 「恩,刚开完会,现在去车库,打算回去了。」 秦匪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战况如何?」 时珺表示:「成功成为众矢之的。」 秦匪顿时轻笑出了声,但很快就轻咳了两下,说:「不怕,我会保护你。」 时珺敷衍地嗯了一声,压根就没放心上。 进了车库,上了自己的车后,时珺这才问道:「你昨晚上睡过没?」 秦匪想了下,回答:「快到早上的时候眯了一会儿。」 「那你现在在干嘛?」 「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继而道:「闲着,什么事都没有。」 时珺也没多想,以为他真的闲着,就提议:「那就去睡一会儿吧。」 秦匪知道她是要开车,也没有耽误她,「也好,那晚上见。」 「恩。」 等秦匪挂断了电话,转身时就看到自家助理正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什么事?」此时,他眉眼冷淡地问道。 那名助理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地道:「董事们问,会议还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 原来秦匪是在会议中途出来打电话给时珺的。 一看到她的回覆后,几乎一秒都没停顿,就直接冲出会议室打电话了。 只不过怕时珺到时候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才故意说闲着的。 其实从拿着资料库回来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哪怕公司这边他可以让爷爷分担一些,但是数据重组研发,修改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必须得由他亲自操刀,母亲那边也需要他时时刻刻的陪伴,包括时珺也要顾及。 不过还好,母亲那边的愧疚和压抑,最终都在晚上和时珺详聊时得到了很好的安慰。 这片刻的安宁让他还是稍稍能够得到了些许的喘息。 至于时珺也开始习惯了两个人每天晚上隔着视频一起吃饭、聊天和工作。 她这边的进度没有秦匪那边那么的急迫。 但是也同样很忙碌。 软体的更新开发,时氏那边也要开始深入着手。 双重压力让她和秦匪两个人基本上一晚上开着电脑,但说话却超不过十句。 而她成为时氏董事这一消息也被正式放了出来。 这里和在楚氏不同,那些董事们是绝对不敢真的用长辈的姿态来和时珺说话的。 因为他们都怕她。 所以一个个点到为止的恭喜和欢迎后,就对她十分之恭敬了。 圈内的人则在接收这个消息后,有了一种意外之外,但又好像是情理之中的感觉。 就觉得有种「啊,终于来了!」的感觉。 因此,圈内并不震动。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不关心。 相反,他们非常关心。 并且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时珺必然是要吞下整个时家。 绝对不会放过的那种。 所有人都在等。 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其实时珺也在等。 只是这一天还没有到来,却先迎来了收到消息的江暮韫。 当时时珺正在自己的公司里处理公事,听到自己的助理说江暮韫在下面等着,这让她不禁意外地愣住了。 他怎么会有功夫跑到她这里? 按理说,他现在不是应该正忙着收拾时慕凡的那些手下才对。 「老闆,需要让他上来吗?」站在门口的助理小心谨慎地询问道。 时珺回过神后,点了点头,「带他去隔壁的会议室,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的。」 助理当下就退了出去。 时珺坐在老闆椅上不禁陷入沉思。 只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江暮韫今天来的目的。 最后还是索性整理了下桌面和电脑,打算亲自去会客一番。 相比较江慕凡,她相信江暮韫更加的理智,轻易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然而,当她走进隔壁的会议室时,江暮韫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不会想要见我。」 时珺见他比较匆忙,也没穿外套,就一件黑色的打底衫,袖子挽起,看上去休闲利落的很。 完全没有那种千金大小姐的姿态,而是她时珺作为这家公司的掌权人独有的气势。 她直接坐在了江暮韫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然后才回答道:「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太烦了。」 她的确今天可以不见,但是江暮韫要想见她的话,总归是有办法的。 就像上次时寅让她回去一样。 除非她离开这座城市。 否则,与其这样避而不见,还不如直接一次性了断。 时珺不愿意在他这边浪费时间,毕竟她手里还有好多的活儿要干,要是迟了,晚上回去和秦匪就说不上几句话了。 因此她直截了当地就问:「不知道江总今天来是要和我做什么生意吗?」 但她不知道,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江暮韫的神色就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停顿了三四秒,然后就听到他说:「我是来特意看看把我和江慕凡耍的团团转的幕后之人。」 时珺皱眉。 就为了这个事? 时珺还以为江暮韫对那个资料库念念不忘,特意来找自己麻烦。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输赢已定,边境上……」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暮韫给打断了,「我说的,可不是边境那次。」 时珺神色一凛。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江暮韫是在说这次自己设计他们两兄弟的事。 不过这件事…… 他本身就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吧? 因此,她说道:「不用太感谢我。」 「……」江暮韫嘴角轻扯了下,「你觉得我是来感谢你的吗?」 时珺笃定地道:「当然。」 不感谢,难道还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要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她的帮助,江慕凡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倒的。 面对时珺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江暮韫沉默地凝视着眼前的人。 就在时珺察觉到那道目光,浑身上下都开始警惕起来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江暮韫说:「时珺,我们合作吧。」 时珺:「……」 她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移到这个上。 不过她一如既往地冷淡回绝,「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遍了,而我也回答你很多遍了。」 这人是老年痴呆了还是选择性失忆? 明明知道自己在和秦匪谈恋爱,怎么可能会和他合作。 这样子做的话,那她还怎么和秦匪继续下去。 他怕不是故意使坏,想让他们两个分手吧?! 在看到时珺如此坚决的拒绝后,江暮韫也不生气,而是沉默了两秒后,再次将话题突然转了回来,「你把江慕凡弄走,应该是怕他来报復你吧。」 可时珺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在问这句话时的前后情绪是有变化的。 所以,这是拉拢不了,就改变策略了? 还没等她反驳,就听到江暮韫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得到的信息,但我知道对于这些情报类的东西,你向来是很有一套的。」 那语气分明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时珺她仗着自己手脚干净,他拿捏不到自己的证据,所以睁眼说瞎话,「你想太多了。」 「是吗?」江暮韫眼神带着深意地看着她,「我看不见得吧,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把证据送给我,难道不是因为江慕凡阻碍了你回来的路?」 时珺听到这话,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真要论阻碍的话,我也该忌惮你才对。」 毕竟江慕凡是比不过江暮韫的。 「但你很清楚,我不是那种不顾一切,不权衡利弊的人。」江暮韫完全抓住了时珺的心理想法。 也早就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从收到消息知道她回来,并且入驻时氏开始,他就全都懂了。 证据是她给的,计划是她想的,他白白给人做了棋子。 亲自给她铺了一条没有障碍的路,迎接她的归来。 想到这里,他平静的语气里还是泄露出了几分淡淡的怒,「你现在回来的消息他还不知道,如果有人去告诉他的话……」 要知道他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戏耍过。 就算是秦匪,都没有。 对此,时珺冷淡地眉眼带着几分的困惑,「我不明白。」 江暮韫一时没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听到她这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并没有强迫你拿那份证据去扳倒江慕凡,这一切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你为什么现在反而要针对我?」时珺觉得江暮韫完全是莫名其妙地朝她泄愤。 明明自己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让他成功地站在了江氏的舞台上,可现在他竟然反过来要咬自己? 这简直就是有病嘛! 可问题是,江暮韫站的角度和时珺完全不同。 他是江家的嫡子,向来只有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在自己的背后设计自己。 而且自己还真的就沖昏了头脑,一头扎进去。 庆幸的是,时珺这次是在利益面前无意间帮了他一把。 然而,万一她到时候想陷害自己呢? 那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这样的警惕性,将来要如何成事! 但这些话他不能明着说。 只是沉默了片刻,最后他道:,「其实,我父亲对他特别的心软,只要他哭嚎几声,相信很容易就能被放出来。」 就准备结束对话,想要起身离去。 坐在那里的时珺一听到这话,清冷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担心吗?」 江暮韫站定,侧目看了她一眼,说:「就算不担心,有这么一个隐患,多少会头疼。」 江慕凡这个草包当然是没有办法和时珺做比较的。 她眼下的声望和能力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一点点的打下来的,和江慕凡这种靠爹的人如何能比。 但有这么一个身份不小的人纠缠不休,应该会很烦恼吧。 时珺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那些言下之意,于是道:「你在威胁我。」 江暮韫也十分的坦然,「你就当是威胁吧。」 之前在边境没成功,他可以不牵连时珺,毕竟这件事的主角是秦匪。 但如今设计他的是时珺,那就不行。 「威胁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时珺冷声提醒。 对此,江暮韫也表现出了难得的攻击性,「时珺,你以为拿我当棋子,利用我,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那么一切已经没有什么说的了。 两个人就此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648暗杀嫁祸 因为有了江暮韫这一短暂的交集,使得时珺在接下来的工作上明显气压有些低。 以至于在和那些高层开会的时候,她的表情全程冷脸。 可怜在场的那些新来的高层一个个因为和老闆接触的时间太短,而揣摩不出老闆的意思,而变得十分的拘谨和小心。 生怕自己的汇报有什么差错,到时候直接被开除。 于是,好好的一场月底汇报总结会议硬生生地被开成了批斗大会的严肃气氛。 并且因为好几个高层心虚,怕数据无法让老闆满意,连忙在下面私下里重新填写报表,让手下人重新影印,最终导致会议延迟了半个小时。 本来就心里惦记着事情,最后会议还被这些员工给弄得延迟,时珺这下是彻底不满了! 她在会议结束前,严重警告了他们的这一行为,表示:「我最讨厌做事拖拉,如果再出现一次,你们就不要给我干了。」 丢下这句话,她立即扬长而去。 而在场的那些高层们则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老闆还是把火气全都撒出来了,而且还对着在场的每个人,如果平摊的话,他们也没受到多少攻击,而且最重要的是,接下来他们肯定安全了。 带着这番小命终于苟住的小小窃喜,那些人心里十分美滋滋地回家了。 而时珺则带着低气压回到了办公室里,她在打了几通电话后,窗外的暮色早已一层层地暗了下来。 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八点了。 完了,这下是真迟了。 时珺当即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就下楼赶了回去。 毫无意外,在买了晚餐,回去开电脑和秦匪连线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工作很忙吗?」 因为他大部分都是睡在自己办公室里,反正他这种工作狂回到家也不过就是吃饭睡觉而已。 所以为了节约时间他一般就直接住在办公,只有不忙的时候才会回秦家看看老爷子和母亲。 这样一来,他就少了回家的路程时间。 从而每次都会到点在电脑上候着时珺。 刚坐下的时珺嗯了一声,「公司开会拖延了点时间,再加上路上堵车,耽误了点时间。」 秦匪瞭然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抓着话题了,「今天打算吃什么?」 「楼下随便买了点。」 时珺说随便买的就真的是随便买的。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楼下的餐馆里的饭菜都卖得差不多了,要是重新做的话又需要花费时间,时珺索性就去了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点沙拉和一盒快餐。 秦匪在看到她的晚饭的时候,不可置否地皱了皱眉。 以前餐馆的外卖好歹还是两荤一素再加一点汤水,至少是顿像样的餐食,可现在这些东西怎么能叫晚餐。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想带个厨子过去给她做好多好吃的塞满她整个冰箱。 看着她就这样认真得像只小仓鼠似的埋头吃东西,秦匪虽然觉得好玩,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以往她和自己吃饭的时候总会主动和自己聊上几句话,怎么今天连一句声都不吭。 「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吗?」当下,他就忍不住地询问了起来。 时珺抬头,停顿了几秒,就此敷衍地道:「一点琐事而已,下面的人修改了两次方案都不行。」 她并不想告诉秦匪真实的情况。 因为一旦告知江暮韫来找过自己,甚至还威胁自己,想都不用想,今天晚上凌晨时分必然会在家门口看到秦匪的身影。 所以,她选择隐瞒下来。 以免他兴师动众地抛过来一趟,太辛苦了。 本来他公司、医院两边跑就已经分身乏术了,要是再抽空跑自己这里,那他真的就要英年早逝了。 但没想到秦匪那么在意,竟然道:「什么方案?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时珺:「……」 这下尴尬了。 她哪来的方案给秦匪看啊。 当下就拒绝:「不用了,这么点小事,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可秦匪却十分的坚持,「你的事没有大小,都是重要的事。」 「……」时珺终于明白什么叫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于是改口道:「如果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再给你看。」 秦匪看她这样,以为那案子属于公司研发机密,他也是干这一行的,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所以没有再强求,「行。」 当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个人就一如往常的开始吃晚饭,也因为有了这个话题,时珺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一些,就各自聊了下工作琐碎日常。 顺便时珺还问了下秦匪母亲的情况。 秦匪表示人已经从医院里出来了,正在家里面修养。 为了防止出问题,没送去郊区那边,就在自家宅子里,这样的话他也能时时刻刻的盯着。 时珺听到了,也多少放下心来。 等到一顿饭结束后,两个人再次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时珺的电话比以往都要频繁很多。 「我去打个电话。」 「我去接个电话。」 「我有点事,暂时关一下视频。」 …… 结果这一关就关了整个晚上。 因为时珺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江家两兄弟的身上。 既然江暮韫如此直白的威胁,她不可能不做任何的准备。 甚至,她还要提前做出攻击。 所以她要把所有的事项都要调查好,从江慕凡现在所在何处,江氏内部的情况,江父对这两兄弟的态度,她要全都收集个面面俱到。 这样才能在最重要的关头奋力一击。 尽管设计江家两兄弟的事是她做的,但是她也就是给了个消息而已,到底中间发生过什么,他用什么手段去逼迫江耀平同意,这些她其实并不知情。 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如此奋力挖掘的情况下,她终于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原来江暮韫为了能够尽早把江慕凡打压下去,竟然动用了董事,威胁施压了他的父亲。 看来,江暮韫远比她想的还要迫不及待。 他甚至都开始明晃晃的用董事们去施压,那叫一个隐晦地嚣张。 以江耀平的性子,只怕心里是非常的不甘的吧。 看着自己不喜欢的儿子一点点强大,自己开始衰退,那种感觉她相信江耀平完全可以和时寅好好聊一聊。 毕竟是难兄难弟。 等到一番心有计较后,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电脑屏幕还是黑的。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两点多了。 她这个时间点要是再上线去找他,会不会影响到他休息? 思来想去,时珺还是没有再开电脑。 不过为了怕秦匪真的傻等自己一晚上,她给他发了一个小胖橘晚安的表情。 看着小胖橘直挺挺地倒下,头顶的皇冠变成了睡帽,背对着屏幕,憨萌圆润的很。 结果下一秒屏幕上就跳出了另外一个熊宝宝的晚安表情。 也是可可爱爱的很。 时珺忍俊不禁地一笑。 明明他们两个人都好歹也是头衔里带着「总」字的人,竟然聊天发表情起来这么的幼稚孩子气。 时珺随后就将手机丢在了一旁,去浴室打算洗个澡睡觉去了。 * 经过一连几天的消息收集,时珺从各个方面的小细节中基本上已经了解江暮韫从哪些方面查到了自己。 「所以,他是从那个小助理身上查到了蛛丝马迹。」此时,时珺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和秦匪正连着线,不过却把麦给闭了,正在和自己的手下打电话。 在得知了是手下的人为了能够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粗心大意地随便在江暮韫的队伍里找了一个人把消息散出去后,从而让江暮韫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语气里透着几分的冷淡和不悦。 那名手下即刻认错道:「对不起老闆,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周到,一时犯下了这样大的错。」 时珺眉眼沉冷。 但也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想找个能让江暮韫信得过的人来散播这个消息,其实是有难度的。 只有新手才比较容切入。 但这种话她是不可能说的,因此她说一句,「那就将功抵过,找出那个把眼线塞进去的人。」 她才不相信,江耀平会亲自找个手下塞进自己儿子的队伍里。 他肯定会找一个信得过的身边人去办这件事。 而她现在就要找出这个人。 手下一听自家老闆竟然这一次放过了自己,心里顿时无比感激。 「是!我一定把那个人查出来。」 带着命令的手下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就两天的时间就查找到了那个把眼线塞进江暮韫身边的人。 其实挺好找的。 江耀平信任的一共就没几个。 并且最明显的就是,这位董事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被江暮韫明里暗里的针对。 所以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那人叫冯兆,是江耀平最贴身的助理。 也是和江耀平从小长到大的兄弟。 冯兆从小就住在江家,是江家管家的儿子,还受了江家的恩惠,陪着江耀平一起读到大学毕业。 两个人可以说,除了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之外,其他的就和亲兄弟没有两样。 江耀平甚至还额外给了他一部分的江氏股份。 让他成为了江氏的一名股东。 时珺在了解到了之后,就另外派人去处理掉他。 她的手里一部分为自己打探消息,获取南边重要的资源,一部分则成了她的爪牙,专门去解决一些不听话的、碍事的人。 而冯兆虽然和江耀平情同兄弟,但到底不是真兄弟,也不是江家的主人,所以他的身边没那么多的精英保镖。 根本无法抵抗住时珺手下那些专门训练过的杀手。 那些,可都是她花了大价钱培养和买下来的。 因此,毫无悬念的,冯兆在时珺下令的当晚就被处理掉了。 而且死得悄无声息,不带一点血腥。 唯独诡异的地方就是,他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被一节节的打断了,然后又被摊开摆放成了一个一字的怪异形态。 这把第二天醒来的妻子给当场吓晕了过去。 还是他的手下的人及时地赶过来查看现场时发现了这一奇怪现象。 为了防止错过什么信息,他们立刻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江耀平。 江耀平这个人对自己的兄弟还是非常的好的。 至少对待这位从小长到大,和自己一起枪林弹雨里走出来兄弟,他还是很真心的。 所以一大早醒来收到这个消息后,他顿时心一沉,匆匆穿戴好了衣服就赶去了冯兆的家去。 现场保护的很好。 江耀平在看到冯兆的死相后,脸色骤然铁青了下来。 这是暗杀。 并且这应该是故意杀给自己看的。 否则冯兆不会死后被人打断了手骨,摆放成那样的样子。 屋内气氛沉闷到让人窒息。 突然门被撞开,冯兆的妻子扑倒在了他的腿边哭喊了起来。 「大哥,阿兆死的好惨啊,你一定要替我查出那个兇手是谁啊!」 「大哥我求求你了,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 「我求你了,我替阿兆和孩子求您了!」 …… 听着冯兆妻子的哭诉,江耀平太阳穴一跳一跳了起来,脑海中更是不禁想到自己这个兄弟前两天还和自己说,这两天要早点回家陪自己的妻子,因为马上结婚纪念日要到了,得给她一个惊喜。 可这会儿一转眼就死在了床上。 那种沉重让他的心里像是被打了一拳。 「查。」 「给我查!」 进了屋子之后就一句话没说过的江耀平此时铁青的脸色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句话。 周围的手下全都低着头没有敢说话。 当天晚上,那些人就把冯兆的尸体给葬了。 江耀平为了防止这件事闹大之后会打草惊蛇,所以对外只宣称冯兆突发心脏病,连夜去国外修养,仅此而已。 但私下里却让手下的人立刻查出幕后之人。 只是查了几天,那些人就头疼不已。 冯兆是江耀平最信任的人,自然而然也成了他的刀,专门去处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得罪一些不能得罪的人了。 这样一来,范围被无限放大。 凡是有敌意的,有过节的,全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更重要是,很多事情都是秘密去做的,除了江耀平之外,其他人根本查不出来。 这样也就导致加重了查到的困难度。 那些人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做排除法,先把能能列出来的名单上的人都去查了一遍。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江耀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恼得当场把为首的那名手下给让人拖下去给解决了。 因为冯兆的死不仅仅是一个好兄弟的被杀,最重要的是有人竟然敢挑衅他!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被公然地挑战了! 所以,这个人他一定要查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不然的话,他觉得那个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再查!」 那些人看到自己的大哥都死了,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废话。 但心里却都在打鼓,这么棘手的任务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好。 不过好在江耀平可能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所以亲派了一个贴身的人去调查。 最终,人选名单上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前段时间在案子上双方有过对立的一个境外公司负责人。 一个则是…… 他的儿子,江暮韫。 而偏偏就是那么恰到好处的冯兆就是将那个眼线派遣出去的人。 听说这段时间,江暮韫还在背地里为难过一次冯兆。 结果被冯兆给躲了过去。 想到这里,江耀平觉得答案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江暮韫的话,他甚至都已经能联想出来冯兆那个诡异的手臂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江暮韫这是嫌自己手伸得太长,所以特意砍断手足以此警告。 一想到这里,他铁青的脸色层层叠叠地浮起了逼人的力气。 好,很好。 这就是沈玉颜生出来的好儿子! 649彻底清算 江耀平一想到自己为了保全江慕凡对江暮韫退而求其次,让他占了上风一次,结果没想到他江暮韫竟然得寸进尺,连他身边的人都敢动! 他怕不是以为自己的退让是在让位的意思,于是就想着在清理江慕凡那些人的时候,顺便连他身边的人也一併给处理了? 那江暮韫怕不是也太急了点吧! 江耀平当下就让那些人停止了调查,然后将这件事给暂时按了下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江暮韫在处理冯兆之后还打算做点什么。 于是,他就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照常。 果然,江暮韫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手就开始伸向了原本属于冯兆所管辖的范围内。 不得不说,他的儿子不愧是继承了自己优异的血脉。 在剷除异己这方面真的是优秀!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开始把冯兆原先的那些手下人开始一点点找机会的拔出撤离。 这速度,够快! 江耀平不动声色地暗中盯着一切,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任期他在公司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架势大有一种要退位给江暮韫的意思。 一时间,江氏上下都开始传言江耀平打算让江暮韫上位了。 甚至随着时间的发酵都开始传到整个圈内外了。 所有人都收到消息,江慕凡被江耀平给关起来了,公司也被江暮韫一手把控着,这是要被架空让位的意思了。 顿时小江总要变为江总的消息顿时席捲而来。 对于身处在暴风中心的江暮韫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这两件事里透着一丝丝的诡异。 自己的父亲有多偏爱江慕凡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体验了个淋漓尽致了。 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次小小的失误加上董事们的几句说话就真的放弃江慕凡,转而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呢?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只是…… 这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呢? 江暮韫第一次没明白自己的父亲葫芦里到底是在装什么药。 窗外乌云密布,阴沉沉的,云层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如江暮韫此时的心境。 「小江总,冯兆那边我们已经开始找到了代替的新人来填补空缺了。」这时,手下的人正巧来汇报。 大概是心有不安,江暮韫突然下令,「让他们先停手。」 「啊?」那名手下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疑惑,但在看到江暮韫无声沉寂的眼神后,当下就低垂下眉眼,应道:「是,我现在就让他们停手。」 结果这一命令让本来想要彻底吞下冯兆名下所有业务的手下们都有些不甘心。 显然不明白都送到嘴边的肥肉为什么不吃。 但碍于是小江总发话,也就没有人敢质疑了。 然而这一切对于江耀平来说,早就无法动摇他所谓的江暮韫狼子野心。 他一直在按捺着,克制得冷眼盘观着,就想看他走到什么地步。 那段时间他几乎坐在会议室里一言不发,让江暮韫独挑大樑的发挥着他小江总的能力。 江暮韫从一开始的壮志凌云渐渐开始变得有些心有不安了起来。 以至于最后他向自己的母亲沈玉颜开口询问:「妈,父亲最近情绪如何?」 「看上去没什么太大问题啊。」沈玉颜知道自己的儿子轻易不会向自己问这些东西的,于是不由得警惕了起来,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江暮韫怕自己的母亲担心的晚上睡不安稳,便笑了笑,道:「没有,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沈玉颜听到这话之后这才神色稍稍放松了下来,温柔地一笑,「如今你风头正盛,他到底是要退让下来的,就算硬扶江慕凡,可惜架不住董事会不同意,他估计是认输了。」 这段时间她看到江耀平那个老东西一副颓势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再加上江慕凡也不在江宅里,那张脸上容光焕发的连保养品都不需要涂。 每天都是精神十足的。 和那些贵妇们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她们都说自己像是年轻了十岁。 对此,江暮韫多少心里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些,脸上多了几分真切地笑,「他能认输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 他真的会认输吗? 以江耀平的性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 更何况江慕凡他亲自栽培那么多年,说放弃就放弃,也太容易了。 总觉得容易得让人心里有些不太安。 江暮韫带着这样的疑问小心谨慎了半个月,最后见江耀平什么举动都没有,心里那根绷紧的神经多少松弛了一些。 于是让手下的人将冯兆后续的继续照常的进行。 江耀平看他再次行动起来,便派人仔细盯着。 结果江暮韫手下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找麻烦找到了冯兆的妻子和孩子身上去。 听说冯兆的妻子当场从楼上摔了下去,摔断了退! 这下如同是碰到了他的逆鳞。 南边所有人都知道冯兆是他的兄弟,江暮韫动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是明晃晃地在打他的脸面啊! 「他是真当我这个父亲是摆设是不是!」 「竟然连冯兆的亲人都没放过,怎么?是打算让冯兆断子绝孙是不是!」 「他江暮韫大概是真以为江氏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是不是!」 …… 江耀平大怒不已。 在书房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直接给砸了。 玻璃碎片四溅开,很是骇人。 江耀平大喘了几分,面色铁青到了极点! 片刻后,果断道:「去!把江暮韫给我抓回来!」 话音刚落,就在书房外听到了一声杯子掉落的声音,「哐当——」 瞬间,屋内的江耀平和他的手下身形一振。 那名手下反应很快,几乎是马上就夺门而出想要去抓对方一个现行。 结果这一开门冲出去,脚下的步子戛然而止。 「夫……夫人?」 身后的江耀平听到声音后,当即大步走了出来。 「你待在门外偷听?」 在看到自己的妻子站在门外后,他面色越发的难看了下来。 因为以往时候沈玉颜是不敢做这种事的。 也如今敢这样做,想必是觉得自己儿子距离上位不远了,就胆子放开了吧? 「我是来给你送茶水的,结果不小心摔了。」沈玉颜见自己没逃走,只能硬着头皮找藉口。 但实际上,八九不离十。 主要是江暮韫之前问过她,江耀平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既然是儿子说的,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是要上心的。 而且她也觉得现在自己儿子上位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那她也没必要再怕江耀平了。 这不,就装模作样地拿点东西过来,企图来偷听。 结果,才偷听了没两句就听到江耀平要扬言对付自己的儿子。 这可怎么行! 她当下就要去告诉江暮韫,不想手上的托盘也没拿稳,东西给摔了,反而被江耀平给发现了。 「不小心摔了?怎么这么巧,我刚说完要抓你儿子,你就摔碎杯子了?」显然,江耀平也不是傻子,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被她给煳弄过去。 沈玉颜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去给自己的儿子通风报信,让他早做准备,因此只是尴尬地笑了下,回答:「你想太多了,江氏的事我才懒得插手。」 但江耀平却道:「可这也不仅仅是江氏的事,还事关你亲儿子的事呢。」 那透着几分森然的语气让沈玉颜的语气有了几分的心慌,「我对我儿子有信心,不过就是一些小事而已。」 「小事?」大概是江耀平已经对江暮韫的耐心耗尽了,如今已经不想再放任了,因此他冷笑了一声,道:「那到时候你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小事!」 这话让沈玉颜顿时神色一变,立刻提高了嗓音质问:「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江耀平冷冷一笑,「你不是说对你儿子有信心吗?那就好好期待一下,我就不相信了,我江耀平在公司里把持了四十年,就凭他江暮韫三个月就敢爬到我头顶上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话分明是要彻底做清算的意思了! 沈玉颜大惊不已,「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清楚吗?」江耀平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戾气。 沈玉颜从来见过江耀平会出现这种表情。 特别是在提及江暮韫的时候。 一般情况,他都是面色冷淡以及漠然。 如今这般神情,看样子是真的恼了。 沈玉颜虽然有母族支撑,可到底嫁入江家多年,沈家如今主持的也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她的弟弟。 只为了这么点夫妻间的拌嘴,她那个弟弟可不会过多的插手。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有一丝的慌,「江暮韫到底是你儿子,你难道还想赶尽杀绝不成!」 江耀平嗤了一声,显然并不在意,「我儿子可不止他一个。」 这一句话立刻戳到了沈玉颜心口上的那个伤疤,愣了下后,她脸色骤然一变,顿时失态地喊道:「你还在痴心妄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上位?!你别做梦了,烂泥始终扶不上墙,董事会是不可能答应的。」 而江耀平也因为沈玉颜的出言不逊,立刻反击,「什么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而你不过就是两家联姻的工具罢了!」 沈玉颜被彻底激到了,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江耀平!」 他们两个人下一秒看上去就要大吵一架的样子。 此时站在门口的那名手下自知接下来的话不应该是他能听的,所以悄无声息地就退了场。 此时,书房门前的气氛已经沉得让人感觉到了一种窒息。 楼下所有的佣人们全都熟门熟路地躲到的外面,将场地全都留给他们这对夫妻。 沈玉颜这个时候咬着牙,胸口更是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断的起伏着,几秒后她突地怒极反笑起来,「可惜啊,我这个工具始终占着大夫人的头衔,而你所谓的妻子早就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她的话语如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地捅向江耀平的心脏,他的脸色随着沈玉颜的话一寸寸地阴了下来,随即报復地道:「放心,一报还一报,我也会让你的儿子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 真当他江耀平是纸煳的不成? 这段时间他明着放手让是江暮韫来挑大樑,但暗地里却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发作了。 沈玉颜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 江耀平心有谋算的时候向来是不动声色的,还从来没有这样明着将一切挑明过。 可既然挑明了,那就代表着这件事必须要做。 而且已经是稳操胜算了。 一想到这里,沈玉颜就心凉了半截,「你敢!他不仅仅是你江耀平的儿子,更是我沈玉颜的儿子,我沈家歷来可不是吃素的!」 可在这个时候,江耀平却嘴角扯出了一抹笑,而且话题突变,「你以为当年你对阿凡做下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沈玉颜一时间没跟上他的节奏,怔了怔,「什么……」 江耀平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其实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做的事,甚至你们说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知道,甚至这些年我日日月月的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彻底摆脱沈家,让你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沈玉颜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你、你说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当年的事江耀平会知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原来一直按捺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甩掉沈家,解决掉自己! 当年江家想要在时家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其实是有些吃力的,但那个时候正值时家内斗不断,给了江家机会,在和沈家联姻,这才趁虚而入。 后来上位的时寅没有当年时老爷子的狠辣果断,这才让江家发扬光大,成了南边的一霸。 和北边的秦家形成了「南江北秦」的局势。 结果现在他用完了,就想丢掉了?! 「你……」 忘恩负义四个字还没有脱口说出,不想江耀平这个时候却一字一句说:「你曾经和凡儿说,我堂堂沈家千金小姐,也是你这种贱人能相提并论的?哦,你还说,我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继承江家的一切。」 他几乎是把那个时候沈玉颜所说的话全都模仿了一遍。 沈玉颜大骇不已,「你……」 说实话,当年的那些话她根本早就忘记了。 不过大致的意思的确和江耀平所说的相差无几。 看来,这些年他是真的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了。 可也就是这样,才让人更加觉得可怖。 该是什么样的可怕执念才能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记那么久? 一想到这里,沈玉颜只觉得不寒而慄,浑身的起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而此时的江耀平再次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江暮韫了吗?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和你的儿子了吗?但凡当年你给他们母子一条活路,我都会善待你的儿子一点。」 你、的、儿、子。 这句话里已经非常清楚的划分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就是,江耀平从来没有把江暮韫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过。 当这个念头浮起的时候,沈玉颜只觉得浑身一个寒颤。 可冷意过后,滔天的怒意就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她冷笑了一声,语气满是悲愤,「给他们活路?那谁来给我活路?」 以往他们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再怎么大吵大闹也不过是点到为止,最终不过就是江耀平把她一把推开,甩门走人而已。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站在那里。 那架势似乎是要清算的意思。 650家庭骤变 「你已经是江家的当家主母了,你还要什么活路?」江耀平语气冷厉。 沈玉颜眼底写满了不甘心和恼恨,「可谁不知道我的丈夫心里有着另外一个女人,谁不知道当年那个你给那个贱人求婚,轰动了整个圈内外!而我呢?我就是一个笑话,甚至新婚当夜都被丈夫一个人抛弃在家的笑话!」 江耀平对于她的这番话只觉得无理取闹,面色越发的冷戾,「你如果不想,当初结婚前你就应该拒绝,我并没有强迫你嫁给我。」 对此沈玉颜却冷笑了一声,满是不屑和嘲讽,「凭什么退让的是我?!明明应该是她才对!没有自知之明,没有一点分寸,居然敢肖想江家主母的位置,简直是可笑!」 江耀平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脸色阴沉得恨不能拧出水来,那只手恨不能上前直接把她给一把掐死。 「你觉得她很可笑?」 沈玉颜理直气壮地喊道:「难道不是吗?」 她是沈家的大小姐,是嫡女,而那个贱女人不过是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普通人罢了! 她有什么资格去和自己争抢江家主母的位置。 江家的主母必须是一个能够给江耀平帮助的人。 而不是让一个什么都没有用处的女人白白地占着才对! 可再这个时候,却看到江耀平突地一笑,神色狰狞得诡异,「为了让她同意和我在一起,我苦追她六年,这六年我什么方法都用过,无论是砸钱还是做事讨她欢心。我像个跟屁虫一样,每天患得患失。为了她一个笑,我能在冬天的凌晨给她踩一早上的雪,就为了画一颗爱心。为了毕业后能够每天看到她,我选择在她家附近租一个地下室,就想上班的时候和她挤一辆公交车。如果按照你说的她很可笑,那我岂不是更可笑?!嗯?」 他一字一句都往沈玉颜地心窝子上捅。 而且捅得毫不客气。 果然…… 「啊——!」 沈玉颜在听完了这一番话后,被彻底激怒了,她尖叫着大喊道:「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知道江耀平爱那个贱人爱得死去活来。 可她从来不知道江耀平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 因为她从来没感受过江耀平的那份爱。 当他将他们之间的故事一点一滴说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心痛到快要疯掉了! 然而这个时候,江耀平却像是故意要激她似的,还在不断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十分冷酷地道:「我不爱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结婚前我就和你说过,我会辜负你,是你自己一头栽了进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懂吗?」 面对他如此直白的将一切全都撕开,沈玉颜心里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才不是,明明是她,是她抢走了你,你才会看不到我的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江耀平冷眼看着她状如疯癫的样子,语气始终漠然地道:「无论你有多好,我都不会爱你!」 「不,不是的……」 「等这次我解决完江暮韫之后,我在来处理你。」江耀平没有再和她废话下去了,在他眼里一切早已成为了定局。 那就是,江暮韫留不得。 哪怕董事会的人要反自己,也要剔除。 而既江暮韫留不得,那沈玉颜自然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这根刺他终于从他心口上即将拔除了。 因此他转身就要下楼打算去做准备了。 而沈玉颜一看到他下楼,心里那股慌张和恐惧终于让她从那股情伤中反应过来,「你想怎么解决他,你要怎么解决他!虎毒还不食子,你敢杀你儿子,你不怕报应吗!」 说着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江耀平被沈玉颜给死拽着不放,只觉得心烦不已,他当下反手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道:「这个儿子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生,我让他活了二十多年已经是开恩了。」 最该死的是,他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挑衅。 简直反了天了! 本来以为退一步,让他能够给江慕凡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谁知道却成了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这样下去,别说江慕凡了,只怕他这个当父亲的最后都不得善终! 他怎么可能留这样的人江氏! 「不……不……不可以……就算你没期盼过他的降生,可到底身上流着你的血啊,你不能这样对他,不可以!」沈玉颜在听到他这番言论和说辞之下,简直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她自己最清楚江暮韫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生下来的。 那是在江家所有人的联合下,趁着一次家宴,给他下了药,才在那一晚上有了江暮韫的。 否则按照江耀平连碰都不碰自己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出生。 他是一心想为那个贱人守身如玉。 然后打算把江慕凡接回来当唯一的继承人的。 可惜老爷子不同意,一定要江家和沈家的继承人,并且怀上后为了防止江耀平想要使坏,那一年她全都住在了老宅子后面的小院里。 老爷子这一无声的宣告,让江耀平无奈只能忍了下来。 从而也使得江暮韫的平安降生。 只不过如今老爷子已经死了,江慕凡也入场了,江氏已经全在江耀平的手里,这一切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江耀平如今要想动手,根本没有人回来反对。 一想到这里,她越发地死缠住江耀平的袖子,不想让他就此离去。 江耀平看她如一个疯妇似的,不禁呵斥了一声道:「你放手。」 「不,不可以!」沈玉颜为了自己的儿子,打死都不肯放手。 江耀平心里烦躁,母子两个,一个挑衅他的权威,一个在这里死缠烂打纠缠了他三十年,耐心早已尽失! 于是,他按捺着最后一丝情绪,警告:「你放开我!」 「你要想弄他,你不如想弄死我!」 「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我不,我打死都不放手,你要敢对我儿子做什么,我就是做鬼我都不放过你!」 来回地纠缠不下,最惹得江耀平最后火气一上来,当下勐地一个用力,直接把想要把人推开,「你以为你们母子两个能活……啊——!」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结果沈玉颜因为被那股力道给推开,直接穿着拖鞋的脚一滑,笔笔直地从高楼的楼梯口摔了下去。 正巧这个时候,门口就传来了助理的一声,「小江总。」 江耀平一听,立刻抬头。 就看到刚走进大厅内,却被眼前这一幕给愣住的江暮韫。 期初他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当时还下意识地以为自家母亲闲来无事养了一只什么大型宠物。 但后来,当看到那个黑影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竟然从二楼直接被摔了下来! 当这个想法沖入脑中的时候,他原本温和谦然的神色骤然大变,立刻跑了过去,喊了一声,「母亲!」 此时,躺在底楼楼梯口沈玉颜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仅没有欢喜,反而皱着眉,满是焦急地想要努力抬手推搡着他,「你……你快走……快……快走……」 可话断断续续了重复了两遍,人就彻底晕了过去。 这可把江暮韫给吓坏了。 「妈?妈!」见人始终不醒,他怕出事,便马上吩咐让门外站着的手下:「快,快去开车!」 那名手下连忙点头去开车。 江暮韫二话不说就一把就将沈玉颜给抱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大门外冲去,一边跑一边对着怀里的母亲说道:「妈,你撑住,我们去医院,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从头到尾,他没有和江耀平说上一个字。 他来去匆匆,一路疯狂飙车去了医院。 为了防止出问题,他甚至都不敢把人送去江家名下的医院,而是特意去了沈家控股的另外一家私家医院。 因为沈玉颜从楼梯摔滚下来,不能排除是否有全身骨折的情况,所以马上一把人放在推车上,就直接先去拍片子,然后在确定有出现颅内骨折之后,马上绿色通道送去了抢救室。 那一天他都待在抢救室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惶恐不安。 脑子更是混乱得连公司那边的事都无心去管了。 董事那边一连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可他都没有接,甚至到最后直接关机。 他管不了,也不想去管。 他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母亲。 母亲不能出事。 在整个江家,他这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所以他就从手术开始等着,一直等到手术结束。 医生表示,情况暂时稳住,但必须要进重症病房里24小时看护,如果七天之内没有问题,那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 反之,那家属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暮韫死都不想有那个准备。 可这件事却容不得他来做主。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日没夜地陪伴在了沈玉颜的身边。 手下的人看着小江总这样不吃不喝地照顾这江夫人,心里也是不忍心的很。 要七天呢。 再这样下去,夫人没醒过来,可能小江总自己都晕倒了。 因此在第三天的时候,手下的人终究没有忍住地提醒,「小江总,您要不然想去休息一会儿吧?您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了,这里我们几个守着,不会出事的。」 可江暮韫压根听不见。 他就这么坐在病床边上,一直握着江夫人那只没有插针管的手。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江暮韫终于撑不住了。 在护士换点滴,他要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护士检查说是低血糖,而且疲累过度,需要打个葡萄糖,好好休息地睡一觉才可以,不然的话很有可能需要躺在病床上躺几天。 江暮韫怎么可能愿意躺病床,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最关键的是母亲这边他要守着。 所以最后还是妥协地去了隔壁的房间坐着挂会儿点滴。 只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没过多久,沉重的眼皮让他不禁睡意渐重。 最终彻底瞌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然后被一声尖锐刺耳的监控铃给吵醒。 「滴滴滴——」 监护铃声发出急促的声音,惊得整条楼层的护士和医生都快步沖了进来。 江暮韫倏地睁开眼,手上的点滴也顾不上了,拔掉了之后就要赶过去。 但他晚了一步,刚到达门口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全都已经进去,并且清空了所有的人,关上了门。 所以只能问站在门外的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名手下连忙回答:「刚才机器突然发生响声,那些医生和护士就沖了进去。」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此腾升而且。 他记得,医生说过七天内有情况,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今天是第五天。 还有两天的时间…… 怎么会…… 江暮韫心里沉重得就像是被石头给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似的。 没过半分钟,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几名护士推着病床就往外头送,根本来不及和江暮韫说话。 看着自己母亲就这样被推走,江暮韫有些心里头髮慌,连忙抓住了最后一名医生询问:「医生,我妈怎么回事?」 那名医生也没有隐瞒,只是道:「江夫人现在突然出现了恶化,现在需要马上重新手术。」 恶化这两个字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江暮韫的心脏上,「可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夫人从高处跌落,撞到脑袋,使得颅内严重骨折,眼下脑出血,必须要马上手术治疗清除血肿、颅内止血,小江总你要做好准备。」 再次提及准备着两个字,让江暮韫心头一跳,「准备……什么?」 那名医生情况紧急,也不敢浪费时间,即刻就道:「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这一句话从医生的嘴里说出口之后,江暮韫整颗心顿时跌落谷底。 他整个人都像是垮了似的。 那名医生看惯了病人家属的反应,所以公式化地一句:「不过我们还是会尽全力救治的。」 说着,就赶紧快步跟进了手术室内。 走廊上,白炽灯明亮而又刺眼。 只是那冷白的光线却照不亮他的心。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江暮韫就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那个红灯熄灭。 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暮韫想也不想地沖了上去,问:「怎么样,医生?我妈她的情况如何?」 那名医生摘下口罩,「虽然命是保住了,但是……」 江暮韫迫不及待地问:「但是什么?」 「醒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医生如实地回答。 江暮韫这下彻底傻了,「你是说,她变成植物人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这样的,不过也不能完全百分百的肯定,说不定在某一天之后,她可能会清醒。这种案例也有,就是比较少。」 这种话江暮韫知道那基本上是医生在安慰他。 母亲这些年来过得憋屈,情绪不怎么好,家庭医生一直都在说身体不怎么样,如今遭受这样一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只会情况越来越糟,怎么可能还会清醒有清醒过来的可能。 很快,沈玉颜就从手术室里推送了出来。 把病人推回了病房观察之后,江暮韫看着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从此就这样躺在那里,连眼睛都睁不开…… 如果不是心率检测器上那一根线的规律跳动,他都怀疑这个人已经没有声息了。 而明明自己的母亲在前几天还眉飞色舞的和自己说话,可现在就躺在这里已经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者的巨大反差让他备受打击。 偏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父亲! 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亲手把自己的母亲从高处推下来,脸上连半点动容之色都没有,森冷无情得如同一座雕塑,居高临下的站在二楼楼梯的暗处。 他心里那股想要杀人的情绪怎么都压制不住。 江、耀、平、! 651合作 不过江暮韫没有马上去找江耀平算帐,他们是父子,对方那些手法和底牌都了解。 江耀平既然敢在自己的面前把沈玉颜给推下楼,而且这么多天没来看过,他就知道江耀平是什么意思了。 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待在医院里,想必他的这位父亲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公司里开始布局了吧。 这会儿他就算想回去争取,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江慕凡,不惜和母亲、和自己彻底撕破脸。 江耀平算他狠。 一想到这里,江暮韫当下就走到了病房门口,和自己的手下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名手下一愣,随即点头,转身就下楼去办事了。 江暮韫吩咐完了之后,就继续陪伴着沈玉颜。 而这一回他没有再睡了。 就这样,江暮韫在重症病房里整整陪了沈玉颜三天。 直到她彻底从重症病房里转到普通病房,江暮韫终于才走出了病房。 在出来后,那名手下立刻迎了上去。 这几天小江总根本不出门,也不见人,以至于他都没有办法去说明。 如今见他总算出关了,便赶紧上前汇报导:「小江总,我们按照您的吩咐过去了,但是江慕凡已经不见了。」 江暮韫脚下的步子一顿,神色间带着几分意外:「不见了?」 「是的。」 江暮韫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问道:「有没有查过人在哪儿?」 那名手下如实回答:「完全查不到。」 「我们安插在江慕凡身边的眼线呢?」江暮韫又问。 手下的人回答:「自从江慕凡被关禁闭后,所有人全都撤换成了董事长的亲信,我们的人也不知道。」 江暮韫神色渐冷,「难道所有的定位、监控,以及其他都没有?」 「去查了,但是都是假的。」 听着手下的人的回答,江暮韫便明白了,江耀平当初所谓的闭门思过的真正的含义了。 原来他明着是要对江慕凡关禁闭,可换个方式一想,其实何尝不是在保护他的安危呢。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会儿想明白的江暮韫不得不冷嗤了一声。 但再辣又如何。 老了就是老了。 又能护江慕凡多久呢? 正想着呢,结果另外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小江总,董事会的人一直都在找您,特别会魏董事,他已经亲自跑过来两次了,刚才又打了我一通电话,他说希望你能尽快开机,和他聊一下。」 江暮韫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其实刚才开机的时候,手机里接连不断的未接电话记录以及各种简讯他都看到了。 只是那都是一个星期前的消息。 他觉得一个星期变数非常大,特别是按照江耀平的能力,想必小动作不断,很多人都倒戈了。 所以就没有必要联繫了。 但没想道魏章居然还愿意联繫自己。 既然他要找自己,那他肯定不会放弃了。 当下就回了个电话回去。 「魏董。」 称唿已经从之前的叔伯转变成了职称了。 这一细节变化电话那头的魏章如同感觉不到,他知道江暮韫的意思,但他不戳破,只是问:「你母亲情况如何?」 江暮韫只是模稜两可地说了一句,「情况已经稳下来了。」 并没有仔细地说明母亲眼下是一个什么具体的情况。 而魏章显然也不过只是过个场而已,毕竟沈玉颜也好,江慕凡的母亲也好,对于江耀平或许非常的重要,但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挂着江夫人头衔的女人罢了。 生死并不重要。 他在乎的是江家两父子到底鹿死谁手。 因此在知道他这边差不多之后,就赶紧道:「这段时间你父亲在公司里疯狂布局,你的人几乎被拔除得差不多了。」 江暮韫:「恩,我猜到了。」 他和自己的母亲都闹到这种情况了,他肯定是要做出反应的。 难道还会眼巴巴地坐等这自己去解决他吗? 这不是江耀平的性格。 「他这样突然大肆举动,是不是你们之间突然出了什么问题。」魏章在电话那头旁敲侧击地询问。 江暮韫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隐瞒,非常大方坦承地回答:「是的。」 魏章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随便询问,怕触及到什么不该触及的,于是沉默了片刻后就问了一声,「问题大吗?」 面对这一个问题,江暮韫停顿了两秒,才道:「不死不休。」 这四个字之下的杀意已经扑面而来。 魏章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事情突然会闹到这种地步。 明明在此之间都还算不错,一个做了退让,一个开始慢慢接盘,怎么突然会…… 当下,他再次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暮韫没回答,而是反问:「董事会现在有多少人站我这边?」 魏章算了下,才回答:「原本有十六个,现在被砍了一半。」 江暮韫没有停顿地问:「包括你吗?」 电话那头的魏章顿时爽朗地一笑,「我说过,我的眼光不会错。」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让被连日打击到的江暮韫多少心中有了几分的安慰和一丝暖意,他道:「魏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魏章听到这话,十分的满意,「如有必要,随时找我,我给你提供人手和资源。」 「谢谢魏叔。」 「你母亲那边你如果也有需要,魏伯这里有国外最顶尖的医疗人员和机械,你随时说,我随时让他们过来。」魏章又道。 在这种境况下,还有一个长辈愿意给他伸手,江暮韫心中是感激的,「嗯,我知道了,麻烦魏伯了。」 魏章毫不在意地道:「麻烦什么,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也为了我自己,这一场仗你必须要赢,否则不仅你完了,我也完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此的坦承,江暮韫反倒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就连语气都缓和了下来,「放心,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魏章笑了笑,似感嘆了一声,「你爸估计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做事容易偏激,也容易被人煳弄,他胆敢扶持江慕凡那个废物,就算没有你,董事会也不会同意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如此透露,摆明了是要江暮韫同进退了。 江暮韫神色微缓,「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赢的。」 「那就好,有需要马上打电话给我,我完全配合。」 挂断了电话之后,站在身旁的手下不禁道:「小江总,魏董那边打算派两拨人过来给您用,您看……?」 「可以。」江暮韫觉得母亲这里的确需要很多的人手,万一江耀平被逼急了,不惜拿母亲做威胁,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名手下在得到了这话后,当下点头,「是,我马上把人全都分派下去。」 「还有,江慕凡的踪迹要尽快给我找出来,不能再拖下去了。」江暮韫催促地提醒了一番。 「是!」那名手下应下后,又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不过,董事长实在做的太干净了,可能无法马上给出消息。」 江暮韫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 那名手下皱着眉,一脸为难地低垂着眉眼。 显然对于自己如此办事不利而懊恼。 不过江暮韫却明白,江耀平到底把控了江家三十多年,有时候要做点什么,肯定比自己更果断利落。 要想在短时间内查到蛛丝马迹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于是,江暮韫说道:「你们先找,我这里也会另外找人帮忙。」 「是。」 那名手下立刻退了下去。 江暮韫让手下死守住医院,就先回了自己在市区的一套公寓,洗漱休息了一会儿。 连续七天的不眠不休,他浑身都沾染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以及那劫后余生的冷汗。 还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只怕是真的得臭了。 江暮韫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髮,他坐在沙发上,屋内没有开灯,纱织的窗帘阻隔了窗外那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光线,衬得屋内昏昏沉沉,只能看到屋内家具的大致轮廓。 他就这么看着茶几上的那支手机。 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 不过纠结了半晌过后,他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铃声还是响了三下被接起。 不过他没有马上出声。 而对方显然也在等着。 片刻后,电话那头最终传来了一道冷漠且不耐烦的女声,「如果不说话,我就挂了。」 江暮韫这才开口出声:「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我从来不和威胁我的人做生意。」电话那头的人冷冷地拒绝。 原来江暮韫打给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还放话威胁的时珺。 而此时,江暮韫大概也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他顿了顿,道:「那天是我的错,我道歉。」 可惜时珺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显然不是。 她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和脾气,整个南边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南边的人不敢随便得罪她。 因为她睚眦必报,而且一次得罪,永生拉黑。 这谁能吃得消。 人家都是利益大过天。 而她的规矩就是,利益算个屁。 什么利益都比不上本祖宗心情重要。 所以,没有任何的意外,就听到时珺一句:「我不接受。」 但江暮韫还是想尝试着说一声,「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以这件事来找你麻烦。」 「我根本就不怕你找我麻烦,因为你的麻烦比我还要多。」时珺压根就不上当,甚至直接了当得就道:「眼下江耀平疯了,我猜你也不会清醒,我何必趟这个浑水。」 很显然她非常了解江家那些事。 而时珺的话让江暮韫不禁沉默了下来。 的确,很快江家就会陷入混乱之中,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想要在这个时候加入这场混战。 更别提是从来不讲任何道义和感情的时珺了。 她不顺势而为地踩上两脚,都算是对江家客气了。 江暮韫见无法打动时珺,于是思索了下后又提议道:「这样如何,等我收下了江家,再助你收了时家,如何?」 他觉得以时珺的能力,和对时寅的仇恨,绝对不可能就放这样放过时家的。 所以他相信,这个条件一定能打动时珺。 然而,时珺却表示:「我不需要你助力,时家所有人的资料消息都在我手里,我想要,随时都能倾覆。」 江暮韫也即可表示:「可时家和江家是合作关系,如果江耀平胜了,他一定会想插手时家,你难道一个人对抗时、江两家?」 「我还有秦家。」时珺提醒道。 这一句话让江暮韫不禁一噎,不过很快他就冷声表示:「南边的事,北方不可能插得了手。」 时珺哦了一声,道:「那他唯一的儿子可就遭殃了。」 唯一的、儿子。 这话已经完全将江暮韫放在了失败者的位置上了。 江暮韫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扁过,他心里涌起一阵恼怒,但眼下的情势不容乐观,所以只能克制着:「如果我上位,我将是你强有力的后盾。」 电话那头的时珺也是毫不退让,「可后盾有时候也会变成利刃。」 「我至少承你情,而江耀平不会。」江暮韫再接再厉道。 但时珺半点没有动心,「江暮韫,你翻脸起来也是不认人的,何必假惺惺。」 江暮韫沉默了一番,然后道:「那你提条件,到底怎么样才能同意我们的合作?」 时珺语气平平,「你这个求助的人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条件来说服我,还谈什么合作。」 「只要你说,我尽量满足。」江暮韫耐着性子说着。 结果谁料时珺狮子大开口,「我要江氏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江暮韫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在故意为难我。」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更何况是她这个外人。 但时珺却毫不客气地道:「没有我,你连另外的五十都没有。」 这话让江暮韫顿时沉默了下来。 虽然时珺说的不客气,但现实的确是如此。 如果没有她的消息来做支撑的话,这次自己还真就没办法过这一关了。 因此他用另外一个方式企图谈成合约,「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说一个价格。」 「我不缺钱。」时珺果断的就结束了对话,「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挂了。」 随即,江暮韫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地忙音。 她真的挂了。 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似乎真的对于和他合作这件事情半点都提不起兴趣。 江暮韫死死抓住手机,像是掐着时珺的脖子似的。 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色。 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南方的湿冷寒气从窗户的缝隙里倒灌进来,冷得彻骨。 时珺此时放下电话。也正看着窗外。 手下的人等她打完电话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闆,时间不早了,需要我开车送您回去吗?」 时珺淡淡道:「不用了,我还要再等等。」 那名手下其实并不明白她还要等什么,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六七点了。 但既然老闆说要等,那他图为员工自然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因此他应了一声,「是。」 然后就退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窗外的暮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直到华灯初上。 时珺手边的电话再次震动了起来。 这次一接电话后,就听到电话头的人径直道:「百分之十。」 石军也没有再废话,而是给出了自己的条件,「百分之二十,外加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你得还。」 江暮韫顿了顿,最后还是咬牙忍痛地应了下来,「成交。」 不过答应总比不答应强。 要没有他的帮助的话,自己真不一定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处理这件事。 652调虎离山 江暮韫在第二天的早上就去了公司。 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他刚坐下,董事长的秘书就来通知要他上去一趟。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只觉得讽刺。 母亲在医院的时候没见他这么着急,倒是在公司里却见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真是噁心透了。 不过再噁心,这场战斗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因此他应答下来后,就整理了下桌上的文件和东西,去了江耀平的办公室。 就看到这会儿办公室里待满了人。 有七八个董事。 而且大部分都是江耀平的人。 这一出,似乎和上次魏章待人来施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是打算要还给自己了。 一进门,就看见坐在那里的一名站队于江耀平手下的董事率先出声,「小江总,你总算来了。」 很快,旁边的人就也随即附和了起来,「小江总,你这再不来,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心虚潜逃了。」 这一唱一和的,坐在旁白的魏章立刻用玩笑得语气开腔,「乔总这话说的,都用上潜逃二字了,说得小江总好像是犯了罪一样。」 他显然是想要把这个气氛缓和下来。 但那名两名董事摆明了是有人指使,根本不打算好好收场,而是非常不给面子地道:「要真论起来,这些项目里所有的错加起来,他的确是犯罪了。」 魏章看他不识趣,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淡了下来,「这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还没有结论呢,乔总还是不要在这里先入为主了吧。」 「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结论不结论的?」那名乔董此时可以说是毫不客气。 魏章眼皮一掀,沉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的犀利之色,「什么人证,哪来的人证?我怎么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人证这一说?」 实际上压根就没什么人证,那乔董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里罢了。 如今被魏章这般拿捏住,不由得顿了顿,很是尴尬地嚷嚷道:「没有人证,但至少有物证吧。」 「这算什么物证啊,不过就是几张纸罢了。」魏章语气里满是不屑。 「什么几张纸,这可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江暮韫当即插了一句话进去,「我看各位董事们聊的挺开心的,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硬生生地将原本即将要升级的战火给打散了。 因为他不希望魏章为了自己,成为整个董事会的公敌。 他本就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当下,魏章神色轻蔑地道:「你这几天不在。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把前几年所有你经过你手的案子都翻了出来,说是里面有问题,拿了几张莫名其妙的所谓物证,就跑来你爸面前胡说八道。」 说着眼神就落在了江耀平的面前。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乔董敢这样光明正大地怼魏章,必然是受了人指使的。 否则以他一个小小董事,哪里敢对魏章这样如此的不恭敬。 江暮韫也随之将目光落在了江耀平的身上,神色平静地问:「那我爸相信了吗?」 这一声爸让江耀平心里头不禁一个「咯噔」。 他没想到,江暮韫事到如今还叫他一声爸。 毕竟他听自己的手下说,沈玉颜的情况非常不好,因为颅内骨折,几度生死边缘徘徊,七天时间两次进出了手术室。 就连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次。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江暮韫不上来揍他一拳,都已经是奇蹟了。 怎么可能还会叫爸呢? 这太诡异了。 江耀平突然间想到了魏章那一句忍字当头。 是了,他在忍。 他肯定是又一次的隐忍! 江耀平看着眼前神色平和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江暮韫,背嵴骨徒然窜起了一股森森寒意。 该是什么可怕的人竟然能忍到如此状态。 就像是一个完全没脾气的人。 只是想一下,江耀平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慄。 以至于他一瞬的沉默让整个气氛都像是凝固住了似的。 魏章还以为江耀平是不想给江暮韫这个面子,于是立刻抛出了话,道:「你爸现在被他们说的应该也是一脑袋混乱。」 乔董仗着有江耀平在后面撑腰,所以完全不客气地道:「我们这都是有据可查,有理可循的,不要说的好像我们是无理取闹一样。」 说着拍了拍桌上的那些文件。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却更像是在打江暮韫的脸面。 江暮韫顿时一记平和的眼神扫了过去。 那乔董莫名心里头一颤,但毕竟是长辈,为了面子,他硬是撑了下来。 但也仅限于撑住了这一下而已。 再看见江暮韫一步步走了过来,直接站定在自己面前时,那种不露锋芒地压迫感瞬间笼罩住了他。 乔董几乎顷刻间就往后退了一步。 谁强谁弱,几乎一眼就能判定。 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坏。 就在所有人,包括那位乔董也以为下一秒江暮韫就要动手的时候,结果就看到他一个抬手。 然后就看到他的手从他面前擦过,拿起了茶几上的那几份文件。 乔董当下心里头一松。 但紧接他就反应过来,江暮韫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当中让自己出丑! 当下就准备要发作。 但这个时候,江暮韫却已经率先出口,「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各位董事们突然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都翻出来。」 乔董不得不将那个话按捺住,先回答了他这个问题,「马上就要年底了,我们想着看看近十年咱们公司整体发展规模如何,谁知道翻着翻着就翻出了一些关于你的问题。」 「自我上位以来,这还是乔董第一次关心公司整体规模。」江暮韫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乔董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 正要愤怒开口回击的时候,却再次被江暮韫打断:「这都是好几年前的帐册了,真要翻的话,我可能需要花点时间整理一下。」 乔董抓着时机连忙冷哼了一声,「小江总不会是想找藉口拖延否认吧?」 江暮韫将手里的文件放回了桌子上,然后神色淡然地道:「就算是拖延,又能拖几天呢?」 乔董却明显想要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地说:「这可快要年底了,一旦拖延下去,那可能就得等到明年了。」 江暮韫当下就道:「不会等到明年的。最多也就三天吧,让我整理一下。到时候在年底总结会上,我做一个会议报告给各位。」 乔董在听到这话后不由得朝江耀平看了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以为是同意,就果断地回答:「行吧,既然小江总说三天,那就三天吧。这一点时间我们还是给得了的,希望到时候小江总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覆。」 但事实上,江耀平压根就不是想要答应的意思。 然而正准备开口时,却看到江暮韫的目光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并且说:「放心,我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答覆的。」 这让江耀平不得不闭了嘴。 算了,三天就三天吧。 谅他三天也翻不了什么天。 江耀平心想。 而随后的三天时间里江暮韫也的确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根本翻不了什么天。 很多时候秘书都来告诉江耀平,江暮韫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忙得澡也不洗饭也不吃,拉着那些高层们不断地聊之前的那些文件。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抽菸。 一天一包是基本。 这种焦虑都不用去亲眼看,江耀平都能感受到了。 他觉得这次肯定是稳了。 就这样江暮韫在办公室里熬了三天,在最后一天他才决定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但这三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安和焦躁。 那些董事们都觉得,他死定了。 江耀平如此故意针对,江暮韫肯定撑不住。 一场无声的硝烟在他们的心理,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能够有了判决。 董事们一个个全都准时到达了会议室,就等着看最后的宣判。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江暮韫一直都没有出现。 这可是在江暮韫身上从未有过的事。 他当小江总的这两年,还从来没有过迟到。 因此,那些人忍不住开始纷纷嘀咕了起来。 「人呢,说好的在会上给一个答覆,这都已经到点儿了。人怎么还没来?」 「可能路上堵车吧。」 「堵车倒好了,别不是心虚,真跑了吧。」 「不会吧!小江总,这一点底气还是有的吧。」 「这谁知道呢。」 …… 在他们的质疑声中,时间还在不断地流逝。 但江暮韫始终没有出现。 这种举动无疑是给了一种不战而败的信号。 「他不会真的跑了吧?这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我看有这个可能,谁迟到会迟到将近一个小时啊。」 「赶紧打电话催催啊,这让我们干坐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啊。」 乔董火上浇油地在那边拱火,「我看啊打也打不通了,这人啊八成是跑了,偏偏有些人还非要相信他。」 坐在斜对面的魏章没回应,只是让手下的人去打电话。 结果半分钟过后,那名手下就走了过来,在魏章的耳边说:「打不通小江总的电话。」 魏章一听,眉头立刻拧紧了起来。 难不成真的跑了? 这不可能吧。 以江暮韫那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说放弃就放弃。 斜对面的乔董看他们两个人那暗搓搓的说话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于是往椅背上一靠,感嘆着:「行了,人肯定是跑了,不用问了。」 面对会议室里一片议论纷纷的说辞,江耀平身旁的助理的这个时候也收起了手机,表示:「董事长,电话打不通,现在怎么办?」 乔董听到这话后就非常自然而然地道:「既然江暮韫没有到,那只能自动认定他是心虚……」 话还未完,江耀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就「嗡」地震动了一下。 江耀平也没想太多,拿起手机想要看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让他的神色勐地一变! 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硬生生地乔董给吓了一跳,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而此时,周边的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眼神里透着几分迷惑和奇怪。 显然不太明白,他们的董事长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来得及试着询问一番,就看到他们的董事长阴沉着一张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了一群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开会呢? 这小的不出现也就算了,怎么这老的还离开了呢? 这齣戏还怎么演下去啊? 就在那群人还一头雾水地时候,江耀平已经能够坐上自己的车,让他们马上前往郊区。 坐在车内,他赶紧打电话给江慕凡。 电话一接通,就开口:「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让江耀平顿了顿,道:「江暮韫?」 电话那头的江暮韫温和一笑:「父亲,你会开完了吗?」 江耀平不禁下意识地重新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联繫人。 确定是江慕凡的手机。 可现在却是江暮韫在接。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江慕凡肯定被江暮韫给抓住了。 而江暮韫根本就是使了一出调虎离山,在此之前故意演一出焦头烂额,无力还击的样子让他掉以轻心,但实际上却是拖延时间,想要找到江慕凡,最终釜底抽薪。 他的重点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开会,什么案子漏洞。 而是——江慕凡。 他太清楚江慕凡对自己的意义了,所以他只需要找到江慕凡,就可以让自己投降。 但问题是…… 他是怎么找到江慕凡的? 明明已经将一切都做的那么天衣无缝了。 所有的线索和蛛丝马迹全都被掩盖清理了。 为什么他还能找到呢? 难道他的人手里混入了江暮韫的人? 江耀平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质问的时候,于是他努力稳住心思,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江暮韫温和一笑,「这话应该我来问父亲吧,毕竟这通电话是您打来的,不是吗?」 江耀平沉默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激怒他的时候,所以极力忍耐着,道:「你现在不应该是来开会吗?很多董事们都在等你。」 江暮韫却说:「我想在开会之前先来看看我的哥哥。」 一提及江慕凡,江耀平的心就一跳,说话时带着几分的咬牙切齿,「江慕凡正在禁闭中,又有什么好看的。」 对此,江暮韫道:「得看,不看的话,我怕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看不到三个字彻底戳中了江耀平心里那根弦。 他顿时忍无可忍地脱口就道:「你想干什么!」 江暮韫顿时笑了,「父亲在怕什么?」 江耀平听着他的笑声,心里的慌就有些止不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暮韫语气淡淡,「我说了啊,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是来看看江慕凡而已。」 江耀平和他玩不了这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远没有这样坚强,因此他率先败下阵来,只能打算用委婉的方式先暂时把人给稳住,「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你母亲的问题和他没关系,这段时间因为你的消失,我不得不替你承担着,其实我也很担心你母亲安危的。」 江暮韫:「嗯。」 听着那几分带着敷衍的语气,江耀平知道这话根本无法让他认同,于是再接再厉地道:「我是认真的,当时你不知道完整的情况,我并不是故意要变成这样,事实上我很担心你母亲的状况,只是我怕你情绪会不好,所以一直没敢过去。」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话里的敷衍和不在意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江耀平又何尝听不出来。 最终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道:「江暮韫,你别胡来。」 653相互折磨 江暮韫像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我还什么都没干呢,胡来什么?」 江耀平觉得他这是故意在折磨自己,有心想要让自己着急,但却又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你有什么情绪沖我发就好,别伤害你哥哥。」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声淡笑。 但这一声淡笑在江耀平的耳朵里却莫名地冷。 他心里的那种心慌感也不可遏制地在加重。 最终他索性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怕自己再说下去,很有可能会到时候口不择言说出一些不好的话,导致最后害了江慕凡。 「快,再开快点!」江耀平此时此刻心里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手下的人很想说这里限速。 可看江耀平那样子,他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是。」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郊区的一栋独栋别墅门外。 江耀平顾不上什么气度,直接推门下了车,就一路狂跑着往别墅内走去。 刚冲到大门口,门外的两名手下就把他给拦在了外面。 江耀平当即大怒,「我是江耀平,你们也敢拦我?!」 那两名手下正迟疑呢,就听到屋内大厅里传来了江暮韫的声音,「让他进来。」 一听到这话,那两名手下当即退了一步。 江耀平赶忙大步走了进去。 一踏进大门,第一眼他就看到二楼上悬挂着一个东西。 定睛一看,那是——江慕凡! 江暮韫竟然把江慕凡给吊在二楼。 最该死的是,他竟然是倒吊! 看着自己儿子脸被涨得通红,青筋突起,随时要脑充血而亡的样子,顿时大怒不已。 「江暮韫,你在干什么!」 比起他愤然大吼,坐在那里的江暮韫显然十分的平静,「父亲怎么这个时候跑来这里?」 江耀平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和他说那些废话,立刻道:「你……你快把人放下来!」 江暮韫却故意道:「怕什么,我让人绑得很结实,不会出问题的。」 江耀平当即气了个半死,语气是克制不住地暴躁,「我说过,这和他无关,这是我和你母亲之间的问题,你何必去牵连无辜!」 江暮韫对此只问了一句:「难道我不无辜?」 江耀平一顿,然后才缓了下来,道:「……我知道你无辜,所以这二十年来我从来没伤害过你,吃穿用度、包括你大学的专业,我有过任何的限制吗?」 可惜,江暮韫根本不屑,嘴角的笑里含着淡淡讽刺,「你现在和我唱慈父这一齣戏会不会晚了一点?」 江耀平一顿。 他知道从沈玉颜摔下楼梯之后,他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父亲形象已经在江暮韫的眼里彻底崩塌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努力挽回一把。 毕竟自己的儿子眼下正被捂着嘴,倒吊在二楼,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摔下来当场死亡。 所以他稳住了心神,努力地对坐在沙发上姿态怡然的江暮韫说道:「阿韫,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没必要非用这样的方式来对话,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知道这样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用处,甚至反而会激化矛盾。对不对?」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坐在这里等你,是为了和你对话?」 江耀平站在那里,尽量努力地平和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有些东西还是要说一下比较好。」 然而,对此江暮韫却不为所动地道:「可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点误会都没有。」 江耀平看了一眼吊在二楼地江慕凡,竭尽全力地努力解释道:「怎么会没误会!你不就是因为看到我推了你妈妈,你才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吗?但这件事里面是有误会的,根本不是你所想的我故意推她下楼,而是她纠缠着我不放,而我想要下楼去公司,在这番推搡之中,这才导致你后来看到的那一幕,她脚滑了一下,摔了下去,懂了吗?」 「懂啊。」江暮韫也在这个时候朝着二楼也扫了一眼笑了,端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所以我这不也是不小心和江慕凡引起了争吵,这才把他吊起来,好好的教育一番。」 江耀平听到他这般风轻云淡地言辞,心里惊怒有些压制不住了,「江暮韫,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明明都已经和你解释了,你怎么还这样顽固不化!」 江暮韫对此始终是态度平静,激不起一丝波澜,「你都顽固不化二十五年了,我顽固不化一两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 「是吧,哥哥?」江暮韫甚至还冲着吊在那里的江慕凡问了一声。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江慕凡从喉间传出来的呜呜的抗议声音。 看着自己儿子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倒吊在那里,江耀平简直气疯了,他想也不想就要上楼去解救自己的儿子。 可惜刚要往上跑,结果就听到身后的人冷淡地传来了一句,「你敢救,我就敢松手。」 江耀平一听,目光下意识地从江慕凡的身上转移到了江暮韫的身上。 然后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身边竟然有一根白色的绳索,而这根绳索竟是连接江慕凡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一松开身边这根绳子,江慕凡就会没有任何意外的掉下来! 当他捋清了这个思路之后,江耀平吓得那只脚立刻缩了回来。 但心里却越发的气恼了起来! 「你!你何必牵连无辜!他被我关在这里闭门思过,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江耀平又急却又不得不克制着,生怕一不小心说恼了江暮韫,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江暮韫笑笑,「闭门思过?闭门思过需要连夜把人偷偷带到这个地方?还特意把一切蛛丝马迹都清理干净?」 江耀平被如此戳穿,顿时脸色一僵,但很快还是稳住了,硬着声音道:「我只是希望不要有人打扰他而已,以至于他分心,不好好思过。」 江暮韫神色很淡,反问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显然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动摇和改变。 江耀平看他那个样子,知道这次自己没那么好过关了。 毕竟涉及到他的母亲,就是个兔子都得咬人,更何况他根本不是一只兔子。 他是一只随时都能吞噬整个江家的猎虎。 在这种情况下,最终他不得不承认,「好吧,我承认我害怕你因为你母亲的事,报復他,所以连夜把他带走。」 「可惜还是被我找到了。」 江暮韫这轻飘飘地一句话让江耀平下颚紧绷了起来,咬肌鼓了几下,一副咬牙切齿得不甘,「是啊,还是被你找到了。」 他实在想不通江暮韫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就查到了江慕凡藏匿的地方。 明明当时他已经做的非常隐蔽了。 他很确定,当时江暮韫忙着弄自己母亲的病情,根本无心去搭理其他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从哪里查的? 江耀平很好奇,但心里也清楚,江暮韫是绝对不可能告诉自己的。 因此,他正想着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冷不丁得听到江暮韫突然来了一句,「医生说,我妈终身植物人。没有再恢復的可能了。」 这话让江耀平一愣。 因为他并不知道沈玉颜的状况。 这几天,江暮韫急着照顾他母亲,他就急着如何将江氏的那些事全都收拾好。 想要趁着江暮韫没回来之间,设好无数的圈套给他钻。 可结果没想到,沈玉颜竟然会变成这样。 当时也没觉得会有这么大的事啊。 就以为最多不过是摔断条腿,再加个轻微脑震盪罢了。 怎么会…… 「你说我应该要怎样?」 当听到江暮韫语气平淡地一句询问后,江耀平突然觉得事情完全和自己预期的要严重很多。 如果沈玉颜真的成了植物人,那今天这件事绝对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江暮韫有多在意自己母亲他太清楚了,如今母沈玉颜变成这样,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江耀平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果断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她最多就是轻微脑震盪而已。」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会儿不弱下来,江慕凡肯定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此时,江暮韫低垂着眉眼,坐在那里,淡淡地道:「这些年你和我妈争争吵吵,我都可以不计较。毕竟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我妈又比较偏执,总觉得能捂热你那颗石头一样的心脏。」 是的,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亲不爱自己的母亲。 其实这很正常,就他们这种家族,爱不爱的根本不重要。 只要利益相同,那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身边的人也都这样。 但问题是,他不爱母亲,却专宠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肆无忌惮,毫不遮掩。 完全将母亲沦为一个笑话。 这就非常噁心人了。 你可以不爱,可以偷吃,但至少要给自己的妻子最基本的体面吧? 但他没有。 无论母亲怎么做,做什么,他总是冷漠以对。 从小他的父亲就像是一个雕塑,不苟言笑,也绝对不会看自己和母亲一眼。 甚至几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 一开始以为是父亲忙,后来长大了之后,不是的,他住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家里。 再后来那个女人死了,江慕凡被送进了江家,原本以为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了。 他想着,只要自己拿下江家,母亲多少总归是熬出头了。 可现在呢…… 她成植物人了。 自己还没有成江家的当家人的时候,她就成植物人了! 这怎么可以! 「我绝对不能容忍我母亲在精神上被你暴力后,还要遭受身体上的暴力!」 随着江暮韫这一句话说出口,他心里那股勃然的怒火就此突然爆发,让他将手里的茶杯直接狠狠掷了出去,就此摔在了江耀平的脚边。 「砰——」 茶杯里的滚烫的热水顿时飞溅而出,甚至有几滴水都滴到了江耀平的裤腿上。 但江耀平却没有往后退,而是站在那里,神色沉沉地再次解释,「这并非是我的本意,实在是因为她纠缠不休,甚至还在书房门外偷听我说话,这让我如何不恼?」 说完之后,他又怕到时候会加剧江暮韫的怒意,便随后又加了一句:「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想过真的要伤害她,我只是希望她别无理取闹,让我下楼而已。」 江暮韫的神色一顿,继而皱眉,「我妈在书房门外偷听你说话?」 江耀平点头,「是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起争执。」 江暮韫这下不禁沉默了几秒。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自己问她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难不成就是因为当时自己对她的几句问话,以至于才让她有了想要打听偷听的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自己害了母亲? 江暮韫想到这里,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当下,他眸色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道:「那我母亲一定是听到了对我不利的消息,所以才会和你发生争执。」 否则以母亲这十几年的做事方式,除了江慕凡的母亲和自己能够引起她的神经之外,其他的根本没有。 而现在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剩下的也只有自己了。 果然,被戳中的江耀平的神色一顿,索性也坦白地道:「那也是你有错在先,逼得我这样做。」 如果不是他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杀害,他也不至于会如此激烈地要处理这个儿子。 但江暮韫显然误会了,他还以为江耀平是在说之前自己找魏章对他施压这件事,因此他毫不客气地反击质问:「我们俩之间到底谁在逼谁?明明是你在一次次的逼我,让我给这个废物一次次的让位!」 废物这两个字立刻戳痛了江耀平的心脏。 包括被吊在那里的江慕凡。 他咽呜地发出激烈的声音,像是在抗议。 伴随着这个声音,江耀平也当即脱口地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难道我不是吗?」 江暮韫不相信自己的母亲那么爱他,会作出任何背叛他的事。 江耀平默了下,才道:「在我心里,你不是。」 江暮韫一窒。 江耀平见话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他也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直言不讳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母亲生一个孩子,因为我对小凡说过,此生我只认她一个妻子,也只和她生一个孩子。」 江暮韫神色冷然,「那我……」 「你母亲和你爷爷联合起来给我下了药,那一晚上才有了你。本来我想让她去流掉,但你爷爷去把她保护了起来,以至于一年后生下了你,而小凡也因此郁郁寡欢,最终离世。」说着,江耀平就抬头看相了江暮韫,神色沉冷,「所以,你和你母亲对我来说就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兇手,而江氏更是你不应该肖想的东西。」 江暮韫听到后更是怒不可遏,「你这样做是在剥夺她作为母亲的权利!」 江耀平语气低沉,「所以当年我为了想要阻断这场婚姻,我亲自和你母亲谈过,也和她说过我心有所属这一事实,可惜她就是不听。」 沈玉颜真的太偏执了。 他本是好心想提醒,断了对方的念想,免得耽误对方的一生。 却没想到最后她竟然觉得拒婚丢了大小姐的脸面,死都不愿意。 「所以你就折磨了她一辈子。」此时,江暮韫开口道。 这话让江耀平心中有些不忿了起来,「我何尝不是被你母亲折磨了一辈子。」 要不是她的偏执,她的不择手段,自己不会和小凡就此阴阳相隔,此生再无缘分。 双方就此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654醉翁之意不在酒 整个大厅内只剩下吊在那里的江慕凡从喉间不断发出一声一声的声响。 江耀平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半空中不敢挣扎着,却又想要唿救的样子,心里如同刀割。 最终忍无可忍地道:「行了,话都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也该把他放下来了吧。」 对此,神色冷淡的江暮韫抬头,在看了一眼吊在那里的江慕凡之后,终于缓缓起身。 江耀平看他要走的样子,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保住江慕凡了。 否则,他也活不下去了。 江耀平在心里不断暗自庆幸着。 见江暮韫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后,他耐不住地就一路狂奔要上二楼去救江慕凡,可就在他跑到二楼的走廊上,打算要伸手把江慕凡给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楼下的江暮韫突然伸手,一拽那根绳子,然后勐地一扯。 江耀平的指尖才刚碰到那根绳索,都还没来得及抓住,就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影从自己的眼前迅速下坠。 在那一瞬间,江耀平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直到—— 「砰」地一下。 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声响起,就此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立刻扒着栏杆往下看。 就看到江慕凡倒在地上,头上的鲜血慢慢从伤口里流淌出来,而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那场景深深刺痛到了江耀平的眼睛里。 他当场暴怒了起来,冲着江暮韫大声地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对此,站在那里的江暮韫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江慕凡,用一种从未冷静地语气说道:「既然要互相伤害,那就至死不休吧。」 他不想管父母之间那番爱恨情仇。 因为他管不了。 但他唯一能管的是,谁都不能伤害他的母亲,也谁都不能抢走江氏。 谁敢动这两样,那就得死。 于是,江耀平在听到他的那一番话后,眼底都被逼红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喊:「江、暮、韫!」 但江暮韫没有任何的动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甚至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今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下,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走,也便意味着彻底的决裂。 江氏即将进入一场巨大的动盪之中。 而当天中午这个消息就传递到了时家那边去了。 此刻的时家正聚在一起吃午饭。 因为今天是时珺母亲牌位被送回来的日子。 时珺得回来祭拜。 时寅作为她的父亲,又和她现在正在紧密合作中,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然而,他一站在那里,其他几房的小辈又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时珺这个睚眦必报的主,要是看到她没看到他们的出席,只怕将来这日子不太好过。 因此,不过就是请个牌位罢了,最后却硬生生地弄成了祖宗祭祀。 全家到齐。 除了陈梦和其他两房身体不好的长辈之外。 等到整个祭祀活动全部结束,那些人已经磕头都磕晕了,累得像是耕了三亩地的牛,一个个迫不及待得出了祠堂,回到了大厅内躺在沙发上,就坐等着吃午饭了。 唯独时珺还在祠堂里待了片刻,才慢慢退了出来。 终于,全员到齐。 饭菜上桌。 那些人昨晚上睡的台湾,早上又醒得太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去祠堂磕头去了,那叫一个又饿又累。 一看到食物,连半点废话都没有,埋头就是一顿吃。 以至于餐桌上静悄悄的,半点响动都没有。 直到时寅的手下跑过来告知了这一消息后,他顿时倍感意外,「江慕凡出事了?」 这一句话,成功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齐看了过去。 包括时珺也抬头朝时寅瞥了一眼。 那名手下立刻点头,然后用正常的音量不大不小地汇报导:「是的,今天早上的消息。有人亲眼看见江耀平抱着江慕凡前往医院抢救,具体原因还在查明中,但根据我们的人说,是江暮韫做的。」 时寅皱着眉,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突然?」 虽说江家两兄弟不和很多年了,但他们都以为会在江耀平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再内讧。 怎么如今就已经打起来了呢? 这也太突如其来了吧。 而且江暮韫直接对江慕凡明面上动手,可不太像他的作风。 对此,那名手下回答道:「听说江暮韫的母亲被江耀平从楼梯上推了下来,现在变成植物人了。」 这一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什么?」 就连时珺都因为这一消息而愣住了。 沈玉颜被江耀平从楼上推下来了? 这算什么情况? 这可不在她原来的计划里啊。 她本来的计划仅限于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问题,并不涉及到家人。 怎么眼下会出现沈玉颜被推倒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时柳儿就在那边嘆息地一声,「这可真是太让人心痛了,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坐在旁边的时屹显然对此非常地无所谓,「不是早就知道江家会有这么一天了么。」 说着还朝着身旁的时铭御看了一眼,问:「你说是不是,铭御?」 被点到名的时铭御缩了缩脑袋,胡乱地嗯了一声。 这位自从被时珺给亲自料理了一番之后,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要不是今天祭祀,也不知道会多久才能看到这位。 不过大概是因为经过了上次的修理,如今在看到时珺的时候别提多乖巧了。 一直躲在后面,没敢吭声。 要不是时屹喊了一声,说真的,时珺都没发现他。 「我觉得可以趁机买点股票,说不定到时候能涨一波。」时屹这个时候又提议。 结果被身旁的时柳儿给立刻否决,「你可消停点吧,江家现在就是一个大混乱,谁都不知道会如何,你现在盲目投钱,到时候万一全打水漂,我看你怎么办。」 时屹却嗤了一声,很是不在乎,「这仨瓜俩枣的你也捨不得?」 时柳儿作为姐姐,当即驳斥,「你那是仨瓜俩枣吗?你那手笔挥出去的时候。我看着都心惊胆战。」 「看来赚的不错啊,时屹。」时寅听到这个话后便抓住了话头状似不在意地说了一声。 时柳儿一听,当下反驳:「他哪里赚了,花的比赚的还多。不赔钱就不错了。」 可时屹是个蠢的,下意识的就要顶回去,「谁说的,上个月就……」 结果这话还未说完,结果餐桌下的小腿骨被一尖东西给踹了一下。 疼得他当场倒吸了口凉气。 时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竖眉看向了身旁的人。 这时柳儿是什么毛病,好端端地用鞋尖踹自己干嘛! 还没等他脱口要骂人,这时候时柳儿一记笑里藏刀地眼神飞射了过来。 激得他一怔。 而恰巧这个时候时寅笑着,像是随口询问地问:「上个月怎么了?」 时柳儿当即抢话道:「他还能怎么了,上个月公司要回了一笔债,结果他就想买一辆限量跑车,可惜被三叔给否决了,嚎了好几天。」 时寅顿时爽朗一笑,像是真的没在意的样子,道:「不就是一辆跑车嘛,我等会儿让他们去提。」 时柳儿趁此机会道:「你瞧,二叔对你多好。」 时屹这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不尴不尬地笑着:「那就谢谢二叔了。」 时柳儿像是在故意避讳着什么,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了时珺的身上,笑着提议:「小珺啊,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去逛逛街吧。」 这话让时屹下意识脱口道:「你和她逛什么呀?她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超过五百块钱,都比不上你鞋子上那一粒碎钻。」 结果被时柳儿轻打了一下肩膀,轻斥了一声,「不许胡说!小珺只是不注重打扮罢了,哪像我呀,总是闲着,所以没事总打扮自己。」 时屹冷哼了一声,「小姑娘不打扮,那什么时候打扮,难道老了打扮吗,打扮给谁看呢?」 说着还特意朝时珺的方向看了一眼。 摆明了是故意想要挑衅。 坐在那里的时珺当即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 这一反应让时屹不知为何的心头一跳,显然是认为时珺这是不高兴的意思。 时柳儿正想着要怎么替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转圜一下余地,没想到这个时候时寅突然出声说了一句:「是啊,时珺,你等会儿就一起去买买东西吧,过了年之后就是公司七十周年,庆宴上你可能还得作为新任董事上台演讲呢,买几件好衣服,也不丢面子。」 说着,他刻意的将目光停留在了时珺的身上,那视线中带着极有力度的含义。 时珺不禁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嗯。」 时寅看她这么配合,顿时眼底流露出了一种欣慰和满意。 而坐在旁边的时柳儿则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就这样轻松地答应下来,虽意外,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一脸笑意地道:「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等会儿我们休息一下就出发。」 「嗯。」 时珺继续低头吃着东西,再也没有说过话。 而桌子上的众人也随后重新安静地吃起了东西。 半个小时后,午餐结束。 其他的几个人都各自散去。 时寅率先去了公司。 时珺就和时柳儿则一同前往市区的购物中心。 时柳儿坐着自己的车子,由司机开车,而时珺就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 两辆车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达了购物中心。 时珺其实不怎么逛街,因为逛街很费时间,她并不喜欢,所以为了解决这一麻烦,她基本上就是一次性买上十几件同款的来回换。 今天算是人生头一遭这么认认真真地逛街。 而且还是和时柳儿一起逛。 时柳儿明显对于这里是熟门熟路的很。 什么c家、d家,还有各种时珺听过却从来不会踏入的各种小众设计师,她全都了如指掌,拉着时珺就是一顿乱窜。 「小珺,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小珺,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小珺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啊。」 …… 面对她这一系列的各种聒噪,时珺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声,「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先看。」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下了楼,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时珺随便找了个等候区休息了片刻,然后就随意地逛了起来。 人生头一会放慢脚步逛街,也不懂牌子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家,最终停留在了其中一家店。 里面买的是厚厚的大衣。 料子看上去挺厚实的。 时珺挑了两件,一件是黑色的,一件是驼色的,按她的消费能力,这两件全部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但,她在最后却拿出了手机给秦匪拍了两张照片,顺便发了一个消息问:哪件更好看? 很快秦匪就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刚接通,就看到秦匪正坐在办公室里,下午时分,窗外的日光照进来,一片宜人的温暖。 他穿着铅灰色的西装,鼻樑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眼镜,狭长的眉眼微挑,看上去斯文而又妖孽。 「你在逛街?」他问。 时珺嗯了一声,「今天闲着,想出来买两件衣服,你帮忙看看这两件哪件好看?」 秦匪没想到她会在买衣服的时候想到自己,不过一想到她会在某时某刻想到自己,心里只觉得高兴。 当即就指了指某一处,道:「左边那件香芋紫更好看。」 时珺一顿。 她好像没拍什么香芋紫的衣服啊。 然后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来挂在黑色旁边的是一件香芋紫的大衣。 比起黑色的版型,这件香芋紫显然优雅恬淡了不少。 虽然的确很好看,但她从来没买过这种颜色的,而且太……温柔了。 根本就不相符。 「这颜色……」 正当时珺想要拒绝,就听到秦匪说:「这颜色很衬你,我一眼就觉得它适合你。」 「可是我从来不买这种亮色的衣服。」时珺还是想要拒绝。 结果被秦匪说教了一番道:「你一个小姑娘,不穿点亮色的,难道天天都穿一些死气沉沉的暗色吗?人家老太太都知道要穿大红大绿的,你这样我会怀疑自己喜欢了一个比老太太还老太太的小老姑娘。」 时珺被他这么一番说教,说得都被饶晕了。 但想到是自己找他挑衣服的,要是全驳了他,估计他会不高兴,于是只能点头同意了下来,「好吧,那就这件吧。」 就在她把那件衣服拿下来的时候,又听到秦匪说:「再配上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吧,那样就更好看了。」 时珺看到旁边穿搭销售的白色高领毛衣:「……」 她突然觉得自己找他挑衣服是一件错误的事。 「留下吧,多好看啊,下次我们约会你穿这个。」手机那头的秦匪不断地劝说着。 时珺看他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真想直接给摁掉通话键。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动作,就听到门外想起一道声音,「小珺,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啊?害得我差点以为你怎么了呢。」 电话里的秦匪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了,便问道:「谁啊?」 「我大伯的女儿。」时珺一听到那声音眉头就拧了起来,显然对于她的出现很是不耐烦。 秦匪对此表示非常的意外,「你竟然和时家人一起出门逛街?」 时珺清冷地眼神看着屏幕里的人,说:「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顿时,秦匪瞭然地一笑:「原来如此。」 「挂了。」 时珺看时柳儿就要过来了,就果断准备挂了电话。 秦匪就趁着那一两秒的时间快速地说了一声,「下次约会我要看到这两件衣服!」 话音刚落,屏幕上那张脸就被定格了。 655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珺无言。 但最后还是认命地拿着那两件衣服去付了钱,「这两件衣服我都要了。」 随后走过来的时柳儿看到那件温柔香芋色,很是惊诧,「你买这件?」 「嗯。」 时柳儿当时就笑了起来,「看来小珺是想要彻底改变下自己啊,那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去那边再去挑一双鞋吧,既然买了紫色的外套,还是要再挑一双好看的鞋子才行啊。」 还没等时珺来得及拒绝,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一声细微地震动。 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条转帐信息。 上面写着:用男朋友的钱,穿给男朋友看! 后面还附加一个撒娇的表情。 秦匪这傢伙真的是…… 够够的! 时珺看到他那傻气的表情,忍俊不禁地一笑,随后接受了他的转帐。 「小姐,两件衣服一共八千六。」营业员恰好在这个时候出声。 时珺指了指手机,「我用二维码扫。」 「可以。」 时珺当即就把秦匪转来的钱给花了出去。 并且与此同时,改变了主意,真的就和时柳儿一起去旁边的c家去看了一眼,买了一双过膝的长靴和一双过脚踝的羊皮小短靴。 时柳儿看她买这么多,估摸着心情应该很好,就试探性的再次发出邀请一起去做个头髮。 出人意料的是,时珺竟然答应了。 时柳儿觉得今天的时珺一定心情很好,否则绝对不可能会答应和自己一起买了衣服后,又和自己一起去做头髮。 两个人当下就拎着大包小包离开的购物中心,前去髮型屋做头髮。 造型师是时柳儿常用的那位。 时珺对这些向来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找了另外一位店里的髮型师,也没有太多要求,就是简单的洗个头,再修一下就好。 在海城的时候她都没剪过头髮,这头髮都长了。 倒是旁边的时柳儿又烫又染,满脑袋都弄的像是包租婆似的,一个个都被捲起来,甚至还对她提议道:「我觉得就算你不染,也可以让他们卷个大波浪,正好配你那套衣服,特别的知性温柔。」 但时珺却想也不想的拒绝,「不用。」 要是秦匪发现自己不仅换了衣服,连头髮都换了,肯定美得心里冒泡。 指不定心里得多得意。 「那就做个柔顺?看上去会顺滑一些,也是非常好的。」 时柳儿还想着两个人一起等头髮的时候聊上几句,不过还是被时珺给拒绝了,「不必了,你弄你自己的就好。」 然后就去洗头了。 等人一走,时柳儿的那位专属造型师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那小姐姐是谁啊?感觉像是一冰山美人儿似的。」 「她就是一冰山。」没了时珺在面前,时柳儿的神色也就淡了下来,完全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 那造型师也是个聪明人,看这位千金大小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知道这里面多得是弯弯绕,就立刻闭嘴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片刻,时珺洗完了头,重新坐了回来,时柳儿立刻就扬起了笑容,「这里的洗护都是几个不错的牌子,就算是洗个头,也很值。」 时珺点了点头,「嗯。」 但事实上她对这些洗护东西根本不懂。 她和时柳儿从小的出身就不同,后来的遭遇也不同,她是正宗的千金大小姐出身,什么都是最好的,豪门贵族里女孩子的那一套她全都经受过。 而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能在那个家族里努力的活下去都已经很不错了。 哪里分得清什么牌子不牌子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被那两名造型师一通的折腾。 时柳儿看这会儿时机都差不多了,便适当地开口问了一声,「小珺啊,这段时间你在公司里应该也熟悉得差不多了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结果时珺一句:「没有。」瞬间就给打发了回去。 时柳儿顿了顿,有些不死心,当下就再接再厉地道:「你要是有不知道的人和事,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别觉得丢脸。」 但时珺始终不咸不淡,只是给了一个:「嗯。」 时柳儿不甘心自己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就得到这么三个字,于是改变了个方式,主动抛诱饵,「我和你说,公司董事里面有好几个不安分的,你一定要小心点。」 果然,时珺就上钩了,问:「比如?」 见时珺有了兴趣,时柳儿连忙如数珍宝似地开始说了起来。 「那个付总是陈董提拔上来的,他们是一个队伍里的人,一直反对二叔,你要记住,千万别被他们做了嫁衣。」 「还有公司里面好几个副总对董事会有意见,那个任总和范总就首当其中,你也要小心。」 「包括董事会也有各自站队的,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 说了一大堆,时柳儿这会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把什么都给说了,而时珺却一个字都没吐露出来。 当下一个急剎车住了口,转而将问题重新抛给了时珺。 「所以你在公司里要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他们给你脸色看的,你告诉我。」 但当问题重新回到时珺身上的时候,她又恢復成了一句话:「嗯。」 时柳儿看她那滴水不进的样子,心里气恼得恨不能打人。 合着今天自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是来免费送情报给她的? 时柳儿心里那叫一个恼,但脸上却又不能显示出一星半点,只能不断地摆出解语花的样子,各种安慰套话,「你可千万别自己扛,当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是受尽了很多的委屈和心酸,那些员工背地里总说我是大小姐,惹不起,什么活儿也不让干,变相的每天都做冷板凳,用软刀子逼你离开。」 她想要用这些来引起时珺的共鸣。 然而,没想到最后只引来了她的一句:「那你挺倒霉的,还好我都没有这种境况。」 时柳儿:「???」 嘲讽。 这是百分百的嘲讽! 时柳儿气得想要上去就挠花时珺的脸,可碍于现在她们俩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一层塑料姐妹关系,她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了那一口气,甚至还要扯出一个笑脸回应,「是……是啊……」 「那你后来怎么熬过来的?」时珺又问道。 时柳儿努力保持着完美的完美地笑容,道:「就这样一直努力让他们认可,就好了。」然后就又把话题又转移了回来,问:「那他们对你如何?」 时珺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所谓的对我如何,我发放下去的任务他们都基本按时按点地做完。」 时柳儿:「???」 她傻眼了。 虽然刚才那些话有卖惨的意图,但有一部分也是真的。 比如那些员工表面上对她客气,实则暗地里却让她坐冷板凳这一情况。 毕竟公司里鱼目混杂,她空降到公司成了董事。成了董事,背地里其实有很多人并不服,以至于给了她不少的小鞋穿。 只是明着不敢来,暗地里让她坐冷板凳可是不少。 所以她以为时珺也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事实告诉她,并没有。 那她刚才所说的一切岂不是都成了一个笑话? 这让她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偏偏就在她觉得憋屈不已的时候,时珺竟然还很认真的安慰她,「没关系,人倒霉起来是挺倒霉的。」 时柳儿:「……」 她差点被气歪了鼻子。 但又不能和时珺正面冲突,因此除了只能用一张张僵硬的笑脸来面对之外,无话可说。 可心里却恼怒得恨不能上去咬时珺一口以此来泄愤。 「好在你现在名下也有两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听说利润还不错。」此时,时珺又继续说了一句。 这才让时柳儿多少心里有了几分的安慰和缓解,她当即谦虚地笑了笑,道:「我那都是小打小闹,哪里能和你比啊,你就算不进自家公司,人家也要称唿你一声老闆。」 其实她就是想自我谦虚一番,结果没想到耿直的时珺还真的就当真了,直言道:「这倒是,你们名下的那几家公司我都看了一下,有几家还行,但有两家太糟糕了,几家公司利润算下来几乎扯平我都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还愿意投钱。」 这下,时柳儿又尴尬了,她很是勉强的干笑了一声,「就是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所以想试试看……」 时珺毫不客气地道:「从你接手开始就连年亏损,我觉得基本上是不可能抢救了。」 时柳儿脸色僵了一下,却又不得不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就是因为到了我手上才变得连年亏损,所以我不甘心,我想要翻盘。」 「及时止损也是一种方式。」时珺淡淡地提醒,一幅像是为她的样子。 时柳儿深吸了一口气然,然后点了点头,「小珺的意见我会考虑的,不过好在现在另外两家公司都还都还有盈利,所以拖着那家公司也不算太难。」 她想要以此做藉口敷衍过去,可没想到,时珺是个较真的,竟然直言不讳地说:「你的确不难,难的是公司,就像你说的那样,董事会里的人并不齐心协力,早晚有一天你那个小破公司会拖累时家。」 面对如此毫不留情的言辞,饶是时柳儿再想努力地笑也笑不出来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去勾鬓边的头髮,却发现头髮早就被卷了起来,她只能又讪讪地道:「也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我觉得,以咱们时家的能力,一家公司的亏损还是承担得起的。」 时珺斜睨了她一眼,眉眼冷淡,「所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让它亏损下去,让整个董事会看笑话吗?」 「……」这话让时柳儿有些招架不住了,于是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我……我最近已经在想办法了。」 时珺这个时候才收回了目光,淡声提醒,「希望你能尽快想办法,否则的话,马上就要年底了,报表利润拿出来要是太难看,董事会是不会放你过门的。」 「我明白……」时柳儿此时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时珺像是好心的说了一声,「或许我也可以帮你一把。」 谁能想到一听到这话,时柳儿立刻情绪紧张,忙不迭地拒绝,「不,不用了。这种小事儿怎么能够劳烦你呢,我自己来处理解决就好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对此时珺也像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太在意,「既然你认为这是小事儿,那我也不多管了,但但马上就要年底了,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再不加把劲儿,迟早我们时家得沦为董事会的笑话。」 时柳儿不自觉地低垂下了目光,「是……」 双方的对话就像是员工被老闆训斥了一番的样子。 而此时的「老闆」恰巧整理完了头髮,于是顺理成章的丢下了一句,「行了,我头髮剪完了,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你等会儿就让人来接吧。」 时柳儿听到她要走,别提心里多松口气了,立刻道:「好啊,那你去忙吧。」 在目送完时珺之后,她才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只是随后,那张脸更是别提多难看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本想要从时珺嘴里套取一些能够为它所用的一些消息,结果不仅没得到丝毫的只字片语,反而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那架公司可绝对不能出事啊。 以往他们都能和时寅打太极煳弄过去,可要是时珺插手的话,那可就…… 危险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刚修了没几天的指甲给折断了。 一直都在替她折腾头髮的那位造型师仗着和时柳儿相识,便忍不住地插嘴了一句,「时小姐,你妹妹说话也太冷酷无情了吧,一点都不给你这个姐姐留面子。」 时柳儿回过神,僵着那一张脸,就连语气都僵冷了几分,却还要故作大小姐的气度,「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小到大都这样。」 那名造型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强撑,于是故意道:「那估计没什么朋友吧。毕竟她这样说话容易得罪人啊,也就是你这个姐姐不和她计较。不然的话,指不定得孤单成什么样。」 这一句话终于让时柳儿有了一个宣洩口,她冷冷地嗤了一声,「人家才不孤单呢,她多有本事。」 那名造型师揣摩到了时柳儿的心思,便故意诋毁着说:「再有本事有什么用!一个只会工作的工作狂。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像时小姐这样子的,美丽优雅,还会工作的女强人才是。」 最后那一番话哄得时柳儿很是舒心,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一些,就连说话时都缓和了几分,「就属你嘴甜。」 那男人见了,便故意委屈地道:「天地良心,我明明就是实话实说,要是说实话都成了嘴甜,那还有没有天理了。」 时柳儿这下彻底被哄开心了,满是笑容地嗔怪道:「行啦,快点吧!我等会儿要赶着走呢。」 「放心吧,保证把你弄得美美的。」 那造型师把自己的金主哄高兴后,便开始专心做起了活儿。 两个半小时后,窗外天都黑了,时柳儿地头髮终于做完了,这会儿她心情也恢復了不少,于是直接充了三年的会员,美得那造型师屁颠屁颠,恨不能叫妈。 要知道,这里的造型费用本就昂贵,更何况还直接充了三年,那造型师的提成自然是高得不能再高了。 于是一路亲自送到了门口,并且连连表示欢迎她下次再来。 656会议上的针锋相对 时珺比时柳儿早离开,所以她提熘着一份晚餐回家时才刚刚不过五点多。 难得心情好,她还摆了个盘,然后才开了电脑,和秦匪连线。 不过很可惜的是,秦匪大概是正在忙,所以没有马上接通。 时珺也不急,索性就找了个文件一边看一边吃了起来。 等到她吃完,收拾得差不多了,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请求视频连接的对话框。 时珺点了同意。 秦匪看到她坐在茶几前,穿着一身居家服,原本兴致勃勃的表情立刻消失了,「怎么没穿那套衣服啊?」 时珺忙着回覆邮件,想也不想地就道:「都那么晚了,谁还会穿着大衣在屋子里做事。」 秦匪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但是我很想看嘛。」 他是真的很期待看时珺穿着一身温柔色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然而,时珺却铁面无私地道:「那你就想着。」 秦匪:「……」 「真的没可能了吗?」他不死心地问,毕竟今天一下午他都惦记着这一套衣服,以至于上班都没好好上。 可时珺就是拒绝:「没有。」 「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 「难道就……」 「闭嘴!」 随着时珺不耐烦地一声轻呵,某人终于乖巧地回了一声,「哦。」 然后彻底结束了这一话题。 时珺也总算继续敲打起了键盘,将最后那一句话被磕磕绊绊打扰了好几次的句子给打完,然后成功点了发送,这才算结束。 屏幕那头的秦匪这个时候看她总算停下手里的动作,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忙完了吗?」 「嗯,发送成功了。」时珺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水。 秦匪看着她伸手的手,头髮从肩头滑落,顿时眯了下眼,「你的头髮是不是剪短了?」 时珺一愣,没想到她只是修了一点点而已,竟然都能被他发现。 「修了一下。」她说。 秦匪对此非常的得意,「你看,你就是修那么一下下,我都能发现,看来我细心入微。」 时珺:「……」 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回应这人的自我得意,索性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和时柳儿聊了一下,故意用那家公司来对她施压,相信她很快就会去找其他两方商量对策。」 秦匪听到这话后,眉梢轻挑,「看来你今天没白逛街啊。」 时珺盘腿坐在软和的地毯上,手里捧着茶杯,靠在沙发边缘,问道:「你觉得他们第一步会怎么做?」 很显然,她是打算虚心受教的样子。 尽管她一个人也能做到相同的胜利,但她在之前的交谈中发现秦匪的做法更加的隐晦,正面冲突明显减少。 所以她想要得到秦匪更多的建议。 而这个时候秦匪也放松了身形,靠在老闆椅上,和她交谈了起来,「那就要看你施压的力度了。」 「我提醒过她,让她在年底会议上别太丢人。」时珺如实地道。 秦匪摇头,「那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毕竟都丢过那么多年了,哪里会在乎今年。」 时珺皱眉,又补充了一句:「可我说过要插手帮忙。」 秦匪瞭然地扬了扬眉,「那或许会让她有那么点的担心,我觉得他们今年的亏损应该会减少一些,并且还会找来一些所谓的投资机遇来堵住你的嘴。」 时珺沉默地思索了片刻,觉得秦匪说得有道理,「那我应该要怎么做?」 秦匪看她这么认真,比当初在自己身边学竞赛都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那还不简单,既然他们都拿投资机遇来堵你嘴了。你就让他们弄假成真,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找真的投资人,从而你再创建一个公司,到时候还不是让你为所欲为。」 时珺:「……」 为所欲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字眼。 不过虽然乱七八糟,她却已经懂了,「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短暂地聊完了时家那点破事,时珺就打算去和谢原却聊下明年要发布的系统升级的事了。 秦匪看自己被用完就丢,有些不乐意了,他忍不住为自己谋取福利,问:「那我今天又出钱又出力的,你就没点奖励吗?」 时珺忙着找谢原那个痴人,心不在焉地问:「你要什么奖励?」 秦匪想了下,果断道:「过年陪我。」 这话终于让时珺抬头看了屏幕里的人一眼,道:「你过年不应该跟你母亲和爷爷一起吗?」 太想要和时珺过年的某人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回到了京都,要和家人一起过了。 可是,如果他和家人过的话,那时珺怎么办? 难道过年放她一个人在那个冷冰冰的屋子里一个人过年吗? 不,不行。 他做不到。 「而且我过年也要去时家过,时家有规矩,重大节假日必须要一起过,从爷爷的那一代就定下的。」这时,时珺又说了一个理由。 「你们还有这个规矩?」秦匪倒是对此一无所知地很。 他还以为,以时珺的为人肯定不会去时家过年,自己一个人留在那个没有烟火味的小屋子里吃着便利店的东西,就这么孤孤单单地过呢。 「有,我们还有每个月都要聚一次的规矩。」时珺说道。 秦匪出于好奇地就问了一句:「那你这个月去了吗?」 「今天中午就去过一次了,不过不是约定,而是今天是我母亲牌位送回去的日子。」 随着这句话,秦匪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你母亲的牌位?」 时珺嗯了一声,「我母亲去世了好几年了。上次时家大夫人把我母亲的牌位丢了,今天牌位做好了,要烧香拜一下,然后送回去。」 秦匪向来散漫的眼神渐渐沉冷了下来,「她丢你母亲的牌位?」 时珺明白他的不悦,便道:「她是大夫人,我母亲无名无分送祖宗祠堂本就打了她的脸面,她有气很正常,更何况我也把她丢进了垃圾桶里。」 「什么?」秦匪一顿,继而笑了起来,「你把她丢垃圾桶里了?天,我的脑海中已经能脑补出当时那个惨烈景象了。」 不愧是时珺。 这的确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秦匪在和她聊完了关于时家大夫人那点糗事后,重新又提及了过年的事。 最后两个人时间行程表核对了一番,决定大年初三一起过。 秦匪还要求,她一定要穿那套香芋色的衣服。 时珺想了下,大过年的,图个开心,也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两个人才开始正式个忙个的起来。 * 因为和秦匪简单的聊过,所以在第二次参见公司会议的时候,时珺基本上心里是有谱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因此,在第二场会议全程她并在一开场的时候就开口。 而是在会议过半,被时寅给点了名的情况下,她才正式开了口。 「时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时寅坐在首位,沉默而又无声的眼神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显然是希望她能够说点什么。 时珺知道他特别迫切自己这把刀能够在今天的会议上能够用上一用,于是她也不废话,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随着她的动作,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她手上的动作。 想着,谁会倒霉的成为时珺嘴下的第一个炮灰。 而坐在对面的时柳儿在一定的程度上,感觉会是自己。 毕竟在此之间时珺就已经和自己提过一次了。 果然…… 下一秒,预感成真。 她真的被选中了。 「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我想问一下,时氏名下的故丽珠宝为什么今年还是处于亏损状态?」时珺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就变得饱含深意了起来。 这可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啊,都快五年了,故丽珠宝的问题没人能够解决得了。 以至于后来在会议上这个公司都成了直接略过的话题。 每次谈起,所有人都会自动避让开。 结果没想到,时珺竟然一开口就直接对上了。 这下,在场的那些人纷纷转移了视线。 扶额的扶额,喝茶的喝茶,翻看文件的就翻看文件。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能够回答时珺问题的。 眼看着气氛要冷场,时珺即将置于一个尴尬境地时,却不想她指尖轻叩了下桌面,点名道姓地说:「时大小姐,公司在你名下,你来说给我听。」 时柳儿看她如此毫不客气地就来询问,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 但还好自己有所准备,因此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和害怕。 而是端着那么笑,开始解释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的定点合作商那边出了点问题,这才导致了我们今年出现了亏损的情况,再加上今年整个行业都不太景气,使得这个情况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不过为了弥补这一情况,我们当时立刻採取了一定的措施,降低了一部分产量,从而也降低了亏损的情况。」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董事会里也是分很多站队的,其中就有一部分和时家几房捆绑在了一起。 一听到她这么说,自然而然地就开腔帮忙。 「嗯,的确如此,今年的亏损比去年少了百分之三十五,是个不错的现象。」 「还好还好,及时止损,不愧是时大小姐,眼光高远。」 「时大小姐还是很有她父亲当年的风范的。」 …… 原本应该检讨时柳儿的言辞,不过一眼转就变成了夸奖。 这站队站得…… 不得不说,时柳儿之前那些年坐冷板凳还是坐得挺值得的。 要没有当年的委屈,哪有今天这些人的帮衬。 时珺就这么静静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一言不发。 直到那些人发现时珺像看猴戏似地看着他们后,终于多少收敛了起来。 在几分尴尬的轻咳之后,他们才不得不主动将话题抛回给了时珺,「那个,珺小姐你说呢?」 时珺将文件一合,「我还能说什么,降低产量,从而降低了亏损,如此明显的同比例亏损在各位董事的眼里都成了眼光高远,我想不是我脑子坏了,就是各位董事的脑子坏了。」 如此直白的一句训骂,让在场的那些长辈级的董事们顿时面色一白,尴尬得不行。 倒是和她同战队的时寅难得顺眼痛快。 不愧是一把好刀。 果然运用得当,还是非常能够为自己所用的。 但有些场面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他当即出声做起了老好人,「时珺,不可以这样对长辈。」 可惜,时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而是盯着眼前站在那里的时柳儿继续问道:「时大小姐,每年都在同比例亏损,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时柳儿有些不甘心地还想要解释:「但今年我们因为预知到了这样的情况,避免大面积亏损的情况,所以减少了产能。」 言下之意就是,她有这个高瞻远瞩。 否则按照以往的产能,公司还要大幅度地亏损。 可时珺哪里会被这话给压住,她索性更狠,直接来了一句,「那你们直接关门的话,我们连亏损都没有。」 彻底把时柳儿那点小心思彻底给压得烟消云散。 时柳儿的脸上顿时僵住了,随机干笑了两声,「……小珺真爱开玩笑。」 然而,时珺却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在提议关门。」 时柳儿眉头蹙起,带着几分的为难和不舍,「这不好吧,故丽珠宝是曾经公司的龙头,要是直接关门的话,多少会给公司造成一定的打击,员工心里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严格来说,其实时家是靠故丽珠宝发的家,才有了如今这般的事业。 当年老爷子赌石,无意间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故丽珠宝也一炮而红,稳住了市场,从而开创了时家荣耀的时代。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董事不敢在故丽珠宝年年亏损的情况下,强硬得让他们关门。 不过他们不敢,时珺敢啊。 她和时家、时氏并无太大的关系。 她完全可以一切向钱看。 因此,时珺果断地道:「可现在,公司和员工没有被打击,反倒是公司帐目的钱,受到了无底线的伤害。这对各位董事的红利是非常不利的。」 一听到会涉及到自身。 那些站队于时寅的董事们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当即出声开始响应附和了起来,「这话我同意,故丽珠宝年年都在亏损,的确是应该考虑一下及时止损这个问题。」 「我也同意,这公司每年都在亏损,每年都要从总公司的帐户里拨一笔款项下去,实在是个累赘。」 「没错,没错……」 一看到场面开始一边倒了起来,时柳儿有些着急了,她看相自己这边的人。 那些人见了,马上也开腔了起来。 「我不贊成!要不是故丽珠宝,能有咱们时氏如今这般的规模吗?喝水不忘挖井人,这家公司就是常年亏损,也要让它开张,这不仅仅是个公司,更是咱们的根啊!更何况,公司现在又不是非要指着它赚钱!」 「是啊,总公司又不缺钱,何必把如此具有意义的公司给关了呢!」 「而且年底关张,会被人骂死的,懂不懂行业规矩啊!有谁会在快过年前夕关门大吉的,多不吉利!」 最后那一句话让其他人不由得停了下来。 是啊,谁会在年底关门大吉。 多不吉利。 说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他们时氏付不起年终奖,想要剋扣员工年终奖呢。 见时寅那边的人气势渐小,时柳儿这边的一名有分量的董事笑里藏刀地说了一句,「珺小姐,你以前并没有在公司里做过事,估计是不太懂这家公司对于总公司的意义,也是情有可原啊。」 那架势分明是想要敲定下来的意思。 时珺也不恼,只是眉眼淡然地一句:「既然各位都觉得这家公司的意义大于金钱,那以后故丽珠宝所有亏损的金额就从各位否决的董事的分红里扣除吧。」 那些原本还以为自己赢了的董事们一听,就立刻坐不住了。 657绝对压制 从他们的分红里面扣? 那怎么行! 这故丽珠宝就像是个无底洞似的,五年了就没盈利过,每年都是总公司拨款下去,而且为了维护公司的正常运营,要的还不少。 他们哪里经得住这样剥皮。 因此,他们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凭什么!」 「就是啊,这应该是公司的问题,凭什么让我们这些董事来承担!」 「这怎么行呢!我们的红利哪里够故丽珠宝那个大胃口啊。」 面对众人一致的反对,时珺面色冷然,一句话大打发了回去,「你们既不想付钱,又想让这个公司存在,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些董事们的脸色一顿。 目光禁不住全都朝着时柳儿看去。 他们哪里想说这些话,分明是这位时大小姐的意思啊! 在感受到这些董事们哀怨的视线后,时柳儿不得不勉强地笑着出面说了一声:「小珺,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各位董事们只是觉得这家公司的意义比较大,其实可以想办法挽救一下公司的,并不需要到关门的地步……」 但时珺却毫不客气地指出:「你们每年都在说挽救,可我看见的却是每年都在亏损,这足以证明这家公司已经无药可救了。」 坐在时柳儿身边的一名董事连忙笑着劝说了起来:「这个……珺小姐也不要太决断嘛。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有钱、也有人,还怕救不活一个公司吗?」 「救?」时珺扬眉,靠在了椅背上,问:「怎么救?」 时柳儿连忙说道:「那个我们已经已经开始寻找新一轮的投资者了,有几个还不错,正在商谈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公司应该会很快就步入正轨,至少会有一点起色吧。」 众人听到这话后不仅点了点头,看上去是贊同的意思。 唯独时珺问:「那你们早在干什么?」 时柳儿得体地笑容一僵,随机低垂下了眉眼,一副自愧不安地表情道:「是,的确是我的错,我身为公司领导不应该这样被动。」 时柳儿和时珺性子不同,她的身上有着女孩子的所有的特点。 除了美丽、矜持之外,自然还有女人的柔弱。 因此,当她一低眉顺眼之后,有着姐控的时屹就立刻站了起来,拍桌道:「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那现在做不也一样来得及,你就再等一等呗。」 时柳儿自然而然地就顺势地轻斥了一声,「时屹。」 时屹是个粗枝大叶的急脾气,见自己的姐姐训自己,他越发的不服了起来,「不是,我又没说错,咱们时家又没倒,就算过个年再做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搞不懂了,有什么可急的,又不是赶着投胎!」 最后那一句让时柳儿脸色一变,没了刚才的虚假,而是真真地喊了一声,「时屹,不许胡说!」 因为她知道,时珺是绝对不允许时屹这样放肆的。 时铭御就是那个前车之鑑。 要不是那一次的惊吓,时铭御也不至于现在变得这么颓,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时屹了,所以绝不允许时屹也成为后车之师。 到时候她一个人可就孤立无援,没人替她说那些话,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小珺,时屹胡说八道,你别介意。」时柳儿连忙替时屹抱歉了一声。 靠在椅背上的时珺缓缓坐直了身体,嘴角轻扯出了一个笑,「没关系,反正谁赶着投胎,都不会轮到我。」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时屹。 气氛,骤然沉了下来。 时屹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寒意。 更别提本就有些担心的时柳儿了,在看到那一个眼神时,只觉得时珺的目光里充斥着无声地杀意。 她脑海中立即联想起了那天时铭御被时珺死死掐住喉咙的情景。 顿时心里头一颤,脱口就再次道:「时屹真的是瞎说的,不能当真!」 「他的话不能当真,你的就能了?」此时,时珺犟目光转而落在了时柳儿的身上,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根本不是时柳儿所能扛得住的。 正当她打算正式道歉的时候,时珺再次开口:「已经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再磨磨蹭蹭故丽珠宝的年终奖还发的出来吗?」 时柳儿愣了愣,一时间脑子没跟上她的节奏。 不过停顿了三秒后才反应过来,时珺这是不计较的意思,当即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忙不迭地道:「公司内部还有一些基础款项,再加总公司的拨款,应该还是能撑过去的。」 然而这时却听到时珺说:「今年总公司不会再补拨款项了。」 这让时柳儿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故丽珠宝从今天开始自力更生。」 时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其中跳得最高的是就是时屹。 「凭什么!」 刚才被时珺一记眼神杀给杀住的他这会儿回过神来后,便懊恼起自己竟然被时珺给吓唬住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时氏的会议室,可不是时家! 时珺根本不敢在这里胡来! 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嘛! 一想到这里,他当即就腰杆子硬了起来,「凭什么你一句自力更生就断了故丽珠宝的款项,你算老几啊!你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公司啊?拜託,这里可是时氏集团!你做任何决定都是要经过大会同意才能做最后的表决,懂吗?」 时柳儿这回倒是没有再阻止了。 因为她也不认同让故丽珠宝自立更生这件事。 一旦真的让故丽珠宝自立更生,那么就会少了一大笔的收入来源。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行。 所以,她没有吭声地看着时屹闹。 时珺这回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痛快地道:「那就来做最后表决吧。」 如此好说话,虽让人意外,不过时柳儿却嘴角短促地划过一抹笑。 毕竟她待在时氏那么多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在这种投票的时候最是能显现出来她的人际深厚。 因此她没有说话。 时屹见时柳儿不说话,就自动认定为默认。 当即就来了劲,道:「行啊,那就让大家来表决一下。各位董事!现在需要你们表决的时候到了!同意时珺的,请举手!」 当他话音刚落,在场那些董事们站在时寅那边的自然而然地纷纷举手。 而剩下的一部分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足诶后有两个就意志不坚定地弱弱举起了手。 剩下的看他们也举了,最后竟然也稀稀拉拉地全都举了起来。 最终,意外的全票通过! 这把时柳儿和时屹给惊到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凭藉着他们这么多年的人际关系,居然到最后关头还是不如一个来了没超过两个月的时珺。 这怎么可能啊!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时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满场举着手的人,道:「你们是不是疯?为什么要同意她的提议啊!你们刚才不是还想着要挽救故丽的吗?!」 时屹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些人会在关键时刻倒戈向了时珺! 为什么会这样? 时珺和他们根本就算不熟,甚至还在刚才嘲讽了他们,怎么就…… 面对时屹惊诧而又愤怒的眼神,那些董事们也是脸上无光的很。 他们非常违心地在那边为自己找藉口。 「挽救归挽救,但是也不能总是无底线的让总公司拨款啊。」 「是啊,就像小孩儿总要断奶吧。」 「是这个理。」 …… 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迫于时珺的能力,不得不这样说明。 毕竟刚才时珺那一记眼神上,他们就已经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时柳儿和她之间的差距。 这根本不是家族姐妹之间的高低。 而是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公司掌权人之间的区别。 时珺,他们惹不起。 所以才会全员倒戈。 面对着如此意外的结果,时珺表现的十分淡定。 因为她知道,董事们不敢得罪自己。 比起时柳儿所得意的人际关系,这些人其实更怕的是实力。 要知道,被她惦记上的,那是非死即伤啊。 他们这些人还没在时氏待够,怎么可能得罪自己,被自己丢出去呢。 因此,她坐在那里,对时柳儿说道:「既然全票通过,那从今年开始,总公司就不再扶持故丽珠宝了。」 时柳儿紧紧握着拳头,克制着心里那股怒意,将在场的那些曾经和自己各种热情示好的董事一一扫过。 那些人一触及到她的目光,纷纷低头。 时珺看她抿紧了唇,不说话,便看似非常好心地提醒,「如果你真不行,我不介意插手。」 这话立刻让时柳儿回过神,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好。就像董事们说的那样,总归是要断奶的。」 时屹气不过那些叛徒,只好把气撒在了时珺的身上,「谁要你插手,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使坏。」 时柳儿不得不再次呵斥了他一声,「时屹!」 对此,作为已经胜利的时珺自然是不会多计较了。 于是,会议再次继续。 只是整个会议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期间更是好几个案子都被时珺指出了问题。 高层们被一个个指出问题,但却也不敢乱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明白。 毕竟这位珺小姐的能力不是开玩笑的。 为了这么点工作上的事去顶撞她,万一惹得她不高兴了,到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什么把柄,到时候逼迫自己滚出时氏,那多不划算。 因此,这场会议就在异常和谐的环境下就此结束。 等到会议一结束,时柳儿就马上带着时屹匆匆离开了时氏。 一路上两个人立刻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约时间能够马上想对策解决这次时珺出的难题。 两位父亲原本正在距离时宅不远处的湖边钓鱼,听到这个消息后,鱼竿都丢了,马上命秘书开车前往故丽珠宝公司。 四个人打算在那里碰面。 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四个人全部在小会议室内聚齐。 那两位父亲在听到时柳儿的汇报后,面色都不约而同地沉重了下来。 显然没想到时珺会这么快就一击即中命脉。 「大哥,现在怎么办?」时屹的父亲时广作为弟弟,自然而然地就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大哥时凡森。 时凡森抿着唇,眉头拧紧着,没有马上回答。 沉不住气的时屹看到自家大伯这般,耐不住脾气地在那里发泄地道:「这个该死的时珺,真的是哪都有她!要我看还不如把她给解决掉算了!」 时柳儿赶紧再次呵斥住了他道:「胡说八道什么?如今的时珺是你想惹就能惹的吗?」 时屹却对此不以为意,「她树敌那么多,鬼知道是谁弄她的。」 时柳儿虽然心里也生气,但脑子还是理智的,「她树敌是多,但他她有树敌的资本!要知道她手下的人根本都是都是厉害的角色,我们怎么对付得了。」 「她有手下,难道我们就没手下吗?」时屹有些不服气地道。 「是啊,大哥,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给……」时广在说这话的时候,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提议。 时屹见自己父亲同意自己的建议,顿时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地点头。 结果,就看到时凡森抬眸,眼神暮霭沉沉地看着他们两父子,「我们哪来的手下?这些年,时寅把我们身边的人该拔的都拔了,而且还安插了不少人监视着我们两个,你还想招兵买马,找死吗?是忘记当年老二的手段了吗?」 一提及到当年,时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当然没忘了。 他和大哥身上那些伤,那些病痛,全都拜老二所赐。 这些年他们苟延残喘的养着,多少才恢復了一些。 要是再来一次,只怕是得没命。 不过时屹没经过那些,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很是无所谓地道:「咱们有钱还怕弄不到人吗?去找几个保镖不就完了吗!」 时广这回倒是脑子清醒了,直接往时屹的脑袋上煳了一巴掌,「但凡有能力的,时珺早就花重金给聘了,剩下的都是没能力的。没能力的我们花钱买来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时屹被打得哇哇乱叫,捂着脑袋跳出了一丈远,不甘心地嚷嚷着,「那怎么办,就看着她这样一直嚣张吗?!你们不知道今天在会议上她有多嚣张,多气人!还有那些董事们一个个平常时候那叫一个忠贞不二,结果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全都背叛了我们!一群软骨头!」 一说起那些董事,时屹气得恨不能直接把那些老傢伙捆起来一顿打。 但对此,时广和时凡森两个人倒是表现的非常平淡,「时珺的能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董事哪里敢得罪?万一让她盯上了,那就是开一枪死一个,百发百中。」 毕竟这些人别看穿的人模狗样,骨子里脏得很。 时珺只需要随随便便找两个麻烦,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哪里敢啊。 时屹看自己的父亲和大伯竟然都帮着那些软骨头的人说话,心里很是不满,「可总不能一直都让她说了算吧,这一次是总公司断供,下一次要是把我们扫地出门,难道我们也这样乖乖的走吗?」 那两位长辈不禁沉默了下来。 时柳儿怕他们两位心思太担心,于是宽慰地道:「也别太悲观,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时屹那个傻子看不懂他姐的用心良苦,居然直接拆穿地道:「怎么不至于!这不都已经是摆明的事儿了嘛!」 时柳儿:「……」 她真想揍这混小子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时凡森沉吟了片刻,说:「其实也有一个办法。」 658硬着头皮干活 时广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什么?」 「时珺和时寅不对付是众人皆知的,咱们可以从这儿入手。」时凡森提醒。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而时屹听到这话后,顿时乱叫了起来,「大伯,不会是想拉拢她吧?」 时柳儿看他皱着眉头,一副不乐意、不满的表情,便警告他,「时屹,别耍小性子。眼下这种局势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时广看到自己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只顾眼前那一点点的小恩怨,就恨铁不成钢地又要揍他,「还是你姐会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不过这回时屹学乖了,警觉性很高地往后一躲,然后哼了一声,道:「谁说我不会顾全大局了?我只不过是觉得时珺根本就不会同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时柳儿以为时屹说的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会,在她心里对时寅的厌恶比我们还要重,我不相信她不动心。」 时屹却在这个时候提醒,「是吗?可你们别忘了时寅可是给了她股份的!虽然外界都说二伯是被逼的,但是你们觉得二伯真的一点便宜都不占吗?」 这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时寅真的可能白白送出去那么多的股份吗? 与其说是送股份,其实他们更加相信他们两个人达成某种合作。 看到在场的是那个人被自己问倒了,时屹那叫一个得意,甚至故意地又问:「退一万来说,就算真的他们之间有矛盾,可你们又能给她什么呢?钱吗?人家好像并不缺钱吧。权吗?人家现在时氏董事,又有自己的公司,一把手二把手全的角色全都当了一回。」 见时屹越说越起劲,时广忍不住起身一脚踹了过去,「人家有钱有权,你高兴个屁!同样的年纪,看看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再看看你,要什么没什么,废物!」 时屹被一顿臭骂,原本的得意洋洋立刻化为了一肚子的憋屈。 但是又无话可说。 毕竟时珺真的挺厉害的。 但再厉害,自己因为她而挨骂,这笔帐总归是要记着的! 时凡森看着这两父子在这里叽叽哇哇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时珺。 时柳儿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头疼无奈,不得不承认道:「看来还真的挺棘手。」 时凡森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抬手做了个停止地手势,「不,时屹提醒了我,以时寅和时珺两个人的情况,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他们的目标会是谁?」 话音刚落,另外三个人心神一顿。 顺着这个想法去想的话,时寅的要求能是什么? 公司现在顺风顺水,除了…… 他们。 一想到这里,他们面色变得有些悚然了起来。 是了。 时寅肯定是想让时珺来处理他们。 否则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把原本那么忌讳的时珺给亲自请进公司。 「看来这次真的不好过关。」时凡森皱着眉,声音有些沉,「要不然,明年的营业额还是拿出来点吧。」 结果那个头大无脑的时屹一听,立刻就炸了,「咽进去的你让我再吐出来?不行不行,我不干,本来我才占四成,大头都在你那里,现在还要我吐出来点儿,我还活不活了。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最后钱还全送给时珺?除非我疯了!」 看到他这么咋咋唿唿的样子,时凡森越发的头疼起来,「那不然怎么办,人家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了,要是不拿出来,到时候我们全都得完蛋。你以为时珺好拿捏?真惹了她,她把咱们那点狗屁事全都连根挖起,我们全都得完蛋。」 被他这么一番说辞后,时广顿时安静如鸡。 没办法,时珺的能力他也憷。 万一惹得这么小祖宗不高兴,到时候把时家十八代祖宗的底都刨出来,全他妈别想活。 眼看着气氛就这么低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境中时,时柳儿思量再三地提议:「要不然就真的找投资商吧?」 时凡森眉头就此拧紧,「你是说把之前拿来敷衍时珺的藉口给弄假成真了?」 时柳儿点头,「对。」 可时广表示非常的怀疑,「这能行吗?人家一看到咱们的利润报表上全是亏损,吓都吓跑了,哪里还会愿意投资?」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呢。」时柳儿其实心里也打鼓。 这些年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支援古丽珠宝,故丽珠宝的财务报表上年年都是亏损,而且为了能够得到总公司的支持,更是怎么难看怎么写。 如今故丽公司的帐目难看得简直没脸再看。 要是拿着那份文件去招揽投资商,只怕吓都给人家吓跑了,还谈什么投资。 但眼下除了这个方法,基本上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除了试试之外,别无他法。 这一点,除了时柳儿明白,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明白。 因此,他们在思来想去一番也没有想到任何好办法之后,只能同意了时柳儿的提议,「行吧,那就试试。」 为了能够不被时珺逼得走投无路,当天下午他们就让公司员工做出一份稍微好看一点的报表利润,然后发出要招揽投资商的消息。 圈内的人一听到时氏名下要招投资商,大中小型企业都想跃跃欲试。 但一听,是故丽珠宝。 那些大型集团立刻纷纷撤退,只留下那些中小型的企业还想试一试。 毕竟,在南边要想站住脚,有时氏这盏绿灯,实在是方便很多。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时柳儿和时屹就接到了不少的意向合作书的请求。 两个人这辈子没这么用功伏案工作过。 每天光看那些意向书,两个人都看得眼晕。 不过时柳儿为了公司还能坚持。 时屹算是彻底累瘫了。 他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一幅老咸鱼的表情,动也不动弹。 时柳儿看得眼睛都发黑了,一个扭头看自己的弟弟正躺在那里,悠闲得像个老头子,就差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晒太阳了。 当即忍无可忍地她也顾及不了什么大小姐的优雅和矜持了,穿着细长的高跟鞋就踹了过去。 那尖头的皮鞋就像是一个锥子,打在了小腿骨上,疼得原本躺在那里都快要睡着地时屹立刻「嗷呜」一声地就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 「时柳儿,你干什么!」 时柳儿竖着眉,怒声道:「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我看的眼睛都快瞎了,结果你在那里给我晒太阳?你也好意思!」 瞬息间,时屹就怂了下来。 他吶吶地道:「我这不是看累了,想休息会儿嘛……」 时柳儿这会儿看得头疼,没好气地道:「赶紧给我看,再不看小心我告诉三叔,让他治你!」 一听到时广两个字,时屹立刻就乖了起来。 他果断地坐在那里开始翻看起了那些合作意向书。 将好的一部分全都拿了出来,并且让时柳儿过第二遍筛。 「这家公司不错。」 「这家公司也挺好。」 「这家也可以啊。」 结果凡是他夸赞的,时柳儿统统否决,丢到了一旁。 时屹这下搞不懂了,「不是,姐你把这些都不错的公司都否了,这是为什么?」 「太好的公司,他们到时候要求的都比较苛刻。我需要一家不上不下的中等的,又碍于这是时家的公司,到时候愿意把主动权交给我们的公司。」时柳儿头也不抬地回答。 时屹被她这么一点拨,终于明白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夸赞:「还是姐你想的周到。」 时柳儿这才多少情绪缓和了下来。 两个人随后又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 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时柳儿终于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她打算让时屹帮忙看看,「这家我挺看好的,你快看看。」 结果时屹立马拒绝:「别别别,你既然觉得不错,那肯定就不错,我就不看了,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爸和你爸都相信你,就你说了算吧。」 开玩笑,好不容易能解脱了,他何必还在废这么一趟劲。 当下就一副咸鱼样子躺在了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休息了起来。 时柳儿这会儿看他那样子,也没什么脾气了,无奈地提醒道:「你也该好好的静下心思了,你爸将来还指望着你呢。」 时屹双手枕着后脑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哼着声调回答:「那我就指望姐呗,有姐万事足。」 是柳儿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下,忍不住拿文件袋子拍了他一下,斥道:「就你的小嘴儿甜。」 当下就将手里那份文件丢到了他的身上,说:「行吧,那就这一家。把他们的负责人约过来谈一下。」 时屹见她总算敲定了,顿时浑身都舒坦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行,那我去联繫!」 然后就一熘烟儿地跑了。 * 隔天,时屹就联繫到了那位被时柳儿看中的那架公司的负责人。 然后下午的时候那名负责人就拎着包带着助理赶了过来。 很快,四个人就围坐在一个小型会议室里,开始正式聊了起来。 时柳儿坐在主位上,笑得很是得体,率先开口就问:「汤总是吧。」 「是的,我叫汤胜,你叫我小汤就行。」汤胜显然非常的侷促和激动。 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公司竟然会被时氏名下的公司看中。 时柳儿看多了这种小公司里那种负责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一下的,因此她笑得很是客气地道:「那怎么行呢?汤总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闆,我怎么能叫小汤呢。」 汤胜忙不迭地摆手道:「比起时小姐,我算什么老闆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旁边的时屹看着汤胜一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姐姐,总觉得这货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顿时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客套话就别说了,能不能赶紧入正题。」 「时屹。」时柳儿似真似假地轻呵了一声。 不过汤胜却极为有眼力劲儿似的,连忙笑着说:「好好,就按时少说的入正题,咱们入正题。」 时柳儿很是抱歉地笑了笑,然后道:「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关于您的公司投资之意象我们已看过了,挺中肯的,但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看中我们公司呢。」 「时氏家大业大,能和时氏合作是我们的荣幸。」汤胜的彩虹屁接连不断地吹,「我本来还以为不可能呢,结果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时柳儿看他这么亢奋的样子,笑了笑,道:「很感谢你能这么看得起时氏,但……你也看过我们公司这歷年来的报表,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汤胜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我觉得这和你们公司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反倒是我觉得你们应该是被合作商拖累了,我们名下也有几个珠宝矿业的合作,到时候我觉得故丽可以试着合作一下说不定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看上去信心十足的样子。 时柳儿心里默默盘算着,嘴里笑着道:「没想到汤总对于我们公司这么有信心。」 汤胜理所当然地道:「那当然了,时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可能单单就搞不好这一家公司。」 时柳儿一听,便明白过来,对方原来是冲着时氏集团来的,想和时氏搭上关系。 于是,她非常坦白地道:「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事实的确是很不尽人如意,以至于现在总公司打算断掉拨款,让我们自力更生。」 这话一出,坐在那里的时屹就立刻先坐直了起来,一脸错愕地盯着时柳儿,分明是非常意外自己的姐会突然把这个实情告诉给对方。 果然,汤胜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断供了?」 时柳儿点头,「是的。」 这下汤胜有些迟疑了,「这个……」 时屹一看这个架势,当下就忍不住地出声提醒:「喂,你不是刚刚还说和公司没什么太大关系,而是被合作商拖累了?」 「当然,当然……」汤胜一脸的为难,随后道:「只不过,时氏集团是你们的保险绳,没了这一根保险绳,危机会增加很多。」 时屹当下冷哼了一声,「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打算和我们合作了。」 汤胜当下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可以合作的,只是我可能需要重新更改一下方案,让我们合作更加的稳妥一些。」 「那你想怎么更改呢?」时柳儿耐心地问。 汤胜想了想,犹豫了片刻后道:「合作的盈利从百分之三十变成百分之五十。」 这一个提议马上就让时屹跳了起来,他当即瞪大了眼睛,怒斥道:「百分之五十?你怎么不去抢啊?!」 汤胜没了时氏可仰仗,原本的激动淡去了不少,商人地精明头脑就此上线,「时少,没了总公司的支撑,故丽珠宝多少单薄了一些,失败风险也会随之增加,我必须要足够的利润才能愿意投这笔钱。」 时屹何尝听不出他这言下之意的嫌弃,他这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即刻就道:「你以为我们就只有你这一家是吗?没你,还有其他公司!走走走!」 说着就起身要轰他离开。 但没想到的事,就在这个时候时柳儿却来了一句,「好,我同意你的要求。」 时屹动作一顿,当场愣住了。 汤胜在怔了怔后,顿时笑了起来。 时屹看到男人得意的笑容,有些闹不明白了,「姐?」 汤胜则再接再厉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签约?」 「随时。」 时柳儿的回答让两个人都非常的意外。 不过汤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笑着连连点头,「那就三天后吧,我要把律师带来。」 「可以。」 在确定了合作意向,并且也确定了时间之后,交谈到此结束。 汤胜很快就离开了。 659他也参与了?(一更) 时屹有些不服气,他不明白为什么时柳儿会同意这一桩亏本的买卖,「姐,你为什么要同意呀?百分之五十啊,活生生的占了我们一半啊!」 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随便找个差不多像样的投资商罢了,何必真的黄金白银的把钱送出去。 对此,时柳儿的回应是:「如果他真的能够让我们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赚?现在总公司已经断了我们的供,我们必须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反正总公司也就是看帐,又不会亲自来查,到时候只要帐面平了,公司就不会倒。」 时屹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过来,「对啊,你说得有道理!」 时柳儿戳了戳他的脑袋,「傻。」 时屹这下高兴了,一口一个姐最棒,彩虹屁也是吹得一个接着一个。 * 两姐弟此时在会议室里为日后而谋算,殊不知此时的汤胜在离开公司后,刚坐进车内,就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此时此刻他原本脸上的激动和兴奋都被冷淡所取代,他面无表情却又十分恭敬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老闆,他们已经确定要和我合作了,并且打算三天后和我签合作意向书。」 随即电话那头的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既然如此,把其他公司都註销了。」 汤胜立刻应道:「是。」 随即,电话就被挂断了。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沉得像是要随时压下来似的。 好像又要下雨了。 时珺在挂断了电话后,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的景致。 其实汤胜是她的人。 至于时柳儿手里所有的投资商资料也都是时珺派人捏造出来的。 其实无论他们选择哪一个人,这个叫做汤胜的人就会扮演成无数个王胜、孙胜、丁胜的投资者去找他们合作。 一切的都按照自己的预计的轨道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没想到的是,三天后这个原定计划出现了偏差。 时柳儿在签约后就第一个要求是要看看他们公司的合作资源。 一个十秒钟註册出来的公司,谈什么资源。 找如此措不及防的要求让汤胜有些一顿,但还好专业的素养让他稳住了心神表示会尽快送过来。 然后就马上打电话给时珺,汇报了对方的要求。 这让时珺就有些为难了。 她没想到时柳儿居然真的想要认真合作。 而偏偏这还不在她领域内的东西。 都说隔行如隔山,珠宝圈内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她现在必须要变出一个矿山出来,谈何容易。 但转而一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只有戏演得越真,后续才越容易。 于是,为了最后一刻将这些鱼儿上钩,她只能暂时先花费点心思。 随后的两天她天天都在研究着那一座座在珠宝圈里被认定为价值过亿万,而在她眼里却分文不值的资源矿山。 以至于很快她沉重的心思就被视频那头的秦匪给发现了。 「我看你最近好像心思挺沉的,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时珺看了好几天的矿山资源,看得眼睛都晕了,靠在椅背上她捏着眉心,「和你预想的不差,他们真的打算找投资方,而我也造了一个投资人的身份,和他们合作,但现在时柳儿要求要亲自去看看,我在找资源。」 秦匪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当即笑了,「这不是很简单吗?我把我那边的资源给你。」 秦家名下从地产到珠宝以及医疗,遍布各个行业。 时珺想要什么资源都可以。 但时珺却回答:「不要。」 秦匪顿时不解了,「为什么?嫌弃我这个资源太小?」 时珺摇头,「不是资源大小的问题,只是不想你涉及到其中,到时候万一他们找事的话。多麻烦。」 「我难道还怕他们几个不成?」秦匪有些好笑,显然是觉得时珺把他看的太弱了。 时珺:「不是怕,只是麻烦。」 「我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麻烦?」秦匪浑不在意地说完,但看时珺还是一副不贊同的样子,于是想了下之后,退让了一步,「行吧,既然你不希望我涉及到其中的话,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资源,你自己去谈。如何?」 不过时珺在关于他的问题上,总是想要保守一些,道:「让我自己再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倒时候再找你帮忙。」 秦匪知道自己的小姑娘有多么的独立和倔强,最终只能无奈应了下来,「好吧,那你真的需要的时候别不出声。」 说完这些后,还没等切换到日常生活的话题就被一通电话给阻拦了。 秦匪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散漫的眼神当即厉了几分,他随后就对时珺表示自己要接一通电话,要闭一下麦。 时珺对此当然不会有意见了。 然而,秦匪却没注意到自己起身时一不小心触及到了滑鼠,重新把麦给点开了。 因此当他背对着屏幕,颀长的身形笔直地站在落地窗前,房间里昏暗将他的身影无限的拉长。 时珺刚想要出声提醒,但是秦匪这时候却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无比的清晰和冷冽。 那是在时珺面前从未展露过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听到了接下来的一段简单的对话。 「你确定江慕凡的妈植物人了?」 「好,把所有知情人全都处理掉,别让江暮韫察觉到。」 「那将在两父子现在情况如何?」 「嗯,我知道了。」 …… 简单的四句话,却透露出的信息是巨大的。 秦匪和江暮韫两个人不和,他派人盯着江家的动静,那是非常正常的。 但问题是…… 什么叫把知情人全部处理掉? 他要处理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处理的? 还没等时珺想明白,秦匪已经结束了这一通简短的对话。 与此同时,他一个转身,恰好和屏幕里静静看着自己的时珺四目相对。 秦匪看着她沉静却带着探究的目光,下一秒立刻就将视线落在了屏幕上的麦克风标志上。 上面没有关闭图标。 麦克风是开着的。 时珺将他刚才的话全都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秦匪身姿挺拔修长地站在那里,姿态依旧随意,看上去并没有变化,只是光线下他的俊美妖孽的面容有一瞬得模煳。 沉默了片刻,时珺率先开口,问:「你过年会忙吗?」 不是问那通电话,而是问过年。 秦匪原本心里所想地一切藉口和腹稿在这一刻全都用不上了,顿了顿,他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道:「不会,我都安排好了,完全有时间陪你。」 时珺嗯了一声,回答:「那就好。」 然后就没了。 看她低头重新翻查资料,秦匪的眉眼暗沉,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但半分钟后,就听到他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的低哑:「刚才的电话你不想问我一点什么吗?」 时珺翻动文件的手一顿,头也不抬地道:「这是你们两家之间的问题,我不过问。」 简简单单的不过问三个字,秦匪一时间心里竟不是松口气的庆幸,而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的憋屈。 这算是…… 不关心吗? 应该算是吧。 不过…… 秦匪喉滚动了下,才回答:「也好。」 时珺真的要自己的解释的话,只怕他还得绞尽脑汁地想藉口和理由。 毕竟时珺还不是一个好煳弄的人。 一个弄不好,藉口被看穿,是一件非常虚伪噁心的事。 更关键的是,他也不想再说假话去骗时珺了。 上次时珺宽宏大量,没和自己计较,只被抽了一记,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时珺的客气了。 真不客气起来,她能做到即使两个人面对面,都能当你是空气。 他不敢再赌。 还好,还好时珺给了他一个台阶。 只是有了这个台阶之后…… 却并不那么的开心而已。 随后的视频通讯里气氛沉静了很多。 尽管之前两个人个忙个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视频里也只传出键盘敲打以及写字翻文件的声音,可今天晚上明显这份安静里还流淌着一丝丝的沉重。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时珺就一切按照原来的样子和他挂断了视频。 看上去和往常一样。 但等合上了笔记本上后,时珺就果断打电话给自己的手下,要求他们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查一下最近江家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的怪异问题。 如果没有秦匪这通电话,可能江家的事她已经抛之脑后了。 毕竟目的达到了,还管他们死活干什么。 眼下沈玉颜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导火索,这江家有的可闹腾呢,她目的已成,手脚做的又干净利落,完全戳着江耀平心里那根刺做的,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出现漏洞的。 何必再浪费精力去江家那个烂摊子上。 但问题是,秦匪的一番话让她有了几分的警醒。 因为,沈玉颜是怎么成为导火索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她记得自己只动了江耀平的兄弟,冯兆。 沈玉颜并没有动。 怎么她就会在这么恰到好处的时间里出事了呢? 太巧合了。 她想要去了解一下秦匪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如果方便,她替他解决掉后患也是可以的。 毕竟在南边她多少比起秦匪来说要方便很多。 好在本来就是做情报的,又在自己的地盘上,想要了解一些也不算费劲。 也就一晚上的事,就知道江家那点子事。 沈玉颜仗着自己的儿子要拿捏住江家了,竟然不怕死的去偷听江耀平在书房和人说话,而且还被江耀平给发现了。 这可不是踢到铁板了。 江耀平之前本就对江暮韫心里忌讳,结果他的妻子还敢偷听,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以至于最后吵闹了起来,就出酿出了这一惨剧。 整个故事顺理成章,但…… 好像没有秦匪参与的痕迹啊。 他的入手点是在哪儿呢? 时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来。 不得不说,秦匪这人还真是雁过了无痕,做的滴水不漏。 连她这个专门搜集情报的都没有察出来。 既然他做的隐秘,自己也就不再深入,以免反倒最后打草惊蛇。 暂时放下这件事后,时珺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珠宝公司身上。 虽说找资源这种东西对时珺来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真的困难到一点法子都没有的地步。 就是需要耗费点时间去找罢了。 时珺原本想着实在不想找就真的用秦匪那边的资源好了,可后来那通电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秦匪在和江暮韫之间有所动作,她还是别去打扰比较好。 于是,在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最后找到了一个看似不错,但实际上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矿。 那处地方时珺已经调查过了,那个矿山的主人知道自己的矿山已经快要废弃了,但因为贪心,所以隐瞒了这一事实,想要高价卖出去。 这段时间正在招标。 于是,时珺想了个办法,不如撺掇着时柳儿去竞标买一座矿山,让他们出点血也是好的。 因此就让汤胜去和时柳儿聊聊。 时珺手下的人来自各个行业顶尖人物,他们从在学校开始就被时珺给盯上,然后毕业就纳入她的名下,所以这位汤胜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保镖,而是一个有着极具专业的商业人才。 时柳儿这种虽然看上去也是所谓的一流大学出来的优秀生,但那不过是时家人要脸,多少里面掺杂了点水分了的。 毕竟她是千金小姐,就算手里有公司,也大多都是有职业经理在管理,她不过就是顶着一个总裁的头衔罢了。 哪里抵得过时珺手下那位演技绝佳的专业人士。 也就短短两个小时的交谈,汤胜就轻松拿下了时柳儿,得到了一笔合资款项。 也就是说,时柳儿拉投资,结果没把别人的投资款给弄到手,反而自己晕晕乎乎的拿出了一笔钱,就一起合作「买」下了这个矿山资源。 有了资源,也有了钱,公司自然要开始正式运作了起来。 本来就是时家的公司,再加上她又招兵买马的拉投资,这闹着闹着不知道为什么风声越来越大,圈内的人无数双的眼睛都盯着。 时柳儿听到那么多风声,又下了本进去,最重要的还有时珺时刻在盯着这家公司,企图想要伸手进来,那她自然是要重中之重地在努力想要撑起这家公司了。 就算原本只是想赚点钱,堵住时珺的嘴的想法不得不变成了努力将死了的故丽珠宝重新立起来。 于是,在她这样不眠不休的努力下,竟然真的在过年前让公司的帐面上多了一笔款项。 而且还不小。 时柳儿别提多高兴了。 以至于在过年前的最后一次董事会上大出风头。 站在他们这边的董事们一个个那叫一个夸赞。 因为之前是时珺提议要关门,时柳儿也一直明着暗着拐着弯儿地针对着时珺。 对此时珺一言不发,整场会议都坐在那里,像是真的被时柳儿压制住了一般。 但实际上时珺非常清楚,时柳儿如今的春风得意都是汤胜给的,她不过就是坐在故丽珠宝公司里签签字,和汤胜开开会而已。 当然,这些时珺并不会说出来。 她只是一直都坐在那里沉默着,没有任何的言语。 于是,过年之前的最后一场会议就在时柳儿、时屹以及他们一派的董事扬眉吐气中就此结束。 不过就算会议结束了,时屹还是想要屁颠屁颠地过来噁心了时珺两句。 660赶来陪她过年(二更) 「啧啧,这都开了四个小时的会议了,突然没人聒噪了,还挺不适应的。」 他在那边不阴不阳地说着,其他董事们一边收拾着手里那些根本就没几张纸的文件,一边竖着耳朵想要听听他们姐弟之间的争执。 然而,可惜的是,时珺并没有说话。 时屹看她不说话,以为是认输了,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的紧,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甚至直接就问道:「时珺,你之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今天怎么像个哑巴了?」 那嘲讽的意思非常之明显。 身旁的时柳儿见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笔进帐款项给了她一计强心针,竟也有些飘飘然了起来,「时屹,不要这样说,小珺今天虽然不说话,但心里肯定也是为我们高兴的。」 时屹冷哼了一声,道:「她高兴?她高兴才有鬼呢,她现在只怕在心里气得要死吧。」 时柳儿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时珺,然后假意轻声呵斥,「时屹,不许这么和小珺说话!」 越是这样,时屹自然越是心里不甘,「本来就是嘛,有些人之前叽叽喳喳不断,非说故丽珠宝不行,要过年前就关门大吉,结果呢,现在傻眼了吧,故丽公司不仅不关门,现在还开始营业了!多打脸啊!」 时柳儿越听心里也是得意的不行,但嘴上却还要故意装模作样地说:「时屹,别再说这些了,公司好不容易站起来了,还需要很多事要做,快点走吧。」 时屹得意地哼了一声,就要顾念着时柳儿离开。 眼看着这场战局就要以时珺失败惨澹收场时,不料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冷声说了一句:「一笔款项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时家要败了。」 一句话,时屹和时柳儿的步子一顿,其他董事们更是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首位的时寅。 毕竟,掌权人还在这里呢。 时珺这么说话,不怕触霉头吗? 但看时寅面色平静,没有半点不悦的样子,只是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他们顿时想起来,时寅不悦又如何? 他还能打时珺吗? 开什么玩笑。 时寅在时珺面前,根本不是简单的父女关系,他们两个人那是一种微妙而又复杂的同盟。 他们是平等的。 时寅不敢对付时珺。 除了拉拢,就只剩下忍。 所以就算听到这些晦气话,也只能当做没听见的离开。 而留下的那些董事们其实很想留下来听的,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别了吧,万一被波及到,那就惨了。 好不容易会议上平安无事,可不能会议后再被卷进去。 于是那些人一想明白之后就跟着时寅一起熘之大吉,不敢再耽搁了。 很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时屹听到她言辞里的讥讽后,先是一愣,毕竟他没想到时珺竟然会在会议结束后突然发难,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说什么!」他听出了这话里的讥讽,顿时大怒不已。 时珺神色清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然,「帐目上面依旧入不敷出,故丽依旧没有打开局面,时时刻刻濒临倒闭,我实在想不通你们到底在得意什么。」 她这一番话很是平淡,不见讽刺。 可偏偏每一句陈词都极有分量地打在了时柳儿的脸上。 让原本还有些飘飘然的她只觉得面颊渐渐发烫了起来。 时屹听到这话,心里只觉得越发的恼怒和不服,怒声地反驳:「就算现在的局面是这样,可不代表一直都是这样,既然有第一笔款项,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然后就是源源不断的款项!」 时珺缓缓站了起来。 时屹和时柳儿出于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退了一步之后却满是懊恼。 这一退,不就输了嘛! 失策!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后悔中时,就听到时珺平静而没有波澜地声音响起,「如日中天的公司都会时刻面临着大厦将倾的危机,更何况是本就倒闭的公司。」 时屹听她一口一个倒闭、关门,心里那叫一个气,很是不甘心地道:「可现在它在復甦!」 时珺清冷的眼眸定在他那张愤怒狰狞的脸上,问:「一笔款项就是復甦了?你们对于復甦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被对如此这般的奚落,时屹面色涨红,「你!」 心里那叫一个气! 一时间就手中握着拳头,想要往前走了一步。 其实这一步也就是把刚才退后的哪一步找补回来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时柳儿一看,顿时心头一跳,立刻呵斥道:「时屹!」 硬生生地喊住了时屹。 时屹不明所以地吓了一哆嗦,收了回去。 时珺这个时候目光却转移到了时柳儿的面上。 时屹或许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时珺知道。 她怕自己和时屹起争执,对时屹动手,所以才呵住了他。 不过她的担心也是很有道理的。 她难得嘴角轻勾勒出了一个笑,故意刺激地道:「你们本来就是零,才垮出去一步而已,未来还有九十九步路在等着你们,别高兴太早。」 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时屹看她这么嚣张,忍不住冲着她的背影嚷嚷道:「迟早会有那一天的!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时珺没搭理他,出了门,就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 时屹看她没有反驳,不甘心地冲着身旁的时柳儿道:「姐,你说是不是!」 但时柳儿却没有说话。 这让时屹有些奇怪,他不禁又喊了一声,「姐?」 时柳儿遥遥盯着那扇门的目光这时候才收了回来,回应了一句:「是。」 得到这句回应的时屹顿时像是有了几分的底气一般,立刻腰杆子都直了起来。 却忽视了时柳儿攥紧的拳头,以及阴沉的眼神。 显然,时珺刚才的那些话是激到她了。 开完会之后时柳儿就马上回了自己的公司,竟然真的就此坐镇,而且一直坐镇到过年。 * 过年前最后的董事会一结束,接下来就差不多就可以等过年了。 时珺其实没有什么过年不过年之分,她就一个人,除了大年回去和他们吃个晚饭,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了。 所以在每个人都期盼着过年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特别是不需要再去时氏和公司的时候,就留在家里和谢原聊一下关于明年上市的软体,不得不说谢原是有些本事的,在她设计的基础上更新了数据,并且还设计出了更好的客户隐私设置。 这一点是明年软体的一大卖点。 谢原为了这个卖点整整闭关了大半年,不眠不休的敲代码,彻底沦为了一个「代码工具人」。 以至于时珺也不得不陪着这一个工具人没日没夜的修改。 这一改就改到了大年早上。 南方和北方不同,过年下雪这种事的机率微乎其微。 当窗外的天光渐渐亮起,时珺终于敲完了最后一个字,她也没什么心情去看窗外的风景,直接拿着被子蒙头倒在了沙发上睡大觉起来。 在陷入沉睡之前时珺只有一个想法,果然秦匪的人还是秦匪压的住。 这混小子太痴了,她真的……头大。 就这样,时珺生生睡了一个白天。 直到晚上六点,时寅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她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被人吵醒的时珺脸色非常不好,当时听到时寅问她什么过来的时候,她都想说一句,去个屁!滚蛋! 不过后来听到说今天大年,家里规矩要聚一聚,顺便要给她的母亲上个香的时候,原本的叱骂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后又重新吞了回去。 无论她的起床气再大,但在遇到自己母亲这件事上,她绝对没有任何的脾气。 最终只是回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去了浴室洗了个澡,吹干了头髮,穿戴好一切就开车去了时家。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其他人早就已经在大厅里了。 那些人一看到时珺出现,立刻就规矩了不少,就连气氛都安静了下来。 时珺见到了还是从回来之后头一次见到的自己的大伯和三叔。 时凡森和时广。 「大伯,三叔。」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两位长辈面上笑了笑得应了下来。 当然了,他们也不敢不应。 要知道原本时珺可还有个四叔的。 然而如今,那位已经被她亲手斩杀,甚至提熘着一颗头颅回来,这可是为活祖宗,在没能力彻底扳倒之前,谁都不敢正面惹。 甚至就连他们这些长辈都不敢随便摆长辈架子。 至于时家的那些几个小辈就更不敢了。 也只有时屹那个愣头青敢说话。 不过说了两句,被时柳儿给训了一句,竟然也就沉默了下来。 以至于整顿饭吃的…… 安静如鸡。 反正这些年都是这么安静过来的,大家也都无所谓了。 本来嘛,家宴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图个面子罢了,还能还能吃得一个阖家欢乐不成? 别开玩笑了,像他们这种人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因此,他们在埋头吃完那一顿家宴后,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各自散去了。 时珺是最后一个来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因为她每年都会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给她母亲上一炷香。 也没什么说法,但就是想点上一根香,就当是每个年都有母亲陪着过了。 祠堂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安静而又冰冷。 香火气味瀰漫着整个房间里。 让人心安沉静。 漆黑的深夜里,昏暗的房间里她一个人站立在祠堂之上,人影绰绰,静静地看着点燃的一点猩红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时珺知道是谁,没有搭理,继续看着台上的牌位,身后的人看她没反应,也就索性主动开了口,「时柳儿已经将公司正常运营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时珺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回答:「正常不了多久的。」 时寅听到她这样笃定的回答,虽然心里也清楚,但嘴上却还是脱口问了一声,「你确定?」 「嗯。」 听到时珺如此果断的回答,时寅心里也就放下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是最好的了,这样我也能够放心。」 时珺没回应,只是依旧站在自己母亲的牌位前,静静地看着。 时寅看着她一声不吭地样子,屋内又空空荡荡,多少觉得有些不安。 正要开口再说话,「那你……」 结果就被时珺给直接给打断了,「你如果没什么想要和母亲说的,那就别在这里惊扰她了。」 时寅一愣,随即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 他当即看了一眼牌位,然后沉默地离开了。 时珺就站在祠堂里站了一个小时,大约到凌晨一点多,就此离开了时宅。 已是午夜时分的街道,路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哪怕今天是过年。 没有烟花,孩子们也没了玩闹的宣洩口,每家每户都关着大门,各自过着自己的年。 时珺每年过年都会从这空荡的街道走上一回。 按理说,其实她早就应该习惯了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却总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感觉少了点什么。 时珺将车子随意地停在了一处,然后就将手机拿了出来。 只是刚点开屏幕,她手上的动作就停住了。 这个时间点,似乎有些晚了。 就算不晚,也应该在忙吧。 时珺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的屏幕,一遍又一遍。 她在等。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漆黑的屏幕没有半点的反应。 她始终是等不到了。 时珺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瞎执着些什么,感觉自从和秦匪谈个恋爱之后,自己都不太像是自己了。 她丢下手机,当即重新开车朝回了住处。 从时宅回自己的住处本就花费时间,再加上她还在路边停留了一个多小时,等回到住处,刚从电梯内走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快四点了。 她睡了一个白天,精神倒也还好,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窗外霓虹昏暗光线透进来,模模煳煳间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靠在门口。 时珺浑身已经不自觉地绷紧,正做出警戒的姿态,结果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这昏沉的环境里响起,「回来了?」 尽管这个声音每天都会在视频里响起,但是那都是透过电子机械传递过来的,哪里像如今这般直接而又清晰。 时珺一愣,随即松懈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 越往里面走去,原本只是一个黑影的轮廓就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等她彻底看清秦匪的面容后,才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说好是初二再来的,怎么今天大年就来了? 「想你了,就提早过来了。」秦匪还是支着腿,斜斜地靠在墙边,一副懒骨头的样子。 时珺皱眉,「可是你爷爷和你母亲那里……」 今天可是大年夜,他这样丢下家人跑来…… 先不说累不累,对于长辈来说只怕是要有些意见的。 但对此,秦匪却说:「吃了年夜饭,等他们睡了才来的,放心吧。」 「可是初一要拜年,你……」 时珺还是觉得有些太太好。 可秦匪却回答:「不需要,我母亲还在病中,一切从简,我爷爷也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所以过不过年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然后就马上转了藉口,指了指手边的门锁,道:「你不打算让我进家门吗?我等了你好久,在走廊上都快冻傻了。」 时珺经过他的提醒后,才发现了这一事,于是立刻打开了门锁,并且道:「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 秦匪笑着道:「那多没惊喜感。」 「现在也没有。」 时珺说完,就推开了房门。 秦匪顺势单手将人拥入了怀里,然后和她一起走进了屋内,似真似假地在嘆了一声,「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时珺懒得搭理他,但却没有挣脱开。 进了屋子,屋内的设备全都自动开启。 暖气缓缓输送出来。 时珺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另外一只手里提熘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桶。 还没等开口,就见身旁的秦匪忍不住地彻底揽入怀里,埋在她的脖颈处,以解相思,「你们家都弄这么晚的吗?」 他的言辞中带着一丝怨念。 时珺只能解释:「没有,只是想在十二点给我妈点根香,所以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 秦匪一听事关时珺的母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道:「那好吧。」 时珺趁着他总算不说话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手里带着什么东西?」 「想和你一起吃个宵夜,补一个团圆年来着,不过现在……」秦匪提起手里那个保温桶,略带几分无奈,「估计只能一起吃一个新年第一天的早餐了。」 时珺没想到他会特意不辞辛苦的大老远从家里面带吃的东西过来。 这份心意…… 时珺当即道:「没事,新年第一天一起吃早餐,也挺好。」 秦匪听到她的话,嘴角轻勾起,赖着她就是不肯撒手,问道:「你今天晚上还要去吃晚饭吗?」 「不吃。」时珺回答:「也就大年会吃一顿,接下来就不聚了。」 秦匪在听到这话后,立即高兴了起来,「那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时珺不禁带着几分的疑惑,「你会做饭?」 「上次的咖喱牛肉好吃吗?」秦匪眼盛着笑意地提醒。 时珺顿了顿,然后提醒:「团圆饭可不是一顿咖喱饭就能打发的。」 既然是团圆饭,那最起码四菜一汤是要有的。 而秦匪哪里会做那么多的菜。 最多就是咖喱宴。 万物皆咖喱,估摸着这应该是最高水平了吧。 时珺看了一眼那位唇畔笑容微僵的某人,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人,大概真的只能到达咖喱级别。 秦匪看时珺一脸被我看穿的样子,有些不服气了,「我等会儿去网上学两手,明天你就瞧好吧,我就不信了,做个饭而已能有多难。」 时珺看他那副样子,也不戳穿,只是说了一声:「那就吃早餐吧,吃完了好睡觉。」 此时从做饭大业里面回过神来,嘴角的笑渐深了起来,那狭长的眉眼里有光流转,「好啊,吃完了好睡觉。」 时珺:「……」 为什么感觉他这话里没好话。 可是又没什么证据。 时珺顿时推开了他的怀抱,沉默了下来,坐在了餐桌上,乖乖等着投食。 661这人是不是不行?(一更) 看着秦匪熟门熟路地拿着保温桶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暖橘色的灯光从里面笼罩着秦匪,耳边更是「叮叮咚咚」地声响,时珺莫名得觉得之前一路开回来时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情绪莫名消散了。 片刻后就看到秦匪将几个保温桶里的东西全都热完,装盘,一一端了出来,「耽误了一会儿,样子和口感多少会差一点,你别嫌弃。」 时珺看了看,觉得菜色依旧不错,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糟糕。 秦匪从她的橱柜里拿出了一瓶时珺都不知道的红酒,「喝酒吗?」 时珺愣了下,随后想起来之前秦匪做咖喱的时候买了好多东西,估摸着这瓶红酒就是那个时候买好,放在这里的。 只是她向来不翻这些你柜子,所以根本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东西。 「喝。」她说。 秦匪听到她这话,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也是,喝了酒好睡。」 时珺:「……」 这人,又说什么奇怪的话! 时珺只当没听见。 秦匪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打开了酒瓶就走了过去,给她和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后,就重新落坐了下来。 「来,这可是你和我一起过的第三个新年,也是秦匪和时珺第一个年,得喝一杯。」秦匪举杯,暗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流淌。 时珺也没拒绝,举杯和他轻碰了一下。 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声响。 两个人喝了一口之后,秦匪才道:「虽然知道你在那边吃过了,但还是吃一点吧,意思一下。」 他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放进了她的碗碟里。 时珺也没客气,夹起来就吃了。 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人只觉得幸福。 其实在时家根本没吃几口,整顿饭菜精緻却无味的很。 光看着那些人都倒胃口。 哪里还会吃东西。 不过就是装模作样地夹个几筷子罢了。 如今没了这些人,她自然是畅快的吃了。 看着她如此这般进食,秦匪就知道,她肯定在宴会上没有好好吃东西,因此他便又夹了一筷子的虾仁,「尝尝。」 时珺也没客气,夹起来就塞进了嘴里。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她才抽空抬头问了秦匪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原本还笑着看他吃饭的秦匪听到这话后,不禁扬了扬眉,「怎么,这么急着让我回去?」 时珺解释:「也不是,就是随便问问,怕耽误你的事。」 秦匪听到这话后,笑着替她又夹了一筷子的虾仁,「没什么可耽误的,我完全可以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就留在这里陪你好了。」 既然可以休息几天,那时珺自然不会赶人了,她当即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罢,就彻底放下心的开始吃了起来。 秦匪看她埋头苦吃的样子,上扬的嘴角就没有落下过,他本就是吃过才来的,根本就不饿,所以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红酒,眼睛无意间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上面放着乱糟糟的毯子,电脑摆在茶几上,手边还放着几张被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的纸张。 「你中午午睡了?」秦匪问道。 时珺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抬头,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沙发上乱糟糟地一切,她顿了顿,没敢说这不是午睡,就胡乱地点了下头,「嗯。」 但秦匪能被她煳弄过去吗? 看她刚才那怔愣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午睡那么简单,于是低笑了一声,道:「小骗子。」 时珺:「……」 她默默埋头吃东西,没敢吭声。 毕竟熬夜这件事,秦匪已经耳提面命了很多次了,再唠叨下去她实在是烦。 大概秦匪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你们这里过年好像也挺安静的。」 时珺见他总算放过自己了,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嗯,这几年开始不允许放烟花。」 秦匪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轻轻晃动着,「和北边差不多,突然觉得还是在海城好,有烟花爆竹,总觉得有个年味。」 「嗯。」 秦匪看时珺总是一个劲儿地头也不抬的嗯嗯附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惹得时珺不禁抬头,问:「你笑什么?」 「我看你对我像是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样子。」秦匪轻抿了一口酒水,笑得似有深意的样子。 时珺顿时听懂了,他这是说自己和他视频的时候说话正常,可真正见面的时候反而拘束了起来。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没睡好,困。」时珺一晚上没睡好,白天睡得不安稳,又被吵醒,脑子里就没清醒过。 秦匪一听,不禁皱起了眉,道:「那就别吃了,去休息吧。」 「吃完再睡,不然饿醒了,也很难受。」时珺不想浪费他这一片心意,连忙护食了起来。 秦匪看她那个样子,不免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在一边陪着你好了。」 时珺听到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不用。」 秦匪不太明白:「嗯?」 紧接着就听到她说:「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秦匪挑眉,他还很难得听到时珺会主动和他说要帮忙。 时珺起身,拉着他就往沙发上走去,然后将茶几上的那些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推给了他,「你帮我看看这家公司的运营走向,包括股市这些你都看看。」 秦匪一看,全都是之前和自己聊过的那间公司的帐册,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信任我啊?」 时珺蹙眉,如实道:「看得头疼。」 倒不是真的弄不好这个事,而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谢原写的那些代码,真的没什么脑容量去想故丽珠宝那些破事。 真的,一点都不想。 秦匪大概是看出了她神色中的烦躁,于是笑了笑,道:「行吧,那我就看看。」 时珺嗯了一声,就下意识地想要回到餐桌前吃东西。 但又想到秦匪大晚上的为了见自己如此不远万里来见自己,结果自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吃,他却没个好好休息,还要为自己忙碌…… 一时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的人。 于是,她去餐桌上端了点吃食过去,很是随意地盘腿坐在了地上,一如每次和秦匪视频时的样子,陪伴着他。 秦匪看到她坐在自己的腿边,以及桌上那些食物,便清楚她这番举动的意义,顿时笑了,也随即从沙发上移了下来。 也不说话,就和时珺肩并肩坐着,一个吃着东西,一个手里捏着酒杯,看着手里的文件。 时间静静得流淌着。 屋内灯光明亮,却又温馨舒适。 等到时珺酒足饭饱,秦匪也差不多看完了。 等到他放下那些帐目后,时珺就迫不及待地问:「有什么想法?」 秦匪靠在沙发边缘,掐了掐眉心,「想法就是……」他顿了顿,然后道:「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被吊足了胃口的时珺:「???」 说好的想法呢? 怎么一下子就转变到睡觉上去了? 而且她怎么听着这人话里有话啊。 秦匪看见她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故意一副不解的无辜样子,问:「怎么了?」 时珺怀疑这人故意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没事。」 秦匪对此便要起身,果断道:「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时珺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思维,愣了下,「去哪里?」 「睡觉啊。」秦匪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当下就伸手,「要我抱你起来吗?」 时珺看到他的的动作后,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小小地结巴了一下,「不、不用了。」 秦匪看她竟然慌了,就止不住地想要再继续逗弄她了起来,「别啊,天都这么晚了,还是我抱着你进去,别费力气了,浪费体力晚上睡不好。」 时珺:「……」 她感觉这个画风彻底不对了。 甚至在听到别费力气这四个字之后,心底深处腾升起了一种微妙感。 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被一道阴影笼罩,紧接着腰间被一个力道给拽起,时珺的腿下意识缠上了上去,手也随之攀住了秦匪。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像个无尾熊似地挂在了他的身上,正要跳下来,就听到他一声吆喝:「走咯,睡觉去。」 他双手托着时珺,然后一步步往她房间里的那张大床上而去。 时珺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的环境,秦匪却还是非常稳健地把人抱到了床上。 在把人放在床上后,他没有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昏沉的环境下,只听到两个人的唿吸声。 门外的光线透进来,时珺能够明显看到秦匪那双带着散懒笑意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问:「不放手?」 时珺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胜心,动作没有松懈地攀着他,反问道:「你不是想抱着吗?」 秦匪故意说:「我是想一直抱着,但不是怕你不愿意让我抱吗?」 时珺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激自己,并没有上当。 只是勾着他的脖子,躺在他的身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但如此长时间的近距离,而且还是在床上这种让人旖旎的地方,秦匪的唿吸声开始渐渐变得沉了起来,原本那双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眼眸渐渐开始暗了下来。 时珺能感觉到身前男人每一处细微的改变。 甚至她能感觉到他扣着自己的那双手的手掌心的热度一点点变热,透过布料就此传递到她的肌肤上,一路烫进了她的心里。 「时珺,你要再不松手,我可就要进一步了。」秦匪声音低哑,言辞里暗含着警告的意味对着她说。 躺在他身下的时珺一听,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当他刚说完就很是迅速的松手,朝着床里的一侧滚去。 结果刚滚了一圈,在昏暗光线下她明显感觉到床在微微颤抖。 嗯? 时珺怔了下,仔细看才发现还撑在床上的某人双肩微微在抖动,再仔细一看,这傢伙竟然正在偷笑! 原来这人根本就是故意吓唬她的! 时珺顿时不爽了! 她当即伸手一把抓住了秦匪衣领,把人狠狠拉拽了下来。 正准备笑着起身的秦匪没有防备地被她这么一抓,猝不及防之下就整个人跌了下去。 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马上用手撑住了自己,悬在了她的正上方,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身下的人,「嗯?」 时珺听到他低沉而又磁性地一声疑问,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嗯个屁! 当即就扬起脖子,吻住了那一双性感而又完美的薄唇。 秦匪没想到时珺竟然会这样做,不禁怔愣了一下,但即刻他就反应了过来,嘴角轻勾起,伸手托住了她的脖颈,将她就此扣在了自己的怀里,热吻了上去。 红酒醇香的味道让人迷醉,舌尖扫过,带着让人嘤咛的喘息。 被压制在秦匪身下的时珺透过屋内的光线,看着眼前俊美妖孽的男人,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在这个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箍着她腰间的手一寸寸地收紧,那架势恨不能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妖孽的男人此时动作越发的大了起来。 时珺被亲的晕晕乎乎。 眼看着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一切情况逐渐朝着濒临失控的方向而去,结果却在把时珺吻得晕头转向后,就此一个急剎车。 秦匪勐地抬头。 时珺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 显然不太懂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剎车了。 就看到他眼尾泛着被遏制过的一抹红,他半跪在床边,气息微沉,目光灼热得恨不能看穿眼前的人。 但最终,在停顿了两秒后,他缓缓站起身,声音有些沉哑,「你……早点睡吧,别太晚了。」 然后就打算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时珺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 秦匪被拽停了一下,轻捏了下她的指尖,然后就松开了手,立刻往门外走去。 那背影看上去带着几分的狼狈。 躺在床上的时珺这个时候才渐渐回过神,然后就听到室外的浴室里传来了一声关门声,以及哗哗的流水声。 她不由得蹙起眉心。 这就完了? 就这么走了? 不继续了吗? 静寂的夜色里就听到水声从门内传出来。 时珺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不行? 不然为什么会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随着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半个小时后,时珺已经缓和过来了,但门外的水声却半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下时珺就更不明白了。 这时间看上去也不算不行啊,那为什么会半途停下来? 时珺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进了浴室打算洗个澡。 只是刚脱下外套,她就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腰间有一道五指红痕。 足以可见刚才他用了多少的力道。 时珺不自觉地抚上那一条红痕,脑海中竟回忆起了他那手心滚烫的温度。 心里一个轻颤。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时珺当下放下了衣摆,进了淋浴间,打算沖个凉,清醒下脑子。 只是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秦匪竟然还没有出来! 时珺不由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距离他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他不会有事吧? 时珺下意识地想要去敲浴室的门,但是又怕打断了他,到时候反而出问题。 没办法,她只能擦着湿漉漉的头髮坐在客厅上的沙发上,一边看着那些文件,一边等着。 再又过了半个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终于停止了。 662相个亲(二更) 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秦匪刚走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时珺,顿时脚下的步子一顿。 时珺这个时候听到了浴室门的声响,便转过头,问道:「洗好了?」 秦匪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珺听着他还带着几分哑的声线,正想着要要不要问一句,然而还没等她再开口,就听到秦匪主动开口问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时珺:「等你。」 秦匪扬了扬眉,故意调侃地问道:「等我干什么?难不成要我陪着睡不成?」 时珺原本想问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最后还是吞咽了回去,故意道:「怕你掉厕所里。」 「那我掉厕所里,你会来救我吗?」秦匪也不恼,笑着走到她旁边坐下,问道。 刚一靠近,时珺就感受到了他裹挟着一身冷意。 他也真是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时珺起身,去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塞进了他的手里,敷衍地回答:「看情况。」 秦匪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什么情况?」 「掉马桶里,我就不救了。」时珺淡声道。 秦匪笑得妖孽,「那听起来,掉浴缸里,你就来救了咯?」接着就啧啧嘆息地感慨:「看来你很喜欢美男出浴图之类的啊。」 时珺无疑凝噎,「才没有……」 但秦匪一副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看向她,时珺一时无言。 等两个人扯皮了几句后,秦匪就把人赶去了房间里。 等到人一走,秦匪才忍不住扶额。 小姑娘胆子可真大,竟然还敢送上门。 是吃定他不敢怎么样了是吧。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茶几上那乱七八糟的文件,然后趁着头髮还湿,就重新再次翻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际线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他知道时珺这一觉不睡到下午肯定是起不来的,索性也没有去打扰,他也趁着这段时间躺在沙发上眯会儿。 两个人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就这样睡了起来。 屋内陷入一片巨大的安静之中。 而这一睡果真就睡到了下午。 秦匪因为惦记着晚上的团圆饭,所以醒的比时珺早,他穿戴好的衣服,就下楼去超市。 虽是过年,大部分的商户们都休业在家休息,但也有一部分的商户们还开着。 秦匪赶紧买好了食材,然后就赶紧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时珺的住处,打算一展身手。 他先是将每个菜的菜谱全都摘抄了下来,然后再把食材全都清洗一遍,切好、摆放好。 秦匪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做不了什么真的宴会级的餐食,所以就找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然后再来一个火锅,冬天嘛就是要吃一个热乎乎暖融融的火锅,然后和时珺一起简简单单、团团圆圆的过个年。 所以就挑了几个适合新手的菜。 不过即使这几个新手菜,也弄得秦匪有些手忙脚乱。 好几次,不是忘记放洋葱,就是盐糖不分,甚至更过分的是连汤水的都熬干,差点煳了锅,把屋内的警报器给弄响。 但好在,他反应及时,虽然过程乱七八糟,但结果还是挺好的。 等到时珺一觉睡醒,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已经能够闻到阵阵饭菜香了。 她没想到秦匪真的能够给她做出一桌饭菜来,当场愣住了。 在秦匪忙碌的秦匪听到客厅里的动静,一个转头,看见她那微微怔住的表情,不禁笑了,「怎么样,是不是满屋飘香?」 时珺反应过来后,便走到了厨房,看着灶台上那两个盖着锅盖的锅子,不禁道:「你做了什么?」 秦匪故作神秘地道:「你猜。」 时珺嗅了下,试探地问:「鸡汤?」 秦匪笑了,「不止哦。」 时珺又闻了闻,「海鲜?」 「真聪明。」秦匪笑了,「想不想吃?」 时珺点头,「嗯。」 秦匪笑着催促道:「那就刷牙洗脸。」 时珺这会儿睡饱了,肚子也空了,也没有多废话,乖乖去洗漱了,然后就坐在餐桌前等候着。 结果,秦匪只给她端了一小碗过来。 时珺低头一看,只有一碗鸡汤,里面放着一个鸡腿,还有笋、木耳以及香菇。 热气腾腾的香气虽就此扑鼻而来,但……这量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就这?」 秦匪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便笑着道:「你先吃着,垫垫肚子,一会儿到七点开饭,不然吃太早,半夜你又要饿醒了。」 时珺听着秦匪这话,倒也是理。 所以就乖乖地捧着那碗鸡汤开始一口口地喝了起来。 一入口,香浓的鸡汤顺着喉管一路温暖了整个五脏,四肢百骸里都透着满足。 秦匪看着她眯着眼,像是被顺毛了的小猫似的,不禁觉得可爱,「怎么样,厨艺如何?」 时珺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不错。」 别提秦匪有多得意了,当即夸下海口,「明天给你做更好喝的汤。」 时珺因为一碗鸡汤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立刻点头道:「好。」 然后美滋滋地吃了一顿鸡汤火锅。 有了这一晚上的成果,她对于第二天的期待就更好了。 结果…… 第二天,想来个高阶版的秦匪把时珺家的锅毁了,灶台坏了,就连厨房的警报器也弄响了。 家里瞬间下起了暴雨,两个人被消防员带下去的时候,浑身湿得两个落汤鸡,大冬天的小风一吹,差点冻成了傻狗。 这是时珺成了「珺爷」之后,第一回这么狼狈。 「以后,你给我滚出厨房!」 一句话,秦匪的做饭路就这么被扼杀了。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过年,根本没有装修队,两个人大过年的不休息,就被迫开始当起了装修工人。 还好秦匪这次来带着人过来,可怜那两名辛苦培训出来的精英手下沦为了搬运工,把家里那些泡烂的家具,还有烧坏的锅碗瓢盆也全都给丢了。 在一番大扫除,又去商场里进购了一些家具后,总算家里变得有些像模像样了起来。 但同样的,也把他们两个人给累惨了。 不过还好,秦匪想着这次要留在这里长一点,所以就算折腾掉了三四天,他还有一个星期可以待。 然而…… 理想总是美满的,而现实总是残忍的。 在他好不容易想要和时珺开始窝在房子里过起二人世界的时候,谁能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打来了电话,问他出差什么时候结束,还说家里有点重要的事情要他回去一趟。 秦匪这一听,顿时心里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误以为是她身体的缘故,也顾不上什么二人世界了,立刻让手下的人马上订机票。 这会儿时珺也以为出事了,立刻穿衣服打算送他去机场。 不过秦匪不想她累这一场,所以就没让她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安心待在家里。」秦匪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她说道。 坐在沙发上的时珺蹙眉,还是想要坚持一下,「但是……」 然而,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秦匪说:「你乖,等事情解决完了,我抽空再回来。」 时珺皱眉,不言语。 秦匪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髮,做安慰,「听话,记得好好吃饭,不要再给我熬夜了,听明白了没?」 时珺件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坚持了,只能回了一声,「知道了。」 秦匪当即道:「虽然高难度的食材我做不好,不过我看你前几天挺喜欢喝我做的鸡汤,我昨天又偷偷给你做了,你今天晚上就把它吃了吧。」 「……知道了。」 时珺虽然很不想他再进厨房,但眼下他都煮完了,而且又在急着要走的情况下还不忘叮嘱自己吃东西,饶是再不愿意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还有房间里那两个柜子你别动,让它好好吹一吹再用,免得有甲醛。」 「好。」 「对了,电视机我给你定了一台,可能今天下午会到,你记得留意一下手机,他们会给你打电话,还有……」 看他这样喋喋不休地像个老太婆似的,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径直打断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那不耐烦的样子让秦匪不禁觉得好笑,「刚还捨不得我要和我一起走,现在就又催促我了?」 时珺毫不留情地吐槽,「你太烦了。」 「小没良心的。」秦匪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带着宠溺地眼神说道。 时珺盘腿坐在沙发阿上,随意地挥了挥手,赶人,「快点回去吧,」 秦匪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对她最后嘱咐了一句,「在家乖一点,晚上视频。」 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虽然在时珺面前他装作一点事情都没有,但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心。 本来丁茹身体就不好,眼下还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实在是容易让人往坏处想。 一路上秦匪的面色沉静如水。 直到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候。 一看到他出现后,立刻载着他离开机场。 一开始秦匪以为他是带自己去秦宅,或者是医院。 以至于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重。 但最后没想到,车子竟然停在了秦氏名下的酒店。 秦匪看着窗外,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那名司机低垂着脑袋,没敢看他,只是如实地说道:「夫人说让我把您载到这里。」 秦匪朝着自家自家酒店看了一眼,虽然知道母亲并没有什么事,但这一套熟悉的流程也随即让他明白自己的母亲想干什么了。 「秦总,夫人已经在楼上等您了。」那名司机站在车门外非常恭敬地道。 秦匪唇线抿紧,目光沉沉。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走人。 但,不行。 此时后面跟着一路过来的两辆车也就此停下。 从车内陆陆续续地走下来了好七八个保镖。 他母亲分明是要让他非见不可的意思。 因此,他只能憋着那一口气,闭了闭眼,神色沉冷地下了车,朝着酒店内走去。 大堂经理早就在门口候着。 一看到他来了,赶紧亲自上前迎接,把人带去了楼上。 只是这一路上的低气压,让身旁的经理都不免心里有些紧张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唿吸,把人给送上了楼,然后就一熘烟儿地赶紧跑了。 此时,秦匪压着性子走进了包厢内。 果然就看到除了自己的母亲丁茹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女的,一个年长一些,一个年纪很轻,看上去和时珺差不多的年纪。 但是打扮得却十分精緻。 从头到脚,就连头髮丝都透着一种被打扮过的样子。 不过再打扮,也不如时珺。 在他的眼里,时珺就是每天睡醒之后,头顶一簇呆毛的样子都比这位好看一百倍。 秦匪沉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母亲。」 随着他一声喊,丁茹立刻笑着拉着他就入座,「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快点入座。」 秦匪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给她一个面子,道:「母亲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吗?」 丁茹笑眯眯地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那一对母女,道:「你的薛妹妹从国外回来难道还不重要吗?」 你的薛妹妹。 这话里的亲昵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然而,秦匪对此没有吭声。 对面那位夫人见了,当即为了打圆场,就率先笑着开口道:「阿匪现在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丁茹紧接着也笑着打趣道:「你家姑娘难道不是越长越漂亮?」 说到这里,在场的三位都是笑得很是开怀。 唯独秦匪。 他神色淡淡,看不清喜怒。 丁茹看他始终不出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于是再次出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她还有印象吗?」 秦匪见她是铁了心要给自己相亲介绍女朋友,真真是心里气笑了,索性瞥了一眼后,道:「的确已经没什么记忆了。」 如此下面子的回答让丁茹的笑容一顿。 就连坐在对面那一对还没来得及开腔的母女也是一愣。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丁茹赶紧接茬道:「没事儿。没记忆了,现在在重新,认识认识也是好的。」 然后就把话头抛给了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小玲,你说呢?」 那名女孩含蓄地笑了下,然后主动开口道:「秦总……」 丁茹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笑嗔了起来,「叫什么秦总啊,你们俩小的时候可爱玩在一起了,你总爱叫他哥哥,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客气?难不成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害羞了?」 那位薛夫人对此也笑得很是无奈,「我平日里也是这么说她的,可她每天都抱着书本看书,根本不听我的话。如今正好阿匪在,以后两个人多见见面,说不定能把她带动的开朗一些。」 薛玲忍不住娇嗔了一声,「妈,我只是好久没和秦匪哥哥聊过,冷不丁的见面,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丁茹一听,即刻就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和他多多接触才行。」 薛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秦匪,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道:「我会的。」 顿时惹来了两个长辈们的欢笑声。 秦匪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笑什么,果断来了一句,「爷爷呢?」 期封面再次被打断。 丁茹笑容僵了僵,很是勉强地道:「你爷爷身体不好,我就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说着,就再次努力将话题引到了对面那两位母女身上,「你还记得薛夫人吗?」 已经完全不想坐在这里的秦匪毫不留情地一句:「不记得了。」 弄得在场的三位都十分之尴尬。 丁茹连忙缓解起了气氛,笑骂道:「你这孩子工作太忙我倒也是能理解的。那也不能忙的什么都忘记了吧。」 对面那两个人才稍稍面色好看了一些。 但秦匪却根本不打算给他母亲这个面子,径直说了一句,「反正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然后就作势起身。 丁茹面色一变,「你!」 「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看看我爷爷。」 丢下这句话后,秦匪就面色冷淡地起身离开了。 丁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敢如此下她的面子,气得大怒不已。 但眼前还有外人在场,她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看他就此离去,然后替他遮掩地对那对母女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他刚出差回来,日夜颠倒,整个人还没清醒。」 薛夫人很是尴尬地一笑,「能理解,能理解。」 …… 但终究,这场相亲宴还是闹了个无疾而终。 对此,秦匪并不在意。 反正他只要有时珺就够了。 其他人,有多远就离多远。 于是,他一下去就直接自己开着车回了秦家。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老爷子估摸着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练字,他想着就不去打扰了,就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电脑和时珺连线。 时珺大概一直都在等他的消息,所以才等待了几秒,屏幕那头就被接了起来。 很快,时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电脑屏幕里。 不得不说,还是看她的脸更顺眼。 那个叫什么薛玲的也不知道身上擦了多少脂粉,全是一股化学香精的味道,哪里像时珺这样素面朝天,干干净净,让人觉得舒服。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她这会儿正在看自己给他整理地那份关于鼓励珠宝公司的材料,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声。 秦匪顿时想到刚才被相亲的场景。 他本打算趁此机会告诉她一声,让她也在意在意自己,吃吃小醋,但正准备要说的时候,又突然想到自家小姑娘的性格…… 他觉得还是算了。 万一到时候弄巧成拙,她半点不生气,反倒是自己气个半死,那多不划算。 所以,他只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题。」 时珺没听出来他这话里的敷衍,只是回应道:「那就好,那你去多陪陪她吧。」 可秦匪想都不想地脱口一句,「她现在忙着呢,哪还轮得到我来陪。」 这下,屏幕那头的时珺听出了几分言不由衷,她不由得抬头,「你在不高兴?」 秦匪愣了愣,没想到她能那么敏锐的听出来,不禁笑了,「没有,就是想你了。」 时珺:「……」 「你说我现在坐飞机回来,你收不收留我啊?」秦匪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地冲着屏幕里的时珺笑问。 原本打算低下头的时珺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怔愣,「现在回来?」 「对啊。」 「可是……」 时珺才刚说完这两个字,结果就看到秦匪嘴角的笑容淡去,转而变得严肃了起来,「我这里有点事,先不和你说了,你乖乖的,晚上不许熬夜。」 随后就很是仓促地挂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663来自老爷子的镇压(一更) 当秦匪刚要关掉整个软体,房间的门就「砰」地一声,被勐地推开了。 随即就看到丁茹怒气沖沖地走了进来,一声怒斥:「秦匪,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不想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秦匪点关闭的那一瞬间。 于是她立刻质问道:「你在关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秦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我正在开会。」 可丁茹哪里那么容易就被煳弄过去,因为相亲宴而憋了一肚子火的她这会儿全都发泄了出来,「你把你妈当傻子呢,现在是过年,谁和你开会?!你骗人也应该找个好一点的藉口!」 但秦匪却非常淡定地回答:「国外可没有过不过年这回事儿,你让我这么着急的回来,我那边的事儿一点都没办呢,以至于我现在只能视频开会,远程操作。」 丁茹听到她这话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你少煳弄我了,我问过了,你根本就没有出国,出差只怕是个幌子。至于你去哪儿了,我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去那个小狐狸精那儿!」 坐在椅子上的秦匪在听到最后那几个字后,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妈,你说话不要太刻薄。」 自从母亲生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母亲性格开始大变,就连说话也失了一个以往的温柔轻语。 可对于这一点,丁茹却根本不认同,她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是过分,连她这个当妈的面子都不给,「我刻薄?她大年就把我儿子拐走了,让两个孤寡老人留在家里,难道我还要对她宽容?」 秦匪语气淡然,「以往我在海城的时候,你们两个不也一样在家里。」 丁茹气结:「那不一样!」 秦匪不太明白,「那有什么不一样?」 丁茹看他那一副平淡无波澜的表情,就觉得他这是故意和自己胡搅蛮缠,这让她心里的怒意越发的强盛了起来,忍不住就冲着他吼了起来,「当然不一样,你现在心里只有她,已经没有我和你爷爷了!」 丁茹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完全被那个女孩子给抢走了。 所以才会在过年这种关键时刻都能丢下自己的亲人。 但秦匪没理解她这话的中心思想,因此很不解地问:「既然这么捨不得我,那为什么还要给我安排相亲?」 「那能混为一谈吗?」丁茹怒不可遏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种女孩身份不明不清不楚的,怎么能随便进我们秦家门!更何况你现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心里都是她,这万一枕边风吹起来,那可是会搞垮我们秦家的!」 「所以你给我介绍了一个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没有她的薛玲?」秦匪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身在这个位置,自然女方的身份背景更重要一些,这种人家的姑娘做事都是极有分寸的,不会想那些天花乱坠的事。」丁茹皱着眉说道:「而且你现在心里没她,不代表你将来心里没她。这么好、还规矩的一个女孩子,我觉得你迟早会喜欢的。」 秦匪听到她如此荒唐的言辞,只觉得无言以对,因此只找了个理由就想把人给打发出去,「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说这些,你快出去吧,我还有会要开。」 丁茹哪里听不出他言辞里的敷衍,一把甩开了他即将搀扶而来的手,怒声斥责道:「人家薛玲哪里不好了,国外一流大学毕业,主攻金融管理,将来她也能在你身边帮衬你一把。包括薛家,在这边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家族……」 秦匪看她这样喋喋不休,只觉得头疼不已,「妈,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那你想谈什么?就想和那个女人谈情说爱吗?」丁茹一针见血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年夜晚上打包了那些吃的,巴巴给人送过去!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我看你是不会回来了!亏的你爷爷这么多年的养育,结果你呢,过年把他丢在这里,你太让人失望了!」 秦匪忍无可忍地回应了一声,「爷爷从来不会过多得插手我这些事。」 丁茹被他反驳得一时语塞,随即竟然想也不想地就脱口一句,「他当然不会管你,你又不是他儿子,你是我儿子!」 秦匪皱着眉,道:「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丁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禁顿了下,但碍于自己是长辈的身份,还是继续死鸭子嘴硬,「怎么!难道你不是我儿子吗?总之,你今天下了我这么大的脸,你明天必须得跟我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面对她如此这般的无理取闹,秦匪头疼的不行。 丁茹见他沉默不语,便咄咄逼人地道:「听到没!」 秦匪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她争执不休,他怕到时候吵得太过分,丁茹又病发,所以及时的中止,道:「妈,我真的要工作了。」 看自己的儿子如此一次次的煳弄自己,丁茹索性耍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小椅子上,道:「行,那你工作你工作完了我再跟你谈,我就坐在这等你。」 秦匪强忍着心里的脾气,眉头拧成了一道川字,声音有些沉,「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坐在这里等你就是不讲道理了吗?」丁茹被他这一句话立刻激了起来。 秦匪看她这么激动,不敢和她正面辩论,所以只能扯谎:「这是单独会议,不能有第三方在场。」 听了这话的丁茹气得不行,「我难道还能出卖你不成?」 对此,秦匪表示:「这不是出卖不出卖的问题,这是规定。」 沈玉茹气得咬牙切齿,「行,你拿这些事来压我,那我到外面去等,你有本事就让你妈站在外面站到死。」 说着就转身站到了门外。 秦匪:「……」 「妈,你别胡闹了,你赶紧休息去吧,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这样站在门外,我怎么能安心工作?」 「我就是要你心不安!你一天不跟我去赔礼道歉,我就一天让你不能够安心!」 眼看着事情就要这样僵持住了,终于门外传来了老爷子的一道声响,「吵吵什么吵吵!我在楼上就听到你们吵闹的声音。」 这一句话顿时让屋内的两个人一僵。 秦匪率先恭敬开口道:「爷爷。」 而丁茹则在第一时间抱怨了起来,「爸,你看看你孙子,现在我的话是半点儿都不听。」 秦老爷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低垂着眉眼的秦匪,然后才道:「孩子大了,老是听你的还像什么样子,又不是什么妈宝男。」 被这么不软不硬地碰了个软钉子,丁茹一噎,「可是……」 「如果我秦家的孩子什么都听妈的,那我秦家还能立足于京都吗?」秦老爷子还不等她废话,就再次开口道。 丁茹对于老爷子自然是不敢太过分的,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很是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可这婚事我这个当妈的总能说上两句吧?」 结果还是被秦老爷子给听到了,立刻就驳斥道:「有什么好说的,他喜欢就结,不喜欢就不结,多简单的事儿啊。当年你和我儿子谈恋爱的时候,我媳妇儿也没多掺和几句啊,还不都是你们小年轻自由发挥。」 提及到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丁茹的气焰瞬间就消失了一半,「那怎么能一样。」 秦老爷子轻瞪了她一眼,「那怎么不一样啊,一样是搞对象,一样是小女孩儿,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 丁茹:「……」 秦老爷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顿胡搅蛮缠,压得丁茹没了声儿。 见她总算是消停下来了,老爷子也就没有再多讲什么,而是道:「行了,行了,你啊就是操心太多,所以医生才会说你思虑过重,赶紧好好回屋休息吧,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耗心血了。」 这话显然是想到此为止的意思。 丁茹看老爷子如此包庇秦匪,心里又气又恼,却又不敢直接得罪老爷子。 在心里做了几番挣扎,最后眼看着老爷子要走,她忍无可忍地还是脱口说了一声,「可是他喜欢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还是一个学生的女孩儿,我这怎么能够放心呢!他但凡喜欢的是咱们京都城的姑娘,我都不会说一句。」 秦匪眉头拧紧:「她不是学生。」 丁茹听到他还在这个时候犟,马上就呵了一句:「不是学生又如何?现在是学生这个问题吗?!」 「那是什么问题?」秦老爷子转过身,双手负背地问道。 丁茹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是般不般配的问题!」 「那怎么样算般配,怎么样算不般配?」秦老爷子站在原地,问道:「要按照你说的门当户对作为选择条件,那当年我秦家的儿媳就应该在其他几大家族里找才对。」 这话可谓是十分之严重。 明里暗里都是在说她丁茹自己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带着偏见。 丁茹当即脸色一白。 「爸……」 看自己儿媳妇被自己说得脸色都变了,秦老爷子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见好就收地道:「行啦,这事儿就不提了。」 他软硬兼施得想要镇压住丁茹。 可谁知道,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却让丁茹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爸,我知道你们打心眼里认为我配不上他,我知道的……」 「???」秦老爷子傻眼了,甚至还小小地结巴了一下,「我……我……可没这么说。」 但丁茹却低着头垂泪不已,「您刚才那番话,我听得懂,我其实一直都明白的,您如今不过是把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想法说出来罢了。」 秦老爷子看到自家儿媳妇儿当着自己这个公爹的面哭成这样,实在是不成样子,顿时后悔自己没事干嘛心软来淌这个浑水。 还不如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在书房里练字呢。 都怪这个臭小子! 「不,不是的,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门当户对这种想法也不能太绝对。就像你,嫁进秦家,不也一样很好。」他无奈只能连连连夸带安慰地劝了起来。 然而,丁茹却像是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根本不回应。 这下,秦老爷子真的有些头疼了,他只能再次劝解道:「更何况我觉得,他现在就是谈个恋爱而已,这能不能谈成还两说呢,你何必那么心急呢,到时候反而让你们母子离心,多不划算啊。」 终于,丁茹开口了,但一开口就是:「怎么会谈不成!那女孩儿知道我们秦家家大业大,阿匪又是秦氏的总裁,这世上有哪个女孩儿不喜欢?」 秦匪:「……」 秦老爷子:「……」 虽然家大业大的确是一个优势,但也并不代表所有的女孩儿都喜欢嫁豪门吧。 可眼下要是和丁茹说这话,显然她是听不进去的,因此秦匪索性道:「妈,她的实力也不弱,我可以说她比咱们京都的女孩子都厉害。」 没想到丁茹却径直对老爷子道:「爸,你听听他说得这都是什么!居然说那个女孩子比京都的姑娘都厉害?这简直就是把我当成傻子在煳弄啊!」 「是真的很厉害……」秦匪忍不住扶额,「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丁茹脸上挂着泪痕,喊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骗我吗?相信一个拿了我的钱,答应和你分手,结果私下里却和你厮混了四天的女孩子吗?」 秦匪一听到厮混两个字,面色再次沉了下来,「妈,我和她之间是恋爱关系,请您不要说这种话。」 丁茹发现每次只要说那个女孩子有半点不好,他就会立刻呵止自己。 如此心尖上护着,让她如何能不生气,「你现在是在为了她顶撞我吗?」 秦匪语气低沉,「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带着偏见看待她,她之所以拿那个钱,只是想尽快打发人离开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收。」 只是丁茹却怎么根本不听,「收就是收了,找什么藉口!」 秦匪真是觉得头疼得要炸裂,「那不是藉口,她是真的不在乎这点钱。」 丁茹一听,也不知道是哪儿听岔了,怒从心底起,呵道:「所以听你的意思,我拿那点钱出来还给你丢脸了?」 秦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丢脸两个字了? 这简直……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她不是那种贪财的人。」秦匪无力地解释。 「她不是,我是,行了吧!」 秦匪:「……」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重新争执起来,秦老爷子这下真的不高兴了。 他当即一声呵斥,「好了!你们母子两个怎么说着说着就又要吵起来了!」 丁茹唿吸一窒。 秦匪更是彻底沉默了下来。 「我看啊,阿匪你还是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气你妈了。」秦老爷子毫不留情地一挥手,就把秦匪给赶了出去。 秦匪也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肯定会出事,所以有了自家爷爷的命令后,立刻点头,「那我去公司住。」 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大过年的还被赶去公司住,丁茹这个当妈的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于是连忙拦住,道:「这怎么行!」 秦老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那你说怎么办,他在你面前晃,你就不开心,像不是自己亲生的似的,而我这把老骨头大过年还要听你们母子两个吵吵,实在是头疼的很。」 丁茹被呵得终于还是软了下来,「……那、那就不说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好好说的时候说不听,非要我生气。」 说罢就转身抬步重新朝自己的书房而去。 664美人计(二更) 这个年就在丁茹的胡闹之下就此匆匆收场。 很快,年假结束,所有的一切又将重新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时珺因为公司没什么事,依旧在家里操控着公司里所有的一切,并不需要出门。 而时柳儿则按理来说这会儿应该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但那顿饭让汤胜全给她加班加点的给做了。 并且做得那叫一个甘之如饴。 明明不过是合作商,却每天停留在时柳儿的办公室里,而且一待就是一天,甚至晚上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他还没有下班。 这份用心,任谁都能都能看出几分端倪。 更别提是时柳儿的弟弟时屹了。 在又一次看到汤胜从他姐时柳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后,时屹彻底忍无可忍地进办公室里嚷嚷了起来,「姐,这傢伙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天天跑我们公司来?咱们公司都快成他家了。」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不禁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不是很好,很多事他都会干的心甘情愿。」 经过自家姐姐这一点拨,时屹瞭然地笑了起来,「还是姐的魅力大。」 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脚翘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道:「不过这汤山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肖想你。要不是看在这次我们要合作的份上,我早就打爆了他的狗头!」 时柳儿对此却没有半点不悦,相反她还非常的高兴。 毕竟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男人所喜爱追求呢。 「行了,这次他给我们找的资源还不错,预计我们这一次的合作会非常不错,到时候时珺肯定没话说。」时柳儿说道。 时屹一想到最终的胜利,多少看汤胜有了几分的顺眼,不过他最期待的还是时珺那吃瘪的样子,因此迫不及待地就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收益?」 时柳儿翻看了下汤胜刚才送来的文件,道:「预计一个半月后。」 时屹脸一垮,撇了撇嘴,「这么长?」 时柳儿轻敲了下他的脑袋,面对自己这个纨绔弟弟,缓缓道来:「不算长了,毕竟好的原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汤胜还要找设计,制作、最后才能上市。」 听到这么些个流程,时屹也就没有意见了,「那好吧。」 随后的一个月的时间,时柳儿各种忙碌,就连时屹也被她抓来做事。 不过还好,辛苦的忙碌总归是有成果的。 一个半月后,第一批珠宝上市,得到了空前一致的好评。 本来嘛,时氏在南边就有着深厚的底蕴,这些年来故丽珠宝虽然接连亏损,但那都是时柳儿的不上心,以及想要利用公司来捞钱罢了。 如今上点心,东西又都好,自然是有人买帐了。 不过就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古丽珠宝的牌子就再次打响了第一炮。 时柳儿在看到股价开始接连不断的往上飙涨之后,别提多开心了。 就连时屹在看到连升不断的股份后,都嚷嚷着要开宴庆祝了。 但没想到遭到了时柳儿的拒绝。 「为什么?」时屹有些不解地问。 时柳儿将手里的东西简单了收拾了下,就拿出镜子开始描眉画唇了起来,「我晚上和汤总约了晚餐。」 时屹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要和那个傢伙一起吃晚餐?你疯了吧!」 时柳儿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才疯了,第一批的效果那么好,马上就要第二批开始了,我得好好和他聊聊,给点甜头,才能稳住这个局面。」 时屹听到这话后,才明白过来时柳儿的用意,顿时嘿嘿地坏笑了两声,「看来姐你这次是下了血本啊。」 时柳儿懒得搭理他,在最后整理了一下后,就拎着自己的小包朝着楼下走去。 虽然同意和汤胜约晚餐,但是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所以挑选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众餐厅,而且还自己亲自开车过去,避免被人发现。 等到了那家小众餐厅,随着侍从的引路,她进了一间小包厢。 而汤胜早已在包厢内等候着了。 一看到时柳儿出现,立刻笑着给她拉开了座椅,然后给她端茶递水,还双手端着菜单递过去让她阅览。 那样子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等到这些事儿都做完了,酒菜都上来之后,时柳儿这才施施然地端起了酒杯,笑得很是优雅地道:「这次真的非常成功,谢谢汤总的帮忙。」 汤胜惊喜不已地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和她碰了下杯,「这些也要时小姐如此的配合,才能够打了这么漂亮的一场翻身仗。」 时柳儿笑笑不多说,喝了一口。 碰完了酒,汤胜就想给用公筷夹一筷子鱼肉给时柳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几次都没夹起来,反而还把那一块鱼肉给弄散了。 惹得时柳儿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 汤胜一脸不好意思地将那一块鱼肉放回了自己的碗里,很是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吃饭有点紧张。」 时柳儿故作惊讶了一下,「汤总年轻有为,怎么会第一次和女孩吃饭呢?」 汤胜挠了挠头髮,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和侷促,「没办法,要养公司那么多人,哪来的时间和女孩子吃饭,更何况每天都要去原料厂风尘僕僕的,人家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和我同桌吃饭呢?」 时柳儿却不认同地说:「那看来是那些女孩儿没福气了。」 被人肯定的汤胜脸上挂着笑,「时小姐真爱说笑。」 「我说的是真的,像汤总这样的就应该配一个更好的女孩儿,那些目光短浅的根本就配不上你。」时柳儿做着温柔的解语花宽慰着他。 汤胜这下是又激动又害羞,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时小姐说的,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那样子落在时柳儿的眼里滑稽又可爱,毕竟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 一般她认识的那些男人要么是从小精英生活,姿态和气场都拿捏得非常准确,要么就是不学无术地花花公子,情场上玩弄的高手。 因此她微笑地说道:「汤总没想到私下里还是个这么好玩的人。」 「还好、还好。」汤胜被调侃得耳朵都有些红了起来,然后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和不安,他就不停地埋头吃碟子里的鱼肉。 时柳儿越看越觉得有趣,故意凑近地问:「汤总好像很喜欢吃鱼。」 汤胜被她这个距离给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地胡乱地点了两下头,「还行,我这个人口味不怎么挑,有什么就吃什么。」 时柳儿瞭然地哦了一声,「巧了,我认识一家餐厅,他们做鱼做的还不错,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吃吧。反正接下来我们因为工作而见面的频率不断增加,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吃,就当是夜宵。」 提及到工作问题,汤胜的神色多少缓了一些,认真地回答:「也不至于到夜宵吧,这次我们的合作这么的成功,第二批的进度就没有这么赶了,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加班得那么晚,而且……女孩子还是别太晚,对身体不好。」 说到最后那句话头都快埋进饭碗里去了。 不过时柳儿只当没看见,反而趁此机会主动问道:「那第二批的进度会需要多长时间呢?」 汤胜也非常如实地回答:「将近三个月多一点吧,因为第二批的产量会比第一批的多,再加上我打算第二次弄一个发布会,相信会比第一批更好。」 时柳儿估算下了时间,的确差不多要三月的时间,但问题是…… 她想要快点见到结果,以此向时珺证明自己的能力。 因此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两个月吧,再让他们赶一赶。」 「啊?」汤胜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就直接砍掉了一个月的时间,顿时拧起了眉头,「这……」 面对他的迟疑,时柳儿笑着顺势亲自加了一块剔除好的鱼肉送到了他的碗碟之中,问:「有问题吗?」 汤胜神色一震,眼底浮现出的是克制不住的惊喜,当下连连点头,「没……没问题,我一定让他们加快速度,一定在两个月之内再来一批。」 得到满意回答的时柳儿脸上的笑容立刻加深了不少,就连接下来和汤胜的这顿饭都显得无比的舒服。 短短的一顿晚餐,汤胜所表现出来的无条件听之任之的样子让时柳儿觉得,这个男人自己已经拿下了。 当结束了这顿饭,坐进自己的车内后,时柳儿原本温婉的笑容顿时被一种得意所取代。 她立刻打电话给时屹,表示这两个月还需要再辛苦一下。 这一消息让原本正在狂欢的时屹顿时哀嚎了起来。 瞬间什么派对狂欢都不香了。 不过对于这些时柳儿却并不在意,她唯一要在意的就是,要尽快拿到成果在董事会上狠狠地打时珺的脸! 只要想到能够打时珺的脸,她就觉得畅快。 也不枉费她今天豁出去和汤胜这样档次的人吃饭了。 时柳儿自认为自己牺牲巨大,殊不知此时站在街口看着时柳儿离去的汤胜也是非常的难熬。 他收起了那一张舔狗脸,深唿吸了一下,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很是恭敬地汇报导:「老闆,时柳儿已经彻底信任我了。」 电话那头的时珺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而且她要求两个月之内就要把第二批做出来。」汤胜继续补充回答了一句,想要听听老闆接下来的打算。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开门做生意。 所有的一切努力不过都是为了最后鱼儿上钩罢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时珺竟然说:「那就做,该赚就赚,发挥你的能力。」 这让汤胜神色微动了下。 「更何况等到收网之后,这个公司也是你来打理,所以你可以准备后续的一些想法。」 当听到时珺说完这句话后,汤胜完全愣住了。 显然他没想到,这家公司最后在处理完后要归他打理。 他当年被招揽进时珺公司名下时只不过是在国外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助理罢了。 虽然时珺和他说过,总有一天会需要自己。 可到底哪一天,谁都不知道。 因此他就这么一天天地等下去。 直到几个月前时珺一个电话把他给喊回来,披上了汤胜的名字,开始了这一系列的操作。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得到时珺的提拔,结果在得知了所有的情况后,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一个鱼饵罢了。 所以这段时间也尽心尽力的扮演着时珺想要的汤胜。 可谁想到,现在时珺说,将来公司会交给他打理。 那也就是说,他变相升职了! 而且真的升级成了老总! 这一惊喜砸在他脑袋上,差点没把他给砸懵了。 电话那头的时珺长时间没听到汤胜的回答,还以为电话被挂断了,不禁喊了一声,「人呢?」 「是,老闆,我在!」勐然回过神的汤胜下意识地大声回应了一句,差点没把时珺的耳朵都快震碎了。 时珺忍着气性,没好气地问:「我说的你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干!」 「嗯,那这边就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被自己的老闆这样信任,汤胜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他连连保证:「放心吧老闆,我一定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你的希望!」 「嗯。」 时珺在留下了这么一个淡淡地回应后,就结束了通话。 只留下汤胜一个人暗自激动不已。 什么时柳儿,什么约饭吃鱼,全都抛诸脑后,有什么比起一个公司更让人兴奋! 有了时珺的这番话,汤胜在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是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就连故丽珠宝的活儿也全都大包大揽了下来。 时柳儿还误以为是那顿饭的效果。 就连时屹都感嘆,自家老姐的魅力实在是厉害。 竟然一顿饭就把一个男人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 殊不知汤胜完全是在未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他需要完全了解故丽珠宝才能将来完全的接手下来,所以这才不眠不休地干活。 再加上因为矿场并不是真的好矿场,资源早就已经差不多耗尽,所以他只能偷摸着从外地调原料来煳弄时柳儿。 好在时柳儿不懂这些,而且她仗着自己有魅力,拿下了汤胜这个舔狗给自己干活,她别提多轻松惬意了,巴不得让他代管所有的事。 反正谅他一个小公司的老总,也不敢对时家做出点什么。 因此正好给了汤胜可趁之机。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完全将整个公司的帐目和流程全都摸透。 可惜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被时柳儿玩弄于股掌还傻傻不自知的癞蛤蟆。 各个都在私下里议论他,觉得他可怜又痴心妄想。 不过汤胜全然不在意。 他还是各种用功努力,直到在两个月之内将第二批货成功上市。 没有任何的意外,有了第一批的带动,第二批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外的得到了好评。 不仅如此,而且时柳儿还发现因为发布会的成功,使得公司的这批以季节春末做概念的设计珠宝在网上得到了一致好评,甚至还被免费送上了热搜。 这样一来,公司不仅不是入不敷出,而且股价开始大幅度提升。 如此情况,对于时家两房人来说可谓是高兴不已。 本来只想着要熬过去,没想到会做的如此成功。 这下他们是真的扬眉吐气了。 在会议上关于时柳儿大谈公司最近的运营方针和盈利资源。 甚至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她连衣着的风格都朝着女强人的风格靠拢。 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头髮高高扎起,红色的口红,气场秒变一米八。 那样子完全比时珺还要时珺。 在场的那些人看着时柳儿的转变,又默默地看了一下时珺垂眸冷淡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时珺直言时柳儿的公司开不下去,可如今三个月一过去,时柳儿的公司不仅没倒,反而还越开越好,就连股价都开始「噌噌噌」地往上涨。 要是再以这个势头涨上去,只怕时珺是真的要被打脸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董事们也只敢夸赞几声做的不错之类的,并不敢以此来踩时珺。 但时柳儿却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利的一方了。 会议结束后,她就趾高气昂地带着自己的文件离开了公司,然后去商场去大肆购买了一通之后才在下午时分回了公司。 结果就看到小会议室里汤胜正一个人坐在里面,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的文件夹,而他正目不转睛地敲打着键盘。 这让她不由得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敲了敲门,不解地问:「汤总怎么今天在这里?」 虽然说汤胜几乎七天时间有五天是在这里的,但是星期一向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今天破天荒地出现了呢? 汤胜这个时候回过神,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笑着回答:「还有一点后续的问题你们这里的人弄不明白,索性我就来自己处理了。」 得知到这个原因后,时柳儿这才明白地点了点头,继而笑着走进来:「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这不算什么,大家互相共赢,都是应该的。」汤胜笑呵呵地挠了挠头,十足一副憨傻的样子。 时柳儿也习以为常了,反正是他自己屁颠屁颠愿意来做志愿者,自己可没逼他。 当下就打算退出去回自己的办公室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汤胜突然想到了什么,及时的把人给叫住了,「对了,关于接下来的一些事项我正好要和你说明。」 被喊住的时柳儿有些不解地问:「什么事?」 汤胜连忙将桌上的一份蓝色文件夹递了过去,「是关于第三批的预算的事。」 关于钱的问题时柳儿不免有些上心了起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有什么问题吗?」 汤胜如实地回答:「之前我们都是保守估计,结果没想到市场反响那么好,到了第三批的预算就大大提高了不少,所以需要给你过目看一下。」 时柳儿低头翻看了一会儿,当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合计栏上时她的眼里流露出来错愕的神情,「这么多?」 「是的,如果按照原先的投资合约的话,我们双方就要再拿出百分之三十的资金。」汤胜说完后又非常体贴地说:「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太多的话,我来填。」 这话让时柳儿不禁面露惊喜! 665出事了! 时柳儿还以为汤胜是为了在自己的面前体现一把男人的样子,这才如此故意这般的大气。 结果还没撑住三秒,他就随后补了一句:「但是,合约就要重新签一下,不再是五五分成,而是三七分。」 时柳儿:「……」 时柳儿眼底的惊喜立刻消失。 果然,不是一个等级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不过…… 「三七?」 汤胜这把要玩儿这么大的吗? 对此,汤胜笑了笑,说道:「是啊,第三批基本上都预定出去了,不得不说有时氏做保证,这个品牌效应就是好,所以可以算得上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愿意出大头。」 时柳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第三批都已经定出去了。 怪不得他肯出大头。 这基本上就是稳赢了的意思。 看来在钱这一块,汤胜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并没有被美色沖昏头脑。 时柳儿在心里暗暗思索了一番后,紧接着面带得体地微笑,「这怎么行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时家欺负人呢,还是五五分吧,钱从帐上走,有钱一起赚,有风险就一起担。」 她说得客气,但实际上就是拒绝的意思。 时柳儿觉得既然已经第三批都预定出去了,那就等于坐着数钱了,那何必把大头送给汤胜,而不是留给自己呢? 更何况她现在又不是没有钱。 站在对面的汤胜听到这话后,看上去有点小小的失落,不过也没太多的介意,随后就痛快地答应,「也行,反正细水长流,来日方长嘛,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就是说啊。」时柳儿笑着附和了两声。 等和他又聊了一番之后,时柳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只是刚出来,她的心里立刻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想法。 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思考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直到时屹回公司时,看到时柳儿的办公室里竟然亮着灯,这一情况让他不禁脚下的步子一转,朝着时柳儿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时屹随意地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的人有任何的反应,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然后一边进一边喊:「姐,这都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时柳儿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低声回答:「我等会儿就回去。」 这话让时屹听出了一丝丝的异常。 「怎么了,感觉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明明刚才白天在时氏开会的时候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听说后来还去商场买买买了一通,怎么现在反而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对此,时柳儿表示:「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事而已。」 时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可能,就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你说,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汤胜那个傢伙?你说是不是?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去揍死那傢伙!敢欺负我姐,活腻味了!」 说着他就袖子一撸,大有一种要冲出去干架的样子。 时柳儿怕他闹事给自己惹麻烦,于是连忙丢下了手里的文件,沖了出去,一把将他拦了下来,「不是,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直都在办公室里,他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 时屹听到这话也觉得是这个理,但就是这样才变得越发迷惑了起来,「那你在想什么?今天早上去公司开会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时柳儿没说话,只是回到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时屹,「你看看这个。」 时屹一看又是个文件,脸色就变得格外的痛苦,「你直接说吧,我看这些头痛,你就饶了我吧。」 时柳儿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最后还是没为难,说道:「……这是第三批的预约单。」 「然后呢?」时屹不明白了,一个预约单能出什么问题,「难道是没人预约?」 时柳儿摇了摇头,回答:「几乎销售一空。」 听到这话,时屹别提多高兴了,蹦跶得就道:「那不是很好嘛,说明公司在我们姐弟两个人的努力下终于做起来了!」 但时柳儿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只是缓缓地道:「是啊,现在公司已经基本上稳妥了,而且可以说是供不应求,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汤胜一起做呢?」 最后那一句话,让站在那里高兴不已的时屹一顿,几秒后笑容微敛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时柳儿抬头,一脸深意地望着时屹,「我们手上有矿场原料,有设计师,也已经有品牌效应了,我们完全可以单干了啊,根本不需要汤胜在其中分一杯羹。」 时屹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时柳儿这个时候还在继续道:「你知道吗?第三批的预售已经销售一空了,汤胜和我说要加百分之三十的预算,而他想占大头,直接想和我们三七分,明显是想用我们公司的品牌效应来给他赚钱。」 时屹听到这话后,立刻就跳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靠,这孙子挺鸡贼啊,我还以为他真的被你的色相给沖昏头脑了呢。」 时柳儿一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和你说要紧事呢,别打岔。」 时屹当即脱口而出地说道:「这还用考虑吗!肯定把他踹了,我们单干啊!我们的钱何必给他赚,又不是傻子!」 时柳儿听到自家弟弟这番话后,也是贊同地点了下头,然后问:「但是我们要怎么和他说呢?」 时屹嗤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这多简单啊,直接和他说呗,咱们时家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屁公司不成?」 时柳儿知道如果真要强势压人,汤胜肯定没办法,最后只能妥协滚蛋。 毕竟在南边和时家碰撞,是极度不理智的行为。 也没有人敢这样做。 但不知道为什么,时柳儿多少总觉得有些不安,「不行,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他在忙里忙外,我不想把事情彻底搞僵了。」 时屹看到自己的老姐竟然说出这种话,顿时有些意外了起来,随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怪叫一声,「天,你不会是在心疼他吧?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一说到这里,时屹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姐,你可别犯煳涂啊,这孙子长相不怎么样,能力也一般,家境更是完全不行,你要嫁给这种人的话,我怕大伯能直接给气死。」 听着他这些碎碎念的废话,时柳儿顿时一个白眼翻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我当然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人,我只是怕到时候我话说出口,惹来他的不高兴,反而把事情闹僵,到时候搞小动作怎么办?」 时屹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无谓地挥了挥手,「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敢给我们搞小动作,他不怕他的公司玩完吗?」 话虽如此,可时柳儿还是蹙着眉,不说话。 看上去心事沉沉的很。 看到自家老姐这般犹豫不决,看上去像是真的非常为难的样子,于是想了下后,提议:「姐,你要真觉得抹不开面,有损你形象,那就我来呗,咱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有进有退,多好。」 总算等到这句话的时柳儿顿时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笑,「也好,那就你来吧,你就说总公司看到故丽珠宝有了效益,想找另外的人接手。如果他要问起我的话,你到时候就说我一直在总公司替他周旋,但是只怕也无力回天,明白吗?」 时屹看到自己老姐这么明明白白的嘱咐自己,立马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相信我的表情:「明白。」 隔天早上时屹睡醒之后就去了公司,打算等汤胜过来。 结果发现他来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坐在小会议室里和那些员工们正在开会。 时屹想了下,觉得还是暂时不说,让他把这些活儿都做完,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少做一些。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就在时柳儿办公室里等了一天。 直到下午三点多,汤胜就主动敲门进来了。 「时小姐……」 刚一开口,时屹就打断道:「我姐不在。」 这时候汤胜的脑袋也从报表中抬了起来,看到是时屹在办公室里,于是便退了出去,「哦,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找她吧。」 「不用了,我姐明天也不在。」这时,时屹开口再次道。 「那我后天……」 「后天她同样也不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我在这里。」时屹说完之后,就冲着站在门口的汤胜随意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来,坐这里,我正好有点事和你谈一下。」 汤胜愣了下,没想到时屹竟然有一天会和他聊事情。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意外。 不过汤胜还是乖乖地走了进去,很是不解地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时少爷有什么要和我谈的吗?」 时屹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双腿搁在了办公桌上,那样子实在是吊儿郎当的很,「是这样的,这次因为汤总的合作,公司有了不错的成绩,但也因为这样,总公司觉得我姐一个人可能不太能胜任接下来的工作,要求我来接手,并且公司觉得以时氏的能力,完全可以再注资来一场大的,所以,想问你,愿不愿意加码?」 汤胜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一脸的讶异,「加多少?」 时屹有心想要把人打发掉,所以故意叫高了价格,说:「最起码是第三批预算的两倍。」 果然汤胜在听到这个预算后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么多?」 「这还算少的了。」时屹抖着腿,还以为成功把人吓住了,瘫坐在那里好不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想……」 退出两个字还未说完,就听到坐在对面的汤胜咬了咬牙,说了一个字:「加!」 时屹笑容一僵,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拼,当即不由皱着眉头,坐直了身体,道:「你还真敢加啊?」 「这是稳赚不赔地买卖,我为什么不加。」 汤胜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时屹不由得皱了皱眉。 显然是被他的执着所不悦。 没想到提高两倍这傢伙都愿意跟着一起,那足以说明这次的合作有多么的成功,利润又有多么的的丰厚。 不过再丰厚,两倍的预算也同样不低啊。 「你有那个钱吗?」时屹有些怀疑地问。 当初他和时柳儿一起找公司的时候,记得汤胜的公司不过就是一个小公司罢了。 而且看经营利润也不算特别好的那种。 就算这两次的合作再怎么成功,按理来说,他这会儿理应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才对。 这时,坐在对面的汤胜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样,他面色沉重,握紧了拳头,大有一种破釜沉舟之势,「大不了我……我砸锅卖铁!」 时屹挑了下眉头,心里已经对于他的承受能力有底了,于是装作好心地提醒了一番:「就怕你砸锅卖铁都凑不上这些钱,别忘了,我只是说最起码两倍而已,也就是说注资只多不少。我觉得,你如果真的实在跟不上,不如就……」 他的话还未完,就听到汤胜说:「那就四六吧,我大不了比例缩小点。」 时屹皱眉:「四六?」 汤胜看他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得再次作出了退让,「那……三七?」 时屹看这人竟然还痴心妄想的和自己讨价还价,顿时不耐烦地啧了两下,「你这个人怎么说不听呢?你觉得时氏在乎你这么点钱吗?」 汤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像是终于有些明白的意思,于是不由得收敛起了那份心思,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时屹看他总算像是反应过来后,便哼笑了一声,「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汤总这么聪明的人,何必要把如此撕破脸呢,这样对大家都不好看。」 这话虽然没明着说,但是其中的意味也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只要不是个傻子,基本上都能听明白。 汤胜在静默了三秒后,终于面露出了一种醒悟的表情,然后眉头狠狠一拧,「你们想踹掉我单干?」 时屹这下总算露出了一个笑,「话不是这么说的,合约上说好第三批一起合作,那第三批就一起合作,只不过合约得改改,我们二八分。」 「二八?」汤胜简直不敢相信他说出来的份额。 这和明抢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但时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我们拿八,你拿二。」 汤胜顿时急了,他着急不已地提醒,「可时小姐明明说过,我们是五五分的,一切按照老规矩。」 时屹笑得那叫一个吊儿郎当,「所以我姐现在被总公司给撤了主事人的职务了啊。」 「你们!」汤胜像是气到极点的样子,忍无可忍得勐地起身,指着时屹怒声呵斥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们太过分了!要不是时小姐,这家公司早就濒临倒闭了!你们怎么能一点情义都不讲!」 时屹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拜託,我们是生意人,向来只看生意,看什么情义啊!」 汤胜气得手都在哆嗦,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指责道:「你!她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亲姐姐呢!你们是姐弟啊!」 时屹心中暗暗佩服自家老姐,到底是怎么搞定这个男人的。 既没给他承诺,也没给他碰一下,就吃了那么一顿饭,就能乖乖收服了这个男人。 以至于在这种时候这傢伙都不想着自己,还想着时柳儿的得失。 「拜託,我们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只是我堂姐,算不上亲姐。」 时屹故意说着那些忘恩负义的话,立刻激得汤胜顿时怒吼了一声,「那也是姐!你别忘了,这些天她在这里忙里忙外,全都是为了这家公司!」 时屹看他那个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怕到时候真把人惹急了,直接扑过来揍自己一顿,于是连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们这种人家哪来的姐弟情,为了钱就是亲爹都能动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堂姐了。总之,二八分,你要做就做,不做就给我滚蛋。」 时屹赶紧将话题拉了回来。 汤胜一听他如此强盗逻辑,气得唿吸都沉了几分,咬着牙提醒道:「我们是签了合约的!」 时屹嗤地一声轻笑,「你觉得以时氏的能力,毁个约又能如何?」 这话里已经摆明了是要玩赖到底的意思。 汤胜气得根本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们……你们简直仗势欺人!」 时屹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了,翻脸不认人地道:「你到底做不做,赶紧说话,要想做就签新约,不想做门在那边,不送。」 汤胜当下将那份合约给撕碎了丢在了地上,满是悲愤的神情,「你们这样过河拆桥,早晚会遭报应的!」 然后转身就往门外快步而去。 看他气沖沖离开的架势,时屹心里好不得意,心想着总算是把人给踢掉了。 当下就打了个电话给时柳儿,邀功地道:「姐,事情搞定了。」 电话那头的时柳儿一听,连忙问道:「他是什么反应?」 时屹满是得意地哼哼道:「他还能什么反应,容不得他有反应,时家在南边一天,自然都是我们说了算。」 听到这话,时柳儿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因此马上对时屹吩咐:「行,那马上让人把解约书寄给他,让他撤离出去。」 时屹很是嘚瑟地说了一声,「好嘞,我马上就去办。」 姐弟两个这才挂了电话。 然而,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汤胜在满是怒气离开故丽珠宝公司之后,表情就立刻收敛起了起来,并且在第一时间也给时珺打了个电话。 「老闆,他们要踢开我单干了。」 这一个汇报让电话那头的时珺有些愣了下,「这么快?」 在她的设想里,时柳儿最起码应该等到第三批结束之后才会踢开汤胜打算自己做。 结果没想到第三批还没开始,她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这倒也挺好。 提前动手。 「那就开始慢慢收网。」时珺毫不犹豫地下了这一道令。 汤胜当即应了下来,「是!」 第二天时屹就把解约书送去了汤胜那边。 双方的合作预示着就此终结。 没有了汤胜在其中的帮忙,接下来第三批的的流程将变得十分的忙碌和复杂。 才不过是失去了汤胜的第一天,这两个姐弟就有些撑不住了。 忙碌了一天,连午饭都是匆匆吃上两口,就各种拼命的开会和看图纸以及各种签字。 直到夜幕降临,干了一天活儿的时屹终于是撑不住了,他当场趴在了办公桌前,哀嚎了起来,「天,这到底要干到何年马月去啊,这也太累了吧!」 时柳儿比他多少好一些,但脸上也明显是多了几分的憔悴,「快点做,不然今晚你一个人在这里加班,我可不陪你。」 时屹倒在桌子上不起,嘴里各种诉苦,「问题是我干不完啊姐,这也太多了,而且一张张的清单和流程,我都快看晕了。」 时柳儿被他说得也是一阵心烦,「谁不是这样呢,你看看我手边的文件夹。」 时屹当即看了一眼她桌子前面那一堆的文件,只觉得眼疼得不行,当即趴在那里装死地喊:「你说之前汤胜做的时候,怎么看上去那么轻松,咱们两个人做怎么就那么辛苦?」 时柳儿倒在椅背上,趁着和时屹说话的时间休息片刻:「他当时也是每天留得很晚的。」 时屹哀嚎着道:「那是因为他一个人啊,我们两个人一起做,按道理来说只会轻松啊。」 结果谁知道,不仅没轻松,反而累得差点半死。 最重要的是,这才第一天。 而没距离第三批上市还有一个多月地准备时间,这是会死人的。 时柳儿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用笔敲了敲他的脑袋,「所以啊,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好好努力。」 时屹:「……」 挨了一记打的时屹没办法,只能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继续干起了活儿。 只不过这个时效并没有多久,也就成了两个多小时,时屹就开始撑着那个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来了。 时柳儿一开始没察觉,后来直到听见「咚」地一声,时屹竟然睡得太熟,一不小心手脱了力,脑袋直接砸在了桌子上,疼得他「嘶嘶」地倒抽冷气。 时柳儿看他居然还在偷懒,没好气地说了一声,「活该!」 时屹委屈地摸着脑袋,索性耍起了无赖,「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都九点了,我好睏,我要回家睡觉。」 时柳儿冷哼了一声,道:「你以前泡吧、开派对玩儿一个通宵都没事,怎么现在才十点,你就在这里哭鸡鸟嚎起来了?」 时屹立刻说:「那能一样吗?那是去玩儿,这可是工作,工作啊姐!」 时柳儿头也不抬地回答:「工作怎么了,工作就更要努力!再废话,小心我让三叔来对付你。」 时屹:「……」 没办法,在被时柳儿强制扣留下,时屹只能默默地再次干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两个人从原本精緻的少爷和小姐变成了通宵熬夜干活的打工人。 再也没有了之前在总部时的那种得体和意气风发。 但还好,在这样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后,第三批的珠宝终于上市了。 因为第一、第二批的好口碑,以及汤胜在其中做足了功夫,无论是飢饿营销,还是轻奢的主题发布会内容,导致第三批的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那节节攀升的利润以及股价,让他们姐弟两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基本上是稳了。 公司也保住了。 自然公司帐面下那些东西也同时保住了。 只要保住了,那就还有希望。 那段时间时柳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因为口碑上涨,股价的涨势喜人,她的身价也开始水涨船高了起来,无论是在圈内还是公司里,那都是一副当家人的姿态。 在会议上,姐弟两个人这叫一个猖狂和得意。 「这次我们第三批的盈利已经完全可以支撑柱公司的整体运营,现在公司已经独立运营了。」 在座的那些董事们纷纷开口夸赞了起来。 「那可真是不错啊。」 「是啊,从年底到年初才歷经了小半年的时间,没想到时小姐能够这么快的就把故丽珠宝从悬崖下拉上来,真是厉害啊。」 「时小姐不愧是时家人,能力就是出众,脚踏实地干,也不会一直耍嘴皮子,好啊。」 「有这样的孩子在时氏,何愁时氏不会发扬光大。」 「没错,时氏要的就是这样干的比说的漂亮的人。」 …… 有几个跟着时柳儿已经彻底忘乎所以的董事更是竟然胆敢在话里话外暗讽了一番时珺。 不过即使这般,时珺还是和上次一样,沉默着不言语。 就好像是让自己的存在感不断的缩小一样。 不过时柳儿怎么可能放过她呢,她正嘚嘚瑟瑟地想要开口,结果突然间一个手机的震动声音响起。 「嗡嗡嗡——」 在寂静而又空旷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可辨。 「谁的手机?开会为什么不关手机?」 「嗡嗡嗡——」 「这谁啊,还不赶紧把手机关了!」 「要不然就快点出去接电话,别再这里浪费时间。」 面对众人的谴责和质疑,时珺这个时候抬头看向了站在对面也同样非常不悦的时柳儿,淡淡提醒:「是你的电话。」 瞬间,屋内的说话声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时柳儿看去。 时柳儿则愣了愣,下意识的将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果然手机的震动声越发的明显清晰了起来。 当下,她就尴尬了。 「那个……抱歉了……」她满是窘态地道了一声歉,就连忙把电话给按掉了,紧接着她就再次开口:「那个,我还想要说的是……」 开场白只说了半句话,不曾想手机竟然再一次地响起了震动。 空气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时珺坐在那里,语气凉凉地提醒,「你还是先接电话吧,吵的很。」 这一句话让时柳儿面色一红,心里越发的气恼起来。 当即没好气地按下了通话键,正准备呵斥一番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急促地声音,「时总,出事了!」 这话及时打断了时柳儿的不悦,她顿了顿,最终还是问道:「什么事?」 666内有干坤 电话那头的助理言语是从未有过的着急,「我们的珠宝被人投诉说是假的,现在好几个购买用户都跑到我们公司来了。」 这一席话让时柳儿大吃一惊,面部的表情管理顿时失控,「什么?」 此时,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道:「他们现在正嚷嚷着要见您,您赶紧过来吧!」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外冲去,但才刚有所动作,她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眼下所在的地方,当即朝着在场的人看了一眼。 发现那些人果然都盯着自己。 当下时柳儿连忙稳了住自己,故作镇定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给他们倒点茶水,等我开完会就过去和他们谈一下。」 随即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说些什么,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这时,会议室内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她。 时柳儿强装淡定地站回了原地,然后对着在场的众人们很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会议时间了。」 对此,时珺只是淡淡表示:「如果你有急事,可以现在就走。」 这话说得格外体贴。 体贴得反而让时柳儿感觉到了一种不坏好意。 她觉得应该是刚才的电话惹来了时珺的怀疑,因此施施然地捋了下耳边的长髮,笑了笑,回答:「不算什么急事,就是有几个设计师想要加入故丽而已。」 在场的那些站队在她这边的董事们听到这话后顿时笑得更加开怀了起来。 「看来咱们的时小姐是真的很努力啊。」 「相信故丽珠宝很快就能回到当年巅峰的时候。」 「回到巅峰算什么,有时小姐掌舵,那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通电话,时柳儿听到这些人接连不断的彩虹屁时,肯定心里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可现在除了焦灼不安,更多的还有心虚和侷促。 特别是此时此刻时珺的目光时不时从她面前扫过。 让她只感觉一阵坐立不安。 而且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针对时珺了,一直时不时地盯着手机。 时珺将她这一幕落在眼里,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后,时柳儿第一时间就匆匆的快步离去。 甚至把时屹都给忘在了会议室里。 因为怕那些用户会做出过激的事,时柳儿非常有心眼儿的转而开车到了停车场,直接坐电梯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助理早已经得到消息在电梯门口等候着了。 一看到她从电梯里出来,就连忙跟了上去。 「时总!」 时柳儿神色焦急不安地问道:「人还在吗?」 助理踩着高跟鞋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汇报导:「都在会议室里等着呢。」 「确定东西是假的吗?还是故意来闹事的?」时柳儿到现在也都不相信这一批货里面会出现假货。 明明之前汤胜做的都没问题,怎么轮到她的时候就出现假货这种致命伤了呢? 那名助理也是一脸急躁地道:「我当时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他们手里都拿着鑑定书,鑑定书看上去好像不是讹诈的样子。」 居然都拿鑑定书了? 时柳儿心里越发的有些不安了起来,「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原料都是从原产地运过来的,之前两批没出现问题,怎么第三批就不行了呢!」 对于这样的质问,那名助理没敢出声。 时柳儿也觉得自己和她说这些显然有些做无用功,索性问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那名助理如实汇报导:「情况不太好,那些人都在会议室是里等着您,都说要向您讨个说法。」 时柳儿听到这话后,内心极度不安,「一共来了几个?」 助理翻了翻手里的客人来访名单,回答:「已经有七八个了。」 时柳儿一边快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一边再次询问:「公关部的人过去了吗?」 助理答道:「已经有三个在里面陪着了,但是情况还是不太好。」 时柳儿听到这话,心里的底气越发的不足起来,「那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说是要赔钱,假一赔十,不然的话就宣扬出去。」 随着助理的这一句话,时柳儿当即脚下的步子一顿,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假一赔十?」 虽然说假一赔十对于她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 但如果现在不把那些人的嘴巴封住,一旦开其他人得知了这个消息,那她可能得把之前第一、第二批赚得利润全都要赔进去。 到时候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么之前她所得意的,赞誉的,就全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不,这不可以! 她绝对不能成为笑话。 她无法想像到时候时珺会在会议上怎么变本加厉的奚落自己,嘲笑自己。 甚至最后还要抢走这个公司! 时柳儿一想到这里,面色就顿时难看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大脑不断的高速运转着。 身后的助理也不敢随意走动,就这么站在那里陪着。 走廊上的气氛一时静默无声。 片刻后,时柳儿吩咐了一声:「就说我现在不在,出差去了,你让公关部的人想办法去打发了。」 助理:「……」 还以为她会想出什么高明点子的助理顿时无语凝噎。 不过碍于对方是自己的老闆,她只能强忍下了心里的吐槽,应了下来,「好。」 「然后你马上去把採购经理,还有这次的主要负责人叫到我办公室来。」 吩咐完后,时柳儿带着沉重的心思踏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助理则马上根据她的吩咐去叫人。 也就十分钟的时间,採购经理和主要负责人两个人就急赶慢赶地进了时柳儿的总经理办公室。 两个人看上去也是皱着眉头,一副急躁不安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了。 时柳儿沉着一张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质问道:「有用户投诉反映我们的珠宝是假的,你们两个怎么说?」 那名採购经理率先开口:「我也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天地良心,时总,这些材料全都是直接运过来的,我根本没动过手脚,我发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说是假的。」 为了减少嫌疑,这位经理连连发誓,就差把十八代祖宗拿来一起发誓了。 足以可见他有多么的冤枉了。 生怕时柳儿以为自己中饱私囊,以假换真。 而旁边的负责人看到採购经理这么说话,怕到时候被牵连,于是也急急忙忙地表忠心,「我也发誓,所有的操作过程中我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没有掺一点水分。」 时柳儿看他们一个两个都表达着自己的各种忠心,心里变得越发的烦躁了起来,「那现在为什么有人会说我们的东西是假的!」 负责人看到时柳儿不耐烦的样子,怕彻底惹毛了她,当下果断地将这件事齐齐推向了另外一个方向,「我觉得……他们可能是骗人的。」 时柳儿听到这话恨不能直接把手里的文件砸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一个是骗,现在有七八个在会议室,你觉得那是骗吗?」 「那就是组团诈骗!」那个缺心眼的採购经理脱口补充了一句。 结果彻底把时柳儿给惹怒了,当下就把手里的文件「啪」地一下,甩了出去,怒喊了一声,「你再说一遍!」 那个採购经理吓了一跳,哭丧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解释:「时总,我真的是冤枉啊!」 身旁的负责人怕牵连到自己,也是马上就附和:「时总,我也都是一切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半点没胡来啊。」 「那你们的意思是,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咯?」时柳儿指着他们齐齐推卸责任的样子,脸上满是怒容。 那两个人不禁就此低垂着脑袋,沉默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眼看着一寸寸地跌至零点。 突然,门外响起了随意的两声敲门声。 然后时屹就很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显然对于这件事一点不知情。 不过好在等进来后,他察觉到了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于是那张笑脸慢慢淡了下来,甚至有些不安地问:「姐,发生什么事了?」 时柳儿也没有隐瞒,如实地回答道:「现在有人说我们的珠宝是假的,这事儿要是闹出去,我们这几个月的心血全都白费!」 时屹一听,立刻原本挂着笑意的脸就变了,「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故意来闹事的!?」 时柳儿摇了摇头,「他们都有鑑定书,不像是闹事的。」 时屹听到这话后,只想翻白眼,「拜託!这年头鑑定书也有可能是假的好不好,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单纯,好欺骗了?」 时柳儿阴沉的脸色一滞。 鑑定书也是假的? 这可能吗? 被这件事打了个措不及防的时柳儿眼下分明是已经有些混乱了。 时屹看自家老姐那一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当即替她决断地道:「你们两个去那些人说,再敢胡说八道,就把他们都带进去,判个无期徒刑!」 负责人愣住了,无期? 「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他们卖的珠宝又不是上千万,哪里需要到无期那个级别。 这个时候时柳儿也反应过来了,「去去去,你就知道胡说八道!」 时屹被训斥了一番只能不甘心地闭嘴。 不过时柳儿却因为他这一打岔,多少缓过神来了,心里也有了底,当即对那两个人问道:「现在原材料还有剩下的吗?」 採购经理连连点头,「有有有,还有一些原材料没有用完。」 时柳儿立刻说道:「把这些原料全部再送去检验一遍。」 「是。」採购经理听到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应了下来。 「还有,凡是跑来说是假货的全都登记下来,到时候我们做出评判后,给出统一答覆,让他们稍安勿躁。」 「明白。」负责人也马上点头。 很快两个人就按照时柳儿的吩咐去办。 时屹看着那两个人匆忙离去做事的样子,不禁觉得自家老姐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了,「姐,有必要搞得那么大阵仗吗?之前第一批和第二批都没有问题,怎么可能第三批反而出现事情呢!这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是那些人在讹诈我们。」 时柳儿摇了摇头,蹙着眉头地道:「你不知道,我总我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我看你就是累的。」时屹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时柳儿轻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 无论是累得多想了,还是其他的情况,这个检查她是一定要做的。 反正做总比不做强。 要是他们的原材料真的没什么问题,那到时候也能理直气壮地以敲诈勒索的罪名却控告他们。 因此,那几天时柳儿一直都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检测的情况。 很快一个星期后,检查报告出来了。 在看到负责人带着文件来汇报的时候,时柳儿二话不讲就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那名负责人面色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地回答:「的确……有残次品混在其中。」 时柳儿脸色骤然大变,「真的有?」 这回就连一直坐在那里吊儿郎的时屹都愣住了。 显然是没料到这种事情竟然会真的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是的。」那名负责人也是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想哭,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批原料里面竟然混着残次品,不过他很快就解释道:「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动手脚,这一批全是当初那位汤总监管的,他一手包办,我除了同意所有手续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插手的余地。」 这话时柳儿信,毕竟在此之前全是汤胜几乎包揽了所有的一切,就连她这个总经理也都变成了甩手掌柜。 但问题是,当时他和自己是有合作的约定在身,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弄残次品过来以次充好呢? 时柳儿觉得汤胜的嫌疑太低,可能性不大,所以先询问眼下的情况,「残次品有多少?」 那名主要负责人看时柳儿的情绪还算正常,忙不迭地回答:「不多,在仅有的这些原料里也就只有一块。」 十比一,这种失误的概率按理来说也算是属于正常。 毕竟汤胜当初干的活儿多,下面的人以次充好煳弄他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时屹却觉得汤胜这样给他们留下麻烦,实属该死,当即撸起了袖子,就怒气沖沖地往外走去,「这混蛋居然敢给我们傢伙,我要去揍死他!」 「你别在这里添乱了。」时柳儿连忙把人给阻拦了下来,然后对那名负责人道:「你现在立刻马上让公关部的人马上把那批投诉的用户召集起来,表示这是工作上出的错,公司会给相应的赔偿,并且让他们马上写下保证必须将这件事保密,如果泄露将动用法律的武器。」 那名负责人听了之后,知道她的用意,因此不禁道:「钱是从公司帐目走吗?」 经过他一提醒,时柳儿连忙阻止,「不,从我个人帐户走。」 负责人立刻明白地退出了办公室。 而一旁的时屹则在听到了她的吩咐后,气得吱哇乱叫,「姐,这明明是汤胜那小子干的好事,你怎么不让他来解决,凭什么让你给他收拾?」 结果说完就被时柳儿给一顿训斥,「你懂什么!你现在要是去找汤胜,本来他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现在你告诉他了,到时候他万一记恨上次我们的毁约,把事情全都透露出去,那咱们刚建立起来的口碑就全完了,如今现在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懂吗!」 时屹被她这么一通提醒,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心里却是明白自家老姐这话有道理,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回了一句:「可是……我们也太吃亏了吧……」 时柳儿心里本就烦躁的很,结果自家弟弟还在这里说这些废话,因此毫不犹豫地道:「不要因小失大,就这么七八个人的赔偿罢了,怎么能耽误公司的正常运营!现在公司的股价在节节攀升,光那些钱都可以再开一个故丽珠宝了,难道要为这七八个人的赔偿全都失去吗?」 在损失七八个人的赔偿和损失整个公司的比较下,时屹还是很拎得清的,「……那好吧。」 在时柳儿如此快速的处理下,那几个人的问题很快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按理说事情就该结束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 尽管那些人签了保密协议,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跑过来拿着鑑定书来要求赔偿。 而且这些人远比之前的人胃口还要大,以一赔十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越来越多的要求,越来越多的赔偿,让时柳儿的心里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这原料到底是多少出问题了? 不是十比一的概率吗? 怎么眼下会有如此接连不断的人跑来要求赔偿呢? 时柳儿想要去找汤胜算帐,可又怕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只能捂着这件事,不敢发作。 以至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银行卡内的资金不断地在流失。 直到一个多星期后,她那几张银行卡,包括时屹的银行卡都被掏空后,终于时屹忍无可忍了。 「姐,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连我的银行卡里都没有钱了?」因为没有钱支付自己的午餐而差点被认为是吃霸王餐毒打一顿的时屹骂骂咧咧地冲进了时柳儿的办公室,情绪非常的暴躁。 「你的钱被我拿去赔偿了。」时柳儿头也不抬地正在看手里的文件,皱着眉回答。 时屹一听,简直要崩溃,「那你为什么不用公司的钱,干嘛用我的钱?」 时柳儿算了一半,被他打扰,心里也是烦躁得不行,「要是走公司帐面,那就全都亏损了!」 「可我现在已经没有钱吃饭了!」时屹发着脾气坐在那里,连连抗议,「要不然还是走公司帐面吧,再这样赔下去,我估计连裤衩子都剩不下了。」 但时柳儿对此态度十分的坚决,「不行,帐面上的数字我刚在集团内部报告过,眼下要是全变成亏损,到时候时珺指不定得怎么嘲笑我!我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时屹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倍感绝望,「可你这样搞,又能维持多久呢!这人是一批批的来,单靠我们两个人的银行卡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时柳儿被他这么说得心里彻底乱了,将手里的文件往桌前一推,靠坐在椅背上,说道:「你过来算一下第三批的预约名单上一共有多少人,花费是多少,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还在抱怨的时屹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禁问道:「什么心理准备?」 时柳儿靠在椅背上,很是头疼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回答:「至少得准备百分之五十的用户赔偿费用。」 这话当即让坐在那里发牢骚的时屹勐地站了起来,「什么?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百分之五十的十倍赔偿,那咱们这半年岂不是白干了?」 时柳儿深吸了口气,然后解释:「这是最坏的打算,我们现在要估算出一个数字出来,然后以备不时之需。」 时屹皱着眉,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乖乖照办,默默拿起桌上那份文件开始计算了起来。 等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完成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嘆道:「天,这个赔偿金额我们哪里支付得起?」 时柳儿微微俯身向前看了一眼,那一连串的零的确够震慑人心。 哪怕她这个心里已经有准备的人也饶是被那几个零给打击得心里几欲吐血,「可眼下我们已经赔偿了一部分,如果现在中断,我们反而得不偿失。」 时屹当场反驳道:「那我们也赔偿不起这么多钱啊,公司收入才多少,哪来这么多钱?」 时柳儿想了下,将心里的打算迟疑地说出了口,「不是有一笔钱打算通过故丽珠宝洗出境外的吗?我们可以……」 「你疯了?这笔钱你也敢动。」站在办公桌前地时屹听到这话后,眼珠子都惊得差点脱窗。 时柳儿也是没有办法地揉着太阳穴,很是头疼地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中断赔偿?那到时候那些人可就要把事情都曝光出去了,公司的口碑,我们连日来的辛苦,还有已经支付出去的赔偿款,全都会化为乌有!」 时屹听完这番话后,才彻底反应过来,如今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一旦停止,所有的事情将会功亏一篑。 甚至最后还会遭到巨大的反噬。 时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于是开始劝说了起来,「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钱,只不过是先暂时弥补一下亏空,等这件事过去了,到时候再送出去好了,说简单点就是从一个口袋转移到另外一个口袋一下罢了,事情平息过去,在把钱放回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时屹脑袋清醒了,没了刚才的激动,但言辞里还是对于这件事持不看好的态度,「这事儿你去和我爸还有大伯说吧,我怕被打死。」 结果没想到时柳儿胆子意外的大,「不说了,我们自己直接干。」 时屹简直被吓懵了。 他从来没见过时柳儿如此疯狂过,竟然连挪动这些钱都敢不告诉那两位长辈。 于是,他忍不住地再三确认道:「你确定吗?」 时柳儿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反正只要把这件事平息下来,以公司现在的利润来说,很快就筹集到。」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知道那两个长辈是绝对不同意自己这样做。 他们之所以努力保这家公司的根本原因就是要保护这些钱不能见光,如果把这些钱见光了,那他们所保护的意义也就失去了意义。 因此,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去做这件事。 他们宁愿让自己去给总部去豁出脸面去道歉挽留,甚至是下跪,也不会让这笔钱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但问题是,她不愿意! 这段时间她太享受压制在时珺之上的感觉了,也非常喜欢那种成功的滋味。 一旦这件事捅到总公司去,那么之前的夸赞都会变成轻蔑加倍奉还。 而时珺更是会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脸上来回的碾压。 她不想变成这样。 她也受够了被时珺踩在脚底下的日子。 所以,她想搏一下。 只要赢了,她的成功就会维持住。 「可我还是有点心慌。」这时,时屹小声地在那里嘀咕了一句。 已经陷入自己执念中的时柳儿听到他这般的丧气话,实在忍无可忍地呵了一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希望公司被时珺插手吗?你要知道,如果一旦被时珺插手的话,那我们利用这家公司做的事都会被她翻查个底朝天,到时候我们就真的要牢底坐穿了!所以我们现在除了保下来,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这话像是在说服时屹,但感觉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时屹被她如此这番的一句训斥,只能不得不再次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才不得不点头应答了下来,「行吧,那我听你的。」 有了时柳儿那番连哄带威胁的言论,时屹成功被洗脑。 两姐弟在自己父亲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摸着就把那笔钱私下挪用进了自己的银行卡内,继续赔偿。 结果这件事几乎立刻就让时珺发现了。 因为她非常清楚时柳儿手里的资金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所以就去调查了一下,发现才短短一个晚上就有一笔钱秘密从一个帐号上划入她的银行卡上。 这个帐号立刻就引起了时珺的注意。 她不禁想到时寅曾经说过,他怀疑那几个人利用故丽珠宝在往境外输钱,只不过找不到渠道。 时珺仔细地调查了一下这个帐户,发现这个帐户的确有问题。 这个帐户是境外註册的,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输入一笔钱进来,接着因为公司无法运营的负债,导致总公司需要不断的用资金来扶持,随即就趁着那笔钱一同浑水摸鱼地进入故丽公司,通过一系列的手法,然后再以境外投资的形式汇出去,进入到分别两个不同的帐号里面,再每年用一笔不多也不少的钱汇入作为投资利润。 这手法不算高明,但的确也算是个办法。 可如此不这么高明的手法,时寅会查不出来? 她不信。 以他时家人的身份,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找不到那就不太现实了。 她觉得,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时寅不仅查出来了,甚至查得比自己更清楚,只是没选择动手,而是转而让自己来得罪人。 667被抓住了 春日的午后阳光从身后的落地窗外透了进来,时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那个异常帐户上进进出出的所有资金,神色沉冷如水。 她不免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能够让时寅如此举步不前。 只可惜,对方对于自己保护的非常好,时珺暂时没有办法能够从一个帐户上就能马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信息。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去深入,毕竟的目标只是股份而已。 是后来牵连出来了一个故丽珠宝,才衍生出了境外资金的问题。 如今想来,这个老狐狸,为了想要让自己替他做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铺垫了那么多。 偏偏她就是不如老傢伙的意。 因此,时珺改变了原本的计划,不再故意耗损故丽珠宝了,而是转而将一切都挑明,直接快刀斩乱麻,只解决那几房的问题,而不深入。 于是也就只隔了一天的时间,故丽珠宝卖假货的消息就被放了出来。 并且在第一时间内还得到了很多购买用户的证实,可谓是实锤连连。 这下,古丽珠宝的丑闻立刻被一大早就挂在了全网热搜上。 时柳儿更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消息被曝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床上唿唿大睡。 结果被接连不断的电话声给吵醒了。 连日来的不悦在这一刻立刻被点燃,她看也不看对方是谁,拿起电话就怒骂道:「搞什么!大清早的打电话吵我,是不是不想干了!」 她的助理也顾不得那些训斥了,而是语气里充满着比之前还要焦急十倍的情绪喊道:「时总,不好了,现在全网曝光咱们公司卖假货了!更有消费者直接去有关部门投诉,把人给招来了,现下要求马上见到你!」 原本躺在床上的时柳儿在听到这一席话之后,顿时从床上「噌」地一下就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助理带着焦虑的情绪说道:「您赶紧过来吧,事情闹大了!现在公司里面一团糟,公关部所有的电话全都被打爆了,所有人都在问这次事件的情况,您快来公司主持一下吧。」 「怎么会这样!」时柳儿听到那些话立刻就开始慌张了起来,她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被曝光出来,明明就已经签过合约让他们闭嘴了,怎么会…… 当下她面色焦急地询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名助理回答道:「就今天早上九点,有人在网上发了消息说我们的珠宝是假的,还放了鑑定书,现在全网都炸锅了,现在很多消费者和记者都在公司门外蹲守着,要求您现身出面给一个解释。」 这话让时柳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记者和消费者同时在外面蹲守? 那摆明了是不没那么好解决了。 她要是就这样贸贸然的跑过去的话,只怕是要被那些人给围攻了。 不行,她不能现在过去。 时柳儿立刻重新坐回了床边。 而此时电话那头的助理因为迟迟等不到回应,禁不住叫了一声,「时总?」 时柳儿这才勐地回过神来,然后才勉强地回应了一声,「好,这件事我知道了。」 随即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助理的再次询问:「那你什么时候来?那些人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让时柳儿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的烦躁,「催什么!你先让公关部的人想办法把那些消息全部撤掉,然后把那些记者都请回去。」 那名助理听到时柳儿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于是不敢再惹她不高兴,连忙应答了下来,「好,我马上去做。」 至此通话结束。 时柳儿挂断了电话后,就马上迫不及待地登陆的微博看了一下,发现之前故丽珠宝的热搜早已被撤了下来,取而代之地是一条#故丽珠宝卖假货#的话题热搜高高地挂在了第一名。 而且里面的话题讨论量已经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破五万了。 足以可见这条消息有多么的勐。 时柳儿看着上面各种谩骂的留言,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 可以说之前看到那些人的彩虹屁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愤怒。 甚至她看到很多人把自己和时屹都扒了出来。 特别是自己的身份和学歷等等一切,全都给扒了个遍。 看到那些人说自己的学歷是花钱买的之类的,她的脸色就开始有些苍白了起来。 还有包括她在学校里那些成绩单都被放了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层层扒皮了一样。 将她所有的不堪和虚伪全都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以供人取乐。 包括后来时家的几房人物关系,以及公司和资产竟然全都被开扒。 唯独时珺。 并没有任何被扒皮的迹象。 就连家族关系人物网里面关于时珺的也只是一个姓名而已,连她的照片都没有。 下面更是只是一句简单介绍,时家二房女儿。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要多保密就有多保密。 「这位千金大小姐看上去资产也不少,居然想这么个昏招卖假货,也是醉了。」 「我听说,故丽珠宝之前在那个时柳儿的手里年年亏损,今年好像因为总公司断了供给,这才逼不得已出来干活。」 「那怪不得卖假货了,合着是个只有名没有钱的千金小姐啊。」 「拜託,她算什么千金小姐,当年时家内乱,她爸是个失败者,眼下掌权的是二房,二房那个女儿才是真正的千金,她最多就是个落魄千金。」 「落魄千金卖假货,绝配。」 「哈哈哈,楼上的真相了。」 「反正这一次故丽珠宝真的挺噁心的,珠宝这种东西又不是白菜萝蔔,而且这次他们定价还特别贵,说什么请了顶尖设计师设计,结果用假货。」 「什么顶尖设计师,我看那个设计师八成也是个假的。」 …… 面对那些接连不断的留言,时柳儿越看越生气,攥着手机的手指更是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开始微微泛白,胸口更是不断地起起伏伏着。 什么叫她只是个落魄千金? 她明明是时家长房嫡女! 是最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而时珺不过就是一个下贱人生的下贱玩意儿而已! 要不是二房的生不出来,这种货色根本连上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人都是些眼瞎的玩意儿,竟然错把鱼目当珍珠! 真是气死人了! 正当时柳儿发火想要把手机砸了的时候,不料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嗡」地一下就此震动了起来。 把她的思绪给生生打断了。 时柳儿低头一看,原来是时屹的电话。 于是,不得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按下了通话键,问:「怎么了?」 听着电话这头时柳儿还算冷静的声音,时屹有些疑惑了,「姐,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公司的事情被曝光这件事吧?」 时柳儿皱着眉,沉声回答:「我知道。」 时屹惊了,「你知道还这么淡定?我刚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快吓尿了!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坐在床边的时柳儿在时屹喋喋不休的言辞下,她渐渐冷静了下来,片刻后说道:「时屹,姐现在不方便出面,你先去公司,稳住那些人。」 电话那头的时屹这下傻眼了,「啊,你让我去?我从来没干过这事儿,我怕我说错话,到时候反而给咱们公司惹麻烦。」 时柳儿却表示:「没事儿,你先去,我去找人帮忙,我们兵分两路。」 可实际上她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为了让自己这个傻弟弟沖在前头,她必须要做出一种稳重的姿态。 对此浑然不知情的时屹还以为时柳儿真的有办法,于是多少心里有些底了,他觉得这样做也未尝不可,与其让他去找人来解决这件事,还不如去和敷衍那些人呢。 「好吧,那你赶紧啊,我可撑不了多久。」他说。 时柳儿保证道:「放心。」 有了这一句话,时屹这才挂断了电话,打算先去公司替时柳儿挡一波。 而因为这段是时间太忙,直接宿在自己公寓里的时柳儿当下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时凡森。 恰好这个时候时凡森也得到了消息,本来想给自己的女儿打电话的,结果她却主动打了过来。 于是刚按了通话键,他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卖起了假货了?」 眼下一团混乱的时柳儿也顾不得和他解释了,只是非常匆促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爸,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繫一下有关部门的人,他们现在正在公司那边等着我。我不能过去,我一过去肯定得被他们请去局里喝茶。」 时凡森是知道自家女儿脾气性格的,她能如此惊慌失措的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出了大事,所以也就没有计较这些,而是按照她的话想了一想,才道:「认识倒是认识,但是你现在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不一定肯帮你忙。」 他现在到底不是当家人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他。 大部分都是看时寅的面子。 「那怎么办啊!」时柳儿在听到唯一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眼下都无法帮到她,她是真的心慌了起来。 她不敢想像,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你先告诉我这事儿到底是真还是假。」时凡森听到自己女儿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得不再次问了一遍。 时柳儿泄气地跌坐在床边,回答:「是真的。」 时凡森简直没想到居然真的出现这种事,当即大怒不已,「你搞什么,为什么要用假货来以次充好?你有没有脑子!本来这个公司就是个靶子,你还把它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而从来没有被自己父亲这般训斥过的时柳儿也是委屈到了极点,「不是我想用假货,是我被骗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批的原料里面竟然有残次品混杂在其中。」 「之前没有,怎么第三批就有了呢?你们运货的时候,或者是在运作的关头有没有哪里出现过问题?」 时柳儿很是无辜地道:「没有啊,一直都挺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出现这个事情。」 电话那头时凡森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沉重地提醒:「你再仔细好好想想,这可关系到接下来你的命运!」 「我……」 「好好想!」 时柳儿听到时凡森如此认真严肃的语气,不由得闭嘴开始回想了起来。 但怎么想…… 她都没想出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从原材料到工人,就连原材料的出产地都是公司名下的,可以说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条流水线出产的,怎么可能会有问…… 等等! 时柳儿想到这里,突然脑海中不禁念头微动了下。 虽然说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她的,可有一个人不属于她的。 那就是之前的合作者,汤胜! 可问题是…… 他当时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有想要把人给踹掉单干的念头,又怎么可能可能找假货做赔本的买卖呢。 最重要的是,她还记得当时那人甚至主动要求全额垫资,想要利用时氏来狠赚一笔。 要是他在其中有动手脚的话,如今他得赔到死才对。 为此,时柳儿最后还是将这个目标给放弃了。 可如果这个目标的话,那她真的就没有什么可选目标了。 因为接下来都是她和时屹两个人干的。 以时屹的脑子,以及立场也绝对不可能会干出这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事。 「想到没?」此时,电话那端的时凡森迟迟没有得到回覆,忍不住出声询问了起来。 时柳儿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到,最终带着几分泄气地坦白,没有。」 时凡森听到这话,简直气恼的不行,「就一个可疑的都没有吗?」 「没……」 「真的没有?就没有一个你怀疑的对象?」 「我……」面对父亲如此咄咄逼问,时柳儿心里有些崩溃了,「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煳,什么都想不到!从原料到人工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哪来的可疑对象!」 时凡森听到这番话后,语气顿时沉冷了下来,「……那你死定了,如果没有人背这个锅,只能是你这个老闆顶上。」 这话立刻引起了时柳儿的恐慌和不安,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开始结巴了起来,「不,不会吧……不过就是卖假货而已,我们……我们找人,说不定最后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毕竟我们有钱啊,只要赔偿不就好了?」 时凡森一针见血地道:「消费者和媒体,甚至有关人员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时珺会放过你吗?」 时柳儿浑身一颤,大脑马上就变得一片空白,「什……什么意思?」 时凡森不急不缓地提醒:「这段时间听说你在总部趾高气昂的很,甚至还联合着那些董事们一个两个明里暗里地讥讽着时珺。你说,如果是你,你会不利用这个事情踩上几脚吗?」 这一番话让时柳儿的脸色骤然变白,「我……」 「更何况那人还是睚眦必报的时珺了,本来她就有心和她父亲一起针对我们,眼下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时凡森还在继续说道。 时柳儿顿时耳边如遭雷击,被震在了原地。 「不,不……」 「所以你如果想不到人选的话,註定是要被他们踩死的,我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最后那四个字彻底激得时柳儿心头一激。 特别是最后时凡森那一番话像是要放弃她的样子,顿时求生的本能让她马上紧握住电话,脱口就歇斯底里地喊道:「有,有人选,是那个合作者,他不是我的人,我想单干把人给踹走,他心生怨恨,就用这批料来报復我!」 「那个人在哪儿?」时凡森听着电话那头的时柳儿疯狂地喊叫声,只是冷静地问。 时柳儿哆哆嗦嗦地回答:「他是从外地来南边开公司的,公司规模不大,是叫一个汤氏珠宝的公司,但是……」 时柳儿很想说但是这人的嫌疑真的没多少,可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时凡森的一声嗯给打断,然后就听到他在那里说道:「你现在不要露面,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派人去处理,你就等着消息。」 听到这话,时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要帮自己了,心里那根一直绷紧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好。」 挂断了电话,她整个人像是没有了支撑力一样,直接倒在了床上。 只是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响起自己父亲刚才的话,时珺会放过你吗…… 一想到这里她内心就止不住的恐惧。 之前她只想着在时珺面前要好好的扬眉吐气,要努力维持住自己胜利者的姿态,却忘记了时珺锱铢必较的性格。 如果她在得知这一切的消息后,会不会故意在其中动手脚? 父亲又能不能地扛得住她的施压? 她不敢往下想。 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她拎着四叔脑袋进家门时的样子。 那颗泛着灰白色死气的头颅。 她好怕,到时候会变成自己的脑袋。 当下就浑身一颤,索性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期待着事情结束。 可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能结束的。 短短一个上午,她的电话的震动声就没有断过。 无数个电话和简讯消息疯狂的涌入。 每发出一个细微的震动,就像是来夺命似的,吓得她躲在床的角落,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但时柳儿还是趴在被窝一动不敢动,直到太阳下山,天色都一点点暗了下来。 在床上趴了整整一天的时柳儿滴水未尽,早已饿的飢肠辘辘,连眼都有些晕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慢吞吞地爬下了床,先去冰箱里随便拿了点水和饼干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垫肚子。 结果才吃了没两口,突然间一阵巨大的拍门声响起。 「砰砰砰——」 「砰砰砰——」 那急促的声音吓得正在喝水的时柳儿手一抖,差点没被呛死。 衣领更是湿了一大片。 不过眼下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整理,而是一脸害怕和惊恐地看着被拍得砰砰作响的大门。 不会是时珺来抓她的吧? 自己如果不出声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她会不会就此踹门闯进来? 时柳儿脑子里充满着各种怀疑和惊恐。 想到这里她就怕得忍不住往沙发地墙角缩去,就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还好,很快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熟悉声音将内心不安地她给解救了出来。 「姐,是我快开门!」 一听到是自己的弟弟时屹的声音,原本那颗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即刻落回了肚子里去,她赶紧一脸蓬头垢面的踉跄地去开门。 当时屹看到门一开,时柳儿那披头散髮的狼狈惊恐表情马上暴露在了他的眼前,把他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姐姐有过这样不堪的一面。 「姐?」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小心地喊了一声。 但这会儿时柳儿哪里顾及得了自己的形象,一把扑了过去,死死抓住了时屹的手,带着无比希冀的眼神问道:「你来找我,是不是都搞定了?」 提及到正事,时屹这才回过神来,当下神色就垮了下来,「搞定什么呀,现在事情越搞越大了,今天早上消息出来之后,股价就开始不断的往下跌,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更是大幅度跳水,以至于一度股份跌破发行价,现在公司一团混乱。」 时柳儿一听,不禁大惊不已,「股价怎么会大幅度跳水?」 按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丑闻罢了。 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跳水到这个地步才对! 而且最关键的是,如果大跳水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当初股价节节攀升的时候,她可是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都放上去的,现在要是跌成这样,那她的钱…… 岂不是全都被套住了? 时柳儿不禁眼珠子一番,就要晕过去。 「姐!你没事吧!」时屹看到她的异常后,赶紧上前把人给抱住,「姐,你现在可别晕啊,我们得马上走,否则的话就死定了!」 正晕不晕的时柳儿在听到这话之后才喘了一下,慢慢缓和了过来,弱弱地问:「为什么要带我走?」 时屹把人连忙扶正,回答道:「因为二伯正在到处找你,想要让你出面解释呢,大伯担心时珺会出手,所以派我过来偷偷带你离开,不然被抓到了,你不死也得剥一张皮。」 时柳儿浑身一颤,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居然都已经到要逃去避难了,但当即就开口道:「那我现在要带什么走?」 时屹扶着她就回答:「什么都不需要,反正你现在穿好衣服就赶紧跟我走,我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时柳儿知道眼下情况紧急,避风头是第一要事,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因此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你等我一下,我拿着东西就跟你走。」 说着就要转身往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跑去。 时屹看到她那副慌不择路的样子,连忙跟了上去,搀扶着时柳儿往卧室内走去。 等把她安置好后,他就在客厅内等着。 窗外的夜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霓虹初上,路面上的匆匆的行人来回在这个城市间穿梭。 只是时屹已经无意去欣赏俯瞰着一切的夜景,而是时不时地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看着秒钟不断地转动,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终于,内心焦灼不已的他担心到时候会抓到,所以忍不住去敲时柳儿的房门,催促了一番:「姐,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穿戴整齐咱们就走,别再化妆之类的,否则就赶不上飞机了。」 时屹生怕自家老姐在这种关键时刻还化妆之类,所以赶紧提醒了一番。 结果话音刚落,房门就开了,然后看到一张素面朝天,穿得乱七八糟的时柳儿,身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时屹:「……」 他怎么感觉他姐好像因为这件事哪里变得不正常了。 「我说过,去了那里都可以买,你没必要……」 「我们的银行卡都被冻住了,到时候去了国外我们会流落街头,我必须得全都带着。」时柳儿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回答。 时屹顿时忍不住扶额,「你傻不傻,我们在境外存了好多的钱,怕什么,就是吃三辈子都吃不完,哪里会在意这么点东西。」 经过时屹这么一番提醒后,时柳儿的脑子总算是正常了,当下她神色缓和了下来,松开了抓着行李箱的手,不过嘴里还是问了一句:「那……我还带吗?」 「当然不带了,这么大的箱子到时候还要在机场里等託运,我们哪有这个时间啊。」时屹将那只箱子给踢了回去,然后二话不说抓起了时柳儿的手就匆匆往门外而去。 可正当他们跨出大门的时候,结果冷不丁地就听到走廊上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算去哪儿?」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走廊的感应灯也就此亮起。 时家那姐弟两个顿时抬头朝着走廊看去,当场脸色骤变! 时柳儿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抱着时屹的手,哆哆嗦嗦地说:「你……你……」 原来站在走廊中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时珺。 而她身后则站了两个男人。 显然是她的手下。 原来在他们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时珺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围堵他们了。 顿时,姐弟两个人站立在那里,动也不敢随便动弹。 走廊上立刻陷入了巨大的安静和一种森冷凝滞地气氛中。 时屹死死盯着那两个面无表情地男人将整个走廊堵得严严实实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惧意。 毕竟整个时家都知道,她时珺手下的人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连保镖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出来的。 别说他现在是一个人,就是带上四个保镖,都不一定能从这两个人里逃出去。 「你……你……」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壮壮胆,结果也你了半天也没有下半句。 时珺不想废话,径直通知了一声,「父亲让我过来找你,现在所有人都在公司等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时柳儿一听这话,整个人立刻就惊恐地抖了起来,脑袋更是一个劲儿地摇,恨不能把脑袋给摇下来,「不,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 她只要想到时珺要抓自己过去,脑子里各种血腥可怕的场面接连不断地浮现起。 在她的观念里,早已把时珺定义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她觉得,只要自己被带走,下场一定悽惨无比。 这个女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然后变本加厉的侮辱她,以此达到之前被自己所受过的冷眼和讥讽。 所以,她绝对不能被抓! 因此时柳儿立刻就缩到了时屹的背后。 668要么死要么跟我走 作为弟弟的时屹看到自己的姐姐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由得产生了几分男人的责任感,他立即鼓足勇气挡在了时柳儿的面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你做梦,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我姐走的。」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一边盯着时珺,一边把人推进了房间里,「姐,你待在房间里就不出来,我看她能如何。」 时柳儿看自己的弟弟这样帮自己,心里涌起一阵感激,「弟弟……」 「快点!」时屹把人一把推了进去。 那架势一副大义凌然,英雄就义的样子。 时柳儿顿时也不再浪费时间了,连忙躲进了房间里,并且成功将房间的锁给锁得死死的。 时屹一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禁不住心里慌了一下,但随后还是故作勇敢地站在那里,呵道:「我告诉你,你别想趁此机会作践我姐,这一次我姐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情。」 时珺冷眼旁观地看了一出姐弟情深,然后淡然地来了一句,「她知不知情,和我无关,我只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而已。」 时屹「嗤」了一声,口吻中满是不屑,「你少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这些废话,我才不相信你一点私心都没有!」 时珺懒得和他废话,径直朝着那扇门走去。 时屹见了,连忙上前阻拦了她的去路。 时珺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淡淡提醒:「我希望你不要妨碍我做事。」 时屹被这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给震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后就强装镇定地说:「我妨碍了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揍我不成?别忘了,我可是你弟弟!」 时珺嘴角轻勾起了一个讥冷的笑,片刻后才缓缓道:「你也知道你是我弟弟啊。」随即面色一冷,伸手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漆黑的眸色里没有半点情绪,语气更是阴郁,「所以,姐姐做事,弟弟就乖乖滚一边去,明白了吗?」 时屹被她这么猝不及防地掐住脖子,顿时面露出惊恐的神色,喉间更是发出「咳咳咳」地声响。 而脑海中更是瞬间浮现起时珺掐着时铭御的场景。 当时自己作为旁观者看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如今自己亲身经歷起来,心里那种恐慌感立刻充斥着整个心脏。 那种喉间渐渐收紧,而导致他唿吸困难,濒临死亡的体验…… 此时此的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时铭御后来在四叔死去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蹦跶,甚至性格大变到带着自己父亲名下的遗产默默地躲在时家后宅那一处,再也不愿意露面了。 因为他知道到差点死掉的滋味。 所以他才会再也不敢忤逆时珺。 「你放……放手……快……」时屹两只手死命地扒拉着她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嘴里说着断断续续地言辞。 时珺神色冷漠,无动于衷地勐地再次手下一个收紧。 时屹眼白一番,只觉得自己距离死神也就不过一线之隔。 这下他连扒拉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珺倒也不想真的弄死他,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很快手下的力道就微松了一些,并且对屋内的时柳儿冷冷说道:「时柳儿我劝你还是赶紧开门,不然你弟弟就要被我掐死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空气的时屹一听到这话,立刻拼尽全力地挣扎喊叫了起来,「不……你不要听她的……她骗你的,她不敢……」 结果那三个字刚说完,脖颈处的力道再次加重了起来。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的几次都重。 「唔……咳咳……」时屹被掐得双眼都微微凸出来了,太阳穴上青筋都暴起。 时珺用事实在告诉他,自己到底敢不敢这一件事。 「时柳儿,你知道我向来不会玩儿假的,快点开门跟我走一趟,否则就真的说不准了。」时珺死死掐着如同小鸡仔似的时屹,对着门内的人再三地提醒。 可屋内的人却像是聋了似的,根本无动于衷,半点声音都没有。 在等待了半分钟后,时珺语气冷漠地对着眼前的人说道:「看来比起你,你姐更在意她自己。」 说罢,就把人随意地丢到了一旁,然后对身后的几名手下命令了一声,「撞门。」 时屹被掐得眼前一阵发晕发黑,像个瘫软的蛇倒在那里,不断剧烈得咳嗽着。 没了阻碍,那两名手下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随着「砰」地一下巨响的踹门声,那扇所谓的防盗门轰然倒下,激起了一阵灰尘。 屋内没有灯,只有两个门边上的一个小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里面看上去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时珺顺势就踩在了那扇门上准备走了进去。 此时,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在墙角的时屹总算从那一阵窒息中缓和了过来,结果就看到时珺大步踏入门内,当下他心头一慌,直接就扑了过去,「不行!」 可惜,还没有靠近时珺,就已经被她身后的一名手下发现,一脚重新踹了回去。 他后脑勺撞在了墙上,发出沉闷地一声「咚」,然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时珺则像是没听到似的,没有半点停留地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刚踏入,结果就看到大厅内一道慌乱的黑影突然蹿到了窗台上,然后就听到一声尖锐地喊叫声:「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时珺脚下的步子一顿,眯了眯眼,总算看清时柳儿正蹲在窗台上,浑身发抖地抱着窗户的栏杆,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显然是被逼急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时珺在看到这一幕后,面色淡定,没有丝毫的波澜。 甚至心里有种意外的荒唐感。 她到底是有什么底气在对自己以死相逼? 难道自己还能捨不得她死不成? 时珺站在在原地,神色平平,语气冷淡地道:「那更好,公司本来就还在纠结明天发布会上该怎么说。」 原本想用死来威吓时珺离开的时柳儿顿时愣住了,「你……」 「快点跳,别浪费我时间。」时珺冷冷地打断。 时柳儿当即被镇住了。 她没想到时珺竟然…… 竟然真要眼看着自己去死! 时珺看着她僵持在那里,迟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知道她根本没那个胆子。 更何况为这种事死,多不值得。 以时凡森这些年的手段,早就不知道通过故丽珠宝获得了多少资产了,时柳儿哪里捨得放弃那么多钱。 因此,她当即不耐地道:「不想跳就赶紧下来,跟我走。」 时珺可不想和她这样浪费时间。 可时柳儿一听到要跟她走,立刻像是触电了一般,立刻死死抱紧了窗户栏杆,用全身都在抗拒着,「不,我不要跟你走。」 时珺站在门口,目光定格在了她的身上,语气平静,「你不要跟我走也可以,那我直接让相关部门的人带你走。」 时柳儿一听,神色立刻慌了起来,正要站起来,可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瞄到了窗外高度,在那漆黑夜色的掩盖下,就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一阵眩晕感让她再次瑟瑟发抖了起来,以至于说话时气势都弱了下来,「不,不要……」 她那副弱小又无助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 要是个男人,估计就真的要心软了。 不过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是时珺。 面对这种境况,她始终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容的样子。 春季的夜风还是有些冷的,时柳儿在上面吹了那么久,冻得有些发抖。 她看时珺不为所动的样子,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骑虎难下了,于是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走起了柔情路线,当即眼里噙着泪花开始哀求了起来,「小珺,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别这样对我。」 时珺真的觉得时柳儿脑子不太好,「我连姐弟的情分都不会看,可何况所谓的姐妹了。」她当下不耐烦地再次催促了起来,「时柳儿,你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所以赶紧结束这一场闹剧,要么活着跟我走,要么去死,我派人给你收尸。」 见她如此这般无情的言辞,时柳儿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当即冲着她吼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是你姐姐!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一起逛街,做头髮,聊天的情谊了吗?」 她企图用之前两个人那丁点细枝末节的互动来让时珺心软。 但时珺怎么可能会被动摇。 说真的,要不是时柳儿提及起来,她都快忘了她们两个人之前一起逛过街这件事。 毕竟以那天的情况来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姐妹逛街,更像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自套话。 而且整个逛街场景,她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秦匪给她划了一笔钱,让她买下那一件香芋紫的外套。 说到那件外套…… 说好过年要穿给他看的。 结果因为那一顿饭差点没把家给毁了,忙忙碌碌的好几天,等到好不容易弄完了,他却又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以至于两个人这个年过得比平日都要匆忙。 眼下都开春了,也不知道这件外套什么时候才能穿给他看了。 正当她思绪渐渐飘远之时,突然蹲在窗户上的时柳儿因为手指微僵,一时没抓稳,差点给掉了下去。 顿时发出了一声低唿! 时珺出于本能反应,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并且同一时间里把人从窗户上拖了下来。 时柳儿那个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掉下去了,只听到「啊啊啊——」地几声疯狂尖叫。 等到站定在房间地板上时,她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剩下胸口不断地在起起伏伏。 但此时已经回过神的时珺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接着她刚才的话冷静道:「我只记得小的时候,你联合大夫人一起给我吃狗食,和你弟弟一起打骂我,一起把我丢进冰窖里,差点冻死我的仇恨。」 惊魂未定的时柳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时珺这一番冷森森的言辞,顿时脚下一软,直接瘫在了那里,眼里带着无比的惊恐和骇然,失声地望着她。 原来……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时柳儿顿时心惊不已。 其实她曾经也担心害怕过。 特别是时珺崛起之后,她也惶恐不安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就怕时珺在时家站稳脚跟后会来报復自己。 以至于那段时间她都躲在大学的宿舍里。 后来等过了小半年,看时珺竟然已经离开时家,单独出去自立门户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搬回的家里。 并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看时珺见自己始终一副淡淡的,没有任何提及旧事的样子,她就误以为对方早已将这些事全都忘记了。 为此还小小地松过一口气。 可谁能想到,原来她并没有忘记。 相反,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她每一笔都记着。 当这个念头冲击而来时,时柳儿觉得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但为了能够苟延残喘,她带着无措和惊慌为自己磕磕绊绊地辩解:「那……那个时候我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能计较呢?」 只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虚得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移去。 时珺看在眼里,冷淡地一句::「我当然不会计较。」 这话让时柳儿立刻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有等她彻底缓了下来,就听到时珺继续道:「因为我计较起来的话,你早就死透了。」 一句话让时柳儿还未松懈下来的身体再次绷紧了起来。 她受惊似的勐地抬头,正要开口:「你……」 下一秒,就听到时珺冷声地一道命令,「把人带走。」 身后两个男人立刻大步走了上来,一人一边直接架住了时柳儿的手,随即轻松把人一提就提了起来。 时柳儿这下彻底脑子清醒了! 一看到他们要把自己带下去,立刻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叫非礼了,快点放开我!放开!」 时珺听着她那刺耳的叫喊声,的确,要是这样带下楼,难免会惹来别人的注意,于是她目光一扫,就看到地上那一团布料,然后就捡了起来,随手塞进了正乱吼乱叫的时柳儿嘴里。 「唔……唔唔!」 时柳儿低头一看自己嘴里的东西,气得几近晕厥。 这人竟然把、袜、子、塞自己嘴里! 太过分了! 时柳儿这下是真的豁出去了,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又蹦又跳,要不是被塞着袜子,只怕已经没有形象的破口大骂了。 可惜,无论怎么蹦跶,最后还是被那两个手下牢牢控制着塞进了车内。 车子一路疾驰而去,前往时氏。 经过这么一顿闹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时珺坐在副驾座上,看着车窗外霓虹灯光连成一条光带不断往后急速退去。 此时,手机里秦匪准时发来了视频请求。 只不过今天晚上时珺显然没有时间和他聊了,只能拒绝了请求,紧接着发了一条回復表示今天晚上有事。 秦匪很快发来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并且提醒她再晚也不要忘记吃东西,免得胃疼。 时珺经过他这么提醒,还真的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晚上忙得竟然真的没吃饭。 于是,她在回復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就让自己的手下在一处餐馆门外停下,自己下车去点了餐。 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吃,出餐很快,在买完了一份晚餐后,这才重新回了车内。 车子再次朝着时氏的方向出发。 九点半,车子准时停在了时氏的大门口。 此时,时氏大楼上下灯火通明,所有员工都神色焦急不已,步履更是匆忙的很。 很显然,这次故丽珠宝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整个时氏集团。 不过那些人一看到时珺的出现,还是会立刻点头恭敬地喊一声珺小姐。 毕竟这段时间这位经常出现在时氏大楼里,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位是谁。 至于她后面被两个人架着的女人…… 因为时柳儿怕丢脸,故意低着头,将散乱的头髮挡住脸,让众人有些无法分辨,最终那些人只能住嘴。 不过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时柳儿的身上。 显然是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狼狈的被时珺带过来。 就这样,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时珺那一行人进了总裁专属电梯,一路直达会议室楼层。 才刚走到会议室门口,正巧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时凡森的话,「现在找人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只要尽快解决,才能够降低损失。二弟,你说对不对?」 很显然,他误以为时柳儿已经成功离开,所以才敢这样说话。 站在门外的时珺顿时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被迫中断。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门口。 时凡森看到时珺如此打断会议,不免有些不快,不过他也不敢训斥,只是以长辈地姿态提醒了一声,「会议都进行一半了,时珺你有些迟了。」 时珺嗯了一声,难得回答:「因为去抓人了。」 抓人? 时凡森冷不丁之下没反应过来。 直到时珺一声命令,「把人带进来。」 他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衣衫凌乱地被两个男人架着拖进来,神色立刻大惊不已,愣了几秒后才道:「柳儿?」 时柳儿激动地呜呜咽咽着。 时珺这会儿很是好心地将她嘴里的袜子给拔了出来。 终于被解放出来的时柳儿当即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了起来,「时珺,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把袜子塞我嘴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好歹也是时家的大小姐!你简直目无尊卑!」 目无尊卑这四个字对于长辈来说,或许还稍稍适用一些。 但对于她们两个同一辈的人来说,这言辞里的轻蔑和不屑就特别的明显了。 摆明了就是在暗讽时珺的出身。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顿时暗暗心惊不已。 只觉得时柳儿大概是疯了,竟然敢这样对时珺说话。 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就在众人都用紧张的目光看着这一对姐妹时,没想到率先爆发的却是时凡森。 「袜子?」他在看到时珺手里那个黑色的布料是袜子的时候,顿时就怒了,「时珺你搞什么!我女儿是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待她?就算是个犯人,她也有人权吧!更何况她还不是犯人!」 他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儿,心里又气又怒。 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特别是这个女儿现在还被两个男人架着,脸上满是泪痕地朝着自己哭喊求救道:「爸,你快救救我吧,我要被她弄死了!」 让时凡森的面色越发的铁青了起来。 不过时珺并没有搭理这一对父女,而是对时寅说道:「人是在家门口抓住的,去的时候姐弟两个人正拿着行李箱想要逃。」 时寅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做得不错。」 这两父女忽视人忽视的彻底不说,时寅这话更是直接肯定了她的做法。 这让时凡森如何能忍,他脱口就一声轻呵,「二弟!」 但时寅却在这个时候意外地为时珺撑腰,「我女儿做事向来有理由,不会乱来。」 时凡森见他竟然公开站在时珺这边,知道这对父女在利益面前是彻底统一战线了,当即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因此咬着牙,声调都变得有些微微的扭曲起来,「把袜子塞我女儿嘴里叫不乱来?」 时寅毫不犹豫地道:「如果乱来,也一定是你女儿不配合,她才出此下策。」 时凡森顿时气结,「你!」 但时寅已经转过头对时珺说道:「入座吧。」 不过,时珺摆了摆手拒绝:「不了,你们先聊,我吃个饭。」 随后就拎着自己的晚餐坐到了最后一排。 董事们:「???」 时寅:「……」 什么? 吃个饭? 在场的众人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她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塑胶袋子放到了那个小桌板上,然后将其中的盖子打开,一阵饭菜香味就此飘了出来。 「咕噜噜——」 有几名董事也是晚饭没吃,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立刻就叫了起来。 搞得那些老董事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吃饭,那些人顿时在心里不禁感嘆,估计也就时珺才敢在会议室里说这种话。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估计都得被这些董事们给喷死。 眼看着原本紧张不已的会议被时珺这么一打岔,气氛有些松散,时寅轻咳了两声,重新将注意力拽了回来,语气沉冷地问道:「时柳儿,你知不知道全公司上下的人都在找你。」 果然,伴随着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重新都聚集在了被架着的时柳儿身上。 原本还在那里哭得泪流满脸的时柳儿被突然点到名,浑身一颤,说话间也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我……我手机坏了,不……不知道……」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时寅道:「说吧。」 时柳儿睫毛轻颤了下,心里头髮虚,但还是嘴硬地装傻,「说什么?」 「看来我们的时小姐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寅也不多废时间,转而对自己的助理吩咐了一声,「把所有的资料全都给她看一遍。」 那名助理点头,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就要走过去。 时柳儿哪里会真的不知道,她其实心里很明白,故丽珠宝现在一团糟。 完全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去挽救。 所以她不敢去看。 她像个鸵鸟一样,竭尽全力地抗拒:「不,我不看、我不要看!」 可这事儿哪里容得下她说不看就不看的,时寅语气强硬地道:「今天我们就耗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能给一个回答,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这场会议。」 时柳儿被扣在那里,闭着眼,嘴里更是哭着喊着:「爸,救我!救救我!我不要看,让他们放开我!」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疯子似的,完全没有往日那副趾高气昂的春风得意劲儿。 这让在场的那些董事们心里一阵唏嘘。 明明在前一天她还在公司里各种张扬。 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那些董事们看了看时柳儿,又不自觉地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正在专心致志埋头和一块茄汁排条做奋斗。 他们有些人顿时庆幸起来,还好没为了时柳儿得罪时珺。 否则的话,真就死定了。 就看时柳儿这幅德行,也知道这人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而把宝押在时柳儿身上的那些董事们心里就哭唧唧了。 这下算是彻底翻车了! 也不知道,时柳儿倒下之后,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在各位董事心怀各异的时候,时凡森眼看着时柳儿要折在这里,竟然心思一动,转变了态度,即刻就摆出了一副哀求的表情道:「二弟,你就不要逼我女儿了,这段时间为了公司,她不眠不休,身体都累垮了,脑子也煳涂了。」 时柳儿虽然在工作上蠢笨不自知,但在听这些话的时候还是非常拎得清的。 一听到这话的暗示,她果断开始放飞自我了起来,她徒然拔高了声音,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假的,都是假的!走开,都给我走开。」 时寅身边的助理一时不察,被她果断一脚踹在了小腿骨上,顿时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一松,那些资料都从文件夹里一张张掉落了下来。 弄得场面乱七八糟。 时寅看着满地的纸张,充耳不闻地再次质问:「你是说,东西是假的还是新闻是假的?」 时柳儿不回答,而是还在撒疯地道:「假的,都是假的……拿走,快拿走!」 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时凡森连忙地说:「你看她根本就已经不清醒了。」 时寅对此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清醒了,还知道要拿着行李箱连夜逃走?」 时凡森一脸的苦恼,「什么逃啊,她就是那个不清醒了,所以我让阿屹带他去国外看病,我预约了一个精神科的专家,特意给她看看。」 说完,那边的时柳儿为了配合着,在挣扎中将鞋子给踹飞了,「咚」地一下,鞋子落在了会议桌上。 看上去已经彻底不顾及形象了。 其实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时凡森这一套说辞。 刚才明明来的时候还脑子清醒,哪里会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时寅自然也知道。 但他总不可能去为了这件事争辩。 正想着要如何是好,随即就听到会议室最后一排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塑胶袋摩擦的声音。 时寅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时珺吃完了饭正在默默擦桌子收拾,于是心念一动,出声问道:「时珺,你怎么说?」 669一切的一切都是圈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时珺身上。 就连时柳儿在听到这话后,动作忍不住微微一顿,目光本能地朝着时珺看去。 恰巧时珺这时抬头,看向她。 激得她心尖又一个微颤。 紧接着就听到时珺不咸不淡地道:「要想让她脑子清醒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柳儿被她一记眼神飞过,顿时唿吸一窒,一种心慌油然而生。 时寅对此不禁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就快点帮帮你大伯。别让他都这些年纪了,老婆死了,女儿还疯了。」 时凡森听到这番话后面色一沉。 还不等他发作,此时时珺起身,缓缓走到时柳儿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转身对时寅保证:「我也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只要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保证她一定乖乖的。」 乖乖的。 这三个字别人说或许没什么,但时珺说的话…… 众人莫名的感觉背嵴骨一凉。 听说时珺手底下专门培养了一批人,那手段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时柳儿要是落到这些人的手里…… 顿时,坐在会议室里的董事们脑海中各种酷刑手段立即轮番上演。 看着时柳儿的目光都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而时柳儿何尝不知道,自己落入时珺手上之后的结局。 来了。 终于她要来报復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立即一股冷意从脚底心窜起,然后身体就开始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那种疯狂再也不是和刚才演戏似的装疯卖傻,而是真的为了求生在不断的拼命。 「不,我不要你,走开,你走开!」 「你就是想折磨我,你就是想杀死我,你不要靠近我,你走开,你给我滚!」 「爸,救命啊,她要杀人,她要把我当成第二个四叔,把我的头颅砍下来,救我,救救我……」 …… 时柳儿为了能活命,口不择言地在那里说话。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听到这话后,心头顿时惊骇不已。 时至敬是被时珺给杀掉的? 因为当初对外宣称时至敬是突发疾病死亡的,而且当时时珺又突然回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时珺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疑惑时至敬的死因。 如今听到时柳儿这么一说,只觉得意外不已。 但随后却又觉得这其中还真的好像有那么点点的问题。 这两个人,一个病好归来,一个突发死亡…… 这时间点吻合得实在是让人觉得微妙。 难不成,当年时珺生病这件事和时至敬也有什么联繫吗? 就在所有人看向时珺时那目光变得渐渐复杂起来时,时珺始终面色淡淡,没有半点心慌的表情,「父亲,时柳儿看来是真的病的不清,得好好治一治才行。」 时柳儿看到她竟然如此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直接就气疯了,「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时寅听着她那些话,面色越发地冷了下来。 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家族内部见不得光的矛盾,是绝对不能暴露在外人眼里。 就比如时珺意外死亡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对外宣称时珺生病要进行长久的疗养,不是说明她意外死亡的情况。 如今时柳儿竟然在这么多董事面前说这种话,要是这里面有一个生有异心想要去查,对于时珺和时家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毕竟这是事关人命的问题。 因此,他当即沉着声一字一句道:「的确是非治不可了。」 这话一出,时凡森父女两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时寅这话里分明是动了怒了。 非治不可。 有了他的允诺,怕是要让时柳儿非伤即残了。 时凡森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哪里捨得,他倏地瞳孔紧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不!」 时寅抬眸,不冷不热地问:「怎么,大哥不希望把她治好吗?」 时凡森一噎。 这神志不清的理由是时凡森为了能够让时柳儿从中逃脱的藉口,没想到如今却被时寅顺势而为反将他一军。 他知道,时寅这是不打算善了了。 于是,他不得不转而将目标转向了站在那里的时珺。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对时珺恳求了起来,「时珺,我就是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我求你还是放过她吧。」 时珺自然是不会搭理他了,「大伯这话我听不懂,我是想救她,又不是要杀她。」 两父女的态度,如出一辙。 时凡森不禁咬了咬后槽牙,心想,你的救还不如杀呢! 落到你手里还能有什么好! 但他知道,这话自己不能说。 所以还想着要不要豁出自己的老脸,再求求这对父女,至少…… 至少不能让时柳儿真落在了时珺的手里。 否则的话,她就全完了。 正当时凡森焦虑得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的时候,没想到时珺竟然主动开口:「不过大伯希望我不插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替她善后,那她的死活就不会有人在意。」 如此的不屑和轻蔑让时柳儿顿时怒不可遏地想要咒骂了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凡森就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有了这么一句话,时寅不禁朝着时珺深深地看了一眼。 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于是也就不再计较时柳儿的那些口无遮拦,反正既然时珺不介意她的那些话,想必是善后的问题做得完美,于是便顺着他的话,沉声问道:「那不知道大哥打算怎么交代呢?」 时凡森也不玩儿虚的,直截了当的就回答:「赔钱。」 时寅神色不变地道:「那公司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时凡森当即道:「钱都已经赔了,公司自然照常运营了。」 他要是为了保下那家公司,何必这么痛快的应下赔钱两个字。 时寅顿时沉默了下来。 显然是并不同意继续运营这个做法。 他手下的那些董事们看出了他的意思,适时的开口。 「口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运营啊?」 「就是啊,这次故丽珠宝不仅没有获得成功,还连累了整个时氏集团的名声,我看啊就该关门。」 「没错,我同意关门!」 听到那些人一口一个关门附议,时凡森有些急了,「这怎么可以!」 要是赔了钱,再关门,那他还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但那些董事们这回的理由却十分充足。 「怎么不可以?如果不做出相对应的处罚和措施,那会连累到整个集团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家公司本来就不行,要为它动摇时氏,实在不划算。」 「我觉得,当初就应该听珺小姐的,过年前就关门,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其中一个人果断开口对时珺开始吹起了彩虹屁,「咱们珺小姐向来眼光独到,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自立门户到现在,瞧瞧咱们其中有哪一个能做到像珺小姐这样的。」 周围的人听到后,也忙不迭地点头,连连附和:「没错,没错。我当初就这样说的,可惜啊某些董事啊相信错了人,搞成这个样子。」 所谓的某些董事们听到这话后,心虚得一个个全都埋头了起来。 生怕时珺会看到他们,到时候一个个报復回来。 那他们就死定了。 …… 这一波彩虹屁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时珺对此倒是面色淡淡,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反倒是被架在那里的时柳儿气得面色涨红,死咬住的下嘴唇被咬破,一阵血腥味从口腔内瀰漫开来。 这群人…… 这群混蛋竟然见风使舵! 一个个都是没骨气地墙头草! 如果不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要亲自冲过去挠花这些老傢伙的脸。 而站在那里的时凡森听着这一群人的话,心里真是恼怒不已,他立刻驳斥道:「不过就是假珠宝罢了,公司只要做出相对应的补偿,并且表示原材料出现了进料错误,内部已进行了处罚和自检,我相信公众肯定不会再说什么。」 然而,这话刚说完,落座的时珺就此开了口,「大伯父,你想的太简单了,要知道,在我们这里是严重造假,数额巨大是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 时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说话就是直接入狱。 好傢伙,谁能受得了。 时凡森见她非要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不可,忍不住提声呵斥了一番,「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以一赔三,全数退还,怎么可能还会被判刑。」 时珺就此抬头,黑沉沉的眸子里一片冷静,「全都赔偿自然不会判刑,只是不是以一赔三,而是以一赔十。」 这最后的一句话如同热锅里滴入了一滴水,顿时惊得人汗毛倒竖了起来。 以一赔十? 每个人吗? 那故丽珠宝就算能开,也破产了吧? 时凡森一共就这么点财力,如果以一赔三的话,他或许赔偿完,还能有点钱去盘活整个故丽珠宝。 但如果以一赔十的话…… 他的钱估计光赔偿都够呛,还谈什么让公司照常营业的事。 要知道,没有钱,以故丽珠宝现在的口碑,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 到时候就是时凡森自己想开,估计也开不下去。 这一招,可谓是用心险恶啊! 那些人能想明白,时凡森自然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因此果断道:「规定是以一赔三,哪来的以一赔十,你不要胡说八道!」 时珺当下就侧目看向了被架在那里的时柳儿身上,缓缓道:「你女儿规定的。」 时柳儿眼睛骤然睁大。 而时凡森更是浑身一震,「什么?」 随即就听到时珺继续道:「你女儿之前私下里为了能够付让他们封口,就给每个消费者以一赔十的价格在赔偿。」 时凡森完全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想要从她的反应里能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可惜,时柳儿就像被雷噼中了似的,当场愣在了原地。 因为…… 她惊讶于为什么时珺会知道这件事。 以一赔十这件事除了时屹和公司里内部的几个经手的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 公司里有她的内奸?! 还是说…… 这件事根本就是她算计自己的? 事到如今,时柳儿终于有些模模煳煳的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虽然搞不清楚时珺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搞鬼的,但是她能肯定,这件事肯定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她的怒意就从心底横冲而起,尖声大喊了起来,「是你,是你故意的!是你骗我以一赔十,这都是你的阴谋,是你的圈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姐姐,你这样算计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一番话也就是变相承认了以一赔十的做法。 顿时时凡森的心头一惊。 而随即听到时柳儿的叫嚷后,面色立刻就变了。 这里面竟然有时珺的手笔? 还没等他说话,时珺就面不改色地对时凡森认真建议一声,「癔症看上去真的挺严重的,希望大伯找的医生真的有效。」 看她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时柳儿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她不停地挣脱,想要冲过去动手,「你才癔症!你个贱人,睁眼说瞎话!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越说越激动,但苦于被人死死困住,根本无法动弹。 别说是去动手,就是连时珺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也导致她的情绪激烈到了极点。 那疯子一般的行为完全和昔日的千金大小姐截然不同。 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位会是时家的大小姐。 听着那番刺耳尖锐的谩骂,时珺始终面色不起波澜,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道:「所以,如果现在你改成一赔三的话,我怕其他消费者不会服气,到时候只怕更不好办。」 一听到这话,时凡森不禁把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怒瞪着时柳儿,呵道:「你个败家子!」 时柳儿吓得一个哆嗦,也忘记了咒骂,哭丧着喊道:「爸,这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他们威胁我!我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曝光出来了,我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她搞的鬼!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她的手下!这个贱人!」 面对她的指责,时凡森不禁沉冷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巍然不动的时珺。 连时柳儿都反应过来,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有时珺的手笔。 应该说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时珺专门为时柳儿设计的圈套。 她肯定是从时寅那边得到了关于故丽珠宝的问题,因此借力打力,故意主张关门来激时柳儿,让时柳儿一步一步地掉入她的陷阱之中。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该死!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这两姐弟来面对时珺。 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和她对抗。 太轻敌了。 时凡森心里越想越懊恼,偏偏这个时候时柳儿还在那里又哭又叫,丝毫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气度,如同一个泼妇般。 当即他脱口就怒斥了起来,「那你也不能以一赔十,你哪来这么多钱?」 时柳儿一想到这里,愈发的悲从中来,委屈地哭喊道:「我把我和弟弟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可还是不够。」 但时凡森是多么聪明的人,他只要在心里估算一下,就知道就凭他们两姐弟的钱根本不可能扛得住这么多人的赔偿,因此果断否决,「不可能,就你们两个人的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时柳儿愣了下,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干过的事,顿时心虚地低垂下了头,以至于连哭泣都忘记了。 时凡森看她那副渐渐低下声的样子,心里突地涌起了一阵不安感。 越等不到她的回应,那不安的情绪就越发的沉重起来。 最终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问:「难道你……你……」 你了半天,迟迟没有下半句话。 但时柳儿却心里越发的虚了起来。 两父女像是在打哑谜似的,弄得在场一干人等都不免有些奇怪了起来。 显然不太明白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正奇怪呢,突然间面色极差的时凡森就突然毫无预兆地沖了过去,当众给了时柳儿狠狠一巴掌。 「啪」地一下,那声音清脆不已。 不仅把时柳儿给打懵了,就连在场的那些董事们也傻了眼。 这什么情况? 刚刚前一秒不是还愿意为自己的女儿收拾烂摊子吗? 怎么下一秒就马上打人了呢? 「爸?!」时柳儿刚回过神,结果时凡森第二巴掌就再次甩了下去。 这让在场的人彻底看不懂剧情了。 他们这父女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到两巴掌甩完之后,暴怒中的时凡森也不等时柳儿开口,就立刻对那两名手下命令道:「把人给拖下去!」 可惜,那两个人压根就不理睬时凡森。 时凡森正要斥骂时,时珺才淡淡开口:「把人带去隔壁会议室。」 那两名手下这才像是有了反应似的,拖着人就往外走。 此时的时凡森一听到时珺的声音,勐地转过头,用一种克制住的兇狠的眼神看向了她。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场阴谋真的是时珺设计的话,那么他们想要隐瞒的一切肯定都被时珺察觉到了。 她不可能错过那么一大笔莫名其妙的资金来源。 绝不可能! 此时的时凡森死死盯着时珺不放,时寅看在眼里,随即出声,「大哥,接下来你打算到底怎么办?」 时凡森想也不想地回答:「赔!」 他如此这般痛快,时寅也是意外,不过他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下来也挺好,免得再互相浪费彼此的时间,「好,既然大哥说要赔,那明天我们就出公告了。」 只是时寅的话一说完,时凡森就立刻道:「不过我有要求。」 时寅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他点了点头,「你说。」 时凡森的目光始终落在时珺的脸上,然后径直地回答:「故丽珠宝既然我们一力承担下来,那就从今往后就和时氏脱离。」 这一句话让本来还陷在刚才他暴打自己女儿场景中的众人们再次全都愣住了。 脱离? 时寅眉眼沉沉,「大哥想让故丽珠宝自立门户?」 时凡森:「对。」 眼下时珺到底怎么知道他还不清楚,反正就先断臂自保,让公司独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对此,坐在那里时寅的眉心拢起了一道褶子,没有回应。 站在他这边的董事们便立刻纷纷开口拒绝。 「这怎么能行呢,故丽珠宝是时氏的根基,哪能脱离。」 「是啊,谁不知道故丽珠宝这个牌子是时氏名下的。」 「这不行的,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司不行了呢!」 听着这些人强词夺理的拒绝理由,时凡森不禁冷笑了两声,「你们刚才明明还说要关门大吉的,既然要关门大吉,那为什么不能够脱手给我?而且又不是卖给外人,我好歹也是时家的长房嫡子。」 这话倒是让人无话可说。 更何况他都已经用时家嫡长子的身份来压人,那些董事们哪里还敢出声。 只能一个个地朝着时寅看去。 时寅则下意识地朝着时珺看去,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收回了视线,问:「可大哥有这么多钱吗?」 时凡森咬了咬牙,道:「我会想办法的。」 时寅看他那副样子,心想着估计时珺在私下里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所以才会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因此也就没有再揪着不放了,「那好吧!既然如此的话散……」 会字还没说出口,不料这个时候时珺突然出声打断:「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瞬间,在场那些人的目光不禁朝着时珺看了过去。 就听到时珺说:「故丽珠宝的损失虽然有大伯父解决,但是时柳儿出现如此大的纰漏,公司内部必须做出处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次事件的主角。 董事们看时珺在这个时候还死咬住时柳儿不放,知道她这是要时柳儿再无翻身之地,因此那些得罪过的董事们趁此机会示好,连连点头地应答。 「对,没错!得处理!」 「说的对!闯下这般弥天大祸,得做出处分。」 「不能容忍这样的人在时氏,将来必然是个隐患。」 …… 时寅自然不会反对了,「大哥怎么说?」 时凡森自然知道时珺是什么意思,她无非是想让时柳儿彻底在时氏无法立足,不过他也有藉口,「故丽珠宝既然都要自立门户了,那就是内部的事情。」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快要提出脱离集团的理由之一。 他不仅要保住公司,还贪心地想要保住时柳儿。 但问题是,时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呢,「可现在故丽珠宝还是属于时氏,而时氏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牵连,那就不是内部的事。」 她一口咬住了时间问题,就是不松口。 董事们怎么可能会掉链子,一个个就是附议。 「我贊同珺小姐的说法。」 「我也贊成。」 「这个处分必须得给,否则明天都没有办法对外一个交代。」 …… 时凡森知道这次是彻底掉进时珺的陷阱里了,要是不扒一层皮,只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最终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问:「那你们说怎么办?」 时珺毫不犹豫地道:「撤掉时柳儿的董事职位。」 这一句话顿时激起了时凡森的情绪,当即就听到他一声大喊:「凭什么!」 670蠢不可及 「就凭她做错了事。」 随着时珺这一句冠冕堂皇的言辞说出口,时凡森一噎,但很快他就沉着一张脸,道:「我不同意!就算做错了事,可我也已经替她做出了赔偿的方案。」 时珺神色冷淡,「如果错误只需要弥补就能解决,那等同于杀人不需要偿命,只需要用赔钱就好。」 时凡森被她如此不留面子的讥讽给激得面色一红,「你!」 「更何况这也不是你不同意就可以的,这是要董事会一干人等做出决定的。」时珺这话让在场的人不禁觉得耳熟,好像哪里听过一般。 哦对,是时屹当时说过的。 这是原封不动地把话还给他们啊。 董事们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时凡森:「……」 这时就听到时珺说:「我提议,罢免时柳儿的董事位置,贊同的请举手。」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互相看了看,然后这回没有犹豫地纷纷抬手。 时凡森见到眼前一边倒的场景,气得眼前一晕,「你……你们……!」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竟然全都同意? 包括那些原本站在自己这边的董事…… 他们…… 要知道一旦要是撤了董事的职位,那时柳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时珺,可真够狠的! 此时时珺又道:「既然全票通过,那么明天一早就发公告吧。」 听着这话的时凡森一口牙恨不能咬碎了,心头的恼怒几乎要呕出血来,但既已是全票通过,那也就是大势已去,根本无力挽回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柳儿的罢免决议通过。 会议散去,时凡森脸色黑沉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助理才敢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声,「爷,大小姐在隔壁会议室想要见您。」 结果话刚说完,就看到时凡森的脸色难看得让人心头髮颤,额头的青筋更是突突地跳动着,如此低的低气压好像下一秒就会暴怒地想要杀人。 良久后,就看到他一言不发的起身,然后大步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还没推门进入,就听到里面时柳儿如同泼妇一般的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听到没!我是时家的大小姐,你们敢堵我,我让我爸杀了你们,信不信!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只听时珺那个小贱人话的贱人!」 听着她的破口大骂,时凡森额头的青筋越发的突起。 想到刚才会议上她那疯魔哭喊的样子,董事们那副鄙夷的样子,他就觉得丢脸。 但那时候是没办法,可眼下私下里她竟然也是这个样子。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在遇到事情之后会是这样的表现,完全不如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甚至自己还被这私生女好一顿收拾之后,他心里的怒火「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当下就一脚把大门给踹开,直接闯了进去。 那巨大的声音吓得里面的时柳儿一跳。 但等她看清来人是自己的父亲后,她眼里顿时浮起了一抹光亮,正准备扑过去寻求安慰时,结果就看到自己的父亲脸色阴沉如水,大有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地沖自己而来,她脸上的笑立刻僵住了。 还没等她想要往后退去时,人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时柳儿的脸上。 这让她原本就红肿的脸上又添了一记巴掌印。 甚至这一次没了人在旁边架着,她完全被打翻在了地上,脑袋直接磕在了茶几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血很快就从伤口内渗了出来。 时柳儿疼得大喊了一声。 但时凡森却还想把人拉起来再打,结果助理给及时拦了下来,「老爷,老爷!这里是公司,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啊!」 这句话多少让时凡森的理智回拢,但他全身的怒意根本消不下来,他不解恨地盯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大有嗜其血肉的兇狠意味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说着转身就离开。 这下时柳儿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顾不得额头的伤口,哭着就喊叫了起来,「爸,爸!」 那名助理赶紧上来扶人,「小姐,你可千万别再叫了!」 正在情绪中的时柳儿下意识的就把人身旁的人推开,「你滚开!」 助理一把死死扣住了她,低呵了一句:「小姐,你再叫,那无疑就是让老爷再回来打你一顿了!」 这句话成功让时柳儿浑身一颤,立刻噤声了下来。 看着时柳儿面颊上全是五指印,眼里噙着泪,额头更是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那位助理好歹也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不免好心地提醒了两句:「小姐,您的董事位置被罢免,老爷正在气头上,你绝对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啊。」 时柳儿听到他这句话后,面容骤然失了血色,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助理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我说您不要再惹他生气了,否则……」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时柳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 助理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嘆息了一声道:「您的董事资格被罢免了。」 时柳儿当即就「噌」地一下就从地上踉跄地爬了起来,断然否决:「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助理回答道:「明天早上这个消息就会被公告出来。」 这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直击她的灵魂,她当场立在原地,一脸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被罢免,我是大小姐,我是时家的人,谁敢动我!他们不想活了吗?!」 助理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是珺小姐。」 时柳儿瞳孔倏地紧缩,几秒后她立刻暴起,就要往门外冲去,「时珺这个贱人!她就是想要对付我,这是她处心积虑,这是她的阴谋!我要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她根本就是主谋,是她,全都是她!」 助理看她发疯似的样子,生怕她出去再闹事给时凡森丢脸,到时候被打,赶紧上前把人拦了下来,「大小姐,人早就走了,你还是别闹了!」 可时柳儿眼下哪里能听得进去,她恨不能现在冲去时珺的面前,和她来一个玉石俱焚,「是她,李助理!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都是她搞的鬼,都是她搞的鬼!」 听着她尖利的癫狂言辞,助理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理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索性顺着她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大小姐人美心善,着了那人的道,我明白,我都明白!老爷现在就是去给您报仇呢!」 结果还真有效。 时柳儿的动作一停,眼里满是希冀地转过头问道:「真的吗?爸爸现在是跑去给我报仇吗?是要杀了时珺吗?」 那名助理不想再激时柳儿,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这次老爷让时珺丢了好大的脸面,肯定没那么好结束的。」 时柳儿一听,心中的那口浊气总算出了,只觉得一阵畅快,「好,好,好!我爸出面,时珺肯定死定了!」 看着她如此开怀的样子,那名助理只是笑着一阵敷衍,「是啊是啊,时珺肯定死定了!」 等到时柳儿彻底心情平復了下来之后,那名助理就赶紧让她去洗漱整理一番,然后就打算派人送她回去。 但谁想到,刚上车,时凡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恭敬地就接了起来。 「是的,小姐在我车上。」 「我打算送她回去。」 「好的,我马上就把人送过来。」 …… 挂了电话后,那名助理就立刻对坐在驾驶室内的司机说道:「去清景别墅。」 那名司机听到后,当即调转了方向,朝着郊区的方向而去。 坐在后面的时柳儿知道刚才那通电话是自己父亲打来的,不禁问道:「去那边干什么?」 助理如实地回答:「不知道,不过老爷说先去那边一趟。」 时柳儿没想太多,就去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区的那栋别墅门外。 助理把她带了进去。 只是刚一进去,时柳儿那声爸还没有说出口,结果就听到大厅传来时凡森极具威严的一声呵斥:「跪下。」 时柳儿当场愣在了原地,怔愣地喊了一声:「爸?」 可随之而来的是时凡森更加狠厉的一声,「跪下!」 时柳儿心神一震,脚下一软,就真的这么跪了下来。 跟着一同进来的助理看到这样的状况,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是不可能再有说话的余地了,于是便乖乖退出了大门。 屋内随即就剩下他们父女两个人。 此时的时柳儿的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慌张和害怕。 可…… 李助理不是说,她的父亲忙着给自己报仇的吗? 怎么眼下看上去更像是要教训她呢? 本就红肿的脸庞此时隐隐感觉又疼了起来。 气氛凝结成冰。 空无一人的大厅内,时柳儿没了时屹在旁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和可怕。 见时凡森站在灯光下,一张脸面无表情得如同一个雕塑,深邃得轮廓带着几分森冷之色。 时柳儿心里慌得不行。 最终沉默多时,终于还是没有熬住,主动开口:「爸,你听到我解释……」 但才刚说了一句开场白,就听到时凡森怒极反笑了一声呵笑,「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那轻而浅的嗤笑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时柳儿只觉得自己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心底深处一种恐慌感就此腾升而已,以至于连说话时都颤抖了起来,「爸……爸,我……我真……真的是无辜的,是时……时珺,对!是她诓骗我……是时珺,是那个贱人害得,从头到尾都是她的阴谋,你信我,你要相信我啊!」 她竭尽全力地将一切都甩向时珺的身上,以此减少自己的错误。 但时凡森早在离开公司大楼后就立刻派人查清楚了情况,根本就是从头到尾时柳儿自己犯蠢! 当然,时珺或许在里面有动手脚,但是要没她自己犯蠢,时珺也不会找到把柄。 因此,对于她的这些话时凡森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居高临下地反问了一句:「那私下挪动那笔钱,也是她的阴谋?」 时柳儿顿时脸上血色褪尽,她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父亲的雷区,因此说话时整个人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我……我……我只是……只是想……想把这件事解决完,等公司继续盈利之后,就把钱给还给去……」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时凡森顿时暴起,一脚将她生生踹翻在地,「你还有脸说!」 时柳儿疼得啊了一声,差点晕过去。 她的父亲虽然不是时家的当家人,但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以一个标准的大小姐来方式来精养着的。 所以,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 时柳儿在那瞬间只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被踢断了。 可是她不敢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她怕反而惹来时凡森的暴怒,因此只能捂着自己的肩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想着乖乖认错或许还能得到一线生机,因此带着哭腔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你别生气……」 「别生气?你觉得一句别生气就能结束吗?」 处于暴怒之中的时凡森完全不理会她的那些话,他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全都功亏一篑。 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这个一向看好的宝贝女儿所赐。 只要想到这里,他的怒火就直冲大脑,什么都顾及不了了,上去又给了她一巴掌,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时珺私下里一直都盯着你的动向!她就是想找一个理由来弄你,你懂吗!」 时柳儿被这一巴掌甩得打歪了半张脸,刚整理好的头髮也被打散了下来,这下彻底被打哭出了声音,她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所以这件事根本不能怪我,是她处心积虑想要弄我!我能怎么办!」 「你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把柄送上门?」时凡森看她不仅不知道错,还竟然有理由说出这种话,当即就要再次甩巴掌上去。 时柳儿一看到那举在半空中的手,赶紧往后一缩,捂着自己的脸,很是惶恐不安地摇头,「不……不是的……」 看自己的女儿泪痕交错,脸颊更是被打得红肿不堪地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那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但叱骂却还是不断,「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那笔钱,她最多就是耗掉你的资金,拿走你的股权而已,可现在你活生生的把我们两房的人全都架在火上烤!我们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时柳儿捂着自己的脸,愣愣地道:「不可能,我做的挺隐秘的……」 这话再一次的把时凡森给气笑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愚蠢,「隐秘?你是看不起时珺,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她时珺有查不到的事情吗?更何况你还直接划入帐内,连一点遮掩都没有!突然就一晚上多了那么多钱在帐户,你当她是瞎子吗?!」 这话一出,时柳儿顿时语塞,「我……」 「现在我们完全被动了,你知不知道!」时凡森之所以打她,最关键的就是这件事被时珺知道了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彻底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否则的话,这件事被她捅出去,就算他们有命逃到境外,可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事关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他不得不如此盛怒。 「我……我以为……」 时柳儿还想要找藉口,时凡森看她一点都不懂自己的苦心,心里真是又急又怒,「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你哪来这么多愚蠢的自以为是!」 时柳儿瑟缩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时凡森来回踱步以此发泄心中的怒火。 「还有,当初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再次质问了起来。 时柳儿害怕地支支吾吾了起来,「我……」 时凡森受够了她的磨蹭,不耐烦地就再次呵斥了起来,「我什么我,快说!」 时柳儿被吓得又是一记哆嗦,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当时只是单纯的以为……觉得就是一批料子出问题而已,只要圆过去就没事了。」 如此愚蠢至极的话,时凡森简直不敢相信是从自己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他很想再动手,但理智告诉他,自己女儿很有可能撑不住自己这么多次的责打。 于是,他只能忍了又忍,将那些暴怒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过即使这样,时柳儿这次也是被打得很惨。 额头的伤,肿得像猪头的脸,以及被踢脱臼的肩胛骨。 可以说浑身都是伤。 可即使是这样,时凡森都不觉得她有任何的无辜。 反而还觉得不解恨。 因此直接没收了手机,把人关在了那栋别墅里,让她闭门思过,以免到时候又做出什么蠢事出来。 当时柳儿听到后,心里头急了,顾不得身上的痛楚,连忙哀求了起来,「不,不要,爸!不要把我关起来,我会乖的,不要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不要!」 时凡森一把扯开了她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好不容易压制住的脾气又一次的就要重新冒出来了,「你会乖?你要是会乖就不会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 时柳儿怕时凡森把她关在这里不闻不问,所以一个劲儿地哭着摇头,「不,不会的,这次我肯定,我肯定都听你的……我什么都不会做……」 「既然什么都不会做,那就留在这里,免得到时候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时珺给利用了!」说着,时凡森就把她一把推开,准备往外走去。 时柳儿一看,立刻再次死死抱住了他的腿,「不可能的,我不会这么蠢的!爸,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犯蠢了,真的!」 「你还不够蠢吗?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已经是蠢到极点了!再蠢下去,我只能怀疑你是个智障!」 时凡森毫不留情地又一顿臭骂之后,就转身离开,想要把时柳儿给丢在了别墅里。 时柳儿哪里肯,她死也想要跟着他一同出去。 但刚走出大门就被时凡森的手下给扣押住了。 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上了车,时柳儿急得不行,不断地哭喊了起来。 「爸!」 「爸,你别丢下我!」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 此时,天空不知何时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可时凡森坐上车后根本像是没听见似的,车子很快就启动了。 于是,时柳儿看着雨幕里那辆车行驶离去,直至车灯彻底消失 只留下时柳儿在雨幕中哭喊不已。 671连哄带骗的威胁 第二天,时氏一大早就由人事部下公告,罢免了时柳儿董事职务事项,由公关部将这一消息贴到了官方上。 圈内外都为此掀起了一股不小的譁然和议论。 不过这股讨论的热度也就维持了几天就没了。 毕竟,她在时家并不是主角。 因此,很快时柳儿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时氏集团。 而向来隐在幕后的时凡森则因为自己女儿干的这些蠢事后,不得不亲自出面收拾烂摊子。 他先是赶紧把时柳儿卡里那笔莫名其妙的钱给划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压下那些新闻,尽量让事情淡出人们的视线。 昨晚这一切后,他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结果发现,时珺并没有打来电话,以此趁火打劫。 这一做法让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心里又觉得,以时珺的为人,不可能会错过这么大的漏洞。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等了几天,确定的确时珺没有来找自己的打算后,他这才稍稍安心下来,开始彻底处理时柳儿犯下的那些破事。 因为这次的假珠宝闹得人心惶惶,以至于之前买过故丽珠宝购买用户统统都想要退货。 如此大的资金量,让时凡森倍感吃力。 但他不能放弃。 要知道一旦放弃,先不说时家到时候就会顺着这些帐目一点点将其中的细枝末节全都查清楚,就是境外的人在看到资金没有汇出后,也会马上来找他麻烦。 所以他必须咬着牙把时柳儿打得支离破碎的残局给一点点收拾好才行。 于是,他发出公告表示只要是故丽珠宝名下的用户,凡确定所购买的珠宝是残次品将可以无限期可以退货,绝对不会有赖帐的行为。 时凡森这一举动其实是想让那些人安心,不要跟着瞎起闹,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少了一些瞎起闹的,那资金的压力就会减少,他也会好过点。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丝毫的动容。 甚至越来越多的人要求退货。 这让时凡森觉得倍感奇怪。 按理来说,这种怀柔手段只会让那些人的情绪平稳下来。 怎么会…… 反而起了反作用呢?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份故丽珠宝的转让书。 时凡森这时候才知道,时氏已经对外宣布,故丽公司已经独立门户了。 而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疯了似的要求退款退货了。 因为一旦故丽珠宝和时氏集团分开独立运营,那么以故丽现在的口碑和情况,倒闭就是分分钟的时候。 所以别说什么无限期,能不能撑住两个月都让人觉得怀疑。 时凡森在看到那份转让书后,气得恨不能直接把文件给撕碎! 时寅如此落井下石,分明就是在逼他去死。 这下,时凡森的处境变得越发的艰难了起来。 他在逼不得已之下将自己名下的几套房产抵押买卖了,来获取资金来收拾烂摊子。 但谁知道,依旧弥补不了这么大的的漏洞。 一赔十,这个赔偿实在是太大了,就是有金山银山都要消耗完。 时凡森不敢动境外的资金,怕到时候引起时珺的注意,就只能将自己手里的不动产一样一样的变现去填补漏洞。 直到…… 不动产全都耗尽。 这个漏洞总算是勉强填上了。 但随时而来的是一个新的问题,他现在没有钱去运转公司。 没有资金运转,就没有办法操作那笔钱的汇出。 那些人会很快发现,并且找上门来。 而且不仅如此。 他还发现,当假货事件总算用钱填补之后,故丽珠宝的股价已经跌得完全彻底处于破产的边缘。 如果不是他当时及时发出公告,并且用行动表示会做出补救措施,只怕股市上已经没有了故丽珠宝这四个大字了。 然而,就算这样,那绿得本就不忍直视的数字还在随着时间一点点往下掉。 时凡森第一次感觉到绝望的滋味。 要想力挽狂澜,他就要很多的钱。 很多、很多的钱。 否则,这个公司就算是完了。 可是…… 哪来的钱呢? 他已经将所有的都填补进去了。 包括时广名下的那些产业也都被他拿走了。 现在口袋里已经再也拿不出一毛钱了。 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 时凡森头疼不已的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厚厚的帐目,以及各种催促的电话,真的是被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边发来的消息,质问为什么钱迟迟没有汇入境外? 这下,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前面有股价狂跌,后又境外追问,时凡森完全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周旋了两天也没有周旋出什么结果。 紧接着,时珺的电话竟然打来了。 前段时间怎么等都等不到的人,居然在这通简讯之后来电话。 和时间巧合得让人觉得诡异。 本就焦头烂额的时凡森在那一刻感觉到了什么叫强压之下的窒息。 他真的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轻敌,让时柳儿来全权负责整个公司。 如果没有她,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时凡森心里懊恼不已,但也为时已晚,他现在除了被动的跟着时珺的要求做,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特别是境外的那些人已经开始不满的时候。 他真怕一不小心两边得罪,直接被剁成肉泥。 因此,下午的时候他特意空出了两个小时去赴时珺的约。 时珺选的是一家比较安静的高级茶馆。 他到的时候,时珺还没有到。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手脚,时凡森等得一壶茶都泡得没颜色了,时珺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之后,时珺就主动开口:「抱歉,我来迟了。」 不过这风轻云淡的一句,半点诚意都没有。 时凡森心里不悦,但脸上却不能表露出一星半点,只是勉强地笑着回了一句,「没事。」 时珺落座,因为耽误了太久,她也不想兜圈子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知道你现在钱都花光了,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我要时柳儿的股份。」 她这话直白得完全没有半点遮掩,时凡森听到这话后不禁脸色一沉,想也不想的拒绝,「这不可能,你别想趁火打劫。」 时凡森这会儿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时珺搞了那么多,还罢免了时柳儿的董事位置,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股、份! 面对时凡森如此绷紧的神情,她语气始终平淡,「我没有趁火打劫,我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毕竟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故丽正常运营,我想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原因。」 最后那一番话顿时让时凡森的瞳孔勐地紧缩,但他不敢露出半点情绪,只是问:「你什么意思?」 时珺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惧怕什么,不过她面上还是不显山露水,「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和你做笔买卖而已,你要钱,我要股份,互惠互利。」 时凡森沉默了一下,在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拒绝:「我不卖。」 「可你现在没有钱了。」时珺淡声提醒。 被戳中心思的时凡森皱了皱眉,但还是嘴硬地道:「我会自己想办法。」 可时珺却继续道:「你想再多的办法,现在也不会有人能马上给你一大笔钱。而我,可以。」 时凡森眉眼沉沉。 他当然知道时珺可以。 她公司每年明着的利润都能抵得了时氏集团的一半,再加上她那个机构的情报钱,说是和时氏集团相媲美都不为过。 但……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想答应下来。 然而,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率先打断了道:「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我只是要时柳儿的那一部分,并没有动摇你的根基,你不必害怕。」 时凡森被她这么一说,长辈的威严和面子骤失,他当即反驳:「我才没有害怕。」 时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和他反覆纠结,而是径直提议道:「这样吧,我比市场价高百分之十来收购,期限为一年,一年内你资金能周转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把股份再买回去,如果逾时就自动归我名下。」 时凡森怔住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时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取股份。 不过这个办法…… 的确不错。 说实话,他有点心动了。 毕竟眼下他是真的急需要一笔资金来运作,以此将时柳儿挪动的那笔资金赶紧送出去,免得被那些人找麻烦。 在最终的权衡利弊之下,他开口道:「三年。」 一年时间太短,他不能保证周转得出来。 可问题是,三年对时珺来说显然又有些太长,因此她折中了一下,说:「两年。」 时凡森看她这么痛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按照以往他对时珺的认识,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和自己谈话,就算没有那笔钱的存在,她也同样有一万种方式逼自己把股份交出来。 可如今她兜兜转转弄了这么一场,最后只是以租赁的方式来得到股份。 这是在不像她的风格。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问。 对此,时珺表示:「别想太多,只是单纯不想闹得太难看。」 时凡森愣了愣,「我不明白。」 他才不想时珺会突然间立地成佛,一心向善了。 这些年时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们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根本不可能突然间转变过来。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该死的是,他完全找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你如果说因为大家都是时家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听到时凡森这话,时珺顿时轻嗤了一声,「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单纯的只是想要更多的股份而已。我相信大伯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我进时氏的目的。」 如此富有深意的一番话,时凡森不禁眯了眯眼,似有领悟一般。 她这是想拿了股份…… 要和时寅抗衡? 但问题是……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凡森觉得时珺的心眼太多,手段也层次不穷,有时真真假假根本分辨不清,实在容易中套。 时珺听了,只是伸手给时凡森倒了一杯茶水,「真的还是假的大伯不需要清楚,你只需要清楚这是一件对你没有任何伤害的事就可以了。」 伴随着水声在茶杯中响起,她紧接着又道:「还是说,大伯希望我用非常手段直接从你口袋里拿股份?」 时凡森本来还在犹豫的心「咯噔」了一下。 「如果你喜欢这样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此时茶水刚满,她停止了倒水的动作,将茶壶放回了桌面。 时凡森当即没绷住,直言:「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这样做了!」 时珺得到了自己的满意回答,当下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举杯淡声道:「那合作愉快。」 时凡森就这么稀里煳涂地和时珺谈妥了。 672不会轻易罢手的甜头 时珺在和时凡森谈妥之后,隔天双方就把股份和钱以及协议全都准备好。 时凡森为了防止时珺在协议里面做什么小动作,以先小人后君子的理由找了个律师全程作为第三方来协办。 对此时珺并没有任何的反对。 坐在旁边的律师在看完了整个文件条款之后,向时凡森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时凡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时珺,见她正坐在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在手机上忙碌着,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时候,于是忍不住地小声凑到那名律师耳边,压低了声音,再次谨慎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那名律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我确定。」 时凡森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 安心了。 随即他就让那名律师立刻离开。 那名律师见了,连忙拿着自己的东西撤出了包厢。 时凡森等人一走,这才笑着对坐在对面的时珺解释道:「时珺啊,我做这些,你别太介意,大伯只是……」 时珺头也不抬地打断:「我不介意。」 时凡森自讨了个没趣,讪笑了两声道:「不介意就好,不介意就好。」 「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时珺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把手边的钢笔推到了他的面前。 时凡森当下看了一眼那份合约和那支笔,心想反正合约的条款都没有什么问题,再磨蹭只怕反而惹怒时珺,到时候她真不耐烦起来,用什么非常手段,那他就是自讨苦吃了。 因此,他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的拿起桌上的钢笔签起了字。 等到那三个字写完,时珺那边也非常干净利落的按了下网上银行页面的转出按钮。 「嗡」地一下,时凡森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屏幕亮起。 上面出现了一条成功到帐的简讯通知。 时凡森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深了起来。 他没想到时珺这么给力,半点不迟疑的就把钱打到他的卡上。 这买卖做的…… 应该是他有生之来最快的一笔了。 既然时珺痛快,那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当即伸出手,道:「那大伯预祝你成功。」 时珺淡淡扫了一眼他那只伸出的手,然后只回了一声,「谢谢。」 身形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时凡森那悬在半空中的手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时珺连时寅这个当家人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他了。 她和时家的关系本就差。 当下也就释怀了,然后收起了手。 又匆匆聊了两句,时凡森心里惦记着公司,也就没多聊,就走了。 只留下时珺一个人坐在那里。 茶水还冒着热气。 她还不断的在手机上忙碌着,不料半个小时后时寅的电话打进来了。 只不过时珺正忙着回邮件,没工夫搭理他。 这次公司软体发布会预计在八月中旬,对她和谢原都非常重要,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把来电给按掉,继续将未完的邮件回復完,在点击发送,并且成功后,她才喝了口茶水,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时寅显然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 刚接通,就听到他率先开口:「今天是答应我替我拿回股份的日子,东西呢?」 距离他们之间达成意愿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虽然时柳儿和故丽珠宝接二连三的倒下,但是迟迟不见结果。 这让时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对此,时珺回答:「时柳儿那部分已经到手。」 电话那头的时寅愣了愣,然后问:「时柳儿那部分?是整个二房吗?」 时珺淡淡地回答:「不是,只是时柳儿的部分。」 时寅听到后不禁有些气馁,「就那百分之几的可怜股份能顶什么用。」 时珺看着桌上的那份文件,眉眼平淡,「这,只是一个开始。」 尝过甜头的人,是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 她很清楚,故丽的启动资金缺口有多大,时柳儿那么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时凡森一定会再次来找她的。 「那你还要多久?」电话那头的时寅说完后,不禁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道:「我发现你这次的动作变慢了,是需要什么棘手的问题吗?」 时珺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股紧绷的压迫和肃杀激涌而起,不过又转瞬即逝,一切归于平静。 这人果然对时凡森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清楚的。 否则不会在这里引导话题。 坐在那里的时珺这时淡淡地回答:「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公司这边有点忙,所以放缓了节奏。」 电话那头的时寅却像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不对吧,如果你公司忙的话,你只会更加加快自己的节奏才对。」 这话里带着变相的循循善诱。 似乎想要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时珺怎么可能会让他能找到任何的破绽,她即刻就一句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要遇到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时寅一顿,然后重新笑了起来,「这我怎么能知道呢。」 时珺料定他会这样回答,所以语气平静地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随便替我下结论,你只需要安心地等着我把两房的股份送到你手上就足够了。」 她的态度可谓不客气。 不过时寅早就习惯了,因此也没有太多介意,只是心里却还是不死心,说了一句也行后,就又补充地道:「不过如果真遇到什么,就告诉我,我们父女两个人一起解决。」 时寅想要展现自己作为父亲的那份「关心」,可惜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连多一秒都不屑给。 时寅这下算是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憋屈不已。 只是眼下他还用得到时珺,他也只能忍了,但私下里派人好好盯着故丽那边的动向。 他真的很期待,时珺能彻底毁了故丽,动摇其根基。 如今故丽和时氏已经成功分开,故丽没有办法再吸时氏的血不算,等到两方一倒,故丽被时珺给彻底毁了,境外的人少了这个漂白钱财的中转站,必然会来找时珺的麻烦。 那些人他查过,是境外的一个安保公司。 当然,那是明面上的称唿。 私下是一个非法的僱佣组织。 比起他们,时珺实在是显得有些小打小闹。 到时候,一箭双鵰。 他的障碍就统统没有了。 想想他都打心眼里高兴。 以至于原本心里的那股憋屈都减少了不少。 殊不知,时珺早就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她根本就没打算动故丽。 她只是设了个套,把时寅手里的股份全都拿过来之后,就点到为止。 因此她一通电话打给了汤胜,让他继续操纵着股市,让刚尝到甜头就时凡森彻底上钩。 汤胜收到命令后,自然是按令行事。 他在时凡森投钱之后,故意将不断下跌的股份稳住,然后在稳了一段时间后,再重新操作让股价再次下跌。 「怎么又下跌了?不是昨天还稳住了吗?」 这段时间时寅一直都在关注着故丽的股价,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要上去刷新看看。 本来好不容易因为股价稳定而安抚下来的心脏此时此刻一看到那个数字后,就忍不住有些着急了起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那名操控的人员在看到自己电脑屏幕上那一道小小抛物线的时,心里也开始慌张了起来,「不知道,明明这段时间都稳住了,怎么会……」 时凡森在看到他慌张的神色后,心里的怒意顿时被激起,一脚就踹在了那人的电脑椅上,「你这个废物!」 那椅子被立刻踹出去好远,坐在上面的人摇摇晃晃了一下,没稳住,一下子连人带椅子的就摔了下去。 身旁的副手看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于是连忙解释道:「时总,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你也看到了之前投了钱,股价就稳定住了,很明显现在是钱没了,撑不住,所以才会这样。」 时凡森露出了一个森冷地笑,「那你的意思是,为了稳住股价,我得源源不断的投钱了?」 那副手吓得浑身一哆嗦,但还是照实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是。」 时凡森当下脸倏地冷了下来,也一脚踹在了他的椅子上,怒骂道:「那我还要你干什么!」 那人有了前车之鑑,所以反应还算快,马上抓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避免了摔一个屁墩儿的悲剧,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的操作也要建立在资金的基础啊。」 时凡森捕捉到了资金两个字,立刻目光冷锐地看向他,问:「你说什么?」 那副手当即吓得没有敢再说话,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时凡森看那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怂样,懒得搭理,眼角的余光一瞥电脑屏幕,发现刚才的还位置在六点几的百分数,立刻跌到了五字开头,当即指着屏幕就呵道:「你看看,你看看,又跌了!又跌了!再这样跌几天,岂不是又要跌回原来的数字了!」 那两名员工立刻连连摇头了起来,「不会的,既然能够稳一段时间,那就说明我的操作是有效果的,只要……只要再注资,相信就会再次稳住,一旦稳住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操作让其小幅度的上涨。」 时寅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绿得刺眼的数字。 他的心再一次开始动摇了起来。 只要有资金,股价就能稳定并且小幅度上涨的话…… 那或许,他应该要再找一次时珺。 毕竟眼下除了她能那么痛快给钱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 更何况她开出的条件的确对他并没有任何的伤害。 她只是想花钱借自己的股份,以此能够做到和时寅分庭抗礼而已。 等到两年的期限一到,他用钱再买回来,一样还是时家的董事,不损分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卖的不是自己的股份,而是——时屹的股份。 当天下午他就打电话给时广,和他商量了一下这件事。 时广向来是个粗神经,在时光森的威逼利诱,半哄半骗之下就很轻松的答应了这一件事。 时凡森在确定了这件事后,马上打电话给时珺,要求再做一次交易。 时珺一收到这个电话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时屹的股份拿下,接下来时凡森和时广的股份也会陆陆续续到手中。 这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随即双方约定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这一次时凡森带着时屹一同前往。 这一次时珺来的比较早,早已点好了茶水坐在包厢内等候着了。 一看到进门的时屹时,她只是轻瞥了一眼,就重新垂眸,继续喝茶。 反倒是时屹,时隔大半个月后再见到时珺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此时此刻的他安静如鸡地坐在那里,就如同第二个时铭御一样,完全没有丝毫的少爷脾气。 时珺喝着茶水,将早已准备的文件推了过去,冷冷地一句,「签字。」 时屹就机械似的拿起钢笔在上面签了起来。 时凡森也不知道他怎么今天这么听话,本来他还想着要怎么劝服这个一点就燃的小炸弹,结果没想到今天这个炸弹居然不炸了。 等到一切全都弄完,时屹就马上站起来,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 时凡森虽然也急着走,但没想到时屹会急成这样,连话都不让自己说。 不过好在时珺并不介意,所以这场交易在十五分钟内就全都结束了。 673鱼儿上钩 就这样,三房的一部分股份也弄到了手。 时凡森当下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那笔钱去了公司。 正如同那两个员工所说的那样,资金一旦到位,股价立刻就稳了下来,而且不仅稳下来,第二天开市的时候竟然还小幅度的有一点点涨幅。 这样的效果就如同一剂强心剂,立刻让时凡森信心倍增了起来。 果然,只要操作的当,股市还是有救的。 时凡森天真且单纯的意味着。 却不知道,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时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在他注资的第二天汤胜就按照时珺的命令,就做出了反应,抽调了资金汇入其中,然后操控着所有的走向,将股价硬生生地抬起来。 那几天所有人都看着股市里那个原本跌倒谷底的故丽竟然像是有一种死灰復燃的架势,在一步步往上爬起。 然后再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将近半个月之后,再次层层跌落。 时凡森在看到好不容易开始大幅度涨幅的关键时刻竟然又掉下去了,心里那叫一个扼腕。 不过有了这样的涨势,他心里就有底了。 因为他知道,股市不至于到连救都救不了的地步。 只要能救,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甜头一旦尝上第二遍,那滋味就变得越发回味无穷。 当即他毫不犹豫地再一次打电话给时珺,表示要把时广那部分也一併交易了。 只是这回时珺的态度没了之前那般痛快,而是隐隐透着不耐烦地口吻在那端开口:「大伯,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闲了?」 时凡森没料到时珺会有这样的态度,因为在他的概念里,时珺应该是那个迫不及待想要股份的人,而自己才是手握主动权的人。 可眼下时珺这番话,明显将他们之间的身份互换了一下。 他有些无法适应地愣了一下,「这……这话怎么说?」 「如果不是觉得我太闲,哪来这么多次的交易。」 时凡森在听到这话后,不禁沉默了。 距离上次的交易才半个月,时珺不耐烦也的确属于正常情况。 电话那头的时珺这个时候再次道:「别把我的客气,当成无底线的容忍。」 时凡森听懂了,时珺这是要一次性解决的意思。 但…… 他捨不得。 时广的股份他还想着要一半一半的卖呢。 更何况要一次性解决。 他不行。 可又无法说出,这是最后一次的请求。 毕竟眼下股价已经开始涨起来了,要他现在放手,他做不到。 时凡森自知理亏,但是又舍不下,所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其实也不需要你亲自来,不过就是签个字而已,你让你手下给我说送过来就成,我到时候……」 但话还没说完,已经不耐烦的时珺就已经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提高百分之十,你把你能给我的股份都给我,一次性了断。」 一次性了断。 时珺的态度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 而且为了麻烦,她甚至又一次的提高了价格。 这种财大气粗地做法,震慑到了时凡森。 他如今缺钱缺得紧,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时珺这样做,无疑在动摇他。 可是…… 犹豫、迟疑,不安始终围绕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真的要全都卖给时珺吗? 那可是二房、三房全部的股份。 他原本只是想一点点的卖,只要等到故丽起来了,他就马上停止。 可谁想到时珺却……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和时珺开口,结果电话那头的时珺在等待了半分钟后就直接了断地就挂了电话。 那「嘟嘟嘟」地忙音,让时凡森立刻回过神来。 糟糕。 这下连第三笔交易都失去了。 时凡森顿时「咯噔」了一下。 然后开始止不住的后悔起来。 时珺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他要是错过了时珺这难得的客气,只怕接下来他就要接受时珺的怒火。 而眼下的他根本连公司都无法支撑柱,时珺要是再掺和一脚,他只会垮得毫无招架之力。 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不,这不可以。 时凡森心里头一慌,身体就马上做出了反应,马上打电话给了时珺。 可惜,时珺没有接。 这一信号让时凡森修到了一种不妙的味道。 他这下急了。 没了时珺这么个冤大头,故丽就得持续性地僵持下去,没有办法运营。 到时候那笔钱迟迟没办法汇出去,他就死定了。 时凡森只要想到那笔钱,就觉得很是烫手。 想迫不及待的将公司运营起来,然后将这笔钱以投资款丢出去。 当即,他忍不住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然而,电话还是打不通。 如此果断的拒绝,时凡森整个下午都开始变得坐立不安了起来。 在熬了一个下午后,到了晚上,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几个电话过去。 因此,一晚上时珺都电话震动声就没断过。 但她始终没有去接。 这让电脑屏幕那头的秦匪注意到了,他不由得挑眉,「有人骚扰你?」 时珺看也不看桌上的手机,一直忙着敲打键盘,一边和谢原说事,一边回答秦匪的话:「差不多。」 秦匪看她迟迟不看自己一眼,于是故意道:「追求者吗?」 时珺手上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她抬眸看向了屏幕里的秦匪,道:「不是……」 但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问:「你是不是没和别人说过,你有男朋友这件事?」 「……」时珺顿了下,怕他到时候算帐,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直接回到了之前的那一个,「没有人敢追我。」 秦匪一听,不高兴了,「为什么?我媳……女朋友这么漂亮,那些人是瞎了吗?」 时珺没错过那一个媳字,不过她只当没听到,并且刻意模煳话题,「所以,你希望我有人骚扰。」 秦匪还真的就顺着她的话道:「那肯定不行!」 时珺看他已经忘记男朋友这件事后,这才回答:「是我大伯。」 秦匪一听,就明白过来了,笑了起来,「鱼儿上钩了?」 时珺点头,「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呢?」秦匪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笑问了一句。 时珺:「快了。」 秦匪像是在思考了一下,接着才道:「那过两天我打算过来陪你?」 时珺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过来,不禁想到了过年的时候他在自己房间里造的孽,因此问道:「你不忙吗?」 秦匪理直气壮地回答:「再忙,也要陪女朋友。」 这话说得让时珺原本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要是忙的话就不必挤时间来』重新吞回了喉咙口。 转而换成了一句:「随你。」 秦匪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潜台词,于是嘴角勾了勾,问:「那我这回还在门外等你吗?」 这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信号。 他想要登堂入室。 时珺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过随即却又想到那天大年夜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门外,冻得浑身都冒着寒气的样子,最终还是心软地开口:「大门密码是五个零。」 秦匪有些意外,「就这么简单?」 时珺浑不在意地反问了一声,「不然呢?」 秦匪嘴角的笑容渐敛起,眼眸顿时半眯了起来,「你这样不怕半夜被人破门而入吗?」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不悦和危险。 不过时珺显然没感觉到,并且还粗神经地说了一声,「不怕。」 顿时让秦匪啧了一声,他就知道和时珺说这些,和自己气死自己没有任何的区别,索性没好气地直言道:「我怕!你赶紧的,现在给我去改密码去!」 这小姑娘心是真的大。 一个人住还弄这么简单的密码,是仗着自己的身手,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吗?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要是真有人想弄她,找上十个人,光车轮战都能耗死她。 这人真的是…… 要是她现在自己面前,他非得好好把人给收拾一顿不可。 只要想到这些年她就弄这么个破密码煳弄着,心里真是又气又恼。 可时珺却觉得有些不以为然。 她就算大门密码简单,但问题是进门是有特殊机制的,每次输入她这边都会收到提示,没那么好进入的。 然而,正当她要解释的时候,就听到秦匪说:「去改成我的生日。」 时珺:「???」 什么? 生日? 时珺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有些茫然地脱口问道:「你几号生日?」 秦匪:「……」 他愣了半天,最终都气笑了,「所以,你不知道我生日?」 时珺摇头,「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秦匪的生日。 她又没特意查过秦匪的资料。 而且那个时候在海城,双方都互相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她怎么可能查得到。 但秦匪却不管,并且还一本正经地表示:「你这个女朋友一点都不及格,居然连男朋友的生日都不知道。」 时珺这下也不服气了,想反将他一军,问道:「难道你知道我生日?」 结果没想到,秦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七月十二日。」 时珺怔了下,显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的生日。 七月十二。 ——今天是小珺的生日,必须要有一个荷包蛋来庆祝。 ——小珺你看,今年的生日我们吃长寿面,希望我的小珺啊能够长长久久,永远长寿,将来是个寿星小老太。 ——珺珺啊,你看这是什么?小蛋糕,今年我们也吃个小蛋糕,好不好? 其实这个日子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就忘记了。 每天那么忙,身边的一切依旧危机四伏,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记得这个日子。 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人会在记得这个日子。 而伴随着母亲的离世,她也以为这个日子会彻底慢慢被遗忘掉。 结果没曾想,秦匪竟然都记得。 时珺忽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烫,心里头有些沉甸甸的。 她压了压情绪,才低声回道:「……抱歉。」 「就一句抱歉完了?」秦匪很快就透过屏幕看出了她的异常,当即道:「不打算给我点补偿吗?我这小心脏都被你伤得拔凉拔凉的。」 说着还耍宝似的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脸的小委屈。 时珺见了,不禁短促地笑了下:「那你还想要怎么样?」 秦匪想了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过年答应要给我穿的衣服你还没有穿。」 时珺不由得提醒:「现在都四五月了。」 那两件都是冬天穿的,她要现在穿的话,得热死。 「那就买四五月的衣服穿给我看。」秦匪说完之后,立刻提议:「不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逛街,然后我来挑吧!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的给你买衣服了。」 时珺:「……」 她怎么感觉那么绝望呢。 光看到他如此兴沖沖的样子,时珺就觉得头疼。 这人不会买很多很多给她换吧? 「你要不然……别来了?」时珺有些退缩了。 秦匪感觉到她想反悔,即刻就幽幽地提醒了一声:「说好的抱歉呢?」 时珺:「……」 顿时默了。 最后她无奈答应了下来。 于是,秦匪成功得到了大门密码,以及一次和时珺逛街的机会,而成功结束了这次的视频聊天。 而时珺则在这场视频通话结束后直接把手机设置了静音,丢在了客厅里,自己回了房间洗澡睡觉了。 那一晚,她的手机屏幕时不时地在漆黑的环境下亮起。 等到时珺睡醒起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手机里面竟然一晚上有一百多通未接电话。 最新的那通电话是在清晨的六点多打来的。 也就是说,时凡森一晚上没有睡,一直在给她打电话。 这毅力,也是厉害的。 毕竟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熬通宵,佩服。 不过,佩服归佩服,她还是没有接电话。 而是直接去了公司上班。 最近一段时间她天天坐镇自己的公司。 随着七八月的发布会越来越近,很多东西都需要反覆地测试和准备,她作为老闆,自然要把关了。 因此她进了公司后,就和谢原一起在办公室里开始各种测试。 忙碌了整整一天之后,她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这个时候她的助理才和她说时凡森来了。 而且已经在公司的会议室里等了一天了。 时珺知道他是真急了。 只是,这急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原本在她的预计时间里,以时凡森的定力最起码可以撑个两三天的。 结果没想到这才一天一夜就熬不住了。 看来还是高估了。 时珺想了一下,表示自己晚上还有测试要试,今天不见了,并且让她转告时凡森,让他自己确定之后,选一个日子来见自己。 那名助理听到后,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转达了这一情况。 坐立不安一天的时凡森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知道,时珺这是愿意继续做交易的意思。 不过同样的,这句潜台词也意味着,时珺还是之前的意思,必须一次性解决,没有任何的余地。 这让时凡森又喜又忧。 但这份忧很快就被打散了。 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股市的情况虽然没有往下掉,却也僵持在那里,如同一潭死水。 无论他的团队怎么操控,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让他们很是吃力。 但这也相对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有了那两次的资金注入之后,股市的情况在好转。 第一次注资,稳定了一段时间后才下跌。 第二次注资,小幅度涨停后持续稳定。 这一次比一次都要好。 好现象。 可惜这个好现象因为第三次的注资失败,而迟迟没有动静。 这让时凡森想要做交易的心开始变得迫切了起来。 因为时珺打算一次性了断,所以他想了又想,最后咬牙决定,将手里所有的股份全都卖了,生死一搏。 反正,故丽要是死了,他也活不成了,更别提那些股份了。 当下他选好了一个日子,打算尽快和时珺完成交易。 时珺自然是不会拒绝了。 她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如约而至。 时凡森在看到那份熟悉的合同后,心里只觉得一阵激动。 毕竟有了钱,他就有了能翻本的机会。 但其实他不知道,股市的一切那不过都是个假象而已。 他注入的资金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真正在其中注入资金操控全场的是时珺。 前两次不过是在钓时凡森这条鱼罢了。 一旦上钩,那些假象就会彻底崩塌,她的团队会立刻撤出,等到那个时候残酷严峻的真相才会暴露在时凡森的面前。 674装傻充愣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沿被分割出了几块,投射在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上。 此时的时凡森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他还在笑眯眯地看着那份已经签约完成,即将要转化成现金的合约。 「行了,时珺,这回大伯算是完成你的心愿了。」时凡森到最后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时珺向来对这些是不在意的,也懒得搭理,只是淡声地一句:「那就祝大伯成功。」 虽然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以时凡森的能力,加上这些钱的投资,最多只能让故丽喘上一口气罢了。 反正只要不死,自有时凡森顶着。 要是时凡森顶不住,他也会把一切脏水泼到时寅的身上。 毕竟,给他解燃眉之急的是她时珺。 而断掉两家公司的供连锁的,却是时寅。 这之间的关系,他比谁都清楚。 可怜时凡森根本不知道时珺的想法,还在那里笑得很是开怀,「成功,成功,我们啊一起成功。」 就这样,时珺拿着已经彻底完全收购的股份先回了公司一趟,又开了两场会议,等到了晚上她才带着那几份协议书去了一趟时家。 故丽公司的这一场变故不禁让时氏发生了变故,就连时家也同样发生细微的变化。 时凡森藉由故丽公司太忙而彻底搬离了时家。 时广那就更别提了,他向来是以时凡森为尊,在他离开的第二天一大早也收拾东西说是要借着自己身体上的老毛病在春季復发为藉口,带着时屹去了自己的房产名下的一套别墅里住着。 所以,眼下整个时家只剩下时寅和陈梦两个人住。 再无第三个时家人。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时珺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没有上楼,而是坐在大厅里。 管家连忙让佣人为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自己则赶紧上楼去汇报。 没过多久,管家就下楼,邀请她上去。 时珺起身,上了楼。 一进门,就看到时寅坐在那里,穿着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孙子兵法》在看,手边还点了能让人平心静气的晚香。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善男信女的慈祥老人呢。 时珺直接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了桌上。 「这份是你要的股份,二房和三房的都在这里了。」 时寅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牛皮纸袋,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道:「这份股份从初冬到春末,整整两个季度,看来这次你公司的事情真的让你分了不少心。」 显然是不满她这次将时间线拉得那么长。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时珺真想要解决,她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直接逼得他们将所有的一切都交出来。 而不是用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来磨他们。 她如此突然的转变,让时寅有些不习惯,也有些…… 心不安。 他总感觉,时珺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稳妥小心呢?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时寅有些摸不透。 还没等他从自己繁杂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时珺坐在他的对面说:「还好只是两个季度就结束了,如果一年四季都没有结果,那才可怕。」 时寅顿时面色一顿。 他知道,时珺这是嘲讽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拿下两房的股份。 不过很快他就恢復了过来,像是没听到那句讥讽似的,然后拿起了那个纸袋,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随意翻看了一下,状似无意地淡声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时珺也同样不痛不痒地回答:「股份都到手了,没什么可做的了。」 这下让时寅的神色有些变了,「就只有股份吗?」 时珺抬眸,语气平静地反问:「不然呢?」 时寅没想到时珺竟然做到这一步就到此为止了,他还以为时珺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 「他们两家人你打算怎么做?故丽又如何?」 对此,时珺语气闲谈一般地回答:「你的吩咐里只有股份,没有其他附加。」 「那你就打算放过这两个人?」时寅不禁坐直了身体,神情都变得沉肃了起来。 时珺嗯了一声,然后回了一句时寅死都没有料到的话,「毕竟是血亲。」 时寅:「???」 他感觉时珺在逗自己。 时珺的眼里有血亲这两个字? 她怕是忘记自己是怎么把时至敬头颅割下来这件事吧? 时寅面色不禁有些变得难看了起来。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只要她斩尽杀绝,到时候就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而如今那两房不死,那就是后患。 时凡森时刻都会依靠境外的力量反杀回来! 到时候他就成了那个头号目标。 时珺根本就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 时寅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止不住地发沉。 他觉得时珺很有可能查到了什么,但是却故作装傻。 因此,面上却极力的保持着那最后一丝平静,然后沉声道:「这次你虽然拿下了股份,但是却失去了故丽。」 时珺像是不以为意地样子,「故丽本身就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失不失去并不重要。」 但时寅却说:「可是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决定,外界只会认为我们时氏在断臂自救,从而质疑我们本身。」 他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想要鸡蛋里挑骨头。 时珺抬头,看向了他,「那也比耗着时氏强。」 时寅将那几份文件放在了桌上,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在不用耗损的情况下将一切都解决掉,包括两房的人。」 「但我公司这边需要我做测试,所以没办法。」时珺还是用之前的藉口将他打回去。 不过时寅到底是个老狐狸,竟然用气了激将法,「我当然知道你那边也忙,只是我也老了,公司迟早得交到你手上,这次让你做这件事,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立威,以为这次你会做的很完美,可惜还是美中不足。」 说着就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惋惜的样子。 坐在对面的时珺眉眼平静,半点没有被波动的意思,「我把你没有做到的事做到,就是完美。」 这一句话反击得让时寅唿吸一滞。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时珺说完就结束了话题想要走人。 时寅没达成自己的目的,怎么能甘心,当下就要出声挽留,「别急啊,反正时间还早,茶水都煮了一半了,喝杯茶再走。正好我也可以和你谈谈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有些事我也该交给你了。」 时珺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煮得茶水,最终还是重新落座了下来。 她其实很清楚时寅这话是假,但她还挺想看看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时寅坐直了身体,即刻也不费话,直言道:「眼下故丽珠宝勉强算是做了处理,但是我们必须要从故丽珠宝的身上吸取经验,否则时氏可承受不住名下的资产一个个的出事,然后再一个个的断臂自保。」 时珺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坐在那里,像在听,又像在没听。 时寅得不到她的回应,因此忍不住地问:「那这次故丽珠宝的帐目之类的,你有查到什么吗?」 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时珺神色平和地盯着桌上那透明的茶壶,里面不断有小气泡从底下冒出,片刻后才回答:「我没查。」 时寅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没查?」 时珺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而遗忘了已经那壶茶水,于是便伸手打开了壶盖,添了一勺茶叶进去,热气与茶叶的触碰,瞬间激发出了一瞬的茶香。 很快茶壶里茶叶被沸腾的热水煮得舒展开来,然后渐渐沉了下去。 时珺将盖子重新盖上,然后才回答:「没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给的那些东西在做。」 「你为什么不查?」时寅到现在都没敢相信。 如果没有查的话,那之前他的怀疑就要被推翻了。 可问题是,以时珺的性格会不查吗? 对于这个问题,时珺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相信你的能力。」 时寅:「……」 这理由真的是强大到无敌。 时珺这辈子都没信任过他,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得到了见鬼的信任。 时寅有一瞬间觉得,时珺就是在耍自己。 「你……」 「喝茶吧。」 时珺说着就将已经煮好的茶水从那个小炉上提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 随即她举起了另外一杯茶水,热气裊裊而起。 她吹开了水面上浮起的叶片,轻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 即使她这个不懂喝茶的人也知道,好差。 时珺喝完了茶水,起身,告辞了。 时寅就这么被从头到尾地晾在了书房里。 而这场以故丽为起点的股权转让就此落下了帷幕。 接下来的几天,时珺都在忙自己的事,关于时凡森那边她只是让汤胜盯着。 不过她没有让汤胜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撤出来,而是继续稳着全局,打算让时凡森的这盘棋能够下得更加稳扎稳打点,再全身而退。 时寅想让她来做这个冤大头,那她就将计就计,把这个炸弹重新包装送还给他。 而她则隐在幕后。 半点痕迹都不留。 这是秦匪教她的。 他是个很不错的老师,特别是这种家族公司里面,他对于这一切游刃有余的很。 而时珺也是个优秀的学生,对于他所教的总是能举一反三的完成。 于是,为了奖励这个三好学生,秦匪迫不及待地单方面决定提前过来陪她。 时珺压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过来。 当她还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手机里就传来了一条大门输入的简讯。 然后就从微型摄像头里看到了秦匪的那张脸。 他…… 怎么今天就来了? 不是说好要再过几天的吗? 这人如此正大光明的在大白天出现,不怕江暮韫发现吗? 一想到这里,她精緻的眉眼上笼罩着一层担心。 在场的那些人看到自家老闆那沉下来的面容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显然是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太对,让自家老闆不高兴了。 顿时,原本站在那里还在说话的经理不禁声音开始弱了下来。 到最后甚至直接消音了。 气氛一度有些冷。 身旁的助理不由得小声提醒一下时珺。 「老闆……」 「老闆?」 时珺勐地回过神,问:「什么?」 身旁的助理再次提点:「就是这个发布会的流程您觉得如何?」 时珺扫了一眼手里的各种汇报单,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不是软体问题,不用来找我。」 众人一听,知道老闆这是不高兴了,于是忙不迭地应下:「是。」 「还有事吗?」时珺随即又问了一声。 那些员工哪里还不懂她这言辞之下的潜台词,当下连连摇头,「没有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时珺果断就一句:「没有了就散会。」 然后就拿着手机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至于还留在会议室里的人看着时珺匆匆背影后,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 「老闆怎么感觉好像急匆匆的?」 那名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无疾而终的经理收起了手里的东西,也是一阵奇怪,「是啊,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要散会了,这会才开了没到二十分钟。」 旁边的副经理摸着下巴,道:「估计是遇到什么急事了吧,没看到她是看了电话之后态度急转的吗?」 经理奇怪了,「可是咱们这位能遇到什么急事会如此迫不及待?我在这公司那么多年,我觉得就是地震她都不一定会变一下脸色。」 「难道是遇到比地震更可怕的事了?」 「公司倒闭?」 「闭嘴吧你,咱这位连命都无所谓,更何况一个公司了。」 「也是。」 …… 此时的时珺一路朝着自己的住处赶去,满脑子都是秦匪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踪迹,压根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她。 直到自己到达了门口,按下了密码锁,进去之后…… 又是一阵熟悉的焦煳味道从厨房里瀰漫开来。 「咳咳咳……」 时珺知道,这傢伙又来造孽了! 她有些头疼地走到厨房的门口,无奈出声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家的厨房吗?」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秦匪听到声音后,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问:「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时珺看到他脸上那一道黑一道白的样子,全然没了以往那矜贵的模样,于是诚实地回答:「我怕你又烧我家的房子。」 秦匪顿时笑了,「不是的,是我打算给你做个叫花鸡,外面得烧煳。」 还叫花鸡? 这人是觉得自己鸡汤成功,所以打算来个高阶版吗? 时珺有些怀疑地将目光越过他的身后,朝着灶台上那一个被烤得焦黑的坨坨。 「你确定你是做叫花鸡,而不是在给我烧炭?」 秦匪面对她如此的质疑,都要气笑了,「我保证,这道菜我在家里实验了好几遍,我爷爷说很好吃。」 但时珺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确定你爷爷不会煳弄你?」 秦匪看到她好像真的因为上一次的失误而落下阴影之后,无奈地道:「能不能再给我机会证明一下?」 时珺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只好说:「不管好不好吃,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点我的房子。」 「放心吧,肯定不会点你房子。」 面对秦匪如此信誓旦旦的回答,时珺心里这才稍稍安抚了一些。 不过很快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真要点了,大不了我再送你一套。」 时珺:「……」 所以他刚才的保证都是餵了狗了吗?! 原本想要回卧室休息换衣服的时珺立刻决定,不走了。 还是留在这里看着比较好。 以防时刻准备扑火的准备。 不过还好,虽然前期都是烤煳的味道,但后期的确有鸡肉的香气开始从烤箱内蔓延开来。 应该算是成功了。 时珺这颗心也总算是落回肚子里了。 这时的她心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还好,房子保住了。 675你简直就是个暴君 正准备要吃饭的时候,时珺看到秦匪这次连行李箱都带来了,看上去是打算要在这里小住上一段时间,不由得问了一声,「你打算在我这里住几天?」 「两三个月吧。」秦匪怕她被刚烤好的热气给灼伤到,所以替她一边拆着荷叶,一边回答。 时珺一听这个时长,不禁皱眉。 两三个月? 他有这个时间吗? 还没等她开口,最后一层的荷叶被秦匪撕开,一股滚烫灼热的热气就此腾升而起。 瞬间,食物的香味就此飘散。 「尝尝看。」秦匪撕了一小块最嫩的鸡腿肉放凉,然后递了过去。 时珺一口咬下去。 鸡肉由于被荷叶包裹过,又用面粉给完全密封起来,在烤箱里,经过温度的烘烤,荷叶的香味完全浸透进了肉内,在齿颊中留着淡淡的荷叶香气。 好吃。 时珺在吃完第一口之后,瞬间就忘掉了之前想要问的问题,而是开始专心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不好吃?」秦匪看她不顾热气,伸手就想要撕一个鸡腿下来直接啃,连忙制止住,「别动,我来,烫。」 他直接用夹子撕下了一个大鸡腿,然后用锡纸包住骨头,让她拿着吃。 时珺握着那一处又吃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 秦匪看她吃得那么香,觉得也不枉费自己在家里浪费了那么多鸡了,「是不是对我的厨艺有那很大的信心了?」 尽管吃让时珺带来了愉悦感,但是脑子依旧清醒,摇头道:「你的技术不稳定,只能继续有待考证。」 「……行吧。」秦匪笑这靠在了椅背上,就冲着她这么懒懒散散地笑,「那我就继续努力给你做,直到你满意为止。」 时珺咀嚼的动作一停。 顿时心里腾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感觉以他的技术,自己住得这房子迟早保不住。 要不然…… 再买两套备着? 否则她真怕有朝一日无家可归,又是一身水的去找酒店住。 当即,时珺在心里暗暗下决定,明天就去让助理买两套房去。 坐在对面浑然不知自己小姑娘心中所想的秦匪还在一脸满足地继续地看着她吃东西,直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将他的思绪给打断。 秦匪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当下就拿起手机,起身,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时珺也没搭理,自顾自地继续坐在那里吃着。 只是这一通电话的时间比她想像地还要长,时珺大半个鸡都吃完了,连碗筷都放回洗碗机里运作了,才结束。 秦匪看到她在厨房收拾,连忙放下电话,走了进来,「这些事情你别做,我来收拾就好。」 说着就把她手里的那把小刀给拿走了。 时珺也没有强求,不过靠在一旁的料理台,将之前的话题重新捡了起来,「你要留在我这里三四个月?」 秦匪低着头擦拭着料理台上的那些食材边角料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 时珺又问:「那你的工作呢?」 秦匪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没什么工作啊。」 但谁想到话音刚落,客厅桌上的手机像是为了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响了起来。 「嗡——」 这下…… 尴尬了。 被戳破谎言的秦匪略有些心虚地挠了下鼻尖,不自觉地放下了手里的刀,立刻补救道:「其实我只要一台电脑,哪里都能干活,没差。」 时珺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而问:「那你爷爷和你母亲那边呢?」 「我经常出差,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秦匪笑着回答。 对于这一点,时珺是相信的。 他管理着这么庞大的企业,出差实在是太正常了。 不夸张的说,他真的一旦忙起来,天天当空中飞人,来回穿梭都不为过。 「你还是在这里住几天就好,两三个月太长,我接下来应该很忙,顾不上你。」时珺不希望他在自己这边浪费两三个月的时间。 对于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的宝贵。 根本不能浪费。 更别说什么以月来计算的单位。 这简直就是为谈个恋爱失了智。 她不能让他这样做。 秦匪何尝不知道她的用意,眉梢轻挑起,「你就这么丢下我?」 时珺不回答,只是说了一声,「你住两天就赶紧回去吧。」 秦匪看她如此毫不留情地就回答,一脸无奈,「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团聚,这异地恋实在太痛苦了。」 时珺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这个忙个的状态实在是艰难,如果不是秦匪每次不辞辛苦打电话给她,然后想尽办法来找她,估计他们两个人一年都见不上一次。 他为了维繫这一段关系如此不惜辛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太过被动。 想了想后,她主动提议说:「下次我过去。」 「真的吗?」秦匪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嘴角轻勾地笑了起来,「你突然这么主动,我很高兴。」 但时珺却故意说:「现在江家那边乱七八糟一堆,江暮韫才没空来管你,要是他把那边料理完,你这样正大光明的出入他的地盘,他一定会给你颜色看。」 秦匪知道她向来对待感情问题一直都以迴避的态度,所以也没有强求,而是道:「什么他的地盘,南边明明是你的地盘。」 这话让时珺禁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太看得起我了。」 她虽然能够在南边有一定的地位,但绝对不代表整个南边是她的。 她远远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步。 这点认知能力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然而秦匪却歪理一套,「本来就是啊,你迟早会成为时家的当家人,而时家才是南边的掌控者,那不就等同于你掌管着南边。」 时珺不得不提醒,「那是以前,现在的南边可不是时家说了算。」 江家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比肩时家。 甚至隐隐有做大的意图。 否则也不会和秦家各自在南北齐名了。 「那是因为时寅太无能,你和他完全不一样。」秦匪趁此机会洗干净了手,凑近到了她的身边,单手轻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扑来。 时珺没有躲,就这么站在那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拿下时家。」 秦匪看她没有介意自己亲昵的举动,嘴角的笑意渐深了起来,放在她腰腹部的手也渐渐收紧了起来,完全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笑得那叫一个满足,「时寅不行,他是保守派,而一个掌权者是不能用退让来守住自己天下的,那是下下策。」 时珺听完这话不乐意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激进的一方?」 秦匪也斜睨了她一眼,道:「你还不激进吗?你简直就是个暴君。」 时珺当下就要挣脱开。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秦匪给重新按进了怀里,紧接着就在她耳边说:「不过你有这个实力让他们统统闭嘴。」 时珺的挣扎动作停止,转头,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上,「你这到底是夸奖还是批评?」 秦匪笑了,「当然是夸奖了,只有绝对的实力才会不屑用那些明里暗里的手段。」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教我?」 秦匪重新垂头,凑到她耳廓边,伴随着那带着湿热的气息,一字一句道:「因为人心最是难琢磨,它是会变的,好的变成坏的,坏的会变成有利的,与其成为公敌的去大刀阔斧斩杀一切,不如躲在暗中策划让他们自相残杀,渔翁得利。」 秦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时珺隐约捕捉到了一种深藏在他这幅懒散皮囊之下的那种上位者的强势。 不知为何脑海中瞬间回想起了那天他忘记关麦,而背对着自己时和手下时的样子。 她感觉,这才是他,秦匪,真正的样子。 一个站在云端俯瞰一切的王者。 「你说呢?」秦匪看她久久不出声,低头贴着她的面颊。 时珺还沉浸在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里,没意识到他亲昵的举动,还很单纯地回答:「你说的有道理。」 秦匪看她不为所动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将手一点点的收紧,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像是带着些许诱惑似的,低沉地道:「我教了你这么多,你不应该给我点奖励吗?」 时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言下之意,下意识地就回答:「不应该是我学得好,你给我奖励吗?」 这话让秦匪眼前一亮。 正中他的心意。 「这是你说的。」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秦匪就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一侧,就吻从后面吻了上去。 当时珺触及到那薄唇时,她才刚刚反应过来。 这人说的竟然是这事儿! 不过很快那份理智就被秦匪汹涌的热情而打散,接下来她只是配合着秦匪的一切意图,双手就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脖子,脚尖轻踮起。 好在秦匪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一把将她轻抬起,让她踩在自己的鞋子上。 两个人在厨房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间拥吻着。 室内的温度感觉开始升高。 暧昧逐渐生成热情和更加一步的亲密。 在不知不觉中,时珺已经被秦匪抱在了料理台前,空出来的手开始在那细腰间游走。 越来越多的渴望从心底腾升而起。 但在最后,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的秦匪勐地偏头,撤出。 时珺这会儿被他仰着头亲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向来清冷的眼神在光线下酿着一层迷离的雾汽,整个神色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很是可爱。 秦匪看着她那傻憨的样子,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就有些崩。 不行,不行。 现在绝对不行。 秦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后,立刻低下头,就对时珺催促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快去洗澡睡觉吧。」 时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间,才九点多,这也算不早了? 还没等她开口呢,秦匪已经率先将她从料理台上抱了下来,然后就把人给推出了厨房。 并且为了这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傻姑娘又折返回来,他还甚至直接把门关上,和她隔绝起来。 那傢伙,就好像他被非礼了似的。 这让时珺弄得有些懵。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秦匪这样做的理由应该和上一次的一样。 这人…… 总在关键时刻主动撤离? 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她做出了什么不愿意的举动吗? 好像也没有吧? 时珺想不明白,不过她也不纠结。 反正总归难受的不是她。 于是就去了自己的房间洗澡。 结果等到她洗漱完再出来时,就看到阳台上秦匪正站在那里,抽着烟吹着冷风。 这人改变策略了? 把洗冷水澡改成吹冷风了? 时珺有意走到阳台边,出声问:「你在干嘛?」 没有设防的秦匪脱口就是一句:「冷静一下。」 然而勐地反应过来,发现时珺穿着睡衣正站在阳台门口。 他立刻掐掉了手里的烟,生怕她闻到一点菸味,「你怎么出来了?」 可惜时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冷静什么?」 「当然是冷静一下受伤的心灵。」秦匪说到这里还故意嘆息了一声,「我的女朋友在我过来陪她的第一天就下逐客令,真让人伤心。」 那半真半假的样子一看就是故意想要把话题岔开。 时珺也不再继续明知故问下去让他为难,便放过了他,转而回答:「我洗完澡了。」 「那就去睡觉。」秦匪果断地回答。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次卧打扫过了,你可以去睡。」 秦匪一听,立刻嘴角扬起了一个笑,「特意为我打扫的?」 时珺自然不可能回答是了,她只是淡声找藉口:「上次买家具的时候,打扫人员顺便打扫的。」 秦匪听到这话后,啧了一声,「那真是太可惜了。」 随即话题就此结束。 时珺回到了房间去睡觉。 而那一晚秦匪也总算在时珺的住处能够伸开了手脚睡觉。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那个沙发,还是因为那个沙发上有时珺沾染过的气息,他总觉得这张干净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床还不如那张沙发。 因此,在次卧里辗转反侧了整个上半夜,他最终还是在下半夜选择滚去客厅睡沙发。 而当他一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嗯,秒睡。 那效果比安眠药都好使。 这一觉下去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时珺这段时间要去公司盯着,所以生物钟还算准时,每天早上八点起来,九点去公司。 结果一开门,发现某人正安稳得睡在沙发上,无知无觉的很。 嗯? 他不是应该睡在次卧的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时珺有些不太明白。 不过看他睡得那么沉,想必是真的累坏了。 时珺怕自己来回的走动和开关门的声音会惊扰到他,索性今天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没有去公司,而是趁着他没睡醒,重新退回到了房间里,用电脑和公司里的人开会、办事。 等到秦匪睡醒过后,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够舒服的。 就当他准备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不想他听到时珺的房间里传来她刻意被压低的声音。 「发布会预计在八月,七月的时候还要做最后一次测验才可以……」 「让他们都准备好备案,以免出现问题。」 「还有,流程要提前一个月敲定。」 …… 这很明显是在开会。 时珺今天竟然没去公司? 那她这一天都在房间办公吗? 早餐和午餐都是怎么解决的? 秦匪有些意外,但随即就起身,洗漱了一番后,就连忙进厨房给她弄吃的,生怕把时珺的胃给饿坏了. 676约会烛光晚餐 秦匪的速度很快,惹了一杯牛奶,给她又煎了两片面包,和一个荷包蛋,打算让她先垫吧一口,免得把胃给饿坏了。 端着餐盘进房间的时候,时珺并没有在说话,而是在键盘上不断地敲打着。 秦匪以为她已经结束了,就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时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电脑里就响起了一道声音,「老闆,是你在说话吗?」 秦匪递牛奶的手一僵。 他下意识的抬头朝时珺看去。 时珺也是很无奈地将屏幕的网页窗口缩小,一个语音连接的对话框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他们并没有结束谈话。 那他刚才说的话岂不是…… 对方都听到了? 等等,他刚才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好像……没有吧? 一瞬间,无论屏幕里的人,还是坐在屏幕前的人,都变得十分的安静。 时珺看了一眼身旁某位做错事的人,然后对着电脑屏幕的那些人说道:「行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 电脑里忙不迭地就传来了一名手下恭敬地声音,「好的,老闆。」 然后会议就此结束。 看着屏幕上那个会议窗口就此关闭,秦匪这才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议没结束,我……」 「没事。」时珺满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拿了盘子里的一块面包吃了起来。 忙了这么久,她早就饿了。 秦匪看她一口口地吃着面包,好像真的对于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突然心念一动,故意问道:「真没事吗?你不怕那些员工议论你?」 时珺嘴里叼着一块面包,朝着键盘上又敲打了几下,嘴里含煳不清地回了一句:「只要不议论到我面前,随便他们。」 秦匪看她如此的无所谓,有一瞬的郁闷,不过很快他又不甘心地继续问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名声不太好?比如说,你大白天不去公司,反而和一个男人在家里之类的。」 这下,时珺总算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将注意力转接到了秦匪的身上,「你想说什么?」 「不如……公开?」秦匪脱口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但说完后又怕自己的意图太明显,故作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道:「这样一来,他们听到是男朋友,就不会瞎说些什么了。」 时珺看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遮盖住幽深的瞳孔,完全把自己放在一个无辜的位置上。 这傢伙…… 摆明了就是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你想怎么公开?」时珺故意问道。 秦匪看她没马上拒绝,甚至还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禁抬头,立刻跃跃欲试地回答:「就是你有男朋友了呗,姓秦,名匪。多好。」 时珺听到这话,突然微挑了下眉,问:「你确定要公开男朋友?」 秦匪听到这话有些愣了下,但随后想到自己也没说错什么,便壮着胆子点头,「对啊。」 对此,时珺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秦匪第一回没懂,她这笑是什么意思。 是嘲笑他想太多? 还是笑话他想太美? 没等他再开口问,时珺已经转移了话题,「你昨晚怎么不去次卧睡?」 秦匪看她不再说下去,默认是不同意,心里虽有一点点的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復了过来。 毕竟对待时珺,得慢慢来,急不得。 因此就顺着她的话回答:「睡过,但是感觉好像习惯了你的沙发。」 时珺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里,点点头,说:「那下次换个大一点的沙发。」 那样子很是为他着想。 秦匪听到后,禁不住气笑了,「你不会打算一辈子都让我睡沙发吧?」 时珺蹙眉,一副『你真难伺候』的表情,道:「不是你说习惯沙发吗?」 「可我还习惯你啊。」秦匪坏笑着沖她挑了挑眉。 那其中可是意味深长的很。 时珺哪里不懂。 他这刚登堂入室完,就想要企图爬上她的床。 可真够速度的。 时珺不说话,只是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其中满是内容。 秦匪在看到时珺一连两次和自己笑,多少心里感觉不太妙,于是怂了,立刻改口:「我开玩笑的。」 结果没想到,时珺却说:「你要是不觉得这是折磨,你也可以睡。」 秦匪一听,倍感意外,「真的?」 时珺再次点头,「真的。」 然后就喝着牛奶,开始继续敲击键盘干活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秦匪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算了。 因为他知道,还不到时候。 或许她是愿意的。 但那只是身体上的。 感情上,秦匪很清楚,她并没有那么的情到浓时。 他更希望的是,水到渠成。 于是,在接下来的话题里秦匪再也没有说过这个,而是和她说了两句晚餐的菜单,就去厨房继续解决晚餐这个大事。 就这样两个人在家里待了两天,等到秦匪彻底休整好,两个人就挑了一个晴好的午后出门逛街去。 秦匪之前说过,等他来了,就要给女朋友买买买。 所以,时珺就看到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带着自己出门。 那架势,像是要去征服全世界。 时珺脑海中立刻想起了时柳儿当时和自己逛街地场景,这人不会也这样吧? 顿时有些犹豫了。 「快走啊,还傻愣着干什么?」秦匪坐进了车内,冲着还站在那里的时珺催促道。 时珺有些迟疑,「要不然……」 秦匪笑着问:「什么?」 时珺看他那么蓄势待发的样子,最终那句话算了的话没说出口,而是回答:「没事。」 紧接着就上车了。 随即,车子启动,行驶出了车库,朝着商业街而去。 两个人本就是俊男靓女的组合,到哪儿都是吸睛的份儿。 一进商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秦匪站在人家商店里,替她挑选衣服,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甚至有几个还想凑过去主动搭讪。 「小哥哥,要不要加个微信呀?」 说着,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就将手机伸了过去,在秦匪的眼前晃了晃。 秦匪已经选完一套让导购送进去了,正在挑下一套,结果那两个女孩子就围了过来,还拿手机挡他。 不过今天秦匪心情不错,因为时珺试穿那些他挑选的衣服,所以对这些碍眼的人也还算客气,「不好意思,我手机在我女朋友那里,等会儿她出来了,如果愿意和你加的话,我没意见。」 这话里明显是透露出了自己有女朋友这一讯息。 那两个女孩子哪里听不出来,立刻心情失落,「这样啊……」 果然,好看的小哥哥都被抢走了。 不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能让这样帅且专一地男人如此乖乖坐在这里,甚至还要亲自挑选女装? 正好奇呢,就看到其中一个试衣间被打开,一个女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牛油果色的休闲衬衫,下面搭着一条格子短裙,看上去青春又靓丽。 再加上那精緻的五官,简直让人眼前一亮。 只剩下满满的少女感。 怪不得小哥哥这么乖巧,原来是有个这么美丽的女朋友啊。 行吧,这年头好看的都被好看的抢走了,她们这些註定只能当一条单身狗了。 还没等她们完全欣赏完小姐姐的盛世美颜,就看到小哥哥在这个时候竟然快人一步地冲到她面前,用自己手里的一个外套围住了女孩子的腰,皱眉道:「你这裙子怎么这么短?我记得我给你挑得明明是一条过膝的裙子。」 众人:「……」 哦豁,还是个霸道男友。 时珺:「导购说我腿型好看,就让我穿短款的。」 秦匪想也不想地就反驳,「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快去换了。」 时珺马上眼眸半眯起来,带着几分冷飕飕的意味,问:「你说我腿不好看?」 感觉到危险的秦匪当机立断地为自己打了圆场,「……不是,是这个裙子配不上你。」 都这会儿了,时珺哪里还看不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故意道:「我觉得挺配得上。」 「配的上也要换。」秦匪看她一点都不懂自己,气唿唿地就要把她往试衣间里推去。 偏偏时珺这下还故意问:「为什么?」 秦匪看她不配合,最终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了一声,「因为我吃醋,赶紧的,你要真想穿,回家以后你想怎么穿都行。」 时珺不禁笑了,「那这些衣服还要换吗?导购说,这些都配短裙和短裤好看。」 「不试了,不试了。」秦匪这话一出,时珺心里头欢喜了,总算可以不用试衣服了。 结果这话还没来得及让她高兴呢,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全买了,反正你长得好看,怎么穿都好看,回家一件件试给我看。」 时珺:「……」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逃过去。 这人是打定主意,非要她穿那些自己从来不怎么穿过的衣服了。 「把这几件都包起来吧。」 秦匪说话时那财大气粗的样子,顿时让站在那里无辜吃了一顿狗粮的一干人等化身成柠檬精。 瞧瞧人家男朋友那副样子。 又帅又有钱。 霸道中还透着一丝丝妻管严的症状。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就在那一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时珺很是无奈地被秦匪带着大包小包离开了。 因为逛了一下午,再买菜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秦匪早早的就订好了餐厅,打算和她吃一次情侣间的烛光晚餐。 他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在一起吃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烛光晚宴。 所以秦匪这次特别的用心。 整个大厅都被包了下来。 灯光被刻意的调暗。 烛光,牛排,玫瑰花。 还有最关键的是,悠扬的小提琴和钢琴要在旁边伴奏。 整个气氛和情调立刻就被烘託了出来。 秦匪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入了座,自己也随后坐了下来,问:「喜欢吗?」 时珺看着整体的布置,知道他这是花费了好多心思做的,也不好伤他的心,只能点点头,「喜欢。」 秦匪一听,高兴了,「你喜欢就好。」 没过多久,前菜开始一道道的上来了。 时珺就这么一道道地吃。 虽然说西餐有点麻烦,但是味道还算不错。 再加上这是秦匪特意安排的,所以吃得也算是尽兴。 等到餐品准备上到最后一份甜品的时候,秦匪失陪了几分钟,然后甜品一上,时珺低头就看到那巨大的骨瓷盘子上除了一个小小的乳酪芝士蛋糕之外,还有一行用巧克力酱歪歪扭扭的字。 上面写着:喜欢你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蓄谋已久后的深思熟虑。 677从男朋友变成助理保镖 时珺瞧着那小情话写的密密麻麻,又很扭曲。 看得出来,是费了很大努力写出来的。 明明这话是网上摘抄的,但是时珺还是不可抗拒得感受到了那种心尖微微颤动的情绪。 不是因为这些话,而是他在努力为自己做的这些事。 事实上,她看得出来,这人应该从来没做过这些。 全套用那种约会模板复制下来的。 但是那些用餐的习惯还有她偏爱的口味等等一系列的小细节里,她却还是能感受到秦匪独有的小温柔。 「今天我很高兴。」 出了餐厅的门,时珺手里拿着那一支玫瑰花,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在他的面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这是她后来在吃甜品的时候偷偷查的。 网上说,这样子是对男朋友的肯定。 虽然不太懂,这种蜻蜓点水的亲吻算什么肯定,在她的想法里,如果要肯定一个男人,不应该越热情越好吗? 而且以她对秦匪的了解,每次不激吻到最后,他是绝不罢休的,怎么可能这样触碰一下,他反而会愉悦呢? 不过…… 事实证明,网上那些海王们的手段果然是高超。 这种若即若离的亲吻更有升华感。 秦匪在得到了那个吻之后,明显眼睛亮了起来,甚至还很激动地一把扣住了她的腰。 整个人的兴奋度绝对比之前在厨房里的那个吻更为激动。 这让时珺真的有些疑惑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这种毫无实质性的吻有什么可激动的? 带着好学精神,等时珺和他一起回去之后,趁着洗澡的时候她将那篇内容看了一遍,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吻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样细微的触碰若即若离,反而更勾人。 时珺,懂了。 原来秦匪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忙完事情,窝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正好播到一个在车里亲吻的片段。 看着电影里那缠绵的动作,秦匪立刻想起一年多以前时珺在车里主动亲他的那一次。 那滋味,到现在他还念着。 喉结小小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秦匪就有些情不自禁了。 投影仪还在播放着电影,他已经侧身,挡住了时珺的视线。 意图很明显。 不过他没有动。 显然他想要再得到时珺的一个主动。 而时珺在这个时候也将目光从投影幕布上收了回来,转而落在了眼前那张俊脸上。 面对他眼里毫不遮掩的意图,时珺下意识就要微微仰起头…… 但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篇文章的说辞。 若即若离,最勾人。 于是…… 原本的热吻,变成了一个蜻蜓点水的触碰。 秦匪一开始还以为这是餐前甜品,嘴角轻勾起,打算等着她下一秒的主动。 然而,他愉悦的样子落在了时珺的眼里,越发的肯定那篇文章的真实性。 果然,若即若离的吻最让他开心。 时珺满意地就这样撤了回去。 但问题是,她这一撤,秦匪懵了。 久久没见她下一步动作的秦匪有些不太能理解了。 是……完了,结束了的意思吗? 这不太对啊。 前几次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怎么突然间就对自己变得那么敷衍了? 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匪想了下,好像……并没有吧? 还是自己打扰她看电影,所以敷衍自己? 秦匪不敢问,就怂怂地退了回去,乖乖继续看电影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每次他们接触,时珺都会点到为止,再也没有那种缠绵的热吻。 这让秦匪很是不解。 他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才会让时珺如此疏远自己。 因此开始仔细的反思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所做的一切,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但很可惜,无论他怎么想,始终想不出任何的问题。 除了试衣服。 她原本是不愿意的。 可是,后来吃烛光晚餐的时候,她也说今天很开心了啊,那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才对。 秦匪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又不想浪费好不容易两个人的独处时光去浪费。 于是,他在磨蹭了两天之后的晚餐时间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这两天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太好的吗?」 「没有啊。」时珺正在吃排骨,今天秦匪给她煲了一锅玉米排骨汤,非常好吃,她完全沉浸在吃货大业里,因此说话也是非常的不走心。 至少秦匪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特意又问了一声,「真的吗?」 时珺吮吸着一块骨头,点头,「嗯。」 看她真的不是在说反话,秦匪多少放心了些,因此就忍不住地开始了正题,问:「那你最近为什么对我好像很冷淡的样子?」 时珺听到这话,吃排骨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没有吧。」 他们两个人不是一直都这样相处的吗? 而且前几天他们还一起逛街,一起吃烛光晚餐,一起看电影,这应该是最佳状态了吧? 时珺自我认为。 「可你没有让我亲。」秦匪忍不住小声地抗议。 时珺听到他这个控诉,有点莫名其妙,「我哪里不让你亲,不是每次都亲你了吗?」 秦匪当即就反驳,「可就一下。」 就那一下能有什么用。 他连感觉都还没有,就没了。 时珺面对他的说辞,有些不太懂了,「你不是就喜欢那种蜻蜓点水的亲吻吗?」 这话一出,差点让秦匪跳了起来,「谁告诉你我就喜欢这样亲?」 时珺:「网上啊。」 秦匪:「网上?」 时珺点了点头,如实地回答:「是啊,网上说男孩子最喜欢这样亲一下,说是最撩人,而且事实证明,你的确也很喜欢,那天在餐馆台阶前亲你,你眼睛都亮了。」 秦匪:「……」 他这下总算知道这其中的误会了。 顿时又气又好笑。 笑的是因为时珺竟然自己去网上查找答案,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对于这一段关系的在意呢? 只要想到这里,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气,小姑娘居然能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至于害得他被白白冷落了这么多天。 当即压着嗓音,逐字逐句地说:「那是因为你主动亲我,所以我才那么喜欢!难道你没发现那次你在车里面主动亲我的时候,我都快疯了吗?嗯?」 最后那一个尾音哑了很多。 时珺:「……」 有吗? 秦匪看她一脸不记得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揍她一顿,但到底最后还是没捨得,只是带着恼意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以后还是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是胡说的。」 时珺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被网上那些话给骗了,所以点了点头,「哦。」 秦匪见状,又怕自己说的太绝对,失去了一些恋爱乐趣,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可能也有些还是挺好的,不过得让我过目一下再做决定。」 时珺这会儿也算是反应过来了,看他那副抖机灵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根本就不搭理他。 可秦匪哪里能忍,这几天他小心翼翼的,没敢说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才导致了时珺的冷淡,结果没想到最后闹了这么一场大乌龙。 害得他这两天备受冷落。 这个委屈委实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憋屈。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有点补偿来做弥补。 而这个补偿,自然是要把这两天那蜻蜓点水的吻一次性全都双倍讨回了。 当下,他伸手一把握住了时珺的手,将她从椅子上轻拽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后直接把人摁在了怀里,一阵热吻。 春末的季节,穿得衣服都已经单薄了很多,时珺能非常明显得感觉到他胸膛的滚烫。 他完全是要把之前失去的现在加倍要回来,所以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克制之下依旧汹涌强势的情绪和动作。 唇齿纠缠,带着灼热的温度。 似乎要在这个吻中,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饭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冷掉,但感情却正浓。 那一晚上,时珺只吃了两块排骨,直唿自己滋味都没怎么尝够。 反倒是秦匪却瘫坐在椅子里,灯光将他的五官轮廓柔化了,一脸餍足地表情说:「反正我尝着感觉不错。」 时珺:「……」 这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饶是再粗神经的时珺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回房间洗澡去了。 看着她的反应,秦匪越发的满足了起来,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于是,热吻成功解禁。 在那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秦匪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更喜欢那种热吻,可以称得上是时时刻刻拉着她吻了。 工作时间,偷吻一记。 饭后水果时间,再吻一下。 早中晚更是一个不落。 时珺感觉他快化身为接吻狂魔了。 而且也因为他的接吻,她明显感觉自己肺活量都提高了不少。 真不知道该谢谢他,还是该揍死他。 不过还好,就在她控制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时寅一通电话打给她,说是要去出个差。 这算是变相挽救了一下秦匪的小命。 但秦匪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不乐意了。 上一次是他被自己母亲骗回去,这一次变成她被自己的父亲给支走。 他们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一起好好得待一段时间啊。 秦匪看着她整理行李箱,坐在一旁眉头抱着抱枕,眉头拧了又拧,活脱脱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如果时珺要出差离开的话,那他显然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可他真的很不想就这么走。 于是,秦匪在等到她差不多要收拾完之后,就勐地从沙发上起来,就直接一把将人给抱到了自己的膝上,埋在她的脖颈处,深吸着她身上的味道,问:「一定要去吗?就不能换个人吗?而且你不是说,等收了网之后,时家就在你手里了吗?」 时珺其实也很奇怪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我也不太清楚这次他要搞什么,不过他既然出招了,我自然是要接招的。」 「那带我去呗。」秦匪趁此机会想要钻空子,「你爸这人向来对你不安好心,把我带在身边,安全点。」 时珺皱眉,想也不想的拒绝,「别胡闹。」 秦匪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吻了一下,「我没胡闹,我就想陪着你。」 时珺的锁骨那边很敏感,被他这么一吻,心尖微颤了下,多少气息有些乱。 不过再乱,理智还在。 「不行,这时间太长,而且你待我身边那么长,工作都会耽误,你爷爷该着急了。」 他到底身份不同,不能太过随心所欲,所以她还是拒绝了。 但秦匪打定了主意,会是随便放弃的人吗? 上次因为自己母亲的耽误,害得他都没有好好和时珺在一起,这一次他把所有工作都压缩到了半个月内全部做完,为的就是想多一点时间能和时珺在一起。 所以,他是非去不可。 「我真没什么工作,而且你是去出差,又不是封闭式训练,我完全可以用电脑远程操控。」秦匪还在努力地为自己争取。 时珺看他真的那么想要去,也是被缠得不行,退了一步,问:「可是你要怎么去?」 秦匪挑眉一笑,「那多简单,我就充当你的助理或者是保镖一起去,不就行了。」 时珺:「……」 这好像也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 678这傢伙属狗的吗? 于是,就在秦匪的死缠烂打之下,时珺最终还是带上了秦匪这个巨大的拖油瓶。 这次时寅让她去南青市去解决那边子公司的一些问题。 听说,那边和故丽珠宝有着差不多的问题,因为她解决过故丽,所以董事会一致决定这次也同样派遣她过去。 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好笑。 董事会决定? 董事会敢决定她的来去? 他们怕不是想提前去世。 时寅连说个藉口都那么的烂。 不过时珺并不打算戳穿他,此时的她坐在机场的vip室正在候机,看着落地窗外一架架飞机从跑道上起飞,滑翔天空,然后对电话那头的时寅冷淡地问:「那南青市那边到底出现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的时寅表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经常亏损,你这次过去,就是查清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到时候汇报给我就好。」 时珺瞭然,不过随后却又开口问了一声,「只需要查清楚亏损情况吗?」 她问得很故意。 时寅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半晌后,就听到他沉着声音说:「你也可以查查别的,这家公司的情况也十分复杂,我也只知道一点只字片语。反正这次你自由发挥,别怕,万事有我。这次你如果做好了,对公司、对你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在董事里也会得到更多的支持。」 时珺嘴角无声地勾勒起了他的唇角,知道他是噎到了。 故丽珠宝的事情他吃了个瘪,这会儿自然是学乖了。 成功气到时寅的时珺心情表示不错。 谁让他在这种时候派自己出去,害得秦匪也要跟着自己累这么一场。 其实别看她接到工作时面色淡淡,甚至还很理智地拒绝秦匪的跟随,但实际上心里也是有些气闷的。 这不,拿时寅来撒撒气也是极好的。 「知道了。」 时珺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又说了两句关于那边公司的情况,电话就挂断了。 坐在旁边的秦匪因为距离近,再加上时珺也没有刻意遮掩,所以从头听到尾,然后等她挂断了电话,把玩着手里的咖啡杯,道:「你爸还挺自信。」 时珺当下就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刚才时寅说的那句『万事有我』。 于是轻嗤了一声,回答:「他向来是自信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蜜汁自信。 秦匪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问:「你觉得他会真的这么好心给你创造平台?」 时珺摇头,「不相信。」 秦匪似笑非笑地问:「那你还单枪匹马的去?」 「你不是人?」时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 秦匪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笑了,「也是,我以一敌十,完全能够保护你这次的安全。」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到?」秦匪问道。 时珺看了一眼时间,回答:「下午一点多。」 「那下飞机之后直接去公司?」秦匪又问。 他觉得才一点多,以时珺的性子,肯定会直接杀去那边,给子公司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没想到,时珺却一反常态地说:「不去,先去酒店休息。」 秦匪对于她的这个决定有些意外,不过随后想想也觉得挺正常,「也是,坐飞机是挺累的。」 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候机室里等着。 秦匪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那姿态就像个纨绔子弟似的。 而时珺则坐在他旁边静等着。 不过还好,两个人也就等了半个小时,机场里的人就来通知他们可以登机了。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时珺手下的人就把南青市那边的公司的所有资料都发了过来,于是她在飞机上一直都在看关于公司那边的资料。 反观秦匪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 他似乎真的很空闲,坐在那里,一会儿和她说说话,一会儿就翻看杂志,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旅游的。 时珺看看自己那忙成狗的样子,又看看他闲出屁的表情。 心里有些不太平衡了。 于是,立刻就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来帮忙看看。」 秦匪愣了下,很快就明白她的意图,顿时失笑不已,「好啊。」 他接过手机,将其中的资料开始细细地看了起来。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见他他资料基本上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发问道:「你觉得这个公司的情况如何?」 秦匪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资料是真的话,那应该比故丽好处理很多,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既没有触及总公司的核心利益,也没有核心人物。」 时珺没出声。 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个公司比故丽珠宝差太多了。 时寅随便派一个他身边可靠的人都能够胜任就行了。 何必要让她亲自来一趟? 难不成真的是想要给她助力,让她多做点事,在公司奠定一下基础? 当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时珺下一秒就否定了这一可能。 因为时寅有多么爱权利,她十分的清楚。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轻易为自己铺垫。 所以…… 「那你说该怎么办?」时珺想要听听身边人的意见。 对此,秦匪将手机还给了她,「事出有因必有妖,见机行事吧。」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由得问道:「你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怕了?」秦匪笑眯眯地看着她,「没关系,我保护你。」 时珺顿时给了他一记关爱的眼神,淡淡回答:「不需要。」 秦匪笑着耸了耸肩,也没有强求,就继续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倒不是他不关心。 而是眼下了解的不够,再想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下了飞机之后,确定了对方的套路,再做决定。 就这样两个人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点半飞机准时落地南青市。 时珺这次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所以拎着一个小的行李袋。 一出机场,秦匪正打算去找计程车,结果有人就率先走了过来,然后十分恭敬地道:「珺小姐,龙总让我来接您。」 这话让时珺的步子一顿。 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接机。 其实这次她出差的事情很匆忙,按理来说这边是不太清楚的。 可眼下,竟然连她出差的飞机班次都弄到了,这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这一趟的子公司之旅,应该会很有趣。 她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秦匪。 两个人一个对视后,她才嗯了一声。 对方连忙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面,然后开了后车座的门,请她上车。 而秦匪见有外人在场,自然是要做好一个助理的角色,低着头,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车子启动,朝着酒店方向而去。 南青市是很典型的南方城市。 春末初夏,气温宜人。 道路两边的香樟树长得十分茂盛,阳光透过树枝斑驳了一地细碎的光。 就在时珺看着窗外景象时,坐在驾驶座上的那名助理再次恭敬道:「珺小姐,龙总给您准备好了总统套房,而且晚上的接风宴也已经设定在了觅都大酒店,到时候我会来接您。」 时珺看着车窗外一路飞驰而过的街景,神色淡然,「不接风宴就不必了,我很累,今天需要好好休息。」 那名助理也是很懂眼色的,知道这位大小姐不好对付,便笑得很是客气,「那也好,坐飞机是挺累地,那我让龙总改明天吧,明天咱们好好的接个风洗个尘。」 可惜…… 时珺:「明天也不用。」 那名助理怔了下,「那……」 「不需要设接风宴。」时珺很是果断地回答。 那名助理一听,神色有些迟疑了。 这接风洗尘宴要是不吃,那问题可就大了。 说明这位珺小姐根本不打算和他们套近乎的机会。 那就是要…… 公事公办。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因此他竭尽全力的想要努力挽救:「这不太好吧,您第一次来咱们南青市,龙总说了,必须得招待好您,绝对不能让您失望而归。」 时珺只回答了一句:「你能来接机,我就已经不失望了。」 那名手下乍一听听这话,还以为她是在夸赞自己,于是谦虚地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回过味儿来后,就觉得哪儿有些不太对劲了。 什么叫他来接机,就不失望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再出声询问一番,时珺已经带上了耳机,靠在椅背上,像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 那名助理失去了开口的机会。 于是,车内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这份沉默一直保持到了车子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下了车,时珺就对那位下车打算送自己上楼的助理说道:「送到这里就好,替我谢谢龙总。」 然后就「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径直转身进了酒店大厅。 至于秦匪就乖乖地当着一名合格的小助理,替时珺领着行李袋,跟在身后。 直到进入酒店的电梯内,门关上后,他原本规矩的低垂敛目的姿态骤然消失。 甚至那只手直接揽上了时珺的腰,亲昵地凑到她耳边,问:「我这个小助理装得如何?」 湿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上,磁性的声线更是钻入耳朵里,直击灵魂。 「你觉得你这样像助理吗?」时珺看着电梯门的镜面,虽然眉眼平静,但语气带着几分没好气地情绪。 秦匪这个时候也顺势瞥了一眼。 就看到自己的手正搂着她的腰,低垂着头,在她的耳边厮磨着。 两个人的状态怎么看怎么暧昧。 当下,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嗯,我觉得更像求女老闆规则一把的小助理。」 时珺听到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言辞,不禁被噎了下,然后中肯地道:「你的年纪不符合小助理这个条件。」 秦匪正亲吻她耳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几秒后问:「……你嫌弃我老?」 时珺很诚实地回答:「反正年纪不小。」 秦匪:「……」 他被成功气到了。 自己这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多,怎么就不小了? 三十而立之年都没有到好不好! 他现在正青春呢! 「我告诉你,我哪儿都不小,就是年纪小!」秦匪越想越气,然后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正在跳动的楼层数字,看马上就要到达顶层时,他带着几分惩罚的情绪张口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廓。 时珺一时没有防备,那细微的疼痛感让她浑身像是过电一般地轻颤了一下。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叮」地一下,秦匪就先逃了出去。 只留下时珺一个人还站在电梯里。 这傢伙…… 这傢伙属狗的吗? 竟然…… 竟然咬她?! 679哄妻大业 时珺不敢相信秦匪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足足在电梯里懵了半分钟,直到电梯门准备再次关上的时候,她才回过神,然后连忙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秦匪成功报了仇,已经靠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了。 那大少爷的姿态摆得足足的,反倒自己莫名其妙得成了那个小助理似的。 时珺磨了磨后槽牙,最后决定无视他,径直选了一个房间进去休息。 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到了晚上。 秦匪被晾了整整一下午。 关键是,等到晚上下楼去地方吃饭的时候,秦匪也被无视了。 这下,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小姑娘这是不高兴了。 于是,出差第一天晚上还没来得及逛一逛,秦匪就开始了哄妻大业。 说起来,哄时珺说难也不难。 小姑娘这辈子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在吃上。 对症下药也是非常有效的。 但问题是,小姑娘气性大,不是真的能够打动她的,就是买一堆吃的都没有用。 因此,他只能不断的用各类食物去尝试。 「那个,我们不如去吃这里的当地特色好不好?听说南边的细面特别好吃,我们去试试?」 「还有这里的特色酱排骨,你上次在家里的时候不是还在念叨着我做的排骨汤吗?今天我们换换花样,试试这里的酱排骨,如何?」 「哦对了,他们说最近很火的灌汤包也非常不错,那家店特别火爆。」 ……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时珺始终眉眼冷淡,根本不搭理。 秦匪心里一沉。 完了,这些都不是小姑娘爱吃的。 这下可不好哄了。 秦匪跟在她身后一路往酒店外走去。 眼看着她就随便拐到其中一家吃饭,打算就此了事,而他即将就要失去这个哄好的机会时,秦匪脑子里一道极快的念头闪过,然后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道:「或许你还想尝试一下这里的街边小吃?」 倏地,已经打算跨进小餐馆的时珺脚下一停。 秦匪一看,心稳了。 很好,成功百分之九十九了。 接下来那百分之一只需要带她去吃吃吃,基本上这件事就结束了。 不过…… 小姑娘怎么就喜欢吃路边摊呢。 明明这么谨慎的一个人,从来不碰被人经受过的茶水、食物,结果一遇到路边摊就马上原形毕露。 真是不懂她的心态。 但秦匪为了能够抚平她的怒意,只能掏出手机开始查附近的小吃街。 还好,那个叫龙总的给他们选的酒店属于市中心,旁边各种夜市商场琳琅满目,绝对能让时珺逛吃逛吃一路。 就这样,秦匪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条小吃街,开启吃货之旅。 说她是吃货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小姑娘硬是从街头开始吃到街尾。 什么年糕鱿鱼,烤鱼,还有芝士排骨条,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新品小吃。 其中最得她意的就是那个排骨条,吃了三根。 秦匪都怕她撑坏自己的胃。 好说歹说,才勉强让她住了嘴。 秦匪怕她晚上不消化,就带着她先去遛食,消化一下。 结果她倒好,在小吃街遛食。 这能遛出什么! 秦匪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也顾不得哄不哄这件事了,连拉带拽地就把人带出了小吃街,往购物广场去。 他本来想得挺好的,让时珺去逛街买东西,来促进她遛食的动力。 结果…… 他忘记了,时珺和别的小姑娘不太一样。 她不爱逛街。 她就爱吃肉。 也就走了广场的底层一圈,时珺就不乐意动弹了。 秦匪好说歹说,还是没说动这位小祖宗。 没办法,秦匪只能骗她,说走两条街还有一家更好吃的炸鸡腿,结果时珺真的就上钩了。 和他巴巴地走了两条街,然后就发现…… 狗屁的更好吃的炸鸡腿! 整条街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哪儿的炸鸡店。 时珺后知后觉之下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还没等她发作,秦匪就率先发作,抢话道:「你要不消食,晚上就得送医院,我也没办法。」 时珺顿了顿。 秦匪再接再厉地道:「不然下次我不带你去吃?」 得,蛇打七寸,时珺这下没声儿了。 只能心里还存着气,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秦匪看她那一脸不高兴的背影,只觉得可可爱爱,没有脑袋,顿时笑着跟了上去,和她一起并肩往回走去。 等睡过一晚之后,第二天中午他就亲自去酒店的总厨那边,以差点炸了人家厨房为代价,给她亲手炸了一整只鸡。 因为不熟练,手还被热油给烫出了好几个水泡。 至此,时珺见了之后,顿时皱眉,「你白痴吗?你烧房子也就算了,还打算烧自己?」 秦匪:「……一点小烫伤而已。」 时珺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再有什么脾气这会儿没有了,「我又不是非吃鸡不可。」 她的语气放软了下来。 「不行,昨晚说好买炸鸡给你吃的。」秦匪将餐盘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时珺看着那金黄灿灿的炸鸡,一股炸物的香气萦绕,不过一看到他手背上那几个被烫到的红色印记,那股炸鸡味就不香了,「那你去买一个不就行了。」 「外面的不卫生,这个我才放心。」 「……」 秦匪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背,索性笑着替她撕了个鸡腿递了过去,「快尝一尝,趁热才好吃,不然冷了,就浪费我一片苦心了。」 可惜时珺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大厅下的茶几里找到了一个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了烫伤膏,先给他擦药。 药膏里放了薄荷,冰冰凉凉的。 时珺用指尖一点点地细细给他擦药,那认真小心的样子,让秦匪心里充斥着酥软的饱胀感。 大概是因为见过她自己受伤时简单粗暴对待自己的样子,所以才知道她这样认真为自己擦药的珍贵。 她一定很在意自己。 只是,她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秦匪心想。 他默默地看着时珺低头,认真替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目光里盛满了温柔的光。 时光在这一刻就此停留。 窗外,初夏的日光渐渐热烈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就每天吃吃逛逛,大有一种把南青市的大街小巷都吃个遍的架势。 而且还拉着秦匪打卡各处的景点。 龙总几次派人来请,时珺都说自己忙着,不见。 甚至最后那位龙总亲自发消息说要在下午来拜会一次。 谁知道人来的时候,时珺已经提前带着自己的小助理去一个网红点打卡去了。 那一反常态的样子,别说那位龙总有些懵,就是作为她男朋友的秦匪也有些觉得奇怪。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时珺并不是一个喜欢游玩的人。 更何况她除了时氏的事情之外,还有自家公司的那摊子事。 预计八月份就要上线的软体发布会迫在眉睫,她现在应该抓紧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之后,赶紧回去才对。 怎么会反而留在这里玩乐呢? 趁着一个午饭的时间,秦匪终究没忍住地问出声:「你……」 此时,坐在他身旁的时珺正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还没等他说完,就将手机递到了他的面前,说:「这两处地方你喜欢去哪一个?」 秦匪不明其意,但还是乖乖指了其中一处,「这个。」 那是个海滩,夏天就该适合去海边游玩才对。 时珺自然不会反对,点头,很是痛快地决定,「那明天我们就去这里。」 秦匪见她开始查找起了路线,以及各种规划后,忍不住地问:「我怎么感觉你是来陪我旅游的。」 时珺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回答:「龙宁良那边不急,先玩几天。」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玩心这么重。」秦匪禁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里满是宠溺感。 时珺没躲,只是回答了一句:「不是你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现在补偿你。」 这话立刻让秦匪眼前一亮,「真的?」 他没想到时珺这些天的吃喝玩乐全是为了自己。 「嗯。」 得到时珺肯定回答的秦匪这下可别提多高兴了,他立刻兴沖沖地道:「那我们好好规划明天的路线,一定要玩儿个畅快。」 时珺对此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只是秦匪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去海边玩儿,非常自然而然的就要买泳衣。 对于一个连女朋友穿短裙都不行的男人来说,让女朋友穿泳衣? 那除非他疯了! 而秦匪现在就有些疯。 看着时珺从海滩的更衣室里走出来的瞬间,秦匪觉得自己有点崩!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套黑色的连体裙式泳衣,款式和颜色虽然并不起眼,但是…… 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就非常的亮眼了。 黑色的衣服越发衬出了她白皙细腻的肤色,以及那修长的腿部线条,和那盈盈一握的小腰,看得人顿时热血涌起,小腹一紧。 「……」 该死! 这要是让她出去了,还不是把她亲手推进了狼堆里? 到时候沙滩上的男人们估计一个个眼珠子全都黏在她身上不可。 一想到这个画面,还玩儿个屁啊! 秦匪此时此刻不得不庆幸,幸好今天是上班日,没什么人来打卡玩儿,所以整个更衣室里面也就时珺和他两个人。 要是在场的有多一个男人,他觉得自己可能现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上去把对方的眼珠子给挖了。 「怎么样,如何?」 偏偏这个时候,时珺还问了这么一句。 秦匪可以说差点没当场跳起来,立刻疾言厉色地就是一句:「不行,绝对不行!」 时珺被他反应过度的态度给弄得愣了下,「嗯?」 秦匪二话不说,就将手里本来准备给她下水玩好后给她用来擦拭的披巾把她的腰间围得死死的,「不好看,太难看了,这么难看的衣服怎么能穿出去!」 时珺:「???」 「快回去换了。」 面对秦匪的催促,时珺蹙着眉对他说道:「可是我没有第二套了。」 秦匪哪里还会给她换第二套,在他心里,以后时珺就已经没有靠近海滩的机会了,当下就道:「不用第二套,换好衣服我们就走。」 时珺这下总算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不玩儿了?」 「不玩儿了,快点去换!」秦匪说着就把人轻推进了更衣室内,并且牢牢得将门关上,站在门外如同一个门神一样,显然生怕有人进入。 被关在里面的时珺此时非常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间说变脸就变脸。 但既然是补偿他的旅行,自然一切听他的了,当下就去把衣服给换掉了。 等到两个人重新把衣服换好了出来后,秦匪就马上抓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680抓了个正着 失去了海滩这个打卡地点,时珺只能转而更换路线去了第二个地方,那是个小公园。 虽然里面有一处网红的薰衣草基地,的确很美,但就这么一处,看过了也就结束了。 没好玩儿的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时珺和秦匪两个人在拍了照片之后,又去旁边的打卡点手工制作了一小瓶薰衣草精油,这个地方就算是打卡结束了。 玩儿得一点都不尽兴。 这也导致了时珺当天回去后就想跃跃欲试地打算来个三天两夜的短途旅游,在郊区过夜。 秦匪自然不会拒绝了。 他巴不得能和时珺一起好好游山玩水一段日子,以此来弥补之前两个人的空白时间。 当即,两个人一拍即合的选定了一处周边的小岛,并且在岛上定了两间极具这边特色的民宿,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退房了。 她这不退房还好,一退房,马上就惊动了龙宁良那边。 这段时间龙宁良已经完全被时珺这不按套路的方式给弄傻了。 还没等缓过来呢,结果眼下这个人竟然就这么二话不说的要跑了?! 这怎么行! 不仅他觉得不行,他身边的那一群高层主管也统统觉得不行。 「这珺小姐听说可是个厉害的主啊,这次故丽珠宝就被她狠狠打击了一顿,眼下都和时氏分道扬镳了,怎么到我们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最新的手段?」 「你可拉倒吧,这位珺小姐号称珺爷,她要做的事哪里需要玩儿手段,直接动动手指,咱们这家公司干得那些破事能分分钟全都掌握。」 …… 一听到珺爷两个字,那些人就觉得头疼不已。 「宁良啊,咱们可得抓紧时间把人稳住啊,不然到时候她玩儿够了,过来直接突击检查,六亲不认的,我们到时候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龙总,咱们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最好的时机。」 「我觉得这就是她的计策。」 …… 面对这些人的劝说,龙宁良也觉得是这个理。 时珺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他们所求,所以这才故意游山玩水,拖延时间,然后再等到截止日之前赶来查帐。 当下龙宁良马上让人和酒店的人说好,以退房手续有问题,把人给扣下来。 他打算这次亲自会一会这位潇洒不已的珺小姐。 而此时还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时珺就真的因为退房时,酒店电脑死机为理由的被迫停留在了大厅内。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龙宁良就出现了酒店的大门口。 他一路风尘僕僕而来。 看上去很是匆促。 一看到坐在大厅里的时珺之后,连忙深唿吸了几下,就走了过去,装作一脸惊喜地笑道:「咦?珺小姐,真是巧啊,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 原本正坐在那里候着的时珺看到来人时,眉头微拧了下,显然不太了解这位是谁。 「我啊,龙宁良,上次和您打过电话的那位,可惜后来没见成。」 龙宁良自报家门,时珺一听,随即就懂了。 只怕这大厅电脑死机根本就是个藉口,这里的人应该是被这位龙总收买了,一看到她要退房,就赶紧把情况汇报了过去,等着他下达指令呢。 时珺心知肚明,但脸上一派平静,淡淡回应了一声:「龙总。」 龙宁良看了一眼她脚边的两个箱子,明知故问了一番:「珺小姐这是……」 时珺:「我有点事,需要离开两天。」 龙宁良很是意外,「怎么了吗?是总公司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他这话问得很故意。 时珺心里很清楚他这是想套话,倒也没有隐瞒,直言回答:「那倒没有,就是听说周边有个岛不错,想去看看。」 龙宁良一听,果不其然地自告奋勇起来,「这游玩的事儿您得找我啊,我可是本地人,这里每一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要不然我亲自开车带您过去吧。」 时珺眉眼淡淡地拒绝,「不用了,龙总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 龙宁良哪儿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连忙道:「别啊,招待您就是我最应该要忙的事情,毕竟来者是客,我怎么能怠慢呢。」 说着就伸手要去拎她的行李袋。 可惜,他的动作哪有秦匪快。 都还没触碰到呢,就被一旁的秦匪给先拿到了手边。 龙宁良扑了个空,下意识地想要抬头看过去。 结果才刚一个抬头,耳边就听到时珺不冷不热地一句:「看来龙总很闲。」 这个声音立刻让龙宁良的注意力转移回了时珺的身上。 他看到时珺正用那一双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望着自己,心头没由来地一颤,「也还好吧,就……」 他的话还未完,时珺就率先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退房了,现在我们就去公司查帐。」 龙宁良听到这话后,完全如遭雷噼一般傻愣在了原地,「啊?!」 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时珺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问:「怎么,我都给了你们那么久的时间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才对。」 「这……」 「你把东西都送上去。」时珺没有搭理身旁这位龙总,而是对秦匪吩咐了一句。 秦匪扮演着助理的模样,恭敬地点头,「是。」 然后就二话不说地拿着两个行李袋重新上楼去。 「龙总,我们先去车上等。」时珺说着就两手空空地朝着酒店大门外走去。 那架势似乎是来真的。 这下,龙宁良算是傻了眼了。 原本是跑过来拉关系的,怎么反倒是让这位祖宗提前去看帐了? 这闹得,怎么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早知道还不如不要来呢。 龙宁良当下连忙上前把人拦住,「不不不,其实公司还是挺忙的,我也是挤出时间来陪您的。」 时珺停下脚步,像是瞭然地点了点头。 龙宁良见了,还以为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正准备松懈下来的时候,结果谁知道就听到她说:「既然龙总能挤出时间,那说明还是有空闲时间的。」 这一席话听得他急了,忙不迭地摆手,「不不不,没,没有空闲,特别忙,非常忙。」 龙宁良本以为这样一来,她肯定就算了。 但谁能想到,她居然也换了一种说法,道:「那我就过去帮着龙总一起忙。」 说罢,就径直绕开了他,上了他的车子。 龙宁良看到这里,恨不能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真是说闲也不行,说忙也不行。 这摆明了就是打定主意想要去了。 龙宁良顿时觉得事情要闹大了。 当下他就连忙摸出手机想要给公司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全都准备好。 然而,也不知道时珺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当他准备摸出手机打算通风报信给另外几位高层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龙总,该上车了。」 就这么一句话,立刻打断了他所有的念头和动作。 龙宁良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几秒后,他才闭了下眼,一脸绝望地应了一声,「来了。」 随即又硬扯出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身朝着车上走去。 那步子要多沉重就有多沉重。 没过多久,秦匪从楼上下来了,他看了一眼车后座那并排坐着的两个人,紧接着才不动神色地坐去了副驾驶。 车子就此启动。 这一路上,龙宁良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公司里那些人能和他多少有点心灵感应,能够在公司里别作妖。 并且直到下车后还不死心地想要劝说时珺放弃进公司的念头。 「珺小姐,您看,这公司每个人都忙得乱七八糟得,我怕到时候招待不周您,反而让您不高兴。要不然,我看……」 可时珺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弄他了,哪里会轻言放弃,「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这里度假的,不需要招待。」 谁让这傢伙自己撞枪口上,打扰了她和秦匪出去游玩的兴致。 龙宁良自然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明白……但是吧,我还是觉得要不然咱们今天还是先别看那些帐来,您看您来了这么多天,我和几位高层一直都想请您吃个饭,给您接风洗尘一番,您也没有让我们聊表心意。」 「那晚上我们一起吃。」时珺绕过他,径直朝着公司大厅内走去。 这一松口让龙宁良感觉到一种猝不及防的惊喜,「真的吗?」 时珺点头,嗯了一声。 这让龙宁良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 他最怕的就是时珺滴水不进,那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稳了。 他可以不用担心了。 龙宁良看她还在不断往里面走去,心想着既然她已经有所态度了,那还不如就现在好了,何必还等到晚上吃。 于是,他兴沖沖地就跟了上去,一脸笑意地想要邀请。 结果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时珺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冷色,「别再废话了。」 那气场,瞬间把龙宁良想说的话就给吓回了嗓子眼。 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时珺朝着电梯内走去。 龙宁良这下不敢再造次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大厅内人来人往。 很多人看到龙宁良时都各自纷纷喊了一声龙总,接着就把眼神转移到了他旁边的时珺,以及秦匪的身上。 毕竟这两个人的外貌实在是太过出众。 以至于让他们一度怀疑是不是哪个大明星。 否则,龙总怎么会亲自招待。 于是,就在这样好奇的目光下,三个人同时进了电梯。 龙宁良知道这会儿肯定是躲不过了,而且晚上那顿饭也有着落了,于是不再挣扎,乖乖按了电梯上的数字。 看着楼层跳动的数字,安静的环境里,只有龙宁良倍感不安。 半分钟后,「叮」地一下,电梯门被打开了。 才刚从电梯里走出来,时珺就听到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里传来了一阵打麻将的声音。 「碰!」 「你怎么刚怎么不打这个牌啊。」 「你小子够坏的啊。」 …… 那声音隔着门板都能一字一句地清晰传递出来。 足以可见里面的人说话时有多么的激动了。 时珺不禁朝着身旁的人瞥了一眼。 那冷淡地一眼,让心虚的龙宁良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刚还在楼下说什么他们太忙了,会怠慢,结果眼下就被打脸了。 这群人真是少玩儿一天会死吗?! 真是半点都不给他消停。 还没等他想要理由,时珺已经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她的动作很快,还没等龙宁良反应,门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扑面而来的浓浓香菸味,整个房间窗帘拉起来,开着灯,一个个脱掉了西装,领带松散,麻将桌还在「哗啦啦」地运作着。 这哪里是个会议室,分明就是个棋牌室! 时珺站在门口,里面的人头也不抬,还以为是龙宁良回来了,就笑着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个珺小姐和你是不是谈好了?那正好,我这把打完你上,我可不和这几个人玩儿了,仨人联合起来坑我一个。」 说完,就听到时珺嗯了一声,冷冷道:「可以。」 倏地,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681强势珺爷 龙宁良这时候刚走过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在看到眼前这一场烟雾云绕的样子后,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心里感到一阵绝望。 这群混蛋大白天,连门锁都不锁一下,就这么开始玩起来。 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可眼下他也不可能在时珺面前训斥,只好替他们打起了圆场,回答:「误……误会,这都是误会,他们刚忙完,就休息一下,轻松轻松。」 时珺瞥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挂钟。 现在是早上十点。 而公司九点正常上班。 就忙了所谓的一个小时。 呵。 龙宁良见她不说话地看着墙,就下意识地也看了过去,就发现墙上的钟表。 那无声的打脸让他的面色立刻涨得通红。 不过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索性他就装看不见,强行转移了话题,对那些人介绍起了时珺。 「这位就是珺小姐,是这次上面派下来检查我们工作的,大家欢迎。」 那些人其实早在时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心里有底了,可真当他们如今听到龙宁良的介绍,心里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完了。 这下他们算是踢到铁板了。 直接被当场抓获,连遮掩都没遮掩住。 只是,这也不能怪他们啊。 谁能料到,龙宁良过去拦人,最后竟然把人给拦到这里来了。 这都什么情况啊? 那几个高层连忙用眼神示意,想要询问这其中的情况。 结果就看到龙宁良对着他么看时那愤恨不已的眼神。 弄得他们心里面直慌不已。 怕不是来查他们的吧? 一时间烟雾缭绕的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换个会议室,带上你们的财务,以及所有正副经理。」时珺这个时候一声令下,就要往外走去。 显然是不想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可龙宁良一听到她来真格的,心里就有些止不住地慌了起来。 「这……」他迟疑了两下,然后才憋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这可能有点困难,今天财务请假了。」 时珺淡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龙宁良不禁心里有些畏惧。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时珺道:「既然财务主管请假,那就让财务室其他人来见我。」 龙宁良没想到这都没打退她的决定,索性就把谎话说到底:「他们其实也……」 可惜,这谎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龙总,我来了。」 龙宁良一看到对方来人,顿时大惊,「你来干什么?」 时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女孩子,估计没超过三十岁的样子,却打扮老气,一副保守的工作套装,脸上挂着一副刻板的黑色大边框眼镜。 完全一副四十岁的打扮。 「你是谁?」时珺问道。 龙宁良听到这话后,赶紧抢在前面回答:「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而已,压根就不能上这一层来。」 说着,也不等那个小职员开口,就马上呵斥驱逐,「还不赶紧下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紧接着就在时珺看不见的地方冲着她不断的使眼色。 「对、对不起……」对方被吓到了,连连往后退去,结果不小心左脚绊住右脚,一个踉跄,就把手里的文件给弄掉在了地上。 那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财务报表。 龙宁良在看到这字后,心里头立刻一个「咯噔」。 完了,这下算是全完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时珺出声问:「你是财务人员?」 那人期期艾艾地低垂着头,看上去很是害怕畏惧的样子,回答:「我……我是财务部主管,姓杨,叫我杨灿就成。」 时珺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重复了一遍:「财务主管。」 那平静的语气明明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人只觉得渗。 龙宁良在那一剎那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窜出来,急中生智之下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扯谎道:「那个,珺小姐,这个是前任的财务主管,因为做错了事情,前几天就已经给了她调令,让她去人事部了,现任的主管生病了。」 然后索性直接走到了杨灿的面前,挡住了她和时珺之间的视线,对她不耐地呵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竟然敢在珺小姐面前胡说八道!你早在五天前就被我给调离了财务岗位,你现在是人事部的人,还抱着一堆财务资料过来干什么!」 那名叫杨灿的职员一脸莫名地抬头看着他,道:「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龙宁良听到这话,顿时皱眉,「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杨灿很是坦诚地回答:「是一个男的,说是您叫我,让我带着所有的帐册和单子来找您。」 龙宁良一听,面色立刻沉了下来,「谁?」 谁在这个关键时候敢摆他一道? 杨灿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时珺身后正低垂着脑袋,一副恭顺样子的秦匪身上,说:「就是他。」 龙宁良顺势一看! 额…… 原本还想要训斥骂咧的声音立刻消散在了喉间。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摆明了就是时珺摸清了自己的套路和推脱,所以私下里直接让自己的助理去财务室叫人。 那她刚才听着自己各种谎言…… 龙宁良觉得刚才时珺看自己说话时,一定觉得在看小丑。 此时此刻的他面色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在时珺并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一句:「既然财务主管到场了,那就快点开始。」 刚才的一切就此被轻揭过。 这让龙宁良很是意外。 他还以为时珺会心生不悦,以此训斥自己。 但没想到,竟然这般轻松的就过去了。 面对这般随意,龙宁良反而心里越发的不安,眼看着时珺要走,他最终一个健步走了过去,连忙解释:「那个,珺小姐,其实这一切我都是能解释的,真的……你相信我,我……」 「我明白。」他都没说完,时珺就直接打断。 那些解释戛然而止。 龙宁良看她如此好说话,脸上虽然带着松了口气地笑,道:「您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可心里却一片沉重。 反正龙宁良觉得自己算是在时珺面前,面子里子全都一地稀碎。 带着不安的心情,龙宁良就此跟在了时珺的身后,去了另外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内。 所有一切都准备完全。 时珺就此落座。 其余的高层们也很是尴尬地陪同着坐了下来,只是那神色怎么看怎么不安。 一个个全都瞄着龙宁良。 而龙宁良其实心里也很是不安。 时珺的气场太压人,而自己又几次三番地在她面前失了脸面,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此他低着头,没有敢给那些人回应。 以至于这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沉凝一片。 不过时珺才不会管这些,她自顾自地坐在那里,说道:「我想各位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大家也不用那么麻烦,各自把财务报表和去年总年度的各种汇总都拿来给我看一下。」 其余人看龙宁良一点声儿都没有,而杨灿的帐本眼看着就要交出去了,有几名高层有些坐不住了。 其中一个连忙出声,「这个,我觉得不用了吧,看多枯燥啊,还不如让我们这些人讲给珺小姐听啊。」 时珺却道:「我自己看只需要半个小时,你说起来半天都不够。」 对方:「……」 「拿来。」时珺没有再搭理他,而是对杨灿说了一声。 杨灿在那么多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很是不安,犹犹豫豫了好几次,最后才上前,将手里的帐本交了出去。 那些人一看到那些帐本落到了时珺的手里,顿时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帐目一旦交出去,那可是要人命的啊。 可眼下谁都不敢动。 对于时珺,他们身处南边,谁人不知。 这位可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主。 甚至比时家现任的家主还要狠上一倍。 她的手上有自己的精锐队伍,又有着纵横交错的情报网,自立门户,根本不会被时家所压制。 于是,在这么几番犹豫之下,那些帐目就落在了时珺的手里。 其实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早在上飞机前,所有的信息和资料就全都汇总到她手里。 所以她眼下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只是这样子装着装着,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都死到临头了,这群人竟然敢拿假帐来煳弄自己。 而且这假帐还是几份无关要紧的帐簿。 她在看完了之后,合上了文件,抬头,先看了一眼正站在那里的杨灿。 那冷静的眼眸深处是一抹闪过即逝的深思。 不过很快她就将视线转而落在了那些高层的身上,看着他们那一个个坐立不安,垂着头。 时珺当下就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了一旁,「除了这个月的之外,上个月,以及这半年和去年一整年的报表呢?」 在场的人一听,嗯?杨灿只拿了这个月的报表吗? 当下他们心中一喜,纷纷抬头。 龙宁良反应最快,他在看了一眼桌上那一本帐目之后,立刻就道:「其余的帐目都锁在保险柜里,钥匙在副总那里。」 「那就……」 时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立即就道:「但是今天副总请假了。」 听到这话,时珺顿时皱眉。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耐,龙宁良连忙补充了一句,「真请假了。」 旁边的高层见此机会,见缝插针地就出身:「要不然,就还是由我来说吧……」 「那就砸开。」 还不等对方话音落下,时珺就简单粗暴地一句。 弄得在场的人有些被震住了。 那名高层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 总觉得她这一句砸开,更像是要砸开自己脑袋似的。 其余几名高层笑得勉强,道:「这……这不太好吧,无故破坏公司设施,会被罚款的。」 时珺不以为意,「一个保险箱的钱而已,我来付。」 「这怎么行呢……」 那高层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时珺冷冷地声音响起,「龙总,我向来是过一过二不过三,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这一句话下去,其中的警告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龙宁良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眼下不能再搞这些小动作了,否则死的就是他自己。 因此,他不得不就此闭嘴。 有了时珺的压制,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好办了起来。 所有的报表源源不断送上来,随即桌上满满当当的放满了文件。 当这些文件全都放在桌上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凝滞到了极点。 这些东西一摆出来,基本上是无望了。 龙宁良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她会答应晚上吃那顿饭。 因为他根本等不到拿一顿饭。 这不过就是个敷衍他的藉口罢了。 682各自谋划 事到如今,龙宁良隐隐开始明白过来。 时珺或许就是等着自己来请她,以此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所有一切东西全都摊在明面上,他连装模作样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之前那些谎言,藉口,她心知肚明却不发作,就是要让他没有脸面再开口。 龙宁良心里后悔不已。 只是这会儿才发现时,早已深陷其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看着时珺随手拿起一本帐簿,他心底一沉,终究还是没稳住,脱口就喊了一声:「珺小姐!」 时珺神色未变,甚至连拿着帐簿的手都没有丝毫的停顿,「说。」 「能不能……」龙宁良咬了咬牙,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说:「手下留情。」 这是认输了。 比时珺所想像得更加简单一些。 真是一群弱不禁风的人啊。 时珺越看他们如此轻易的投降,就越觉得时寅的不对劲。 就这么一个窝囊废,也值得时寅把她调遣过来解决? 不。 这里面一定有他的谋算。 就如同解决时凡森的股份。 他明着只是贪图股份,可实际上呢,却把自己当成棋子,想让自己去和境外的人斗。 所以,他把自己调过来,一定也别有目的。 绝对不只是对付这么几个蠢货。 当下,时珺连帐本都不翻了。 双方静默。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气氛紧张到让人觉得窒息。 所有高层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因为,到底那把悬顶之剑会不会掉下来,就在时珺接下来的一句话之间。 半晌后,就听到时珺冷冷地开口,「你希望我怎么留情?」 没有得到直接的否定,让龙宁良心里头顿时松了口气。 但等回过神,细细琢磨这话里的意思,刚落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希望她怎么留? 其实这话里面真正的含义是,他凭什么让她留情,又有什么资格留情。 甚至…… 以什么东西来换取她的情。 而偏偏,他们没有。 钱? 时珺比他们更多。 权? 时珺比他们更大。 他们既没有资格,也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来换取。 也就是说,他们必死无疑。 当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时,他瞬间如坠冰窖,一片冰寒。 而坐在那里的时珺看他那副不吭声的样子,早已继续低头翻开了文件开始看了起来。 随着纸张翻阅的声音,房间内的气氛就像是弦一般,越来越紧,甚至仔细听都能听到那弦绞紧时的发出的「咯吱」响动。 龙应良攥紧了拳头,神色紧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安、害怕、畏惧的情绪从胸腔处一点点的汇聚,最终越滚越大,直冲大脑。 以至于下意识地脱口,「珺小姐,我……」 可话还未说完,时珺就突然将手里的帐册一合,放在了桌上,「帐我会一点点的看,你们可以慢慢想,不急。」 她用食指叩了叩文件夹,随即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龙宁良更是久久没回过神。 这…… 这是什么意思? 是放过他们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予,时珺为什么就突然放过他们了呢? 这不合理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一番,却不明时珺的做法。 其实不止他们如此。 作为这次助理的秦匪也同样不明白。 不过他没有马上询问,而是等到回了酒店,关上门之后,他才开口询问了起来,「为什么最后突然改变主意了?这好像不太像你的作风啊。」 之前在对他们说话的时候,秦匪能够明确的感觉到,时珺是并不想留下他们的,但却在最后关头,骤然改变主意。 而这一念之间,不过瞬息。 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在最后做出那番决定? 不过对此时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那我的作风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一个不留了。」秦匪不假思索地就回答。 时珺默了默,虽然他这话的确不错,但怎么听起来她像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似的。 半晌,她才出声:「原本我的确是打算这样做的,但后来我觉得不行。」 秦匪不解:「为什么?」 时珺回答道:「时寅把我弄来这里,绝对不只是大材小用地查这家公司那么简单,他一定别有目的。」 秦匪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想留在这里引蛇出洞?」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秦匪嘴角顿时轻勾起。 他就知道,时珺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大发慈悲的人。 只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可你这次谁都没带,万一真要有什么那怎么办?」 龙宁良摆明了是这里的地头蛇。 否则不可能他们一退房就能收到消息。 对此,时珺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吗?」 她可是记得某个人在临行前,还各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她的。 秦匪听到这话,扬了扬眉,笑了,「这么相信我啊。」 时珺嗯了一声,「所以,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秦匪拍了拍胸口,做出了保证:「收到。」 那几天时珺就真的在公司里磨磨蹭蹭地看着帐册,像是真的给足了龙宁良他们时间。 只是这时间对于那些人来说,却像是濒临死亡时的倒计时。 那几天他们一个个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其实能想出什么呢? 他们又不是时家的人。 在南青市虽说算得上是个地头蛇,但那仅仅只能对付时家其他人。 像时柳儿、时屹这种人。 他们有一万种扯皮的办法来敷衍那些少爷小姐。 但却无法敷衍时珺这样的人。 那些伎俩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她要是心情不错,或许让你蹦跶两下。 但要是让她心情不好,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们哪里敢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 一个不察,她可是会动手的。 于是,带着这胆战心惊的情绪,就这么一天熬过一天。 时珺知道他们内心煎熬,不过却只当看不见。 因为她也在等。 等时寅那边有所动作。 而时寅也的确不负她所希望的那般。 本来派去的人传递迴来消息,说她每天带着一个助理在那边吃喝玩乐。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怎么时珺突然就玩儿起来了。 难道是她的什么新计策吗? 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好,他把人丢到那里,为的就是能够在这边方便行事而已,并不是真的让她去那边去查东西。 他哪里会那么好心。 因此在确定她在南青市里「忙得昏天暗地」之后,就开始做出了行动。 故丽珠宝一向都是他的心头大患。 他之前想要借着时珺来借力打力,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然后他就坐享渔翁之利。 可谁能想到,时珺磨磨蹭蹭了那么久,居然只是点到为止的将故丽从总公司剔除,把两房的股份拿回,仅此而已。 这让他白白的浪费了好多的时间。 如今好了,对方居然还有口气。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对方命脉未断,要是惹急了,反攻过来,他反倒要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因此他在确定了时珺的情况后,就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时凡森的身上,「现在故丽的情况如何?」 那名手下将这段时间故丽那边的所有的信息全部整理好,如实汇报导:「由于珺小姐没有下死手,所以时凡森把卖股份的钱全都投进了故丽,现在故丽基本上稳住了。」 时寅看了一下资料,眉心拢出了一道很深的褶,「那么大的动盪,结果才用这么点钱就稳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当时故丽的口碑在时珺的打压下,崩成那个样子。 怎么可能就注入了这么点资金就缓过来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那名手下对此回答:「以我的观察,其实是稳不住的。但是奇怪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还是他手下的团队操控的好,股市竟然真的被他稳住了,现在尽管不是节节攀升,但也是小幅度地在涨幅。」 这话让时寅的眉头越发拧紧了起来。 运气好? 这不可能。 时寅这辈子才不相信人有气运这回事。 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至于时凡森手下的团队操控的好? 那更不可能了。 他手下的团队虽然的确能力都不错,但比起时氏的那些还是差的很远。 最关键的是,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炊,没有大量资金注入,操作得再漂亮又能有多漂亮? 因此,他思来想去,最终觉得肯定是境外的人在其中帮了忙。 故丽珠宝关乎着他们所有资金的流转和洗白,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所以,他觉得,应该是境外的人在其中做了辅助。 时寅的神色愈发的严峻起来,「那时凡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手下的人早就派了自己的人塞进那边,所以对时凡森的动作了如指掌,因此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等股价一上去,他有资金可以流动,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继续操作那些非法资金了。」 时寅一听到这话,立刻轻哼了起来,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眸里迸发出了一抹寒意,「他想得美!我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使了那么大的劲,可不是让他只是损失点股份的!」 时凡森吸了时氏那么多年的血,还妄图将时氏也一併拖入其中,使得境外的资产堪比一个时氏,要是让他活着,那就是将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绝对不可以! 他和自家这位大哥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到如今功亏一篑。 眼下,时凡森不死,时珺又虎视眈眈,他很担心到时候自己一打二。 那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吃力了。 时寅想到这里,便立刻对自己贴身的助理吩咐下去,「尽快秘密解决掉时凡森,绝对不能让他和故丽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 得到命令的手下马上就着手去办。 事实上,要对时凡森灭口太简单了。 但不简单的是,谁来动这个手。 时凡森身后有境外的人帮忙,要是以时氏来动手,那接下来必然是将时氏推出去。 而现在嘛…… 他已经有一个非常好的挡箭牌了。 时珺。 所以,他完全在动手后,把锅甩在了时珺的身上。 让她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只要时凡森一死,故丽就乱了,时柳儿根本撑不起来这么大的交易运作,境外失去了依靠,必然会锱铢必较。 时珺,死定了。 只要想到整个计划的结局,他心里就多少觉得高兴。 683事态不妙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期待着手下人能够尽快地给他带来好消息。 而在三天后,这个好消息也的确被带了回来。 时凡森真的死了。 死得很「意外」。 猝死。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为了稳定股市,为了让故丽珠宝重新站起来,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早就让他这个年近六十的中老年人支撑不住,当场晕厥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时寅对于这个死法非常满意。 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 而且这个锅还能成功甩到时珺的身上。 所有人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都会责怪时珺做事太绝,连给自己大伯一条活路都不给,以至于最后猝死在了办公室里。 就这样等被人发现,已经是隔天的一大早,清洁工大妈打算进办公室清理,结果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面色灰白,一看就是死了很久的样子。 「啊——!」 一声尖锐的喊叫就此拉开了帷幕。 那位清洁工大妈当场吓得她连清扫工具都丢在了办公室,踉踉跄跄地就一边大喊一边就跑了出来。 这一喊,自然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所有人没想到还没从浑浑噩噩地瞌睡中反应过来,就收到了这么一个爆炸级的消息。 「不会吧?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你神经病啊,谁敢拿这个事情来开玩笑,不想活了啊?」 「可是……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 此时明明是早上九点,上班族们最应该忙碌的时刻,但故丽珠宝里面却一片沉重地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打懵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昨天还对着他们大发雷霆,质问股价为何还不持续上涨的人,今天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一时间,哪里还有心思再做事。 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目光时不时地朝着楼梯口的动静。 显然是时刻的观察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没过多久,就看到时氏的人不断的来回上下进出。 很明显,死的是时家的人。 时氏自然是要派人来解决的、 当全公司上下的人看着他们抱着那些时凡森办公室里的东西离开时,那些员工们确定,消息是真的。 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该怎么办? 公司本来就在要垮不垮的关键时候,结果老闆居然死了! 最要命的是,这家公司刚和时氏那边分割出来。 时凡森是最高领导人。 他死了,根本不会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公司必然会完蛋。 一想到这里,无论是底层的员工,还是那些高层的人,全都开始打算收拾东西跑路了。 一天之内,光跑路的将近一大半。 只剩下一些想要讨要这个月工资的人。 时凡森死亡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也就短短半天的时间,圈内一片譁然。 之前因为时凡森带着故丽脱离时氏就已经足够震动人心了,结果现在人居然死了。 这简直比电视剧还离奇。 故丽珠宝完全摇摇欲坠。 之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股价更是在这个消息出来后完全崩了。 时寅作为时家的当家人,自家大哥死亡,他所表现出来的自然是一片哀痛。 并且表示,要休息两天,公司的一切事物暂缓。 那些董事们看到大房就在如此猝不及防,毫无半点预兆的情况下倒下,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也是慌得不行。 以往他们之所以支持时凡森,是因为有大量的钱财,再加上听说他好像也有后台可以傍身,所以才同意站在他这边。 可如今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可是为了站在时凡森这边,和时寅作对了这么多年。 时寅趁着他一死,还不赶紧弄他们? 眼看着董事的位置要不保,他们就开始心慌意乱了起来。 那些人别看都是位居高位,真出了事,一个个都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聚在自己的大本营内,商讨着接下来的对应之策。 有人忍不住提议:「大房和三房向来亲近,要不然就时广……」 结果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一个人给立刻反驳了回去,「你可拉倒吧,时广能干什么事,废物一个,指望他,那我还不如指望时珺呢。」 众人一听到时珺这个名字,顿时不解了起来,「为什么要指望时珺?」 他们这些人从出事开始到现在,什么计策都想过,什么人选也都预测过,就是没想过时珺。 倒不是时珺不行,而是时珺…… 她向来独来独往,而且她的能力也不需要依靠时氏。 所以,他们觉得拉拢时珺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索性就不想了。 结果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想时珺。 关键是,那人想得还挺有道理。 「你们想啊,时珺进公司,难道真甘心做一个小小董事?」 「可她现在不是和时寅父女感情稳定的很吗?这次外放出去做事,她也听命的很。」 「你可拉倒吧,他们怎么可能会稳定,不过是一时利益勾结罢了,如今大房一倒,时寅没了钳制,还会让时珺登堂入室来威胁自己?」 经过他这么一说,那群老傢伙心思不禁开始活跃了起来。 是啊,这大房倒了,但不代表和时寅作对的人没了。 更何况和时寅作对的人还是个更加强劲的人物。 于是,他们就开始商量起来,要用什么方式和方法来吸引时珺和他们统一战线。 甚至还有的想要马上打电话给时珺,想提前和她通个气儿。 可他们却忘了,在南边论消息渠道,时珺论第二,就没有人敢论第一的。 时珺早就在时凡森从公司里抬出去的时候,她的情报就已经准时送到了。 那时候她正在公司里面看帐,手下的人就把消息发送了过来。 时珺当时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眼间就冷了下来。 时凡森猝死? 怎么会这么突然? 时珺完全没想过,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会接收到这个噩耗。 于是,她立刻派人去好好查一下时凡森的死因。 因为她多少觉得,这里面有着几分的微妙感。 而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汤胜的来电。 时珺猜想,他一定也收到了消息,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刚接通电话,汤胜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老闆,我收到消息,时凡森死了?真的假的?」 那语气要多着急就有多着急。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这个消息给弄得有些慌了。 时珺嗯了一声,回答:「真的。」 她对于自己的情报还是很有信心的。 汤胜连忙道:「那他一死,咱们这里怎么办?要不要撤啊?现在故丽珠宝的股价不断地悬崖式下跌,我们还需要注资去稳吗?」 时珺想了下,然后道:「不需要了,全面撤退。」 人都死了,股价如果还能稳住,那必然会被质疑。 更何况,人都死了,她还撑着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浪费时间和浪费自己的资金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汤胜听着电话这头的时珺语气沉稳,也在不知不觉中安稳了下来,人一旦稳住,脑子也就清晰了过来,因此主动问道:「需要向故丽出手吗?」 时珺没想到汤胜居然心里还惦记着故丽珠宝,不过转而一想,也的确该惦记。 当初自己就给他承诺过,故丽珠宝最后会由他来接手。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和努力,哪里能不在意。 只可惜,现在情况有变。 「不用,这里面情况变得有些复杂,你现在收拾好东西,我打算派人马上把你送出国。」 时珺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把电话那头的汤胜弄得有些愣住了,「为什么?」 时珺解释道:「这里面出现了更大的问题,你还待在那里会出事,所以越快走越好。」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汤胜却知道这其中一定出了他不知道的问题,才会这样,因此当机立断地一句:「明白。」 挂断了电话后,他就马上收拾好东西,买了最近的一班机,打算随时等时珺的人来护送自己离开。 而时珺则在吩咐了一切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眉眼一片冷峻。 她觉得这其中绝对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等到秦匪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姑娘坐在那里,帐本也丢在桌上,看上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帐面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他拿着刚从财务那边那边的文件走了进来,问道。 今天一个上午他作为助理被留在财务室里核对得昏天暗地,所以压根不知道她在会议室里的情况。 时珺此时回过神,见到他回来,便淡淡地一句:「时凡森死了。」 秦匪的手一顿,很明显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于是便问道:「怎么死的?」 时珺眺望着窗外,天际线有厚厚的云层开始压境而来,「据说是,连日高强度工作,心脏没承受住,猝死。」 初夏季节,南边的雨水又要开始多起来了。 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 秦匪将帐目放在了桌上,看她挺直的背嵴和紧抿的唇,就知道事态肯定对她来说,极其不利,「那你觉得呢?」 「很有可能是时寅动的手。」 时珺想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将目标定在了时寅的身上。 因为他的可疑性最大。 从这段时间他的举动来看,时珺感觉隐隐已经知道他的做法了。 「理由。」 时珺:「时凡森一死,故丽就倒了,那些非法资金就无法周旋,境外的人很又可能会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 秦匪一听,立刻皱眉。 正疑惑呢,随后就听到时珺冷冷地一声:「故丽珠宝,是我一手踢出时氏的。」 秦匪骤然脸色一变。 他这下明白过来了。 时寅这是想把时珺完全成替死鬼! 怪不得要让她跑到南青市来弄这些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操刀的小公司,原来是想要把她支开。 或者是,故意让她落单在这里。 想到是后者,秦匪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着急。 之前虽然玩笑说,自己一个人能以一敌十的保护她,但要是对方如果是有备而来,自己就算再厉害,那也是无法招架的。 因此,他没有再废话,而是赶紧问道:「境外的哪股势力?」 秦家的势力遍布各地,说不定可以避免。 时珺也明白秦匪的意思,所以没有隐瞒,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个帐号递了过去,「我只查到一个境外的帐号,对方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我当时没想碰,所以并没有深入。」 秦匪拿到那个帐号就赶紧拿出手机,开始命手下人赶紧去做事。 684合作谈成 但很可惜,对方的保密工作的确做的很好。 短时间内,秦匪还真就一下子没办法追查到是谁。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毕竟,他们在明,对方在暗。 对方到底打算怎么做,是在公司上动手脚,还是直接来找时珺麻烦,这些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不过,不管如何,时珺的身边都需要人来保护才行。 所以,他很快的就召集了自己的手下打算以此来保护时珺。 而时珺也马上做出了应对的姿态。 公司那边先是让人全都盯着。 要知道公司八月份就要开发布会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小心,绝对不能在产品上出现任何的问题。 她时珺要么不出东西,既然出了,那必须是最好的! 所以,当天晚上这两个各自安排着一切。 一个安排着安保问题,一个安排着公司人员调动,以防止一切有可能会发生的突发情况。 其实原本按理来说,时珺应该借着时凡森的死赶紧返回,以免在这里落单,反而被攻击。 但她担心,自己这样回去,到时候虽然不落单了,可说不定时寅会加入战局,这双方夹击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留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她把人都调到自己的身边,时寅那边要是出现什么情况的话,她就不能马上做出反应了。 对于这点,她多少觉得有那么点漏洞。 结果谁能想到,刚瞌睡就有人来送被子。 时氏的董事们失去了时凡森这个靠山,难免心里有些担心,于是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过来。 那个被众人一致推荐出来的是个较为年轻的董事,姓郑。 叫郑瑞海。 因为他就是一开始提议要投靠时珺的人。 谁想到,这个人在打通时珺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珺小姐,时氏要变天了!」 这话说的有些危言耸听。 不过不这样说,他怕时珺不会在意。 可谁知,下一秒就听到时珺语气平平地一句问:「我爸死了?」 当场就把郑瑞海给震住了。 这可真是,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吓人。 半晌过后,郑瑞海才结结巴巴地回答:「这……这倒没有……」 「那何来的变天。」时珺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 郑海瑞怕这位祖宗二话不说就挂自己的电话,于是当即就道:「但是,时大董事死了!」 对此,时珺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然后就没下文了。 对方看她反应淡淡,完全激不起任何的波澜的样子,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想想也是。 这人大概就算是自己的亲爹时寅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反应,更何况是一个被她刚驱逐出时家的大伯了。 为此,他不得不提醒她,希望她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珺小姐,您不能只是光顾着哦就完了,这件事可是非常重要的!」 可时珺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道:「有多重要?」 郑海瑞看她始终无法get到自己的那个点,只能一再地将提醒:「时凡森一旦倒下,公司必然会乱,您得回来坐镇啊。」 可惜,时珺油盐不进,「公司有我父亲坐镇,轮不到我。」 郑海瑞当即再接再厉,「您父亲因为时凡森的去世,悲痛不已,说是要休息几天,我觉得这是您回来掌控局面的最好时机。」 「公司还不至于落魄到掌权人休息几天就会乱的地步。」 面对时珺始终波澜不惊的情绪和无谓的态度,郑瑞海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哪里会知道时珺这是在试探自己。 眼下她人在南青市,时寅设下了这么大一个圈套,不惜用时凡森的死来害她,谁知道这些董事们是不是早已倒戈,以此诱骗她回去。 所以她才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她不变,郑海瑞就要变疯了。 公司现在那些董事们都开始变得人心惶惶的,就怕一不小心成了时寅的刀下亡魂。 时珺是他们最后一层的保障。 因此,他忍不住脱口提醒了一句,「公司是不会乱,但没了时凡森,时寅可就不会放过您了!」 电话这头的时珺语气不变,但精緻的眉眼却已然冷却了下来,「什么意思?」 大概是感知到了她情绪上那一丝丝的波动,郑海瑞焦虑的心总算是缓了一下下,但随即还想乘胜追击,「珺小姐是聪明人,我相信有些事儿您自己个儿心里也是清楚的,难道您真相信时寅把您弄进公司是为了让您做继承人?」 按理来说,他这个话其实也没有什么错,毕竟这两父女之间感情不和都不是什么新闻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父女在一起,不过是一时的利益勾结罢了。 时珺不会相信时寅,而时寅更是处处提防着时珺。 但谁知道,这个时候时珺却来了一句:「你知道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下场会是什么吗?」 郑海瑞愣住了。 挑拨? 他们两个之间还需要挑拨吗? 他说的不都是真话吗? 「我……我不是挑拨,我是说实话……」 「那你的实话我听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挂了。」 时珺半点不为所动的样子,彻底让郑海瑞慌了,「别别别!别挂!我还有事,还有很重要的事!」 他不明白,时珺这是怎么了? 以她的脑子,不可能看不出来时凡森一死,自己的处境。 可为什么她却还愿意待在南青市,而不趁此机会赶紧回来浑水摸鱼,和时寅来一场战役呢? 有问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其中到底是什么问题,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时珺肯定不会输。 所以他索性也不玩儿虚的了,直接就对她来了一句:「我们想站你这边。」 我……们…… 这个词语很显然代表着不止郑海瑞一个人。 而是整个原先的时凡森集团全部归入她的名下。 时珺对此也不算意外。 时凡森死了,这些人要么就像时寅认输,从公司滚蛋,要么就找新的靠山。 显然她就是他们新靠山的目标之一。 时珺怕其中有诈,所以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现在她最好还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免得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反而最后得不偿失。 「所以煽动、挑拨我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时珺语气稳妥,没有任何的变化。 郑海瑞听了,原本焦急的语气多少有了几分的虚,「珺小姐,说挑拨也太言过其实了,我不相信您真的信您父亲。」 最后那一句他还是一些底气的。 时珺淡淡地回答:「我和他之间没有相不相信这一说,大家彼此进水不犯河水就好。」 郑海瑞说话立刻急躁了起来,「你觉得时寅难道真的会让你在公司里做有一席之地?你别傻了好不好!时寅根本不会放过你,你就是他下一个目标!你要知道,你手里的股份不多,这是你的短板,他要想在公司里弄你,还是有能力的。而恰好,你的短板我们这些人可以给你修补,我们的股份加起来,会给你一个很大的助力。」 时珺:「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所有股权全都让渡给我吗?」 郑海瑞是真的被她的大胃口给震慑到了。 所有股权让渡?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要是把股权都送出去了,他们还这么费心费力的去找新靠山啊。 直接明码标价让两边的人来抢不就是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价格翻上三翻。 「如果不能让渡给我,那算什么助力。我向来只看实物,不听虚词。」时珺等不到对方的回应,径直地冷淡一句。 郑海瑞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当下就急了,「时凡森死了,我们需要一个靠山,而你需要我们的股份,我们一拍即合,这怎么能算是虚词。」 「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更何况真到那一天,就算不需要这些,我也一样能拿下时氏。」 郑海瑞听着她的话,不断地苦口婆心地劝:「但手段太过强硬,到最后时氏必然会受到损伤。」 时珺轻描淡写的一句:「时氏经得起。」 郑海瑞:「……」 是,时氏的确经受得起。 以时珺的能力,不出半年,时氏就能重新稳下来。 可问题是,时氏经受得住,他们经受不住啊。 他们这一群老骨头,哪里扛得住这么些地风吹雨打。 他们现在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稳字罢了。 「那你要怎么相信我们的诚意?」郑海瑞没办法,只能明刀明枪地打算开出条件,「只要你说,我们就给。」 他想着,这下总该可以了吧。 但,很可惜,他再次想错了。 时珺早就不是那个原来的时珺了。 有秦匪这么个好老师在旁边教导,她学会了很多。 当即就四两拨千斤地将话给打了回去,「应该是你们怎么体现出诚意让我相信才对。」 郑海瑞在电话那头愣了愣,随即道:「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来体现诚意?」 时珺:「这也该问你们,你们现在能为我做些什么来体现诚意。」 郑海瑞被她圈子一通绕得,实在有些晕。 这时珺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以往她可从来不是这样说话做事的人。 她做事,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哪里会这么兜兜转转地绕圈子。 郑海瑞思来想去,觉得这时珺好像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能做什么来体现诚意? 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无非就是在做重大决策的时候,和时珺统一战线而已。 可这样的话,时珺肯定不会要他们。 他们必须得在短时间内发挥出作用才行。 然而,眼下又有什么是他们能做到的呢? 郑瑞海抓心挠肺地在心里想了大半天。 最终还是时珺给了一句提醒:「我大伯去世,我父亲这边应该需要人来帮忙,可惜我这段时间都没办法回来。」 郑瑞海好歹也是浸在这商场上那么多年的老人了,哪里会连这些话都听不明白,这言下之意分明是有所暗示,当下他就明白过来,拍板道:「这简单,我们这些老傢伙闲着也是闲着,会24小时盯着你父亲,随时帮忙。」 他就说嘛,时珺哪里会真的就不为所动啊。 为了表忠心,郑瑞海甚至还说:「包括公司,也会一併盯着,有任何情况都会马上向你汇报。」 时珺得到了满意了答覆,似有深意地就应了下来,「也好,以各位叔伯在公司里的能力,相信不会让我错过任何第一手消息。」 一听到叔伯这个词,郑瑞海知道稳了,于是连连保证:「那是肯定的,你放心,公司这边百分百妥妥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麻烦各位叔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 电话打到这里,各自的立场都已经表明,交易就此谈成。 685一个苹果吻 等挂断了电话,坐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连线的秦匪不禁出声问了一句:「你真相信他们?」 时珺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揉着眉心靠在了椅背上,「也没有什么信不信的,互惠互利罢了,要是站我这边最好,不站我这边,我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说的虽然也没有什么错,但是…… 「如果他们给你假情报呢?」秦匪问道。 时珺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地一句:「你当我的人都是吃素的?」 这语气,这姿态…… 啧。 秦匪嘴角的笑意渐深起来。 时珺其实想过这个问题。 就是因为想过,所以一开始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想着要以不变应万变。 但后来她改变了想法。 消息不消息的,压根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担心时寅可能会出什么么蛾子,到时候让这些人给时寅找点事做,也是极好的。 这些人能够留在时凡森的身边这么多年,想来各个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要想搞点事情给时寅,应该不难。 这样的话,也不需要牺牲她隐藏在时氏的人,多好。 「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时珺怕秦匪担心,还是宽慰了一句。 秦匪看她这么有把握,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转了话题,「对了,我把南边的人都调过来了,所以你的安全问题尽管放心。」 说到这个,时珺也道:「我也抽调了几个过来。」 她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跟着秦匪的人束手束脚的,有自己的人用起来多少更方便一些。 而秦匪只单纯的以为她是想要人多好办事而已,因此也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估计也用不到这些人,境外的人到底是谁,应该会很快就会调查出来。」 「嗯。」 「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好。」 夜已深,两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全都风平浪静,她的身边以及公司都没有出现任何不正常的事情。 而时氏那边,郑海瑞则告诉她,时寅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帮忙时凡森的身后事。 时柳儿更是在知道这件事后,一度哭到晕厥被送进了医院。 时广在时凡森去世后的没几天人也不见了,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总之,现在时家一团糟乱。 而时凡森去世的消息已经公开了,并且打算在月底举行哀悼会。 时珺听到这话,只觉得扯。 哀悼会? 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外界不知道,圈内的人可都清楚的很。 当年,一场夺位之争,无比的残忍。 最终时凡森受了重创,在医院里几次抢救,最后才被抢救了回来,这也从而导致错失了那一次的上位机会,只落下了一个大董事的职位。 「你放心,现在时氏这边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切安稳。」郑海瑞尽职尽责地为她通风报信。 时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事实上,她早在今天早上就收到了自己手下的信息,将这样一切全都给她了。 电话那头的郑海瑞在汇报完后,犹豫了一下,接着才笑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虽说他们之间交易达成,算是盟友了,这可盟友迟迟不归,还要他们来接收时氏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真实感。 所以就想着让她能够尽量快点回去。 只有她明确地站在他们这一边,他们才能心安啊。 但时珺还不想回去,她觉得时寅把人弄到这里来,必然有他的目的,所以她想等一等,因此就找了个藉口道:「我这边事情挺多的,暂时还不能回来。」 郑海瑞见她还不能回来,心里多少是有些急了,「那需要人手吗?我听说这次你过去,好像就带了一个自己的助理,并没有其他人员一起随行,会不会工作内容太多了?」 「不会,这里面很复杂,自己做更好。」时珺一句话就直接打发了他想要派人过来的心思。 郑海瑞见她拒绝得明明白白,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十分艰难地顺着她的话回答:「那行,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问题,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打电话,我派人去支援你。」 「嗯。」 电话说到这里,到此为止。 挂了电话,时珺坐在沙发上,秦匪端着他刚切好的水果拼盘走了过来,将其中一块苹果递给了时珺,问:「你父亲那边如何?」 时珺接了过来,一口吃掉了苹果后,一边咀嚼一边回答:「他正打算给我大伯大肆操办他的身后事。」 秦匪听到这话后,顿时笑了,「这算是死后一笔勾销?」 时珺嗤了一声,「我更觉得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向来就会做这些事。」 她随后也从拼盘里拿了一个苹果递了过去。 那姿态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秦匪看到她那动作后,嘴角立即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微微低头,直接就把苹果咬进了嘴里。 时珺微微一愣,片刻后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这人真的是…… 时珺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索性就让他再高兴高兴,真真正正的给餵了一口水果进了他嘴里。 这下反而轮到秦匪愣住了。 嘴里含着水果,迟迟没有动作地坐在那里。 看上去有些傻得可爱。 显然这个惊喜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当下就高兴地一把将时珺拦腰抱到了自己的膝上,缠着她道:「再餵一个。」 时珺知道他一定是开心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 看着秦匪眼里满是欣喜的光亮,她心一软,就真的餵了一口。 秦匪见她如此乖顺,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 时珺随口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秦匪挑了挑眉:「你想知道?」 时珺看他那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下意识地拒绝,「也不……」 是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带着苹果香气的热吻倾覆而下。 苹果香甜的滋味裹挟着他唿吸就此充斥而来。 你来我往间,果肉被碾碎,最终不知落进了谁的嘴里。 那如同蜜一般甜的吻最终在时珺气息不稳中就此结束。 秦匪和她抵着额头,声音里透着几分的哑,问:「好吃吗?」 时珺在吻技上是真比不上他,喘息了半晌,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吻得太狠的原因,她眼尾有些红红的,那一句话说得多少失去了往日强势的姿态。 秦匪别提多欢喜了,紧紧搂着她,埋在她的脖颈处,带着满是愉悦的声音,问:「今天怎么这么乖呀?」 时珺看他那副激动得不能自持的样子,也是没了脾气。 正当她准备说没下次的时候,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这一细微的声响立刻打断了他们两个人旖旎的气氛。 当下时珺坐直了身体,将手机拿了起来,看了一眼,继而就对秦匪说:「我要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说着,就要起身。 秦匪见了,连忙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去见个人。」 时珺没细说,秦匪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没深问,但因为关心她的安慰,就提议:「我陪你过去吧。当然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等你。」 时珺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傢伙心里在想什么了,因此立刻解释道:「你想多了,我去见我三叔,和他聊一聊。」 秦匪一顿,「你三叔?」 时珺嗯了一声,「他刚被我弄过来,他和我大伯一直在弄境外的事,可能会清楚,所以就想亲自问问。」 刚才郑海瑞在电话里面说时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其实他根本不是跑了,而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被她的人给扣住了,然后找了个恰当的时机给打包送了过来而已。 时珺看秦匪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问:「怎么了?」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秦匪觉得自己是不是低估了自家的小姑娘。 时广好歹也是她三叔,是时家的人,就算身边不是保镖成群,但肯定基本的安保措施是有的,结果才距离出事没几天,人就已经被绑过来了。 而且关键是,时家还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闹得轰轰烈烈。 足以可见,她将一切安排得有多么的妥当。 就这样,秦匪晕晕乎乎地就跟着时珺去见了时广。 时广被安置在了一处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但已经几近荒废的城中村。 南青市本不属于一线城市,只不过因为这些年发展的还算不错,各个地方都在重建,想要弄出一个新一线城市的面貌来。 因此,很多老破小的区域就被荒弃了。 这也让时珺方便了很多。 初夏雨水丰沛。 夜晚降临,细密的雨丝依旧连绵不断。 时珺在秦匪的陪同一下坐车前往。 市区内明明还一片霓虹闪烁,人来人往的喧嚣,可两条街之外的城中村却无人问津,路上只有几盏微弱的路灯散发着光,道路两边的商铺早就大门紧闭,被雨打落的树叶被风一吹,孤寂地在小水沟里飘荡,整个城中村内如同一个空空荡荡的鬼城。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车子一路行驶而过。 直到车子开到某一处破败的小弄堂外,终于停了下来。 秦匪率先开门下车,为时珺开伞挡雨。 两个人很快就并肩进入了弄堂内,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 一看到她出现,连忙上前恭敬地喊道:「老闆。」 时珺冷声问:「人呢?」 那名手下连忙朝着身后的一处房间指去,「在大厅里。」 时珺顺势看了下,随即对他们几个人吩咐:「你们在外面盯着。」 「是。」 时珺当即就抬步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到了门口,秦匪却伸手将她轻拦了下来,道:「我也在外面等你。」 时珺蹙了蹙眉心,一开始想拉着他一起进去的,但随后想到他的身份问题,也就作罢了,「那好,你到隔壁去等我会儿。」 说罢,就自己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昏暗的光线下,一处角落里时广正瘫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似的。 时珺挥手,示意身旁的手下把人给弄醒。 那人一收到命令之后,就直接用冷水朝时广脸上泼去。 「哗啦——」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浇了下去。 可怜时广被抓住后,被打了一针镇定剂,直接送了过来,浑浑噩噩还没有清醒,就又被冷水给激醒了。 被迫睁开眼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根本反应不过来在他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时珺主动开口说了一声,「三叔。」 还没有清醒的时广浑身一颤,勐地抬头。 686逼供 时珺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一样,在看到时广清醒之后,就让在场的那些手下全都退出去。 等到那破旧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之后,她才重新找了个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随即就轻描淡写地说了声:「三叔这一路辛苦了。」 「是你?」 时广这会儿脑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想起来自己当时正在家中喝茶,结果收到噩耗,自家大哥猝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一消息惊他当场就把茶壶也给打翻了。 当下就马上派人开车,打算亲自去问问情况。 结果就在医院的太平间看到了时凡森的遗体。 他脸色青灰,身体僵硬,早就死得是透透的了。 时广顿时傻了眼。 先别提自己的股份全都被卖了的钱全都打了水漂,如今时凡森一死,没了这个大哥,就单凭他一个人,时寅肯定不会容他在时家放肆。 但如果离开时家,故丽珠宝的倒下,境外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一来一去,前后夹击,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那几天他在家里坐立不安,就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不保。 最终没办法,他觉得不能自己坐以待毙,就想着先带东西跑路再说。 只要躲过这一场劫难,之后他就能在国外隐姓埋名地潇洒过日子了。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当他买好机票拖着行李打算跑路的时候,在洗手间被人一棍子打晕,然后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眼下看到时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很明显,就是时珺找人把他给绑来的。 「你疯了?你叫人把我绑过来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时广一边呵斥,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很可惜,时珺的人就是怕他会逃跑,早在飞机上的时候就给他打了一针。 眼下药效没有完全过去,浑身无力,别说跑了,就是这样坐起来都十分的困难。 时珺看着他因为想要努力使劲儿而被憋得青筋暴起的样子,继而冷漠地道:「时凡森死了,我现在只能找你。」 时广简直不能理解她这话,他粗喘着气喊道:「他死了,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没得罪你,更何况我们两个不早就败在你的手下了,连同股份都一併全都卖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越说越觉得时珺根本就是故意在找茬! 可当他抬头看向时珺的时候,那一双漠然的眼睛心里莫名打了个突突。 眼下的他又有什么资本和时珺争执。 万一弄得时珺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干掉…… 毕竟这种事她也是干得出来的。 所以只要想到这里,他立刻就硬不起来,以至于最后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以给你了,你……你……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时珺神色淡淡,「三叔想多了,我不是要杀你。」 时广一听不是杀他的,原本还紧张不安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那你用这种方式把我弄过来干什么?」 时珺说话很是客气,「我有一点疑惑没解,希望三叔能替我解惑。」 时广心思一松,嘴上就没个把门,「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能给你解什么惑啊。」 结果话音刚落,时珺冷冷得一记眼神飞了过去。 时广心头一紧。 大意了。 竟然敢在她面前吐槽,这不是找死么! 于是,他忙不迭的重新求饶道:「时珺啊,三叔玩不过你,三叔认输行不行,三叔说真的,只是想平平安安过个晚年就可以了,你要觉得我在时家碍你眼,你直接说,三叔可以走,可以马上就走,三叔真没那个本事来给你解惑。」 时珺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废话,因此直截了当地就问:「三叔,我想知道你们到底在给谁洗白那些钱。」 原本还想着就此求饶的时广倏地瞳孔紧缩,嘴巴微张了下,却一字都说不出来。 她……她知道了…… 她竟然全都知道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们明明藏得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她发现的呢? 这不科学! 这太不科学了! 时广那颗本就不安的心这回惴惴不安到了极点,以至于他心虚得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洗……我只洗衣服……钱怎么能洗啊,钱要洗白了,那钱都烂了,还能用嘛。」 从头到尾他连头都没敢抬起来。 就一直低着头。 那是肉眼可见的心虚。 时珺也不生气,一般逼问的时候第一次基本上都会失败,她已经习惯了,「看来三叔是不愿意告诉我了。」 时广就浑身一颤,「我、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啊。」 时珺像是瞭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 时广还以为时珺这是难得发善心,就此放过他的意思。 顿时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就看到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小刀。 那冰冷的锋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抹锐利,看得时广心头一寒。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天时珺带着时至敬脑袋回来的场景。 骤然间,面如土色。 她…… 她不会真的也要这样对自己吧? 时广看到她拿着那把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吓得面如土色,挣扎着就想要逃,可惜浑身发软的他根本无路可逃。 如今的他已经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无法动弹,最终只能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他是真慌了。 他就怕时珺一言不合直接一刀捅进自己的心脏。 但时珺用指腹颳了下刀刃,像是检查刀刃的锋利程度似的,平静无波地说:「你不能给我解惑,我留着你又有什么用,我又不需要养宠物。」 宠、宠物?! 时广瞪大了眼睛。 他在时珺眼里别说亲戚了,就是连个人都不能当了?! 「你……你……」 他死死盯着时珺,脸上的神情完全绷紧,看得出来他害怕不安到了极点。 偏偏这个时候时珺还说了一句:「三叔,代我向大伯还有四叔问好。」 话音刚落,时珺眼底的温度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瞬间,时广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在椅子上不停地蠕动挣扎,「不不不!不行,不行!你不能动我,不能!」 时珺手上的动作一顿,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俯视着他,「凭什么?」 时广看她就此停下,也顾不得其他,绞尽脑汁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我……我是你三叔……你这样做是……是……」 时珺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他一番,「我连四叔都动过了,你算什么?」 「……」 时广原本想要说的大逆不道四个字硬生生地就被她这句话给重新塞回了喉咙里。 是啊,时珺根本没有心。 和她谈什么尊卑、亲情。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时广一想到这里,心里那股慌乱感,和身体无法支配的困境让他一度陷入绝望之中。 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这么枉死? 那他和大哥存在境外银行里的钱怎么办? 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就这么全都化为烟云,就此放弃了吗? 不不不。 不行! 他已经失去了股份了,也已经失去了时家董事的身份,他绝对不能再失去那么多钱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就这么枉死! 眼看着时珺的耐性已经快耗尽,手里的刀孩子高高举起,像是下一秒随时可能会用那把冷锐的尖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身体里。 一想到那一幕,他心中一悸,心头的那根弦就此崩断。 他忙不迭地闭着眼,失控地大喊了一声,「我说,我说!」 时珺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 时家的那些人,都是孬种。 窝里横是最厉害的。 真遇到其他的,第一个就跪下求饶。 「那就说。」时珺淡淡地道。 这一句话就如同天籁一般,让时广只觉得胸口那口憋到爆炸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不过在看到那把高举的尖刀时,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把刀拿远一点……」 时珺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这才将尖刀放到了身侧,「说。」 没了这把明晃晃的刀,时广这下终于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还好,还好,总算从死亡线把自己给拉了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竟然被冷汗给汗湿了。 一贴皮肤,那粘腻的冷意就此紧贴在了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其实、其实……对方到底是谁,我们也查了很久。就是几年前,大哥告诉我,他认识了一个专门搞金融投资的人,说是他能带领我们赚好多好多钱,但是得要借用一个公司做壳子,当时我就怀疑是不是有问题,但是大哥一口咬定说没问题,我们就把故丽给拿出来用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大推没用的铺垫,时珺听得很是不耐,直接打断道:「我不要听这些,我要知道境外的人是谁。」 时广缩了缩脖子,摇头,「不知道。」 时珺眉头轻蹙,感觉这货大概是皮痒,又开始不老实了,无声地将尖刀拿了起来。 时广一看到那冒着森森寒气的刀,脸上立刻重新流露出了恐惧和骇然地表情,并且身体也开始挣扎,「我,我,我真不知道,当时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谁知道第一个次做完真的给了好多钱,后来我们去查,根本查不到,不仅查不到,我们还被发现了。那些人就来警告我们,说再有下一次就弄死我们。」 他喋喋不休的一个劲儿地说,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信息全都吐露出来,好换取自己的一条狗命。 站在那里的时珺不禁半眯起了眼眸,带着几分怀疑:「那你们这么多年,就一次都没有再查过?」 时广很是泄气地道:「这怎么可能,查肯定是查了,但是他们很保密,我们又不敢深入,所以都查不到什么,这么多年我们模模煳煳知道他们是f国。」 f国。 那边向来是乱的很。 据说背后一直有几个势力在插手,所以断断续续打了很多年,始终没有结束。 弄这些非法资金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时珺不相信以时凡森的能力只查到这些表面东西,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他没有说。 因此她继续问道:「还有呢?」 时广看了一眼她刚才拿着尖刀的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吓得心头一跳,连忙道:「就……就就……上一次我们给他们洗的时候,他们一批款项是从m国过去的,听说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一个晶片数据之类的东西。」 晶片? 数据? 怎么感觉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687小夫妻两配合默契 不过对于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时珺也觉得正常。 毕竟这些东西的确能够获得巨大的利润。 而且很多公司和国家都为此趋之若鹜。 时珺没有在这个上面有太多的关注,她现在只想知道对方是f国境内的谁。 只有知道目标,她才不会像瞎子摸象一样的做事。 但问题是,时广不知道。 她看得出来,时广是真不知道。 对方的背景比他们两兄弟要深很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哪怕自己今天真宰了这傢伙,只怕也套不出再多的东西了。 但时珺也并没有就此放过这老傢伙的意思。 谁知道会不会刚把人放出去,他就去给时寅通风报信呢。 时珺想了一下,最终收起了刀,转身往门外走去。 坐在那里浑身无力的时广看到她真的说话算话,放过自己一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原本还想努力坐起来的身体因为力道一松,不可控制地滑了下来,一屁股直接摔在了地上。 但其实,时珺出去之后就对自己的手下下令:「等会儿给他重新再打一针,我不希望他有清醒的时候。」 「明白。」 虽然没有马上杀了他,但也绝对不能让他拥有清醒的时候。 倒不是时珺真的手下留情。 主要是现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随意杀人,后续的问题会比较麻烦,所以还是留一条命比较好。 而且时家接二连三的死人,很难不被人注意。 之前时柳儿就在董事大会上胡乱说时至敬的死亡真相,到时候万一真的被有心人来查,要和对方斡旋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只能把人给弄昏迷,最为安全。 既不用担心他会跑,更不会担心他清醒之后胡乱说话。 时珺在解决完了时广之后,就去了隔壁的房间,打算和秦匪一起回去。 结果刚踏进门,就发现秦匪正站在那里打电话。 他和自己手下说话的时候,向来散漫的神色上就会多几分沉肃冷峻。 这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在屏幕里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和手下人说话时的场景。 时珺不想打扰,就重新退了出去,打算在外面等着。 不过秦匪眼明手快,看到她要避让出去,就赶紧匆匆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然后赶紧大步走了过来,把人给拉了回来,紧紧扣在自己的身边,「你要去哪儿?」 时珺很坦白地回答:「出去等你。」 秦匪把她的手牢牢抓在手里,生怕她跑掉的样子,「我又不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待着有什么问题。」 时珺:「……」 这话说的,反倒成她的不是了。 「隔壁的你搞定了?」好在秦匪很快就言归正传了起来。 时珺点头,「嗯。」 「那得到点什么消息?」秦匪问道。 时珺眉头轻蹙气,看上去并没有得到多少答案,「时广说,他只知道对方在f国境内,近期还接触了m国的一笔资金,好像是关于晶片之类的东西。」 结果她的一句无意识地回答却让原本懒散的秦匪神色微变,「和晶片有关?」 时珺看到他那模样,心里多少感觉到点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她当即问了一句。 秦匪稜角分明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多了几分冷厉之色,「那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时珺眯了眯眼,语气不自觉得变得有些沉了下来,「什么?」 「我想大概知道你大伯和三叔和谁勾结在一起了。」秦匪微微低头,黑沉沉的眼眸里满是严峻,「应该是和库宁有关。」 时珺:「库宁?」 知道她可能不太熟悉,所以秦匪给她解释了起来,「是f国境内隐藏最深的一股势力,身后有m国的影子,他们的头领叫库宁……」最关键的一点是:「和我有不小的梁子。」 时珺没想到就这么几个隐藏性的消息能够让他瞬间锁定对方。 库宁。 其实她知道这个人。 是因为有一次窃取商业情报时,对方要在f国内做买卖,但在那里做买卖,必须要和那些势力有过挂钩,否则你根本别想在那里平安活下去。 也是那一次,她知道f国境内有一个叫库宁这么一个人。 不过也仅限于知道,并不熟悉。 双方没有任何的交集,更何况f国内大大小小的势力太多,而且也太乱,她并没有想要参与的想法。 因此,当时情报拿到手,她就为自己扫清了痕迹,就此功成身退,不沾染丝毫。 结果没想到,如今居然又是这位。 而且还和秦匪有梁子。 那也就是说,他们之间不仅不可能平安无事,甚至还会彻底恶化。 「这个人生性残暴。」秦匪语气沉沉,继续道:「而且最该死的是,他视财如命,谁断他财源,就如杀他老母。」 听到这话,时珺不可避免地皱眉。 如果对方是这样的人,那时寅这段时间说什么哀伤过度,公司由董事会的人盯着这种话就有解释了。 他这是怕对方找到他,所以借着时凡森的死亡躲起来了。 怪不得,他这段时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他哪里还需要什么动作,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足够了。 到时候不需要沾染丝毫,就能成功一箭双鵰,把所有的绊脚石全都给清理完成了。 多好。 时珺越想神色越平静,可那一双眼眸深处却酝酿着一股极大的风暴。 而此时的秦匪则越想越觉得只是单纯的带一些手下在身边护着根本不保险,「不行,他本来就对你有仇,要是还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他只怕对你的杀意从暗杀直接升级为碎尸万段。」 秦匪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想时珺却气定神闲得像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哦。」 这可真把秦匪给急坏了,「你得上点心,这人出了名的暴戾,凡是动他的人和钱,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时珺听到这话后,禁不住朝他上下瞥了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你是鬼?」 秦匪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我和你能一样嘛,我身后是整个秦家做靠山,秦家的家业遍布各地,也涉及的全面,牵一髮动全身,但即使这样,我在国外还被他偷袭过两次,正面交锋过一次。更何况是你了,你没有家族做依靠,这样的人要么被他拉拢,要么被他处决。」 听着秦匪说了那么多,时珺只问了一句:「谁赢了?」 秦匪的思绪一时被她勾了去,下意识地回答:「那肯定是我了,不然我还能站在这里牵着你吗!」 时珺想了下,好像也觉得是这个理。 「不行,如果是库宁的话,我不放心,我得把你带回京都,在那边他们不敢动你。」秦匪想了一下后,总觉得内心不安。 那人出了名的疯,万一弄什么炸弹之类的,到时候时珺就是铜墙铁壁也要被炸得灰飞烟灭。 而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领域,要是对方和江暮韫和时寅一起联手,三对一,只怕胜算不大。 所以他得马上把人带走才行。 不过时珺则想着,秦匪是北方的,留在这里危险系数太高,离开也是好的,因此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也好。」 秦匪看她这么痛快的回答,连忙道:「那我现在让他们安排。」 说着,就转身就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可谁能想到下一秒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口扑了进来。 手里更是一道寒芒极快得掠过。 时珺心头大惊,脱口就喊:「小心!」 于此同时,抓着秦匪的手勐地一个用力,就把人从门口给拽了回来。 那把匕首就这样堪堪从他的胸口前划过。 不敢想像,要是那一刀直接划到秦匪的胸口,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也是在那一刻,他们两个人心里彻底反应过来。 晚了,人已经到家门口了。 看这架势,估计还专门蹲守过,就为了等他们两个落单的时候。 时珺觉得自己是拖累了秦匪。 要不是她非要把人塞在这么个犄角旮旯,没人的地方,这些人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如此正大光明地动手。 时珺皱了皱眉,再把人拽回来的瞬间,自己随手抄起了身旁的凳子狠狠砸了过去。 那破旧的板凳早就被腐朽得快散了架了,这一抡过去,「砰」地一声,砸在对方想要挡住的手肘上,瞬间木屑四散。 趁着这一秒的混乱,秦匪又一脚飞踢了过去。 配合默契。 那人哪里经受得住两个人同时的群殴。 只看到一个身影当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门内飞了出去,直直地摔进了门口的一个水池子里。 时珺和秦匪立刻从屋内跑了出来。 结果发现,原本在院内守着的人竟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决掉了。 才多长时间? 她刚出门的时候,外面的人都还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她刚进隔壁房间和秦匪说了两句话,再出来人就全倒了。 说明对方一直都在暗处盯着他们。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这让时珺心头不寒而慄。 但眼下不是关注这件事的时候,而是要抓紧时间从这个小院里逃出去,才是关键。 时珺定睛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三个人。 以及旁边那个从水池里踉踉跄跄爬出来的第四个人。 大概对方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所以并没有秦匪口中那么的嚣张,手里只拿了刀,并没有拿枪。 这对他们来说,勉强算有利的。 「你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出去。」秦匪说。 时珺:「一人两个。」 说着,就从腰间把刚才那把用来吓唬时广的匕首拔了出来,握在手中,就此从秦匪的身后站到了他的身旁。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夜色深沉,整个小院子里只有屋内昏暗的光线隐隐约约透出来。 双方对峙,安静得气氛里透着几分肃杀。 身旁的秦匪看到她那冷森的眉眼,和紧绷的身体,浑身上下充满着危险而又戒备的气息,明显是进入了作战状态。 并肩作战。 这四个字不知为何就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从出生到现在,一般在遇到这种情况下,要么是保镖挡在他前面,要么是家人躲在他身后。 还从来没有人…… 站在他身边。 因此,秦匪不禁短促地一笑。 在双方如此紧张压抑地状态下,他那一声「嗤」,显得格外的清晰而又突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匪的身上。 就连时珺都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里充满着疑惑和不解。 这人抽什么风? 双方都要准备投入战斗的关键时刻,他突然笑出声是什么情况? 是在嘲笑对方吗? 大概是时珺的视线太过明显,秦匪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笑得太不是时候。 「抱歉。」秦匪很坦然地说了一声。 时珺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门口的那几个人身上。 正准备上前,结果身旁的人就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688对方来势汹汹 时珺被这样突然打断,心生不悦,说话时的语气都冷了几分,「放手。」 但秦匪紧紧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开。 时珺看着那几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这边看,一副想要趁虚而入地架势,心里顿时暴躁了起来,低呵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秦匪却说:「不用你动手。」 时珺皱眉。 她以为秦匪是想让她别动,自己来。 因此心想,都这个时候了,还耍个屁的帅。 结果话音刚落,院子门口外悄无声息出现了三个人,他们的动作非常快,不过是瞬息之间,就已经上前将堵在门口的那三个人给一刀毙命了。 看着三个人果断利落地倒在地上,连个挣扎的动作都没来有,时珺不由得神色一僵。 身旁的人看着她傻愣的样子,笑着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替她遮一部分的雨,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人会来解决,哪里轮得到你出手。」 时珺:「……」 「雨都打湿你衣服了,得赶紧回去换一件才行,否则就要感冒了。」 秦匪说着就伸手将手下递过来的伞撑在她的头顶,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时珺路过门口,看到那三具正要被挪走的尸体,神色冷然地问:「这些人怎么办?」 「放心,他们会处理的。」 秦匪半揽着她的腰间,就想把人往车上带,生怕她淋雨感冒。 两个人并肩快步往巷子口走去。 然而,刚走到车门旁,时珺脚下的步子一顿。 秦匪不明其意,问:「怎么了?」 时珺神色冷凝地盯着眼前距离自己不远的车,「车门……」 没关。 话没说完,秦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拉着她转身往巷子里跑去。 直到巷子最深处,他呵了一声,「趴下!」 在将时珺压到了自己的身下的那一剎……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整片巷子口轰然响起。 时珺只感觉瞬间的地动山摇。 等这一阵爆炸声结束,她被秦匪给拉了起来,火光沖天,烧焦的气味立刻随着夜风吹拂而来,充斥着整个巷子。 她刚才被秦匪给拉到身下,压的地方是个小水坑,整个人可以说湿透了。 看着自己浑身全是水,心里那股火燥得不行。 虽然她知道,秦匪是为了护住她,怕爆炸会波及到她。 但,还是不爽。 极度不爽! 只是这个不爽的情绪很快在她出了巷子,看到被烧成废墟的车壳子,以及一地报废的零件和巷子口被炸碎得几块砖时,就被转移了。 时珺还以为那些人在别人地盘上会有所收敛,结果发现根本不是,对方都快嚣张上天了。 和他们玩儿了一出虚虚实实。 然后就直接给他们一记王炸。 还好刚才时珺没马上上车子,否则刚才他们上车之后,只怕就被炸成一堆烂泥了。 还没等她的目光从那个场景里拔出来,秦匪已经拽着她往另外一处而去,「快走,那些人应该就在不远处,我们得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的语气有些焦急。 看起来情况要比她所想像的还要糟糕。 时珺心想着。 但这个时候她还惦记着屋子里那个被吓成狗的时广,立刻对自己手下的人吩咐:「去把人尽快转移走。」 「明白。」 看到那人重新冲进那间房子后,她才跟着秦匪快速离开。 寂静的巷子里,只听到他们这群人的脚步声。 最后,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跟着秦匪跑了起来。 身后是秦匪和时珺双方的手下。 一共有八九个人,左右护着。 几分钟后,她就听到远远得传来警笛尖利的声音。 当下,一行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好的保护色,他们几个人匆促地在无人混乱的城中村成里穿梭。 不过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很快听到除了他们这一行人的脚步声。 果然有人。 时珺和秦匪看了对方一眼,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可刚到一个岔路口,突然一辆车子从旁边的路上横冲直撞的疾驰了过来。 刺眼的大灯照过来,然后伴随着「吱」地一声,一道尖锐的剎车声响起。 秦匪第一反应就是将时珺掩在身后。 所有人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没多久,就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个男人板寸的脑袋,穿着大裤衩,橘色t恤,脚上却踩着一双大皮靴,人非常壮实,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隆起,撑满了整个袖管。 看上去粗犷的很。 但诡异的是,他另外一个袖子……是空的。 是个缺失右臂的男人。 不过那个男人却像是无所谓似的,嘴里叼着烟,眯着眼,戾气十足,「哟呵,秦少爷,真是冤家路窄啊。」 特别是在看到秦匪的那瞬间。 时珺能感觉到他身上充斥着危险。 他们双方的手下将他们两个人牢牢包围在其中,秦匪一看到来人,心里暗道不妙,为了让时珺有心理准备,他立刻对时珺说道:「杰西森,原本是库宁的左膀右臂,可惜断了一条手臂后,被发配到了边缘地带。」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臂是我炸断的。」 正听得仔细的时珺:「???」 这是天要亡她?! 本来没有秦匪,或许她还能抽个空和对方尽力商量一下。 如今加上秦匪这么一个断手之仇,只怕真如秦匪所说的那样,从暗杀变成屠杀,直接把他们拆成一块一块的那种。 站在对面的杰西森迟迟没有得到秦匪的回应,而是低着头,对着身旁的女孩子小声私语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忽视他。 想到这里,杰西森心里的那股仇恨再次拔高了起来,那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愤怒就像是一个炸药桶,随时爆炸一样,就连说话时都是火药味十足,「怎么了,秦少爷这是有美人在怀,都不想和我这个老朋友叙叙旧了?」 秦匪和时珺介绍完这位「老朋友」后,这才抬头正视他,语气闲散,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杰西森,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还以为是哪个酒鬼尾随呢。」 杰西森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显然是在讥讽那一声酒鬼,「我也没想到我执行个任务,还能撞上您吶。」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一口塑料的说话调调。 说着他就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时珺身上。 秦匪在第一时间里就感觉到了,因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人藏在了自己的身后,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如此护犊子的行为落在杰西森的眼里,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顿时,他咬着烟,咧嘴一笑,「看来我今天是打扰了两位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得漫不经心,却已经将时珺也列入名单之中。 秦匪握着时珺的手不自觉得紧了几分,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保持得滴水不漏,看不出有任何的紧张,「知道打扰,还不赶紧离开?」 「秦少爷,你怕是玩儿女人玩儿昏头了吧?这里是南边,不是你北边,我离开?咱两到底谁应该离开?」杰西森眯着眼,将咬在嘴里那小半截的烟给狠吸了一口,然后就把菸头给掷在了地上,菸头上的火星飞溅了一瞬,就此被雨水浇灭在了地上,接着又说:「哦不对,你离不开了,我猜这次的手笔就是你在其中搞的鬼吧?」 当时他们接到的消息是时家有个不长眼的玩意儿居然为了给自己立威,拿他们的故丽珠宝下刀,结果公司毁了不说,给他们卖命的时凡森也猝死。 这下,他们所有在南边的运作就全面停摆了。 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天下来的亏损那都是以百万来计算的。 如今停摆了整整一个星期,积累下来那数字巨大的吓人。 眼下看到秦匪,他突然觉得应该是境外的消息应该有误。 明显主谋的应该是这位。 怎么可能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什么时家私生女。 那女的要根基没根基,要背景没背景,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小情报罢了,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下死手。 是了,一定是秦匪。 这傢伙竟然敢主动挑衅他们?! 简直找死! 一想到损失的那些钱,还有自己这断臂之仇,那杀意几乎直冲脑门,当下就要冲过去把他们两个给结果了。 以至于说话时就咬牙切齿的很,「秦少爷,真是胆大的很啊,居然敢主动挑衅。」 身后的时珺听到这话,直觉不好。 她当即出口:「不是。」 站在对面的杰西森哪里会相信,不过这女的愿意主动来找死,他也无所谓,「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今个儿我们新仇旧帐一起算,你们两个是一个都跑不掉。」 时珺一听这话就下意识地从秦匪的身后站出来。 结果刚跨出去一步,就被秦匪给重新按住了。 只听到他平静得声音在这雨夜中清晰地响起,「你觉得我会不做准备,傻傻地站在这里吗?」 满是戾气的杰西森被这一句话给说得,不禁神色一滞。 毕竟曾经吃过一次亏。 空荡的右手袖管就是证明。 所以有了心理阴影的他当即迟疑了下来。 特别是秦匪后面又说了一声,「杰西森,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杰西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远处车子巨大的引擎声骤然响起。 三辆车从周边沖了出来。 远比刚才杰西森那辆车还要野。 其中一辆直接不要命地撞向了杰西森身后的那辆车。 「砰——」 一声碰撞声就此响起。 杰西森的车子被直接撞出去了一段距离。 车后灯更是全都撞碎。 杰西森当下将身旁的人推了出去,生怕车子里的人会冲下来沖他们扫射。 但谁能想到,秦匪就是趁着这个时间点,拉着时珺就往旁边的一辆车上冲去。 「走!」 他速度很快,很明显是他计划过的。 时珺也没有再停留,跟着他就上了那一辆小型面包车。 然后那辆车就马上一记油门下去,车轮急速转动,倏地一下就从车子的包围圈中急速后撤。 而其他的车辆在看到秦匪那辆撤退后,也马上纷纷开始启动,掉头离开。 杰西森这个时候才发觉过来,自己被骗了! 这王八蛋竟然也给他来了一出真真假假。 当下他恶狠狠地打了身边人一巴掌,道:「还他妈愣在这里干什么,给我追啊!今天看老子不宰了这混蛋!」 说完,那些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一个个都冲上车,打算追上去。 秦匪命人将车子朝闹市区开。 这个时候吸引越多的注意越好。 那些人应该就不太过了。 否则的话,他们可能今晚上没办法活着走出南青市。 689心猿意马的接触 车子一路疾驰。 后面杰西森也咬紧不放。 大概是因为看到秦匪,所以原本从一辆车转而变成了两辆车。 几辆车前后追逐,很快从黑漆漆的城中村里沖了出来。 秦匪看着后面的情况,见杰西森完全没有任何的收敛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不禁开始凝重了起来。 这人难不成真要为了抓人,不顾一切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开往闹市区就会牵连无辜了。 眼看车子越来越往人多的地方开去,后面的杰西森没有丝毫的迟疑。 秦匪最终还是没敢赌。 「朝左边那个建筑地开。」他说。 秦匪到底不是那些人,可以无所顾忌。 牵连无辜人,他做不到。 左边的建筑地是哥烂尾工程,一片区域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往那边开,不会伤及无辜。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 没有了旁人,杰西森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到时候更加无法安全逃脱。 秦匪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地沉。 几辆车在黑沉沉的雨夜里肆意冲撞着。 眼看着那些人好不容易就要甩掉了,结果没过一会儿又像个橡皮糖似的追了上来。 他觉得这不是办法。 再这样下去,除了浪费时间,耗尽油量,根本无解。 而且他熟悉杰西森这个人的性格,脾气上来的时候,拿炮轰都干得出来。 他不能让时珺受到一星半点的危险。 于是,他想了想,当机立断地想了个主意,对时珺说:「你把衣服脱了。」 这冷不丁地一句话,让时珺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但秦匪因为太过着急,已经果断上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这次车内可不止秦匪的手下,还有时珺带来的三个手下。 他们刚才听到杰西森的话时还一头雾水,后来情况紧急也没有办法详细了解这人是谁,可眼下看这人竟然不守规矩地想要对自己的老闆做出这种事,当下就把刚收进腰间的武器拔出。 身旁还有两个秦匪的人见了,为了护住主子,也反应非常快地要拔武器反击。 气氛骤变。 双方手下在做出第一反应的瞬间秦匪和时珺两个人就马上反应了过来,马上出声。 「住手!」 「住手。」 两个人一声令下,那几个人才稍稍按捺住了。 秦匪这个时候也对时珺解释了起来,「你把衣服脱了给她穿。这样的话,我们兵分两路,我拿她当你的替身,引杰西森。」 秦匪手下的人听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声:「秦爷!」 结果就被秦匪当场一声呵:「闭嘴!」 给打了回去。 那人听到自家主子都发话了,不敢忤逆,只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但这未完的话时珺不是不知道。 她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很想问一句,他们两个到底谁做那个诱饵啊! 那位大块头明摆着对他更感兴趣,他要当了那个诱饵,那不是明摆着羊入虎口? 「我……」 时珺张口,刚要说话,结果秦匪就径直打断,「别在这个时候和我纠结,全都听我的!快脱!」 眼下这个时候他实在没办法苦口婆心地劝,索性强势镇压下去,等事情结束,他们两个人平安之后,他在跪键盘认错吧。 秦匪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将她已经湿透的外套的纽扣全解开。 直到看见里面那件贴身的衣服隐约可见…… 他的手一顿。 显然,秦匪不可能就这样把人的衣服给脱了。 于是不得已浪费出半分钟的时间来劝说:「你听我的话,我比你更熟悉他,更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所以拜託听我的话,好不好?」 这句话让本来眉眼冷淡的时珺多少有了几分的动摇。 没错。 秦匪比自己更熟悉对方的路数,他更能够准确的知道对方的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按照正常情况,时珺这个时候应该是相信他的话。 但他们两个这关系,不属于正常范围啊! 秦匪为了自己能豁出去命的事她又不是没经歷过。 上次在江暮韫的手上,他差点就打算在山上英勇就义了。 所以,这个可信度真的不足。 万一他熟悉对方的套路,然后为了自己,故意把自己逼入绝境怎么办? 这里到底不是北边,他的人手有限,说不定到时候闹得太明显,江暮韫也趁机插一脚,那他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反观自己,如果被对方盯上,其实…… 应该还有一线生机的吧? 时珺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听他的。 不过表面上她不好和这人争。 万一到时候一个争执,浪费了时间,两个人全困在这里,那就都完蛋。 所以她只能亲自动手脱衣服。 秦匪看到他妥协了,心里那块石头多少放下了一些。 只是随即而来的是「砰——」的一声,车子勐地下沉,打断了她的动作。 极快的车速使得车子不受控制得打飘了起来。 「吱吱吱——」 车子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 「秦爷,对方打爆了我们的轮胎!」坐在对面的手下这个时候抓着车门的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连忙汇报导。 此时的秦匪第一时间就将时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胸口。 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他不禁小幅度地抬了下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发现已经进入烂尾楼这一片了。 怪不得他敢动手。 秦匪不敢再浪费时间,转而就对着旁边的女保镖冷声命令:「你把衣服脱了!」然后又对身下的时珺轻声催促,「你也抓紧,互换后,就下车。」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明显得不行。 不过在场的人也都理解。 一个是保镖,一个是情人。 这种态度也很正常。 那名女保镖就是上一次在酒店贴身保护的那个,她看到时珺的时候没认出来,只当秦匪又新认识了一个,她心里虽然失落,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两件衣服都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黑色的抹胸衣。 在这种混乱场景之下,车内的人其他人都非常自觉的一个个低着头,避让开自己的视线。 不过即使这样,秦匪还是觉得不够。 自己的小姑娘,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当下就人往自己的身下藏。 而这个时候时珺开始脱了起来。 她今天穿得也是一件打底的白色长袖,但因为浑身湿透的关系,里面的内衣清晰可见。 是一件黑色的内衣。 当这个认知冲上脑海中时,秦匪「轰」地一下,脑子都炸了。 车内光线昏沉,时珺湿漉漉的倒在自己的身下,手还在主动褪衣服,显然是打算脱下。 别乱想、别乱想。 这个时候得清醒、必须清醒! 秦匪在心里不断地默念,努力地克制住。 随即微微抬起身体,避免和她接触。 可天不遂人愿,秦匪想清醒寡慾做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问题是老天不让。 「砰——」 车子再次下沉。 秦匪怕那些人在混乱中抬头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二话不说直接把时珺死死压制在自己的身下。 两个严丝合缝地紧贴。 「唔。」 时珺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一撞,肩胛骨撞在了车门上,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可那极其细微的声音落在秦匪的耳朵里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瞬间,激得秦匪心头一热,并且灼热的温度开始从星星点点开始烧成了燎原大火似的。 秦匪有一剎竟然心猿意马了起来。 都忘记了此时他们这些人的处境。 直到身后的人紧绷的语气响起,就此打断了他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秦少,第二个轮子也被打掉了。」 秦匪立刻回过神,声音莫名沉哑了几分,「衣服呢!」 不过更多的还有一些火气。 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衣服的问题,所以才让秦匪不爽。 那女保镖咬了下牙,将衣服递了过去,「在这里。」 时珺下意识地想把外套继续脱了,结果被秦匪给制止住了,他头也不抬地拿过那件衣服丢进了时珺的怀里,「直接套上,别脱了!」 时珺:「???」 女保镖:「……」 众人:「!!!」 那手下的人穿什么? 难道让她就穿这么一个抹胸衣晃荡? 虽说他们这些人什么训练都训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也不是没有,但是…… 这会不会有点太尴尬了。 毕竟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即使她能做到自如,他们这些男人也不一定能承受着啊。 但还好秦匪还不至于到如此没有绅士的地步,他虽然不让时珺把衣服脱下来换给她,但还是让别人脱一件下来给她。 他命令着其中一名手下,「你把外套给她。」 「是。」那个男人当即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那女保镖,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 不过,这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匪在解决完了这些事儿之后,看着时珺将外套穿上,随即左看看右瞧瞧,就对时珺说道:「你把头髮也盘起来,弄成她这样。」 时珺当即看了那女保镖一眼,她头髮其实不是盘起来,只是中短髮,扎了个很低的小马尾。 「……」 时珺有些怀疑秦匪压根就没好好看过那手下的髮型,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动作飞快的用橡皮筋重新扎了起来。 不过她头髮长,不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只是相对的变短,反正天黑也看不出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还得留着长发给杰西森当诱饵。 这时,解决完时珺的衣服和头髮,秦匪和身边的几个人也商讨完,随即吩咐道:「让后面两辆车堵住他们。」 那人立刻和后面两辆车联繫,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不行啊,杰西森太疯了,直接扫爆了所有的轮胎。」 因为已经进入这篇烂尾楼的中心地带,这里人烟荒芜,连个鬼都没有,杰西森早就已经肆无忌惮了起来。 打掉了他们车子的两个轮子后,后面的车就追上来想要挡,结果被他一顿扫,差点整辆车都报废。 这些人…… 实在是够疯。 秦匪一时间脑子来不及想出对应之策,倒是穿戴好外套的时珺这个时候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然后道:「再兜两圈,会有人来接应。」 这辆车来做接应的是秦匪的手下,听到这话后,下意识地看向了秦匪。 秦匪接收到了对方存疑的目光,顿时眉头拧出了一道褶,「看什么,照做啊。」 「是。」 那手下忙不迭地按照秦匪的话一脚油门死踩了下去。 大概刚才被训过,冒着枪林弹雨,手下居然奇蹟般的成功甩开了一段路。 而恰好这个时候,时珺收到消息:「他们在东门接应。」 秦匪:「往东门开。」 那手下嗯了一声,方向盘一打,就此朝着东门疾驰而去。 刚开到东门口,就看到七八辆车全都在原地待命。 秦匪在看到那些人之后,忽然间觉得自己是真的低估时珺的实力了。 690找救兵! 望着那么大的排场,秦匪忍不住地问:「你安排了这么多人?」 七八辆的车子,二十多个带着武器的手下。 说真的,就是现在不走,反攻杰西森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秦匪到底没有这样做。 他不捨得把时珺暴露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中。 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正张开准备说话,就听到身边的时珺用很是冷静地语气说道:「不多,这些人都给你。」 秦匪一愣:「全给我?」 而车内时珺的手下也不禁震惊自家老闆的随意。 这里面整整二十多个人呢! 全送出去? 那他们这些怎么办? 为了爱情,都不考虑自己了吗? 但时珺却说:「眼下我已经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人物,护你比较重要。」 时珺的手下:「……」 果然,爱情使人冲动。 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不过这些人不敢明着吐槽,只能默默在心里记恨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蓝颜祸水。 好在蓝颜祸水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家老闆安危的,果断拒绝:「不需要,我这里的人手足够。」 结果这下轮到秦匪那些人着急了。 在他们的心里,什么人都比不上秦家继承人安危这件事更为重要了。 所以刚才时珺说把人全部交给自家主子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们觉得,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结果,自家主子竟然放弃了这一保护。 这让他们禁不住有些着急了起来,可他们又不敢出声。 好在时珺还是很给力的,当秦匪说完之后,就冷冷道:「别和我争了。你要不愿意,那我来断后。」 秦匪当然不可能同意她来断后这种做法,当即呵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时珺瞥了一眼窗外的那些人,然后才对秦匪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胡说。」 秦匪梗了下,知道小姑娘是个敢说敢做的人,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起争执浪费时间,于是只能退了一步,「行吧,我要你一半的人手,其余的保护你。」 随后车子一停,他就把时珺带上了另外一辆车上,「快点走吧。」 时珺点头,利落上了车。 秦匪替她关上车门后,也随后上了另外一辆车。 几辆车分别朝着左右方向而去。 时珺透过车窗看着其中一辆逐渐远行的车子,眉眼沉冷,对身边的人吩咐:「让他们把人护送去机场。」 手下的人点头:「明白。」 原来时珺根本没打算让秦匪掺和其中。 秦匪绝对不能出事。 特别还是以为她而出事。 所以她骗他,不仅把自己当成目标人物,甚至早已和手下提醒,直接把人送去机场,不要参与这场混战之中。 而后面彻底扫清障碍追上来的杰西森那最后两辆车各自朝左右方向而去,摆明了就是兵分两路,又和他玩儿一出真真假假。 这他妈是玩儿上瘾了?! 杰西森心里正恼火呢,结果身旁有个不怕死的居然还多嘴,「老大,他们分开走了!」 结果被杰西森一耳光打了上去,「你当我瞎,看不见啊!」 那位手下可怜得被无缘无故地成了他的出气筒。 「妈的,我还真是小看了秦匪了,来南边居然敢带这么多人。」杰西森出完气,就对着身边的人道:「给我分两边追!」 手下握着方向盘,有些迟疑,「那我们追谁?」 杰西森也立刻被问住了。 是啊,他要追谁啊。 要是没追到正主,被他们玩儿一出金蝉脱壳,那今天晚上就全白搭了。 杰西森的车子开到岔路口,正纠结呢,结果谁能想到「砰」地一声,子弹倏地飞射而来,打碎了挡风玻璃,狠狠嵌在了座椅上。 那充当司机的手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车子开到旁边的沟壑中。 差一点。 差一点就射到他脑袋上。 这下立刻引起了杰西森的注意。 挑衅他? 故意的? 杰西森一时有些捉摸不透对方是不是有意做这样的动作来激怒他,引他上钩。 可当他眯起了眼努力想要在这昏沉的光线下努力辨认清的时候,恰好一个车灯掠过,将对方那张脸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那是那个时家私生女的脸! 杰西森可没忘记这女人刚才一直躲在秦匪的身边。 关键是,秦匪将她保护的非常好,连让看都不给。 如今她坐在车内,那不用想了,秦匪肯定也在其中。 呵! 「追左边那辆!」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就指着时珺那辆车命令道。 手下的人立刻应了下来,「是。」 只是,时珺也不是吃素的。 没了秦匪在旁边,而且全是自己的手下,要怎么操作全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里虽然是南青市,但只要在南边,她就有操作的余地。 如果说杰西森是个疯子,那没了秦匪控制的时珺也是个不要命的。 双方在烂尾楼这一片上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甚至时珺一连三次朝着杰西森的脑袋上瞄去。 要不是杰西森反应快,只怕现在脑袋上已经三个窟窿了。 这娘们儿也是个狠角色啊! 被彻底挑衅上脑的杰西森疯了似的朝着的方向追去。 时珺要的就是他的疯。 只要他越疯,就越死咬着自己不放,从而忽略秦匪。 更何况,时珺安排了后手,哪里那么容易被杰西森被抓到。 这个时候她手机上跳出了一条简讯。 ——人已经出发。 时珺心算了下时间,知道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和地头蛇的龙宁良没有闹翻,如今有了地头蛇的帮忙,整个南青市里那些鱼龙混杂的人全都倾巢而出。 时珺和秦匪为人不同。 她没秦匪那么有底线。 她的唯一标准就是:互惠互利。 这些人和龙宁良有勾结,想龙宁良指缝间的利益,而龙宁良需要她的手下留情,至于她则需要龙宁良手里那些地头蛇。 大家一拍即合。 至于什么牵连无辜…… 不好意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无辜。 时珺一路朝着指定的那条路线唿啸而去。 摆脱了漆黑的城中村,她朝着那条南青市最乱的那条善水街而去。 那边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她的出现,就能加入这场混战之中,为她助力。 杰西森一看到她竟然朝人多的地方开,不禁眉头一皱。 这好像不太像是秦匪的为人。 秦家的人好像都是那种菩萨心似的,反正就一心普度大众,心里装着国家民众,所以宁愿牺牲自己,也绝对不会去拖累旁人。 就像刚才他明明车子可以朝人多的地方开,却最后还是决定开向烂尾楼这里。 而如今,他却开始改变主意。 这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就突破自己的下限了? 杰西森觉得这很有可能。 只是他突破下限了,反而让自己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了。 因为他算准了秦匪是个有底线的人,会有顾忌,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在这里扫射。 可眼下他一旦没下限,往人多的市中心而去,那他就不得不收敛起来。 毕竟要是大面积扫射的话,伤了太多人,会引起整个城市的慌乱,警察也会随之大批量出动。 到时候整个城市被封锁起来的话,对他们也不太利。 杰西森一收敛,时珺的速度就更快了。 她看到对方停火,就知道对方心里开始顾忌起来了。 所以说嘛,这年头,就是看谁狠过谁,谁没底线谁赢。 时珺没有再浪费时间,命人一脚油门下去,尽快朝着善水街而去。 雨夜之中,几辆车在道路上生死时速着。 也就过了半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拐进了善水街。 这里是一片老破小,很多底层人都住在这里,环境是出了名的混乱。 各种形形色色的酒吧、棋牌、小旅馆集一条街。 各种鱼龙混杂的人都混迹于这片地方。 哪怕现在是凌晨时分,这里还是热闹非凡。 路上的大排档上还有人聚堆喝啤酒,吃小龙虾,吹牛打屁得厉害。 时珺命人打开双闪,做出提示,然后一路唿啸而过。 杰西森在后面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以至于小小的马路上竟然疾驰而过一连串的车子。 就是…… 车子好像有点破烂。 上面各种孔洞和凹陷,车灯也全都被打碎了。 不过街边的人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甚至还放下酒瓶子站起来唿喊了起来:「加油,沖啊!」 杰西森:「……」 合着是把他们这些人当成玩儿地下赛车的了? 杰西森有种想要亮出武器给他们一梭子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了两辆摩托车堪堪擦过车身,差点把车里的人都给扯出来。 杰西森手里的武器也被撞掉了。 这下可把他给气了个半死。 他哪里还管那些,从手下那边抢了武器就冲着其中一个摩托车瞄去。 「砰砰砰——」 一连三下。 可惜全都落空。 那摩托车在车流里看得像是泥鳅似的滑熘。 反倒是把旁边街上刚刚叫好的那些人给吓了一跳。 然而很快他们就又闹腾了起来,一个个在那边唿唿喊喊的。 杰西森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群人在喊:「哟,这是在拍警匪片吗?好玩儿!」 「拍的好看点啊!」 「在惊险点,刺激点!到时候捧场去电影院看!」 …… 杰西森:「……」 此时此刻只有一句话能表达他的心情,那就是:我特么心态崩了。 这群人眼睛都长脚底的吧? 拍警匪片? 有见过用真枪实弹来拍的吗? 一群瞎子! 不过,有了这群人的瞎胡闹,杰西森倒是配合着又反击了两次。 可惜,都落空。 以至于这一路上时珺可谓是被动化为主动。 杰西森这个外来客,就算再疯,再想扫,他也架不住这么多人。 而且时珺像是故意似的,那一圈圈熘猫逗狗似的手法,把杰西森给彻底惹毛了。 好几次,就要抓到人了,就会无形中有几辆车穿插进来,挡住他们的路。 那玩儿摩托的,轰鸣声比他们的车子还响。 时不时地在他们的车前晃过,像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想打吧,又滑熘的像条鱼儿似的,一眨眼就消失在车流之中。 实在是恼人的很。 他没想到,秦匪手里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他已经渗透进了南边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杰西森心里又怒又惊,命人加快速度。 可惜,对方的手段太流氓。 都是一些不上道的野路子。 杰西森这个反派在f国习惯了大刀阔斧的砍杀,这冷不丁地跑到这种城市里,反而有种大鱼搁浅的感觉。 束手束脚,毫不适应。 可是却又没有办法。 杰西森不可能放弃眼前那辆越行越远的车子。 「妈的!」 他看着那辆车在车流之中各种穿梭,一副随时要消失在视野中的样子,心里怒极了。 不过他也不是一生气,就真的像是没了脑子似的横冲直撞,他在确定自己施展不开手脚之后,果断找救兵。 要找还得找这南边的当家人。 他就不信了,当家人还干不过这些地头蛇! 691雨夜围剿 南边当家做主的家族如今隐隐江家做大。 没有意外的,这通电话打给了江暮韫。 电话刚通,他就马上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骂骂咧咧地求助:「喂,江!我在你的地盘上,你给我几个人手,我要弄死那个小娘们!」 江暮韫听到他这话有了几分的意外,「你怎么在我这里?」 杰西森盯着时珺的那辆车,不耐烦地道:「就一点破事,我现在急需人手,你快点给我两个人!赶紧的!」 江暮韫连日来和江父那边闹得不可开交,情绪本来就不好,如今听着他那颐指气使的语气,自然没了以往那些的和煦了,只是语气沉沉,「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做事了?」 杰西森对于他的态度浑不在意,他就是一粗人,粗惯了的,只是不耐烦地催促,「你这人怎么娘们儿叽叽的,我这不是急事嘛!赶紧给我两个人,不然秦匪那孙子和那个娘们儿就要跑了!」 一听到秦匪两个字,江暮韫的语气骤变,「秦匪?」 杰西森:「哈!不是吧,人家已经这样堂而皇之的在你地盘上蹦跶了,你还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南边的当家人啊,我都开始怀疑我老大的眼睛了。」 其实他知道江家这段时间的动盪,不过这人他向来看不上,总觉得摆着小江总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所以有了这个能讽刺他的空隙,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反击,而是沉默了片刻。 杰西森看他不回答,以为是吃瘪默认了,心里别提多沾沾自喜了。 「你现在在哪儿?」不想,电话那头的江暮韫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森冷之意。 这还是杰西森头一回感受,不禁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道:「在南青市啊。」 江暮韫得到了准确的回覆后,简单地一句:「我会派人手过来。」 「行。」 然后就此挂了电话。 不过有了江暮韫这句话,杰西森顿时心里有底了。 秦匪再牛有屁用,这里到底是江家的天下。 他来这里,就是自找死路。 杰西森顿时嘴角裂开了一个笑容,然后就开始放慢了节奏。 开在前面的时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攻击少了,也不急躁了,更像是安安稳稳跟在后面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实在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杰西森这种急脾气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偃旗息鼓呢? 难道是察觉到这车子里没秦匪? 但也不对啊。 他要发现没秦匪就应该马上掉头离开才对,怎么还会死咬着自己不放呢? 时珺毕竟没和对方打过交道,不太懂对方的路数。 她就这样带着杰西森熘达了几圈,看时间差不多了,秦匪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想着要找个是时机脱身。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刚好不容易把人甩了,从善水街冲出来没多久,就在高速路上突然被阻拦住了。 对方来势汹汹,直接封锁了整个道路,整个逆行包围住他们几辆车。 时珺没想到杰西森竟然封锁了整个出路口。 这可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在这里做的事。 难道这里还有人在接应? 当这个想法浮现出的瞬间,耳边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 那是……螺旋桨的声音! 时珺不自觉地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一架直升机从远处而来。 她不自觉地眯了下眼,只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杰西森摆明是有人在南边接应的。 怪不得刚才他一改之前暴躁的风格,而是不死不活的跟在后面。 时珺这时候反应过来,可惜有些晚了。 直升机很快悬停在了半空中,巨大的风力恨不能将路上所有的车子连人带车一起吹翻下高速路。 因为这里无法降落,很快有绳索被放下来,一个人影在这大雨中隐隐绰绰得从上面速降了下来。 借着高速路段的灯光,她只感觉对方很熟悉。 熟悉得…… 让她心里发沉。 江暮韫?! 当这个名字从脑海中迅速闪过时,时珺第一个反应是庆幸。 庆幸秦匪不在自己身边。 也庆幸他们都被自己骗过来了。 如此一来,秦匪那边肯定会放松很多。 只是庆幸完了之后,她就马上就反应过来,不能被江暮韫抓到,否则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成为江暮韫威胁秦匪的筹码。 当即,她就冷声命令:「撞开前面的车!」 「是!」 手下的人得了自家主子的命令,自然是无条件执行的。 当下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轰——」 引擎声响起。 车子剎那间犹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硬生生地对上了一辆原本逆行而来包围他们的车头。 「哐当——」 两车相撞,车头灯顷刻间就碎成渣滓。 对方大概也是没想到时珺的车子竟然如此豁出命来相撞。 一时不察,下意识地松了剎车。 车子当下就被撞得往后退去,就此露出了一个空隙。 时珺眼尖,果断下令冲出去。 那手下自然是不会手软,当即钻空子似的,手速极快得就朝着那个空隙处行驶而去。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用途,赶紧想要弥补,可惜慢了一拍,车子已经从那个空隙间就此冲撞出来,朝着前方急速而去。 刚落地的江暮韫看到那一幕后,倒是没什么意外。 他和秦匪争锋相对已久,知道他不会轻易言败,所以早在把整条路都堵得死死的。 除非,他从这高速路段上跳下去。 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江暮韫就这样站在原地打算等着。 而后面的杰西森在看到江暮韫竟然亲自过来,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免有些意外,但见他的人到了,还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知道他做了准备,索性也不追了,将车子开到江暮韫不远处,就下车走了过去。 明明是大雨,可他连伞都不带,就这么冒着雨大大咧咧地站在他身边,道:「我以为你就给我几个人,没想到动静还挺大,不愧是南边的主啊。」 江暮韫站在那里,没有动,身后的人为他撑着伞,可目光却紧紧盯着那一辆在他看来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的车,「我有点事要和秦匪算。」 那字字句句里都带着克制压制地阴沉。 杰西森听出了其中咬牙切齿地意味,顿时笑得意味深长了起来,「看起来是不小的事。」 江暮韫对此没有说话,只是向来温润的眉眼间如今罩着浓浓的阴鸷。 明显是不悦的神色。 杰西森感觉这次自己的任务会非常顺利。 当下不可避免地一扫刚才的阴霾。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候着,冷眼看着那辆车还在疯狂地往前冲去。 他们觉得那不过是「秦匪」的苟延残喘。 可意外的是,那辆车竟然并没有朝着江暮韫的既定方向而去,而是突然一个急剎,勐地朝着护栏的方向而去。 江暮韫瞳孔勐地紧缩。 难道他真的要从高速路段上跳下去不成? 不,这不可能! 他从来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可是他又怕「秦匪」下面有接应。 不可避免地赶紧出声命人拦住。 「拦住他!」 那些人听到这话之后连忙开车想要挡住对方行径。 却不想,又是一个刺耳的急剎车在雨夜中响起,让人心惊不已。 就看到「秦匪」的车子,突然再次往后急速后撤,尾气喷出,居然朝着江暮韫和杰西森的方向而来。 杰西森立刻就要抬手过去给一枪。 结果被江暮韫眼明手快地给压了下来。 「砰」地一下,打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打偏了的杰西森立即大怒不已。 江暮韫却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要活的。」 杰西森啧了一声,眼神里充斥着不耐烦,「你这人真的是,只要是这人不就成了,还要活的死的,挑剔的要命!」 正说话间,那辆车已经朝着他们碾压过来。 两个人这时候没心思说话了,皆神色一震,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这才堪堪擦过车子。 「吱呀——」 车轮碾压过路面发出尖锐的声音。 紧接着车子一个利落的漂移,就调头朝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这下江暮韫算是明白过来,刚才撞栏杆跳高速不过是对他虚晃一枪,逼他调动车子,留出一个空隙,好方便离开。 被摆了一道的江暮韫心里恼怒到了极处,眼底阴冷如冰,当下拿出对讲机对直升机发出命令,让他们就此锁定「秦匪」的车子,从而让他无所遁形。 飞行员收到消息,当下就追了上去。 同时,道路上所有匝道全都关闭,并且做出准备,防止车子硬闯。 时珺看着头顶跟踪他们的直升机,尽管路面上没有车子在追了,但是被直升机盯着,远比车子更可怕。 那刺眼明亮的照明灯几乎让他们无藏身之所。 江暮韫这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围剿秦匪了。 这个时候时珺才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是有多么的可怕。 几乎是倾尽全力。 并且她也感受到了一个家族所赋予的力量。 在这片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他开路,他就是绝对。 他甚至不需要像杰西森那般死命地追,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指挥着所有的力量,来逼她无路可走,最后投降。 而时珺缺少的就是家族的力量。 如果今天有整个时家的力量来介入,她绝对不会是这般的处境。 果然,她得早点从时寅的手上接过权利才可以。 时珺一边想,一边命人再加快速度。 手下的人也知道情况危机,顾不得其他,将油门踩死,车子「咻」地一下,划破雨帘,在大雨中疾驰。 上面的直升机看着他们的方向,连忙用对讲机对江暮韫汇报导:「小江总,人已经进入a3大道,看上去应该是要闯关卡了。」 江暮韫还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地命令:「让他们做好准备,把人给我扣住。」 「是。」 有了这一道命令,a3匝道口的人员全都严阵以待。 时珺的车子疾驰而来时就发现前面那些「挡路石」。 「老闆,我们怎么办?」手下带着几分紧张问道。 时珺倒是冷静得很,语气平静得没有丝毫的波澜,「撞过去,别停。」 「是!」 按照命令,车子没有丝毫停顿地、笔直地就朝着匝道口而去。 匝道口的人看到她真的一点犹豫的都没有就想硬闯,当即纷纷躲开。 时珺的手下看到后,语气里透着惊喜,「他们让了!」 车内的人见了当即大松了一口气。 可时珺却觉得不对。 以江暮韫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键时刻退让。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地上冒出了一排——地刺! 该死! 「停车——」 话音刚落,车子已经撞了过去。 692束手就擒?! 「哐当——」 伴随着那一声音,车内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其他人本来以为会成功逃脱出去而松懈下来,结果谁知道车子竟然被地刺戳破了轮胎,极快的车速被猝不及防地让车子就此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在车内随着车子的翻滚,当场被撞晕了过去。 而时珺比这些人好一些,她在看到地刺的瞬间就蜷缩起身体,尽量保护自己的头部,以至于车子翻滚撞到了栏杆后,她的脑子还保持着清醒。 只是额头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玻璃碎片给划出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温热的血就这样从伤口中潺潺而出。 此时,车子翻着,车内所有人都已经没了知觉。 时珺整个人趴在车顶,血煳着眼睛,她咬着牙,艰难地用脚踹开已经被撞得扭曲变形的车门。 「砰——砰——砰——」 在这漫天的大雨之中,伴随着那沉闷的声音。 她一脚又一脚。 坚定而又用力。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没有就此放弃投降。 在被撞得快烂得狭小车厢里,时珺努力地为自己挣扎出一片生存空间。 终于,直到「哐」地一下,车门被成功踹开。 被隔绝在外的大雨声就此清晰了起来。 她慢慢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大雨瞬间淋湿了她的全身。 悬停在上空的直升机看到有人从里面爬出来,立刻打开强光锁定对方。 只看到一个女孩子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湿透了,额头上的血混着雨水蜿蜒而下,连衣服都被染了一小片的红。 看上去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原本蹲守在匝道口的那些人立刻上前将人包围住。 十几个人如临大敌一般地团团将人包围,气氛凝滞而又紧张。 时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索性,她也不跑了。 没过多久,江暮韫的车子就行驶了过来。 和他一起下来还有那个断了手臂的杰西森。 两个人一个走在大雨里,毫不在意。一个身后有人撑着伞,身上没有沾染半点雨水,看上去像是这浮世之中不沾染丝毫尘埃的世家公子。 「哈哈,我叫你跑啊,再跑啊。」杰西森看到时珺落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看到这个敢在冲着自己脑门上开枪的人,也不管是不是女人,上前就一脚往腹部踹去。 时珺看上去十分虚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整个人看上去也是跌跌撞撞,毫无抵抗地能力。 因此这一脚实打实的踹在了腹部,她连闪的动作都没有,当场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喉间涌起一股血腥味。 「老子还弄不过你了?妈的!」 听着杰西森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倒在雨幕之中,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过她这一倒下,雨水将她贴着面颊的头髮都沖刷开,再加上直升机的强光,那张脸顷刻间就暴露了出来。 江暮韫一看到后,顿时面色一变。 眼看着杰西森还要再动手,赶紧呵停,「住手!」 杰西森被吓了一跳,还真就停了下来。 只是神色有些愣,显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女的也让自己住手。 刚才让自己住手,是为了不打死秦匪,那这个呢? 这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呢,江暮韫已经出声对着倒在地上的时珺问道:「怎么是你?」 时珺努力地将自己撑了起来,语气轻而又淡,「我也想知道,怎么是你。」 「不是说秦匪吗?」江暮韫当下将目光转移到了杰西森的身上,「你骗人我?」 那迫人的神色让杰西森一顿,随即解释:「我没骗你。真的,秦匪就和她在一起啊,估计在那破车里撞得晕死过去了吧?要不然,连人带车一起烧了,一了百了。」 听着他那喋喋不休的言辞,江暮韫只是沉声不耐地一句,「闭嘴!」 然后就用眼神让手下的人赶紧前去车内找人。 结果查了一圈,手下人对着江暮韫摇了摇头。 江暮韫当下看向了时珺,冷声问道:「秦匪呢?」 可惜,时珺并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嘴角冷冷勾出了一抹笑,「江暮韫,我果然没说错。」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很。 众人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但江暮韫却听懂了。 之前他几次想把人拉拢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几次表示会合作愉快的,可如今自己却动用了一切力量,把人给抓住。 特别还是之前,时珺还给自己关于江慕凡的消息。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之前的承诺显得格外的可笑。 江暮韫心头一梗。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时珺那讥冷地眼神时,莫名觉得不舒服。 他不想被时珺这样看轻。 因此解释了一句:「我是来找秦匪的,不是你。」 「秦匪?」时珺语气冷然地看着他,「哪来的秦匪。」 江暮韫当即就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杰西森,神色里透着被骗的森冷之意,「你不是说秦匪在这里吗!」 杰西森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朝着车内看了一眼,发现…… 真的没有秦匪。 当即明白了过来。 时珺当时冲着自己开枪根本就是故意吸引自己的目光。 秦匪根本坐了其他的车子走了! 一想到这里之后,他顿时大怒不已,「妈的,你个贱人,你故意骗我!」 说罢就要冲上去给时珺一巴掌。 江暮韫见了,立刻走出伞下,想要制止:「住——!」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原本虚弱得随时要倒下的时珺骤然间暴起将杰西森反身扣住,腕间一直贴身藏着的匕首就此寒光闪现。 她的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 等他们回过神,那把锋利的刀刃已经搁在了杰西森脖颈的大动脉处。 谁能想到刚才虚弱地连站起来都吃力的人,这会儿居然能力气扣住一个成年男人,并且挟持为人质。 这时候他们一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被时珺骗了。 什么虚弱、什么踉跄、什么无力反抗,假的、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是在对他们演戏,和之前开车往栏杆上撞一样,都是虚晃一枪。 而偏偏他们几次都被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这时,时珺一改刚才那虚弱的表情,面色沉冷地就对江暮韫说:「放我走。」 她利用杰西森那雄伟身躯将自己藏匿在他身后,让那些人无法向自己射击,而自己则将匕首紧紧贴着杰西森的喉管。 使那些人不敢随意动手。 杰西森当下就怒不可遏地厉声道:「你这个贱人!你不仅骗我,竟然还敢威胁我,老子也是你能威胁得了的吗?!」 江暮韫也在这个时候说:「我说过,我只要秦匪,你告诉我秦匪在哪儿,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结果这话却惹得杰西森激动不已,当场爆粗口骂咧了起来,「放屁!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女人我也不会放过!她敢拿刀威胁我,她就别想活!」 「既然这样,那就别活了。」说着,时珺手上的动作就加重,杰西森的脖颈很快就被割破了皮,血丝就此渗了出来。 杰西森感觉到皮肤那丝丝火辣的疼痛,倏地僵住了。 「你……」 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人真的敢在这里动手。 毕竟这里还有他的手下。 这女人就不怕把自己杀了之后,这些人直接把她射杀成马蜂窝吗? 而站在不远处的江暮韫只觉得头疼不已,好心提醒一句:「她是真的敢杀的,所以你最好能闭上你的嘴。」 杰西森听到他如此的说辞,气得不行,「你!」 可江暮韫却已经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对时珺说道:「时珺,我来主要是找秦匪,我有点事要和他聊聊,其他的我不过问。」 他这话里明摆着就是说,自己无心插手于他们之间的过节,并不会帮杰西森。 杰西森当即怒了,「江!你怎么能这样,你和我老大是合作关系,老大现在因为这女人损失了大笔的钱,你怎么能不帮忙!」 时珺看他那激动得像是随时要挣脱的样子,于是冷冷提醒了一句,「我劝你别乱动,否则刀子无眼。」 杰西森头一回被一个女人这样威胁,气得浑身的血气都翻涌了起来,「你敢!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站着的是谁,你动了我,我让你死得……死得连骨灰都没有!」 时珺淡淡地道:「我知道你身后站着谁。」 杰西森一听,还以为她这是服软的意思,当下就冷笑出声,「知道还不赶紧放开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拿这个对着我……」 「你身后站着我。」时珺打断道。 杰西森:「……」 「所以你老实点,别再乱动,否则我真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个耐心。」时珺这话的时候刀子始终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那力度使得刀口渐深。 杰西森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无声的杀意,因此连忙提醒:「你杀了我,我手下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被点到名的那几名手下立刻举着武器,一个个全都瞄向了时珺,一副随时严阵以待的模样。 可惜时珺却半点畏惧之色都没有,神色始终冷静,「江暮韫欠我一次,他会替我解决你的人。」甚至后面还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神不知鬼不觉。」 这话一出让杰西森心中渐渐爬上几分惧意,「你们认识?」 当时他们只查到有个私生女不知死活的断他们的财路,所以就跑过来解决了。 结果谁知道,来了之后发现这女人竟然和秦匪有关系。 纯属意外之喜。 这才叫江暮韫过来一起帮忙。 因为他们知道,秦家和江家是死对头。 这个忙江暮韫一定会帮。 可是谁能想到,更意外的是江暮韫居然和她也认识?! 听起来,关系不菲。 「江?!你说话啊!」 面对杰西森的质问,江暮韫只是停顿了一下,径直说:「时珺,我只想知道秦匪在哪儿。」 这番忽视更像是默认。 这让杰西森心里头一沉。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身后的时珺说:「我不知道。」 杰西森即刻急眼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刚才对我开了那么一枪,分明就是故意引我上钩,放他走!」 看他又要随便乱动,时珺一声低呵,「闭嘴!」 「把所有机场、高铁、高速路段全部封闭,路面监控全面开启。」江暮韫赶紧对身后的手下交代下去,然后重新转过头对时珺道:「你如果不合作,我没办法放你走。」 时珺也毫不退让道:「那我就弄死他。」 江暮韫你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作为人质的杰西森,缓缓道:「他不是我的人。」 这言下之意就是,死活与他无关。 瞬间,杰西森脸色大变,「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693她是我未婚妻 杰西森如果不是因为这会让被时珺死死扣住,他大概已经扑上去和江暮韫打起来了。 因此他只能不断地提醒,「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你忘记了吗?」 可惜,江暮韫对此丝毫没有动容,「我是和库宁之间有合作关系,而不是和你。」 杰西森见他如此拒绝,不禁怒声道:「那又如何!我是大哥的人,跟他合作和跟我合作又有什么差别!」 「差别很大。」江暮韫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带着漠然道:「你不是你大哥,你只是一个手下。」 被人这样看轻,杰西森自然是被激恼了,气急败坏地就冲着他吼了一声:「江暮韫!」 但,江暮韫像是没听见似的,甚至还继续踩着他的痛处继续道:「你也配和库宁相提并论,简直不知死活。库宁如果知道的话,你说,是先杀了我这个所谓的毁盟约的人,还是先宰了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企图想要代替他位置的人?」 杰西森听完这番话,浑身一寒。 随后只觉得这人疯了,没事竟然故意倒打一耙,往他身上泼脏水,「我什么时候想和老大相提并论了,你这人简直胡说八道!」 江暮韫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一直针对着杰西森在那里不断地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当年被秦匪毁了一条手臂,被库宁发配到了边缘,想来是多有怨气的。」 「你放屁!老子才不像你这种娘们儿唧唧的人一样,心眼小的像那芝麻似的。」杰西森站在大雨里,面色狰狞的在那里咒骂着。 「是吗?」 「当然!」 「哦。」 这一句淡淡的回答,却恰恰激得杰西森越发地恼怒,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脖子那一把刀,冲着他喊:「你哦个屁哦,哦哦哦的,又不是公鸡打鸣。」 对于这一切,江暮韫只是垂眸,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让杰西森感觉他是在蔑视自己,心底的恼怒瞬间将所有的理智都冲散了,指着江暮韫的鼻子就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臭骂,「江暮韫,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人果然是不安好心。当初一开始,我就不同意老大和你合作,与其和你合作,还不如和秦匪合作都来得痛快些,至少人家讲义气,不会在关键时刻卖朋友!像你这种毫无底线的人,合作起来,就是要多个心眼儿才行!」 站在伞下的江暮韫听着他在那里大放厥词,眉宇间隐隐有些沉了下来,「你说够了没有。」 杰西森还在激动地骂道:「没有,我没说够,老子说你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你就是一伪君子,一小人!」 …… 站在那里的时珺没有出声,只是努力地控制着杰西森。 她总觉得这莫名其妙的谩骂来得有些奇怪。 因此心中多加戒备,就怕是这两个人串通一气给自己表演。 所以死死扣着杰西森,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以至于忽略了角落里有一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她的斜后方而去。 漫天的大雨。 视线本就无法看清楚。 再加上刚才翻车受了伤。 因此…… 「噗——」地一个细微声响从黑暗中划破雨幕。 时珺耳尖微动,倏地就反应过来。 但可惜的是,她到底是在车内被狠狠撞击过的人,能够保持清醒就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她刚才还拼尽全力的把人控在手里。 眼下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体力和精神早就已经隐隐有些不支了。 自然而然不可能在如此滂沱的大雨之下,还能够第一时间敏锐地细听出那麻醉针的飞射声了。 当下慢了半拍,就被一击即中。 骤然间,时珺只觉得肩膀处有一细微的疼痛,她连忙伸手把针筒拔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江暮韫的手下已经出手将杰西森从她的挟持中救了出来。 时珺这会让顾不上杰西森,因为她看到从自己身上拔出来的那个针筒里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麻醉剂。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里还是被注射了三分之一的麻醉剂量。 该死,被江暮韫给骗了! 当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时,她整个人就开始头重脚轻,脑袋昏沉了起来,根本连跑都无法逃跑,直到十几秒后,眼前一黑,就此软软地重新倒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的杰西森这才明白过来江暮韫的目的,于是一改刚才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副哥俩好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哈哈地道:「原来你玩儿这么一出啊,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 可惜,江暮韫只是压着情绪,冷硬地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刚才要不是惦记着他们两方之间的合作,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让时珺把人给了结算了。 看他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杰西森不禁嗤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娘们唧唧,小气的很。」 江暮韫只当没听到他说的那些话,而是对手下的人道:「把人从地上扶起来,送进我车内。」 杰西森一听,立刻跳脚了起来,「送车里干什么!这人害得老大损失了好大一笔钱,哪里能随随便便就放过去的。」 江暮韫的手下见此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看着自家主子,显然是在等他的指令。 对此,江暮韫只回答了一句,「我现在需要她来让秦匪乖乖现身。」 说着就让手下人赶紧把人送进车里面。 杰西森是看着时珺被两个人抬上了车,很是不信任地道:「就她?能行吗?那秦匪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吗?」 然而,面对一连串的提问,江暮韫连闭嘴两个字都懒得对她说,而是转身朝着自己的车内走去。 时珺被安置在了后车座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江暮韫一开门,就看到她静静躺在那里。 在大雨里站了太久,她浑身上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额头上的伤口更是被雨水泡得边缘都发白了。 江暮韫想叫人拿药来处理,但是转而一想,到时候秦匪出现后,看到她被好好对待,说不定反而改变态度,因此他便不再管时珺。 而此时副驾驶的门被拉开。 「赶紧下来。」杰西森二话不说就把江暮韫手下从副驾驶位置上给拉了下去,换成自己坐进去。 江暮韫眉眼间隐隐透着不耐烦,「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杰西森睁眼说瞎话地道:「我车子坏了。」 但实际上就是怕江暮韫把人给带走了,所以才上车的。 而江暮韫其实也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只是懒得戳穿罢了,当下只是命人开车前往附近的一处江家的仓库。 一路上所有的关卡全部畅通无阻,没有丝毫的停顿。 车内气氛安静。 江暮韫这时候拿出手机,对着时珺拍了几张她倒在那里昏迷不醒的照片。 听着那拍照的声响,坐在前面的杰西森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去,结果惊到了,「你这人原来还有这种特殊癖好?」 江暮韫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无视他,又拍了两张,发送到了秦匪的手机上。 他相信,就凭藉这几张照片,已经足够了。 相信不出半个小时,秦匪就会马上打电话过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照片才发过去没超过五分钟,电话就来了。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时珺在秦匪的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一想到这里,江暮韫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只是再不舒服,他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毕竟正事不能忘记。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秦匪的吼声就从那头传了出来,「你把她怎么了!」 江暮韫笑了下,不咸不淡地一句:「我还以为你把人丢下就不管了。」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你要是敢伤她,我绝不放过你!」 本来秦匪在和时珺分开之后,想拿自己做诱饵,结果后来发现跟上来的根本不是杰西森,而是杰西森的手下。 至于真正的杰西森居然去追了时珺! 这让他急得不行,他想让时珺的手下带自己过去找她。 结果那名手下却说:「老闆说了,让我们把您安全送到机场,那里专机已经随时等候了。」 这话说完之后,秦匪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她给骗了! 小姑娘又一次的自作主张。 眼看着车子朝着机场的方向疾驰,他却没有时珺半点消息时,他差点就要急疯了。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跳车折返回去的时候,不想这个时候手机上跳出了一条消息。 他误以为是时珺的回覆。 却不想竟然是江暮韫发来的照片。 一共三张照片,都是时珺躺在车后座,双眼紧闭,一副不知生死的样子。 只是角度不同。 但可以确定照片是真实的。 瞬间,他如坠冰窖,马上将电话打了过去,冲着江暮韫失态地吼了起来。 电话这头的江暮韫听到秦匪如此失控的声音,嘴角不禁浮现起了一抹笑,只是这语气却带着森森地寒意,「这话说得好像我会放过你一样。」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秦匪一字一句,话里都是克制不住的磅礴杀意,「你是男人就别欺负她,有什么沖我来。」 江暮韫一笑,「我自然是不会欺负她的,但有人如果想的话,我也是不会插手的。」 说完,他就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杰西森挑了挑眉。 电话那头的秦匪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恨不能活剐了他。 他知道,江暮韫说的是杰西森。 「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暮韫看他的情绪绷紧到了极点,神色当即愉悦了几分,最终道:「我在江风仓库等你,我只保她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你如果不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完,电话就被他给挂断了。 杰西森这时候才调侃出声:「没想到秦匪这小子竟然对着女的动真心了啊?」 听到刚才的话,他基本可以确定,秦匪对着女的是情根深种。 当即朝着车后座的时珺看了一眼,那张脸苍白却精緻,鸦羽般的睫毛轻覆着,安安静静,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暴戾的模样,「不过也是,这女的长得是挺漂亮的。关键是,性格还辣的很。」 听到这话,垂着眼眸的江暮韫你就此抬头,冷声道:「再看也不是你的。」 杰西森有些不服气了,「你不是说三个小时以后就不插手了么。」 「她不是你能下手的目标,放弃吧。」江暮韫毫不犹豫道。 杰西森彻底不乐意了,「凭什么!这都落到我手里了,我凭什么放弃!」 昏沉的车厢内,江暮韫眼底晦暗不明,只说了一句:「她是我未婚妻。」 彻底,气氛就此安静了下来。 694单枪匹马赴会 杰西森当场傻眼。 就连车内唯一的那名手下也差点打歪了方向盘。 时珺居然是……小江总的未婚妻?! 这一惊天大秘密也太大了吧! 「我靠,秦匪抢了你老婆?!」 还没等那手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坐在旁边副驾驶的杰西森就立刻炸了。 这说话角度也挺清奇的。 但……也没说错。 江暮韫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也不需要回答,杰西森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这不太可能吧,他好像也不是这种没底线的人啊。」杰西森虽然和秦匪不对付,但是也知道秦匪的为人远比江暮韫这种虚伪的豪门子弟。 当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暮韫,半晌后就啧啧了摇头,道:「看不懂,看不懂,你们这关系又是死敌又是情敌的,太复杂。」 然后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黑夜下,几辆车急速朝着一处地方行驶而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目的地。 仓库门被打开,毫无知觉的时珺被拖了进去,安置在了角落里的一把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双手负背捆绑住,不让她有丝毫的动弹。 其实时珺注射过药剂,就算这会儿醒过来,在药物作用下也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但因为有了之前时珺的完美表演,和她的可怕的意志力,他们还是觉得上一道保险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在对付秦匪的时候还要分心去盯着时珺。 等到把人给捆绑完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在仓库内等着。 夏季的雨夜里,仓库许久没有空气流通过,里面带着一种特殊的密闭气味。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杰西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虽然他和秦匪也很不对付,可毕竟今天的目标不是秦匪,而是时珺。 眼下时珺都束手就擒了,可他却为了江暮韫只能这样等着浪费时间,实在是不爽,因此忍不住喋喋不休地吐槽了起来。 「我说,这都快三个小时了,秦匪不会是在耍你吧?」 「秦匪这人向来真真假假,玩你也说不准。」 「我看你还是直接派人去抓吧,我猜他就是故意拿这个女的做挡箭牌,骗你呢。」 …… 面对杰西森的话,江暮韫面色平和,却语气很是笃定,「不会,他一定会来。」 杰西森最讨厌他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是世外高人似的,「你到底哪来的自信,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如果是你落得今天这样的处境,你是要女人,还是保自己?」 江暮韫被他这一句反问问得唿吸一滞。 如果是他,会选女人还是自己? 那自然是选自己了。 哪怕对方是时珺。 可秦匪呢? 他也会选自己个儿吗? 当这个疑问在脑海中闪现过后,江暮韫几乎下一秒就否决了。 不,不会的。 秦匪肯定会来。 虽然这个答案令他不悦,但他知道,一定不会错。 秦匪的为人,和自己……不同。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就有车子由远渐近的声音。 来了! 江暮韫神色微变,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坐在那里还昏迷不醒的时珺看了一眼,手就此攥紧。 「听到没,听到没,有车声,有车声!那混蛋不会真来了吧?够痴情的啊。」 杰西森一句感嘆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大雨中就看到秦匪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出现在了仓库大门外。 他浑身湿透,前额的碎发一缕缕地打湿贴在皮肤上,雨水顺着头髮蜿蜒而下,看得出来十分的匆忙。 毫无以往秦家继承人的做派。 杰西森一看到他这样,不免觉得惊奇不已,不过紧接着就是幸灾乐祸,「秦匪,你小子也有今天啊。你说你,跑了那么久,最后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里。」 然而,站在仓库门口的秦匪却像是没听到似的,第一眼就看向了被绑在那里,连动都不动的时珺身上。 她浑身上下衣服都还完整,除了额头上的伤势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一认知让他的那颗心就此落回了肚子里。 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时珺那副无知无觉地样子,心中不禁一疼。 她何时这般狼狈过。 她向来都是宁死不屈的人。 能让她变成如此这般模样,必然是经歷过一场激烈的反抗,最终才会变成这般样子。 激烈的……反抗…… 这几个字眼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他死死压制住了内心的暴戾杀戮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江暮韫,语气更是因此变得低哑了几分,「我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江暮韫把人给放了。 江暮韫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眼下他占上风,根本不畏惧对方,直言一句:「不放又如何?」 秦匪听到这话,也不急,而是沉冷地提醒:「时家好歹也是这南边昔日的豪族,你随意动时家人,小心输得一败涂地。」 结果只是得到了江暮韫的一声轻笑,「我为时寅解决了一个难题,他该感谢我才对。」 「时寅既然让时珺进了公司,自然是看重她。」 秦匪还想为时珺争取一把,但很可惜江暮韫并没有上当,只是面带嘲讽地笑意,「别人看不懂,我不相信你看不懂时寅这一招借刀杀人。」 秦匪一顿。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不过是想拿这个理由来企图煳弄江暮韫罢了。 只可惜,江暮韫并没有被煳弄过去。 手里已经没有底牌,秦匪也知道再说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事实上他应该拖延的。 但眼下时珺到底如何他心里没有底,万一是内伤,耽误了治疗可就不好了! 于是,还是决定放弃了拖延,果断道:「我人已经来了,你要找的是我,何必为难她,她和你之间根本没有过节。」 然而江暮韫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故意磋磨着时间,「她站在你这边,就是和我最大的过节。」 秦匪抿了抿唇,只当他这话是在说他们两家人的不死不休,这才牵连到了时珺。 却不想杰西森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了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话说秦匪你也够本事的啊,看着你人模人样的,结果也做这种下作事儿啊。啧啧,没想到秦家也会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秦匪神色平静本没有搭理。 直到杰西森下一句说:「你们这里不是有一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戏!」 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杰西森说完这话后就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不是朋友,而是死敌,于是补了一句:「但就算是死敌,也不能抢人家老婆,给人家带绿帽子啊。」 秦匪:「???」 江暮韫:「……」 前者完全不知道杰西森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而后者则想把杰西森一脚踹出仓库,让他闭嘴。 「够了!」 江暮韫这时一声呵斥,杰西森这才住了嘴。 紧接着就听到他继续道:「现在谈得是正事。」 杰西森看他脸色不善的样子,误以为他是被带绿帽子不高兴,于是果断转了话题,「对对对,是该谈正事,干点正事不比这样打嘴炮好吗?真的是,一个两个专门说些废话。」 江暮韫顶着秦匪那古怪的眼神,耳边又听着杰西森那些聒噪的废话,顿时彻底不耐烦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被训斥杰西森不禁嗤了一声,「我这不是帮你说话呢嘛!真是好心没好报。」 江暮韫被他这么倒打一耙,真的是连说话的想法都没了。 不过他没想法,不代表杰西森没有。 要知道他和秦匪之间也同样有着断臂之仇。 抓不着他那是没办法,如今抓到了,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了。 他冷笑着走到了秦匪的身边,来回的的晃荡,并且不怀好意地冲着他道:「我是真没想到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真的会单枪匹马地过来。怎么,这女的真的那么得你心意吗?是她的脸还是……她的身体?」 话音刚落,在场的两位继承人面色皆一变。 「杰西森!」 「你找死!」 两个人同时开口。 只是秦匪的反应绝对比江暮韫的要大得多。 在杰西森话刚说完的瞬间就几乎出手,一把将人给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的手下一看到这番场景,立刻做出了警戒的姿态。 气氛,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仓库外的雨声衬得屋内一片寂静。 「你打我一个试试!你的宝贝儿可还绑在那里呢!你要敢动我一下,你的宝贝儿也会在同样的地方挨一下。你猜,就她这个小身板,能挨几下?」 秦匪不由得朝着椅子上的人看去。 时珺依旧无知无觉地低垂着脑袋,被绑在那里。 就这样看着都让他心疼,还挨几下? 自然是一下都不能挨! 当这个念头刚起,不想原本被攥着衣领的人这时勐地发力,反手一把按住秦匪的手,然后膝盖抬起,重重地砸向了他的腹部。 秦匪条件反射地想要避让开,但一想到自己躲开了,很有可能杰西森会把气撒在时珺的身上,于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那一膝盖顶上来,力道十足,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立刻弓起了背部。 杰西森看着他微拧起的眉头,嘴角的弧度就渐渐大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秒钟秦匪是想要避让开的,只不过后来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当他感觉到了这一点后,心里便明白,那个叫时珺的女孩子的确是秦匪的一个软肋。 从而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 断臂之仇和这些年来交锋的失败统统化为报復,一一回报在了秦匪的身上。 杰西森身形粗犷,虽然只有一只手,但力大无比,每砸一次下去,都能听到那骨与骨之间所发出的声响。 他一下又一下的用膝盖朝着秦匪的腹部顶去,接着用手肘顺势往背部一砸。 每动一下手,他嘴里就不断的咒骂起来。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今天像个女人似的,连还手的能力都没了?」 「说话啊,怎么成哑巴了?!」 「当年你害得我那么惨,今天我一定要双倍奉还!」 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狠厉了起来、 那沉闷地声音更是在整个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又……心惊。 最终,秦匪支撑不住就此被打得彻底趴在了地上。 可杰西森还觉得不过瘾,又强劲地一脚飞踹了过去,秦匪立刻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就此滑出了一米远,「砰」地一下撞在了墙上。 血腥气立刻从胸口翻涌上来,一时没忍住,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杰西森子啊看到他被自己打吐血之后,终于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695跪下吧! 「你也有今天。」 杰西森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那种感觉比七月吃西瓜,一月吃火锅那种感觉还要来的畅快。 因为断手之事,他每日每夜都想着要如何要报仇,要弄死秦匪。 可这想法容易,执行起来却难得很。 秦家的继承人哪里是他这种被老大驱逐出去的人所能靠近的。 他身边一没人,二没权,往日的兄弟看到他倒下,更是树倒猢狲散,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水花,就连他自己能够生存下来都已经不易了。 更别提弄死秦匪了。 简直是天方夜谭。 结果没想到,天助他也,竟然在这次阴差阳错的暗杀计划里无意将秦匪也拖下水来。 不仅如此,还能够亲手将他打趴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更是别提多爽了! 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不快、憋屈都瞬间涌现出来,此时此刻的他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直接一刀两断,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痛快过后狞笑着看着地上的秦匪,「秦匪,你向来算无遗策,可你猜这次你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说完之后,他见秦匪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便故意刺激他:「哦,还有你的女人能不能?」 果然低着头的秦匪霍地抬头。 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杀戮之意翻滚而起,顿时让杰西森心里畅快了起来。 哈,还真是一个痴情种! 可惜啊可惜,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埋葬在这个地方了。 不过也挺好。 要没这个女人做筹码,就单凭他想要和秦匪对抗,只怕得等到下辈子了。 这时候他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接下了这个活儿。 要不然,他哪里能有这样的机会。 杰西森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打算好好折磨他。 因此缓缓半蹲而下,伸手揪住了秦匪的头髮,让他被迫仰起头,然后在他耳边阴测测地道:「当初你废了我一条手臂,让我变成今天这样,如今我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对此,秦匪没有反抗,因为他怕自己任何一个不小心的举动都会转移到时珺的身上。 她现在根本不能扛得住。 所以,他得忍。 只是他越忍,杰西森就越变本加厉。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憋屈的秦匪,那处处受钳制的样子,实在是爽! 「怎么样,自废一条手臂,我到时候就让小江总给你一个痛快。」杰西森在这个时候提议。 然而秦匪并没有动弹。 杰西森也不生气,反正他知道秦匪的命门在哪里,他总归是要认输的。 于是不急不缓地就抛出了一个威胁,「如果你不想废了自己的手也行,那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他说完,手一指向坐在那里的时珺后,秦匪的脸色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 而杰西森的手下听到这话后,更是不用他去吩咐,径直走到了时珺的身边,手里的枪抵在了她的脑门上。 趴在地上因为浑身的疼痛而无法起身的秦匪在看到时珺头抵着一把枪的时候,瞬间血液凝结。 这会儿浑身的痛楚都不及时珺的脑袋被一把枪抵着时那软趴趴的无力样子来得让他心疼。 不,不行。 绝对不行! 「或者,就让我的人把她杀了吧。反正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这有什么,有什么人能比秦家少爷的一条手臂来的更重要。」杰西森轻飘飘地说着那一席风凉话,然后话锋一转,就森冷地命令:「动手。」 这两个字如鸣钟撞进了秦匪的脑海中,让他的脑子「嗡」地一下。 眼看着那名手下拉开保险,下一秒就像是要扣动扳机,当即脱口喊道:「不——!」 杰西森微微抬手。 那名手下的动作一顿。 「不?意思是,秦少爷自己来吗?」 说着,就随手将身边人手里的枪丢到了他的面前。 显然是在给他做一个选择题。 秦匪目光平静地看着地上那把枪。 事实上他可以拿起那把枪直接一枪毙了身旁的杰西森的。 以他的能力,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也有八九分。 但他没动一下。 因为他怕。 怕自己的枪声刚响起,时珺那边也同时响起枪响,到时候连挽救的都没有,所以明明一把枪就在自己的眼前,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秦匪,你如果不自己来,我也是可以帮忙的。」这个时候,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过的江暮韫突然开了口。 秦匪抬眸朝着他看了一眼,随即冷淡地说了一声,「不用。」 就此拿起了地上那把枪。 乌黑而又沉重的枪枝在炽光灯下透着一种肃杀之气。 气氛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变得愈发死寂。 最后…… 「砰——」 一声枪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响起。 子弹穿过秦匪的手臂,血当场流喷涌而出。 血色染红了整个袖管。 他的脸色更是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 杰西森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暮韫的唇畔也不禁微微勾勒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他们两个人恶劣地充当着胜利者的角色。 没有人发现角落里的某个人在枪响的剎那低垂的睫毛微颤了一下。 因为他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个湿了半个袖管的秦匪身上。 只见他手臂上血潺潺不断地从伤口里涌出,血湿透了衣服,一滴一滴地顺着袖口边缘落下,而额头上更是有水珠顺着稜角分明的脸庞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看着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江暮韫心满意足地正要折返回座位上,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听到秦匪一声冷笑,「我想过很多次我们最后交锋的场景,可怎么都想不到,你用一个女人来威胁我。」 一句话让江暮韫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时秦匪缓缓抬腿,半跪在那里,紧紧用枪口抵着地面来作为支撑,然后轻嗤了一声:「是我高估你了。」 话里面是浓浓的嘲弄和轻蔑。 江暮韫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是在说自己不配当他的对手。 可他秦匪又配到哪里去?! 江暮韫心中一直被压制的怒火就此被点燃,他骤然转身,眼神充斥着冷戾,「你说我手段下作,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母亲现在还在医院里,你难道不是在用一个女人来伤害我吗?」 秦匪讥冷地神色一顿,继而散漫地轻笑了起来,「那是你父亲推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暮韫看不得他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的冷怒杀意就此勃然而起,那张向来温润的脸这会儿也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你故意设计我父亲手下的人,把人弄死,害我父亲疑心于我,我母亲为了救我,和他引发争执,最后重伤在医院,现在你说和你没关系?」 可秦匪却笑着将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明明是你母亲偷听你父亲说话,这才引发争执才对。」 这话彻底激怒了江暮韫,他当场就一脚踹向了秦匪的肩头,然后握紧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兇狠砸在了秦匪的脸上。 直到他没了力气,这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秦匪已经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不过很快他喘息了两口气之后,就重新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嘴里全是血,吐了一口血沫后,才重新抬头,「打也打了,该放人了吧。」 江暮韫喘息一滞,目光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故意这样说,为了好出气后,尽早把时珺给放了。 自己都已经身陷囫囵了,居然还惦记着时珺? 江暮韫目光复杂了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冷硬地道:「我说过,你才是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是她。等解决完你,我不会为难她。」 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杰西森还没看爽呢,听到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什么不为难,她不是你的目的,但却是我的目的!」 江暮韫手一挥,「我不管你们之间的问题,反正我不会插手。」 杰西森顿时笑了起来,「不插手就好,不插手就对了。」 他嘿嘿地看着站在那里笑得很是开怀。 如今江暮韫针对秦匪,而他针对时珺。 这两个人都已落网,再也不可能有脱身的机会了。 「秦匪,是不是很想救她啊?你求我,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就能心情一好,放她一马。」杰西森说道。 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听到这话后不禁眉心微动了下,随即便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一旁,没有言语。 将那句不插手贯彻到底。 秦匪紧紧盯着江暮韫,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杰西森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就此介入了进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笑得恶劣,「怎么样,跪不跪?」 秦匪知道江暮韫的确不会再插手了。 也好。 没了江暮韫,等时珺的人来了,应该能从杰西森的手里逃出去。 本来之前要不是江暮韫插手其中,时珺都已经成功脱身了。 只是,时珺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他来之前明明都已经吩咐那些人了。 再不来,他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 当即秦匪低垂着眉眼,说道:「跪了你就放过她。」 杰西森眼神一亮,嘿嘿一笑:「跪了,我就考虑一下。」 然而秦匪却依旧道:「跪了你就放过她。」 杰西森啧了一声,「我说了会考虑的。」 可秦匪却始终坚持:「跪了你就放过她。」 这下终于惹得杰西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你烦不烦啊,你要不跪,我肯定不放过她!」 秦匪咬了下后槽牙,神色冷厉。 看他迟迟没有动作,杰西森故意补了一句:「你要是不跪的话,我就先爽一把,再杀了她。反正她长得也不错,小腰也挺细,我还挺喜欢的,嘿嘿。」 越来越放肆的言辞说立刻让秦匪的眼神冷了下来,巨大的压迫感就此席捲而来。 杰西森心头一窒,但还是强撑着放完了狠话,「你要再瞪我,我就让我兄弟们统统都爽一把,再折磨死她!」随后就不耐烦地逼问了一声:「你到底跪不跪!」 秦匪没有办法,眼下时珺的一切都是最重要的。 即使他心里恨不能杀了眼前的人,但为了时珺,他得忍。 他必须得忍! 想到这里,他只能就此慢慢地、一点一点得单腿弯曲,然后缓缓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直到「砰」地一下,骨肉触地的声音不响,却在整个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跪了。 他浑身是血地跪在了地上,一副失败者的样子。 杰西森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爽得让他当场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秦匪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啊!」 此时周围的手下们也面带讥讽和嘲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北方最矜贵的男人。 「哈哈,能有朝一日看到你跪在我身前,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 杰西森猖狂大笑着,不想一道阴郁而又嗜血的声音突然横插了进来,「那你就去死吧。」 仓库里众人的笑声不禁戛然而止。 696雨夜屠杀 还没等众人们反应过来,「砰」地一声枪响就此在仓库中就此响起。 随即就看到杰西森浑身一震,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散就僵在了唇畔,然后轰然倒地。 那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在场的人心头一惊。 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头上流淌出来,迅速在地面形成了一滩。 死了。 杰西森死了。 他竟然就这么死掉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还有人能直接一枪命中了他。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看向发声源时,就看到角落里的时珺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枪站在那里,而她的脚边躺着得正是原本用枪威胁她的那名手下。 此时也不知生死。 「你怎么会……」 江暮韫眼底闪过一瞬的错愕。 显然不太明白她是怎么那么快就恢復过来的。 那麻醉剂就算醒过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復才可以。 她怎么会…… 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些震惊于自己老大被杀死的杰西森手下纷纷掏出枪枝瞄准了时珺。 而江暮韫的手下也齐刷刷的举起手里的枪械。 眼看着所有已经上膛的枪口全部都对准了时珺,把时珺射成马蜂窝不过就在瞬息之间。 但没想到,就在这一剎,跪在地上的秦匪倏地暴起,拿着地上那把枪枝死死抵在了江暮韫的头上。 「都别动!」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 「谁敢开枪,我就杀了他。」 随着秦匪的举动,在场的众人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两个主心骨一个死了,一个被挟持了,整个情况对他们来说都十分不利。 但还好江暮韫事到临头却还算镇定,只是伸手示意了他们住手,不安躁动的气氛这才稍稍平和了下来。 安抚住自己的手下,江暮韫面色冷静地看着眼前的时珺,甚至还带着几分从容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时珺手里握着枪枝,站在那里,冷声回答:「很早。」 江暮韫眉心微动,有些不相信。 这药物有多霸道多勐烈他在那么多人身上做过实验,十分清楚。 可眼前时珺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样子又不是做假,因此忍不住问:「有多早?」 时珺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就此轻勾出了一个笑,「在你让他自废一条手臂的时候。」 江暮韫眉心轻拧,当下就斩钉截铁地否认,「这不可能!药效绝对没那么容易过去。」 距离秦匪自废手臂也就三个多小时而已,而这个药剂最起码可以让人昏睡上两天两夜,哪怕只注射三分之一,最起码七八个小时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时珺怎么可能才三个小时就…… 「普通人的确没那么容易,但我这个时刻盯着你们江家一举一动的人却很容易。」 时珺的话让江暮韫不禁拧了下眉,继而反应过来,她根本早就有了情报,提前弄到了麻醉剂的特殊解药,这才会恢復得那么快。 「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那么能忍,看来对秦匪你也不过如此。」 江暮韫觉得在这种生死关头之下,时珺竟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连声儿都不发出一下,要么就是这人忍功极佳,要么就是她对对方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深到足够让她开口哀求。 此时,时珺的视线才朝着身后的秦匪看去。 不过他的眼里没有失望和失落,只是脸上挂着以往随散地笑:「只要她活着,我死又何妨。」 如此浑不在意的话让江暮韫脸上讥讽的笑一顿,继而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只要你死了,我自然不会为难她!别忘了这里是我江氏的地盘,而整个南边也都是我的人!」 面对江暮韫这番话,时珺嘴角的笑渐深了起来,语气在大雨中呢喃而又轻浅,「你真当我时珺是吃素的?」 江暮韫这个时候终于从和秦匪的交谈中回过神,发现时珺那一直微勾起的唇畔。 她在笑。 她竟然在笑?! 这让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因为他知道时珺最不爱的,就是笑。 但凡熟悉时珺这个名字,和珺爷这个称唿的都知道,这个女人为人冷漠,就好像生性不会笑似的。 所以多热闹的场合只要她一出现,都会瞬间变得静寂无声。 以至于圈内任何宴会大部分情况下都不太会想要邀请她。 这也导致了为什么时珺的称唿那么响亮,但是人却并不熟知。 可如今,她却在这种情况下笑了? 这是江暮韫第一次看到她嘴角噙着笑的样子。 特别还是冲着自己笑。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时珺从角落里一步步走了过去。 灯光明暗层层交错,使得那笑容莫名得让他感觉到了几分阴沉森然之色。 江暮韫背嵴不自觉得绷紧,正要开口,却没想到眼前倏地一黑。 整个仓库内部的灯竟然全都熄灭了。 屋内的人被这一猝不及防的插曲弄得就此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灯灭?」 「我去,不会停电了吧?」 …… 在这些人的混乱言辞中,江暮韫忽地听到已经走到身边来的时珺一句清晰而又冰冷地声音,「你的地盘?呵!我时珺在时家安然无恙的活了将近二十年,你真以为是时家对我开恩不成?」 江暮韫心中打了个突。 「你……」 正要出声,耳边就听到时珺阴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是在等我的人到而已。」 她的人? 「睁大你的狗眼看着,看着你的人是怎么被我的人屠杀的。」 平静却又极端逼人的死意瞬间席捲而来。 屠杀。 这两个字所带来的震慑让江暮韫的面色彻底变了。 因为屠杀代表着,他的人将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但…… 这可能吗? 他江家的人可不是软柿子。 如果说双方僵持他或许还能信上一信,可要说屠杀,那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锐的吹哨声骤然响起。 江暮韫随即就被人头顶着枪枝在黑暗中拖出了仓库外。 而与此同时,也有很多脚步声从他耳边掠过。 紧接着就是一阵接连不断的枪响。 「砰砰砰——」 那极快的枪声一听就是在扫射。 扫射? 屠杀! 不,这不可能。 他的人不可能乖乖等在那里被扫才对。 就在他想要努力瞪大眼睛往仓库里看,可漆黑而又瓢泼的大雨里,他根本看不清。 等到能看清的时候,整个仓库内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他看见仓库的门口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堵在那里。 将近上百个人。 上百人?! 她是怎么做到上百人出现在这里的?! 这里明明被他控着才对。 她是怎么把人弄来的?! 江暮韫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了她那句不是吃素的。 或许,她真的不是吃素的。 怪不得时寅迟迟拿不下她,因为她的根基绝对不小于时家。 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仓库,江暮韫的手不自觉地攥了又攥。 那个仓库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而且里面还没有任何的遮挡物。 如果没有办法突围出来的话,那么结局只有一个…… 「老闆,所有人都被绞杀干净。」此时,有人从远处走来,他脱下夜视镜,很是恭敬地对着时珺说了一声。 紧接着仓库门口的人全都撤了下来。 顷刻间江暮韫就看到仓库内的景象。 明亮的灯光下,里面的人全部被扫射而死。 无一活口。 那些人死状惨烈,满地的鲜血。 就连白墙上也都是飞溅的血迹。 整个仓库看上去犹如人间炼狱,让他不由得心头一凛。 江暮韫无法想像这是出自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之手。 其手段的冷酷令人心生畏惧。 「现在就剩下你了。」突然,大雨之下他就听到耳边时珺清冷地一句话。 江暮韫骤然转过头看去,看到站在那里的时珺。 她嘴角还挂着那抹罕见地笑,只是在这瓢泼大雨的黑夜之下,夜风吹拂而过,那神情鬼魅得渗人。 「我该怎么杀你才好。」她又说了一句。 江暮韫看她笑得冰冷,心中那根弦顿时绷紧了起来,「我并没有动过你。」 可时珺却恍若未闻,「先从脚开始吧……」 「我和时家是有盟约在身的。」江暮韫紧抿着唇,神色克制地提醒。 然而,时珺却还在说:「不,还是先从手开始好了。」 说着她拨动了下手里的枪枝。 那清脆的机械声音,在雨夜下让人心惊肉跳了起来。 江暮韫向来温和平稳的声音里因为她的话染上了几分波动,「你就不怕到时候江家倾巢而出报復你吗?」 但时珺只是缓缓抬起手里的枪,瞄准了他的眉心。 江暮韫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次道:「就算你的人来了,可这里到底是我的地盘,你阵仗这么大,就不怕到时候脱不了身吗?」 时珺弄这一场实在太嚣张,直接断了整个大仓的所有电源不说,还堂而皇之地冲进来对着他的人一阵扫射,简直视他为无物。 如此下来,他的人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情况支援过来。 但此时此刻无论江暮韫说什么,时珺都像是听不到一样,就一直笑看着他。 反常。 太反常了。 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拔不出来了一样? 被手下扶着的秦匪皱了下眉,正要出声,不料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身旁的人看到后赶紧低唿了一声:「秦爷!」 随着这一声叫嚷,时珺条件反射一般地朝着一侧的秦匪看去。 电光石火之间,江暮韫有了可趁之机,就看他动作极快的反手抢下了旁边人手里的枪,然后对着其中一个人开了一枪。 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中了一枪,就此倒地。 随即江暮韫利落就朝着就冲出缺口朝着不远处的那一条河中跳了下去。 不过时珺也不是个反应慢的,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就已经回过头,抬手冲着那道身影就是一枪。 「砰——」 「噗通——」 枪响,一个重物落水声同时响起。 时珺不知道到底自己有没有打中对方,不过她眼下也没有这个心情去考虑。 秦匪倒下,让她内心无处宣洩的暴怒转化为了担心和不安。 她什么都不管了,连忙扑到了秦匪的身边,「秦匪?秦匪!」 「老闆,他失血过多,而且身上有好几处重伤,得马上抢救。」身旁的人提醒了一番。 时珺看秦匪脸色苍白如纸,肩膀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煳一片,那是他为了自己伤的,一想到这里她就恨不能沖回仓库里把死了的杰西森千刀万剐! 「联繫医院,马上准备抢救!」她死死咬着牙关,对着那些人冷声命令。 「是!」 随着时珺的这一句话,那些人行动统一的就撤离了整个仓库。 697她后悔了! 茫茫雨夜,几辆轿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而过。 时珺坐在车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身边的人。 他浑身都是血,脸上的血迹被雨水沖刷了一部分,露出了一张伤痕累累的面容。 车内的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却知道这位在自家老闆心里的重量。 毕竟没有人能让他们的珺爷疯魔至此,竟然直接动用了这片区域内所有的暗桩来和小江总交锋。 要知道暗桩培养不易。 更何况还是那么多人。 那都是一年又一年,用时间和心血培养出来的。 可她几乎是把这里所有的势力全都拔根而起。 而且还不止这样。 只要在南边的人都知道,时珺向来是中立派,她只买卖情报,从不倾斜任何一方家族势力,无论是时家还是江家,或者是别人。 可现在她却直接对江家发出了攻击,甚至是……扫射了他们的人。 这一扫,就意味着她将和江家开战。 他们不由得有些担心,这里的势力都暴露了,这样下去还能和对方火拼吗? 然而对于这一切的疑问,时珺完全没有时间考虑。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秦匪。 在车里才半个小时,他手上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飙升。 再这么升上去,她很担心会出事。 「再开快点!」她努力压制着情绪,暴躁地对着开车的那人命令了一声。 被嫌弃的那名手下心头一寒,忙不迭地点头,「是!」 脚下的油门被他彻底踩死。 车子「咻」地一下就冲过雨幕,朝着医院方向而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 这家医院是她名下的医院产业,为的就是防止有一天,如果自己受伤了,在其他医院会被暗算。 所以她在律法、医疗等行业里都有大量的秘密投资和培养。 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躺进这家医院里去试一试的时候,却让秦匪先躺了进去。 「珺小姐。」 所有最顶尖的高级医生,包括那名年轻的副院长在内全都早早的就在地下通道处等着了,在看到时珺下车时先喊了一声,然后就训练有素的将秦匪从车内抬了出来,安置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担架车上,就此把人往医院的绿色通道推去。 直到进入急诊室,时珺被就此隔绝在了外面。 她就这么坐在门外面候着,面容沉稳,看不出有任何不安和焦虑。 跟着一起进来的手下们却不敢随意上前。 那沉稳冷淡的面具下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种极低的气压。 谁敢上去,那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以至于最后的扫尾工作还是那些人的队长出面处理,随后又安排了二十几个人在医院内外做好布置和调度。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时珺稳稳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如同一个雕塑。 没过多久,担任这次急救的副院长就从急诊室内走了出来。 时珺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立刻问道:「他怎么样?」 副院长皱着眉头,神色很是严峻,「情况不是特别好,肩膀上贯穿伤严重,而且还有重度脑震盪,颅内血肿,身体更是有三处骨折,其中一根插进肺里,需要马上手术,否则就危险了。」 时珺心里头顿时一个「咯噔」,然后迫不及待地道:「那就马上手术啊!」 「那签字的病人家属……」 副院长这话未尽,时珺当即打断道:「我就是家属!」 副院长点了点头,随后就重新带上口罩就要折返回急诊室内。 时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一悸,冷冷提醒:「你的命和他的命捆在一起。所以,务必让他平安活下来。」 那名副院长脚下的步子一顿,侧头承诺道:「我一定会的。」 随即,秦匪就被推了出来,那些医生的速度很快,大概是为了和死神抢时间,根本顾不上时珺,直接就把人送进了尽头的绿色通道内。 时珺也不敢耽误,只能眼睁睁地跟在后面,直到他被推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手术室的红灯很快就亮了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手术中。 那鲜红的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也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整条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安静得就好像坐在了坟墓里。 她就这么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明明是初夏的季节,她却觉得冷。 很冷、很冷。 冷得几乎让人觉得刺骨。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如细细密密的针刺入她每个毛细孔之中,让人感觉颤慄。 其实她很抗冻的。 无论是小时候因为太过贫穷,没有钱,大冬天穿着一件薄薄的棉衣也好,还是后来在时家被大夫人恶意训练,在大冬天泡冰水,她都熬过去了。 可唯独今天的雨夜,她感觉有点抗不过去。 如此安静的空间里,她脑子里都克制不住地开始不断地涌现起刚才仓库里那些人的话。 每想一下,她都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让他为了自己乖乖回来。 他回了。 他们让他为了自己自废一条手臂。 他废了。 他们让他为了自己跪下求饶。 他求了。 甚至为了能让自己早点被放走,他主动当沙包给江暮韫打。 那张脸…… 那张脸就是他们的杰作。 时珺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他本来是可以走的。 他可以直接坐飞机离开的。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 可自己明明对他一点都不好,不是吗? 她冷漠、无情、自私。 她永远利益至上。 她在这段感情里几乎没有丝毫的付出。 过往的点点滴滴如放电影似的一幕幕从她的脑海中闪现而过。 她想起自己被周乔父亲挨打后他的愤怒。 她想起两个人当初一起被摔进深山之中他的体贴照顾。 她想起自己在边境时他为了自己不惜拿命做诱饵。 她还想起…… 无数个他追着自己跑时的各种片段。 而那无数的片段最后都演变成了当时自己决绝离开海城时,楼上那一夜未熄灭的灯和最后那一句……只要她活着,死又何妨。 死又何妨?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何德何能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说上这样一句话。 眼眶里越来越热,她拼命咬紧牙关,口中渐渐蔓开铁锈般的腥味。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掐住,窒息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些回忆如利刃一般将自己的内心凌迟得面目全非。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去回忆。 因为只要这样,她才能支撑下去。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自己错得到底有多么的离谱。 她的退缩,她的逃避,她的不告而别…… 她的不主动,她的划清界限,还有她的不付出…… 她后悔了。 她真的彻底后悔了。 她想补偿他。 想把之前的一切都补偿给他! 想告诉他,自己其实也很喜欢他的。 真的很喜欢! 窗外漆黑的夜色渐渐褪去。 可时珺内心的黎明却随着秦匪的昏迷而始终陷在黑暗之中,无法挣脱。 她就这样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站红色的灯,期盼着那盏灯快点熄灭,却又怕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门外那盏灯「啪嗒」一下熄灭了。 时珺的神经线再一次绷到了极限。 整个人像是上了弹簧似的,手术室的门一开,她「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也仅限于站起来。 脚步却一步都迈不开。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让她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第一次在遇到医生时如此的忐忑、不安、担心、害怕。 站在门口的副院长似乎是看多了这样慌张的表情,立刻脱下口罩,道:「放心,抢救及时,现在已经安全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时珺只觉得一直把自己死死摁入水中的手消失了。 她活过来了。 她和他都一同活过来了。 只是,大悲大喜过后,已经绷到极点几乎断裂地神经线终于「啪」地一下,断了。 她整个人一晃,紧接着天旋地转之下,就此轰然倒下。 副院长没想到刚救完里面那个,外面这个竟然也倒下了。 他神色大变,连忙伸手扶住了对方,着急地吼道:「珺小姐!」 结果刚将人扶住,就发现这位珺小姐也是浑身滚烫的很。 于是连忙朝着听到声响而冲过来的那几名手下喊道:「快,快拿推车过来!」 那几名手下在看到自家老闆倒在医生的手上时,心中也是一骇,赶紧上前来帮忙。 一群手人忙搅乱地把人抬上车内,就连忙推进手术室里打算仔细检查。 里面的小护士好不容易缓口气,结果看到又有人进来,顿时双肩塌了下来,「又来一个?怎么这群人都挑着时间点一起约好来的吗?」 结果这话刚说完,那名向来和善的副院长竟然皱着眉头就低声训斥了一番,「别乱说话,快点工作。」 紧接着就低头开始仔细检查起了时珺的伤势。 那名小护士,以及在场的那几个医护人员都十分意外于副院长的态度。 随后来看看躺在床上的时珺,又看看从未有过认真和沉重的副院长…… 嘶—— 难道这两个人是情侣?! 顿时,那些人不由得上心了很多。 而事实上副院长严肃认真的原因是因为时珺是他的恩人。 是时珺一手花钱培养出来了他。 在进这家医院之前,他只是一名普通家庭出来的医学生,因为经济情况,再加上母亲重病需要自己照顾,而被迫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原本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结果没想到被时珺给救助了,她不仅花钱给自己母亲治病,还一路贊助自己的所有费用,直到自己在国外毕业,然后回来进入这家医院。 对于他来说,时珺就是恩人。 自然比那个男人还要重要了。 所以要非常努力仔细地检查才行。 只是,在检查完她的伤势后发现她的问题并没有比秦匪好多少。 她因为翻车而导致中度脑震盪,额头的伤口导致细菌感染髮烧,浑身上下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其中最严重的是她腹部,应该是被重物打击过,脏器有出血的现象,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耽误,同样病危。 那名副院长看到她的伤势后,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就这种伤势还为了个男的死死苦熬着,真是不要命了。 当下让他们准备好新的手术室,然后把人推了进去。 漫长的四个小时手术时间过后,手术灯再次熄灭,时珺被推了出来,就此送进了vip病房。 两个人因为受伤严重,全都躺在病床上。 剩下的那些手下将整层楼全都封锁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就连医院里所有接触过时珺的人也全都被副院长给提醒过,所有人全都缄默。 以至于一时间,时珺竟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698秦匪,让你久等了! 那一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除了江氏的员工在第二天早上进仓库时发现那惨烈一幕被警告过后,整个大仓内外的员工全都闭紧了嘴巴。 江家没动静。 f国那边没动静。 时家也同样没动静。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幻影。 但只有参与的人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有多涌动的暗潮。 而这个暗潮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带来多么滔天的巨浪。 时寅和时珺之间的内斗,时珺和江暮韫之间的过节,f国的库宁又和时珺以及秦匪之间的争锋…… 如此复杂纵横的关系线都会在某一天某一刻就此全面暴露和爆发。 而无论那一天的到来会如何,眼下病房里两个人都躺在那里无知无觉。 秦匪比时珺早一点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脑子里的记忆还停留在时珺神色不对劲的瞬间。 因此果断就要起身找时珺。 恰好这个时候副院长查房,正好看见这个不乖的病人企图拔掉手背上的针,私自下床。 于是赶紧上前把人制止住,「你现在不能动,你肋骨断裂,需要好好躺着静养才行。」 可秦匪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他一心惦记着时珺的情绪,连忙问道:「时珺人呢?」 副院长忙不迭地按住他,道:「珺小姐在隔壁的病床。她的情况不太好,为了等你的消息,耽误治疗,现在还没醒过来。」 伤? 她受伤了? 秦匪满心满眼都关心着时珺的情绪,如今听到她身上竟然还有伤,更加着急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她受伤了?她受了什么伤?严不严重?」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足以可见他有多么的紧张时珺。 副院长看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紧张对方,心里觉得多少为珺小姐那般的付出而平衡了一些,「中度脑震盪,腹内出血,高烧不退。」 说完这三句话后,秦匪再也躺不下去了,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外面冲去。 副院长看到他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赶忙将人死死拦了下来,「你别乱动!你现在去也没有用,她还没醒过来。」 可秦匪却根本不听。 见他还要倔强地下床,最后这位副院长不得不警告:「你这样贸然下床,最后伤势加重,反而得不偿失见不到她。」 一句见不到她成功让秦匪安分了下来。 他迟疑了一下后,最终不得不重新坐回了床上,问:「那她精神状况怎么样?」 「精神状况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副院长回忆着之前时珺和自己说话的场景回答道。 可秦匪始终心里不安,他总感觉当时的时珺情绪并不太对劲,想了又想,最后对那名副院长要求:「给我一个双人病房,我要和她待在一起。」 那副院长一听,想也不想地拒绝:「这怎么行,男女有别。」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一个还在昏迷之中的女孩子放在一个男人的身边。 要知道珺小姐对他有恩,他得替珺小姐严格把关,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才行。 可谁知道,秦匪居然想也不想地就扯了一句:「我是她的未婚夫。」 副院长:「……」 半个小时后,时珺的病床成功从隔壁推了过来。 秦匪一看到时珺躺在那里,双眸紧闭的样子,胸腔里的那颗心就立刻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下床,结果被护士阻拦住。 最终没办法,双方只能各退一步,将两张单人床合併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双人床。 这样一来,时珺也算是躺在了他的身边。 副院长看到时珺安静无声地躺在秦匪的身边,总感觉不好,可人家又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以至于最后只能警告了一声,「我先和你说明一下,她现在还没醒,你千万别打扰她。」 秦匪看着时珺鸦羽般的睫毛轻覆盖出一片小小的弧度,那毫无血色的脸让他不禁心疼,「她会好吗?」 「当然!她一定会好!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学,就是为了有一天她……」副院长下意识地就回答,结果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顿了下,才继续道:「就是为了能够治癒病人。」 如此生硬的改口秦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将目光转而放在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副院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那名副院长有些招架不住,因此虚张声势地丢下了一句:「我上下午会来巡查一下,护士也会每隔两个小时来看一下,所以你最好安分点,别想趁人之危。」 然后就离开了。 瞬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窗外阳光明媚,光线透过白色的纱帘投射进来,显得异常柔和。 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秦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重新躺在了她的身边。 双手交叠的温度让他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嘴角更是小小勾勒出了一个弧度。 真好。 他们两个人都还活着。 因为这般的好,所以待在这种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带着这样愉悦的心情,渐渐的他的眼皮重新开始沉重了起来。 到底还是一个病人,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也感觉到了累。 更何况如今自己挂念的人已经在身边,他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慢慢地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远处霓虹的光线隐隐约约地透过来,将漆黑的房间照出了一片隐隐绰绰的朦胧轮廓。 他打开了床头那一盏微弱的床头灯,想要去看看时珺的情况。 「啪嗒」一下,小小的灯刚亮了起来,不想手心里的力度突然紧了几分。 秦匪只以为是光线吵到了时珺。 因此连忙重新将灯关上,并且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做安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晰而又沙哑的声音在昏沉而又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秦匪……」 这一声唿喊让秦匪立刻支起了身体,重新打开了床头灯。 见她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还有些呆滞。 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醒了?你感觉怎么样?」秦匪心头一喜,忙不迭地问了起来。 时珺望着眼前那张带着伤地脸,慢慢地眼神开始聚焦。 他的恳求,他的下跪,他满身的血和最后……倒地不起的样子。 那些记忆就此从她的脑海中闪现,情绪随之开始剧烈起伏,眼眶很快就蓄起了泪水,那颤抖的声音才说了一个字:「你……」 结果就哽咽得说不去了。 眼泪更是从她的眼眶中流淌了出来。 秦匪从未见过她哭过。 从来没有。 无论是受伤还是受委屈,她都不会哭。 她是那么坚韧的性子。 可如今竟然在他的面前,哭了。 哭得那么伤心。 秦匪以前总觉得小姑娘一点都没有普通小女孩儿的样子,总是板着一张冷漠的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哭也不笑,让人心疼。 可这会儿看到她哭得眼睛都红了,他心里就像刀割似的,更是心疼得不行。 当即就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疼?哪里疼?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说着就忍着疼打算翻身去按动铃声。 但被时珺及时给握住了,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是……」 「那你怎么了?是渴了还是饿了?我给倒水吧。」秦匪说着就要去拿床头柜上的茶水杯。 只是手刚伸过去,就听到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哽咽和情绪,模模煳煳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秦匪没有听清,不免努力凑到她的嘴边,「嗯?什么?」 可回应他的只是时珺一吸一顿的哽咽。 她长时间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如今一下子外放出来,自然是无法控制了。 可秦匪听着那声音,本来一开始担心她情绪深陷无法拔出,结果现在是担心她这样情绪大起大落地哭,万一伤到身体该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半坐起来,然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点点轻拍着她的肩膀,然后故意调侃地道:「我身上有伤,医生不让我乱动,你再哭下去,我肯定不管不顾地要抱你,到时候又避不了被医生一顿骂,你是不是想看我被人训啊?我告诉你啊,你那个副院长对我可有敌意了,就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他企图让她放松下来,所以故意说得玩笑。 可话说完,就听到她声音带着颤抖说:「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秦匪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像是不敢相信地低下头,无言却又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那天晚上不是故意不醒过来的,是怕我醒过来,他们会变本加厉折磨你,所以我一直忍着,忍到我的人来。」时珺努力地一口气说完了这整整一长串的话,然后低声喘息了起来。 秦匪听着她的解释,微微俯身定定看着她,「嗯,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更何况就算她是真的害怕所以不睁眼也没关系啊。 他既然来了,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了的。 「还有,我其实很开心每天能和你一起聊天吃饭。」 「嗯。」 「那些衣服也想穿给你看。」 「好,等出院了,你只穿给我看。」 秦匪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随着她每说一个字,眼里就亮一分。 只是下颚却绷得紧紧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充满了。 那种饱胀的酸涩感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这一切在昏沉的光线下时珺根本看不见,她眼前一片水雾遮着,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还有……还有……那天晚上我在学校楼下看着,陪了你几个小时才走的。」 所以她没有把他当垃圾一样说丢就丢。 时珺还想要再说,可秦匪已经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了。 他知道,让时珺能够这样这样袒露剖析自己的内心,一定是被逼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捨不得听。 当下低头,就此封住了那张没有血色的唇。 他的吻来势汹汹。 一上来就长驱直入,根本不给时珺半点反应。 此时的时珺哭得鼻子早就堵了,抽泣着,完全没有准备。 整个人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压在了床上,因为发烧,一只手还打着点滴,被秦匪眼明手快地按着,不让她乱动。 这是一个强势而又缠绵的吻。 却又不掺杂任何的渴望。 没有势均力敌,没有你来我往,有的只是他们之间脉脉的感情。 是欣喜,是心疼,也是……圆满。 他终于等到了。 699我好喜欢你呀 终于,在时珺被堵得几乎快要窒息的前一秒,她喉咙间咽呜的发出了声响,秦匪这才放过她了。 一吻结束。 时珺被憋得泪眼朦胧,整个人脑子都放空了。 至于原本应该失控的情绪更是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倒是秦匪一脸餍足地唇角弯了弯,又抓着她的指尖,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贴了贴,轻嘆了一声:「原来我跪一下,你才回对我诚实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买个搓衣板了。」 时珺这个时候才晃晃悠悠地缓过神来,听到这话后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怒,可更多的却是心酸。 他到底等了自己多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即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努力仰起头,在他的耳边轻而又缓地说:「我好喜欢你呀。」 她想要将这句话当做补偿,却不知道这句话杀伤力远比起那个吻还要勐烈,让秦匪几乎下一子唿吸一紧,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时珺,别再惹我了。」 那带着暗哑的声音里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时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轻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平静之下的戾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笑。 特别好看。 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外面的霓虹灯光浅浅地透进来。 一切都那么的好。 只是这份好并没有延续太久,门外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还没有等他们从那温馨的气氛中回过神,病房门就被「哐当」推开了。 灯被打开,病床上的两个人还保持着虚抱的姿态。 不过很快秦匪就马上反应过来,用身体把时珺掩护在了身下,不让他们看到时珺哭的样子。 不! 这可是时珺为他哭的样子。 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雄性动物看见。 而他的遮掩反而给那些门口的人一个错误的信息,那些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紧接一个个尴尬地各自偏过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只有那位副院长沉着脸色盯着他。 秦匪看他那不善的眼神,一脸淡然地问:「什么事?」 副院长神色冷然,「你们的心率不正常,护士站的护士以为你们出事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心率不正常…… 很明显,刚才他们两个人亲吻的时间太长导致。 躺在病床的时珺没想到接个吻竟然会被发现…… 无法想像自己在那些护士面前现场直播自己心跳加速的场景。 丢人啊。 就在时珺感觉没脸见人的时候,就听到她的副院长尽职尽责的训斥着秦匪,「这位先生,我说过很多次你不能随意乱动,你这样我很难办。」 从而就此忽略了时珺。 被教训了一通的秦匪先是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眼神里一副『你看吧,我被训了』的表情,然后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抱歉。」 时珺虽然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但也不舍他被这样说,清了下嗓子,瓮着声回答:「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好。」 副院长见时珺出声护着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将话题转移到自家恩人的身上,十分严谨地询问道:「珺小姐,你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吗?」 这两者之间急转的态度变化让秦匪都气笑了。 时珺自然也感觉到了,连忙出声道:「没有。」 副院长非常尽职尽责地继续道:「如果有的话,及时按铃,今天我值班,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嗯,辛苦了。」 「应该的。」 看着那副院长如此恭敬的态度,秦匪有些不服,像是为了刷存在感似的,问:「那我呢?」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地收穫了那位副院长不待见地眼神,「只要你不乱动,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时珺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敢这么对待秦匪,见他转头看向自己,于是下意识替他打圆场,「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不想这话却遭到了副院长的强烈反对,「那怎么行,您的身体也很重要,如果他晚上打扰您休息,您一定要说明,我会马上给您转移到单人病房里。」 这满满护犊子的老父亲口吻让好心情的秦匪不禁眉梢轻挑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珺哪里不懂他的言下之意,当即道:「不用了,我替你盯着他。」 护主心切的那名副院长心疼得不行,果断道:「哪里需要您受累,我们有护工可以24小时盯着他。」 但时珺却道:「没关系,我挺愿意受这个累的。」 至此,副院长也不是傻子,自家老闆都说成这样了,摆明了就是人家小两口在秀恩爱,当下也就不再插手,「那好吧,那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九点来查房。」 「嗯。」 等到房间的灯和病房门都重新关上之后,秦匪才稍稍抬起身,虚靠在床沿,开口:「这人……喜欢你?」 时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而且还说得这么离谱的一句,因此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如果被那两个人打坏脑子,我可以让医院里的脑科医生来看看。」 秦匪在昏沉的光线下看着时珺扫了自己一眼,那眼尾泛着一抹红,不仅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而带着几分女孩子的那种娇嗔感,只觉得让他浑身酥麻的想要趁着眼前这个还软乎乎的女孩子拢到自己的怀里。 可惜,身体不行。 秦匪心里一阵懊恼。 但随后又觉得,要不是这个伤,或许时珺这辈子都不会和自己说这个话。 突然又觉得,不行就不行吧,只要她承认心里有自己,难道他还怕人跑了不成? 想到这个,他就嘴角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垂下眼,正想要俯身亲一亲她的额头时,却冷不丁地听到身下的人嘟囔了一句,「真奇怪,为什么他们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秦匪扬了下眉,道:「可能他们觉得我们两个人太相爱,所以捨不得给我们分房。」 对此,时珺不太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秦匪也知道这医院是她的,那位年轻的副院长对小姑娘也是唯命是从的很,骗肯定是骗不过了,索性坦白:「我要求的。」 时珺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副院长的,「你怎么要求的?」 秦匪大喇喇地靠在床上,说:「就和他说,我们是未婚夫妇。」 时珺倏地抬头,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估计是她的眼神太过专注,秦匪心里有些没底,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快,吓着小姑娘了。 于是故意玩笑地道:「怎么了?亲都亲了,表白都表白了,这会儿要想再耍赖可有点晚咯。」 只是那双黑眸却带着几分紧张凝视着她。 时珺看他好像并不知道什么,只是单纯的和副院长扯谎后,也没有多做解释,就重新躺了回去,睏倦地说了一声:「睡觉吧。」 秦匪这会儿也分不清她这是退缩得避而不谈,还是害羞得不肯深入,最终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记得叫醒我。」 时珺听到后只觉得好笑,「叫醒你不如直接唿叫护士。」 秦匪想了下,觉得这话也对。 毕竟他不是医生,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才可以。 于是两个人握着手,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闭口不谈关于杰西森和江暮韫的事,也不谈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只谈他们之间的那些事。 两个病患就这样聊到了半夜,才渐渐没了声音。 就这样安稳地睡了一晚上,精神总算是补了回来。 只是可惜身体上还无法迅速康復。 时珺或许情况还算好,但秦匪的情况因为是肋骨断裂,必须要躺在床上静养上一个月才行。 但问题是,南青市并不安全。 他们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江暮韫和库宁随时都会反扑,到时候在整个市内地毯是搜索,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最终副院长没办法,只好在和一群专家的精细的检查下缩短到了一个星期。 秦匪不由得皱起眉,「要一个星期?」 「对,而且这一个星期绝对不能再随便乱动,否则时间就要再延长。」副院长神色十分之严肃。 半靠在病床上的时珺知道,他既然这样开口那就一定是极限了。 有了这个死令,时珺只好牢牢让他们封锁住整个医院,并且再派人盯着江家那边的动静。 结果,意外的是在这种紧张局势下竟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原来时珺在夜色下竟然打中了江暮韫的腰腹,又在水下的时间太长,伤口中度感染,现在的他经过抢救和治疗,也同样在江氏名下的一家医院里躺着。 杰西森死了,江暮韫废了,三败俱伤的局面,让彼此之间都有了缓冲的时间。 这对时珺和秦匪来说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南边天下太平。 时珺的伤势比秦匪的要轻一些,所以在床上休养了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于是趁着午休的时候,时珺就提出要出去走走消食。 被强制躺在病床上的秦匪不禁眉梢一挑,「那我怎么办?」 「你当然是留在这里。」时珺下了床,几天的休养让她精神已经恢復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看上去单薄的很。 秦匪心里有些担心,「可我也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消食。」 但时珺不为所动地道:「医生说了不让你动,你就好好留在这里。」 说着就在护工的搀扶下去了顶楼的空中花园消食走动,就把秦匪一个人丢在了病房里。 落了单的秦匪不得不感嘆,女人心,海底针。 之前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哭得那叫一个情不能自已。 如今才在一起生活了两天,就对他如此之冷淡。 啧。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秦匪摇头感嘆了两声后,就拿出了枕头下的手机,开始处理事情。 这两天因为身体原因他被监控得死死的,除了第一天简单地和手下的人联繫了一下后,时珺就基本上就让他以休息为主,不希望他花费太多的心思。 可问题是,如果他休息了,时珺必然就要扛起所有的事。 那意味着她所有的布局和暗线统统都会暴露。 他实在捨不得她这么多年来为了对付时家的心血最后全都因为江暮韫全都毁于一旦。 所以,他必须要介入其中。 至少库宁那边他得稳住才行。 否则江暮韫和库宁一起上,以时珺现在的能力肯定有所欠缺。 因此趁着时珺不在,他正好可以解决。 700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然而,正当他在病房里忙着在处理那些事的时候,时珺也被护士搀扶着进了空中花园。 那里是专门为vip病人开放的。 葱葱郁郁的树木遮盖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蔓藤缠绕着整个凉亭,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斑驳了一地,一阵微风吹过,吹去了初夏午后的灼热。 此时手下的人早已经在那边等候着了。 一看到她出现,连忙恭敬地上前喊了一声:「老闆。」 时珺径直走到了凉亭处,把那名护士给打发了之后,才落座问道:「我们的人手全都安置好了吗?」 原来秦匪在私下做事,其实时珺也一样。 她不想让秦匪思虑太多,耽误病情,所以就想着将所有的担子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老闆放心,人全都安置好了,不会被查出来。」那名手下低垂着头,姿态非常的恭顺。 时珺嗯了一声后,再次问道:「江暮韫那边呢?」 这两天她几乎天天要问江暮韫的事。 就怕江暮韫那边出个万一。 对此,手下的人也将进度一一汇报,「江暮韫受伤的情况我已经散出去了,现在江耀平正打算拿捏着这件事和他争权。」 听到这话,时珺冷淡的眉眼才流露出了几分松弛,「也就说,江暮韫现在自顾不暇了。」 手下:「是的。」 时珺盯着远处的小型喷水池,在灿烂的阳光下水珠飞溅点点折射出一片绚烂的七彩色,问:「那现在时寅情况如何?」 那名手下如实地道:「时董事长还忙着准备时凡森的丧礼,不过原定时间提前了,就在下个星期。」 时珺讥冷地勾了勾唇角,「他倒真是挺会挑时候的」 对于这话,时珺的手下并不回应。 这事关时家内部的事,并非他一个手下人可以随便置喙的。 所以他始终都垂着眸子。 「我让你调查的情况怎么样?」此时,时珺又言归正传地说道。 手下回过神,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交代自己的是什么事,因此连忙回答:「我们查到,关于江氏父子闹翻那件事,的确后续有人在我们后面做了手脚。」 时珺的神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语气都不自觉地沉了下去,「继续说下去。」 那名手下连忙再次道:「当时我们的人只是把那些证据指向江暮韫,并没有完全的实质证据,但没想到有人在后续的情况下,直接将人全都灭口,然后还对沈玉颜下手,以至于人彻底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 时珺听到这番话之后,久久没有出声。 之前在仓库里她刚刚从药物的作用里清醒过来时,正好就听到了江暮韫的那一段话。 他说:如果不是秦匪在背地里动手脚,弄得他和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沈玉颜也不会摔下去,最后成了植物人。 那时候听到这话后,时珺第一反应就是疑惑。 秦匪……动手脚……? 怎么会是秦匪动手呢? 明明这一切的背后主使是她才对。 是她派人暗杀了江耀平的左膀右臂,从而点燃了导火索,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秦匪了呢?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被她记在心里,就等着眼前的事情都结束后,再派人好好查明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但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查完之后最后会变成这样。 这让时珺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那次他背着自己忘记关麦克风时对着手下人的那番话。 他当时杀伐果决的对属下吩咐,要把那些活口全都灭了,一个不留。 其实那天他说的就是关于江暮韫的这件事吧。 而自己却因为无意间听到了这番话带着小小的诧异。 结果不想被他发现。 尽管那时候她故意想要将这件事翻篇,而秦匪顺着自己的意思,但那天晚上两个人的谈话都显得有些匆促潦草。 其实…… 那时候的自己表面上不在意,想要就此翻篇,但实际上心里还是被他如此反转的态度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陌生和别扭的吧。 哪怕理智很很清楚的告诉自己,他作为秦家的继承人要是这么好说话,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那种长年以来对他人的不信任,导致了一看到秦匪的态度变化从而开始防备和警戒。 只是却没想到他做的这一切,完全都是为了自己。 而自己却误会了。 一想到这里,她多少心里头开始发沉了起来。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多希望能回到那天晚上,就算不问这件事,至少不应该那样敷衍的对待他。 他一定很难过。 当时珺开始设身处地的开始为秦匪去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糟糕。 也不知道秦匪到底眼睛是不是瞎了,偏偏看上她这个人。 说真的,她要是个男的追这么个一个女的,大概不超过三天就拜拜了。 谁会愿意一直漫无目的的去这样追着一个人跑。 而且一追还追了三年。 其中被拒绝过,欺骗过,甚至丢下过。 想想都觉得艰难。 然而这些偏偏秦匪都做了。 并且做得无怨无悔。 这一路上他该是有多么的艰难啊。 时珺想到这里就替秦匪觉得不值,以至于整个下午她就一直坐在花园那里,孬好中更是不断地回想着是秦匪这些年来的付出。 以至于夕阳暮色之际,整个人的情绪都处于非常的低落状态。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护士来寻人,看到她还坐在那里眉头紧锁地思索着事情的时候,很是客气地提醒:「珺小姐,秦先生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他说该吃晚饭了。」 这一句话让沉浸在思绪里的时珺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淡淡应答了一声,「我等会儿就回去。」 「好的。」 护士得到了回復后,很是识趣的就转身离开了。 时珺眺望着远处天际线被夕阳烧得瑰丽如油彩的云层,深吸了两口气,沉淀了下情绪后,这才起身,一点点地朝着病房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秦匪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她还要等会儿?都已经在外面待了一个下午了,她是不是又煳弄我呢?」 听着他急躁不安的声音,时珺顿时心中一酸,赶紧走了进去,道:「我哪儿煳弄你了?」 秦匪看到她终于回来了,面上的神色总算是松缓了下来,原本焦虑的声音顿时变得委委屈屈了起来,「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都等得望眼欲穿,快成望妻石了。」 时珺碍于有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好在那名护士是个知趣的人,看着两个人那副样子,便抿着笑赶紧熘走了。 但秦匪却在她轻瞪自己的时候发觉了她红红的眼尾。 他本来还想装委屈博同情的神色立刻淡了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时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所以下意识地回答:「没有。」 秦匪停顿了一下,然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指了指自己小桌前的那些饭菜,说道:「那就吃饭吧,今天我特意让他们给你做了粉蒸排骨」 时珺也点了下头,走了过来,「正好,我让他们给你做了益气补血的乌鸡汤,还有红豆粥。应该等会儿就送来了。」 这话让秦匪略感意外,不由得眉梢轻挑了下,「怎么想到给我换菜单了?」 时珺上了病床,盘腿坐在他的对面,打开了饭盒,道:「不是你说喝骨头汤喝得快吐了吗?」 秦匪半靠在枕垫上,黑沉的眼眸中带着晶晶光亮,「我不过就是随便一说,你竟然记得?」 那欣喜不已的样子落在时珺的眼中,只觉得心疼,为此向来清冷的声音里难得透着几分的软,「你说的我当然都记得。」 秦匪神色一怔,继而嘴角越发上扬了起来,他又恢復成了以往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只是说话时透着那么一股子的意味深长,「每一句话都记得?」 时珺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然后「啊呜」一口地把整块排骨塞进了嘴里。 看着她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的样子,秦匪那心里头柔软得一塌煳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那我记得我好像有说过,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难过的,别憋在心里,因为我特别愿意放下一切听你说。」 时珺咬骨头的动作顿了顿,陷入了一脸疑惑中。 他有说过吗? 好像没说过这种话吧。 她怎么不记得了? 但眼下的重点不是这句话,而是…… 他为什么突然说愿意放下一切听自己说? 时珺看着眼前那个正带着期盼目光望向自己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一定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了,所以刚刚才会特意问自己那么一句。 看到他一副耐心等待自己的样子,时珺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开口:「你……」 「叩叩叩——」 然而她刚准备开口,结果门突然被敲响,护士拿着两个保温桶站在门外,说:「不好意思,秦先生的晚餐到了。」 原本的话题被就此打断。 时珺下意识地哦了一声,「那就拿……」 进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秦匪望着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冷淡一句:「放在门口,出去。」 站在门口的小护士神情僵了下,只感觉屋内两个人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得不同,虽然不太懂之前明明两个人好得那叫一个恩爱,怎么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突然变成了,但还是依言停,说了一句,「是。」 就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小桌上,紧接着赶紧关上门,跑了。 屋内再次恢復了安静。 秦匪这才放缓了声音,继续道:「把刚才的话说下去。」 那声音像是带着诱哄的意味。 时珺不太明白秦匪为什么这么在意刚才她未说出口的话,但看他真的那么在意,索性也就不再迟疑地问了出来:「你为我给江暮韫你被黑锅,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坐在对面一直抿紧了唇角的秦匪听到原来是这个问题,面色才松缓了下来,重新靠回了枕垫上,散漫地扬着音调:「这有什么好说的,你杀人,我扫尾,咱们两个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时珺嘴里咀嚼着那一口排骨差点喷出来。 什么夫妻同心。 他们两个人还没到那一步好吗! 这人怎么胡说八道。 秦匪看她那呛着的样子,眼底盛满了笑意,「怎么啦,我又哪儿说错了?难道咱两不同心同德吗?」 那是同心同德的问题吗? 「还是你计较着夫妻两个字?」他笑得很是故意,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慢慢凑了过去。 701我认定你了! 时珺忍不住说了一声:「闭嘴。」 不料秦匪得寸进尺,笑得那叫一个促狭,「这怎么能闭嘴呢,你可别忘了,之前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那肯定早晚得嫁给我,既然是要嫁给我,那说夫妻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了,你不能耍赖啊……」 时珺被他一口一个嫁,说得头都大了。 明明他们之间才刚刚踏出第一步而已,可看秦匪的架势居然连结婚都想好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造孩子了? 一想到这一情况的发生,她当即想也不想地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半晌只憋出干巴巴一句:「你别说话了!」 那侷促的样子逗得秦匪狭长的黑眸微微上扬,在灯光中,透着一种妖孽的风流。 秦匪就这么被她捂着,也不躲,目光里漾着温柔的笑,温热地鼻息一下又一下绵长的扑在她的虎口,最后反倒是时珺有些招架不住地缩回了手。 「你……」 秦匪正要开口,结果就被时珺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我警告你,不要再说话了。」 看她真的像个小猫炸毛似的样子,秦匪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我没想说夫妻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想太多,反正无论是你做还是我做,对于江暮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既然没区别,那还不如让我来,反正我和他本来就不对付,债多不愁。」 时珺见他言归正传,本来恼羞成怒的心思渐渐散去,转而情绪又变得凝重了起来,「是我不好,做事太急,才让你出手替我处理。」 她当时情绪太躁,做事太过嚣张高调,秦匪一定是发现了她没有收拾干净的地方,这才主动出手想要替她遮掩过去。 秦匪看她神色低落,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安抚了起来,「也不是这样说,本来你不做,早晚我也会动手,他母亲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 时珺不免有些皱眉:「为什么?」 秦匪:「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我哥哥这件事吗?」 时珺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过,当年我哥飞机失事的事情……」 时珺一听,几乎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江暮韫在你哥哥要实验的飞机上动了手脚?」 「差不多吧。」秦匪轻描淡写地一句:「所以他母亲沈玉颜会有今天的结局那都是迟早的事,人我早就安排好了,就是等着名正言顺动手的机会,而你只是恰巧给了我这个机会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时珺还是觉得主要原因在自己的身上。 一想到之前听到他那天晚上没有关麦说的那些话全是为了给自己清理后续,而自己还避而不谈的样子…… 只觉得挺可笑的。 「你应该告诉我的。」她双肩微塌,看上去有些丧丧的样子,以至于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秦匪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她是说当时在屏幕那头的时候就应该坦白地告诉她。 而不是这样一味地顺着她,就此让她误会自己。 察觉到她是在心疼自己,秦匪无声地就此弯起了唇角,心里别提多美滋滋了。 如果再有一次的机会,他觉得自己还会这样做。 毕竟她能心疼自己这件事多难得啊。 但嘴上却心口不一地说:「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让你不高兴,我以后改。」 然而时珺却说:「不是。」 秦匪一时间没反应反应过来,「嗯?」 「我就是想看到所有的你。」时珺向来冷淡精緻的眉眼这会儿温软一片,「你不用一味的对我那么好,我也想看看其他面的秦匪,难过的、生气的、闹脾气的。」 秦匪懒洋洋地笑微顿了一下,半晌后,他才重新笑了起来,带着揶揄的语气半躺在那里,像个废物似的道:「我表现的那么好,还追了你快三年才追到手,我要是把那些负面情绪都给你,我怕你直接跑了。」 时珺蹙眉,一本正经地保证:「不会的,我既然承认了,那就是认定你了。」 那样子就像是在结婚典礼前对着新娘宣誓自己会一生一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会照顾着对方的新郎。 这时,「新娘」秦匪笑得玩味儿,「真的?」 时珺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看她那副略有些难得地傻气,秦匪真是觉得可爱到不行。 真想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好好揉捏一把才是。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行。 只能在心里默默嘆息了一声,伸手又揉了她一把脑袋,说了一声:「小傻子。」 然后就夹了一筷子虾仁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正要说话的时珺就被他的虾仁给打断了。 一顿晚饭,两个人吃得温馨不已。 等到结束后,七点多的时候医生们跑过来例行检查。 两个人分别乖乖躺在病床上被检查了一番。 时珺的情况恢復的还算不错,基本上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只需要好好养着就成。 至于秦匪…… 「你肩膀的伤势挺好的,但是肋骨的癒合速度比较慢,你要注意点,不要再胡乱动弹了,不然的话一个星期肯定不能出去。」 副院长冷冷的将这番话说完,门帘就被「刷」地一下拉开了。 就看到检查完原本应该坐在自己病床的时珺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道:「他的情况很严重吗?」 显然刚才的话被她听到了。 副院长怔了下,看到是时珺,态度急转三百六十度地好心解释:「那倒不至于,就是如果不好好听医嘱,恢復得会慢一点而已。」 时珺那颗心脏这才落回了肚子,并且道:「我会让他好好听医嘱的。」 看着时珺如此认真的保证,站在那里的副院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简单地又嘱咐了几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躺在病床上的秦匪看她用一种忧虑的眼神看着自己,正在单手扣纽扣的手停了下来,抬眸,「你要想看的话,可以直说,不用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着就大喇喇地躺在那里,那只好手更是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双腿交叠,看上去不是在病房休养,而是在沙滩上撩妹子。 单薄的病号服上还有几个纽扣没扣起来,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露出了他胸口那一片肌肤。 那紧实而又线条感十足的肌肉,一路顺着病号服一路往下,直到隐没在衣服之内,让人无限遐想。 站在病床边本来替他担心不已的时珺顿觉无语。 她欲言又止的原因是担心好不好,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成了垂涎他美色了? 时珺当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即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然而,随后她就反应过来,秦匪根本就是故意这样说,好让自己分心。 想到这里,时珺不由得再次带着忧虑地眼神朝着身旁的秦匪看去,结果没保持三秒,就看见秦匪幽幽地再次传来了一句:「就说你没看够吧。」 时珺:「……」 算了,忧虑个屁。 这种人没被打死都算是客气的。 时珺当下懒得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秦匪看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嘴角立刻轻勾勒出了一个笑。 不得不说他家小姑娘就是生气都好看。 秦匪一边扣着衣扣,一边感嘆着自己的眼光真好,能追到这么可可爱爱的媳妇儿。 正当他在心里美滋滋的感慨不已的时候,他枕头底下的手机就此震动了起来。 「嗡——」 秦匪不由得将手机摸了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他觉得大事不妙。 老爷子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只怕是来者不善。 估计是自己受伤躺医院这件事被他知道了。 当下他按下通话键,语气里透着笑意,问:「大晚上的您不写写书法,打打太极,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这不是惦记着我那受了伤,差点成残废的孙子嘛。」 被戳破的秦匪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不禁讨好地喊了一声:「爷爷。」 结果惹来了身边人的目光。 秦匪感觉到了时珺的目光后,稍稍侧了侧目光,手指了指手机,用口型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救救我。」 时珺懒得搭理,重新闭眼,翻了个身打算来个见死不救。 秦匪看小姑娘还气着呢,不禁啧了一声,心想气性真大。 但这一声啧却被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听见了,误以为自家孙子不耐烦自己,当下那本来想努力克制的情绪瞬间爆炸了。 「你啧什么啧!是不是不耐烦我了?我告诉你,我还不耐烦你了呢!」 被误会的秦匪连忙解释:「爷爷,不是的……」 「不是个屁!我不是你爷爷,你是我爷爷!」老爷子大概是真被气到了,语气凶得不行,那大嗓门透过手机能够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能清晰听见。 秦匪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气,揉着额角解释:「爷爷,你真误会了。我是那种对您不耐烦的不肖子孙吗?我必须无条件拥护我爷爷啊,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在我心里那是绝世大宝贝,没了您,秦家都不是秦家了。」 这一通彩虹屁吹得,让旁边的时珺都服气了。 如果有朝一日秦家垮了,秦匪就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当个销售,估计最后都能成为公司的销售王。 这嘴叭叭叭地实在太能说了。 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 不过秦老爷子明显已经被吹了太多次的彩虹屁,有点免疫了,依旧用那洪钟般响亮的嗓子冲着他一顿臭骂:「绝世你个大头鬼!你现在事情闹大了,知道怂了?犯了错了,知道栽了?挨了打了,知道求饶了?!还骗我和你妈说什么跑去国外出差,结果你出差出到人家地盘上了被人给打了一顿,差点让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欠揍!」 秦匪轻咳了两下,略有些尴尬地道:「爷爷,我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嘛,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你没什么事情?」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又是一记冷笑,「你肋骨都捅到肺管子里了,你和我说没事?行吧,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好了,我也没必要替你瞒着。」 秦匪听到这话,眼皮子顿时一跳,立刻认怂了起来,「别别别,爷爷,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我知道错了,真的,我真知道错了。」 秦老爷子看他总算是承认了,心里那股火气就又「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你知道个屁!你少他娘的煳弄我!你就是在拿我当傻子一样哄!要不是我的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件事彻底隐瞒下来?」 「没有……」 「屁得没有!我告诉你,我不傻,我还没得老年痴呆呢!」 老爷子各种骂骂咧咧的词儿一个一个地往外蹦,秦匪被训斥得愣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 直到老爷子一个人solo了十分钟,这才渐渐缓了下来。 702我很相信你 秦匪趁着老爷子停顿的空隙,就赶紧出声讨好地道:「爷爷,你要不喝口水吧,这么长时间下来小心嗓子哑了。」 火气很大的老爷子一点都不吃这一套,「我用你说嘛!」 然后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咕咚——咕咚——」地喝水声。 半杯水下肚,秦匪觉得按照以往的管理,老爷子就是天大的火气基本也是消了。 果然,随后就听到老爷子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行了,废话别多说,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事了,挺好的。」 秦匪轻飘飘地一句话企图能粉饰太平,结果谁知道又惹来了自家爷爷的一通臭骂,「好个屁!你要真好就不会把手下的人给吓成那个样子!你现在情况到底如何,要是能动弹,我就派人来接你。」 秦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微微压低了些声音,道:「没必要,我挺好的,等医生说能出院了,我自己回来就成。」 「你可别再给我放屁了!」老爷子压根就不相信秦匪说的那些鬼话,作为从小看到大的孙子,他太清楚这小子的性子了,又倔又硬不说,遇到事情也是自己扛,不让家里人担心,小时候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南边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你这样留在那边,万一被人围住了,我就是急得跳楼,都来不及捞你,知不知道!」 他越说越气,越气就越急。 秦匪看他是真的要急得跳脚了,便赶忙安抚地道:「不会被围住的,我可是您的孙子啊,你孙子看上去有那么没用吗?」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你都被人打进医院了,还有什么用!」 秦匪挠了挠鼻子,略微有点小尴尬,「一点小小的失误罢了。」 秦匪再三的保证,老爷子这才没有再强制性让他回来,但依旧没好气地道:「那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那小女朋友有没有忙前忙后的照顾你啊?」 提及到时珺,秦匪自然是把她一顿死夸,「当然了,她不仅忙前忙后照顾我,还亲自餵我吃饭呢,当时我进手术室她都快哭了。」 老爷子既然能知道他的伤,肯定也知道他是怎么伤的。 当时那些手下都和他在一起,瞒肯定是瞒不掉的。 所以他尽量地想要为时珺找补一点印象分回来,免得到时候老爷子不同意,他少了一个盟友。 为此,他夸得那叫一个狠。 「还要每次检查,她都得在旁边守着,一刻都不离开我。甚至还亲自给我做饭,她做的饭也特别好吃!」 老爷子听完这一连串的话,不禁「嘶」了一声。 他本来不过就是随便一说而已,谁知道这小子跟开了闸似的,居然停不下来了。 当即,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行了,谁稀得听你那些破事儿!反正我的人已经都过去了,你需要的话可以算是调遣,再给我弄出这种事,你试试看!江家没弄死你,我先打死你!免得丢我秦家的门楣!」 听完自家爷爷的狠话后,秦匪笑得很是乖顺道:「知道了。」 他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是结束了。 毕竟只要老爷子这一关过了,那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可谁想到,在通话的结尾的时候,老爷子却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为了谈恋爱弄成这样了,你自己心里最好有点数,别最后逼得我和你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话一出,秦匪嘴角噙着的笑立即凝结住,他不由得捂住手机,沉下声,喊了一声:「爷爷!」 然而,对于这句话老爷子并没有收回的意思,「反正我话已经说明白了,你自己掂量着吧。」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很显然,老爷子对于这次的事情还是计较在了心里。 哪怕最后妥协了,但对于时珺的印象分是扣除了。 这对秦匪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他能明白爷爷是真的为自己着急,但时珺该怎么办? 正当他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身旁却幽幽地传来了一声:「我真的不会做饭。」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秦匪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看去,就发现时珺正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 秦匪这才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都被她听见了,于是也顾不得心里面那点纠结,轻笑着道:「我骗我爷爷的,你哪里需要做饭啊,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成。」 时珺不听后半句还好,一听到后半句太阳穴立刻突突了起来,脑子里更是马上回想起过年的时候,没吃上几顿热乎饭,反而把屋子给糟蹋的事。 因此,她非常中肯地道:「我觉得还是找个厨师吧。」 秦匪眉梢顿时挑了起来,「你不是不放心外人给你做饭的吗?」 时珺想了下,说:「那就外面去吃。」 秦匪眯了眯眼,心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但却看破不说破地故意道:「外面的不好吃,没营养,而且也不干净。」 时珺:「……」 可是比起没营养,总比烧房子强吧? 她这房子再多,也经不住这傢伙这种做饭方式啊。 时珺碍于他现在一个病患的情况下,又不好出言打击他,以至于自己憋得有点辛苦。 秦匪将她的憋屈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一声轻笑。 时珺抬眸,才察觉自己被骗了。 后槽牙忍不住磨了一下。 秦匪见了,赶紧安抚:「好啦,上次是个意外,下次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我发誓。」 可惜,得到的只是时珺冷冷一声呵。 讽刺意味极其浓烈。 秦匪知道小姑娘是被自己惹得有点毛了,索性转了个话题,道:「对了,我记得我爷爷和你聊过天?」 时珺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没出声。 显然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没办法,秦匪只好认错,「好嘛好嘛,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看他都这么说了,时珺也就没有再抓着不放,回了一声,「嗯,上次和他说过几句。」 秦匪笑着靠在枕垫上,「是不是一个挺好玩儿的老头子?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去见见他。」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时珺拉倒老爷子面前晃一圈,一次表示自己对于这场感情的重视。 而且他记得上次老爷子和时珺聊了那么几句之后,好像老爷子还挺开心的。 「我觉得他可能不太希望见到我。」没想到,时珺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秦匪误以为时珺是因为听到了刚才自己和老爷子在手机里的对话,于是急得连忙就要坐起来。 不想牵动到了自己的伤,不禁闷哼了一声,疼得当场重新倒回了枕垫上。 时珺心头一紧,赶紧下床,跑到他面前,忙不迭地一个劲儿问道:「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医生?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焦急不安。 秦匪看她这么担心自己,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安抚道:「没事没事,就是牵扯到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时珺检查了下他的伤口,见的确没有血渗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皱眉道:「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激动什么。」 秦匪躺在那里,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当然激动了,我爷爷怎么可能不希望见到你,他明明特别希望见到你。」 时珺只觉得他这幅样子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因此也学着他刚才的模样,故意地问:「为什么你爷爷特别想见我?就因为我让他孙子变成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希望见到我。」 前有老爷子的警告,后有时珺这么一句话,秦匪想不多想都难,他向来懒散的眉眼间不禁多了几分焦虑和着急,「你不要胡思乱想,他是一个很好的小老头,公私分明,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你。」 时珺看他竟然真的当真了,原本想着以牙还牙的念头就散了,她连忙解释:「逗你的,你爷爷我肯定会迟早去见一面的。」 秦匪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顿时松了口气,重新倒回了枕垫上,「你这样对待一个伤患,好意思吗?」 时珺坐在那里,说道:「我也是伤患。」 秦匪单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态,明显是认输的意思。 不过玩笑归玩笑,秦匪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格外的认真。 时珺愣了下,知道他是彻底想歪了,便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相反,我很相信你。」 秦匪挑眉一笑,「真的?」 「嗯。」 「有多相信我?」 「很相信。」 「那要继续保持,加油。」 秦匪这一句话让时珺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奇怪的鼓励。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闲聊着,聊得差不多夜深了,也就打算熄灯睡觉了。 病房内安静得只有空调运作时发出的声音。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许久,时珺闭着眼,耳边却响起了老爷子的那些话。 刚才那些话她其实都听见了。 其他的话她可以都忽略,但唯独一句,她不能。 老爷子说:「南边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你这样留在那边,万一被人围住了,我就是急得跳楼,都来不及捞你,知不知道!」 是啊,这边不是秦家的地盘,秦家眼下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独生子,要是他折在这里,将来自己要用什么面目去见老爷子? 她可太清楚老爷子为了这根独苗有多么的豁的出去。 于是,就在夜深人静之际,她冷不丁地在黑暗中开了口:「等一个星期后,确定你可以移动,你就回京都休养吧。」 原本正打算瞌睡过去的秦匪在听到这话后倏地清醒了过来。 他立刻侧过头,夜色中他眼睛里的睡意就此消失,「你不要我了?」 时珺怕他又要牵动伤口,再次道:「不是,北边是你的地方,他们不敢动你,你也能好好的疗养,以免落下病根。」 「那你呢?你难道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秦匪抬头,语气沉沉地问:「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够搞定江暮韫和库宁两方的势力?」 时珺沉默地想了下,然后才道:「我一个人自然能力有限,但是如果有整个时家的话,我手里的牌就会好很多。」 这番回答当场就把秦匪给气笑了,「你还真打算一个人去对付?」那种再次被排除她的规划里的感觉再次回来了,他忍不住磨了磨牙,一字一句问:「那你把我放在哪里?我是个摆设吗? 703情话撩人 时珺蹙眉,显然有些不太明白他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你现在身体不好,自然是得多休息才行。」 秦匪不甘示弱地道:「那你也是伤患,你怎么不需要多休息?」 「我比你伤得轻,并不耽误走路。」 时珺这话气得秦匪忍不住又磨了磨牙,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最终思来想去索性耍赖,「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擅自一个人行动。」 如果是以前的时珺估计根本搭理他,可能甚至还会回给他一句,你爱管不管。 但现在不行。 因为试着去设身处地去替他着想,所以能够明白他对于自己的紧张和不安。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她问道。 秦匪挑眉,随后想了下,然后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的话,那你陪我回京都。」 时珺一听,当即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那不行,时寅要给时凡森举行葬礼,我想趁着这个时间点,找机会接管时家,这样一来等江暮韫和江耀平之间的争斗中缓过神来,我也站稳了,到时候就算他就算再拉一个库宁,那我们彼此之间也持平了。」 秦匪当即皱眉,一副不贊同的样子。 很显然他并不在意库宁的加入。 对于他来说,在没有时珺之前,这两个人早就站在同一根战线上和他不对付了。 他不也一样游刃有余。 所以他觉得时珺这话并不能说服自己。 然而时珺明显也察觉到了,随后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向了自己。 「而且我如果一直处于弱势,库宁会一直拿我当做软肋来攻击你,你这次命大死里逃生,但下次呢?谁能保证下次你还能这么幸运?还是说,你真打算让你爷爷来找我算帐。」 一提及到老爷子,秦匪的情绪立刻就绷紧了起来,他神色紧张的忙不迭表示:「我爷爷不会的!我爷爷……」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表示出老爷子的开明。 但被时珺给就此打断,「你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能为了我,真的将血缘至亲弃之不顾。你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折腾,你难道不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扛不住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感情又该怎么办?」 这是时珺难得说得那么长得一番话。 字里行间里全然都是现实。 她比老爷子还要狠,她拿爷爷的生命和他们之间的感情维繫在了一起。 甚至还血淋淋的告诉他,如果他为了自己抛弃了爷爷,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不得善终。 因此,秦匪沉默了。 一时间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觉说什么都不对。 时珺看出了他的迟疑和不确定,因此立刻趁热打铁地道:「你如果真的不放心,你可以把人手都派给我。你就好好休养,反正医生也说你只要好好养着,两个月的时间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秦匪哼了一声,「两个月,库宁都可以派二十队人马来追杀你了。」 他实在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在的情况下,她一个人该怎么躲过这些人的追击。 甚至还要单枪匹马的去解决时寅。 三面危机。 光想想,都让人头疼。 秦匪满脸都是忧愁,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行,时珺感受到了他的焦虑,安慰道:「没那么夸张,这里到底是南边,不是他们f国,南边除了江家之外,没有人敢动时家一下。」 这话倒不是吹的,时家在南边的根基和能力,要不是时寅耽搁了,绝对不可能让江家有机可趁。 也是因为这个话,多少安抚住了秦匪。 眼下也的确只能靠时家的根基和力量。 有了这一层保障,或许时珺能够撑到他恢復,回来亲自替她撑腰的那一天。 「那时凡森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他问道。 时珺听出来他这是松口的意思,连带着语气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下个星期。正好,我把你送走,我就回去。」 秦匪听到她要送自己离开,心里顿时觉得又不是滋味了起来,「你倒是把一切全都算好了。」 时珺躺在床上,毫不避讳地嗯了一声。 还嗯? 她还敢嗯! 秦匪心里那叫一个气。 但又没办法。 他总不可能真的强制性的把时珺给带回京都。 因此他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个他不在时珺身边的方案,为的就是想要保她平安。 结果这一想,就想到了半夜。 时珺因为晚上陪秦匪喝汤喝得有点多,半夜迷迷煳煳地就起床想要上厕所,结果刚按下自己这边的床头灯的时候,就看到秦匪那双眼睛正瞪得大大的,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她问。 「不困。」秦匪不想把自己的忧虑表现出现,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你呢?」 时珺哦了一声,回答:「起来上个厕所。」 「那你去吧。看得清吗?要不要我把我的床头灯也一併打开?」秦匪非常贴心地问道。 时珺在昏暗的光线下摆了摆手,「不用。」 然后就进了厕所。 没过多久,她重新从里面走了出来,精神已经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走到秦匪的面前,不禁问道:「你为什么睡不着?」 「可能下午睡多了吧。」秦匪心口不一的随便敷衍了一句。 胡说。 时珺心想,傍晚和他说话的时候,还看他偷摸地打了个哈欠,怎么可能现在不困。 这人肯定是因为刚刚说的话,担心得没了睡意。 于是,她走到他们两张床之间,将之前重新放回来的床头柜给搬到了一旁。 看到她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秦匪不由得微扬起上半身,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时珺也同样想也不想地瞎扯了一句,「我做噩梦了,有点怕,想把床推过来,离你近点。」 秦匪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笑了。 他没办法帮忙,只能替她开了小灯,看着她在床边忙前忙后,直到两张床重新合併了起来。 她这才上床,躺平了下来。 小灯一关,屋内再次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空调还在输送着宜人的凉风。 他们两个人平躺在一起,时珺轻轻覆在了他的手上。 她忙了这么一通,身上有些热,那掌心的热度像个小火炉似的,钻进了秦匪偏凉的手中。 「睡吧,别想太多了。」时珺这个时候轻捏了他的手,半哄地道:「我陪着你呢。」 最后那一句话让那个秦匪的心情瞬间从低谷一路直接被送上了天。 我陪着你。 这四个字实在是太美好了。 秦匪以前一直觉得小姑娘是个大直女,每次的想法和说话内容都气得他内伤,各种破坏气氛和情绪。 但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眼拙了。 谁说小姑娘不会说情话的! 这小情话说得那叫一个让人撩人。 撩得他简直快心跳加速至爆炸而亡了。 原本的那些焦虑和忧虑当场烟消云散,「好。」 他应答完后就反手握住了时珺的手,然后重新闭眼睡了下去。 这一次有了时珺在身边,他总算是睡了过去。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身边的时珺早就已经醒了,她正半躺着,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用左手在操作。 左手? 他怎么不记得时珺是个左撇子? 正当他愣神呢,就听到身旁的人淡淡地一句,「醒了?」 「嗯。」 听到了秦匪的回覆后,时珺这才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抽了出来,「醒了那就吃饭吧,都快十一点了。」 说着,就攥了攥五指,然后下了床,打算让人送餐进来。 秦匪这会儿才晃过神来,时珺哪里是左撇子,分明是因为怕惊扰自己,右手一直没抽走罢了。 原来被小姑娘疼,是这种感觉。 秦匪嘴角的弧度止不住的翘起,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煳涂。 * 随后那仅限的三四天时间里两个人终于不再每天像个无所事事的人,而是每天两个人聚在一起商讨着各自的布局以及人手。 秦匪更是将布置在南边的所有人全都一一交代给了时珺。 一开始时珺是拒绝的。 她觉得没必要。 因为秦匪将整个暗线几乎全都说给她听。 这就意味着,如果一旦她出现了背叛,秦匪这么多年来的布置就全都化为了乌有。 甚至还会被她拿捏着住反向给他致命一击。 这种信任太沉重,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无法消受。 但秦匪却觉得如果库宁在得知了杰西森的死亡消息后,必然会震怒,从而做出过激的事情。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布局都比不上命重要。 就因为这句话,时珺就这样被说服了。 两个人待在病房里,除了必要的医生检查身体,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似的,基本上都闭关在病房里。 即使都这样了,秦匪还不放心,恨不能将自己脑袋里那些东西全都复制拷贝进时珺的脑子里。 时珺被拉着他说了几天,终于在最后一天有点承受不住了。 那碎碎念得叮嘱就像是个嘴碎的老婆婆。 时珺觉得,这人不仅可以当销售冠军,去居委会做个调解离婚的大妈也挺好。 估计小区离婚率都会有所降低。 在时不时的游神中度过了最后一天,就此迎来了出院前的考核。 时珺自然是不怕考验的,她最担心的还是秦匪的伤势。 手臂的枪伤险些让他韧带断裂,胸腔的肋骨更是骨折,伤及到了肺部。 这每一处伤都不是小问题。 他必须得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才行。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秦匪终于从检查室内被推了出来。 时珺赶紧迎了上去。 副院长看出了她的担心,便率先开口道:「恢復得挺好的,虽然可以移动,但是还是要千万小心才可以。」 时珺听到了这话后,总算舒了一口气。 秦匪这时扬了扬眉,满脸写着「看吧,我就知道自己没问题」的表情。 只是刚得意没多久,副院长的叮嘱就再次响了起来,「不过,虽然可以出院,但一有有问题,还是要马上入院检查治疗,千万不能耽误。」 时珺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才点头,「嗯,我知道了。」 副院长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最后最后又提醒了一声:「回去之后,要继续静养一个月,绝对不能乱来,这点非常重要。」 然后才同意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 秦匪坐着轮椅被推出医院大门,不禁有种出狱的错觉感。 只不过「出狱」时间没超过三分钟,他就被时珺送上了车,开启了押运之路。 704参加葬礼 今天是出院日,也是秦匪回京都的日子。 秦匪的那些手下全都安排就绪,时珺先陪着他去机场,看着他坐专机回去,然后再回去。 一路上秦匪也同样和那位副院长一样,各种不放心的叮嘱和提醒着时珺。 时珺也明白他的担心,所以这一路上也非常耐着性子的保证和应答。 直到车子停在了机场的地下车库内,他的交代才停了下来。 在登机之前,秦匪微仰着头,眉眼间全然没了以往的散漫,而是满满的焦虑和担忧。 时珺眼下好不容易说服他回去,生怕他到时候一个不安又反悔了,因此便主动道:「到家之后我和你视频。」 秦匪知道她就是想忽悠自己走,但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甚至最后可能还会成为时珺的牵制,所以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看出他蔫蔫的表情,时珺便再次道:「别担心了,我一定会平安的。」 说完就俯身在他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秦匪因为身体的原因,自从躺平在床上之后除了第一天时珺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炽热而又浓烈地亲吻过,其他时候两个人就只有牵手。 这会儿冷不丁被亲了一下,脑子就被放空了。 鼻尖还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虽然混着点刚从医院里出来时沾染的一丝消毒水味道,但他却半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 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好闻。 或许是因为是时珺身上的味道,所以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一定、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大意。」秦匪拿时珺没办法,只能软着声调一遍遍地提醒。 时珺举起单手,做出了发誓的姿态说道:「我保证。」 在得到了这句话后,秦匪这才嘆息了一声,算是彻底同意了。 临走前他再次对那几个被自己留下的手下语气冷肃地道:「必须给我保护好珺小姐的安全,这是死令!」 「是!」 「是!」 「是!」 那些人当下背嵴一挺,异口同声地回应。 就这样,时珺目送着秦匪上了飞机,看着那架飞机就此冲上了云霄。 夏季的烈日灼热而又明亮。 时珺送完了秦匪之后就坐车低调回了自己的住处。 秦匪留给她的那几名手下则将她安全护送到目的地,然后分别两个人轮流在她门口24小时守着。 时珺本来是不太喜欢这样的,但也明白秦匪的担心,并且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尽量地适应着。 反正应该也适应不了几天。 时凡森的葬礼也就在后天,后天就应该是她和时寅正式拉开时家家主更迭帷幕的序章。 * 六月末,骄阳似火。 夏季的暑气笼罩着整个南边的城市。 走在路上就如同待在了蒸笼里似的,闷得人都快要随着地上的柏油一起融化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天气,远郊的墓地上就看到男人们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女人们则穿着黑色的裙子地站在绿草地上。 整个氛围看上去肃穆极了。 站在最前面的时寅被陈梦搀扶着,整个人的表情哀痛,面色更是憔悴得不行。 那样子似乎是真的为自家大哥的离世而悲伤不已。 但最痛得当属时柳儿这个亲女儿了。 才刚不久出了自己那档子的事,被剥夺了时氏董事的资格,眼下父亲又莫名其妙的突然猝死。 那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因为父亲一旦离世,那就意味着她的后台彻底倒下。 在豪门世家里没有后台,没有能力,很快就会被逐出这个圈子。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再次抽泣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哭自己的死去的父亲,还是哭自己的未来。 很快,葬礼的流程正式开始。 主持这场葬礼的人员站在最前头,开始诉说着关于时凡森的平生事迹。 烈日当头。 地面温度已经差不多有三十多度。 在场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没一会儿就开始汗流浃背了起来。 特别是男人,穿着一身特别吸热的黑色西装,那热度可想而知。 而女人们虽然穿着裙子,可他们这些贵妇小姐们哪里受过这毒辣的热度。 再加上被这样晒,再好的防晒都护不住那张脸。 一时间,这些人在酷热之下,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悲伤,一个个难耐地就想要往空调房里钻。 就连陈梦也在心里不住的咒骂,时寅这个神经病! 活着时候把自己大哥往死里整,差点把人给杀了,如今人真的死了,却又弄这么一齣戏,也不知道演给谁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有几个女人是真的承受着不住,就故意装晕,打算去大厅内休息去。 剩下的人看到了,也如法炮制。 但女的装晕可以,男的怎么装?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前两天还吹嘘自己身体年轻,就算连换上七八个小秘都没问题,结果今天就倒下来了。 那不是被人笑死吗? 于是,他们想了下,就让自家老婆装晕,他们来搀扶走。 这样不仅可以躲避烈日,还能得一个好老公的形象,多好。 而那些贵妇们也怕太阳晒怀了自己的皮肤,于是一对对夫妻全都一拍即合,相互搀扶着就此离场。 那些貌合神离的夫妻们应该是头一次这么意见一致。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夫妻基本上都是家族联姻使然,只要表面维持就行,私下里大家基本上都各玩各的。 这会儿却一个个夫妻情深的朝着大厅内走去。 陈梦看着那些人都撤了,就剩下她像个傻子一样陪着时寅站在那里,心里越发的急了起来。 想了一下之后,她索性也「哐当」一下装晕了过去。 终于,因为她这个女主人的倒下,流程进行不下去了。 时寅只能暂停,让他们一干人等全都在空调房内消消暑,然后和工作人员商量将地点转移到了室内。 将那些设备还有东西全都搬进来后,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流程便再次继续下去。 「好,那我们的流程继续了。」 那位主持人话刚说完,门口的接待人突然唱道:「珺小姐到。」 这声一出,众人不自觉的朝着门口看去。 就见时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这么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还以为她不会来呢。 毕竟时凡森的猝死还是和她有着某种千丝万缕地关系。 故丽珠宝是怎么垮台的,时凡森又是为了故丽如何操心的,他们这些人可都太清楚了。 要不是为了故丽,他怎么可能会工作到过劳死。 结果没想到,这位「罪魁祸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和愧疚。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嚣张啊。 众人的神情各色,有惊讶的、有意外的、也有贊服的,但只有一个是惊恐的。 那就是时寅。 他一个星期前明明收到消息,时珺被追杀。 听说后半夜的时候整个南青市都被控制了起来。 因为太过招摇,哪怕是半夜,还是被很多人看到,以至于各种小道消息都跑了出来,但很快这些消息在第二天的早上被全部抹去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只有他知道,那天晚上江家也参与其中,甚至江家所属的仓库里据说工人早上去开门的时候看到了满仓库的血和死人。 那个惨烈的现场让工人当场吓傻了,被秘密送走了。 其他的则被调换了岗位,消失了个彻底。 然后时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以为的消失就是真的彻底消失的意思。 一箭双鵰,所有的绊脚石统统被扫除。 为此他还高兴不已。 这才迫不及待地举行葬礼,打算把这些事情彻底了结完,就准备下一个计划。 一个他已经谋划了整整十六年的计划。 可谁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准备执行,人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且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甚至还眉眼平静地喊了一声,「父亲。」 只是那眼底是森冷得化不开的漠然。 时寅一时间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堂皇,不过也就一瞬既逝,换上了欣慰的表情,「你总算来了,我打了你那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还以为你忙得今天没办法来了呢。」 其实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但偏偏时寅总是能做到虚伪的关心和客套。 那一套演技时珺真的是噁心透了。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一直看他表演了。 「不会,就算没有你的电话,这么大的事我也会知道。」 时珺冷淡的一句话让时寅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僵,他勉强地笑了下,夸赞:「也是,我女儿多厉害,想要知道的,什么都不会错过。」 时珺没有什么笑意地牵动了下唇角,算是回应。 两个人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在这片平静海浪之下却暗潮汹涌,气压极低。 而就在这个看似和谐的表面的时候,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让你来的!」 瞬间,和谐的气氛被打了个支离破碎。 所有人一看到是时柳儿这个正主前来了,顿时纷纷觉得有好戏看了。 在这种无聊的场合,看看戏,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虽然他们并不觉得时柳儿能够干过时珺。 如果能的话,当初就不会被时珺一句话就给撤掉了董事的职位。 「柳儿,不要在你父亲的灵堂前闹。」这时,时寅沉声提醒了一句。 可时柳儿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父亲,她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在这个家里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的地位可言,这接连不断的委屈哪里还会让她乖乖听话。 更何况眼下在她眼里,时珺和时寅两父女就是利益勾结,是一伙儿的。 那就更不必听了! 当下就两耳不闻地冲到时珺的面前,那双眼红肿得一看就是哭了好久的样子,随后就指着她的鼻子就叱骂了起来,「你给我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要不是你害我父亲,我父亲怎么会好端端的过劳死在了办公室!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你陷害我还不够,还要杀我父亲,你就不怕报应吗?!」 时珺眉眼浅淡,看上去没有半点发怒的样子,不仅如此,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语气平平地贊同了一声,「是啊,怎么就没报应呢。」 站在旁边的时寅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话像是她在对自己说,倏地浑身一僵。 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时珺看了过去。 就看到时珺的目光也望着自己的方向。 只是因为时柳儿介入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所以他一时捉摸不透时珺到底是在看谁。 但大概做贼心虚的缘故,他总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 705危机感再次袭来 时寅就这样站立在那里,背嵴骨微微绷紧,手更是不自觉地握紧,手背更是因此微微浮现起了青筋。 而没听出这话的时柳儿只当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嚣张,气得面色涨红,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更是在不断地颤抖。 「你!」 气氛,就此陷入了一种凝滞和紧张感之中。 「可报应不应该落在我身上,而在你身上才对。」时珺突然话锋一转,那双原本似是而非盯着时寅的眼眸此刻冷冷盯着时柳儿,平静地说:「是你盲目自信搞垮了故丽,让你父亲为此心急不已。也是你隐瞒下他,胡乱的东挪西凑,逼得你父亲连日不睡得为你补漏洞。所以,他的过劳死明明是你导致的才对。」 她的话陈述得不起丝毫的波澜,但让人听起来却像是一把剔骨刀在人的心尖尖上一寸一寸地割下血淋淋的皮肉。 让人只觉得窒息。 时柳儿被戳中了伤疤,面色涨红,一时竟失声了似的,根本无法反驳。 场面一度死寂到只听得见空调机器在运转的声音。 在场的那些原本打算只是看戏的人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时珺,只是每次看到,都会被她冷静而又强大地气压给镇得正襟危坐,不敢随便出声。 最后还是时寅主动开口,「好了,斯人已去,你们就不要再这里吵了。」 他企图用自己父亲这个长辈的身份让压制住时珺。 但很可惜,时珺压根不搭理他。 以前小时候的时候就没给过这个额父亲面前,如今更加不可能了。 只见她眼神黑而冷地对着时柳儿再次道:「我为了帮你父亲,不惜花了高于市场三倍的价格购入了你父亲的股价,为的就是填补你犯下的错,我自认为我这个做侄女的对他仁至义尽。所以,如果你还要在这里闹,难看的不会是我,而是你。」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她立刻朝着时柳儿的方向走了一步,那巨大的压迫感让时柳儿下意识的往后小小退了一步。 只是慌乱间不小心左脚拌了右脚,让她当下就摔在了地上。 再仰起头,就看到时珺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那如坠深海的沉寂眼神像是旋涡将人的心魄都要吸进去似的,让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部窜起。 而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不免神色有些意外。 不过不是惊讶时珺会真的帮时凡森。 毕竟她那个说辞,虽然听上去好像挺雪中送炭的,但大家都是这个圈子里混的人,那点套路还是明白的很。 不过就是彼此之间的等价交换罢了。 最让他们意外的是,时凡森的股份在时珺的手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时珺的股份已经在开始逼近时寅的了呢? 难道说,这两父女之间的战争要开始了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应该差不多了。 时家其他两房都彻底倒台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一对父女之间的最终决定了。 面对众人各色的讳莫如深和复杂的目光,站在那里的时寅快被那些视线给淹没了,他总不可能现在对着那些人说,那些股份现在全在自己这里,时珺手里根本没有多少股份这种话。 于是不得已对着时家的那几名手下下令道:「快把时小姐搀下去好好休息,这么大的暑气肯定是把人给晒煳涂了。」 随着时寅的这一番话,时家的手下立刻强制性的就把人给扶了下去。 没有了时柳儿横隔在中间,时寅和时珺的目光这次才在空中碰撞了一下。 一个沉冷,一个漠然。 只不顾这个对视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流程马上就要重新开始了。 时珺作为时家的女儿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时寅的后侧一点。 没有了毒辣的太阳,这下所有人只能都静静站在大堂里面,听着那冗长而又枯燥的演讲。 这些人虽然自己一个个都是站在演讲台上的人,但轮到他们来听的时候,全都耷拉着眉眼,看上去一副随时昏昏欲睡的样子。 倒是时寅和时珺两个人站在那里,按部就班地跟着流程走,半点敷衍的样子都没有。 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里面应该就数他们两个人最是虚伪。 一个是暗杀者,一个是设计者。 都是挂着虚伪面孔的主谋。 看着摆放在灵台上的那张时凡森的黑白照片,如果人有灵魂,看到这一幕,应该会气活过来吧? 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时珺站在那里神游天际的胡乱想了一通后,第一部分的流程就此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要火化,然后去墓地上葬骨灰。 一群人在会客室内等着。 偶尔压低了声音聊聊天,说说话,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变相的交际。 时珺对这一些没有什么想法,就坐在角落里。 那些等了她将近半个月的董事们好不容易看到主心骨回来了,想要上前和她聊上几句,结果被她一记若有似无的眼神给打了回去。 那些人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时珺此时的冷脸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所以,他们立刻停止了脚步。 他们想着,可能时珺并不想现在就暴露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于是很默契地脚下一转,走到了旁边和其他的人开始攀谈了起来。 时珺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看似寡淡地坐在那里玩儿手机,但实际上注意力全在时寅……旁边的陈梦身上。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的手机似乎响了,然后就看到她拿着手机走到大门口去接了电话。 也就短短说了几句话的样子,骤然间她的脸色就变了。 时珺在看到这里之后,嘴角这才短促地勾了一下,随即就满意地收回了视线,重新垂眸继续看手机的屏幕。 她这一微妙的变化无人知晓。 很快,陈梦就重新从门外走了回来,她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神情十分勉强,甚至脸色都有些白。 只是那浓重的妆容将这一点模煳了。 也就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工作人员就捧着一个精緻的骨灰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时凡森先生骨灰已经装好,接下来该下葬了。」 他说完,在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是来参加葬礼的,顿时齐刷刷地将目光全都看向了坐在那里的时寅身上。 「那就下葬吧。」时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地也只能站了起来,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等稀稀拉拉的一连串的人全都重新回到烈日之下,只觉得热得想死。 可刚才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灌了一碗冰镇绿豆汤,以及一瓶藿香正气水,甚至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大片中暑晕倒的情况,工作人员还给他们每个人头顶撑着一把伞。 这样一来,要想再装晕显然是有点假了。 没办法,一群人就只能浩浩荡荡地咬牙站在了草坪上,但那烫得能把人给点燃的温度让他们感觉自己就要由内而外的被烧了。 不过还好,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鑑,所有在户外的流程缩短了很多,也简化了很多。 就只是把骨灰放下去,然后再献上几束花就结束了。 一等到全都结束,这次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就此寒暄了几句后全都散去。 是留下时寅和时珺,以及陈梦。 只不过陈梦在刚才会客室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后,神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会儿宾客一散,她就藉口身体不适,要早点睡去休息。 时寅没多想,只当她是看到时珺害怕,所以找藉口躲开,也就同意了。 顷刻间,就剩下这两个父女大眼瞪小眼地还站在墓碑前。 时寅内心不安,想故意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可脑海中却又控制不住地浮现起了刚才她那冷冷淡淡的眼神。 最终迟疑了半晌,他还是率先开了口,「这次去南青市感觉如何?」 时珺淡淡地回答:「挺好的。」 「那公司那边有什么问题吗?」时寅只提工作,好像真的是在问一个出差归来的下属一样。 而时珺自然也是非常配合的,点头回答:「的确是有一些问题,但问题不大,已经让他们整顿了,年底我再去一趟看看。」 时寅顿了顿,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沉。 这个公司问题大不大他太清楚了。 他当时可是特意让自己的助理去挑的,那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可时珺却说问题不大。 要么她有意包庇,要么就是对她来说真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两者之间,时寅下意识地选择了后者。 大概在他的心里,这个女儿的能力早就已经强到足以威胁自己地位的地步。 「那就好。」时寅不动神色地笑了笑,「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让你两边往返折腾。」 时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句还好,然后脸上就是一副工作说完就要走的样子。 时寅见了,最后还是没按捺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身体没事吧?」 这让时珺脚下的步子一顿,漆黑的眸子看向了他。 时寅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突兀,连忙解释:「我看你这段时间那么忙,担心天气热,这样往返两地,身体吃不消。」 这话说得很漂亮。 像一个父亲说的话。 可问题是,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这个话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只是时珺却这次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还好。」 时寅似瞭然地点头,「那就好,这两天我放你假,好好在家里休息。」 「嗯。」 父女之间简单的几句交谈过后,在看似和谐之中各自离开了墓地。 只是时珺是眉眼淡淡的离开,而时寅则是心头满是沉甸甸。 他不明白为什么南青市都已经因为她弄出那么大阵仗了,这人最终还能平安无事地跑回来,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难道说,她已经强大到连江家和境外的那个公司都已经拿下的地步? 还是…… 这一切只是她装的? 本来的计划被全部打乱,时寅突然间变得捉摸不透且猝不及防。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时珺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手段是否是对的。 将时凡森杀掉之后,好像他反而成了那个唯一的目标。 两年前那种父女两个人之间的紧张对峙感再次重新出现。 当年就是因为她已经威胁到自己,这才动的手。 可惜失败了。 而眼下还是又一次的失败。 难道他真的是要栽在这个女儿的手里不可? 不。 不可以! 他绝对不允许! 706重大发现 那两天时珺就真的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每天都和秦匪开着视频,就连睡觉都开着。 那时候秦匪要求的时候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谁想到时珺竟然真的就同意了。 那种被她纵着的感觉,别提多好了。 当然,时珺纵他是一个缘故,还有一个缘故是秦匪睡眠不好,每次睡觉他都喜欢一个安静的环境,旁边没了人,他又是一个伤患,万一出现什么问题,都没有人知道。 所以还是开着视频比较好。 他一旦出现问题,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就成了这边的时珺正忙着打电话,忙着工作,忙着盯着江家和排查南边的人,防止又漏网之鱼。 而秦匪就忙着吃喝睡,顺便空闲的时候就盯着她看。 他特别喜欢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样子。 无论是她在敲打键盘时,还是和别人打工作电话,那清清淡淡的样子和口吻,真的是可爱极了。 他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能这样看一辈子。 「给我细细排查,看看还有没有和那些人有关联的人,让各个入口都把好关。」 「照片都发给你了,让他们别看漏了。」 「还有江家那边也给我盯着,任何的举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 自从时珺彻底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再也没那么防备了,打电话也好,视频会议也好,都不再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开着麦,让在另外一头的秦匪能够轻而易举地就能听见并且随时知道她的想法和做事计划。 以至于等她挂断了电话,秦匪的声音就从屏幕的另外一端响了起来,「你放心,库宁那边有我压着,他会掂量着的,你不用太担心。」 时珺被这一句话给拉回了思绪,她眉眼疏散了开来,「嗯,我知道。」 秦匪看出她刚才那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显然她既要拿下时家,还要兼顾江家和f国那边,是吃力的,「你现在只需要放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在那端努力的给她对大的安抚,减少她心里的压力。 时珺嗯了一声,嘴角小幅度地扬起了一个弧度,「一切都在计划中,估摸着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你开心就好,但别累着。」 「嗯。」 * 那几天时珺没有出门,时寅看她真的打算休假,便连忙私下里开始忙活起公司里的人事安排。 他现在先不管时珺怎么想,至少他得有所准备才行。 万一时珺真的想要插手公司,那他必须得做好准备。 十足的准备。 她的手段和能力足够让他保持十足的警戒。 因此公司上下每个部门全都安插上了他的人。 每一个部门。 不管是不是重要的地方,全都被他安插了人。 越往上级,他安插的人手就越多。 就好像是要围成一个铁通似的。 滴水不漏。 而他在忙碌的同时,却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也同样异常的忙碌。 并且神色也不轻松。 时寅向来不关心她的行踪,在他的认知里,圈内的贵妇太太们不是忙着相约做头髮,就是忙着买买买,然后喝下午茶之类的。 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更何况他和陈梦本身也是联姻关系,对她自然理所当然的没那么多的在意。 反正只要她不给他找事,就是刷一架飞机回来都没问题。 他时寅的夫人,在物质上并没有限制。 然而他自以为的了解,殊不知这会儿陈梦一个人坐在计程车内,穿着一套看似平价的衣服,带着标配的墨镜和帽子,看上去行踪隐秘,完全不像是去和贵妇们逛街做头髮的样子。 此时,下午三点半,天色灰暗,厚厚的云层从远处滚来,夏天的雷雨季即将来临。 陈梦乘坐得那辆计程车在车流之中穿梭,从大路渐渐开始朝着小路上行驶,在一阵七弯八拐之后,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门口。 她付了车钱后,就匆匆下了车,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往小巷尽头的那家茶室走去。 因为太过隐蔽,这家店很是清冷。 不过老闆是个爱茶之人,开这间茶室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单纯的想要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客人。 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招待不招待了。 被约来茶室的,基本上都是被熟客推荐,或者是跟着熟客来的,要么提前和自己的朋友打好招唿,要么就是提前在大厅里等着,等到了人再一同上楼找一间空荡的小包厢。 至于茶水都是看老闆心情限定的,每日的茶水都不一样。 不过这些东西陈梦压根就不在意,因为她今天来这里压根就不是来喝茶的,而是见一个人。 严格来说,是一个私家侦探。 那家公司和陈家一直有业务往来,当年嫁给时寅的时候,她派他们查过时寅的私生活和各种关系,也因为有了这些消息,而轻轻松松地处理掉了那些人,坐上了大夫人的位置。 原本想着到时候有了孩子,这个位置会坐得更加牢固,但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因为身体的原因,她竟然生不出孩子! 因为是联姻关系,陈梦身后背靠着厚实的娘家,就算没孩子,但只要娘家不倒,短时间内她的地位也不会倒。 但问题是,只是短时间内而已。 而她并不想只是短时间,她要的是永永远远。 所以为了防止时寅到时候耐不住想在外面弄个私生子,她就一直让对方盯着。 甚至为了想要个孩子能够稳住自己的身份,不惜把他的那个私生女抢了过来,当成自己的女儿。 可谁知道最后养虎为患。 不过好在,有了时珺这个不安分的,时寅这些年在外面交际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少了。 本以为也就看着这两父女之间争夺了,可谁知道就在那天时凡森下葬的时候,她竟然接到了一通那位一直长期盯着时寅的私家侦探电话。 他说,他突然有一个关于时寅的重大发现。 当时自己还沉浸在时珺又来的恐惧之中,压根没跟上对方的节奏,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什么发现。 直到对方说,时寅在国外藏了一个私生子。 这一惊天炸雷直接轰在了她的耳朵边,瞬间把她的惊恐和紧张给炸了个一干二净。 以至于后来的葬礼上差点洋相百出。 为了验证这件事的真假,她想了好几天,最终决定约好了时间赶快过来打算和对方亲自见上一面。 对方一看到陈梦之后,就立刻非常恭敬地站了起来,喊道:「时夫人。」 陈梦是偷摸来的,没那么多时间,所以非常急促地道:「废话别多说,你不是说说他在国外有一个私生子?证据呢?」 那名私家侦探也不敢浪费时间,非常快的就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几张纸,「这是我通过一些朋友弄到的东西,你看一下吧。」 陈梦忙不迭地将东西接了过去,「刷刷刷」地就看了起来。 里面有他出入m国的复印件以及几张在地下车库的照片。 只是这个照片里没女的,而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他车内的一个男的身影。 人很高,但分辨不出是男人还是男生。 「这几张是最近拍摄的,您先生的面容和着装相信您应该看得出来吧。」 陈梦看他所指的其中两张,的确是她为时寅挑选的,但是…… 「就这两张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里面也没有一家三口的照片,更没有和女人一起进出的照片,就在几张出入地下车库时出现了一个男的,但也不知道是谁的一个模煳照片,谁能确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您看最后一张。」对方忙不迭地将她手里最后那张被忽略的照片给抽了出来,重新递给了她。 陈梦定睛一看,「这是……」 「这是他们两个母子被安置的住处,我拿到了监控资料,算了一下,他每半年都会过去一次,每年的圣诞节会和他们一起团聚。」 陈梦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仔细看着照片那栋隐藏在山林之间的别墅。 那栋别墅的门口放着的那辆车是之前几张照片里的车辆。 两者联繫起来,就算不能确定那栋别墅里面是否藏着女人和私生子,但至少这栋别墅时寅进出过。 一个男人每半年出入一间别墅,时间如此固定,更何况那间别墅明显常年有人居住,大门口还贴着一个福字。 没有鬼才怪了。 陈梦想到这里,面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了,但还在努力克制着,问:「那个孩子几岁了?」 坐在对面的人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十六岁。」 瞬间,陈梦拿着照片的手一紧,「哗啦」一下,照片立刻就被捏皱了。 那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颤抖的指尖无一不昭示着当事人巨大的愤怒。 如果那个孩子小于十岁,或许她还没有这么生气。 这如果是十六岁…… 和时珺也就相差了四岁。 按照时间差来算的话,那应该是她婚后三年被医生下了诊断确定怀不上之后,这个私生子就出现了。 真的是一刻都耐不住啊。 尽管她心里清楚,她和时寅之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自己生不出,他找别的女人来生也无可厚非。 但问题是…… 他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自己刚被医生判下死刑,前一秒还被他搂在怀里安慰,后一秒就找了个女人生孩子? 坐在对面的那位看到陈梦那明明就已经狰狞却要强忍的扭曲面色,斟酌再三地继续道:「其实,我还找到了一些事。」 陈梦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事?」 现在还要什么事比这件私生子的事更加要紧! 「我因为一直盯着时先生私生子这一块,所以在给他们的房子里装了窃听器之后,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消息。」 陈梦扭曲着一张脸,眉间笼罩着一层冷燥的不耐烦。 「我听到,当年您无法生育的一个原因。」 对方的话刚说完,陈梦心头一跳,攥着照片的手更紧了。 一种隐隐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头浮现而起。 她感觉这个事情很有可能会颠覆她所有的认知,也会撕碎她原本还算平稳的人生。 可面对真相的渴望让她不过迟疑了三秒,然后死死攥紧了手指,像是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信念,问:「什么原因?」 那人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的事情有多么的严峻,所以想要提前给陈梦打个招唿,「因为他们说得很隐晦,我不能确定……」 结果话未说完,就被陈梦厉声打断道:「快说!」 那人被吓得一个哆嗦,脱口就道:「当年您不能生育这件事或许和时先生有关。」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雷电在她的脑海中噼得她「嗡」了一下,当场脑子都空了。 耳边更是只剩下耳鸣声。 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似的。 707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证据呢?」 「这一段我截了下来,您自己听吧,我也不好说。」 陈梦当即毫不犹豫的就把那个录音笔抢了过来,按下了开启键,很快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电流「滋滋啦啦」地声音。 然后在三秒之后,就听到一个娇而又不媚的声音从里面响了起来。 「如今儿子都十六岁了,这一眨眼真快啊。」 紧接着就是时寅那感慨的声音冒了出来,「是啊,我都老了,不过还好这小子在你的培养下还不错,将来时家就靠他了。」 「胡说,难道你为他费心的还少吗?我多高兴为你生了这么个儿子,有了这么幸福的一家。不过如今想想最值得感谢的还是时夫人,要不是她不能生,我哪有这个机会。」 「那你不如感谢我,毕竟她不能生这件事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 「啪嗒」一下,随着那句话说完,陈梦的手微颤了一下,录音笔立刻掉落在了桌上,发出了清脆而又冰冷的声响。 窗外乌云密布,远处隐隐约约有雷声滚过。 一场暴雨就这样倾盆倒下。 街道上的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雨弄得四处逃窜。 大雨随风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 陈梦在那间茶室里坐了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都暗了,茶水也早就冷透了,对面的那位私家侦探也早就离开了。 许久之后老闆过来亲自提醒一番茶室要关门打烊了,她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回到时家的时候,时寅根本没有回来。 她的一腔怒火根本找不到人发泄。 更何况她也知道,就算是时寅在,她也不能就这样发泄。 如今的她没有孩子,时家的大权也早已落在时寅的手里,他根本不畏惧自己,也不害怕陈家,吵架到最后失去一切的只会是她。 时寅一旦把她踢出家门,陈家也不会接纳她。 她将会一无所有。 一想到这四个字沉甸甸得压下来,胸口那股怒火就这样被硬生生被压下来一截。 可不甘和悲愤让她几欲吐血。 孩子…… 她这一生的痛。 这些年她因为无法受孕,精神极差,睡不着觉,头髮大把大把地掉,喝水都想吐,看到人家的孩子蹦蹦跳跳,她甚至都会精神恍惚到怀疑那是自己的孩子。 最后一度靠着吃抑郁药才能缓过来。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这些状态,都是时寅明里暗里动的手脚。 他亲手设计并且亲手剥夺了自己能够成为母亲的身份。 他甚至就这样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痛苦,并且无动于衷。 不,不是无动于衷。 他在录音里的那番话明明就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他看着自己的丑态,自己的发疯和伤心,心里暗自搞定。 多么噁心而又卑鄙的男人。 那几天她在孩子和现实中情绪反覆,索性藉口自己头疼,每天都浑浑噩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正好时寅这段时间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回来住。 她也不必强忍着噁心勉强自己。 时家的佣人见了,为此担心地想要找家庭医生过来,但都被她拒绝了。 她每分每秒陷在那份蚀骨之痛,想恨、想歇斯底里,想发疯,可最终也只是将头埋在枕头里,死死咬着布料哭泣,以免被外面的佣人听到,把话传到时寅的耳朵里。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才发现自己深陷在一个怎么样的牢笼之中。 而偏偏在此之前她以住在这样的地方而沾沾自喜。 多么可笑,而又愚蠢。 一连颓了好几天,直到佣人在门口汇报一声珺小姐来了,她才慢慢清醒了片刻。 只是…… 时珺来,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时珺能救她不成? 呵。 真是太荒唐可笑了。 她当下就重新躺了回去。 可三秒后,却「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荒唐……可笑……吗? 时珺或许不救自己,但是…… 她能帮自己啊! 她,陈梦,陈家的千金,时家的大夫人,怎么甘心吃这么大的闷亏?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底牌,不是吗? 楼下那个人不就是最大的底牌吗? 时珺和时寅的生死之仇,她才不相信时珺会忘记。 她很清楚时珺的性子,倔、记仇、睚眦必报,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当年她和时寅强行把她从那个女人的身边带走,想要粉饰一个比较好看的身份,结果她却在聚会的现场亲手砸碎,一句私生女,时家的脸面被扯下来在地上踩。 那时候她才不过十岁,没有任何独立能力的情况下,就这样敢。 跟别提现在的她能力几乎和时寅齐平,甚至隐隐有压过他的样子。 所以和时珺示好,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到时候既扳倒了时寅,为自己出气,还能借着合作的理由,求她给自己一条活路。 想到这里,她胸腔里的那股不甘心被现实压垮的怒火再次死灰復燃了起来。 不仅復燃,甚至这股火越烧越旺。 恨不能将她燃尽!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冲到了洗手间好好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鬼样子,然后穿好衣服就快速冲下了楼。 正巧这个时候,时珺在没等到时寅之后就打算离开。 陈梦一看到她要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怎么了,就脱口喊了一声:「时珺!」 大厅内的几名佣人和管家都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而吓了一跳。 而已经走到门口的时珺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漠然地转过头看向了站在楼梯口的女人。 陈梦这会儿心里正忐忑,一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头不由得一个激灵,心里那股刚汹汹燃烧起的怒火就这么被「哗啦」一下浇灭了。 踌躇了半天,她磕磕绊绊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难道让她说留下来,喝杯茶? 估计时珺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神经病吧? 而且时家那么多人盯着,她贸贸然这么一句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他们也会汇报给时寅。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大张旗鼓,惹人注意。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站在那里的时珺已经不耐烦地离开了。 看着她就这么跑了,陈梦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可再想喊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最终就这么错过了。 离开时家的时珺在上车前又看了一眼身后那扇时家的大门,见没有人追出来,神色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淡,不过等进了车内,她拿出了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出去。 上面写着:继续送点料给陈梦。 很快,那头就发来了一个是的回答。 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时珺的设计。 其实早在两年前,她就发现了时寅的秘密。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时寅抢先了一步,然后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过眼下这个时机也挺不错的。 时寅以为她会从公司出发,但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从他的内宅入手。 他不是喜欢玩儿一箭双鵰吗? 那如今她也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多好。 想必到时候一定会特别的精彩。 * 当天晚上陈梦再一次地接到了私家侦探送来的资料。 那是去年圣诞时的一张照片。 时寅搂着那个女人,站在别墅前的院子里,他们的儿子也则在点菸花。 从照片里看,女人长相娇媚,笑容温柔。 而他们那个十六岁的儿子更是结合了他们两个人的优点,五官正褪去少年的青涩感,眉眼细长,身形挺拔,看上去如同一棵小白杨树。 一家三口。 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陈梦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使得手背的青筋暴起! 凭什么。 凭什么他时寅在外面享受着天伦之乐,而她自己却每到佳节都默默伤心自己因为没有孩子,而导致整个家都过得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 凭什么他能够事业和感情双丰收,而自己却每天只有无尽空虚的买买买来消耗自己的生命! 凭什么、凭什么! 一想到这里,陈梦心里那股怒火当即直冲脑门,再无理智可言。 她不能让时寅这么开心。 他怎么可以这么开心! 他必须也得尝尝自己这些年因为无法生育而受过的伤和痛才对! 那种强烈的报復欲将她脑海中所有的理智全都燃烧殆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时寅不得好死,百倍奉还! 于是,当下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以及顾及,仇恨促使她不再颓废,自我厌弃。 相反,她用整整一夜的时间让自己努力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利益让时珺相信自己,并且为自己所用。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论财力,她不输时家。 论权利,她更是比自己厉害。 可要论时寅那点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梦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冷笑。 时寅这些年干的事情,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虽说时珺是做情报的,但那也应该仅限于近几年吧,当年时寅怎么夺权谋利的,怎么在时氏做小动作的,她应该并不知情才对。 从这个点出发,或许对自己比较有利。 陈梦想了整整一晚上,直到窗外天光大亮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尽快找时间和时珺私下里聊一聊。 只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来了。 该怎么约呢? 直接打电话? 时珺会搭理自己吗? 她们之间的关系都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而是恶劣。 极其的恶劣。 从那次牌位的是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她迟疑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先不管,瞎猫碰死耗子,试试再说。 因此她试图给时珺打了个电话。 结果让人意外,时珺居然接了! 这让她惊喜不已。 陈梦忙不迭地试探喊了一声:「时……时珺?」 手机那端的时珺声音立刻沉了下去,「陈梦?」 一听这声音不对,陈梦连忙叫住她,「你先别挂,我……我有事和你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是关于你父亲的!」 最后那一句话似乎成功让时珺停了下来,片刻后就听到她冷冷的一句:「说。」 陈梦一听,知道这是稳了,思来想去道:「我们能不能出来细聊一下。」 可惜,时珺毫不犹豫地驳回,「不能。」 陈梦顿时急了,「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亲自和你聊!」 「那你现在就说。」 时珺语气里隐隐有些不耐烦,陈梦怕错失了这一机会,立刻果断髮问:「我就一句话,我想和你合作,你愿不愿意?」 她本以为时珺在听到这话之后多少会有点迟疑,但事实上,时珺思考都不思考,就果断给了她三个字:「不愿意。」 陈梦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 「可你父亲现在为了防止和你打擂台,已经在公司了安插了无数个人,难道你不想要他手里的那些黑料吗?」 「我想要。」时珺这话让陈梦心头一松,正要开口,却听她再次冷淡地问了一句,「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瞬间,陈梦急切的表情凝固住了。 708合作达成 是的,凭什么。 她们之间关系恶劣,更何况陈梦还是时家的大夫人。 凭什么不帮自己的丈夫,反而突然间态度急转的帮一个私生女。 这任谁都不会相信她的目的是单纯的。 陈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证明自己。 说实话? 不,那样的话时珺万一提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说假话? 可是,她该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她突然想通了吧? 那种话就是她自己都不会信,时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 在静默了半分钟后,电话那头的人看上去很是不耐烦,「如果没什么事,就挂了。」 陈梦脱口就是一句:「别!」 时珺语气冷燥,「你到底还要说什么废话,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儿。」 「我真的有事,我们见一面好不好。」陈梦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放软了姿态,满是恳求地道。 可时珺始终油盐不进,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拒绝:「不好,我很忙,没时间空出时间来听你废话。」 「不是废话,我是真的想帮你!」陈梦握紧了手机,口吻满是恳切。 「帮我……」时珺「嗤」了一声,「这话听着就让人可笑。」 陈梦被那声讥笑声弄得很是尴尬,最终只能改口:「那、那合作,合作行不行!」 时珺语气冰冷地警告:「没事别来烦我,再浪费我时间,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做。」 说着就打算挂掉电话。 心焦不已的陈梦最终没办法,还是实话实说地低喊了一声:「时寅在外面有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梦没听到被挂断的声音,心里头微微松缓了下。 还以为自己成功了,谁料下一秒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时珺语气平平地回答:「那很正常。」 「这怎么会正常!」陈梦着急地脱口而出,可说完之后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怒声质问:「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外面有儿子?所以你们时家就瞒着我一个人吗?你们都拿我当傻子吗?你们是不是全都联合起来了?」 可当这些话问完之后,她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你如果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你就不怕他将来把时家交给那个孩子的手里吗?你就不怕最后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给他人做嫁衣吗?」 面对这一连串神经质的疑问,时珺只是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私生女这件事。」 陈梦一顿。 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正常是什么意思。 既然有私生女,那再来个私生子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可那不一样!」她很是着急地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我是私生女,他是私生子。」时珺很是平淡地说完之后,甚至还难得劝了一句,「想开点,谁让你生不出来呢。」 只是这句劝却激得陈梦的情绪骤然拔起,「谁说我生不出来,我生得出来!是他,都是他害得!」 电话那头的时珺顿时意味深长了起来,「哦,所以你才来找我合作,想报復他。」 说漏了嘴的陈梦这会儿勐地清醒过来,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以时珺的脑子,自己再遮遮掩掩也已经晚了,索性坦然地承认,「对!我和你联手!我要他这辈子陪着我一起鳏寡孤独直至老死!我要他和我一起尝尝这种滋味!」 她说话间字字句句都带着无法压制的愤恨和疯狂。 看得出来,没有孩子这件事是真的踩到了她最深的痛处了。 时珺的沉默让陈梦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话题偏了,因此赶紧又加了一句:「而你,没了时寅,也没有了那个私生子,你就能够顺顺利利的接手时家。」 听上去,的确是一个双方都能互惠互利的合作。 然而,时珺的表情始终寡淡,像是激不起任何的情绪,「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梦看她那依旧谨慎得不为所动样子,不禁咬了下牙,然后豁出去地道:「我有他在国外和那一对母子过圣诞的照片,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电话那头的时珺思索了片刻,最终只说了一句:「等我验证了这件事再说。」 说完,通话就结束了。 陈梦听着电话里「嘟嘟嘟——」地声音,心里却松了口气。 时珺没有再次拒绝,这就意味着她有希望。 有希望,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在焦急不安地等了三天后,时珺突然给她发了一个地址。 没有任何其他的只字片语,就一个地址的信息。 但对于陈梦来说,却是巨大的惊喜。 她赶紧换好衣服,装作和平时要出门逛街的样子,就出去了。 有了之前和私家侦探偷偷见面的经验,这次她非常顺利地就在一家咖啡店和时珺碰面。 时珺已经在小包厢内等候着了。 陈梦还是对她有点怕,又知道自己这会儿只能靠她,所以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声,「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还是她们两个人头一次这样坐在一起说话。 陈梦明显感觉到了不适应和不习惯。 毕竟他们两个人以前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针锋相对就是鬼哭狼嚎,最好的时候也是彼此当对方是透明人,一声不吭。 哪里会有这样和平共处,甚至要合作联盟的时候。 陈梦有时候真觉得人生处处是玄幻。 对此,时珺只是开门见山地就说了一句:「你想和我怎么合作?」 那样子明显就是一副不怎么愿意多谈的样子。 陈梦也很知趣地说:「我都听你的。」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时珺,也不在这里随便乱出主意,免得到时候惹得时珺不高兴,到时候不为自己办事。 这么低下自己那个高贵头颅的时家大夫人,时珺倒是头一回见,她眉梢轻挑了下,「那你想得到什么?」 提及到这个,陈梦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下意识地道:「我就要那一对母子!我要让时寅看着我是怎么对他的宝贝儿子的!我要让他痛苦,我要让他求我,跪下来向我认错!」 看来她是真的恨毒了时寅。 恨到巴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地步。 时珺将她的狰狞扭曲的面容看在眼里,神色平静地问:「那你能给我什么?」 陈梦一听,当机立断地道:「时寅这些年干得那些好事,我都知道,你可以问我,我都告诉你。」 时珺靠在椅背上,眉眼间看上去有种和秦匪神似的懒散感,「比如?」 陈梦想了想,立刻道:「当年时寅喝醉了稀里煳涂让你母亲怀上你,其实真相是,他本来其实是要设计另外一个女人,那是邹家的千金,邹家实力雄厚,远比我陈家更厉害,他想要借着邹家的力量把其他两房压下去。」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但很可惜最后被邹家千金的未婚夫察觉,就狸猫换太子,把你母亲推了出去,成了一桩丑事。」 时珺眉心轻蹙了下。 这件事她倒真的不知道。 当年时寅用醉酒来遮掩,将一切都看上去十分顺理成章。 结果没想到,原来这其中还有他的计划。 可怜她母亲一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狸猫换太子,成了替死鬼,也早就了她悲惨而又早死的一生。 时珺将这件事记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还有呢?」 坐在对面的陈梦想了下,然后继续道:「再比如当年你母亲其实给时寅发过消息,表示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可惜时寅完全无动于衷,根本不管你们母女的死活。」 「然后你就找人来打了我和我母亲。」时珺顺势替她说完了后续的话。 当年母亲向时寅求救她是知道的。 那时候母亲还抱着她说,父亲很快会来,可结果最终没等来时寅,却等来了大夫人的人,将她们母女一顿毒打。 陈梦被这么一说,脸色有些讪讪,「……当年我没有孩子,你母亲却率先生下了一个孩子,我心里肯定不高兴的。更何况在南边,长子、长女的的身份是继承者的象徵,我怎么可能不计较。」 时珺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这话倒的确如此。 嫡子的身份在南边这里非常被人在意。 就像江暮韫一样,明明是江家正房生出的嫡子,但因为前面压着一个私生子的哥哥,一切的就会变得非常的微妙。 不过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无所谓。 「我对这些陈年往事不感兴趣,你如果手里没有更好的东西,那我们之间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陈梦看她说完这番话后就要起身的样子,赶紧叫住她,「你要知道什么,你问,我可以说!」 「我当然是要时氏的消息了。」时珺理所当然地回答。 陈梦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低垂下了头,语气都变得有些虚,「时氏的消息你比我更清楚。」 看得出来她依旧有所保留,因此时珺道:「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当即就真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反正她心里也有数,知道陈梦是绝对不会容忍那一对母子,所以就算这次谈不成,下次也能谈成。 这是迟早的事! 果然,她刚走到门口,陈梦以为谈崩了,心里那股焦急和对时寅的愤恨让她最终还是没稳住,勐地起身,低声喊了一句:「时凡森是他找人杀的。」 时珺脚下的步子一停。 陈梦见了,毫不犹豫地再次重复道:「真的,我知道时凡森是他找人杀的。」 时珺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她,问:「有什么证据?」 陈梦者乎尔也顾及不了其他的东西了,一脸破釜沉舟的样子,说:「他身边也有我的人,我的人亲口和我说,他要弄死时凡森,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证据。」 陈梦一顿,最后摇了摇头,「我没证据,我只是听到我的人这么说。」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她又怕对方觉得自己有所隐瞒,要走,于是连忙再次补充了一个信息给时珺。 「还有,故丽珠宝里面也有大问题,不是简单的帐目问题,而是听说故丽珠宝背后有一个利益集团,连时寅都动不了,这才让时凡森活了那么久,只是眼下他突然动手,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心思,你要小心。」 时珺看她连这个都告诉自己,看来是真的把家底都掏给自己了,于是沉默了半晌,最终说了一句:「我会把人送过来的。」 这一句话立刻让陈梦眼前一亮,当即点头:「好!」 合作算是达成了。 709你当时珺是死的? 时珺的人那都是万里挑一出来的,有她的人手替自己办事,那必然是万无一失的。 因此,她安心地就回了时家开始等着。 她等着那一对母子的到来,等着时寅到时候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等着看他鳏寡孤独,看他一无所有! 带着这样的心情也就用了三天的时间,时珺的消息就送到了。 她说,人已经来了,自己去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别提多开心了。 果然,时珺的效率和能力非同凡响。 同样她也的私家侦探也知道对方的地址,甚至里面的人,包括监控都能弄到,但是再想要靠近却不行。 因为那对母子身边又时寅安排保护的人。 然而时珺的人却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就把人从那个被围得如水桶一般的地方给捞了出来,足以可见她的能力。 陈梦当下就回復了一个知道了,就赶紧过去接人。 她带着从陈家带来的几个忠心的手下就过去接应。 时珺将那对母子直接丢在了车里,停在车库内。 陈梦一过去,就看到那两个人无知无觉地被昏睡在车后座内。 当下心头一喜。 连忙就派人去接手开车,把人送到了一处她私人的别墅内。 那两个人应该是被打了剂量很重的麻醉剂,从接手到送进别墅内,花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期间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像是两头睡死了的野猪。 陈梦冷冷地看着那两个躺在沙发上的人,道:「把人给我泼醒。」 手下的人听到主子的命令,自然是不会懈怠了,立刻去端了两盆水过来,浇在了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 「哗啦」一下。 然而,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那剂量是真的往死里打了。 对此,陈梦倒是半点无所谓,她巴不得能弄死这两个东西。 于是当即就不耐烦了起来,「冷水不行就热水,再不行就找点硫酸来。」 她就不信了,还弄不醒这两个贱货。 那几名手下看自己主子不高兴了,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去弄了热水,往那两个人脸上浇去。 两盆热水下去,终于烫得那一对母子悠悠转醒了过来,但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浑身上下皮肤被烫伤得灼疼。 「啊!」 干涩的嗓子里发出了并不算响亮的声音。 紧接着睁开眼,就看到一屋子的男人,以及坐在沙发上那个打扮得富贵逼人,仪态万千的时家大夫人。 「陈梦?!」地上的女人顾不得自己身上被烫得发红,并且起水泡的地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喊了一声。 陈梦也不意外她会认出自己,所以很是平静地道:「盼了你们那么多天,终于见面了。」 这话轻飘飘地一句,总让人透着阴森森感觉,那对母子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 特别是那女人。 她叫金思慧,是时寅身边的秘书,后来刚大学毕业在他身边待了两年,被时寅收了之后就从时氏辞了职,然后被秘密送到了m国,在这里为他生了个儿子,彻底成了他的情人。 当然能有那个资格为他生儿子,那必然是双商在线的。 所以第一时间她就感觉到不妙,当即改口:「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和你又不认识,你……你……」 陈梦冷笑了一声,「既然不认识我,那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被拆穿的金思慧一顿,这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我以前是南青市人,在南边谁不知道时家大夫人的名号啊。」 「是吗?」陈梦面色罩着一层戾气,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之前还很感谢我,感谢我不能生,才给你这么一个机会吗?」 这话一落,那女人的脸色顿时一白。 她没想到自己当时和时寅说的话,对方竟然全都知道。 可是,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而且看上去像是监听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可时寅明明将他们母子保护得那么好,屋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出入。 而且每年除了几个固定日子,两个人从来不同进同出,儿子也在外绝口不提自己的父亲是谁。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 金思慧心里止不住地慌。 还没等她理清楚思绪时,就听到陈梦那阴测测地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简直和我们家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金思慧的心神一颤。 这才想起了和自己一起被抓来的儿子。 就看到自家的儿子浑身也同样被热水浇过,面皮发红,死死抿紧了唇,坐在身侧,没有发声。 作为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而且将来还有机会会成为未来的时家家主,金思慧不允许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因此想也不想地就上前挡住了陈梦看向自家儿子的视线,「你别想动他!」 看着她那紧张护犊子的样子,陈梦就感觉眼中一刺。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时寅那个男人设计,她的孩子也应该像这个孩子一样大了。 只是那双眼睛必定不会用这种警戒阴沉的眼神盯着自己。 「我动不动他,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陈梦说完就对着身旁的一个男人看了一眼,那手下当即得到了示意,上前直接就把金思慧给拖到了旁边。 金思慧怕她对自己儿子不利,尖叫着不肯撒手。 旁边的儿子自然也紧紧护着自己的母亲。 可惜,母子两个人身上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根本没有任何的力气,很快几个男人一起,就把他们给分开了。 「别……别动我儿子!」 「你们放开我妈!」 分开时,两个人还母子情深的很。 只是这种感情却深深刺痛了陈梦的心脏。 如果不是时寅那个狗男人剥夺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她原本也应该有个孩子和她如此这般的! 都是那个混蛋! 他等着! 今天自己不弄死这对母子,让他这辈子没扔儿子给他送终,她陈梦两个字都倒过来写! 带着这番刻骨地恨意,她死死咬着牙,拧出了一个笑,对金思慧的儿子道:「听说你十六岁了,快高三了。」 金思慧的儿子姓时,单名一个承字。 继承的承。 看得出来,当初给他选这个字带着多么大的希望和信念。 陈梦紧紧握着拳头,努力地让自己不失态。 只是她愤怒的情绪太过明显,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以至于那面色显得格外狰狞和扭曲。 时承充斥着敌意地盯着陈梦,问:「你是谁!」 陈梦嘴角勾起了一个渗人地笑,「我是你母亲啊。」 结果惹来了时承剧烈地反抗,「你胡说,我只有一个母亲!」 面对他的否认和抗拒,金思慧原本担心不已的神色渐渐被得意所代替。 她的神色像是在说,看吧,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血缘关系是谁都无法抵抗的。 在看到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陈梦并没有生气,相反她嘴角的笑容越发地扩大了起来,「对,你只有一个母亲,也只能有一个母亲。」 这言辞之下的深意瞬间让金思慧的笑容一僵。 她能感觉到这话里的危险。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陈梦继续道:「我是时家的大夫人,我的丈夫只有我一个妻子,而时家的孩子必须得是我名下所出才可以,所以我才是你的母亲,而她不过是个生育工具。」 被指着的金思慧的脸色当场一变,她连连冷笑地道:「大夫人这抢别人孩子的爱好可真是越发严重了。」 分明是在暗讽她抢时珺当自己女儿的事。 但陈梦也同样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当下就讥讽地反击道:「比不上你偷偷摸摸生孩子,最后被正房给抓住的强。」 小三这个名词打得金思慧哑口无言。 的确,论名分,她的确输陈梦一截。 但那又如何! 她生下了时寅唯一的儿子。 她的儿子将来会当时家的家主。 这个大夫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只要自己的儿子当上家主的位置,到时候自己难道还会受委屈不成? 哼! 可笑! 有了这份信念,金思慧当下又再一次地理直气壮了起来,「时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乱来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母子的。」 「是吗?」陈梦始终脸上带着笑,那是胜利者地笑,「我既然能把你们从m国弄回来,你猜我怕不怕让他知道,又会不会让他找到?」 这下,金思慧的眼神又开始晃动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陈梦:「怕了?」 金思慧故作冷静地道:「我才不怕,你们陈家再厉害,难道还厉害得过时家不成?更何况陈家已经没有人能为你撑腰了。而时寅也不会为了你,丢掉我和他的儿子。你敢动我和我儿子一下,他一定会让你随时完蛋!」 被戳到伤疤的陈梦这下再也克制不住了,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对着金思慧的脸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就此在空旷的别墅里响起。 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金思慧当场被打倒在了地上。 「贱人!」陈梦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把将人揪了起来,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再次把人打倒。 原本那大夫人的仪态瞬间消失,只剩下震怒和可怖。 身旁的时承看见自己的母亲遭到如此对待,心里又气又急,用尽全力地呵斥道:「你凭什么打我妈!」 陈梦看着金思慧脸上那两道交错的巴掌印,以及嘴角的血迹后,这才多多少少心里出了口气,随即深吸了口气,施施然地勾了勾自己鬓边的头髮,对时承道:「凭你妈是小三,你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啊。」 小三、私生子。 这种生来就带着鄙夷和歧视的字眼,让十六岁的时承脸色有些发白。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除了固定的节假日父亲会出现在家里面,其他时候他就连电话都不可以打。 他只能每天在电视里和国内的金融报纸上很偶尔的看到时家这两个字眼。 一开始小的时候他或许还奇怪,但等到后来渐渐长大之后,他才开始明白,父亲有自己的家。 他的家在国内的南边。 是个很厉害的人。 同样,他也有一个很厉害的妻子。 而自己和母亲因为不厉害,所以只能被父亲安置在了国外。 他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合法。 以至于他的身份也变得见不得光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说得那么不堪,金思慧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当即大怒地反驳:「他才不是私生子!是你,是你一直霸占着老爷,才让阿承没办法回来!老爷说过,等这里的事情平息了,他就让阿承回来继承时家!他是唯一一个、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唯一一个继承人?」陈梦听到这话,忍不住就此冷笑出声,「你是把时珺当死的了吗?」 710你也配和时珺比? 金思慧的激烈的气息一滞。 很明显她非常清楚时珺是谁。 陈梦冷笑地道:「你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料,居然敢和时珺相提并论?」 虽然她们两个人一直都站在对立面,恨不能对方能够死个干净。 但不能否认,她在恨的同时,也畏惧着时珺。 畏惧着对方的手段,和能力。 因为以她的能力,在没有陈家的支持下,是绝对做不到时珺如今这个地位的。 她和时珺差太多了。 当然,这个叫时承的人自然连入时珺眼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金思慧那表情,陈梦就知道她也是怕的,当下就毫不留情地痛踩她的软肋,「你既然知道我喜欢抢别人的孩子,那就一定知道时珺是谁了。」 金思慧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几变。 她当然知道时珺了。 那个当年不过十五六岁在科技圈就此一跃成名,然后被人称唿一声「珺爷」的女孩子。 不过就算再厉害,不得时寅的喜欢,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她是个女的,而自己的儿子可是个男的。 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时寅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女孩儿来继承时家。 因此她很快就缓过神来,哼笑了一声:「她再厉害又怎么样,老爷并不承认她,不是吗?反倒我儿子可是老爷亲口承认将来要继承时氏的,谁都拿不走!她要想拿走,除非弒父谋权。」 但问题是,她敢吗? 金思慧理所当然地觉得时珺再嚣张也不敢在时寅的面前嚣张。 毕竟,那是她的生父,她下不去手。 然而,金思慧太天真了。 见识过时珺心性和手段的陈梦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发笑了起来,「你以为呢!」 这话让金思慧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她当即否认道:「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弒父? 这得是多没人性的人才能做得出这种事? 当初要不是时寅将她带回去,她不过就是一个每天和狗争食的私生女罢了。 就是丢到路上都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她凭什么、她怎么敢对时寅下手。 那种颠覆三观的神情落在陈梦的眼里只觉得可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太可能了。」 「你在胡说!时珺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要不是她父亲,哪来她的今天!你要说她想要继承权,我还信。杀自己的亲生父亲?别开玩笑了!」 金思慧这话一看就是被时寅保护得太好,完全不知道时家内部真实的样子。 「你以为她在时家过得很好吗?你以为时寅对她很好吗?拜託,她可没你儿子那么幸运,这些年她在时家几次歷经死亡,时家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吃人窟。」 陈梦尽职尽责地将时珺这些年来在时家所遭受地全都告诉了这位。 眼看着金思慧那张脸越来越白,陈梦这才施施然地一句:「所以,她能从时家这个吃人窟里走出来,你觉得她会怕弒父,还是怕弒……弟?」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此落在了时承的身上。 金思慧浑身一颤。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陈梦继续道:「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两个就是她从m国送到我手里的,就她那本事,你们有吗?」 这话倏地让金思慧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 「我是因为要亲自料理你们,所以让她手下留情,没直接杀了你们,如果没有我,你猜你们现在还活着吗?」陈梦再次道。 金思慧在听到这话后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是时珺把他们从m国送过来的? 怎么可能呢! 时寅明明在他们身边放了那么多保镖,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就撂倒呢。 正如陈梦所说的那样,如果当时没有她想着要报復,让时珺把人弄回来,那么他们母子两个人是不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客死他乡了呢? 一想到这,一股寒意就从脚底窜起。 原本心里的自信顷刻间被打碎。 「你儿子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陈梦这时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悠然自得地道:「她十六岁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珺爷了,手里有着最大的情报公司。你儿子呢?呵,高三都没毕业。她十九岁被她父亲暗杀,结果隐姓埋名了一年多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带着她四叔的头颅回来。你儿子呢?连血都没见过吧。如今她快二十一岁了,她已经成功进入时氏,把另外两房的股权都拿捏在了手里,成了仅次于时寅的大股东。你儿子呢?有百分之一的股权吗?」 那种极尽嘲讽的语气让金思慧真真正正的开始心慌了起来。 她以前只知道时珺挺厉害的。 但是并不清楚时珺到底有多厉害。 每次和时寅说到时家的这些问题上时,他总是轻描淡写一晃而过。 偶尔料到时珺,他更是表示,时珺再厉害,也不能越过他,让自己放宽心。 同时还承诺,他一定会把公司里的那些事儿全都料理干净之后,再把公司全都交给时承。 以至于这些年来,她总觉得自己只要让儿子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将来干干净净地回去继承公司就好。 结果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坐在沙发上的陈梦看着金思慧的 那女人眼里充满着警戒和戒备地盯着站在对面的陈梦。 陈梦微微一笑,神色里充满着恶毒的意味,「因为我要让时寅看着你们死。」 坐在那里的金思慧瞳孔勐地一缩,当下就激动了起来,「你敢!你敢动我和我儿子一下,老爷不会放过你,他会让你和陈家全都去陪葬!」 「有时珺替我撑着,你猜时寅还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和陈家陪葬。」 说罢,陈梦就拿出手机给时寅拨了一个电话。 那架势看上去是真的有恃无恐。 这下,轮到那对母子心慌不已了。 他们两个被抓不要紧,因为还有时寅能够为他们撑腰。 但如果时寅倒下了,那他们也自然而然彻底完了。 电话响了两下随后就被接了起来。 时寅的声音就此传了过来,「我正在开会,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那语气带着几分沉和不耐。 要是以往陈梦肯定马上连连道歉,然后就结束对话,再也不敢打扰他了,但今天她却丝毫没有畏惧地笑道:「可你的情人和儿子都在我这里,你确定不要听一听吗?」 电话那头的时寅听到这种话,以为她又不着四六起来,于是当即压这声音训道:「你在胡说什……」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陈梦就按下了扩音键,将手机朝着金思慧的方向举起,然后对她说:「来,叫两声给时寅听听,免得以为我在骗他。」 金思慧紧抿着唇,不想出声。 手机里时寅变得越发不耐了起来,「闹够了没有,我真的很忙,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 陈梦立刻就对金思慧身后的手下示意了一下,那名手下即刻就一脚踹了上去。 金思慧措手不及之下吃疼喊了一声。 那熟悉的声音当下让电话那头打算就此挂电话的时寅一顿。 他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小慧?」 金思慧一听到时寅叫自己的小名,心里一暖,「刷」地一下,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倍感委屈地哭喊道:「老爷,我和阿承被大夫人给抓了过来,儿子全身都被烫伤了,你快救救我们啊。」 时寅听到这话后,顿时大吃一惊,「什么?」 话音刚落,时承也被身后的人给踹了一脚,忍不住吃疼地闷哼了一声。 「大夫人你干什么,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我儿子!」金思慧哭着嚷嚷道。 那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和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儿子会成为时氏继承人时截然不同。 还真是一杯浓浓的绿茶啊。 不过无所谓了,今天是她和时寅最后一次对峙了,反正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总归也没有下次了。 所以在看完了她唱作俱佳的表演之后,她就对着手机那端的时寅问道:「惊喜吗?时寅,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大礼啊,每年就见这么几次面,多可怜啊。这不,我就把人给你送国外接回来了,这样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多好。」 电话那头的时寅没有马上说话,只有他走路时风带过的声音。 她知道,时寅这是从会议室走出来。 片刻之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砰」地一声关门声,紧接着就是时寅克制不住地暴怒的情绪,质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住处的?」 陈梦冷哼了一声,「你当我陈家是吃素的吗?」 可惜被时寅想都不想的就给否决了,「不可能!你选的那几个私家侦探我都熟的很,我不可能被他们给发现!你说实话!」 陈梦笑容一僵。 他很熟自己的私家侦探? 这件事她完全没想到。 所以…… 这些年他根本早已知道自己一直派私家侦探在盯他? 而他却还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和自己这样演? 一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似的。 这些年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陈梦顿时只感觉一阵荒唐袭来。 忽然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男人。 他太可怕了! 而电话那头的时寅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为了防止火上浇油,他连忙出声安抚,「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身边的人我都筛选过,就怕防止有心人对付你。」 然而,这种解释让此时慢慢回过神来的陈梦听来只觉得拙劣得可笑。 她当即就不加掩饰地对时寅嗤笑了一声。 这就是当年她父亲亲自替自己挑选的枕边人! 真真是好极了! 那嘲笑声让时寅有些丢脸,于是索性道:「陈梦,你说实话,到底是谁给你的信息?」 陈梦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哪里会那么容易告诉他,她巴不得这人能急死。 因此故意转移话题,「你现在最应该着急的难道不是这对母子的死活吗?」 「你想干什么!」一提及金思慧和自己的儿子,时寅不得不跟着她的话题问道。 陈梦冷冷一笑,「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时寅听出这话里的危险,不得不急了起来,「陈梦,你别乱来!」 「我怎么乱来了,我不过就是让你们一家团聚而已。」说着,陈梦的视线再次定格在了金思慧的身上,那幽幽地眼神里透着怨毒的杀意。 金思慧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711突然闯入 这种感觉不仅金思慧有,时寅也有。 他当下声音就提高了几分,「你理智点,也清醒点,别被有心人利用了。」 可陈梦那哪里会相信他,「我最大的不清醒就是相信了你,而最大的理智就是把人给你带了回来。」 听着那愤恨的声音,时寅几乎都不用思考就想到了一个人,「是时珺吧?是不是她!我和你讲,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这是故意在拿你当藉口,看我们两败俱伤,从而渔翁得利!」 时寅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她的事! 眼下正是他们父女之间为了时氏的掌控权而暗暗较量,可这人迟迟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连公司都不来,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谋划着名什么,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今天闹出这么一出陈梦把自己的儿子和情人给绑了之后,他基本上就认定,肯定是时珺在里面搞事情! 除了她,不可能有谁能够发现自己在外面有私生子这一说! 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玩儿阴的! 不从公司和他正大光明地夺,反而利用陈梦来绑架自己的儿子,让他断子绝孙! 「陈梦,你要相信我,真的不能被她骗了!」时寅按捺着心里的那股被玩弄了一通的暴怒,努力地和陈梦好声好气地解释,「她这是离间计,你想想,为什么她早不告诉你,晚不告诉你,偏偏要在几房人都死了,我和她要开始夺权的时候,她告诉你了呢?她就是别有用心!你懂了吗?!」 听到他这么一连串的话,陈梦只是冷笑了一声,「所以这对母子是假的,是她凭空捏造出来陷害你的?」 倒不是不相信时寅这话。 相反,这些话陈梦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就算被利用了又如何! 如果不是时珺的利用,她或许到老、到死,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遭遇了什么,时寅又在背地里做过什么。 更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有数,时珺怎么可能真的那么愿意帮自己。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么恶劣! 不图谋对方点什么,那才叫荒唐! 此时此刻的她脑子异常的清醒。 电话那头的时寅见她半点不为所动的样子,简直气死,他不明白自己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这人怎么还不明白。 这么拙劣的离间计,这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时寅感觉她就是一猪脑子! 但这会儿自己儿子的命在她手上,自己不敢随意乱来,只好死死压制住心里那股怒火,尽量缓和情绪和语气对她再次劝说了起来,「陈梦,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当年医生说你无法生育,我这才没办法,毕竟时家这么大的家业,没有孩子,难道让它就此落入外人的手里吗?这可是时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啊。」 时寅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说到最后自己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他觉得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陈梦肯定会被感动。 可谁知道,这话说完之后,对方不仅不敢动,甚至还想亲手宰了时寅那个王八蛋! 「我到底能不能生,你心里没点数吗?」只听到她死死咬着牙,阴测测地一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才开口,「你难道是怀疑我让医生骗你?这怎么可能呢,当年除了我找来的医生,陈家也同样给你找了很多的医生不是吗?」 陈梦讥讽地一笑,「你当然放心会让陈家给我找医生,因为你早就已经确定我无法生育了。我的不孕,可是你的功劳啊。」 「荒唐!」时寅顿时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是我让你不孕的?可你当时很清楚,我有多想要个孩子!」 可时寅的话在陈梦的耳朵里,每一句都是欺骗和虚假,她根本不会相信,「时寅,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我既然能给你打电话,就已经表明手里有十足的证据和把握。」 时寅听到她的话后,气得恨不能直接穿过电话线,狠狠抽她一巴掌,将人抽醒,「你那些证据都是时珺给你的,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 陈梦听着他语气里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畅快,言辞越发的讥讽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相信一个欺骗了我二十年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时寅一噎。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 陈梦也并不打算听他继续说下去,果断地就问:「你自己选吧,是先解决你的小情人,还是你那儿子。」 这话一出,让电话里的人,包括在场的那对母子都神色一震。 紧接着就听到时寅一声暴呵地声音响起,「陈梦,你不要乱来!你听我解释,你冷静点!」 「我冷静了好几天,可惜冷静不下来。」陈梦这话明显是想要激怒时寅。 果然,她就听到电话那头变得急促沉重的唿吸声。 她想着,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又是他暴怒地呵斥。 正当她等着的时候,不想这个时候大门突然被踹开。 「哐当——」 一声砸门声骤然响起。 吓得屋内的人全都一跳。 就看到那一行人大大咧咧地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一张张陌生的脸让陈梦有些奇怪,「你们是谁?」 而且最重要的是,别墅外面有她的人把守着,这些人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是时寅的人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这个地方非常偏僻难找,如果不是一开始跟着自己过来的,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追过来的。 而随后时寅担忧的声音也变相的验证了这一点。 「什么情况!」手机那头的时寅大概感觉到了异常,连忙出声询问。 听得出来,并不是他的人。 陈梦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就看到此时为首的那个微微侧头看向了身后侧的手下,自顾自地问:「是这些人吗?」 那名疑似手下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凑到自家大哥耳边轻声应答道:「是他们!我们一直盯着时珺,亲眼看到她的手下秘密把人送过来的。」 为首的男人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 那奇怪的问话和互动让陈梦完全就懵了,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道:「你们是谁啊?」 这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连家门也不报一下,就堂而皇之地站在那里聊天,实在太过嚣张。 面对陈梦的询问,对方似乎终于赏光看了她一眼,只是开口就是一句:「你又是谁?」 陈梦从小到大都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看对方那浑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怒了起来,「这话我得问你吧,你是谁!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说着,就让屋内的几个手下上前把人给解决掉。 那几个人收到命令,当下就要上前。 结果才刚走过去,站在门口的那些人二话不说突然举枪,冲着屋内陈梦的手下就是一顿扫。 「砰砰砰——」 子弹飞过,将屋内的摆设和木质家具统统给打碎。 飞溅的木屑和瓷器碎片胡乱的在空气中飘扬。 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陈梦和那一对母子更是吓得抱头趴在地上,尖叫一片。 也就半分钟的时间,枪声结束。 陈梦他们慢慢放下手,睁开眼睛,一看,那血腥暴力的现场,差点当场呕了出来。 只看到白墙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地上更是流淌着一大片的血,那些刚才还站在那里的手下此时此刻全都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那里,没有半点动静。 全都死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这种暴力杀人的方式让从未见过这种局面的那三个人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偏偏这个时候,为首的那个男人收起枪,语气里充斥着不屑和轻蔑道:「就这么几个菜鸡也敢和我对枪,找死呢?」 陈梦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说话时都止不住的发抖了起来,「你……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和时珺是什么关系?」为首的那个人自顾自地问道。 陈梦愣了愣,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和时珺会有联繫。 不过时珺这人路子野,认识这种人也不足为奇。 正打算开口呢,旁边已经吓成狗的金思慧率先开口道:「我和时珺没关系。」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儿子,继续道:「和他也没关系,我们就是两个过路人。」 陈梦看到她那副德行,忍不住讥讽地嗤了一声。 却不想这一声恰好惊醒了金思慧,她立刻指着陈梦,急不可耐地道:「她!她有!她是时珺的妈!」 陈梦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开口想要撇清,「我不是,我只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我和她关系一般,你要找她的话,就去时家找。」 为首的那个男人吊儿郎当的用枪口蹭了蹭自己的眉梢,问:「那这两个又是谁?」 金思慧看他盯着自己和儿子,不等陈梦解释就赶紧自己率先开口,「我们就是路人,我们是无辜的,莫名其妙就被突然抓到了这里!」 那苦情戏唱得叫一个手到擒来。 陈梦怕这两个人真的就这么成功熘走了,自己做的一切辛苦全都白费,为此打着死也要拉上一个的念头,果断道:「那个男的是时珺的弟弟!」 果然,为首那个男人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落在时承的身上当场变得锋利而又冰冷。 只是嘴角却缓缓地勾勒了起来,「时珺的弟弟?」 那别有深意的语气让金思慧和时承浑身一寒。 陈梦知道自己是押对宝了,忙不迭地道:「是的。」 而金思慧则吓得脸色都白了,冷汗从额头滑了下来,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他和时珺没有任何关系,两个人更是从来没见过面,这次还是她把我们给抓过来的!」 听着这两个女人的话,那男人身后的属下不禁上前,低声问道:「大哥,时珺是不是在故意诈我们,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 这话让那男人有些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总感觉时珺好像故意引他们过来一样。 但问题是,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漏出过马脚啊。 他们在收到杰西森死亡的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过来,正好错开了秦匪对自家大哥库宁的警告,从而由明转暗地盯着时珺。 企图找个好时机来弄她。 结果盯了大半个月,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知道她从国外偷偷弄来了两个人,而且一路严防死守,特别保护,像是秘密护送一样。 这让他们忍不住猜测,她这般做法是不是因为对方是她在意的人。 要是是她在意的人,或许他们能够为杰西森报个仇之类的。 结果这么一冲进来,一群菜鸡不说,还有两个女的,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儿。 而且听她们的对话来看,这几个人和时珺的关系并不深厚。 她如果真的想要引自己过来,那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以他们做诱饵,打算再来围攻自己? 可问题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过来打他们啊。 正疑惑呢,丢在地上的手机发出了一阵响动,就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嗡嗡嗡——」 712夫妻互相拆台 手机的震动声在眼下这个场景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和响亮。 那是陈梦的手机。 因为刚才的扫射吓得她把手机都给丢了,以至于通话被迫结束。 眼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那个男人看着距离自己脚边不远的手机,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后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只是刚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按扩音呢,那着急地吼叫声就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陈梦,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听到了枪声?我警告你,你不要做出错事,阿承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要是让他出了什么问题,我让你和陈家全都填命进去!」 显然他以为,刚才那一阵枪响是陈梦命人发出的。 害怕她在逼急了之下真的开枪打死自己的儿子!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他! 电话这头的金思慧听到时寅这震怒万分的威胁,心里顿时妥帖了很多。 只要时寅不放弃他们母子两个人,那么他们两个人的性命就一定会无忧。 然而,金思慧是放下心了,但身旁的陈梦却因为听到时寅的警告和威胁后疯了,她顾不得害怕,怒声就呵道:「你有本事就填啊,只要你敢动我陈家一下,我就让你儿子死无全尸,让你老了没人给你送终!」 这嘴炮打得那叫一个狠。 饶是电话那头的时寅都不由得气噎,「陈梦,你……」 眼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作为拿着手机的那个男人终于有些不太耐烦了起来,「行了行了,屁话烦死了,我又不是跑来听你们夫妻吵架的。」 电话那头的时寅听到如此陌生的声音,当即不由得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也是非常有个性的人,一句话就打了回去,「你管我是谁。」 「你不是陈梦的人?」时寅一听那语气就觉得不对,陈梦的人是不可能、也不敢说这种话的。 在这个问题上,对方倒也坦诚,「我怎么可能是她的人。」 时寅一听,心里顿觉不妙。 不是陈梦的人,那就只能是……时珺的人了! 毕竟这件事除了陈梦,也就只剩下时珺了! 该死! 这个贱丫头果然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下,他冷冷道:「时珺到底想干什么?」 那男人听到这话,也很是玩味儿地笑了声,「我也想知道时珺想干什么。」 时寅听完之后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太对劲,停顿了两秒后,才后知后觉地道:「你不是时珺的人?」 男人「嗤」了一声,「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会给一个女人做事?」 时寅这下有些懵了。 不是时珺的人? 那这些人是谁的人? 怎么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那你是谁?」时寅实在想不出来除了时珺,还有谁会有兴趣参与这件事。 但男人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我需要告诉你吗?」 时寅这会让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问出的问题太傻,想了一下后,道:「也好,只要你不是时珺和陈梦的人,那我们就可以合作。」 这提议让人措手不及。 就连那男人都觉得有趣了起来,便耐着性子问:「你想怎么合作?」 时寅毫不犹豫地道:「只要你把我儿子和他母亲带到我身边,我就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儿子和他的母亲? 男人的目光轻轻划过那一对母子之后,将视线最终落在了陈梦的身上,悠悠地道:「那不是还多一个么?」 「那个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时寅为了保住那两个人,想也不想的就捨弃了那个名正言顺的妻子。 男人挑了挑眉,朝着陈梦看了一眼,「哦?怎么都可以吗?」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感觉带着一丝别样的危险。 但时寅却非常的无所谓,非常肯定地再次道:「对,怎么都可以!」 陈梦听到他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捨弃掉,原本被背叛而愤恨不已的情绪更是崩溃,当场就大骂了起来,「时寅,你不是人!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时寅也没客气,冷哼了一声,道:「陈梦,是你先动了我的底线,怪不得我。」 陈梦听到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当下就怒骂了起来,「放屁!你害我这辈子不能生育,你怎么不说你动了我的底线?呸!不对,你根本就没底线,你这种为了权利弒兄杀妻的畜生哪来的底线!」 那没有底线的谩骂将时寅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时寅这辈子没这样被人臭骂过,气得浑身发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梦见他不打算救自己离开,也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管了,张口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捅了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时凡森是你杀的吧!我告诉你,我不止那几个私家侦探,你的动静我也都知道!你这个杀人犯!」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时寅不禁停顿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这件事陈梦竟然是知情的!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办事的手下而已,陈梦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其中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时,突然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那个陌生男人阴沉的一句:「时凡森是你老公杀的?」 「当然是电话里这个不是人的畜生杀的了!」陈梦也没管对方问这句话的原因,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一句,随即就又冲着电话那头的时寅喊了起来,「时寅,你等着吧!你弒兄杀妻,谋财害命,老天爷总有一天会收了你!你记住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就你这个儿子也想和时珺比?简直笑死人了!你到底是太看不起时珺,还是太看得起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儿子?」 被自己的妻子在外人面前如此奚落,时寅当即暴怒地呵斥:「你给我闭嘴!」 但没想到陈梦的反应比他还要大,声音更响,「闭嘴的是你!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只会欺负女人!」 男人看着两个人好像又要吵起来了,便烦得眉心拢起了一道褶,二话不说就举枪朝天开了一枪。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 当场吓得这两个人都傻了眼。 原本的争执和吵闹声立刻戛然而止。 等到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之后,那男人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是你杀了时凡森?」 「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时寅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了。 不管对方是谁,这件事都绝对不能认下来,并且流传出去。 因为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到时候他就得受这灭顶之灾。 所以他一口咬死否认。 可谁知道他的抵赖反而激起了陈梦的脾气,泼妇一般的就开始咒骂了起来,「我胡说八道?时寅,谁胡说八道,谁这辈子就断子绝孙!你敢不敢拿你儿子的命发誓?你敢说吗?你敢说,你要是杀时凡森,你儿子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死!就算将来继承时家,最后也不得善终,暴毙而亡!」 听着那恶毒的字眼,时寅的脾气也上来了,「陈梦,你不要在那边胡搅蛮缠!」 要是说别的,他或许还能百无禁忌。 但关于自己儿子,他是一点都不敢拿来赌。 陈梦就是抓住了他心里最在意的一个点,因此看到他不说,就趁此机会道:「看吧,他不敢,他心虚!」 那男人也似有瞭然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点。」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好像隐隐有点明白什么的样子。 只是他还没有全部想明白的时候,电话案头的时寅就心虚地也开始嚷嚷了起来,「我怎么就心虚了?不是,你谁啊,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手这些,有什么意义啊!」 那男人回过神之后,笑了下,「别的事儿我的确不感兴趣,但是时凡森的事我就特别感兴趣。」 时寅有些不懂了,「为什么?」 时凡森有什么好感兴趣的。 他都死透透的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总之,谁动时凡森,谁就得死。」 那男人的话说完,跌坐在地上的陈梦眼睛就亮了,立刻就「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那手机就喊:「他!我发誓,就是他杀了时凡森!他很早之前就想杀了,只不过后来查到时凡森和国外的势力有勾结,就一直没敢动手,然后就让他女儿去当那个替死鬼!真的,你相信我!」 时寅看她一副巴不得自己快点死的样子,当即就气急败坏了起来,「陈梦,你是不是疯了!」 陈梦冷笑了两声,声音里充斥着愤恨和怨毒,「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在这母子和我之间选择了放弃我的,你既然无情,那就怪不得我无义!」 看着两夫妻歇斯底里的拆台,那男人似有深意地哼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电话头的时寅时不时地听到这人的插话,只觉得厌烦不已。 正要开口,结果被对方再次抢话,「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杀时凡森?嗯?」 那居高临下的质问语气在此时被陈梦不断攀咬的情况下,时寅就觉得有些厌烦了起来,「你到底是谁啊!」 这回男人倒是正面回答了他的这一问题,「我就是你老婆口中的国外势力啊。」 时寅和陈梦两个人顿时一愣。 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的人竟然会是那个国外势力?! 时寅更是眼皮子一跳! 他原本还以为这人是南边的某个仇家或者是竞争对手,没想到竟然会是…… 「库宁?」他很是意外地脱口一句。 「那是我老闆。」那男人说完后挑了挑眉,「不过,看来你知道的真的不少啊。」 时寅这会儿才察觉自己说漏了什么,当即改口:「不,不是的,我并不清楚,是……是我女儿,她查的,她告诉我这些事的。」 心里止不住地慌张了起来。 因为他死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撞到对方的枪口上去! 这下……这下完了! 他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怀疑自己。 但事实上,对方根本就是基本确定,时凡森应该真的是他下的手,因此他很无谓地说:「没关系,不管是你女儿,还是你,我都会处理干净。」 顿时,时寅心头一寒,很是慌张地表示:「没有,没有的事,这都是污衊,这都是她想要报復我的污衊,你别相信她!」 男人动了动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上吓得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时承,嘴角裂开了一个笑,「感觉你好像挺在意你儿子的。」 这话里的危险气息让人不禁浑身绷紧了起来。 713时寅的时代过去了 陈梦这会儿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 虽然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能感觉到时寅的害怕和担心。 反正只要让他担惊受怕,那就对了! 因此,她想也不想地就连连点头,「没错,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他就指着这个命根子活呢,你只要把这两个人捏在手里,你就捏住了时寅的命脉了!」 那言辞里的迫切让电话那头的时寅只觉得大事不妙。 这个疯女人摆明了就是要拖着自己的儿子下水,想要企图同归于尽的样子。 因此,他慌得不行,着急不已地说道:「不,不要!你不能相信这个疯女人的话,她都是胡说八道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不能动我儿子,不能动,他是无辜的,真的,他还是个未成年,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那男人的目光始终盯着时承,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地笑。 让坐在地上的时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感觉自己眼下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想要逃,却根本逃不掉。 几秒后,就听到那男人说:「没关系,你既然这么喜欢你儿子,我就先送他走,然后到时候你们一家团聚,也挺好的。」 那话一出,除了陈梦之外,电话内外的人俱是心头一震,时寅更是什么形象都没了,在电话那头忙不迭地哀求,「不,不不,不不不……别杀我儿子,求你,你别杀我儿子,你要杀就杀我,放过我儿子吧。」 可惜男人只是恶劣地笑着说了一句,「放心,我会让你们一家团聚的。」 紧接着就听到两声巨大的枪响。 「砰——」 「砰——」 随即,世界就此陷入了死寂之中。 * 当天晚上,时珺还在听屏幕那边医生对秦匪各种医嘱时,她手下的电话就来了。 她一边留心着那边的动静,一边拿起电话和自己的手下开始交流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一开口就直接汇报:「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只有陈梦被他们丢在那里,但是人也被吓得神智不太清楚了。」 时珺的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一心二用地回应了一声,「嗯。」 手下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再次继续道:「时寅也因为突发病情,下午四点的时候被助理发现晕厥,已经被送进医院了。」 时珺还是淡淡地一声:「知道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再次听起了屏幕里的医嘱。 此时屏幕里医生的声音还在继续。 「骨头长得不错,但还是要好好休息才好。」 「你这次伤得挺重的。」 「还有手,差点就残废了。」 …… 听着那念念叨叨的叮嘱,秦匪不由得朝着自己手边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虽然手机屏幕是暗的,但是摄像头上却亮着灯。 他怕这傢伙越说越多,反而让时珺担心,所以用眼神暗暗示意了下。 但很可惜,对方压根就没感觉到。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微微坐直了点身体,挑了个角度,然后用无声的眼刀就朝着那位可怜的家庭医生砍去。 那骤然而起的低气压不禁让那位医生背嵴一僵,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位爷不高兴。 以至于说话都变得迟缓了下来。 「还有就是……」 秦匪看他还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便只能笑着暗示:「还有就是应该也可以下床走动了吧?」 那医生看到他那笑里藏刀的样子,顿时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可以,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 那医生说完之后,在秦匪地点头示意下,就赶紧拿着东西跑路了。 等房门关上之后,秦匪这才拿起手机,点开了屏幕,看到屏幕那张精緻的小脸,就笑了起来,「听到没,我可以走动了。」 时珺眉眼淡淡,一眼看穿,「明明是你威胁了医生,逼得医生改口。」 她可没错过秦匪刚才微微侧了下身之后,那医生吓得说话都快结巴了。 摆明了是被威胁了。 秦匪没想到她竟然看破了自己那点小把戏,就此耍起了无赖,「也不算威胁吧,就是觉得他太过夸张了,我都躺了大半个月了,哪还有什么问题啊。他就是危言耸听。」 只是坦白之余,还想为自己小小地争取一把。 时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打圆场,想要个台阶,因此连回应都懒得回应,只是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就拿出手机打算发消息给自己的手下。 刚才光惦记着他的病情了,所以就把其他的事情摆在一边了。 如今确定他的情况在好转,那自己也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刚才手下的人说那一对母子都解决了,时寅也倒了,那基本上就是全都清理干净了。 只是这番清理没想到清理的这么干净。 还真是一切的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 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就已经收到消息,有一批外来人一直在盘踞在南边盯着她的行踪。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只是这个消息她并没有告诉秦匪的人。 为的就是怕秦匪担心。 顺便也藉此机会把那个私生子的消息散播给陈梦,然后引她上钩,再状似一拍即合的合作,替她去把人抓过来,以此吸引那批人的注意,好让他们误以为时珺在秘密接送什么重要人物,以此做威胁。 等到双方碰面之后,自然而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只是,她一直以为那些人最多就是抓着时承,然后和时寅谈判之类的。 没想到那些人居然就这么迅速的将那对母子给这么果断地处理干净了。 想必这其中肯定有陈梦的功劳。 时珺思索了一下,就将一连串的指令全都吩发了下去。 如今,她也一箭双鵰,成功解决所有的困难。 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时珺当即就找人发出小道消息说时寅病危的情况,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思虑过重,悲伤过度,导致身体一度无法负荷,从而进医院抢救。 瞬间,引起了圈内的轰动。 悲伤过度? 思虑过重? 真的假的?! 虽说时寅给时凡森举办了一个非常隆重的葬礼,而且从头到尾也的确表现的十分悲伤。 但这些不都是表面功夫吗? 他们时家那点子破事圈内的人又不是不清楚。 当年为夺继承权,闹得那叫一个兇勐。 那架势恨不能全死,只留自己一个。 如今老了,反倒开始念起兄弟情了? 这太可笑了。 很多人都不肯相信,直到时氏真的发布了信息,表示时寅因身体情况,进医院休养几天,公司暂时由时珺全权接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基本明白了。 这场对决,时珺胜了。 时寅的时代即将就要过去了。 面对这一情况,各种新闻媒体全都一窝蜂的聚集在了时珺的身上。 这个八岁就对着圈内的人表明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十六岁一举成名,十七岁自立门户,创造了情报脉络,如今二十岁的时间成功拿下了整个时氏集团。 用开挂两个字来形容她完全不过分。 所以,当天消息放出来的时候,原本按理应该震动下跌的时氏股份以时珺开挂的人生作为起点,瞬间一路节节攀升。 媒体各个都闻风赶来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甚至有些人都已经想好了标题。 《时氏新一代女掌门人》、《开挂的人生——时珺》、《史上最年轻的豪门总裁》、《富豪榜top前十里竟然有她?!》等等一系列夺人眼球的标题。 然而,蹲守了三天,时珺都没有出现在时氏大门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流出。 反倒是公司大门外有好多的安保人员守着,包括时珺的公司门外也同样有人守着。 如此平静的气氛下反倒蕴藏着不平静的气息。 其实不仅是他们觉得,就连时氏内部也这样觉得。 时珺迟迟不现身,公司上下人心惶惶,但好在股价倒是节节攀升,这一个好消息稳住了不少人。 但董事局里面就没那么好了。 可以真实的表现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之前因为时凡森死,而倒戈给时珺的那一派董事们本来看到时寅在公司各个部门安插那么多人的时候,还急得跳脚。 想着时珺怎么心这么大,到现在还不赶紧有所准备。 结果谁想到,就这么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世界就全变了。 时珺不费一兵不足,就直接把时寅给解决了。 虽然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时珺干的,但是他们心里却有一种预感,肯定是时珺。 所以,当他们得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一度庆幸自己押对了宝! 虽然这段时间没见过时珺,但是心却稳了。 而反之,那些之前还打算摩拳擦掌跟着时寅要给时珺奋力一击的董事们则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 这下完了,时寅倒了,他们都成一盘散沙了。 时珺要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那都不用想,第一把火肯定先烧得就是他们这些时寅派的人。 一想到这里,这些人就如热锅里的蚂蚁,焦灼得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又不敢随便乱动。 眼下时寅倒了,枪打出头鸟,谁在时珺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那肯定第一个得死。 所以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只能在心里默默期盼着,老天能够有眼,让时寅赶紧好起来,那他们这些人才能活。 而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时寅死定了。 根本不可能会再好起来。 当时那两声枪响几乎就在他的耳边炸响,他可以说是见证了自己的儿子死亡的那一刻。 养了十六年的儿子。 细心妥帖的精心养大,结果被带回来连见一面、喊对方一声住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瞬间只觉得胸口一疼,一口腥甜从喉咙里涌了出来,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身边坐着时珺一个人。 时寅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要挣扎起来。 时珺语气凉凉地道:「不用动了,医生说你中风,半身瘫痪,动不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医生说他情绪太大,再加上本身就有老年病,在这样一激,就中风瘫痪了。 这下好了,公司没了不说,还没人照顾了。 老了老了,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落了这么一个结局。 原本想着的那些,看重的那些子嗣、继承,如今统统都瞬间成了云烟。 躺在床上的是时寅这会儿想起了一切,情绪当即激动了起来,只可惜身体不听使唤,半身瘫痪甚至导致他连说话都困难,「是……是你……都是你……」 一边说,一边流口水。 鬓边更是白髮丛生。 那样子完全没有往日时家家主的威严。 有的只剩下苍老和年迈。 不过时珺的眼里并没有丝毫的动摇,她始终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在时家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男人。 「医生还说你不能太激动,否则到时候就会全身瘫痪。」她语气冷淡地提醒。 躺在床上的时寅脸色一白,于是连忙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情绪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 不过一瞬之际就接连丧失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幕后的黑手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心中的怒气就如像是一把野火在他的胸口汹汹燃烧,怎么也克制不住。 更何况时珺像是故意似的,竟然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声,「对了,你那私生子和你的情人我会找个风水宝地,将他们安葬好。」 这一句话让时寅的脸色立刻大变。 安葬? 他们果然…… 当即大悲的情绪蔓延开来,他「嗯嗯嗯」地在床上又捶打又哭嚎。 他的儿子…… 他精心培养了十六岁的儿子! 竟然、竟然就这么没了! 就这么没了! 那种绝望和痛苦就如同刀一样凌迟着他的心脏。 但时珺却似乎觉得还不够的样子,起身,走到他的床边,继续道:「等你死了,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躺在床上的时寅勐地抬头,那一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着愤恨和杀意。 如果不是他现在半身瘫痪,或许他已经扑上去,和她共归于尽了! 「贱……贱人……你这个贱人……」他断断续续地对时珺咬牙切齿地喊。 那困兽一般的低吼从氧气罩里传出来,带着浓浓的恨意。 但时珺恍若未闻,只当看不见那双恨不能杀死她的眼神,眉眼冷淡地道:「你当年其实还挺警觉的,如果不是你找江家,两年前我就该坐在时家家主的位置上了。」 时寅的儿子是他最大的软肋。 当年她找到这根软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要下手,利用这对母子想要上位。 可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牌还没有发出来,时寅就已经开始忌惮起她的能力,想要将她踢出时家。 这一措不及防的动手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以至于这件事就拖了两年。 啧,想想就有点可惜。 两年的时间,她让时寅多占了两年家主的位置。 真是不爽。 此时,躺在那里的时寅在听完了她这话之后,心里头一惊。 两年前? 她竟然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时承的存在了? 这、这怎么可能! 如果两年前就知道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时珺这把利刃悬在自己的头顶悬了整整两年。 两年! 一想到这里,一股寒意就从他的脚底心窜了起来,浑身的寒毛都逆了起来。 那种后怕感让他浑身发冷了起来。 「你!你……」 他浑身在发抖,眼睛死死盯着时珺。 时珺却只说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时氏就不用你费心了。」 时寅一听,立刻就要挣扎着否认,「不……我不……不同意……我不……」 可惜,时珺已经走了出去。 门也被重新关上。 无论时寅怎么喊,怎么叫,都唤不回时珺。 时氏…… 他的时氏…… 时氏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谁都不能! 当下他就忍不住想要挣扎了起来。 只可惜他半身不能动弹,在床上扭动了好久,最终从床上滚了下去,连带着把各种仪器也一併拖了下去,摔得乱七八糟。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时寅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咽呜地发出了一声哀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怎么最终就会变成这样呢!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结局,他当年死都不会把这么个煞星给接回家! 要是不接回来,他也不至于断送了整个是回家,更是断送了自己儿子的一条命! 儿子! 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一想到时承去年节日见时那少年初长成的样子,更想到自己这些年对他寄託于厚望的心…… 情绪一个激动,只觉得心脏疼得让他有些开始喘不过气来。 身旁的仪器在感受到了他身体异常反应时,第一时间发出了警报提醒。 很快,就有一连串的医生快步朝着病房而去。 正在电梯门口等待着的时珺看着那些医生神色匆忙地朝着时寅的那个病房而去,面色波澜不惊,没有丝毫的起伏。 手下的人见了,下意识地朝着时珺看了一眼。 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敢随便乱走动,就只好发消息让守在病房门外的人告诉他情况。 大约半分钟之后,他就收到了。 看着上面的回覆,那名手下想了一下后,这才轻声道:「他们说,人不行了。」 时珺对此没有任何的意外。 是个正常人听到她刚才那些话,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还是一个中风瘫痪,需要修身养性的人。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道:「那就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叮——」 电梯这个时候到了。 门被缓缓打开。 时珺就这样走了进去。 那名手下随即拿出手机一边吩咐,一边跟着进了电梯。 门重新关上,电梯开始下降。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时珺随即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于是问道:「陈梦呢?」 「她在隔壁楼。」手下的人说完之后,停顿了下,问:「您要去见吗?」 时珺嗯了一声。 身旁的手下当下明白了,时珺今天是打算一次性全都解决了。 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她就下了楼,朝着隔壁楼而去。 随时一个医院,但两栋楼里的病人却截然不同。 而且这栋楼明显出入要森严很多。 一踏进去,就能感觉到不太一样的地方。 不像普通的住院部,人来人往,家属看望。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极度安静。 只有时珺和她的手下两个人的脚步声「踏踏踏」迴荡在整个走廊上。 走廊上写着禁止喧譁。 整栋楼看上去格外的沉肃。 直到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一安宁。 714接下来轮到你了 「啊——!!!」 「放开我,我不要绑起来!你们这些坏人,快点放开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七仙女!你们再敢动我一下,玉皇大帝就来打你们了!」 话音刚落,「哐当」一下,其中一间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就从里面沖了出来。 时珺的手下连忙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女人就这样扑到了时珺手下的身上,紧紧揪着他的衣领,神色狰狞地冲着他大喊大叫了起来,「救命,快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又要杀死我!他们是坏人,你快救我,快救救我!」 那样子紧张得不行,就好像真的遇上了坏人一样。 只是随即从病房内跑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一群带着口罩,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和医生。 他们一看到自己的病人竟然抓着路过的家属,便连忙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她发病了,惊扰到你们了。」继而就对着身边的两位护士说道:「快,把人捆起来,送回去。」 原来这栋楼里安置得不是普通病人,而是精神病患者。 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病人的病情非常严重。 她双眼无神,却狂躁异常。 如同一只困兽,恨不能撕破牢笼,能够放飞自我。 只是她一个人始终势单力薄,那两名护士经验老道,又齐齐上前,一把就将人抓住,紧接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软布料将她的手和脚都利落地捆绑了起来,防止她逃跑或者是抓伤人。 那发病的女人被他们钳制住,但还是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开,一边歇斯底里地狂叫,一边想要挣扎。 但在四肢被捆绑住之后,就被直接重新拖进了病房内。 因为场面混乱,病房的门也没有关,时珺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 女人被他们放在了床上,企图先给她打一记镇定剂,先把人安静下来。 但女人发起病来,力大无比,即使被捆住了手脚,她还是弄得那些人有些手忙脚乱。 医生手举着针筒,对着那几名护士道:「把人固定住,不然的话针头断进她身体里就出大问题了。」 那几个人连忙把她的手脚死死按在了床上。 发了病的女人看那医生手里的东西,急得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并且眦裂欲着眼睛,对那些人大吼大叫了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竟然敢绑我?你们等着吧,到时候天降雷神噼死你们!」 「噼死你们,统统把你们都噼死!」 在趁乱间,她甚至一口咬住了那名想要来给她打针医生的手。 那「嗷呜」一下,直接就咬住了他的虎口。 疼得那名医生忍不住吃疼得喊了一声,「啊!快松手,快、快松手!」 可又碍于职业道德不能伤害病人,只能喊身边的人赶紧掐住下颚,迫使她松口。 一行人就在这种混乱之下手忙脚乱的将医生的手从那个女病人的嘴里解救了出来。 只看见那只手上鲜血淋漓。 那医生也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当机立断地一声令下:「把她的嘴堵上。」 然后那些人就赶紧就从桌上拿了一个没有用过的绷带塞进了她的嘴里。 就听到那女人呜呜的喉间发出含煳而又声嘶力竭的声音。 只不过这个声音没持续多久,那医生经验很足,趁着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嘴里那个绷带的时候,手起刀落就一针扎进了她的手臂上。 很快,原本在床上剧烈挣扎扭动的幅度开始慢慢变缓、变小了下来。 最终彻底平静了下来。 时珺站在门口就这么看了半天,看得很是认真。 没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在看什么。 直到他们把人处理好了之后,她才像是回过神一样。 「走吧。」 她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子走去,眉目清淡,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像是看了一场戏一样。 身后的手下也就默默地跟在后面。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 门外有人看守着。 一看到时珺出现,立刻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主动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刚开门,就看到陈梦还穿着那天出门时的衣服,只是那一衣服上却有着一大滩的暗红色血迹。 足以可见,当时她距离那些人有多近。 此时的她站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在那里自言自语,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别开枪,别开枪!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开枪打我!我就是一个无辜的人,放过我吧!」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老公是有钱人,你们要多少我就让他拿多少!」 「你们不信?不信我是他老婆吗?我,时家大夫人,整个南边有谁不知道!你们凭什么不相信?难道你们相信那个小贱人会母凭子贵吗?哼!做梦,想都别想,小贱人永远都是小贱人,生出来的也是贱种,绝对不可能越过我!」 …… 听着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一人饰演两个角色,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时珺冷眼旁观,并没有任何的动容之色,「她进来之后一直都这样?」 身后的手下点了下头,应答道:「对,从我们把她接出来之后,她就一直都这样胡言乱语。」 时珺看着陈梦一个人嬉笑怒骂着,片刻后,就对身后的人道:「你先出去。」 那名手下应下之后,就退了出去,顺势将门给关上。 时珺等人一离开,也没有废话,就径直道:「我知道你没疯。」 一句话就让站在病床大喊大叫的人一顿。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继续大喊大叫了起来,「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谁都不可以取代我,谁都别想!」 时珺知道她在强撑,便又说了一句:「别装了。」 可陈梦却不死心,依旧大喊:「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我,没有人比得上!」 时珺这下没了耐心,她向来过一过二不过三的性子,因此果断地就一句,「你可以继续装疯卖傻下去,但是我也可以让他们用特殊手段「叫醒」你。」 这下,站在病床上的人浑身一僵,正要打算说出的话就此卡在了喉咙口。 因为她知道,时珺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 如果自己胆敢再装下去,时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以往她还是时夫人的时候,这人就对自己没心慈手软过,如今自己什么都没了,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不会手下留情了。 于是,她不敢再挑战时珺的底线,终究没有再敢装疯卖傻下去。 而是站在那里,背嵴骨绷得紧紧的,神色小心警惕地看着时珺,问道:「你想干什么?」 站在那里的时珺却面色从容的很,说:「不干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时寅不行了。」 这话让陈梦眼睛一亮,「真的吗?」随即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他也有今天!活该!如今那一对贱人母子都死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来给他哭坟!」 陈梦是真的高兴! 尽管她的处境不比时寅好多少,但是她依旧高兴! 时寅这辈子汲汲营营,处心积虑的就是想要生个儿子来给继承家业,结果呢?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 儿子、家业。 他这辈子最在意、最小心、最珍惜的两样东西,如今全都没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痛快呢。 没有了。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让人痛快的了! 陈梦觉得能够让时寅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值得了,一切全都值得了! 看着陈梦如此畅快不已的样子,时珺就等了几秒,接着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瞬间,还在那里放声大笑的人骤然停了下来。 陈梦用一种懵逼得眼神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半晌后,这人才像是清醒过来似的,立刻呵声道:「你别忘了,我和你可是合作关系,要是没有我,时寅怎么可能会倒!」 时珺神色不变,「没有你,我只要抓着那两个人,时寅一样会倒。」 陈梦:「可消息是我告诉你的!」 时珺挑了下眉,问:「就凭你那几个私家侦探?」 陈梦不禁愣住了,「你……」 「没有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对母子的存在。」 时珺这话摆明了就是变相承认了。 虽然陈梦心里早就有数,但听到她这样说,还是心中一窒。 原来她的那些小把戏早就落在了时家父女的眼里。 只是她并不知情罢了。 陈梦心里气恼不已,却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索性最后道:「那你利用完了我,也是你欠我!」 她企图用这个理由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但时珺哪里那么好煳弄,「既然是我欠你,那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陈梦一噎。 是啊,她要真的那么理直气壮地当受害者,为什么还要这样害怕地去做扮演一个疯子,让时珺忽视呢? 「陈梦,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除了那些陈年往事之外,还横隔着我母亲一条性命?」这时,时珺的一句话瞬间让整个气氛跌至冰点。 让陈梦霍地抬头,原本不知所措的神色立刻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你怎么……」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时珺神色冷然,语气更是没有一丝波澜,「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时间收拾你而已。」 陈梦听到这话后,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知道? 原来她都知道! 这一对父女真是演技深沉得令人感觉到可怕。 时寅也就罢了。 可时珺这么一个直来直去,从不屑掩饰自己的人竟然有朝一日能够将失去母亲这件事隐藏的这么深,她是真的没想到。 时珺有多在乎那个女人,她太清楚不过了。 她对那个女人的在意,就等同于自己失去一个生育机会一样。 那种是噬心剜骨地疼根本不是用能用理智就能强压下去的。 更何况,她太清楚这些年时珺如此拼命的在时家活下去,能够站稳脚跟,为的就是能够让那个女人能够下半辈子享福。 也是因为知道这个弱点,所以当时想着,如果能够借着那个女人击垮时珺也是好的。 结果发现,那个女人死后,时珺就在把自己关了几天后,再出现时就是给那个女人一个进祠堂的机会,还大闹了一场。 最后赢了,这件事就翻篇了。 可如今才发现…… 根本没有翻篇! 她不过就是当时要做出一个反应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过去了而已。 但实际上,这一切全都深深地被她埋在心底最深处,只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爆发而已。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要将时家的所有人全都连根拔起。 先是大房和三房,然后再利用自己毁掉时寅,顺便清理掉那一对母子。 这样一来,时家所有的绊脚石全都没了。 而时氏理所当然地就归她所有。 陈梦在这个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偌大的阴谋。 只是,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715连根拔起的报復 「这个病房的布置熟悉吗?」此时的时珺一步步地在病房里走动,像是欣赏,也像是在打量。 陈梦被她的这冷不丁的一席话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时珺看她那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所以好心地提醒:「当年你就是把我母亲送进了这样一间病房里,让她受尽折磨,最后真的成了一个疯子的。」 听着这句话的陈梦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去。 白色的墙壁上有特殊材质的软胶贴着,防止病人发病撞墙,病床也同样做了特殊的处理,四个角都有软胶的手铐,每一处都区别于普通病房。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一种阴森感从四面八方涌现了过来。 那种不安和惊恐让她的心里只觉得慌得不行。 正要开口,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时珺突然间说了一声:「你听……」 陈梦想要说的话立刻卡在了嗓子眼,怔怔地看着时珺。 听? 要听什么? 虽然不知道要听什么,但最终陈梦还是努力且仔细地听着。 生怕漏掉什么似的。 「有没有听到旁边那些人的喊叫声?」 时珺这话让陈梦不由得更加仔细地去聆听。 的确,隐隐约约间好像有人在喊叫。 而且不止一个。 只是很快那些声音就被压下去了。 「当年我赶回来的时候,隔着门,就是听到那些喊叫声,一声又一声。」时珺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那是来自我母亲的声音。」 当年她紧赶慢赶地回来,结果就在门外听到了那刺耳的声音。 那尖锐的唿喊声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以至于有时候在那种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听到喊叫声,她总会停下脚步多留意两眼。 似乎用这种方式来回忆,更是提醒自己那时候的无能。 导致母亲的离世。 站在那里的陈梦听到她那番话后,即刻就心头一跳,那种恐慌感像是涨潮的海水,将她的整颗心摁在了其中,以至于说话都结结巴巴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时珺没有什么感情地扯了个笑,然后道:「就是让你尝一遍我母亲当年尝过的滋味,就可以了。」 陈梦当场脸色一白,脚下一软,差点就此摔了下去,「不,不要!」 她才不要尝那个滋味呢。 虽然不曾亲眼看过,但是手下的人来汇报的时候,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那个女人被硬生生地抓进去之后,先是被餵了精神类的药物,药物的副作用再加上治疗药物的副作用,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成功把她折磨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疯得连大小便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人。 她怎么能成为这样的人? 她可是时家的大夫人,陈家的大小姐啊! 她绝对不能、也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这要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啊! 陈梦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可时珺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死死遏制住了她的喉咙。 「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我把人带回去后的某一天晚上,推开门,却看见她从高空摔下去的那一幕。」 那一幕实在是太意外,也太惨烈。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会用这样激烈的方式终结自己的一生。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反应地想要伸手去抓。 但最终…… 却连母亲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就这样,她亲眼见证了自己母亲扑向黑夜,就此从她的生命中离去。 那几天她根本不敢闭眼入睡。 因为每次闭眼,都会重复地想起那个画面。 好几次半夜的时候她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直接冲去时家把陈梦那个贱人给杀了。 可她也同样在心里知道,其实真正杀死自己母亲的不是陈梦,而是自己。 一个无能的自己。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轻易的就让陈梦的人把她带走,造成了后来的那一切。 是她太过激进,在还没有完全保护住母亲的情况下,就迫不及待地将人从那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给带了出来。 最终,遭到了反噬。 母亲的死亡是来自时家的警告。 警告她,别太嚣张了。 那是她这辈子犯得最大、也最致命的错。 因此,她现在用时家所有人的命来填补。 陈梦,是最后一个。 时珺想到这里,看向陈梦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而又阴森了起来。 站在对面的陈梦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眼底情绪的变化,那是一种猎物即将被捕捉的感觉,那是死亡的预兆。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撑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就开始解释了起来,「那、那也不是我让她跳的,当时我就是想让她进去受受罪,我也没想弄死她啊,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就自杀了,其实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陈梦努力地想要将这件事推脱个干干净净。 时珺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笑了下,「放心,我不会让你跳下去的。」 这话多多少少让陈梦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松缓了下来。 但随后时珺的一句话让这根线直接就「啪嗒」一下,崩断了。 「因为,那是解脱。」 时珺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在那里的陈梦愣了一下后,才勐地清醒过来。 跳楼是解脱的话,那么…… 她在这里的日子才是折磨?! 即刻,她慌得想要跟着一起冲出去。 「不,不,不是的,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惜,门刚打开,门口两个手下眼明手快的将她死死地扣住。 时珺垂着眼,平静的神色里透露出的是森冷的杀意,「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慢慢享受。」 在她轻描淡写的言辞里,陈梦已经能够有预感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因此她不断地挣扎着大喊,「不,不,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恰巧这个时候有两个病人家属路过。 陈梦像是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着他们喊道:「救命啊,他们要杀我,快报警!这个人要杀我,你们快点报警啊,报警叫警察来抓她!」 对于她那些喊叫,站在那里的时珺也不紧张,甚至就这么任由她喊叫。 那两名家属在她们两个人之间互相看来一下后,立刻就一脸害怕地赶紧小跑着离开来。 像是在避讳着病毒似的避着她。 「喂!你们跑什么,你们快点报警啊,快救救我啊!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帮我报警,我就给你们钱!」 然而,随着她的大声喊叫,那两个人半点不为所动得一熘烟儿跑了。 直到彻底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时珺这个时候才幽幽开口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叫得越响,他们只会以为你发病得越厉害。」 这里,可是精神病医院啊。 谁会把一个疯子的话当真呢。 陈梦当场僵在了原地如坠冰窖。 「让那些人给我好好招唿时夫人。」 时珺说完就转身朝着楼下而去。 病房门口的两个手下还死死扣着陈梦的双肩,不让她随便乱动。 陈梦在听到她那番话后就此渐渐回过神来,立刻冲着时珺的背影不断地咒骂着。 「时珺,你这个死丫头!利用完我就过河拆桥,你做人不讲信用!」 「你这样绝情,你一定会有报应的!老天爷都看着,它一定不会放过你!」 「它给予了你权利和财富,一定会夺走你其他的东西!你母亲是第一个,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你等着吧,我就看你步你爸的后尘,费尽心机,最后落得一个鳏寡孤独!」 时珺听着背后的那些谩骂竟然牵连到自己母亲身上,顿时脚下的步子一停,几秒后开口问道:「那些人应该没忘记当年对我母亲时的流程吧?」 那名手下知道时珺是真的不高兴了,因此非常有眼色地回答:「放心,为了活命,他们也不敢怠慢夫人。」 时珺在得到这句话之后,脸色没有变好,相反浑身的冷意冻得人不敢随便靠近。 * 七月的午后,阳光毒辣,高温如同一个蒸笼像是要把人蒸化了一样。 蝉鸣在树荫下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时珺快步从医院大门内走了出来。 出了这扇大门,时家这一些人算是彻底做了个终结。 接下来就是接手时氏。 按照她的性格,一般接下时氏就是一个流程,发布一个消息就好。 但如今这个情况,她要是太过低调,只怕反而会被看轻。 还不如…… 搞大点。 坐在车内,她对着坐在身侧的手下问道:「今天几号?」 坐在副驾驶上的手下很是恭敬地回答:「今天是七月二十三号。」 时珺想了下,然后道:「发消息出去,就说软体发布会提前。」 「那提前几天?」 「八月一号凌晨准时发布。」时珺觉得如果再这么漫无目的地拖延下去,原本飙升的股价只怕是要重新回落下来。 到时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如趁着发布会,一併宣布了,这样既表明了时氏的归属,也顺便为自己的软体免费造势了一波。 十分的划算。 「是。」 那名手下按照时珺的吩咐,当天晚上就发出了消息。 这段时间凡是盯着时氏的哪个不盯着时珺这边的。 一听到时珺的公司居然发布消息? 所有人纷纷都上网查他们公司的官网,发现是关于一个软体2.0的发布会。 而且如果有心人查询到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软体就是当年她一举成名的那个设计款。 这个举动不得不让人联想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前发布会的深意。 总感觉是在暗示些什么。 瞬间,所有蹲点在时氏的人全都一窝蜂的冲到了时珺的公司下面,想要得到第一手资料。 但可惜,时珺并不在公司。 所有人全都扑了个空。 「不好意思,时总并不在公司里,请各位先暂时回去,等过几天发布会的邀请函会准时送到各位公司。」早就知道这些人会来的公关经理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在门口,非常客气地对那些人说道。 记者们被请在外面,但却依旧不死心。 「那么请问这次的发布会提前,是不是为了配合时氏那边呢?」 「时董事长如今的情况又如何?有在往好的趋势发展吗?」 「珺小姐这次是不是打算利用这个发布会来为自己和自己的产品造势?」 …… 面对那些人一连串的问题,工作人员始终秉持着笑而不语的表情,然后命安保人员将他们全都送出去。 只是越是这样密而不谈,越是引起那些人的好奇心。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面,关于时家那些事,以及时珺这个人几乎在财经报上屠版。 那接连不断的猜测以及各种话题直接将时家成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在等。 等八月一号那一天的到来。 那些人有预感,这次发布会选择在时氏出事的这个点开,肯定有别样的目的! 716成功拿下时氏 八月一号。 这个是万众瞩目的日子。 关于2.0版本的安全软体的出现让曾经为之疯狂的民众们再次欢唿了起来。 当年这位有多嚣张,多让国人扬眉吐气,他们可都还记得呢。 只是很可惜,后来这位当了老总之后,就消声匿迹了。 结果没想到啊,时隔几年后,升级版本竟然推送了出来! 其实这一款安全软体的安全性能特别高。 别看是几年前设计的,但用在现在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几个科技公司都非常依赖和喜欢这款软体。 如今竟然出了2.0版本,那所有人自然是对它都期待不已。 再加上时珺的身份被曝光,有时氏加持,可以是将未举行的发布会推向了一个高峰。 当年很多人知道这家公司是只是因为时珺,和时氏并无任何的关联。 如今她的身份曝光,让所有人不得不佩服这位的厉害。 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儿,自立门户不说,最后还要即将继承了南边偌大的集团。 这种能力,实在是让人惊嘆。 也让人期待不已。 上午十点。 发布会准时开始。 现场其实被布置得很简单,灰黑做主色调,带着金属的质感。 看上去非常有个性。 巨大的发布会现场,所有被邀请的记者统统入座,就此静静等待着时珺的出现。 然而,当有人从后台走到舞台前时,他们发现……并不是时珺。 而是一个男人。 这让等候多时的众人们有些失望了。 虽说当年时珺也没有露面,但是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隐在幕后介绍了所有流程。 如今却找了一个人过来,他们觉得时珺估计是不会出现了。 正当所有人都为此泄气不已的时候,那个主持人简单利落地两句开场白后,随后就听到他说:「现在,有请珺小姐上场。」 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上场? 时珺要上场了吗? 真的假的!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侧幕的出入口。 只见几秒后,有人影晃动,接着一个人影就此走了出来。 今天的时珺画了一个淡妆,穿着一身利落的菸灰色西装,原本的黑长直今天也被造型师弄过,变成了波浪卷,不过脚踩着一双白色的休闲鞋。 整个人看上去精英干练,却又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让人很是舒服。 和以往的形象截然不同。 而之所以会不同,是因为这一套服装是秦匪远程指导的。 原本时珺想穿黑的,但自家男朋友却觉得自己气场太强,黑色太过压人,到时候感觉不想发布会,更像是检讨会。 所以,给她挑选了这么一套西装,然后又觉得时珺人本身就挺高挑的,一双平底鞋足够。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是,时珺要在发布会上站着演说几个小时,高跟鞋太累了,还是平底鞋会舒服点。 没想到,这一身的效果还挺好的。 会场里的气氛的确没想像中的那么严肃。 「大家好,我是时珺,是这次产品研发的总设计师。」时珺开场就是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不提职位,不提时氏,只提产品。 一个总设计师的头衔,所涵盖的含金量和能力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看到时珺站在舞台前开始介绍起了这次的产品。 还是当年那个风格。 简单、干脆。 没那么多拗口的专业名词,大众化的说辞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吸引。 等到她介绍完,在场的人都还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特别是对于这次软体2.0的更新,他们觉得之前的版本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新版本会如此的惊艷。 而且看得出来,这次的升级诚意非常足,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更新而更新。 而是,真正的一次技术革新。 其中很多的技术层都不仅仅运用安在全软体这一方面,更多的是带动了云后台的数据信息等等一系列的提升。 经过了今天时珺短短一个小时的演讲,他们觉得很多东西都在开始发生发生改变。 以至于临到尾声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 甚至原本是来求证时珺是否要继承时氏这个问题的记者媒体都忘记了。 还是后来不知道谁家的总编心急,打电话过来问了一句,这才提醒了自家的员工。 当下那位记者也顾不得沉浸在科技的伟大之中,趁着自由提问的时间,连忙举手提问:「请问珺小姐,今天发布会除了关于软体的2.0版之外,是否有打算说明一下时氏接下来的规划?或者也可以说下,时董事长现在的情况。」 经过这人的提醒,其他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次主要来的目的。 当下也顾不得错愕和惊讶,纷纷举手开始提问了起来。 「珺小姐,您选择提前开发布会,是不是顺便还要发布点别的消息?」 「时氏接下来会有什么改变吗?」 …… 接二连三的问题不断的抛出来,站在台上的时珺神色淡淡地等待了片刻,随后才开始正式地回应,「时氏接下来会根据这次软体的设计,而研发后续产品,可以期待一下。」 这话若有似无,感觉更像是一个诱饵。 果然,很快就有人再次马上提问:「所以,您的意思是,两家公司合併,然后由您主导时氏吗?」 时珺举着话筒,平静地声音在整个会场内迴响,「两家公司不会合併,但是两家公司会有长期稳定的战略合作。而且,的确是由我来全权主导。」 最后四个字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譁然。 「因为我父亲现在身体不好,医生说他不可以操心太多,所以接下来时氏的确由我来管理,并且由于两家的合作,时氏也会相对应的转型和调整。」 时珺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正面的回应了。 顿时,所有媒体记者都顾不得激动和兴奋了,立刻低头一个劲儿的开始不断地敲打着键盘,打算以最快的时间先发布出来这个消息。 利用软体发布会抛出自己上位,以及两家公司的重点合作这两个爆炸新闻,那些浸泡在媒体新闻多年的记者此时已经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们觉得,发布会结束后,这次两家公司的股价必然得疯涨! 因此,手下一顿奋笔疾书,企图写出一个爆款出来,好为公司做出销量来。 一个半小时的发布会就在这样的争分夺秒之下结束。 相比较那些记者们急着回去抢头版头条,时珺从头到尾都非常的平静。 在和那几位高层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之后,她就开车离开了。 当天中午消息开始爆炸式的推送。 网络、财经电视和报纸,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头版。 时珺这个名字接连不断地出现。 下午一点股市交易市场开始运作,时氏和时珺名下的公司开始疯狂涨幅,那涨势以从未见过的姿态暴力攀升。 网民和股民们全都疯了! 科技圈和金融圈内时珺的名字被提及的越来越多。 原本时氏继承人的名号彻底被珺小姐这三个字代替。 时氏内部原本还有一场拉锯战,只等时珺到场之后,原本站在时寅那边的人就打算破釜沉舟一把。 因为等得时间太长了,那把剑悬在头顶上不知生死,让他们寝食难安。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他们硬生生的瘦了那么二十斤。 他们觉得再这样下去,时珺还没出现,他们可能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于是,他们决定反攻。 不管成不成功,先按照时寅的那些原计划进行。 时寅到底是她的父亲,关于公司的那些事肯定比她熟。 那些人就带着这样侥倖的心理,想等着时珺进公司接手的那天和她打响第一场战斗。 可时珺的手段远比他们所想的要夸张一百倍。 她在发布会上的一句话,时氏的股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沖向了最高点。 那是时寅接手公司到现在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说真的,他们真的有点……瓦解、动摇了。 这么多钱啊,市值翻十倍不止。 说实话,他们现在把股票卖了,接下来的晚年生活也绝对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要命、要钱? 想了一想,还是命吧。 时寅不就是他们眼前最好的例子吗? 于是自己乖乖找了个时间,主动和时珺发了个消息,表示他们决定离开时氏,顺便把股份全部抛售给她。 时珺当然很乐意了。 毕竟清扫打理董事会里的人也是一件非常烦的事情,他们愿意自己捲铺盖滚蛋那是再好不过了。 也免得她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了。 就这样,在时氏股价疯狂上涨的一个星期后,董事会将近一半的人全部主动离去。 原本的内讧就在这样的绝对碾压下消散了。 而时珺的股份本就仅此于时寅,眼下又增加了这么多人的股份,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持平了。 当然了,就算时珺什么股份都没有,掌权人的身份她也是当定了。 毕竟谁有她那个本事,就一句战略性合作,两家公司的股票齐飞。 于是,在清理完董事会那些人之后,时珺终于出现在了时氏的董事会上。 也不废话,就一句。 「罢免时寅董事长位置的提案昨天已经通过,所以现在由我来担任时氏的最高负责人。」 立刻,会议现场所有人掌声一片。 全场通过。 就这样,时珺成功晋升为了时总。 按理来说,应该要开个宴来庆祝一下的。 更何况,时珺这次为两家公司打了这么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但时珺和别人不同。 她最讨厌的就是穿着那些不实用的晚礼服在宴会场里挂着虚假笑容来回穿梭应酬。 太烦人了。 有那兴趣不如在家里多陪秦匪,多写两行代码。 毕竟,发布会只是一个开始。 后续的东西将会陆陆续续的亮相。 她需要万无一失才可以,免得到时候砸了自己的招牌。 所以,当有人提议举办一个盛宴的时候,时珺冷冷一记眼神就给否决了。 「与其想着开宴狂欢,不如想想接下来两家公司该如何稳定长期发展,接下来时氏的方向不再拘泥于实体,而是科技。希望各位能够不要只拿钱不做事,在我这里,不养闲人。」 这话让在场的那些董事们不禁有些讪讪了起来。 但这也怪不得他们。 因为时珺和时寅的做事风格完全是两个概念。 时寅喜欢公司分成两派,左右互相压制,从而得到平衡。 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维护他比谁都看得重。 而时珺不弄这些什么权术,人心,她更喜欢干实事的人。 什么办公室里的纷争,要乖乖听从上司的话等等,在她眼里全是放屁。 只要你有本事,那你就可以随时取代你的上司。 一切靠实力说了算。 甚至她放话,只要有能力,她的位置也可以随时取代。 当时这话在她上任的公司内部邮件里出现的时候,全公司上下譁然一片,天花板都能掀翻。 717老公真棒 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员工。 刚踏入社会,就被职场上那些默认的规矩压得死死的,就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遥远而又无望。 结果没想到,进公司没多久,换了年轻的总裁上位。 原本那些规矩和理念就被统统抛掉了。 这对那些年轻人来说,那就意味着无限的机会就此应运而生。 这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他们高兴的都快上天了。 一个个全都摩拳擦掌,盯着自家上司的位置而奋斗。 当然,也有野心勃勃的,想要时珺的位置。 可惜,时珺的能力太过强大,没两天他们就放弃了。 毕竟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而那些打算在时氏混吃等死的老员工们就有些瑟瑟发抖了起来。 时氏在时寅的掌控中时,有很多空降人员。 因为时寅需两派的持平,所以有他开先河之例,自然下面的人也跟着效仿。 就这样公司里面很多人都是一些关系户。 那些人觉得自己不过就是某个部门里不起眼的一个小职员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根本妨碍不到时珺,于是就想着在里面混混日子。 毕竟,时氏公司大,福利待遇好,谁愿意放弃啊。 但谁能想到,这个想法在时珺的那份内部邮件上被打了个稀巴烂。 靠实力说话? 那他们这些没实力的怎么办? 还没等他们想到办法,作为新上任的总裁时珺就让人事部将这些人全都开了。 一个不留。 那手段雷厉风行的那叫一个吓人。 谁都没想到,他们这位总裁不仅不举行宴会庆祝一番,甚至上任的第一天就开始内部清理、整肃了整个公司上下。 有几个胆子肥的,还想闹事叫嚣着要找时珺。 结果总裁楼层都没爬上去,就被几名安保人员给强制性摁了出去。 总之,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鸡飞狗跳地清理了一通,公司风气好了,时珺也累懵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经过了这一个月的时间,秦匪的身体总算是好了。 经过了这前前后后两个月的休息,秦匪在医生的同意下,可以活蹦乱跳的走动。 时珺原本想着要不要抽个空去京都和他见一面。 结果这个念头刚起,秦匪那边就有事了。 原来他躺着休息的这两个月,关于那个数据研究,他们卡瓶颈了。 之前因为知道秦匪身体不好,也不好和他说,如今身体好了,他们自然而然地是要把人请过去了。 只是因为涉及到最高机密,所以这一去,估计是封闭式的,没几个月是出不来。 时珺得到这个消息后,也就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一念头。 「那行吧,你在里面好好忙。」 屏幕那头的秦匪听到这话后,不禁挑眉啧了一声,「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去坐牢。」 时珺翻开了手边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道:「你这样和坐牢也没什么区别。」 几个月见不着人,被关在小黑屋里,不就是在坐牢。 更惨的是,还要没日没夜的死脑细胞。 认真讲起来,还不如坐牢。 秦匪看她一副略有些嫌弃的样子,不禁想为自己努力争取一把,「这怎么没区别,你老公这是去为国争光的,好不好!」 这批数据原本是要运用在最新的飞行技术上,但因为流落在外面这么久,很多数据都将变得不再安全,没办法,他们只能重新运算。 这其中就得需要秦匪的参与。 因为原先的版本就是秦匪设计研发的,现在自然还是得需要他。 一旦这次能够运算成功,那么他们的飞行技术将会是一场质得飞跃。 所以,为国争光四个字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但问题是,时珺好像并不在意,敷衍地嗯嗯了两声,随口就应和了一声,「老公你真棒。」 结果话一说完,屏幕那头的人神色一愣。 显然没想到时珺会说那两个字。 毕竟老公这两个字是他自己口嗨一下而已。 他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时珺能够彻底正面地认清并且回应自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至于结婚,那还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可谁能料到,他都已经做好长期的战斗准备了,结果时珺一句老公直接把他的心态搞炸裂了。 「你刚说什么?」 时珺这会儿也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过脑子时说了一句什么,很显然她不可能再重复一遍。 于是煳弄了他一番,说:「你真棒。」 可秦匪是那种能被煳弄过去的人吗? 因此坏笑着就道:「前缀呢?」 时珺想也不想地就道:「什么前缀?不记得了。」 秦匪看她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反应过来了,并且绝对不可能再说第二遍了。 心里虽然带着几分的遗憾,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 「反正我听见了。」他很是得意,嘴角地笑怎么也止不住。 时珺看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这样留恋不已,「如果我们两个没意外的话,这个前缀你能听一辈子。」 秦匪当即眼神一亮,面上是压制不住地激动,「所以你要嫁给我吗?」 时珺听到他那迫不及待的语气,不禁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所以我想说,这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 一个能叫一辈子的暱称,到时候只怕听得都嫌烦了吧。 可秦匪却说:「当然开心了!我如果能被你喊一辈子,我死而无憾了都。」 时珺顿时蹙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秦匪没想到她还挺小迷信,不过这也变相的证明了她对自己的在意,心里别提多美了,「我就是想表达一下,这个称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时珺才不管什么称唿不称唿,只要聊到死这个话题就是不行。 自从那次他差点真的被江暮韫和杰西森那两个王八蛋差点折腾死了之后,她现在对于这个字有点敏感。 哪怕她也有过手持着武器击毙对手的时候。 但只要听到秦匪说这个字,心里就有种心慌得不行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亲眼见过他跪在那里,半身是血的样子吧。 要知道,秦匪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无力过。 他应该是永远站在最顶层闪闪发光的才对。 怎么能够这样低三下四,这样委曲求全。 她那段时间几乎都不敢深想下去,就怕自己当时要是真的晕过去,这人是不是也就真的打算以命抵命。 要是这样,那接下来的一生她该怎么过? 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过得生不如死。 如果说母亲是给她生命的人,那么秦匪是给她希望的人。 因为有他,所以才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的无聊,贫乏。 相反,还挺有趣的。 哪怕两个人没什么话,就这么连着麦,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儿,都不再变得那么的枯燥。 所以,她真的不想听到秦匪说那个字。 因此当机立断地就转了话题,「你这次要闭关多久?」 秦匪估计也察觉到了她的敏感,就顺着她的话题,回答道:「大概两个月吧,等我一出来我就马上打电话给你,免得你想我想的不行,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揶揄地口吻。 可时珺因为还想着之前他要死不活的那个样子,如今他还能冲着自己笑,心底深处的某一块地方就陷了下去。 好像自从认清里的对这个人的感情后,她就再也对这个人硬不起心肠了。 甚至还想宠他一下。 「等你出来,我就再叫你一次。」 本来还在逗弄她的秦匪笑容不禁凝固在了嘴角,呈现出了一个很是滑稽的表情。 大概过了整整十秒的时间,他才像是从那个话里清醒过来,激动中有着一点不太相信,因此小心翼翼地问:「你认真的?」 然而,小姑娘点了点头,「嗯。」 秦匪在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后,瞬间只感觉一种狂喜从四肢百骸汇聚,然后沖向了自己的脑门,差点就一蹦三尺高,当即放出豪言壮语,「那我现在就和他们说,我今天进去,明天就出来!」 时珺看他为了一句老公居然想出这个招数,也是服了,「……如果你的那些老师们没意见,那我也没意见。」 秦匪想了下,不禁啧了一声,略微有些嫌弃地道:「他们可真碍事。」 时珺:「……」 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种欺师灭祖的话。 索性直接略过,提前结束了话题,「行了,我要忙了,你也准备下,明天去闭关吧。」 秦匪看了下时间,的确是不早了,知道她最近事儿多,也不好多拉着她说话,只能嗯了一声,「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会第一时间回覆你。」 「好。」 「哦,还有,你现在刚稳,别心急,以你现在的身份,江暮韫肯定不敢动你,至于境外的我的人替你盯着,也不会有事。」秦匪想到这件事,不免就多叮嘱了两句,「切记,一切都等我出来再说,不要私下行动,知道了吗?」 这段时间时珺做的事情,还有她设计的那个软体,他在北边都看了。 那时候看直播的时候,看时珺一改往日的冷漠形象,站在舞台上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她设计的产品。 那种自信就像是在发光一样,让他不自觉地折服在她的裙下。 后来看到她在介绍完之后,弹幕上各种拜服和鼓掌的赞嘆,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比他研发还要高兴。 那是他的小姑娘。 是他专属的。 秦匪那两天就天天盯着那两家公司的股价,看这那节节攀升的数字,他就打心眼里替时珺高兴。 但与此同时,他也让自己的手下时时刻刻盯着江家那边的动向。 并且还加派人手在时珺的身边。 倒不是怕江暮韫要趁此机会弄她,而是担心时珺会在拿到时氏资源的第一时间弄江暮韫。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时氏那摊子的事,连最基本的宴会都不举办,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开始清理整个公司上下,包括子公司也被她盯上。 那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整个时氏拿捏在手里的样子,别人只当她是想要趁此机将时氏归拢到她自己的手里,但他却十分清楚。 并不是这样的。 时珺如此急不可耐,不过是想要早点将一切整理好,然后向江家举刀罢了。 她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哪里会忍得下当时那个亏。 没在回来之后立刻发动自己手里的一切和江暮韫拼个你死我活,已经是她最后的理智了。 所以秦匪有点担心,自己一旦闭关之后,无法盯住她,她会不会像脱缰的野马,到时候直接杀到江家去,把江暮韫给宰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头疼。 总觉得这小姑娘野路子一个,一个不小心就拉不住她。 还是得尽早出来,把人栓在裤腰带上才行。 不然真怕自己一个耽误,再出来的时候,小姑娘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于是当天晚上他和南边的那些人叮嘱再三,并且将一切全都细细考虑好之后,他才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闭关去了。 718这个男人脑子有问题! 还好,后来闭关一个星期,秦匪实在耐不住心里的担心,特意找了个午休时间询问了下自己的手下,得知时珺有乖乖听话没搞事,这让他松了口气,就此彻底放下心开始搞研究。 其实时珺不搞事一是不想让秦匪无法安心做事,二是那些人还潜伏在南边,她要是现在主动找江暮韫,只怕那些人就会趁虚而入。 关于那些人,时珺到现在都没有告诉秦匪。 一开始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怕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担心得夜不能寐,无法安心休养。 后来等他病好了,结果他就要闭关干活去了。 为了让他能够认真搞事业,不被自己拖累,最终还是决定不说比较好。 反正她如今已经坐在了时家当家人的位置上,论资源、论地理位置,她都占上风。 没道理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她还会输。 于是,这件事就被彻底地隐瞒了下来。 她就私下派人盯着那一批人。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之前曝光得厉害,而且身价也不同往日,那些人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原本以为大家会按兵不动一段时间,可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后,江暮韫竟然亲自打电话给她。 时珺想也不想地就摁断了电话。 她觉得,他们之间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必要,还不如真刀实枪地干。 但江暮韫显然非常的执着。 电话一遍遍地打,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时珺一开始是无视,可时间久了,被惹得烦了,索性就直接关机。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打开手机的时候,十条的未接电话,也是厉害的很。 时珺划掉了上面的未接电话,结果就看到他发来的一条简讯。 上面也很简单,就写了两个字,恭喜。 但这释放出来的信号,却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恭喜? 以他们之前的生死过节,恭喜这两个字会不会显得非常的突兀? 时珺搞不懂江暮韫还搞这一出虚假的说辞干什么。 不过这人向来虚伪的很,玩儿这么一出也正常。 时珺懒得和他玩儿这些东西,索性就将这通简讯给直接删了,当做没看见。 可谁能想到,当她想要尽量忽视这个人的存在时,这个人居然用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表现手法来获取存在感。 那就是…… 江家变天了! 江暮韫上位了! 和她仅仅只差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江氏更新换代,江暮韫从小江总真正成为了江总! 而江耀平这个向来身体康健的人突然因为身体原因,自动让位了?! 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不过眼下也没有人在意这个了,因为江暮韫上的消息一出,南边的圈子就炸了! 要知道时家和江家在南边都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个是老牌的豪门集团,一个则是近几年势头兇勐的,大有要取代时氏地位的江家。 原本双方各自盘踞一处,相安无事,却没想到如今却接连更替,让下一代上位。 时珺的存在已经让很多人感觉到了形势的改变。 没想到这才短短一个星期,江暮韫也上位了。 要知道时珺可不是吃素的,她和时寅完全是两个极端。 以她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眼看着江家如此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大。 所以……这两个要一起的话,只怕南边得地震了。 很多人圈内的人顿时不免有种皮绷紧的感觉。 但最后还好,江暮韫没时珺那么的大刀阔斧,她他上位后,江氏基本上没什么改变的地方,而且也按照规矩,上位后举行了一场宴会。 而且宴会名单上还有时珺的名字。 这分明是抛出友好的橄榄枝啊。 只是当邀请函送到时氏的时候,时珺真的是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被自己一枪打坏脑子,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还是说,他想要引蛇出洞,想要把自己骗过去,然后派人解决自己? 时珺觉得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她才上位没多久,这人也迫不及待地跟着解决了江耀平,坐上了江家家主的位置,摆明了就是要和自己打擂台。 时珺想到这里,果断将邀请函丢进了垃圾桶里。 当天晚上她就在办公室里加班。 如今秦匪闭关研发计算,忙得昏天暗地,两个人之间也不需要打电话,连视频,她也就没必要赶着回去打卡,一个人就在总裁办公室里忙碌着。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多了,时氏上下,包括外面的秘书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她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办公桌前堆放着一大堆需要审批的文件,电脑屏幕里装着各种代码程序,以及会议窗口。 如今两家公司的重担都在她的身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忙,几乎是连轴转,即使坐在时氏的总裁办公室里,但也要盯着自家公司那边的情况。 这次的发布会开的非常成功,后期的事物安排简直应接不暇。 不知不觉中就忙到快十点,桌上那堆未处理的文件才处理了一半。 足以可见她的任务有多么的繁重。 时珺将最后两份文件解决后,终于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打算闭着眼休息一会儿。 一想到等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议,心里就累得不行。 办公室里一片静谧。 只有空调运作地「嗡嗡」声。 她就这样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着。 连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涌现而起,脑袋渐渐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突然桌子上响起了一阵手机震动声。 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那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一下子就惊醒了时珺。 她倏地睁开眼,朝着桌上看了一眼。 是个陌生电话。 时珺只当时垃圾电话,并不在意,摁掉了之后,就将手机重新丢在了一旁,再次重新靠在椅背上小憩了起来。 但谁知道那个陌生电话却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这让时珺不禁蹙眉,以为是哪个合作人换了手机。 正当她接通了电话,却听到江暮韫温和的声音从那头响起,「为什么不来?」 时珺一顿,随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这人居然为了让自己接电话,用别的号码给自己打。 还真是够坚持不懈的。 时珺看他如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知道自己再挂电话也没有什么用,索性就明说了,「我不认为有来的必要。」 江暮韫倒也不生气,只是说:「可是你还欠我一句恭喜。」 这话让时珺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她欠江暮韫一句恭喜? 她什么时候欠的? 想到这里,她勐地反应过来,一个星期前那条简讯。 当即觉得荒唐而又可笑。 那个恭喜明明是他强制发送给自己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简直强盗逻辑! 时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江暮韫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无语,所以自顾自的解释道:「我知道你还记着上次的事,可我觉得我利用了你,你也打伤了我,我们应该是两清才对。」 这话里显然是带着退让和道歉的意思。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更加的诡异。 他们两个人之间都到了要人命的地步了,是一句两清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吗? 江暮韫越是这样的态度,时珺越觉得可疑,越是顺势而为地撇清,「既然两清,也就没有联繫的必要。」 但咩想到江暮韫却在这个时候神来之笔地说了一句:「我们合作吧。」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要合作。 但却是说得最让时珺最意外的一次。 她还从来不知道江暮韫竟然会如此不计前嫌,心胸宽广。 时珺想也不想的就要出口拒绝,但江暮韫大概是早就有了准备,所以率先抢话道:「我知道,你很在意秦匪。但很可惜,他护不住你。你也看到了,当时如果不是你醒过来,派你自己的人来救,他就只能以命抵命地来换你。」 一提及到秦匪,时珺的眉眼间就变得冷冽了起来。 「时珺,你要知道,在南边他是没办法保护你的。」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说。 时珺静静地等着他把屁放完,然后冷着声音问了一句,「那谁能保护我?」 「当然是我。」 在听到江暮韫这番话之后,时珺毫不遮掩地就是一声轻嗤。 江暮韫听出了她言辞之下的讥讽和轻蔑,也不介意,而是继续道:「我和库宁是有合作的,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 时珺语气平平,「那我真应该谢谢你的不计前嫌。」 江暮韫丝毫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还是一如既往地劝说着,「如今杰西森死了,新的接替者已经到了,你如果不和我合作,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只有我,秦匪是庇护不了你的。」 面对他的这番说辞,时珺沉默了两秒之后,只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做梦吧。」 说罢,她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拒绝得非常不留情面。 江暮韫大概是闭门羹吃多了,也不介意,只是很快发了一条简讯过来。 时珺皱着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就看到屏幕上写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再好好想一下。 还一个星期? 时珺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为了他浪费半个月的时间。 当下就删除了那条简讯,将手机丢在了一旁。 时珺被江暮韫这么一闹腾,顿时睡意寥寥,索性也不睡了,顺便将空调又调低了几度。 南边的夏季闷热的很。 即使到了晚上,那风吹出来也是热的。 等室内的温度又降低了一些之后,时珺总算重新开始努力工作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时珺依旧每天泡在办公室里,源源不断的会议和各种批阅成了她的日常。 至于江暮韫的那通电话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关于江氏的消息却一条接着一条在各大报纸版面上出现。 当然了,没有时珺的那么的爆炸性,但也足够让那些人看到之后津津乐道。 毕竟也是一家集团公司的当家人变更。 只是江暮韫比自己要稳很多。 大概是因为他很早就参与公司的工作和决定,所以好几个决策出来都是往年就已经计划好,如今开始正式实施的消息而已。 时珺看了个大概之后,就没有再关心了。 实在是没精力关心。 因为她真的太忙了。 两家公司的工作量全都压在她的身上,以至于每天都早出晚归,甚至后来加班太晚,就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反正总裁办公室里有一间她私人的休息室,里面设备齐全,还有好几套的换洗衣物,她就是住上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至于秦匪安排给她的那些保镖就在公司楼下守着。 一切都看上去安排的非常好。 按理来说,日子就应该这样有条不紊地过下去。 可偏偏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719暗杀! 夏夜,闷热的风吹拂而过。 办公室里的空调不断地输送着冷气。 时珺在解决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后,整个人总算像是活过来一样,二话不说就丢掉了手里的滑鼠,靠在椅背上揉起了眉心。 连续盯着电脑看了将近六七个小时,眼睛都快受不住了。 时珺缓和了半天,然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了。 她已经折腾不动了。 要是再回去的话,差不多得一点到家,而明天早上六点多她记得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一想到这里,她果断决定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毕竟能多睡一分钟就赚一分钟。 时珺将电脑和灯都关了,然后直接进了自己的休息室,连澡都没洗,直接就倒在床上。 足以可见她这一天天的有多么的辛苦。 漆黑的休息室内就此陷入了沉寂之中。 墙壁上的挂钟一点点地移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办公室的大门「滴」地一声,发出了很细微的声响。 随即门锁就被轻轻转动了起来。 紧接着几道黑影从门外闪现了进来。 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那几个人的速度很快地绕过办公桌,朝着休息室直扑而去。 那几个人的目的非常强。 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黑夜中,就看到他们一行人躲在休息室门外撬锁。 因为隐私设计的问题,休息室的门锁比办公室的还要复杂一些。所以他们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把门锁给打开。 一推开门,背后昏沉的光影透了进去,隐隐约约间就看到床上微微隆起一道弧度。 当即,门口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直到站在床边上后,为首的那个人缓缓的就从腰间拔出了刀刃,然后高举到半空,最终勐地一握紧,狠狠朝着拿到隆起的被子扎了下去。 只是没想到,这一刀下去,没有预料之中的皮肉划破,鲜血飞溅的画面,相反只剩下……软? 为首的那个男人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触感。 当即一把掀开被子,果然就发现,竟是一个枕头! 根本不是时珺! 该死,他们被骗了! 当这个念头从心头涌起之后,第一时间那这些人就是,他们被发现了! 于是,那人马上低吼了一声:「撤!」 可这话音刚落,们外的门锁「滴」地一下,就锁上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休息室倏地就亮起了灯光。 刺眼的光线让在场的那些人不由得眼睛闭了闭眼。 等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四周原本隐秘的休息室白墙瞬间变成了透明的。 原来…… 这根本不是白墙,而是一面雾化玻璃墙。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这会儿正站在玻璃墙外,眼底不见丝毫的困顿和疲惫。 看上去像是早就等了很久的样子。 而事实上,时珺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等你们很久了。」 这一句话让屋内的人立刻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被诓骗了。 那些手下见了,即刻就朝着玻璃墙踹了过去,企图想要破墙而出。 「砰——砰——砰——」 然而,一连踹了好几下,玻璃纹丝不动。 别说碎了,就是连一点龟裂都没有。 那些人看在眼里,顿时急了。 反正也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怕了,立刻就从腰间拔枪而出,冲着墙面一连开了几枪。 结果,半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这不仅是雾化玻璃,还是用特殊材质做的防弹玻璃墙。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到这里,也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了,不禁轻轻呵笑了一声,「看来珺小姐是真的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尽管被困在房间内,但这人丝毫不见任何的侷促和不安。 甚至好像在确定自己被抓之后,反而放松了下来,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似的,直接坐在了床上,懒懒地靠在床头,看上去十分的惬意。 「那上次那一对母子的事,看来也是珺小姐故意让我们知道的了?」 男人这话虽是问话,但语气里却满是肯定。 那天他在得知时凡森死亡的真相之后,就心里多少有点模煳概念了。 如今一看到时珺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那事情就更加确定了。 自己真的被这女人给设计了一把。 只是杰西森都折在她手里,自己被她耍了一通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不过…… 这女人胆子真的挺大啊。 因为杰西森的死亡,他这次接任务的时候特意好好查了一下这个女的。 说是女人,显然她还不够格。 说女孩儿…… 那漆黑的眼眸深沉如海,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哪里有半点少女的样子。 再看看她这些年的经歷,说真的,只有两个字,佩服。 但再佩服,触及到他们的利益,那也是不行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够小心翼翼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珺小姐还真是煞费苦心。」男人说话时明显带着口音,一听就是境外的人。 时珺站定在外面,神色淡漠地道:「我不喜欢被人误会。」 这话让男人哼笑了一声,「误不误会还重要吗?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就算证明了时凡森的死和你无关,但那么多条人命,你一样也逃不掉,註定了。」 时珺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是不得不提醒他一声:「现在逃不掉的不是我。」 而是他们。 屋内的男人听了这话神色不仅不紧张,甚至还带着一点怡然自得地随散,笑着道:「你不会以为就只有我和杰西森吧?你也太天真了,杰西森没完成的,就由我来,我没完成,就由下一批来,下一批的人不行,就再来一批,源源不断,永无止境。就算这次你侥倖逃脱了,可你能逃脱得了下一次,下下次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神色飞扬,分明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但对于这些话,时珺的面上始终一片平静,眼底不起丝毫的波澜,「我不管下一批和下下批是谁,我只知道你的命就一条,无论下一批来的是谁,都不是你了。」 都说杀人诛心。 时珺最后那几个字成功让男人的笑定格住了。 是啊。 命就只有一条。 就算后面来上十批人暗杀时珺,可都已经不是他了。 其实像他们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就看淡了生死了,所以刚才在说那番话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是将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角度。 可时珺却冷不丁地将他拉入了局中。 瞬间,死亡这两个字笼罩着他。 让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这个女人真的是……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时候,就看到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定在时珺的身边,说道:「珺小姐,下面的人也全都抓起来了。」 屋内的男人一听,之前那股死亡的气息立刻压在了他的心上。 事实上他在被困住的时候就知道时珺肯定不会放过下面的人,不过那时候他挺无所谓的,反正不过就是一个死而已。 但听完了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之后,心竟然见鬼的动摇了。 而时珺哪里看不出,她看着玻璃房里的男人,然后径直地对身边的人嗯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平静的声音将男人深陷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两个人就此对视了一下,他就无谓地偏过头去,像是没听到似的。 而时珺也收回了目光,对身旁的人说道:「把人暂时关起来就好。」 这话倒是让那个男人有些意外,以至于不由得转过头重新看了她一眼。 但时珺却压根不搭理,说完就打算离开办公室。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随即就对身后的人叮嘱道:「对了,这件事别告诉你们秦总了。」 跟着一起出来的手下顿时皱了下眉,并没有回应。 显然对于这个命令有些不能接受。 说到底,在他们心里,时珺只是目标人物,但最终的boss还是秦匪。 所以,对于她的要求,他们是无法完全遵照的。 更何况这个要求要是要隐瞒自己的主子。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不可以分心。」看到对方迟疑和犹豫的之后,时珺便解释了一下。 那位手下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是为自家主子着想,但有些话也同样要解释清楚,「这是秦总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得服从。」 这话顿时让她想起了那次谢原的事。 对于他们来说,服从是第一等大事。 要是不服从,秦匪就会驱逐他们离去。 当然,她也可以威逼利诱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大不了到时候发现了之后就把人弄到自己身边,但这样做就无疑是在打秦匪的脸。 她不想这样做。 因此,就此提议,「那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 那名手下愣了下。 不知道? 「之前我找那对母子的事,我也没有告诉你们,你们不也一样就这么过。」时珺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现在人都抓到了,事情都结束了,实在没必要让他分心干着急。」 那名手下蹙着眉,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太能认同的样子。 时珺见他还带着几分的犹豫,当下注入了一记强心针,「难道你们还希望让他再一次重蹈覆辙送进医院吗?」 那名手下浑身一震。 神色纠结了片刻,最终低下了头。 时珺知道,他这是妥协了。 当下也不再废话,再次叮嘱他们好好盯着人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转而去了隔壁的会议室睡觉去了。 眼下都凌晨两三点了,她实在是懒得折腾。 刚才本来在里面睡得好好的,谁知道手下的人就发来消息表示,那些人竟然不安分地熘进来了。 好在她自从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后,就一直在身边加派了人手。 所以当时被偷袭之际也最快的做出了相对应的反应,逃过一劫。 不过这么一折腾,浪费了两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没有睡足就被吵醒的她其实起床气很大,只不过是因为事关重大,再加上那些都是秦匪的手下,她不好态度太过随意,所以一直压着。 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彻底安心睡下了,她门锁一关,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睡了起来。 只是时间到底太短了,她感觉自己刚睡下去,都还没陷入沉睡之中,就被自己的手机闹铃给叫醒了。 上面的备註写着,跨国会议。 这四个字让她差点没把手机直接给摔出去! 在那一瞬间,时珺真想把那几个半夜吵她睡觉的给毙了! 就这样,那一天时氏上下都察觉到他们总裁的低气压,导致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祖宗,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偏偏有个人却主动撞抢眼上了。 720虚伪的关心真噁心 也就是快到傍晚时分,时珺的起床气总算是缓和了过来点,但是因为没睡饱,情绪多少有点低,公司上下都紧张得不行,弄得开会的时候他们都绷紧了皮,说话小心小心再小心,用词都是斟酌再三,就怕一不小心惹火了自家的老闆。 不过还好,老闆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殃及池鱼的意思。 在会议结束后,就放他们准时下班回家,并没有让他们留在公司里加班的意思。 那些人感恩戴德的赶紧一熘烟儿地跑了。 瞬间,会议室里空空荡荡。 时珺掐了下眉心,打算缓一下后回办公室继续认命干活的死后,谁知道这个时候江暮韫的电话又来了。 这回他倒是用自己的电话了。 时珺这段时间被他纠缠不休的也烦了,也不废话了,果断接起了电话,就冷而烦躁地警告了一句,「江暮韫,我自认为已经对你退让再三了,你别得寸进尺。」 但这回江暮韫却一反常态,径直地问:「你是不是把那一批人给抓起来了?」 那语气里带着往日没有的焦急和紧张。 时珺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来要人的,这下声音越发地冷淡了下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暮韫恍若未闻,只是问:「你动他了吗?」 时珺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资格,竟然在这里质问自己,「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江暮韫看上去似乎真的很着急,连往日的君子风度都没了,冲着她就低吼了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动他!」 时珺都被这一下给都快弄懵了。 他到底哪来的胆子来吼自己?! 本来就心情不怎么好的人当下也不爽了,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人拉黑,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讲。 反正又不是秦匪。 更何况,就是秦匪都没这么和她说过话。 真不知道江暮韫是不是疯了! 时珺缓和了一下情绪后,随即拿起了手机,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在路过秘书室的时候,那些秘书们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家老闆的那极其低的气压。 就好像要沉到地心里去一样。 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终那些秘书们决定今天还是准时下班比较好,免得在时珺身边给直接压死。 于是当天时氏的员工们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准时下班。 就连那些高层也如此。 时珺一开始不知道,直到江暮韫竟然找过来,而秘书室竟然没有人通报,还是秦匪手下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才知道,公司的员工都跑了。 不过这会儿员工下班跑路显然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江暮韫竟然亲自来了! 就因为她挂这人的电话? 他是不是闲出屁了? 时珺第一时间就是想闭门拒见。 而秦匪的手下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厌烦,于是提醒:「如果不想见的话,我们能够处理。」 时珺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就想要同意。 但转而一想,眼下在公司如果不同意的话,到时候他直接去家门口蹲守,其实也挺烦的。 思考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见一次。 「没关系,放他上来吧。」 那名手顿了顿,再三确认:「您真的要见吗?秦总吩咐过,最好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时珺却说:「没关系,你们真的担心的话,可以搜他的身。」 「是。」 时珺原本以为这种举动一定会逼退他,但当他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人只要是认定的事,无论什么都不会退让。 别说是搜身了,估计让他脱光上来,他估计都干得出来。 时珺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人能和秦匪对抗。 太死缠烂打。 就像是水蛭,吸附在身上后就根本别想甩开。 她就这样看着江暮韫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很是阴沉。 而时珺也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正蹙眉要开口之际,却被江暮韫率先开口抢了话,「你现在必须要把他们放了!」 时珺本就不好看的神色更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她这话极度不客气。 但也非常合理。 她是时氏的掌权人,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能够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江暮韫这种被划分为敌对的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可江暮韫却显然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皱着眉,道:「我这是为你好!」 「不需要。」时珺想也不想地拒绝。 江暮韫看她对自己的敌意那么强烈,心里越大的激恼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等了这人那么久,还为她顶着境外的压力,结果她倒好,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时珺,你之前弄死了杰西森,那边已经很不高兴了,你要是再不放过这一批人,你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吗?」他压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再次劝说起来,想让她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但时珺的态度却完全可以称得上没心没肺,「如果你想说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派人过来暗杀我这种废话,那个男人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听了,你可以走了。」 当即把江暮韫给气得不轻,「你既然知道源源不断派人过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从此以后你睡觉、吃饭、出门,你的头都会随时被狙击手瞄准!」 一般正常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肯定毛骨悚然,但时珺是正常人吗? 显然她不是! 「放心,他们的枪还没有抵在我的脑袋上时,他们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论杀人,她下手不比任何人轻。 从她屠杀了杰西森所带来的那一群人就知道,真生气起来,她根本不考虑后果。 大有一种豁出去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 江暮韫对于她这种回答气得太阳穴一蹦一蹦,「难道你要这样担惊受怕一辈子?」 时珺听到他这话真是气笑了,「江暮韫,有些话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所以,别装成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 江暮韫心头「咚」地一下。 不过到底从小练就了一副隐忍的好本事,眼底的神情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又丝毫的变化。 甚至语气稳稳地就要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 懂字还没有说完,就被时珺的一声嗤笑给打断了。 「江暮韫,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合作,不是因为大度,也不是因为两清,而是你担心他们让你来对付我。」 如果说之前的恭喜和邀请函还让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话,那么后面的主动合作,以及愿意做她的保护伞这一系列的言辞中,她已经察觉到了这人的意图。 「时氏在我父亲的手里,或许不足为惧,但在我的手里,就成了铁板一块。如果我们双方厮杀,秦匪必然会插手,那到时候南北双方攻击……江暮韫,你承受不住。」 与其最后被困不如谈和。 这是江暮韫的策略。 哪怕被对方开过一枪,但在利益面前,这些都可以为此让道。 虽说时珺自己也一直都是信奉利益至上,但是利益就是利益,他在利益上面铺上一层虚伪的温情皮囊,那就很噁心了。 当然更噁心的是,这人演戏演得自己入魔,以假乱真,跑来真的训斥她。 真的是见了鬼了。 而站在对面的江暮韫在被如此明晃晃地戳穿后,却半点没有任何的心虚和慌张,相反他波澜不惊地道:「你想多了,你和秦匪联合,我也能和境外的联合。」 「可他们的手到底伸不了那么长。」时珺虽然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但是气势却完全不输站在那里的江暮韫,甚至更压一筹,「更何况,他们也不会愿意花费心思去伸那么长。」 如此直白地看穿,江暮韫终于有些架不住了,说话时情绪稍稍有了些许的泄露,「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有事,这是真的。」 时珺真是被他的厚颜无耻所打败,「不管怎么样,我也不想在听你说这些话,请你出去。」 看到她如此决绝的态度,江暮韫知道再说这种话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索性他也不说了,直接开门见山地就是一句:「所以你是肯定不打算和我合作了,是吗?」 时珺目光冰冷,「江暮韫,我没在接收时氏后马上找你算帐,已经是客气了。」 他们之间的帐可不是不合作三个字就可以解决的。 要不是惦记着秦匪的叮嘱,她哪里会沉稳到现在,早就找机会弄这混蛋了。 江暮韫看自己无法劝动她,双方不禁陷入了对峙之中。 气氛就此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江暮韫只好发狠地说了一句,「好,既如此,那你可别后悔。」 「我时珺做事从来不后悔。」丢下了这句话,时珺毫不客气地就下起了逐客令,「没什么事,就赶紧走,不然你想走都走不了。」 这种明晃晃的威胁,要是别人江暮韫你肯定不会在意。 但如果是时珺的话…… 他还真不能完全保证。 更何况这个时候秦匪的手下和她的人很快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做出了请的姿态。 江暮韫眼下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孤身一人,如果想要强制性留在这里,根本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最重要的是,双方已经谈崩了。 他再留在这里,也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于是,只能唇抿紧着,阴沉着一张脸就此下了楼。 一下楼,原本还担心自家江总的几名的手下立刻沖了上去。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看见江暮韫那不善的面色,他们顿时停下了脚步。 等到上了车,江暮韫终于没忍住,将手里的手机给砸了出去,就此摔在了座位上,发出了沉闷地一记声响。 身边的手下见了,连忙低下头,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还从来没见过向来温和的小江总竟然会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那位珺小姐可真够厉害的,能把他气成那个样子。 手下的人眼观鼻鼻观心的努力争做透明人。 而坐在后座的江暮韫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街景,心里的躁意始终压制不下去。 在时珺那里屡次吃瘪,实在是气死人了! 他真是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简直比她父亲还难搞。 江暮韫原本对她的那股子劲的欣赏全反噬给了他。 没过多久,座位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江暮韫看了一眼,竟然是库宁的电话,没办法,只能压着脾气接了起来。 偏偏电话那头的人一开口就是一句:「人呢?」 721踢到铁板 江暮韫这会儿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而情绪低沉,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恼火,语气都变差了很多,「凶多吉少。」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火,反而呵笑了一声,「你当时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一定会说服她和我们一起的吗?」 看库宁竟然不反思,甚至还把黑锅甩到他的身上,江暮韫的气性就有些压不住了,「我是信誓旦旦,但你的人为什么私下行动却不和我说?结果现在惹恼了她!」 库宁笑了笑,「你不是和我说,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说服她吗?半个月都快到了。」 江暮韫听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那股压制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不得不提高了几个音调对此强调:「现在距离半个月还有几天。」 库宁啧啧感嘆,「就那么几天的时间,你觉得她会改变主意?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江暮韫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给激到了,「可我说明了是半个月,那就得半个月,无论是提前几天还是几秒,那都会成为我的失误!」 而他极度憎恶这种失误。 库宁却始终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还反过来劝说道:「江暮韫,你别天真了,她既然这么久都不答应,那就是不答应了。女人这种生物,记仇的很,你打伤了她心爱的男人,不咬碎你,都是客气的了。」 从他的字里行间里明显听出来了对女人的轻蔑和不屑。 江暮韫真是被他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就算这样,她眼下也有了攻击我的最好理由!」 这人自己自以为是的自大也就算了,还竟然连累他下水。 害得他在时珺面前成了一个虚伪的骗子。 「你难道不想要时氏吗?」 冷不丁的,电话那头的库宁反问了一句。 让江暮韫愣了下。 「与其和一个女人合作,不如拿下整个时氏,到时候南边就真的全都由你说了算,不好吗?」库宁的话还在继续。 江暮韫听完之后,便明白了,这人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时氏合作。 当时只怕听到自己的提议,不过是敷衍自己,让自己成了那个虚假的挡箭牌,好让时珺放下心中的戒备,以此偷袭成功罢了。 可谁想到,最后时珺竟然警戒到如此地步,一点都不放松。 让他连续折了两批人在其中。 这下只怕是杀心大起,想吃了整个时氏,彻底控制南边。 被戏耍一通的江暮韫难免不高兴,当先语气沉了下来,「你想的太简单了,时家在南边经歷了一代又一代,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根本没那么容易撬动。」 可库宁却道:「时氏之前或许固若金汤,但现在一个女人执掌,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吧?江总。」 以前固若金汤? 现在小菜一碟? 库宁到底是对时寅和时珺这对父女之间有什么误解? 明明就是时寅时代小菜一碟,时珺时代固若金汤好不好! 如果时珺没有什么能力的话,那他怎么会连续折了两批人马在时珺的手里! 这人到底看不看得懂如今的时氏?! 他为什么那么尽释前嫌也要把人拉过来,就是因为知道朝代变了,时珺上位之后,江家要想再一手遮天会困难很多,所以才会这样做! 「你根本就不懂……」 江暮韫正要说话,可库宁却变得不耐烦了起来,「你如果拿下了时氏,我想董事会的那些人应该会对你更加没意见了吧?」 江暮韫一顿。 库宁再次道:「加油。」 这态度分明是已经确定让他去解决时珺的意思。 江暮韫真是被他那使唤的态度给气笑了,「那你的那些手下怎么办?」 库宁毫不在意地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一批手下吗?」说着,又对他叮嘱了一句,「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拿下时氏。」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库宁就把电话挂了。 被接二连三挂断电话的江暮韫这下是真的怒了,饶是骨子里刻印的教养也压制不住此时此刻的心情,即刻咒骂着就把手机给摔了出去。 清隽斯文的眉眼间的再无温良之色,取代而至的是周身散发出的不寒而慄的寒气。 车内的几个属下立刻统统屏息凝神,就怕唿吸声干扰到了自家的主子,挨一顿骂。 江暮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上位后会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时珺肯定是站在秦匪这边了。 如果他想稳住江氏,那么除了和库宁合作别无他法。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平稳。 但库宁的态度也很明确,想合作,那也就要拿下时氏。 那到最后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他一个人抵抗这两个夫妻。 这怎么行! 江暮韫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哪里真的会愣头青似的一个人去和时珺斗。 要真的想弄时珺,必须得拉着库宁一起才行。 于是过了两天之后他就重新又给库宁打了个电话表示这次得双方一起合作。 库宁对此表示十分的嫌弃,「你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被这样看轻的江暮韫却没有半点尴尬,而是非常坦然地回答:「可你要知道,这个女人背后还有一个秦家,我的确不行。」 都这样明着承认了,库宁还能怎么办,所以只能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暮韫毫不客气地开出条件,「我对付时珺,你来替我挡住秦匪。」 其实这要求也挺正常的。 毕竟人家夫妻档,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干的过去。 但库宁却哼笑了一声。 江暮韫以为他不愿意。 正皱眉要开口,结果就听到他说:「你倒是挺看得起我啊,让我对付秦匪,你一个人去打压时珺?」 江暮韫听到这话后,知道他又在小看时珺了。 当下也没有纠结,果断重新提议,「那也可以我来替你挡着秦匪,你去对付时珺。」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作为合作伙伴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在你有所动作前别忘了,你已经折了两批人在她手里了,如果你不调整方法的话,你的人会一批一批地少下去,直到被她反杀。」 库宁果然语气里满是不屑,「你是太看得起她了,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那你继续派人吧。」江暮韫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随即又道:「如果你的人能近得了她的身,秦匪那边我来。」 「好啊。」库宁当即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如果我拿下了时珺,时氏就是我的。」 江暮韫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你要是可以解决时珺,时氏就归你,我不抢。」 听着他如此大方的话,库宁倒是小小地意外了一把。 哟,这可真是新鲜了。 宁愿和秦匪打个你死我活,也不动时家那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 库宁想了半天,最终觉得这江暮韫估计是对这个女孩子有意思,心软了。 毕竟那个叫时珺的女孩子的长相他也看过,的确是挺不错的。 够冷,够难驯。 是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啧,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但实际上,江暮韫哪里是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如果说在杰西森这件事之前他还对这个女孩子有点那种不甘心的想法的话,那在看到她让人屠杀了那些人之后,那点想法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在那一瞬间清楚的明白,这个女孩子会成长到今天,绝对不是靠脸,或者那点坚韧精神撑着。 而是真正的狠。 那种狠厉冷酷就连男人都汗颜。 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当时秦匪的伤和屈辱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时,她漆黑的眼眸里腾升起的嗜血危险。 那是一种根本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情绪。 所以江暮韫下意识的不想再惹下去。 库宁想要去踢那块铁板,那就让他去踢吧,等踢肿了,他就知道自己惹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而这块铁板还没有尝到,率先被另外一块铁板给砸到了。 秦匪之前就率先给过他警告,让他不要随意轻举妄动,但他后来收到消息,秦匪闭关了,因此这才大着胆子想去动一动时珺。 毕竟时氏这么大一块肉真的太肥了。 再加上江暮韫自动放弃,那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天上掉馅饼。 可惜,馅饼是掉下来了,但差点被把他给砸死。 秦匪的人竟然在暗中蛰伏着,一看到他们越境而来,就当即出动,在关口就把人给全部擒住了。 毕竟国内还是秦匪的天下。 他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于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办法,最后只能眼睁睁地将那块肉还给了江暮韫,不过因为他知道这其中有秦匪的人在暗中保护,所以这一仗并不好打,他愿意在外场支援。 不过他的支援就是,就是将秦匪的那些人全都调动起来,并且想办法将秦匪给支走,把南边空出来,好给江暮韫一个施展的空间。 两个人就此商量了一番之后,很快秦匪的那些人就被库宁的人给找了出来。 江暮韫则赶紧善后,将那些人全都给处理干净。 然后库宁就去搞事了。 京都那边果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们这次研究所支持的晶片被扣下了。 事关技术研究,除了秦匪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过去谈判。 于是没办法,秦匪只能匆匆前往国外。 不过因为这一意外出关,他前往机场的那两个小时空隙时间,立刻打电话给时珺,询问她最近的近况。 时珺没有多说这段时间自己这边发生的事,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工作忙。 结果把秦匪给心疼坏了,「没必要这么拼,你已经很厉害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的休息才行。」 「这话更适合你。」电话那头的时珺想也不想地就回道。 毕竟这人忙起来是彻夜不眠的那种。 再加上他睡眠本身就不好,可以想像现在的他是一个什么情况。 但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我不一样。」 嗯? 不一样?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都是缺觉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秦匪又再次说道:「我这是在赚娶媳妇儿的彩礼钱。」 时珺:「……」 之前还为国争光,现在就变成赚彩礼钱了。 还没等时珺说话,秦匪那边已经率先开了口,「行了,我到机场了,马上就要上飞机了,这次去估计没半个月肯定回不来,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和你通通电话。」 「别总想和我通电话,还是抓紧时间好好睡觉吧。」时珺到底还是心疼他这样来回奔波,希望他能够利用一切能睡觉的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但秦匪却突然压低了声音感慨,「没有你在身边,睡不着啊。」 时珺:「……」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天天睡一起似的。 很快电话就传来了属下提醒他登机的声音,时珺便再次叮嘱了一番,就和他结束了通话。 722来自江暮韫的攻击 秦匪出国的消息很快就从库宁那边传到了江暮韫的耳朵里。 如此一来,就是他上场了。 虽然时珺这块铁板难踢,但少了一个秦匪在旁边帮忙,多少也能撬动一番了。 更何况,她现在刚坐在时家的位置上,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因此,江暮韫没有再犹豫。 不过他没有选择去暗杀时珺。 时珺在没有当时家家主时,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结那么多人,而如今成了家主,有了时家本身的资源,只怕更加的厉害。 所以,他换了个方式,不给时珺的人身安全上找麻烦,而是换了个最在意的东西。 那就是她引以为傲的产品。 发布会的直播其实他也看了。 不可否认,在科技这一块上,时珺是真的当之无愧的「珺爷」。 她所建造出来的科技帝国,饶是他都不由得震动。 虽然江氏也有自己的科技公司,但里面的技术人员绝对没有时珺的能力和魄力。 更别提有这种庞大的概念。 当然,就算有,其实他也不会同意。 因为风险极大,还特别烧钱。 没有一点魄力和优秀的心理素质,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以江暮韫你这种务实的商人本性,肯定不会愿意这样白白烧钱去做这样框架巨大的产品。 但,时珺可以。 她有钱,她也有能力。 能够设计出这样的产品并不让人意外。 唯独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的新版本里,他隐隐有种预感,时珺的胃口很大,那些理念不仅仅在一个软体上,似乎要同时开发出无数个衍生品,将其垄断。 垄断。 这两个字无疑像炸弹,炸得他心神有些不稳。 以往时珺将那家公司基本上就是一个情报中介,大部分的业务重心都在情报买卖上,如今却搞出这么大一个手笔,显然是要往商场上施展抱负。 这情报、科技要是全都被她拿捏住了,那时氏重归南边老大地位就指日可待了。 因此在发现自己无法和时珺合作,又和库宁一拍即合的情况下,他决定动她的帝国。 她既然想利用自己的产品为自己的公司和时氏加持,那就也该知道,两家公司捆绑在一起或许可以同时股价大爆的效果,但一旦出事的话…… 那也是玉石俱焚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发动了攻击。 很快,关于那款软体的安全漏洞问题从一张帖子里曝了出来。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相信。 毕竟「珺爷」的产品质量,还是非常有保证的。 这么多年用下来了,深得人心。 所以他们压根就不搭理,甚至有些是时珺的狂热粉丝,在看到那个帖子后,直接杀到那个帖子下面戾气丛生的各种咒骂和问候。 有几个想要和时珺合作的公司更是之前苦于没办法讨好时珺而头疼不已,结果现在送上门来的麻烦,当下二话不说,比时氏还积极得想要处理那个帖子,以及写帖子的人。 这原本也就是一个连水花都飞溅不起来的小事罢了。 可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公司的人手段垃圾,还是那个写帖子的人是个一根筋,在被删了帖子,得到一封律师信之后,居然突然变态了? 哦不,是激动了! 竟然说时氏以强压人,要准备杀人灭口。 哦豁!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很想抓时氏小辫子的对家,以及各种不安好心的记者们都纷纷闻讯而来。 那个写帖子的男人很明显是打算趁着热度为自己造势一波。 于是在媒体面前各种慷慨激愤,说时氏为了掩盖软体漏洞,不惜让律师威严恐吓他,让他闭嘴。 搞事的记者当然顺着这个机会就开始询问其了所谓的软体漏洞是什么了。 那个男人坐在镜头面前,毫不客气地在那里大放厥词,「其实时氏名下的那款2.0的软体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它计算保存数据的同时,还会自动汇成报告储存在后台里,最终所有客户的数据最后都会被时氏追踪和查看。」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记者也顺势跟着他一起搞事。 「就是说,这个软体不仅不安全,甚至还是一个病毒,会有随时泄露客户资料和数据的危险。」 …… 听着电脑里传来的那些话,时珺身边的人当场就爆炸了。 「放屁!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什么病毒,老子的程序天下无敌,根本没有任何的病毒!这人在哪儿,我要去找他算帐,我要和他面对面对峙!」 「他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出来,我打得他连他爸都不知道!」 …… 谢原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辈子说他体能不行可以,说他长相不行也没问题,但说他敲代码不行,那就不行! 那是他一辈子最热爱的东西! 谁都不可以质疑他这方面! 绝对不行! 因此,二话不说就要冲出去打算和对方干架。 还好身旁的助理眼明手快地将这位给拉住了。 但谢原却还是异常暴躁地朝着门外走去,「你别拉我,我要弄死这个抹黑我的傢伙!」 他虽说是代码写的好,但毕竟在秦匪的那个队伍里待过,爆发力非比寻常,一般的男人哪里拉得住他。 眼看着那名助理不仅拉不住,自己也要跟着一起被拽出去的时候,时珺终于开口了,「他也不算抹黑你。」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立刻就将要蛮牛一样的谢原给定在了原地。 然后他霍地转过身,双眼瞪得如铜铃地盯着时珺,「什么意思?你也说我的程序不行?」 最后那两个字明显被他咬得很重。 看得出来,这个质疑比质疑他作为男人的能力还要严重。 时珺正要开口说话,结果站在门口的谢原就想到了什么,立刻道:「不对啊,这程序开发你也占百分之五十的,你说我不行不就是在说自己不行?」 「……」时珺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平静地道:「两天前后台被攻击过,你难道没发现吗?」 这一句话再次炸得谢原身形微晃了下,随即差点没直接蹦起来,「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时珺靠在椅背上,对于这件事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语气很是冷淡,「对方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当时在凌晨攻入后台,数据只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波动,你那时候应该在睡觉,第二天起来就算看也察觉不到什么问题。」 谢原一听是凌晨时间,那他的确是在睡觉。 毕竟这段时间他太忙了,除了检测后台数据,还有很多的任务,白天忙得快废了,好不容易凌晨能眯上一会儿,肯定不能浪费。 但是…… 「那你为什么不睡觉?」 白天连轴转着开会和工作,晚上凌晨了,她居然还不睡觉的在监测后台,这也不怕猝死啊? 对此,时珺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冷冷地道:「我在开会。」 时氏摊子那么大,时寅那个废物这些年脑子里只想要稳住自己的位置,公司内外弄得乌烟瘴气,她现在得全都给收拾清理。 当然,要是没江暮韫,她或许可以慢点,花个一两年的时间,但眼下这种情况,她收拢的越多,那么可运用的资源就越多。 这也导致她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开会、工作。 原本站在那里还暴躁不已的谢原顿时沉默了下来,显然他也是知道时珺最近的辛苦,最终憋出了几个字:「……你可真辛苦。」 凌晨三点还在开会。 这是什么痛苦日子。 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时珺的情绪那么糟糕。 都是睡不到觉的起床气啊。 谢原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之后,才言归正传地问:「那对方你抓到了吗?」 提及到这个问题,时珺嘴角轻扯出一个弧度,只是没有丝毫的情绪在其中,「不用抓我也知道是谁搞的鬼。」 以现在时氏的成绩和风头,巴结的人都来不及,谁会、谁有敢来触这个霉头。 除了刚和她放过狠话的江暮韫。 723按兵不动 这傢伙还真是够速度的。 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还是翻脸好,否则每天接那些骚扰电话,听着他那虚伪的台词,真的噁心得想吐。 只是江暮韫这回出手挺狠的,蛇打七寸,直接朝她的命脉上打。 这边的时珺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那边的谢原就迫不及待地问:「谁?」 是哪个混蛋竟然敢动他设计的后台,然后泼脏水给他? 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定得把人拖进小巷子里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才行。 回过神的时珺看了一眼处于盛怒之下的谢原,然后语气淡淡地道:「这是商业上的事,你不需要参与。」 这话里明显是打发他的意思。 谢原就算再技术宅,也能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因此有些不贊同地道:「你看不起我?」 而时珺也没有半点隐瞒地点头,「嗯。」 这是江氏和时氏两方的斗争,其中的牵扯根本不是他一个技术宅可以解决的。 被打击到的谢原:「……」 「你只需要好好给我研发设计就好,其他的天塌下都不需要你来撑。」时珺靠在椅背上,盯着屏幕里的人,径直就对谢原说了这么一句结束语。 分明是不想和他在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只是这话在谢原听来,却总感觉霸气中透露着一点……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就好像……是电视剧里男的对女的说的话?! 而且一般都是那种情侣之间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话。 一想到这里,谢原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而又惊悚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后,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了她,「你……」 低着头已经在看文件的时珺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抬头,眉头轻蹙起。 显然对于他还留在办公室里这件事有些不悦。 结果下一秒他说出来的话,时珺的不悦变成了怔愣。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咳咳——!」 旁边的助理因为他这石破天惊的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时珺则是停顿了足足三秒才像是缓过来,问:「什么?」 可站在那里的谢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自顾自地在那里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哦,你虽然长得很漂亮,又很有钱,能力也不错,而且你还收留了我,让我参与了这一次的软体研发,让我实现了梦想……」一连串的夸赞结束后,他立刻就一个转折,「但是,我不喜欢你。」 时珺:「……」 「我真的不喜欢你这种女孩子,我喜欢那种柔柔软软的,那种萌萌的,很有少女感的女孩子。」 说白了就是典型的宅男口味。 时珺:「……」 助理:「……」 「而且你也不可以喜欢我,你应该喜欢秦总,因为秦总对你很好,他是一心扑在你身上了。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不能对不起他!」 时珺:「……」 「你听到没,你这种危险想法不能有,绝对不能有!」谢原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对着时珺各种强调。 时珺听完那番话只觉得后槽牙有点痒,但碍于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时氏的掌舵人,不能做掉身价的事,因此咬咬着牙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你?」 这人怕不是每天写代码脑子写出毛病了吧? 时珺当下深吸了口气,然后对他冷声说了一句,「出去。」 但谢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真的对我没兴趣吗?」 时珺秉持着最后那一丝丝地理智,回答:「没有。」 如此肯定的回答让谢原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成功从流氓手里逃脱出来的女孩子,脸上那叫一个劫后余生。 时珺感觉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恨不能动手直接把人踹出去,但碍于自己的身份,最终只说了一句,「滚!」 谢原这才夹着尾巴一熘烟儿地跑了。 等人跑了,时珺这才调整了下情绪,朝着旁边的会议室走去。 自从这件事发酵之后,时氏公关部的人就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个晚上。 特别是这个视频播放转发过万之后,公关部的人更是连续不断紧急会议。 当时珺一走进去,会议室里原本紧张的气氛顿了顿。 那些人当下中断的会议讨论,全都站了起来,喊了一声:「珺小姐。」 时珺嗯了一声,就落了座。 她一落座,其中几个人就忍不住走了过去,带着几分侷促和不安,道:「珺小姐,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原因,害得时氏陷入这样的风波,真的非常抱歉。」 那位吴总原本是想要讨好时氏的,结果怎么都想不到最终弄出这么大一个麻烦,他真的是气死了。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珺小姐这会儿别说合作了,只怕要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先去弄死那个闹事的傢伙。 居然在採访里如此大放厥词! 明明他只是给了一个警告而已,这人竟然不怕死的在镜头面前说什么人身威胁! 闹得现在满城风雨,时氏更是陷入了巨大的丑闻之中。 听说这位珺小姐脾气手段都是一等一的狠,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 在这样紧张不安了半分钟之后,就听到时珺的声音响起,「因为这次的事情是你们挑起的,所以必须得由你们公司来解决。」 她的语气冷淡,听不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这也让对方心里很是不安。 就怕她这是死亡前的沉默,等到爆发的时候,炸得他们连骨头都没有。 于是就这样按捺着心里的慌张和畏惧感,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好,一定会马上上传公告,说清楚这一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那个人我们也一定会处理好。」 可时珺却在这个时候说:「不,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交出你们的公司的社交帐号,由时氏来打理,直到这件事结束为止。」 对方那名吴总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应答:「好,好,这也好,时氏的公关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自然是比我们更好了,时氏亲自解决,那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还不忘拍两记时珺的马屁。 其实时珺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公关能力,要真的只是那个男的故意博眼球,让他们来解决,肯定绰绰有余。 但如果要和江氏来对抗,他们就不够看了。 她不可能把这么大的软肋送上去,给江氏攻击。 这才要求他们将社交帐号交出来,由他们来打理。 这样的话,第一时间他们就知道该如何做出措施。 所以,当听完那位吴总的马屁后,她不为所动地就下了逐客令,「你们可以走了。」 吴总看时珺好像有些不耐烦,知道这位祖宗喜怒不定,比时寅还难搞,因此连连点头,「是……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然后就赶紧带着人跑了。 只留下时氏公关部的那些人坐在那里。 公关部的经理这个时候赶紧把各个研究出来的方案全都拿了出来,给时珺过目。 「珺小姐,这是我们研究的几个方案,您看一下。」 时珺拿来简单地看了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都是一切常规操作,无非就是发出公告,表示产品没有问题,并且会追究造谣人的法律责任等等。 可时珺知道,江暮韫既然找人来攻击后台了,那就是准备,没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 所以如果自己命人发出产品没问题,那么后续一定会拿出所谓的「铁证」来彻底坐实这件事。 因此她一反常态,说:「不用,暂时按兵不动,什么都不要做。」 那名公关部经理愣了愣,有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不太好吧,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发的话,很容易被认为是默认。」 但时珺却说:「没关系。」 在场的那些人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不免有些打鼓,是不是产品真的出现了问题,所以珺小姐才不敢正面对应。 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对方敢这样造谣,她早就出手了。 怎么可能连半点动作都不做呢? 在自家员工复杂的目光下,时珺的神色始终一片平静,只是留下了一句:「如果谁说两句话,我们都要澄清,那时氏别的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就澄清好了。」 就走了。 那名公关经理被她这么一说,突然间觉得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于是就吩咐下去,暂时不要回应,先看看对方到底要搞什么。 果然,时氏的沉默,让江氏立刻炒作成了默认。 这下,原本还对时氏坚定的众人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 难道时氏这次出产的产品真的不行? 但是之前的产品明明非常好用啊! 这怎么可能呢! 在将信将疑中,他们都跑去时氏的官博下面去留言询问情况到底如何。 但时氏始终不出面,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反倒是那个被送了律师函的男人在网上越发的蹦跶了起来,那语气和字里行间的满满都是奚落和得意。 一时间他成了拥有着将近一百万粉丝的网红。 这看似是一件好事,但这对江暮韫来说却并不好。 时珺如此沉默地做法,和她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尽管网上的风向在开始渐渐地出现变化。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时珺之前的软体深入人心,就算现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但大部分的人还是相信她的。 本来还想着趁着时珺在发布否认说明之后,趁热打铁把数据拿出来,好求锤得锤地弄她一番。 可如今她这样,自己要是把那些数据迫不及待拿出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暮韫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又等了几天。 网上各种声音发酵不断,可时氏那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看上去像默认,但也有不少人认为,时珺是懒得搭理。 特别是自从当初见证了她一战成名的那些吃瓜群众。 他们到现在都没忘记,当时的时珺是如何用实力说话,而不是在网上用语言去反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那个时候给那些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网上分出了两派人在那边争执不休。 倒是时氏一片祥和安宁。 所有人全都努力埋头干活,董事会的人更是没有人敢去找时珺。 虽然他们也着急,但是看股价还算平稳,并没有经歷很大的波动,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比起时寅,他们更相信时珺的能力。 在他们看来,时珺比她爹更靠谱。 724计划有变 看着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席捲整个网络,时珺和董事们都不急,相反公关部的经理倒是有点着急了起来。 要知道,公关部的存在就是在这种时候来解决公关危机的。 可眼下时珺什么都不让他们做,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关黄金时间错过,这心里实在是不安的很。 万一到时候力挽狂澜失败,那他们该怎么办? 所以那位经理在等了几天后,迟迟不见时珺有什么举措,就有些忍不住地主动去敲开了时珺的总裁办公室。 「珺小姐,我们现在还不发申明吗?」他怀揣着忐忑地心情就上前询问了起来。 时珺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句:「不发。」 那位经理迟疑了片刻,却还是硬着头皮再次道:「但是现在网上已经有一小部分的风向开始有所变动了。」 可时珺却始终很平淡,「让他们去,不要管。」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见时珺始终不为所动,那他最终也只好作罢,「好的。」 等到他退出办公室后,时珺这才抬头,冲着旁边不远处同样正在电脑屏幕前同样正在努力工作的谢原,问道:「怎么样,找到对方了没?」 谢原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的敲击着,皱着眉头,说话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道:「再等会儿,我马上就能找到这个龟孙子了。」 时珺听着他骂骂咧咧地盯着电脑,也就没催促。 本来这单事她自己也能查到,但实在是工作太多了,她只查了点蛛丝马迹,然后就把这件事丢给了谢原,让他来查。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谢原终于搞定了。 他当即就把电脑放在了时珺的办公桌前,指了指屏幕,语气里满是得意地道:「瞧瞧吧。」 但这会儿时珺正在忙着和对方聊关于明年年初的第一个衍生产品,所以依旧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敷衍自己。 谢原看她那不急不缓的样子,有些奇怪了,「不是,你不赶紧把这件事曝光,给公司洗白吗?」 时珺:「我会找个恰好到处的时机的。」 谢原听到这话,顿时眉头皱了起来,「那你催着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 他都快忙成狗了,这人居然还浪费了他半天的时间! 这不是在耍他玩儿吗?! 正在忙着敲打键盘的时珺不禁停下了动作,看向了他,神色冷淡,「这种事越晚查越难,这点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谢原被这一番反问问得彻底没了声儿,最后只能吶吶地道:「那查完了,我先走了。」 「嗯。」 等谢原一走,时珺就再次忙碌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她总算是将手里的活儿都给做完了,正打算趁着下一场会议还有两个小时的空隙时间,她赶紧查看谢原所查到的信息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 是秦匪的电话。 他输过,有空就会给自己打电话过来。 只是眼下是下午三点,在m国的话有着十二小时的时差,那就是凌晨的三点。 这么晚,他不睡觉还跑来和自己打电话? 是疯了吗? 当下她也顾不得看谢原的东西,拿起手机就按下了通话键询问了起来。 「凌晨三点你不睡觉,是想猝死吗?」 秦匪听着她关心的语气,说话间也含着散漫地笑,「你最近这段时间不也一样每天忙着公司的事彻夜不睡。」 顿时,时珺一噎。 这话里明显是已经知道了时氏最近的新闻了。 不过知道也正常,如今的时氏风头正盛,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引起外界的注意。 更何况秦匪在自己的身边还放了那么多的人,那肯定是第一时间就掌握所有细枝末节了。 所以,时珺也不遮掩,很是坦白地说:「我至少还休息两到三个小时,你呢?」 电话那头的秦匪轻笑道:「你才两到三个小时,我可是能睡到中午十二点,咱两直接到底谁容易猝死啊?」 「你这种入睡困难的人,就算给你十个小时,你都不一定能睡着。」时珺毫不留情地就戳穿了他。 秦匪:「……」 秦匪觉得小姑娘哪儿都好,就是一点不好。 总是说真话。 不过还好他脸皮厚,所以不仅不会觉得丢脸,甚至还会打蛇上棍,得寸进尺地说:「所以睡前和你打个电话,这样我才能安心地睡啊。」 而偏偏时珺就是拿他这一点没办法。 好在秦匪向来点到为止,非常懂得分寸,所以说完之后,占了便宜,就马上转移了话题,问:「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有需要的话可以尽量和我说。」 时珺当然不会真的把公司的情况和他明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没有什么需要,不过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就想要打发了他。 可问题是,秦匪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掉的人啊,他当下就似有深意地道:「是吗?可我怎么感觉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时珺默了默,随即表示:「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你不要管,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听到她这样明确的态度,秦匪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他现在远在国外,就是想做点什么,其实也是有心无力的很,只能最终道:「行吧,那有需要的时候就找我,我随时都在。」 「知道了。」时珺应下之后,又怕他把话题继续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毫不犹豫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进行的还顺利吗?」 秦匪笑了笑,「当然了,你老公我出马,还能有什么问题。」 时珺顿了顿。 这人一口一个老公,喊得还挺起劲。 自从上次给了他可趁之机之后,真的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他在那边没什么问题那是最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这些话,没过多久时珺就感觉到秦匪说话的语速开始渐渐慢了下来,并且黏黏煳煳的,看上去有些睏倦的样子。 以之前他们两个人互通电话的经验来看,她知道,他已经放松下来,有点睡意了。 时珺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其他的话题了,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大约才过了十五分钟,时珺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绵长平缓的唿吸声。 他彻底入睡了。 时珺为了防止他还没有进入深度睡眠,不敢贸然切断电话导致他清醒过来,于是就这样一边看着谢原的那些查找的东西,一边听着他规律的唿吸声。 突然间连日的疲惫感也似乎涌现了上来,眼皮子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就在时珺想着要不要也眯上两个小时的时候,冷不丁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还没等她皱眉,就听到电话里一阵布料窸窸窣窣地声响,紧接着就是脚步声和开门声。 其中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压低着从那头传了过来,「不好了,情况有变!」 「怎么回事?」 「那些傢伙在耍我们,原计划……晶片,他们竟然打算……」 时珺在电话那头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耍、晶片、消息等字眼。 具体到底怎么回事她根本没听清。 但唯一能听清楚的就剩下秦匪沉冷的一句:「你说真的?」 还没等时珺出声询问情况,秦匪那边的通话已经挂断了。 「嘟嘟嘟——」 听着那段忙音,时珺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的出来,情况很紧急。 否则他不会这么匆匆忙忙连个招唿都不打,就直接摁掉了电话。 时珺虽然担心,但也知道瞎担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现在远在千里之外,就是想做点什么都没办法做,所以除了先把自己这边搞定之外,就剩下等他的消息了。 时珺经过了刚才的意外,也没了睡意,只能重新将谢原查找出来的东西仔细地看了一遍。 不出意外,地址在境外。 要想弄起来真的挺难办的。 毕竟,如果以境外攻击后台为理由,其实说服力真的不大。 而且一旦说明了,那就证明,他们的后台的确是被攻击过的,那也就侧面验证了那个男人的说辞,他们的后台真的没那么无坚不摧。 这属于自己打脸。 所以绝对不能这么做。 不过江暮韫想要没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这一特质,她也能拿来用。 更何况她也不算诬陷,本来这件事就是江暮韫的手笔。 于是,她开始设计将江氏也拉入水中。 只是忙碌了好几天,时珺也没有等到秦匪的电话。 自从他出国之后,基本上隔三差五总会得到一通电话,可眼下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让她不禁越发有些担心。 不过还好,担心了没两天,秦匪的电话就来了。 他在电话里表示事情差不多都搞定了,很快自己就要回来了。 这让时珺总算放心了下来。 只是这份安心没延续五分钟,就被打破了。 因为有人匆忙地沖了进来,连门都来不及敲,就对着秦匪道:「不行,人被扣下来了,东西没运出去!现在急需要人去接应才行。」 秦匪也顾不及不了手机还在通话中,就对着对方道:「那我们手上还有谁?」 「谁都不好使,人在关口被拦了下来,我本来想让京都那边派人过来,但是一套流程下来,人都死没了。」 对方说到最后急得恨不能跳脚。 秦匪沉默了片刻,随后就匆匆地对时珺说了一句,「我现在有点事,先不和你说了。」 然后就打算结束话题。 可是时珺却趁着他要挂断电话的瞬间抢话道:「我可以替你送一趟。」 秦匪挂断的动作一顿。 时珺见他没挂,便立刻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运什么,但是如果急需要人的话,我可以帮忙,而且随时随地就可以。」 电话那头的秦匪像是思索了一番,只是最后还是拒绝了,「不行,这太危险了,不能把你卷进来,而且事情也还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你别多想了,乖。」 最后一个字落下,也不等时珺再说话,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时珺连半点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她又不可能再打电话过去。 最终只能作罢。重新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 只是这回因为已经知道了秦匪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无论她怎么做事都无法安心,更别提计划把江暮韫拉下水这种事了。 思来想去没,时珺最后还是决定给秦匪打个电话。 但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不是秦匪,而是另外一个人。 725逐个击破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 就是上次冲进来打断她和秦匪说话的那个人。 这会儿不知道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一开口语气就特别的沖,「喂!」 时珺态度还算客气,平淡地说了一声,「你好,我找秦匪。」 对方一听到她是女孩子的声音,立刻语气180度的大转弯,「那个,不好意思啊,秦匪不在,你是哪位?」 时珺没有自爆家门,只是回答:「如果他回来了,记得告诉他一声,我有事找他。」 那男人听到这话后,以为她是来求秦匪帮什么忙的,碍于眼下情况严峻,于是友情提示:「我觉得你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事还是自己扛着吧,他忙着呢,估计没时间。」 时珺当即语气微微沉了下去,「你们运送的人选还没有定?」 这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语气都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时珺没有隐瞒,而是非常坦诚地回答:「上次你和他在说话的时候,我在电话里听到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对方才想了起来,随即就笑着调侃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主动请缨想要帮忙的那个人啊?」 显然当时通话的内容被这位听到了。 时珺索性坦白道:「对,我想问问你们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哦,情况挺棘手的。」那男人笑着道:「怎么,你想来帮忙吗?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你有这个心挺好的,但是很危险,你一个小女孩儿还是别做危险的事比较好。」 时珺从他的字里行间里听出了被小看的意思。 不过也很正常。 毕竟她没自爆家门,对方肯定只当她是哪家的千金而已。 时珺很理解他的想法,但依旧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虽说他和秦匪一起出去工作,可到底可不可信,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他是第二个沈昂,那对秦匪来说就是致命的一击。 所以她只是问道:「你们现在是在m国吗?」 她记得秦匪当时在出国前和她打电话时简单透露过几句。 只是还没有等对方再开口,秦匪的声音就远远地传了过来,「你拿我的手机在给谁打电话?」 那人连忙将手机交了出去,解释道:「人家是来找你的,我就是帮忙接一下而已啊,可没有做其他的事。」 「你倒是敢做其他的事试试。」很快,秦匪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很是惊讶,还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来向自己求助。 为此语气都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担心。 时珺连忙安抚道:「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你不希望我亲自来,那我就把那边的公司可以给你用,你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运输资源把东西送回来。」 「你这边的公司?」 秦匪大概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所以在听到时珺这个提议后,愣了半晌。 然后慢慢地才想起来,的确时珺当初一战成名后,就拿下了m国的那家科技公司。 那是她的战利品。 秦匪经过她这么一提醒,终于反应了过来,在分析了下眼前的不利形式后,他觉得只要不牵扯到时珺本人,那还是可以考虑的。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后,他才答应了下来,「行,那我这边派人过去。」 他知道那家公司在m国国内有着不小影响力,再加上时珺这些年的努力运作,以及两个月前的软体发布,使得这家公司更上一层楼。 如今他手下的人和公司都被盯着,无法轻举妄动,时珺这家公司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最好的掩护。 秦匪当即感谢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时珺听到这话,不禁蹙眉,「我们之间不谈麻烦这两个字。」 要论麻烦,他为自己做的远比这些更多。 那一跪所付出的代价是无法用金钱和权利去衡量的。 秦匪自然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不禁就此笑了起来,轻声地回:「好,爱你。」 时珺:「……」 好吧,她错了,她忘记了这位可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厚脸皮属性。 自己刚才那话,分明就是自作孽。 于是当即就表示:「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那匆促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秦匪觉得自己都能想像得到她此时此刻在电话那头的尴尬了。 于是,当下就体贴地笑道:「好,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等到他挂断了电话之后,就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立刻模仿着他刚才的语态故意夸张地揶揄他,「爱你,我爱你……么么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咱们的秦总还有这么温柔若晴的一面,我估摸着要是让京都的那些千金小姐们看到,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秦匪这会儿心里美滋滋的很,也不计较他那些调侃,只是道:「别说废话了,我们有支援了。」 那人一听,眼前立刻亮了起来,「什么支援?是京都那边的人来了吗?不会吧,按理说没那么快啊,关口那边能放人吗?」 面对他一系列的提问,秦匪只回答了一句,「让他们赶紧紧急撤离,把东西运到jy公司。」 对方愣了愣,有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jy……?」 怎么这么熟悉啊这个名字? 他努力地想了又想,总算是想到了这是什么公司! 当即就从沙发上蹦跶了起来,「我靠!你可以啊,那不是最近很火的那家公司吗?!那家公司应该算是本土公司,而且根基不浅,你是怎么说动对方的?!」 秦匪对此笑了笑,没有回答。 身旁的人看着他笑得那么荡漾,不禁暗搓搓地凑到他面前,一脸贱兮兮地坏笑,道:「你不会是用身体来交换的吧?据我所知,那家公司的老闆好像一个实打实的美女啊,她的直播我都看过,这小姑娘真是漂亮的不行,能力也很出众。她搞得那个软体,以及云后台等一系列的框架,我听完只觉得这女孩真的可以,而且就连那几个老傢伙们都夸过呢。还说可惜,这小姑娘没投入他们的门下,不然肯定是关门弟子……关门弟子啊!我到现在为止都没熬成关门弟子啊!」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结果越说就看到身边的秦匪嘴角高高扬起。 也不知道瞎他喵得开心个什么劲儿。 又不是在夸他。 那一脸犯春意的表情看着就想揍一顿。 「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傻笑个鬼啊。」 秦匪挑了挑眉梢,「我还能说什么,你都说完了。」 身旁的人轻哼了一声,道:「我看啊,你就是庆幸,还好对方没和你成为同门师兄妹吧?不然你等着被虐吧。」 秦匪对此却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挺高兴的样子,「那很好啊。」 身旁的人听到他如此一反常态的言辞,只觉得意外,顿时不由得眯了眯眼,「我发现你不对劲啊,很不对劲,你小子可从来不会自甘堕落地愿意让别人来虐你啊。」 秦匪对此避而不谈,只是转了话题,「废话别多说,如今有支援了,就赶紧让他们把东西赶紧转移到那边去,然后再想办法送出去。」 对方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也就没有再追查下去,而是痛快地点头,「行。」 然后就心甘情愿的干活去了。 * 有了时珺在m国的支援,秦匪这边真的是有惊无险的成功将东西转移。 只是库宁这次的扑空,让他很不爽。 谁能想到,秦匪竟然真的找到了愿意为他运输的团队。 他原本以为拦下了晶片,最起码可以扣住秦匪几个月在m国,但没想到秦匪亲自到场之后,那边的人就倒戈,竟然同意继续合作。 后来在他的百般强调下,最终那家公司只好答应,私下出货,后续问题不提供,毕竟他们公司也得赚钱啊。 库宁想着,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们还可以卡秦匪货物运输的问题。 但谁能想到,秦匪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竟然真的把那批货藏起来了。 明明他所有的人自己都盯着,他是怎么把货给变没的? 这下好了,要是他们人走了,货也没了,那这不是就是一场空嘛! 于是没办法,库宁急了,当即就让那边的人以公司失窃的名义把人给扣了下来。 然后私下里在抓紧找那批货。 终于最后通过些许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其中几家公司。 其中就是jy公司。 而库宁几乎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这家公司。 因为这家公司是时珺名下了。 时珺和秦匪之间关系密切,秦匪如今有需要,他才不相信时珺不作出反应。 更何况时珺现在在南边被江暮韫针对,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在这里也放把火,想必她肯定头疼死了吧。 于是,带着一箭双鵰的心思,他就故意搞事,说jy公司很有可能是盗窃晶片技术的主谋。 在国内被说成病毒,在国外说成到到窃贼,一时间时珺和公司立刻就陷入了舆论风暴之中。 时氏的股价开始波动。 董事会的人这下有些坐不住了。 不过他们可不敢直接杀上门去质问时珺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只敢打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到底是怎么了,东西是不是真的出现了某种问题。 时珺一边听着那些董事们聒噪的废话,一边看着国外高层发来了邮件。 「时珺,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一起解决。」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老傢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很愿意帮公司做点事的。」 「我们好歹也是公司的一份子,你要有需要,尽量说。」 …… 那些人在视频那端不断地向时珺表忠心。 时珺看着那份邮件,精緻的眉眼里始终平静如水,没有泄露出丝毫的情绪。 那些董事们也不敢逼问,就这么等着。 等了半晌,时珺总算看完了邮件,而这个时候她耳边听不见那些董事们叽叽喳喳的烦人声音,还以为他们是说完了,就简单地敷衍了两句。 「嗯,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紧接着,就切断了视频的信号。 那几个董事们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黑掉的头像。 就这样? 结束了? 那公司到底什么情况她就不打算解释一两句吗? 留在那里的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番后,最后也只能嘆息着挂断了电话。 而时珺则在挂了那些董事们的视频后,马上打电话给了对方。 「现在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那边的高层立刻如实道:「我们这边的律师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律师团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kin公司要说我们偷窃他们晶片的技术,这太可笑了,我们之前还是合作关系。」 时珺没有明说这其中有关秦匪的介入,只是说了一句:「商场无朋友,他们会背叛我们,只能证明有更强大的人值得他们合作。」 却让对方沉默了良久,然后才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时珺没心情去体会他刚才的沉默,只是随后又简单的叮嘱了一番后就挂断了电话。 只是刚挂了那边的电话,秦匪也随即打电话过来。 「你这边顶得住吗?」 从他焦急的语气里,能够听到焦虑和担心。 时珺知道他怕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安危,于是安抚着说:「没事,很快就能搞定。」 可秦匪却道:「别想得太简单,这次是库宁在其中搞鬼。我猜,江暮韫和他两个人已经约定好,想要逐个击破,这次他是来亲自坐镇了,下手几乎没有留余地,所有的关卡都被他盯着了,京都那边的人更是被拦在了外面。」 被他这么一说,时珺的唇角顿时轻勾了起来,只是那笑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更好解决了。」 「什么意思?」秦匪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不太明白地问:「你想怎么做?」 然而时珺却并不打算告诉他,而是简单地说了两句让他别担心之后,就结束了听话。 她收拾了下桌面后,就提前下了班。 只是在回家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一脚踩空,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当场晕了过去?! 726让他后院着个火 这下把秦匪的那些手下给吓惨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目标人物受伤,这可是最大的失职! 当即他们赶紧把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表示,人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人太疲劳,再加上低血糖,摔晕厥了过去,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能醒过来。 听到这话后,那些手下才安心了不少。 只是时珺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也没办法去通知,所以他们几个人只能自己安排时间在门外轮流守护着。 当天晚上,一名护士拿着要更换的点滴走了进去。 那些人也没多想。 只是她却没有马上更换吊瓶,而是轻拍了下床上的人。 原本应该还处于晕厥的人倏地睁开眼睛,清明冷静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困惑,利落地下了床,和那名护士更换了衣服。 两个人非常的默契,没有丝毫的只字片语。 在换好了衣服后,时珺就拿出了自己的假面交给了对方。 那名护士非常熟练地将假面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并且麻熘儿地上了床,盖上了被子后,就闭上眼。 而时珺则带好了护士帽,用口罩遮住了自己半张脸,然后更换了吊瓶,重新走了出去。 那几名守着的人还真就没发现。 时珺就这样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离开了医院。 等出了医院大门,等待她的车子早已准备好。 她当即上了车。 车子果断行驶离去。 时珺一坐上车,就马上摘掉了口罩,拆掉了头上的护士帽,冷声问道:「那些人都送上飞机了吗?」 坐在副驾上的人果断地回答:「是的,全都打了麻醉剂送上飞机了。」 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抓起来的库宁的人。 她打算把他们给放回f国去,给库宁找点事做。 让他感受下什么叫后院着火的滋味。 「很好。」 时珺说完后,就升起了小隔板,开始更换自己身上的衣物。 等一切全都更换好,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机场的地下车库内。 是的,机场。 因为在和秦匪打完电话之后,时珺决定马上乘坐自家的私家飞机,秘密前往m国。 所以连秦匪的手下她都没带。 因为江暮韫和库宁如果真的想要将他们分开,然后逐个击破的话,那么她绝对不能漏出行踪,并且秦匪的人全都安排在那里,才能装作她还在南边的假象。 于是她只能做出装晕的举动以此骗过那些人。 时珺这会儿立刻下车进入了电梯,通过电梯一路从vip通道直接朝着飞机坪而去。 在夜色下,她走的速度非常快。 一行人形色匆匆,期间连话都没有,让人感觉气氛十分凝重。 等上了飞机,很快机长就用广播说明飞机马上起飞。 除了几个轮流要值守的人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陷入了休息时间,一个个全都靠在椅背上,关掉了小灯。 而时珺则在机舱内用笔记本电脑正在没日没夜的加班。 毕竟这会儿她丢下正在风口浪尖上的时氏跑去m国,其实对于公司来说,是有些不负责任的。 但是这其中因为有秦匪,她实在有些担心,也就有点顾不得了。 她必须得替秦匪把那批货给送回来才行。 因为她知道,秦匪代表着什么,也明白秦匪对于这些东西的热爱和执着。 她不想让他失望。 为此,现在只能加班加点的工作,将那些活儿都干完,然后设定好时间一一吩咐下去。 时珺觉得,现在公司可能无法向江暮韫进行全面性的反击,但至少不能内乱。 她必须得稳住才行。 在经歷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忙碌,终于她将公司里的那些事勉强都安排好,而这个时候飞机也平稳落了地。 时珺马上收拾就率先下了飞机。 她通过vip通道直接下了地下车库,然后直接挑了一辆车上去,径直开走了。 车子一路疾驰。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时珺开着车就朝着公司大楼而去。 因为疑似盗窃的问题,现在整个大楼都戒备森严的很,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公司所有的系统都是她创造的,出入自由。 根本没有什么警戒这回事。 所以她的车子一路直达jy公司的地下车库后,就马上下车,进了自己的专属电梯,就此去了jy最重要的保密室。 那是身处在负六层的地下研发保密室。 这里有着最安全的系统措施。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有完整的权限。 必须都得经过她的远程控制,才可以同意他们的进入。 眼下她成功进入其中。 在通过了两道安保系统之后,就进入了内部。 保密室内有一套总控制系统,里面有他们研发或正研发的各种后台数据。 特别是他们最近正在和kin合作,为的就是双方彼此将晶片和云数据相辅相成。 虽说她没有想要研发晶片的计划,但的确有想要通过数据演算来更好的为晶片提供平台。 结果合作到一半,出现了这种事。 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她进去之后直奔其中一处保险箱,里面是一个黑色的方型箱子,看上去十分的低调。 但一拿就感觉到不可低估的材质和重量。 很显然,这个箱子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 时珺连忙将箱子拿了出来,然后又随后将一个手里的另外一个黑色的箱子替换了进去。 在全部重新弄好之后,她就悄无声息地带着东西离开了公司。 临走前,她修改了公司的系统信息,将自己的踪影全都清除了个一干二净。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时珺带着东西乘车去了酒店下榻,顺便又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去了自己名下的公寓入住。 打算虚晃一枪。 等到一切全都安排好,她让医院那边的人醒过来,随后就马上打电话给秦匪。 坐在偌大的浴室内,水龙头里的水声哗啦啦地流动着。 秦匪在接起电话听着她这边的水声时,不免觉得奇怪,「你今天这么早就洗漱休息了?」 时珺愣了愣,她本来是怕酒店有什么监听装置,用水声来遮掩罢了,却没想到秦匪这么说。 好在她马上反应过来,于是简单地嗯了一声说自己累了,就立刻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秦匪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既然问了,自然也没有好隐瞒的,「现在他们以晶片数据遗失作为理由扣留了我们,最起码我们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时珺听了之后眉头轻拢起,「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秦匪思索了一下后,果断道:「十天。」 时珺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后,应了下来,「好,那我等你十天。」 「你想怎么做?」秦匪很是好奇地问:「还有jy那边我看应该顶不了多久,如果不行就别勉强,我让他们再把东西给转移走就是了,不能让你这边出了问题。」 「不用管jy了,东西我已经让人带走了。」时珺怕他担心,又道:「放心,东西现在很安全。我现在还把库宁的人送回f国境内了,他应该会很快知道消息,到时候你一走,两边一起行动,他肯定兼顾不了,那我的人就会带着晶片从另外一个地方离开。」 秦匪听完后突然沉默了下来。 时珺等不到他的回应,不由得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几秒后,就听到秦匪出声问道:「你为什么手上会有库宁的人?」 电话这头的时珺一噎。 完了。 露馅了。 时珺没想到自己一时不察,竟然暴露出了那么大的错误。 正当她想着怎么去挽回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秦匪又说了一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的人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时珺知道,这是隐瞒不住了,索性坦诚道:「库宁就派了几个人过来找我麻烦,我觉得并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秦匪轻笑了下,「所以我的人都被你警告过了?」 时珺当然不会说真话了,因此想都不想的就否定,「没有,我抓人的时候,把他们给调走了,所以他们并不知情。」 秦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那这是他们的失职啊。」 时珺听着他那个话,心里一阵虚。 她有种感觉,秦匪是知道了。 只是没戳穿自己罢了。 时珺想替他们解释,但是又怕自己说这话,又反而变相的承认自己在说谎,所以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过这个艰难处境并没有维持多久秦匪就结束了这一话题,转而接着她刚才的话道:「你把人放回去之后,让他两边无法兼顾是吗?」 时珺也顾不得那些手下了,立刻回答:「对。」 「但库宁的为人并不会为此有太多的纠结,一般执行失败的人回去的下场基本上都是死,所以他不会为此困扰。」 秦匪和库宁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自负,无情,功利心更是强胜,对于手下也只当成工工具使用,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人性。 所以,如果时珺想要用那些手下让他分心,秦匪觉得计划会落空。 但时珺却说:「那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被库宁杀死。」 她才不相信,那些人真的就这样白白枉死。 忠心这种东西,也是分人的。 那些人好不容易回去,结果库宁却宁错杀不放过,那得多让人寒心啊。 还忠心? 狗屁。 时珺敢打赌,那些人会反。 电话那头的秦匪看她如此信誓旦旦,也不好在说什么,反正她既然想试,那就让她试一试吧。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做好了。」 失败了大不了就继续扣在这里呗。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两个人当下又简单地聊了两句后,秦匪就打算提前结束通话。 「你既然今天这么早要洗漱,肯定是累蒙了,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时珺也的确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挺累的,就没再和他废话,挂了电话,就简单洗漱了下,真的补眠去了。 * 在等待的这十天里,时珺虽然一直在酒店里没怎么出去过,但关于两家公司的情况她却全都收到了。 时氏在江暮韫和库宁的双方攻击下,口碑和信誉最终还是出现了跌落。 jy公司则巍然不动,就一句话:有问题,拿证据。 这让库宁气得牙痒。 但对jy公司没有任何的办法。 毕竟这家公司是本土公司,而且信誉良好,在业界的能力都是非常优秀的。 各个部门也都不太想去得罪。 不过他也有的是时间和对方耗。 比钱、比权,他怎么也能干得过一家公司吧。 只是正当他打算再次想要他们替自己去施压的时候,f国内却传来了消息,说是上次派去时珺那边的人回来了? 这让他实在是感到意外。 因为在库宁的印象里,这些人早在被抓之后就应该死了才对。 要知道时珺当时可是把杰西森的人全部屠杀,一个不留的。 怎么轮到这位的时候,又活着回去了? 这太奇怪了。 「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库宁有些疑惑地问。 手下的人立刻回答:「我们的人出门的时候发现他们全都倒在路边,问他们情况,他们说是从那边逃出来的。」 这让库宁不禁有些玩味儿了起来,「哦?逃出来的?怎么逃出来的?」 他可没忘记当时自己想要企图弄时珺时,那些手下被秦匪的人卡死在了关口。 这些人既然过了明面了,那肯定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从关口出来。 除非…… 是他们是有意被放回来的。 而这时,电话那头的手下说道:「这他们没说,他们就说那女的把他们关了起来,然后他们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就连夜从南边出来,然后进就回来了。」 库宁听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的温度已渐渐冷了下来,但语气却还是听不出分毫,「完好无损的回来?」 「是的。」 「身上没有伤吗?」 「没有。」 在得到了这两个肯定的答案之后,库宁语气骤变,毫不犹豫地一句:「把他们全都击毙。」 当下就把电话那头的手下立刻那冰冷的命令给镇住了。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是。」 有了这一番吩咐后,通话就此结束。 那名手下在挂断电话后就去做了准备。 727逃脱 对于这种任务失败的人,库宁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更别提对方任务失败后,居然还这样平安无事的放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此,处决是必然的。 得到命令的那名手下立刻吩咐了下去,打算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他们下足够的药剂,然后一次性解决就好。 于是等到晚上的时候,那些稀里煳涂送回来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处罚,还得到了一桌子好吃的。 据说是,他们在外受了苦,得好好吃一顿,补偿他们。 这让那些人惊喜不已。 但跟在库宁身边多年的那个男人却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补偿? 他们任务失败的回来,浑身上下连个伤都没有,库宁怎么可能会说补偿这种话。 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时珺到底为什么把他们送回来的男人在这瞬间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这根本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让库宁杀了自己! 都说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的心思可真够毒辣的! 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顾不得咒骂时珺了,他只能先装模作样地就假装吃了两口。 此时,那个送餐的人看他们都吃了,便找了个藉口退了出去。 结果没过多久,桌上的人就突然浑身抽搐,紧接着一个个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男人确定了。 果然,补偿是假,暗杀是真! 男人在这个时候又一次的想到了时珺当时的那句话,库宁会一批一批的源源不断的前去暗杀,但那些人都不再是他。 这句话别看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对他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因为他经歷过每次任务过后,那些昔日的兄弟们都会陆陆续续都会换成陌生的新面孔。 身处在这个环境里,久而久之他也就麻木了。 可当被人提醒,发现自己也是那些人的一员,并且自己的任务也失败之后,那种会被取代,生命的消逝的真实感才立刻扑面而来。 眼下,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着他。 一想到这里,他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但这会儿容不得他慌,因为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吃下这些东西去死。 二,拼一把活着出去。 很明显,他并不想死。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 男人当下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认清楚眼下的情况对自己不利,他只能也同样装晕倒在桌子下面。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门被「咯吱」一下轻轻推开。 门口的人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在确定人都倒下之后,他才对外面的人说道:「都倒了,赶紧来搬人吧。」 很快,脚步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紧接着一具具的尸体开始被搬离了出去。 而他是最后一个。 眼看着就要被送下楼去,结果在搬运的途中冷不丁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等一下。」 男人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糟糕,对方是他的死对头。 谁知道他会不会藉机要搞什么事! 万一他想要做点什么,只怕最后就没办法浑水摸鱼了。 不出他所料,对方果然就开始问了起来,「这些确定都死了吗?」 其中一名搬运的人员特别恭敬地回答:「是的,我亲眼看着他们吃了桌上的菜,不会有问题。」 可那人却嗤了一声,满是不屑,「吃了菜也可以吐出来啊。」说完,他好像是去摸了摸那些尸体,继而道:「我摸上去,体温还是热的。」 那名手下立刻解释道:「毕竟刚死没多久,再放置久一点,应该就会冷下来了。」 「我看还是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开一枪比较安全。」 语毕,就听到拔枪的声音。 男人顿时心头一紧。 脑袋上开枪? 那他还怎么混过去? 正当他心里正着急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 「砰——」 「砰——」 …… 男人听着那些枪响,心里那根弦倏地绷紧了起来。 对方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给他假死逃脱这个机会了! 血腥味很快就充斥着整个走廊。 都不用看,就能想像到现在走廊里该是一副怎么惨烈血腥的场景。 而他更担心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 而事实上,他的担心并米有错。 前面一堆人全都开枪结束后,那位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刚被搬运出来的男人身上。 「哟,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呢。」 说着,脚步声就从远处渐渐走近。 听着那脚步声一点点的逼近,男人屏住唿吸,神经线绷得紧紧的,心脏更是一下又一下地剧烈的跳动着,以至于那声音传递到耳蜗里,发出嗡嗡作响的耳鸣声。 直到他感觉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的头时,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了。 再装,就只能去死了。 于是他霍地睁开眼,动作飞快的就反手将拖着他的那名搬运工给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没死。 当下就下意识的扣动起了扳机,随即就听到「砰」地一声,走廊上枪声响起。 那个被挡在男人身前的人连半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勐地浑身一颤,就倒了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男人已经从那个替死鬼的腰间拔出了枪枝,将黑洞洞地枪口瞄准了对方。 双方立刻形成了紧张的对峙。 昏暗的走廊下,夜色浓重。 对面的人眼眸半眯起,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意外地语气道:「林恩,你还真就是那一条漏网之鱼啊。」 被称唿为林恩的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托你的福,没死成。」 「是托我的福,没装死成吧。」那人歪了歪头,脸上是毫不遮掩地嘲讽,「林恩,老闆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自己都处理过那么多任务失败的人,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反而成孬种了?」 「不想死而已,怎么就是孬种了。」林恩握紧了几分手里的枪枝,虽然脸上还带着随散地笑,可神经线却绷得紧紧的。 并且眼角的余光也不断地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企图想要趁着这个空隙能够逃出去。 「怕死还不是孬种?」对面的人呵笑了一声,带着满满地嘲讽和轻蔑。 林恩一边看,一边继续和对方周旋,「博伦,怕死只能说明我惜命。」 那位名叫博伦的人又是一声不屑地冷嗤,「你任务失败,还惜什么命。你应该很清楚,在任务失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也对,说起来,我现在还活着真是一个奇蹟。」林恩顿了顿,又道:「那我就因为保持这份奇蹟才对。」 话音刚落,他身形暴起,一跃就从二楼的走廊的栏杆处跳了下去。 这让在场的人不禁一愣。 但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位叫博伦的,他在看到对方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瞬间,停顿了半秒后,赶紧出声呵止道:「别让他跑了!」 众人这才被惊醒过来,当下纷纷往楼下而去。 但一个是跳,一个是跑,再加上林恩对这里的地理环境特别的熟悉,一时间他们这些人还真的没办法在夜色下马上将人抓住。 于是就看到这个区域内鸡飞狗跳,明明应该是安静的夜晚,却因为要抓一条漏网之鱼,而闹得沸沸扬扬。 林恩在黑暗中来回不停的穿梭。 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搜捕的唿喊声,他整颗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此刻的他不得不庆幸库宁的离开。 因为他的离去,使得这些人没有办法进行全面的地毯式搜索。 以至于给了林恩一定的发挥空间。 他熟悉地形,七拐八弯地就闪避进了一处他所熟知的一处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躲着。 很快,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 并且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群人的声音。 「人呢?」 「追到这里的时候不见了。」 「你们这些蠢货,连追个人都追不到!」博伦的训斥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他一定会想要逃出去,把所有的出口全部封锁起来。」 「是。」 「剩下的人给我一点点地搜!我就不信了,他能钻进地底下去!」 「是!」 躲在暗处的林恩就听到那些人在一声令下后立刻四散开来。 他知道,博伦这是要打定主意弄死他不可。 自己如果不趁着今天晚上跑出去,明天天一亮,就是他的死期。 死期,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以前或许太过遥远,可现在真到眼前了,他才明白什么叫恐惧和害怕。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时珺的女人所带给他的。 如果这次自己能顺利逃出去,这个女人的脑袋他一定要拿下! 林恩在心里暗暗发誓。 正想着呢,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了起来,他倏地心头一紧,就连唿吸都屏住了。 可那脚步声却还是不断地在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一道黑影出现在地上。 林恩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枪枝,很明显他打算在那个人出现的瞬间就此干掉对方。 一步……两步……三步…… 眼看着那只脚就要出现他的眼前时,骤然间一道声音打断了那前进的步伐。 「喂,你在干什么呢!」 林恩一听那声音,是佛雷的声音。 是他的手下! 随即,那只脚停顿了一下后,不由得收了回去,道:「我在搜查人啊。」 佛雷立刻变得无语了起来,「拜託,这里怎么可能有人啊。」 「你没听到刚才的命令吗?仔细搜索,那就是得一寸寸的找啊。」 对方这话说得十分的耿直,一听就是个不开窍的,听得佛雷简直想笑,「你可拉倒吧,他这样说你就这样做啊?那他要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死?」 「他没事让我去死干什么?」 「……行了,赶紧走吧,这天还没有冷,这种犄角旮旯里全是蚊子,走了走了。」 佛雷懒得在和他废话下去,拉着他就离开了那个区域。 林恩听到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握着枪枝的手才慢慢松懈了下来,一直屏住的唿吸这才吐了出来。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刚才那人要是再前进一步,他就真的要暴露了。 还好后来被佛雷叫住了。 然而,就在他庆幸不已的时候,脚步声竟然又一次地响起。 这突如其来地转折让林恩原本放下的心再一次地提了起来,手里的枪枝更是再次紧紧握紧了起来。 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指尖都开始泛起了白。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拐角处,直到一双鞋闯入眼帘,林恩当即做出了攻击的姿态,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扑了上去。 分明是打算先发制人! 但对方看上去似乎也有所准备,在他扑过来的瞬间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第一时间出声道:「是我,老大!」 一听到那个声音,林恩的动作立刻就缓了下来。 他慢慢将人放开,但那把枪还是在暗处对准了佛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佛雷大松了口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蹲在地上,低着声音,道:「你以前和我说过这里藏个人肯定没人知道,我猜你可能会藏这里。」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林恩当下就想了起来,那时候他们也是找任务失败企图想要逃跑的人,在追到这里的时候他随口就说了那么一句,要躲也应该躲这里才不被人找到。 没想到居然被他记到现在。 林恩不由得问道:「那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佛雷非常恳切地回答:「我已经把后门的人都支开了,你赶紧过去吧。」 林恩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答:「好。」 佛雷顿时一骨碌站了起来,就要带他出去。 然而才刚转身,突然一双手就从他眼角余光中闪现而过,接着就听到自己的喉骨发出了一声「喀」地清脆响声。 他当下就感觉一疼,甚至都还没察觉到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身后的林恩立刻接住那具已经成为尸体的身体,声音冰冷地道:「抱歉,特殊时期,我谁都不能信。」 紧接着就把人拖了进去,藏在了楼梯口的隐蔽处,然后穿上了他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趁着漆黑的夜色,他朝着后门走去。 因为穿着是佛雷的衣服,所以就算远远地看,也不会有别的联想。 以至于林恩就这样浑水摸鱼一路直达到了后门。 还真如佛雷所说的,后门口的人被特意支走了,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看来他给的是真情报。 可惜,就算这样,林恩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下,他利落地翻过后门,就此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728 你是在求婚吗? 「跑了?」 收到消息的库宁勃然大怒,差点没把吃饭的叉子给折断。 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让手下处理几个「蟑螂」而已。 居然就连这么点小小的事情他们都办不到。 这群废物! 当下对着电话那头的手下大骂了十分钟。 另一端的博伦不敢吭声,就这样默默地挨训,直到库伦骂累了,停下来了之后,他才解释道:「实在是林恩这傢伙太狡猾了,竟然故意装作被毒死,想借着他们搬运逃出去,幸好我当时多留了一个心眼,想要补一枪,这才发现了他这一企图。」 但这话并不能对库宁有多少的安抚作用,反而招来了新一轮的训斥,「你发现这个企图有什么屁用,人还不是跑了!」 博伦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如今无论说什么最后都是挨骂,索性也不为自己解释了,只是道:「对不起……」 库宁听着这话恨不能冲进电话那头直接把人给毙了,但也知道这会儿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现在人在国外,没办法马上回去处理,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最终决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务必将人抓住,处死!听明白了没有!」 博伦逃过一劫,心里别提多惊喜了,当即表示:「是,我一定会努力处理好。」 「如果你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那么你就去陪他吧!」 「是!」 库宁在放完了狠话之后就愤然挂断了电话。 他没想到,林恩在关键时刻最后选择逃跑。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恩突然被放回来,现在又伺机要逃跑,总感觉里面透着什么阴谋。 库宁不得不担心,这里面是不是秦匪吩咐时珺要搞什么鬼。 于是他发消息给江暮韫,想要知道林恩被送回来的真相,并且催促他抓紧时间解决掉时珺。 而江暮韫也不负他所望,很快就查到了真相。 原来时珺并不是什么阴谋,而是…… 「住院了?」 库宁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完全傻了眼。 江暮韫嗯了一声,「我的人告诉我,她应该是连日工作出现低血糖,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库宁真的是被这个消息给无语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是什么阴谋,也不是什么计划。 而是单纯的摔进医院了?!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感觉多少能相信林恩能够成功逃回来这种话了。 可…… 现在相信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不过就是区区一个手下而已,错杀就错杀吧。 但想想却总感觉无语到令人郁闷得想吐血。 「她是白痴吗?还是弱智?就踩空摔一下就去医院躺着,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库宁简直是服了,「真不知道秦匪那傢伙喜欢她什么。」 对此,电话始终沉默着。 库宁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禁不住扬了扬眉地道:「好像不止秦匪,江总似乎也对她情有独钟的很。」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一个两个脑子是不是都坏了,居然喜欢这种连路都走不好的女人。 而且外界居然还把这种女人称之为什么年轻女总裁,珺爷之类的名号。 简直是不知所谓。 正当库宁在心里嗤笑嘲讽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江暮韫转而打断道:「现在秦匪那边情况如何?」 「当然是人被我死死扣在那里,动弹不得了。」在说到这个问题,库宁就果断再次催促了起来,「所以你就抓紧时间啊,眼下老天都在帮你,你如果再错失这么好的机会,那我只能怀疑你的能力了。」 江暮韫语气平平,听上去没有什么情绪,「时氏我会搞定的,你放心。」 「希望如此。」 库宁原本觉得这次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时珺进了医院,公司无人看管,秦匪被自己死死钉在了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拿下时氏根本就如同囊中取物一般。 可谁能想到,时氏还没有那到手,他的后院竟然突然起火了! 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博伦就给他打了电话。 原本还在坐等着要时氏倒闭消息的库宁怎么都没想到接到电话的第一句就是,「老闆,林恩叛变了,他带人砸了我们的场子。」 这一句话惊得库宁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林恩叛变了!」博伦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 库宁完全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他不得不压着怒火,用最后的理智问道:「不是让你解决掉他的吗?!」 博伦也很是头疼地道:「我的确想要解决掉他,可是谁知道,我们花了两天抓到他时,咱们的死对头卡尔竟然会出手把人给救走了,我实在没办法。」 那天他原本都要得手了。 结果谁能想到,突然间卡尔的人竟然冲出来,在他的眼前把人带走。 那滋味别提多扼腕了! 库宁听到这番话之后,气得恨不能把手里的手机给摔了,「卡尔怎么会救他?!他脑子有病吗?一个废物也救,难道他是垃圾回收站吗?!」 博伦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挨骂不挨骂了,直截了当地就求助了起来,「老闆,这里的情况有些紧急,你要不然先回来一趟吧?」 要只是弄一个林恩,他或许没什么问题。 可如果其中介入了卡尔那边的势力的话,那他肯定不行。 万一做出了什么决策性的错误,到时候只怕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全家的事儿。 可这话却惹来了库宁的盛怒,「混蛋,我现在怎么回来?我要是回来的话,那就前功尽弃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巨大声音,博伦也没有办法,只好顶着那番怒骂再次道:「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砸了好家场子了!再这么砸下去,估计很快就要到大本营了。」 库宁听了,当即咒骂了一句,狠狠地将脚边的凳子一脚踹翻在地上。 偏偏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隔了不过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突然收到消息,秦匪要动身离开了。 因为没有实质证据可以证明,再加上律师的保证,以及秦匪自身的身份,只能提前解除限制,即将归国。 这个消息让库宁这下真的急了。 秦匪竟然在这个关键点的时候回去? 这怎么可能呢! 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回去才对! 那些东西难道他不要了吗? 还是说,jy只是障眼法,他早就已经暗中偷偷将东西运输回去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等到他一回去,必然会去支援时氏。 想到这里的时候,库宁的怒火终于将最后那一根理智的弦给烧断了,以摔手机作为一个开始的信号,屋内的摆设无一倖免,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手下的人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乱出。 等完全发泄完毕之后,库宁瘫坐在沙发上粗喘着气,但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脑子也能转动了起来。 比起秦匪带着东西离开,自然是他的大本营更为重要一些。 于是,他决定自己先秘密撤离。 至于这边他觉得东西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中运输回去。 如今运输和关卡上都有他的人,东西既然没被查出来,那肯定就还留在这里。 只要东西没带走,秦匪就算走,也走不了多久。 这可是上级给他地任务,他不可能不完成。 想明白了的库宁当下就速战速决,连夜动身就要离开。 * 那边的库宁刚一走,时珺这边也收到了f国的消息。 此时此刻的时珺正坐在浴缸边缘,就这样听着电话里的汇报。 「您说的没错,我们不过引卡尔的人出现在林恩面前,林恩就真的叛变了,而卡尔那边也收留了他,眼下林恩正帮着卡尔砸库宁的场子。」 原来把林恩他们送回去的那批人在把人丢下之后,就按照时珺的要求在暗中观察着,时刻等着林恩的重新出现。 时珺在临走前吩咐过他们,如果林恩逃出来,就不留痕迹的把他送到库宁的死对头面前,后续由他们自己发展,不用插手。 当时他们还怀疑把人送过去会不会直接被卡尔直接给击毙了。 但结果十分的喜人。 林恩说服了卡尔,并且为了表现自己,将库宁那几个重要点都给一锅端了。 如今库宁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时珺在得到了这一番肯定的答覆后,很是果断地道:「很好,他们既然已经双方汇合了,你们也差不多该撤离了,别再继续停留在那里,以免暴露。」 「是。」 「注意安全。」 「是!」 在和自己的手下结束了这简短的对话之后的时珺也很快就把这一消息通知给了秦匪,让他立刻也做出准备。 秦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倍感意外,「你把库宁的后院给点了?」 「嗯。」 秦匪不由得啧啧拍手,「你可真厉害。」 这话不是敷衍,是真心的。 库宁能够在那边盘踞多年不是开玩笑的,说铜墙铁壁或许太夸张,但几乎没有人敢背叛他。 先不说那些人根本不怕死,就算有背叛的心,可还没等生出萌芽,就已经被库宁掐死在摇篮里,根本不让人有所动作。 这也导致秦匪没办法有所动作。 因为不是库宁最身边的人,所以没有办法一击即中,做了也是耗费人力和时间罢了,根本不会对库宁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变化。 结果这会儿没想到,他没做成的事,居然让时珺给做成了。 不得不说,不愧是他的女人。 厉害。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因为这一漂亮的手笔,秦匪觉得或许可以听命于她计划来行事。 时珺对他的要求却十分的简单,「你按时离开就好。」 「那东西呢?」秦匪可没有忘记jy现在的处境,听说kin竟然说里面是机密资料而要求上面的人强制性介入,他多少有点担心。 在东西和她之间,他更希望时珺能够安全。 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将她捲入其中。 不过时珺倒是对于这个十分的有信心,信誓旦旦地就脱口保证:「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会把东西安全带回来交给你。」 只是话说完,电话那头就陷入了诡异地沉默之中。 几秒后,才听到秦匪幽幽地重复了一遍,「安全带……回来?」 时珺倏地反应过来,随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真是疯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秦匪面前这样露馅。 当下,她不得不努力地扯谎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把东西带回来,肯定得交给我,然后我再交给你,不就等同于我带回来交给你。」 电话那头的秦匪扬着音调哦了一声,「真的吗?」 时珺怕在他的反覆追问中再次出现纰漏,因此当机立断地质问:「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电话那头的秦匪立即默了默,就连语气也放缓了下来,道:「我也不想怀疑你,可实在是你这个小姑娘实在有太过的黑歷史,我只能再三确认,以此确定了。」 「所以我有黑歷史,你就不再相信我了,是吗?」时珺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脑海中不禁想到了上次成功转移秦匪注意力的方式,于是又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们可是要走一辈子的。」 果然秦匪一听到这话,注意力立刻从刚才的话题转到了一辈子上,问道:「你这算是变相的求婚吗?」 「那你答应我吗?」时珺再接再厉地抛出了鱼饵。 然后,秦匪这条大鱼就真的咬饵上钩了,顿时语气都变得低沉严肃了起来,「你认真的?」 时珺想了下,再次反问:「认真的如何,不认真的又如何?」 秦匪不禁啧了一声,他感觉小姑娘变坏了。 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这会儿居然继而连三地用反问句,半点话柄都不留,滑熘得如同一条泥鳅似的。 不过无所谓,她如果想知道的话,自己也是非常愿意表明自己心意的。 「认真的我当然要考虑下我们婚礼的布局,还有婚房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不认真地话……」秦匪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你就是玩弄我的感情,那就更要对我负责。」 那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时珺嘴角忍不住地轻扬了起来,「行,那为了能够让我负责,也请你安全回国。」 秦匪笑着嗯了一声,也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然后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和你谈一谈我们的一辈子这一问题。」 「好。」 就这样,话题成功被时珺带跑偏了,她就此成功躲过一劫。 729被发现了! 成功逃过一劫的时珺在挂了电话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他发现。 要是被他发现了,那可就糟了。 到时候肯定没那么这么容易把人哄走。 万一他为了自己留下来,那事情就全僵持下来了。 时珺很是庆幸地关上了水龙头,重新从浴室内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秦匪那边争取了手续的推动,最后在第十天成功安排登机,就此离开了m国。 当这个消息传递到f国的库宁耳朵里的时候,他又气又急。 却又半点办法都没有。 唯独只能催促江暮韫抓紧时间干掉时氏。 不管能干掉多少,反正能干多少就干多少。 至少得从时氏身上生啃下一块肉才不算辜负这一顿折腾。 而对于库宁的这一要求,江暮韫自然是明白的。 可问题是,时氏陷入这样的丑闻迟迟没有回应,股票不断往下跌,在种种糟糕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半点慌乱,公司内部依旧坚如磐石,董事会没有出现分裂,员工没有出现动摇。 这种诡异情况,他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要知道,当年时寅在位的时候,别说遇到这种丑闻了,就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情况下,董事会里都经常暗潮涌动,双方对抗。 可现在时珺坐镇的时候,在如此巨大的动盪中,居然公司上下万众一心? 这太说不过去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难不成这是一个圈套? 本来对自己计划还算满意的江暮韫这会儿真的懵了,以至于都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做下去。 但实际上,哪来的万众一心啊。 那些董事们其实心里早就急死了。 在迟迟得不到时珺的回覆,特别是后来他们得知时珺受伤入院之后,那心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吃了半瓶的保心丸,就差陪时珺一起进去了。 但即使这样了,他们还是不能做出抛股份跑路的举动。 因为他们知道,时珺倒下是暂时的,可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那么被报復将会是永久的。 所以,他们不可能跑。 甚至不仅不能跑,还得替时珺兜着才行。 于是他们严防死守得封锁了时珺住院的消息,并且董事会的人空前一致地团结,拿出了百分百的决心和用心,替她维持着整个公司的日常运营。 就在这样连日的僵持下,秦匪终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 在回国前,他特意给时珺打了电话,表示自己会先回京都,毕竟得回去汇报才行。 时珺当然是巴不得他回京都了,要是他去南边给自己来个惊喜的话,那到最后肯定只有惊,没有喜。 所以她非常通情达理地表示没问题,然后愉快的通话就此结束。 第二天,秦匪终于踏上了归国的路程。 库宁虽然着急上火,但是念着东西没有被他带走,让他这次无功而返,让他多少心里平衡一些。 再加上jy那边的审核流程走完,因为kin这次的晶片涉及到一些其他层面上,所以上面不得不介入其中,强制要求搜查。 这让库宁非常的满意。 因为他觉得jy藏匿晶片的可能性最大。 一旦查出来,时珺必然是完了。 时珺这个傀儡完了,秦匪想要再通过时氏来介入南边可就难了。 而相反,江暮韫和他则可以完全拿下整个南边,从此南边就会彻底脱离掌控。 就这样,他带着这一番希望静等着最后搜查的结果。 结果…… 最终得到了结论是: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这一结果让让库宁大感意外。 「你确定,真的没有晶片?」 对方非常恼火地道:「我当然确定了,我都快把整个公司挖地三尺了,连一点晶片的金属细碎都没有发现!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丢脸!jy也是本土公司,我这样做,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你明不明白!」 「那监控里有没有发现异常?说不定她把东西偷偷弄走了,然后监控没察觉?」库宁不相信东西就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可电话那头的人却一口咬定:「当然不可能,我手下的探员将jy连续暗中盯了好几天,后来又盯监控盯得眼睛都快眼瞎了,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对让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辞让库宁不禁觉得奇怪。 监控没异常,也没有陌生人进入,那东西会去哪儿呢? 思来想去库宁还是觉得问题肯定出在对方的身上,「你是不是没仔细搜?他们这种科技公司,很多都是有自己的一套东西的,很多看似不能进去的地方,其实都是可以进的。」 对方听到他这话,觉得这人是在变相侮辱自己,「你现在是在拿我当傻子吗?我当然知道,整个东西上下所有地方我全都仔细找了,我就差翻他们的垃圾桶了!」 库宁一听,立刻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不都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吗? 结果这话一出,对方当即大怒不已,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你说什么?!库宁,你和我是合作关系,可不是上下属关系,我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合作终止,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对方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库宁被这么一番训斥,顿时恼火不已。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找不到呢? 难不成秦匪真的把东西暗中运送走了,而jy只是一个幌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库宁这下是真的郁闷了。 他这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秦匪没留住,东西没找到,反而让林恩找了个空隙,背叛了自己,大闹了一场。 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没有办法,他这段时间在m国做的事惹得上面的人非常的不愉快,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撤掉了自己的人,打算将人全都收回,就此结束这一场荒唐。 一直躲在酒店里的时珺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再等等。 万一库宁那个老奸巨猾的只是装模作样,那自己就是自投罗网。 更何况她又不急这一两天的时间。 所以她还在酒店里休息了四五天的时间,在确定库宁的人真的开始逐渐撤出m国之后,她才决定一个星期后启程归国。 只是她这边觉得一切都非常顺利的时候,某位打算想要给惊喜的人暗中去了南边。 因为晶片的任务是由时珺来完成的,所以他假借着这个名义就理由充分的去了那边,顺便帮帮她。 关于时氏公司眼下的情况,他都了解。 特别是回国之后看了下时氏的近况后,他觉得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而出现这样的问题,秦匪觉得自己是有一定责任的。 眼下她忙着替自己盯着晶片,还要想办法挽救公司的声誉,实在是太累了,他过去替她分担点也是好的。 不过他没有去时氏,而是去了时珺的住处。 反正他现在对于时珺的住处也是出入自由。 只是上了楼,刚推门进去,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在正常的运作,保持着屋内最大的干净,但他感觉这间屋子最起码有半个月没有人踏足过的样子。 因为料理台上还有一个已经发霉的火龙果。 火龙果这种水果本身保质期就比较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腐烂发霉,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屋子的主人太长时间没有回来整理,否则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她这段时间太忙天天住在公司里? 一想到这里,秦匪当下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电话,询问下情况。 结果手下的人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回来了! 不禁一怔。 但紧接着就是,糟糕! 时珺摔跤这件事他们主子还不知道。 原本之前想着这么点小事没必要上报,结果没想到眼下人已经到南边了? 死了,死了,要是现在说了实话,会不会被认定失职啊? 于是在这一番纠结之中,手下不禁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听着他犹豫的言辞,秦匪不由得皱起眉,当下不耐烦地冷呵了一声,「她人到底在哪里?」 那名手下心头一紧,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在医院……」 秦匪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头就此「咯噔」了一下。 当下也顾不得手下的人说什么,直接沖了出去。 他开车一路疾驰朝着医院而去。 一路上他不禁想起当时自己表示要先回京都时时珺的善解人意。 呵。 什么善解人意。 根本就是怕自己过来才是! 住院? 竟然都把自己弄进医院了,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当下一脚踩下了油门,将车速开到最大,没过多久就到达了医院。 顾不得将车停好,他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住院大楼顶层。 他的手下已经在电梯口早早地等待着了,一看见他出现,就赶紧上前,「秦总。」 秦匪心里惦记着时珺的情况,见到自己的手下后,立刻焦急询问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那名手下看到自家秦总这么担心,连忙出声道:「您放心,时小姐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脚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说来也奇怪,这位被打得送进医院,差点病危都不喊一声疼的人竟然在扭伤了脚之后一直赖在医院里,一动不动,就是不肯出院。 好像是故意赖在医院里似的。 虽然他们不太懂,但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么一直守在病房门外。 结果没等到她出医院大门,反而迎来了他们自家的主子。 也不知道接下来秦总会怎么处理他们。 正当他在心里哀嘆时,听了他的话神色怔愣的秦匪缓了片刻后,才道:「只是扭到脚?」 那名手下点了点头,回答:「对。」 这让秦匪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不过随即皱眉斥责道:「那你刚才在电话里为什么不说清楚?」 害得他刚才急得在街头飙车,差点被直接送去进了派出所。 站在对面的手下也很是无奈,忍不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您也没有给我这个说清楚的机会啊。」 刚才他刚说完在医院,电话就被挂了。 多一秒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哪有时间说清楚时珺的情况啊。 秦匪被自己的手下当面吐槽,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轻咳了两下后,道:「她的房间在哪儿,我进去看看她。」 那名手下立刻把人领到了病房门口。 秦匪立刻推门而入。 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小憩,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后,这才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刚准备放轻手脚走过去,却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秦匪不由得笑着朝她走了过去,「我吵醒你了?」 然而才走到床边,一对上她那双眼睛的时候,原本盛满温柔之色的黑眸骤然冷了下来。 两秒后,他道:「你不是时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因为时珺的那双眼睛他太熟悉了。 他当年就是靠着那一双眼睛,才会在千万张陌生面孔中认出了她。 所以,只要眼神上的一个对视,他就能察觉到这个人的真假。 哪怕她也同样有一双清冷淡漠的眼睛。 但终究是不同的。 时珺那双眼眸如深海一般沉冷静谧,那里面隐藏着一切情绪,需要慢慢探寻窥见。 而眼前这双眼睛平静无波,如死海。 没有情感,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是一双杀手的眼睛。 「你是谁?」秦匪再次发问。 眼神里是毫不遮掩地杀意和危险。 坐在床上的人没想到这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居然就被人看穿,心底的那根弦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不过好歹也是时珺亲自挑选的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当下就否定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洗手间,让开。」 说着就要下床。 可惜被秦匪给挡住了去路,再次冷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坐在床上的人不耐地抬头,道:「我这张脸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拥有吗?」 秦匪听到这话,眉梢微微一挑,嘴角竟勾起了笑,只是那笑冷得半点不达眼底,「你不会以为贴一张假面,就以为我认不出来吧?」 730我特别想你 原本抬头看向秦匪的「时珺」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瞳孔倏地紧缩。 这人…… 这人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带着假面的? 「你到底是谁?她人又在哪里?」 随着这一声声的质问,秦匪散漫的神色变得越发冷寂森然。 见她还不说话,竟然二话不说就动作迅勐地从腰间拔出枪枝对准了坐在床上的人! 「或许,你想尝尝子弹的滋味。」 此时此刻的秦匪再无半点面对时珺时的那种温柔笑容。 极低的气压裹挟着冷锐的寒意朝着对方压了过去。 那种沉重的寒意让人又冷又喘不过气来。 这会让假扮时珺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在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她不禁心中一凛,但面上却依旧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丝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 但隐藏在被子里的手却在这个时候一点点地往枕头下摸去。 只是手刚触碰到枕下的那冰冷的硬物时,头顶忽地传来一声讥冷地笑,「你觉得是我的射击速度快,还是你掏枪速度快?」 原来秦匪早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动作。 坐在床上的人心不禁沉了下来。 她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能够如此肆无忌惮闯入这个高级病房。 明明外面都守着人的不是吗? 那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难道是把那几个人全都给打晕了,闯进来的吗? 可是刚才说话时的熟稔情况,好像又不太像是敌人。 这人到底是谁? 因为信息了解的不够全面,她一时间变得哟偶写被动了起来。 而且对方在看穿了她之后,也明显不太想自爆身份,甚至还拿着枪抵着她的脑袋,平静的语气里透着森森的戾意,「我数三下,告诉我答案。」 「一……」 「二……」 「三……」 语毕,床上的人突然勐地身形暴起,一跃就往床得另外一边窜去,并且顺手将柜子上的水杯丢了过去。 秦匪下意识的偏头一躲,水杯「砰」一下,就砸在了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外面的人听到这异常的响动,不禁互相看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没有动。 毕竟屋里面的是两个小情侣,而不是什么敌人。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这种外人还是不要掺和在其中比较好,以免误伤。 因此,他们两个人笔直地一动不动站立在那里,只当自己是个看门神,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但没想到的是,才过了半分钟,屋内竟然再次传来了各种「砰砰砰」地响动。 难不成真的是在打架? 可他们两个人感情向来很好,自家主子对这位时小姐那是有求必应的很,怎么会突然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呢? 其中一个忍不住地想要去敲门询问情况。 但被另外一个给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 「这里面动静太大了,我想问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人略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病房门。 对方听到这话后顿时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蠢吗?人家小两口在里面有什么动静,关你屁事。」 话刚说完,结果又传来了一声「哐当」地巨响。 吓得他们两个人一个激灵。 再这么砸下去,估计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其他的都保不住了。 那人有些着急地道:「你听听,你听听,这还不关我们的事吗?再这么打下去,万一伤到秦总怎么办?」 结果得到了对方一记白眼,「伤到秦总也是秦总自己愿意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人明显是有些急眼了,想冲进去。 身旁的人看他真的是一根筋,心里暗嘆了一声后,就赶紧把人给抓住了,压着声音道:「你是真的蠢啊还是假的蠢?这小两口在一起,那能是真的打架吗?」 「那不是打架是什么?」 那人觉得干什么都得有个度。 这又是砸又是摔的,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了。 对方看他的表情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打架是打架,但小两口之间的打架能是咱们这种拳头对拳头的打架吗?」 「那是……?」 「当然是那种打架啊!」 那种打架? 站在门口的人被他挤眉弄眼的一阵暗示后,顿时恍然大悟。 脑子里更是不禁想到了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 只觉得自家的秦总真的是…… 也太刺激了吧。 这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 于是,那两个人非常懂事的打算去电梯门口守着。 反正整层楼只有时珺这一间病房。 根本没有人走动。 然而,正当他们要离开时,病房的门冷不丁地被打开了。 正当他们两个人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时珺头髮凌乱,衣服也皱皱巴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就看见时珺一把拽住了他们,命令道:「把他抓起来!」 这下,那两名手下算是彻底傻眼了。 片刻后,眼神古怪地看着眼前的时珺重复道:「把他……抓起来?」 「时珺」看他们两个人一动不动,还反问自己,顿时怒了,「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聋了吗?!」 那两个人听到这番训斥,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但正是因为不是开玩笑,他们才觉得莫名其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两口玩儿情趣玩得这么认真的吗? 还是吵架了? 正疑惑着呢,就见站在病房内的秦匪手里拿着枪枝,目光冷然道:「这些都是我的人,是我把他们派在时珺身边保护她的,你在假扮她之前都不做下功课的吗?」 那两名手下听到这话后,心头一惊,「假扮?」 秦匪这个时候看向那两个人,眼神沉冷至极,「她不是时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让他们两个人愣住了,「不是?」当下心生警惕地看向了眼前的女子,「那你是谁?」 站在那里的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要往电梯的方向冲去。 结果就听到「砰」地一声,枪声从她耳边划过,嵌入了白墙之内。 那灼热的温度甚至烧焦了她鬓边的一缕髮丝。 那淡淡的焦味让她心里头髮寒。 她知道,这一枪是警告。 之前在病房里没有开枪,应该是惦记着自家老闆的去向,所以任由自己折腾,可眼下自己要跑,应该是犯了他大忌,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她不想束手就擒,可背后那把枪却又明晃晃地提醒着自己。 最终,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站定在了那里。 秦匪立刻命人将她带回了病房。 不过自己却没有进去。 而是喊住了一个人,在门外盘问道:「这段时间你们守在医院没发觉什么问题吗?」 那人也是想不通,怎么好端端的人就被偷梁换柱了,「没有,十分的正常,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 秦匪眉头轻拧,「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没有。」 在听到自己手下如此肯定的回答之后,他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可能……知道了点什么。 于是对身边的手下吩咐了一句,「她枕头底下有枪,把人看管起来,别逃了。」 「是!」 随后那人就进了病房。 有了那四个人的看守,秦匪就走到走廊的尽头,拿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响了很久。 终于,在即将电话要被自动挂断的时候,那一端的人总算接通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询问。 随后陷入了安静了之中。 不过很快时珺就率先开口,「我刚开完会,手机开了静音,才看到。」 秦匪听到她这信手拈来的谎话,真真是气笑了,「哦,原来你在开会啊,那你挺忙的。」 「还好,习惯了。」时珺刚从梦里醒过来,尽管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清醒,但其实脑子里还是一团煳涂,「你呢?你现在应该也很忙吧,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秦匪看她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磨牙嚯嚯,「我现在是挺忙的,我在医院里。」 一听医院两个字,时珺顿时激灵了下,彻底清醒了过来,「你出什么事了?」 秦匪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然后字里行间里都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我没出什么事,我就是听到我媳妇儿扭伤了脚在医院,我跑过来看看,结果发现她忘记我了也就算了,还拿枪指着我。」 电话那头的时珺听到前半段地时候唿吸一滞,一股心虚顿时油然而生。 因为她知道,秦匪已经发现了。 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他居然去了南边! 真的是…… 然而,这份心虚还没有持续两秒,再又听到他说『拿枪指着自己』时顿时心惊肉跳了起来,瞬间连起床气都给吓没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心虚了,连忙着急问道:「那你受伤了没?」 她很担心秦匪因为对自己的不设备,而让对方真的得逞,于是急得直接从床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话啊,你到底伤哪儿了?!」 看着她这样担心自己,秦匪心里那股气也就稍稍淡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 一想到小姑娘闷声不响的不知道跑到哪个危险的地方去,他硬是冷下心肠,故意不回答,而是转了话题,「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时珺听到他这般严肃的语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只好坦白:「……m国。」 秦匪一直提心弔胆的心随着她这一句话重重落了下去,落到了无止境的深渊之中。 连那股气都没了。 m国。 她居然在m国! 也就是说,那几次打电话的时候,她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和自己身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而对于这一切,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他倏地握紧了手指,心中那股怒火轰然而起,但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亲涉险境,全是为了他。 他不好说那些过分的话,让小姑娘伤心。 所以他慢慢地闭上了眼,过了很久很久,深吸了口气后,才像是把什么强压下去了似的,重新睁开眼,努力压着有些颤地声音,问:「你在那边多久了?」 怪不得每次打电话都有流水声,他当时还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是她怕屋内有监听设备。 也怪不得一次无意间说什么要带回来,还和自己扯什么让别人带回来之后,自己再亲自把东西送过来。 这些破绽,那么明显,却因为对方是时珺,而不设防,竟真的被她煳弄了过去。 秦匪一想到这里顿时气恼不已。 不过,不是对时珺的,而是对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时珺给吃得死死的,否则以他的警觉性,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那么多蛛丝马迹。 电话那头的时珺听着他平静的语气,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的慌。 因为她很清楚,一般情况下,秦匪会非常生气地说她一顿,可如今不仅没有说,语气还这么稳当……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某人这会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最终想了又想,还是装煳涂转移话题比较好。 她连忙打了个哈欠,道:「我好睏啊,现在才凌晨三点……」 听到小姑娘又想用顾左右而言他这一招,秦匪不禁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通宵熬夜都不困的吗?怎么我在问你话的时候,你就困了呢?你这个困看起来像是针对我的啊?看来是对我倦了、厌了啊。」 他故意以退为进,时珺哪里招架的住,立刻就觉得头疼不已,连连败退,最终还是认了下来,「我错了。」 如此乖觉地模样是头一回。 可秦匪却没有半点开心。 因为她做出这番姿态,压根不是知错,只不过是想快点把这件事结束而已。 这小姑娘倔得很。 只怕再有下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还会这样瞒着自己,单刀赴会。 还会这样以一人之力替他阻挡一切。 还会这样枉顾自己的生死。 枉顾生死。 这四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心里那股强压下去的火气「轰」地一下就被挑了起来。 当下语气就有了起伏,「我就应该知道,以你那一笔笔的不良记录,怎么能随意相信!以后我再信你,我就……」 「我这几天特别想你。」 时珺一句话,当即就把秦匪的狠话给卡住了。 731变成小师妹也不错啊! 毕竟小姑娘还从来没有这样软软乎乎地明着说想他。 在那么一瞬间秦匪有点没抗住。 不过在动摇了几秒之后,还是很快理智还是占领了上风。 因为他知道,小姑娘这是给他耍心眼呢。 每次甜言蜜语都是有目的的,一点都不单纯。 所以他坚决不能上当。 当即就再次怒声斥责道:「别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 「等我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之后,我就在京都留几天陪你好不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时珺就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秦匪不禁沉默了下。 留下来陪他吗? 那自然是好的。 自从那次杰西森的事一出,他被送进医院匆匆躺了一个星期就被时珺迫不及待送走,期间他们两个人连好好的抱一会儿都是奢侈。 天知道当时气氛都烘托到那儿了,可惜有心无力。 气得他恨不能捶床! 更别提后来送走之后他又被闭关,连个电话都难打。 以至于每天都思妻成疾。 想得恨不能把人揉进的心尖上。 可眼下他也清楚,这都是她的计谋! 于是游神的思绪立刻被这一现实拉拽了回来,他强硬着语气道:「这招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了,你……」 时珺:「顺便见一见你爷爷。」 「唰」地一下,这一句话直接正中红心。 秦匪:「……」 很好。 不说则已,一说全往他心坎里去。 小姑娘这分明是吃准了他那些个心思,特别是带她去爷爷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一直想把她带去见家里人,所以眼下故意说这种话…… 就拿着这些来塞自己的嘴! 秦匪从来不知道这小姑娘揣摩他人的心思竟这么准。 都准得用在他的身上了。 半晌过后竟微微一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不用等你回来了,我现在直接坐飞机来见你,我们十二个小时后见。」 显然没有被她那些哄骗的话给骗过去。 这让电话那头原本一直在伏低做小的时珺立即炸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不许你来,你听到没!你别轻举妄动!」 秦匪看她这么快就露馅,不禁轻哼了一声,「我没胡说,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时珺听到他语气不善,就知道他还在生气,当下态度软和了下来,劝说道:「你好不容易才脱身离开,如果现在又跑回来,我可没有第二个林恩去点火了。」 然而,秦匪却根本不怕,甚至放了一句话,「放心,我会自己解决的。」 这摆明了是想要过去不可。 可他这要一过去,那事情不就又回到了原点了吗? 那她这一切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这让时珺不仅再次提醒,「你别胡闹!」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惹的秦匪怨气丛生,「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胡闹?」 时珺不禁一噎。 听着他那如同怨妇的语气,最后只能讨饶道:「好好好,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的错,但你现在真的不能回来,库宁的人都要撤了,你这样回来,要是被他的人知道了,到时候他肯定也被你引回来,那最后你就把我置于险境之中了。」 这下轮到秦匪沉默了。 时珺看他不言语,知道他是听见去了,于是故意又补充了一句:「你捨得吗?」 捨得吗? 当然不捨得了! 秦匪被她反将一军,气得牙痒,恨不能把人拎到自己的面前,揍她一顿。 但心里也清楚,她说的都是实情。 眼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库宁看在眼里,根本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否则将会给时珺带来灭顶之灾。 沉默了一时半刻,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下来,愤愤地一句:「你就气死我吧!」 时珺听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说话间都变得轻快了起来,「那你就在国内等着我回来吧。」 听着小姑娘那得逞后的语气,秦匪打定主意等她回来之后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但那也是回来之后的事了。 眼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平安归来这四个字上。 于是他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谨慎行事,听明白了没!不可轻举妄动!库宁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能因为一次成功,就觉得他不过如此!知道吗?」 「知道。」 「总之,你公司这里我来帮你,你别再分心了,好好想着如何回来就是。」 「嗯。」 「还有,东西不重要,你的个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对于秦匪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一再的强调,「你对我来说,比这个东西更重要,我可以失去那些东西,但不能失去你,这点你一定要清楚!」 其实秦匪很明白,时珺会亲自前往,是因为心里知道,晶片对于他的重要程度。 所以才会如此拼命。 但秦匪更要让她明白,和她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无论是地位还是理想。 统统都没有她重要。 电话那头的时珺听着他这一番话,心中各种情绪滋味忽地像雪一般化了个干净,声音彻底放软了下来,「嗯,我知道。」 秦匪哪里感觉不出来小姑娘态度上的变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了,不禁也缓和了语气,道:「我在这里等你。」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简单地说了两句后,秦匪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就回到了病房内,只见里面的「时珺」被他们捆住了手脚,绑在椅子上。 秦匪顿时想起临结束前,时珺和他说,这位假冒她的人她自己的手下,让他别误伤了自己人。 因此,他只能对自己的两名手下吩咐了一句:「把人放了。」 那几个没想到自己会失职到如此地步的手下原本还想着用什么方法把这女的嘴巴撬开,可没想到,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自家主子竟然一改之前的决定,竟然让他们把人给放了? 这……好吗? 不是说这个是个假货吗? 要是把这人给放了,那真货……哦不,是真的时珺小姐该怎么办? 不过这些好像也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事。 在秦匪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他们立刻手脚麻利地把人给放了。 「你们出去守着。」 「是。」 等到那两名手下退了出去,并且将病房的门关上之后,秦匪才开了口,道:「我已经和她联繫过了,基本情况已经掌握,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等会儿她应该会给你打电话。」 对方很警觉,哪怕秦匪已经说了那么多,却还是一声不吭。 看得出来,是个非常合格的手下。 「等她的电话打完之后,你的通讯设备就没收,并且不能随意出入病房大门。」他说。 哪怕对方是时珺的手下,站在她的身边为其做事,秦匪还是信不过。 毕竟这次事关重大,时珺算是在库宁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一不留神很有可能被察觉。 到时候他就是想救也望尘莫及。 因此,他黑沉的眸底闪过锋锐的审视盯着椅子上的人,「而且这段时间得和我在一起,希望你能理解。」 谁让秦匪和时珺这两个人的名字在江暮韫和库宁的眼里,是捆绑在一起的呢。 他要是来了南边,只看了时珺两眼,就把人丢在一旁,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所以这段时间至少白天医生进出的时候,他得时刻和这个假时珺待在一起。 对此,坐在椅子上的人抿着唇,一言不发,完全当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秦匪也不介意,只是随便拖了一张椅子在不远处坐下。 两个人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大家各做各的。 秦匪既然承诺了时珺要替她守着时氏,那就一定会替她守着时氏。 他让手下的人送了一台电脑过来,开始正式忙碌了起来,也没有再管过坐在椅子上的那位。 而那位在得到了自己老闆明确的示意后,也就没有再抵抗这位的出现。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做好时珺,就可以了。 其他的不需要她来管。 于是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下午。 直到晚饭被送进病房后,才打破了这一下午的安静。 只是秦匪向来不喜欢医院,更别提要吃这里食堂的饭菜了。 以前能入口,能躺能睡,全是因为身边有个时珺,只要有她,什么洁癖、挑剔全都化为云烟。 光拥着她,都觉得心生妥帖,快慰不已。 可如今心爱的人不在,就觉得哪怕病房里有一丝丝的消毒水味儿都噁心地让人头疼。 更何况还要看着一张她的假脸。 那是半口都吃不下。 于是,索性借着没胃口,下楼出去抽根烟透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是九月末了。 晚风习习。 初秋虽至,但还是透着一股热意。 秦匪站在一棵树下,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一点在夜色下时隐时现。 已经过了看望的时间,住院部楼下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慢慢地抽着烟。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等几根烟抽完了,他才重新折返回了病房内。 这会儿坐在床上的人已经进食完毕,正躺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更换着频道。 见他进来,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躺着换电视频道。 秦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坐在旁边,实在吵得很。 更何况医生已经来看过了,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索性就让手下的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内, 时氏这次被江暮韫的人给大闹了一场,各种负面新闻扑面而来。 他需要做的后续工作很多,再加上刚才打电话时两个人简单沟通了下,知道她是因为眼下人在国外,不太方便做事,这才导致延误了这么久的时间。 既然她不方便做,那自然由自己来接手了。 下午的时候他就从谢原那里拿来了一份后台的权限,进去查看了一下,并且和谢原仔细聊了一番,才知道时珺已经命他查过了那个搞鬼的人。 同时也让公关部盯着那个散播谣言的新晋网红。 这摆明了是有收网的意思。 不过时珺当时在电话里和他说过,对方是江暮韫的人,所以想趁此机会把江氏给拉下水,顺便还给了一个系统登录密码,让他进去看一看。 这一看,他就察觉到时珺的意图了。 江暮韫虽然是派人攻击后台,没有沾染半分,但不代表不能将这个黑锅甩给江暮韫啊。 时珺写了一半篇幅的代码,从这上面能够看出来她这是打算做一个攻击之后的反跟踪的假数据。 还真是够聪明的。 居然还会借力打力。 反正江暮韫又不知道这后台的真假,还不是时珺一个人说了算。 他们两个人都是做这一行的。 虽然研发的方向不同,可敲代码这件事却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他在仔细地将看完了她写的代码之后,就替她继续敲了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后台的权限也有,想要查找什么十分的方便。 只是越写,越察觉到时珺的厉害之处。 怪不得那几个老教授在看到了这个软体后,都惋惜这人竟不是他们的学生。 她的雄心让人折服,但这一条条逻辑缜密的代码更是漂亮得让人赏心悦目。 好像是有点可惜。 要是时珺不是时家人,而是正常的入学,然后考上了京都的学府,说不定真的能投入那几个老教授名下,说不定到时候就是自己的小师妹了。 小师妹…… 一想到这三个字,他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意动的神采。 或许等这些事都结束,带她去见见那几个老教授。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真会破格收了她。 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要是不愿意的话…… 那得想个办法才行。 秦匪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可行性,一边敲打着键盘。 那敲击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带劲了许多。 就这样留在医院里敲了几天的代码,他就收到了时珺的消息,表示她差不多要回来了,但是不回南边,直接去京都。 秦匪一听,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顿时稍稍落了下来一些。 当下也打算将那份代码收个尾,等到她安全上飞机之后,自己也差不过该撤了。 可谁能想到,意外竟然就此出现! 732及时扣人 江暮韫也不知道从哪个渠道得知了住在医院里的那个是假的!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时珺居然弄了个假的放在这里。 可仔细想想,好像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如果不是冒牌货留在南边,那为什么时氏迟迟没有反击? 以她的性格,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才对。 就算拖后了那么几天,也至少应该让公关部的人先发出声明才对。 而不是这样一直默不作声下去。 包括这突如其来的摔跤摔进医院。 他得到消息,时珺不过就是扭到了脚而已,根本不需要住院。 可她却住了那么多天,迟迟不出院。 要知道那次杰西森抓到她的时候,那每踹一脚,每打一下,都带着十足十的力道,哪一次不比她扭个脚厉害? 当时被打成那样她都没吭一声,如今不过就是扭个脚,居然躺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这个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江暮韫越发的确信,时珺这是和他们玩儿了一出金蝉脱壳。 但让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时,时珺居然在时氏如此危机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就把时氏给丢下。 她到底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太看得起她自己? 江暮韫想到这里,手指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她迟迟没有反应,弄得自己反而疑神疑鬼,举步不前,活像个神经病似的。 他一直以为时珺可能是有别的想法在其中,以至于他都不敢随便轻举妄动。 结果谁能想到,她哪里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根本就是把这一堆烂摊子全都给丢下,直接去帮秦匪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在意时氏。 那种不在意,让江暮韫觉得心里有种提不起劲的憋闷。 不过这种情绪也只不过一闪而过。 他想着,既然时珺如此在意秦匪,比时氏都在意,那他倒要看看,到时候没了时氏的时珺,该如何自处。 因此,他立刻就打电话给了远在f国的库宁。 库宁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两者之下,时珺竟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时氏。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确定吗?」 库宁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时珺竟然会丢下这么大的公司,跑去为秦匪涉险。 可江暮韫却非常肯定这一消息,「我确定!眼下人肯定不在南边。」 有了江暮韫如此肯定的态度,库宁不禁沉默了一下。 当下他也顾不得和江暮韫继续说下去了。 而是转而马上让原本最后一小批撤离的人回去。 他觉得如果时珺不在南边的话,那么就只能在m国。 那么,东西没在jy查出来,也没有跟着秦匪离开便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公司是她的,而且据说她在科技上还有有一定能力的,想要修改个监控之类的,简直易如反掌。 她现在肯定是藏匿在某个地方! 库宁当下就派人去查她的踪迹。 结果发现,航空信息名单里和jy周围的酒店也没有任何她的名字。 库宁基本可以确认这人应该是乔装打扮好了一切来的,根本不会用自己的真名。 正想着要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手下突然发了一个消息给他。 说是查到了时珺名下的公寓,而且还发现公寓内有人在住。 这一消息当即让库宁精神一振。 他赶紧派人去抓! 然而,到了晚上想要突击的时候,却发现这间屋子里住的只是几个看似很平常的男人而已。 那几名手下自然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了。 他们怀疑这几个人只是掩护,人肯定在这个房子的某个地方,当即就沖了进去。 开门的男人看到他们这样的举动,顿时非常生气,「你们什么人!大晚上私闯民宅干什么!」 可那一行人根本就不听,在房屋内上上下下,放肆地搜查,惹得那几个男人非常的生气。 其中一个立刻对着一个男人开了枪想要驱逐他们离开。 结果这一枪开出去之后,情况立刻发生了扭转。 库宁的人当下就认定这些人和时珺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否则为什么他们会有枪?! 于是双方都展开了不小的枪战。 也是这一番巨大声响很快就引起了公寓楼下的安保人员。 要知道,时珺的公寓楼属市中心的高级楼盘,安保人员那是层层叠叠地巡逻看守,就怕一个不小心让里面那些尊贵的客人出现问题。 如今这番响动出现后,那些人很快冲了上去。 就看到时珺的屋子里枪声不断。 看上去是一场不小规模的枪械斗争。 当下他们报了警。 警察那边和这里也是联网的,立刻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库宁的人到底占了少数,没过多久警察就将场面控制住了。 一共伤了三个人。 其中两个是库宁的人。 还有一个是时珺这边的。 除了这三个人,其他全都被带走去审讯。 但库宁的手下根本敲不开嘴。 倒是住在里面的人将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都解释了一遍。 说是他们刚租了这个房子,结果这些人就沖了进来,随意搜查。 他们以为这几个冲进来的人是劫匪,于是开枪射击,想要驱逐他们离去。 谁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解释的十分清楚,再加上这里的普通民众的确可以持枪,且也有明文规定,如果他人强行私闯民宅,的确可以开枪击毙。 所以在一番记录之后,这些人就很快被送走了。 只留下库宁那一群人傻在了原地。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时珺居然把房子给租了出去! 在冲进去之前,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时珺的手下呢! 所以这是闹了一个巨大的误会? 他们得到了这个而消息后,立刻就找了库宁立在这里的律师,暗中折腾了一番后才得以离开。 为首的那个人忙不迭地打电话给库宁汇报了起来。 「老闆,那女人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什么?」 库宁一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懂的,那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戏耍他们! 给他们放空枪呢! 这是调虎离山计! 这下库宁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明白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到底是何用意了。 她这分明是想把他给支开,然后自己去把东西给私下拿走,再表面上让秦匪离开,其实暗中自己偷偷带着东西离开。 两个人一明一暗,真是厉害啊。 怪不得秦匪能够如此两手空空,就此坦然离去,半点都不心急。 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 至此到现在,库宁还是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秦匪的手笔。 「快,快去所有的关卡,给我守着,她现在一定会选择回去,快给我把人拦住!」 她现在一定打算离开。 一定! 随着库宁的这一声令下,那些人疯了似的就朝着各个关口而去。 就想着能够尽早的将人截获住。 可惜,他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时珺早在他们冲进公寓的那一刻就已经收到消息,因此早早地退了房,就朝着机场而去。 公寓那边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一个警报器。 如果公寓里没出现任何问题,那证明她还没有被发现,可以等事态全都结束后,再悄无声息地回去。 而反之,要是公寓里出现问题,那证明她曝光了,得马上撤。 如今库宁那边的人已经撤了不少,仅剩的那些也全都被弄去了公寓那边。 现在机场正是空门打开的时候。 她这个时候不熘,什么时候熘! 时珺带着东西和自己一行的手下就朝着机场而去。 她这次出门带着假身份,伪造成一个名叫汤佳的富二代千金,就连脸都是假的。 在茫茫人群中,还真没有人能立刻察觉。 她进入机场后没有做出任何要去登机验票的动作,反而坐在vip室等候着。 没过多久,突然机场内出现了一片骚动。 原来是库宁的人到了。 他们一个个来的都非常的仓促,看上去兵荒马乱的很。 时珺微微压低了帽檐,很是从容淡定地看着那些人从自己的眼前走过。 那些人一进来就直奔机场管理部,将原本的事物就此接管回来。 结果在最后他们查到的确有一行人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式密码箱。 关键是,对方已经登上了自己的私家飞机,飞机马上就要走了! 这一席消息,炸得他们心魂惧震! 当下就沖关朝那架飞机而去。 这让地面上的人员不由得一惊,连忙把人拦截住。 以至于就此闹出了很大的冲突。 库宁的人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安保人员出动,于是先赶紧打电话给之前和他们一起有过接触的高层。 那名高层知道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是不高兴。 但又碍于对方是库宁的人。 库宁到底还是不好惹的。 于是,他只能暂时按捺住,先让安保人员全部撤离,以免造成公众的恐慌,紧接着再去派人接应他们这一行人,让他们在后勤部等着。 同时还和控制台那边说明情况,让他们晚十分钟飞行。 机长对此非常不满。 那位高层找了个藉口表示,他们的飞机上有危险品,不能起飞。 这才让机长同意了他这一要求。 很快,就有地勤的安保人员登上了飞机,将关于他们要找的那一行人,包括那个箱子一併带了下去。 那几个人被莫名其妙的喊下去,很是不高兴。 毕竟能坐私家飞机的,非富即贵。 哪里是他们这些人随便说下就下的。 可问题是,这里是m国的境地,并不是国内,他们这些人态度强硬的以飞机上有危险品作为理由,立刻将人给带下了飞机,送进了后勤部。 那里库宁的人早已经等着了。 一看到人来了,当即迫不及待地起身冲过去,抢下了他们手里那个密码箱。 对方看到后,顿时怒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先是说危险品,逼我们下飞机,现在又生抢我们的东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名安保队长也觉得库宁这样做不妥,可眼下他也是听命行事,也没有办法,只能强撑着一张脸,呵道:「现在怀疑你们身上携带危险品,所以特殊时期,只能特殊对待,请你们理解。」 对方怒不可遏地道:「危险品?这怎么可能,我都是过安检的,要有危险品,刚才就应该检查出来了!」 安保队长面无表情地回答:「刚刚才发现,机器出现了故障,现在只能重新查一遍了,请配合。」 对方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弄得这一行人也是有口难言。 库宁的人看着那个箱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心里越发肯定那东西在这其中,于是立刻催促道:「快点把密码箱打开!」 被抓来的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菲,在听到对方如此的命令后,眉心就此拧气,冷斥道:「这是公司机密,怎么能随便打开给你们看!」 库宁的手下当即道:「那我只能怀疑你这里有危险品了!」 结果对方也不是个吃素的,被扣下来已经很不爽了,眼下还被人这样说,索性脾气上来了,就说:「你既然怀疑的话,那就让警察来好了。」 库宁的手下被他这样一激,立刻暴躁了起来。 更别说随后这人又加了一句:「反正,你们如果没有搜查令,我是不会开这个箱子的。」 「我倒要看看你开不开!」 库宁的手下当下就怒了,二话不说就掏出腰间的枪枝冲过去抵住了他。 这一突发事件让在场的人都一惊。 气氛瞬间如一根弦似的被绷得紧紧的。 被枪枝抵着下颚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位安保队长,道:「你的员工持枪,这也是特殊对待?」 那名安保队长看到这一幕也是头疼的很,可上面的要求是全力配合,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抱歉,请你合作一些,毕竟警察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现在急需你打开箱子。如果没有问题,你们或许还来得及登机。」 对方冷笑了一声,「我还登机?都这样了,我还登什么机啊!我要找律师,我要找警察!我就不信了,这都没天理了!」 733故意拖延时间? 安保队长眼看着事情就要大条了起来,赶紧半安抚半威吓地道:「先生,请您冷静一些,我们的员工也是为了能够为了整个机场的安全,所以行事有些着急,请您理解。」 随后他转过头看着库宁的那名手下,一把握住了枪,暗声警告着:「既然这位乘客要求警察到场之后才开箱,那就等警察的到来。」 可库宁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听他的话! 倒不是看不起这位安保队长,而是他们没时间了。 要是真的等警察来的话,那最起码又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要是对方就是趁着这半个小时跑了,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要怎么向老闆回復? 要知道,他们的任务一旦失败,下场就只有死。 而他们不想死! 所以这些人一点都不想听眼前安保队长的话,等什么狗屁警察! 直接用枪来威逼多好,简单又速度。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在f国那个混乱的地方出身,向来不讲究规则。 再加上库宁的名讳,在f国他们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很。 因此他们眼下在这里也是全然不顾的很。 那位安保队长看他们这样胡来,也不免有些冷下了脸,「我再说一遍,放下枪,否则后果自负。」 「你他妈……」 话还未完,屋内外的所有安保员工齐齐拔枪,对准了库宁那一行人。 这一举动让库宁的手下有些愣了下,随即大怒道:「我可是得到你们上级领导同意的!」 那名安保队长也是忍耐许久,这会儿看他仗着上级在这边狐假虎威,自然也是不客气了,「领导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杀人,一定也不会同意。」 「你!」 「警察最多也就十分钟到,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利于自己的选择。」那位安保队长沉声提醒了一番,就转身走到了一旁,显然是让他自己想好了再做决定。 库宁的手下听到这话,又看了下眼前面对自己不利的形势,最终还是收起了枪枝。 十分钟就十分钟。 谅他十分钟内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气氛很快随着他的收枪这才慢慢的松缓了下来。 一行人全都待在那个狭小的后勤部等候着。 差不多八九分钟的时间,几名警察真的来了。 那位安保队长很快就说明了情况,那警察一听危险品三个字,自然是站在了机场这边。 「请麻烦你把行李箱打开。」 库宁的手下见警察都这样说了,自然又多了三分的底气,「怎么样,现在警察都来了,该开箱子了吧!」 那男人冷哼了一声,随后在那两方之间互相看了看,最终定格在了那名安保队长的面上,道:「开可以,但有些话我要提前说明,如果里面没有危险品,我必然要追究你们机场的责任!这次的事件你们要负全责!」 安保队长自然不可能应下全责这么大的事故,因此话里留下余地,道:「这个需要汇报给上级,上级来做决策。」 那男人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言下之意,立刻怒声道:「那就让你们上级也过来,我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被请下了飞机,然后又担着藏有危险品这种罪名,最后一点补偿都没有吧。」 身旁那位库宁的手下见他请完警察,又要请上级,心里那股火气又上来了,「我看你他妈是故意在没事找事,拖延时间!」 说着就要冲过去揍他。 但被那位安保队长给阻拦了下来,他目光定定地看着男人,径直道:「没关系,我只需要打一通电话就足够。」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说辞,就马上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几秒后电话就被接通了,他很快就像这一事情经过告知了那位高层。 半分钟之后,通话结束,那位队长走了回来,告知:「领导说了,如果是我们机场的失误,会给您赔礼道歉,并且给予一定的补偿。」 可听到这话的男人似乎并不买帐,「一定补偿是多少补偿?你们机场怕不是在诓我的吧?你们知道我一分钟得多少钱吗!我告诉你们,必须得全额、全责补偿!否则我和你们机场没完!」 看着他那副又叫又闹的样子,库宁的人彻底忍不住了,他当下就一马当先地打算冲上去,「我看你他妈就是在故意给我磨蹭时间!」 但才刚踏出一步,那人就被眼明手快的安保队长给死死按住了。 紧接着那名警察就走了过去,手插在腰间,非常严肃地警告:「很抱歉先生,如果你再不主动打开这个箱子,那么我们就要强制打开了,到时候如果物品有所损坏,那可怪不得我们。」 那男人被围堵在中间,看着那群人一个个神色不善的样子,不禁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打开了,只是有些事情要事先说好,否则我的损失谁来赔偿!总不能到时候一句抱歉,就像了事了吧?!」 警察并不搭理,只是再一次地表示:「先生请你先打开箱子,一切都等箱子打开后再说。」 那男人却挡在箱子面前,像是耍无赖似的,「等箱子打开了,你们到时候耍赖怎么办!」 他这样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是在拖延时间。 那名警察不得不开始怀疑,他身上是不是真的带着危险品。 于是口气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起来,「先生,我再说一遍,请你打开箱子!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否则我会怀疑你故意拖延时间,企图对整个机场不利。」 但那男人却像是听不见似的,一副死要钱的样子,「那你们总得说好补偿我多少钱吧?我这又是被扣下来,又是被枪顶着,精神上可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我他妈……」库宁的人真的是气得不行。 有种分分钟想要拧断他脖子的冲动。 而警察也再一次的命令:「开箱!」 「你们都没有说赔我多少精神损失费,怎么能随便开箱!」 「先生,请你离开这个箱子!」 「我不!」 看着男人如此这般拖延时间,最终那名警察为了安全着想,当下就掏出了枪枝,果断对准了他,「如果您不离开这个箱子,我们只能默认这里面有危险品,那么我们将要对您定义为危险分子,随时可进行枪击。」 那男人大概是没想到这里的警察说掏枪就掏枪,跟个土匪似的,「你……」 「我数三声,三声后如果不离开,那么我只能抱歉了,先生。」 那名警察说完,也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就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男人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细微的震动。 当下,他立刻出声道:「好吧好吧,不就是要开个箱嘛,搞得像是要拆除炸弹似的!反正我的精神损失费不能少!」 嘟囔完最后一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扭动起了密码锁上的几个轴轮。 没过多久,「咔哒」一下,锁发出了细微却又清晰的声音。 库伦手下的人一听到那个声音,精神振奋地第一时间冲到桌前看去。 结果把箱子一打开,就发现那箱子里都是些……图纸? 上面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手绘稿。 那手下望着眼前这些陌生且乱七八糟的纸张,有一瞬的迷茫,「这都是什么?」 男人站在旁边解释道:「公司最新设计的项目图纸啊,等回国之后,就要开始实施了。」 那手下没搭理他,将整个巷子全都倾倒了出来,连里面的海绵隔层都用匕首将起一点点的割开,然后再切成小方块,以此防止东西藏在这些海绵条里面。 但很可惜,无论他怎么切,怎么撕,里面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 整个箱子很快被拆卸得乱七八糟。 看着那一地的狼藉,那男人忍不住嚷嚷了起来,「喂!你看也就算了,还把我的东西弄成这样,你得赔!」 他不说话也就算了,一说话当即引来了那手下的不满。 「就这么点破纸也算公司机密?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啊!」那名手下当场摔掉那些纸,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晶片呢!」 「什么?」那男人有些怔愣,看上去并没有听懂他的话。 可那名手下却不相信,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再次大声质问了起来,「我问你晶片呢!」 那男人一脸懵,「什么晶片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越是看他这样,手下的人心里越是着急。 这都在他身上耽误那么久了,他竟然说不知道? 不可能! 这不可能的! 他一定有问题,一定! 顿时,手里的力道越发收紧了起来,「你少他妈给我装傻,你一定知道!你快点说,听到没!再不说,老子毙了你!」 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弄得立刻涨红了脸,他不明白地看向了那位安保队长和警察,「怎……么回事啊,我……箱子都打开了,你们怎么反倒要杀我了?我这还没有问精神损失费呢,你们竟然想要灭口?还是在机场这大庭广众之下!」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安保队长这才反应过来,眼下他们在机场的后勤部,而不是在某个小巷子里。 要是人在机场出现问题,那么他第一个将会被牵连。 因此,他赶忙上前,阻止那个手下,道:「放手!」 可库宁的手下却还是死死拽着那人就是不肯放,「这人有问题!」 「他浑身上下全都查过了,连箱子都查了,还有什么问题!警察可就在这里,你要再不放手,抓的可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一席话,立刻将他滔天的怒意给浇了个透心凉。 库宁的手下这才将目光分了一半给身旁的人。 此时此刻那两名警察已经紧紧握着手里的枪枝,目光戒备地看向了他。 明显时刻防止他有再一次的过激行为,从而射击制止。 这下手里的力道不禁松了几分。 安保队长在察觉到之后,赶紧趁此机会,把男人从他手里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道:「既然这个人没问题,那就放了。」 听到这话之后,那男人的唇角有一瞬即逝地勾起。 结果正巧被库宁的手下给捕捉住,当下就肯定这人一定有问题! 因此断然否决:「不行!」 他觉得晶片肯定是藏在这一行人身上的某个地方! 只是他一时没找到罢了,要是让他跑了,自己这条命肯定就没了。 所以,绝对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走。 但这一切安保队长对不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人有些无理取闹了,对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的危险品,这人竟然死活不让人走,这可不行。 「你可以再找,但是不能耽误无辜的人离开。」 可库宁的手下也是固执地很,发狠地道:「我说了,不行!」 「那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把人留下的理由,我们这边是无法随意扣留乘客的。」那名安保队长说完之后,就转过头看向了那个男人,「抱歉先生,因为事出突然,耽误你了。」 男人指着地上和桌上那一堆狼藉,「就这一句抱歉算完了?我被枪顶了两次脑袋,你们不打算给我一个说辞和解释吗?」 安保队长因为查明了情况,所以对此非常的抱歉,「真的十分对不起,关于这件事我们这边会到时候给您一个解释,现在您可以跟着我们的安保人员重新登……」 机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突然眼角的余光闪现过一道黑影。 紧接着那位正在嚷嚷的要补偿的男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 然后就此倒地不起。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有人直接二话不说就打人。 而且打完了这一个之后,接连的又把旁边几个同行的人一起给打了。 这下,他们傻了眼。 这……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在场的众人们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位库宁的手下指了指自己的兄弟,以及地上被打了一拳打出鼻血的那几个人,风轻云淡地一句,「既然打人了,那他们两个人一起去警局做笔录、验伤吧。」 这下在场的人听到这话后,就此反应了过来。 知道他这是故意的! 故意想办法把人扣留住,所以才会这样做! 真的是…… 太阴损了! 734谢谢你平安归来 「你……你……你凭什么打我!」 地上挨了打的男人捂着鼻子被扶了起来,怒声地质问了起来。 那位手下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这又不是我弄得,是他突然间发疯似的打人,你应该怪他才对。」 男人明显没那么蠢得去相信这些鬼话,「你当我是傻子吗?没有你的授意,他敢随便打我吗?!」 这回轮到库宁这边的人开始耍起了无赖,「我怎么授意了,我是花钱雇他打你了,还是命令他打你了?你说话要讲证据!而且我现在也在为你主持公道了啊,让你们一起去警局做笔录,然后再验个伤。」 「你!」 两个人在后勤部就这样闹了一场,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警察索性将这些人统统带走。 等送进警察局之后,又是笔录,又是各种询问。 库宁的手下趁此机会打了个电话赶紧联繫自家的老闆,将机场里发生的事全都向他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库宁在听到他说抓到一行可疑的人之后,立刻精神一振,「你确定那人身上真的有晶片?」 「我确定,那人在被抓到之后一直想尽办法的和我们拖延时间不说,听到我们没在他箱子里找到东西后,地勤要放他走,他就一直想走。」 听到这番话之后,库宁抱着宁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一口应了下来,「行,那我找律师想办法把他扣住。」 那手下听到了库宁的话,顿时心头一喜。 因为他知道,老闆出手,这人肯定是跑不掉了。 于是在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耐心等待了起来。 而库宁那边则赶紧派人去查对方的底细。 结果就发现,这人还真有点问题。 他竟然是jy公司的员工,这次去国内是为了和时珺那边接洽关于明年的一些项目事宜,以及云后台的设计图纸也带过去给她看。 库宁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这些图纸、项目内容明明都可以在网上视讯会议上就能做的,为什么非要去南边一趟? 更何况,江暮韫那边早就传来了消息,时珺压根就不在南边,他去来干什么?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烟雾弹! 库宁立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因此毫不犹豫地就让律师将人想尽一切办法扣住。 然后再将其送往医院,打算给他好好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 甚至连x光也照了,就怕他体内携带。 总之,就是从里到外都不肯放过。 那可怜的男人就这样被他们折腾了一夜,被拉着往返于各个诊室里。 直到最后被折磨得连个气儿都快没了,连连讨饶说不要了,连打人的责任都不追了,就说这件事算了。 可库宁怎么可能就此算了。 东西找不到,那是绝对算不了的。 所以那位律师一口一个负责死拽着他不放。 那可怜的男人就这样又被拽进了新的诊室。 只是在被拖进去的瞬间,没有人发现他看向窗口时那眼底深处一瞬即逝的光亮,随后又重归痛苦的面色。 就这样折腾到了大晚上,他彻底如死狗似地躺在了病床上,一动不动。 就像是把所有的精气神都耗尽了似的。 那名律师和手下以及医生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拿着他的各种报告聊了很久。 看到那两个人如此关心病患的身体,医生只当那两个人是他的家属,于是连连保证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结果却惹得那名手下有些急了,再次询问道:「浑身上下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医生笑着连连点头,「是的,他非常的健康,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异常。」 「那体内没携带什么吗?」 「没有。」 「真的一点都没有?」 「真的没有。」 「就一点点都没有吗?!」 「……」 面对他如此这般怪异的询问,那位医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这人感觉好像不太像是担心病人的病况而询问。 更像是…… 希望他有问题似的。 「你们……」 医生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正要开口询问,结果那名律师赶紧上前打圆场,「既然他没问题,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库宁的手下哪里懂他的意思,当机立断地就道:「什么没问题是最好的,他怎么可能没问题,他肯定有问题!」说着就冲着那名医生说道:「医生你再帮忙看一看,说不定哪个地方没看清呢?」 那迫切的样子把医生都给搞煳涂了。 「所以……你们到底希望他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手下一顿。 「当然希望他没问题了。」那名律师赶紧笑着抢话道。 医生当机立断地道:「那就没问题,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手下的人听完了,心里那叫一个急,「这怎么行呢!医生你在查查吧!」 他可是把宝全押在这一行身上了! 要是他们没有的话,自己要怎么向老闆交代啊! 到时候小命可就没了。 「还有和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也都再仔细查查。」 「我说你这人真的是没事找事,都说了没有,你怎么还要查呢?」 「再查查,再查查吧!」 …… 听着他们热火朝天地在那边聊得痛快,躺在床上的男人偷偷摸摸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差不多早上的五点多了,再折腾下去天都该亮了。 应该快到了吧。 算算时间,再过三四个小时,飞机应该落地了。 男人心里盘算了下后,又偷摸地朝着那两个人瞄了一眼,然后牵了下唇角,就重新继续装尸去了。 那两个人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这位心里所想,只是还在一个劲儿的和那名医生掰扯着。 可怜那医生也是惨的很,被这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硬生生熬了一个通宵,弄得头都疼了,他们还不打算罢休。 * 三个小时后。 一架私家飞机就此到达了国内京都机场。 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女子,她穿着一套很休闲的衣裤,看上去十分的简单,耳朵上挂着耳机,背着一个双肩包,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很。 在地面工作的人看到她这身打扮,实在是觉得和这身后的私家飞机不太相符。 不过这些人接待过那么多的乘客,深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所以还是非常客气的上前做引导,「汤小姐你好,请您跟我来。」 「嗯。」 那陌生的面孔之下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这位显然不是别人,正是时珺。 她平安无事地从m国回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带着秦匪所需要的晶片回来了。 等到把人送出去之后,站在机场大门口的时珺不由得环顾了一圈,在人群里没看到熟悉的人之后,不由得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然而,手机那边却没有接听。 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来接她的吗? 正疑惑着呢,突然就感觉到身后有异常,正转过头去,结果就这么正好的撞入了某人的胸膛。 那熟悉而又温暖的胸口,让她紧绷的身体一下子都松懈了下来。 「这位小姐一上来就投怀送抱,不太好吧?」头顶很快就传来了那温柔地揶揄。 她的脸正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唇畔弯了弯,难得配合他胡闹,「那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 秦匪当下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下巴轻抵着她的头顶,低低地道:「美人不请自来,我只有求之不得,哪有白白拱手让人的道理。要不然小美人跟我回家,爷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时珺听了,只觉得他无聊得让人想笑。 这还演上瘾了? 当下就停止了那番腻腻歪歪,站直身子,道:「行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 秦匪低头看着那双清冷而又熟悉的深静眼眸,心头微动,一时没忍住,低头轻啄了一口她的红唇,「也对,这么好的时光的确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说着就反手牵着时珺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时珺还没从他的那个蜻蜓点水的吻里缓过来,就稀里煳涂地跟着他走出了机场,钻进了他的车内。 车子很快就启动,离开了机场。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时珺才回过神来。 正抬头要开口之际,却不想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 时珺坐了一夜的飞机,困得脑子木木的,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这么被他扣住了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那动作又急又凶,二话不说就撬开了她的贝齿,像是一团滚烫的火就此向她袭来。 时珺措不及防,身子一歪就这么倒在了座椅上。 秦匪就此顺势压了下来,将她如猎物一般地捆在了自己的身前,手上的力道在她的腰间更是不自觉地一点点收紧。 直到被勒得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才从喉间黏黏煳煳地发出一声响。 谁知这一声如热油里滴了一滴水,让秦匪心中积攒已久的火瞬间往下窜去,浑身都绷紧了起来,以至于手上的力道也变得更加用力了几分。 时珺那一剎那只觉得自己即将要被腰斩了似的,忍不住用手开始轻推身上的人。 秦匪大概知道了她的难受,可又实在没办法收手,索性勐地一翻身,直接位置互换了下,时珺不禁被迫压在了秦匪的身上。 此时,躺在座椅上的人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身上人的曲线严丝合缝地和自己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好像也挺不错的。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成一团后座上。 而驾驶座上的人早在看见秦匪向身边那个女孩子扑过去之后的那一秒,就非常懂事地将后座的升降板给升了起来。 狭小的空间内,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特别还是许久未见的情侣,那就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立刻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秦匪的手在她那盈盈一握地腰间不断摩挲着,在不知不觉中,就钻过了下摆。 滚烫的掌心接触到那一抹微凉的肌肤,只觉得那一片都快要烧着了似的。 空间内的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暧昧,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 两个人沉重而又粗喘的声响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直到时珺发现自己的外套被扯得泄露出了精緻的锁骨和莹润的肩头,而那双手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后,她才立刻伸手按住了那双作乱的手。 秦匪在感受到她的意图后,不禁缓缓抬头,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和她对上。 两个人胸口不断的上下起伏,唿吸粗重。 无声的沉默蔓延开来。 也就两秒的时间,秦匪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双手握紧成拳,然后深吸了口气,慢慢从她的身上松开,滑了下来。 时珺当下就一跃而起,坐到了旁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髮。 在此期间她没有开口。 两个人彼此静默无声。 秦匪躺在那里缓了半天,终于将那股燥热感给一点点压了下去,才出声道:「抱歉,是我忘形了。」 再怎么样,他也不应该在车里面这样胡来。 更何况驾驶座上还有人! 秦匪看她一言不发地整理着衣服,越看越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魔了,一看到她,竟然就什么都不管不顾起来。 他当下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看怎么像是情绪低落的样子。 等到时珺整理完了衣服,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只当是秦匪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所以等了片刻,随即将手里的包递给了他,想要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看下,是不是这个。」 秦匪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也才想起来还有晶片这一重要东西。 当下接了过来,解开密码锁一看。 东西真的完好无缺的运了回来。 而这一切都是时珺单枪匹马,豁出去一切,拿命带回来的。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之前那股情绪就此消融,只剩下一股饱涨的酸涩充斥着他的心房,他忍不住伸手重新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而这一次,不带着任何的渴望,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将头深埋在她的颈窝处。 「谢谢。」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其间传了出来,带着几分轻颤,「谢谢你平安回来。」 735度个小蜜月 时珺轻拍了他两下,算作安抚,继而就下巴耷拉在他的肩膀上,道:「东西给你了,我很困,先眯一会儿。」 那一副随时随地都能睡到的睏倦样子不禁让秦匪觉得奇怪,微松开了她,问:「在飞机上没睡?」 「没睡。」 秦匪随着她的回答微皱起了眉,「你就这么抱着它,抱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嗯。」 「你……」 正要开口训斥,结果目光一不小心落在了她眼睑下那一点淡淡的青色。 倏地,原本的情绪立刻被心疼所代替。 接下来那些要脱口的训斥话统统都没有了。 因为他知道,时珺会这样,全都是为了自己。 顿时千万的情绪一涌而起,最终没有一个发泄口,只是想要更加用力地去抱着她,恨不能将人揉自己的骨血里。 「所以刚才别介意,」这时,怀里的人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秦匪:「???」 本来秦匪心头那百感交集的心绪随着她这一句话,剎那间破坏殆尽。 他大脑停顿了几秒,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所说的话。 当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合着不是时间地点出问题,仅仅就是困啊? 「所以,我这么一鲜活美男子还抵不过周公那个老傢伙?」 秦匪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到底是心疼她,调整了一个让她能睡得舒服的坐姿,然后虚拢着身体,好让她睡。 车子经过了一个小时的行驶后,就此到达了秦匪名下的一处公馆。 这次他没有再把时珺放在了酒店里。 一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在隐在暗处了,二也是防止再出现之前酒店的那些糟心事。 所以特意让人把这个公馆打扫出来,让时珺能够好好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 车子缓缓进入公馆的大门,停在了门口。 秦匪低头,看时珺睡得那么沉,于是将那件衣服紧紧地裹住她,确定不会让风吹到之后,这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拦腰抱起,下了车,往屋内走去。 被落在原地开车门的手下看他就这么走了,后座上那个手提密码箱都没带走,一副忘记的样子,当下就出声提醒,「秦总,箱子!」 走了没多远的秦匪当下脚步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先低头看时珺有没有被吵醒,然后才抬头,冷冷一记眼刀朝着那名手下砍了过去,「你送去那边。」 那手下差点没被那眼刀给砍死,愣了半天。 直到秦匪再次提步离开,那人才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傻傻地啊了一声。 他…… 自己…… 一个人…… 送过去? 这不太好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让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过去,那些教授们要是知道的,该气死了吧? 那人想着要不要再劝劝自家老闆,但一个抬头,就发现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 他觉得那些教授註定得气死。 当下也不自找没趣了,既然老闆发话了,那他就照章办事就好,反正最后也不是他挨批。 手下很快就重新钻入了车内,脚下的油门一踩,朝着研究所的方向而去。 * 整整一天,时珺在房间里睡觉,秦匪就在外面接电话。 正如那手下认为的那样,那几个老教授们在看到东西是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送过来后,气得鬍子差点没翘起来。 立刻就打电话过来臭骂了他一番。 特别是他的老师。 东西不亲自送来,人也跑不见了,说好的闭关,这都快半个月了,连个影都没有。 当下一顿炮轰。 不过秦匪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骂了,在加上媳妇儿在身边,什么闭关、什么晶片,统统暂时的都滚蛋吧。 「老师,我现在挺忙的。」 秦匪的老师听了他这话,更加气了,当即就质问了起来,「你忙什么?你有什么可忙的?现在有什么事情比晶片和数据这两件事更重要?」 秦匪:「我女朋友来了。」 老师:「……」 紧接着他继续道:「而且这次是她从m国把东西带回来的,今天早上到的飞机,昨天在机场上差点被库宁的人给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立刻补充了一句,「还受了一点伤,我得陪着她才行。」 想以此再多要几天假。 然而,没想到的事,对方明显歪了重点,「你让她把东西带回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这样随便让一个人带回来,你也不怕出现危险?!」 坐在沙发上的秦匪蹙了蹙眉,随后道:「我怎么可能不怕,库宁的为人我太清楚了,要是她被发现,下场就只有一个死!但问题是,我身边的人都被盯住了,你们也无法过来接应,我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出路。如果不是她替我挡下,我很有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回来。」 这一席话倒顿时让电话那头的人哑口无言。 的确,当时事发突然,他们的人来不及马上赶过去接应。 东西要是不及时转移,还真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 那女孩子能够有这样的胆气和魄力帮他们度过这一关,甚至还受了伤,他们现在不仅不感谢,还在这里怪罪,是有些说不过去。 因此,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软下了态度,「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好好陪她吧,等过两天再回来。」 秦匪一听,当即得寸进尺了起来,「两天可能不行。」 作为他的老师怎么听不出他这话里的言下之意,语气里那份愧疚立刻就没有了,反而带着几分咬牙地意味:「那你想过几天?」 秦匪只当没听出来,十分厚脸皮地道:「我怎么着也要请半个月的假吧?」 这一张嘴就要半个月? 顿时,把电话那头的老师给气够呛! 「你小子想什么呢!半个月?你知道半个月能做多少的事吗!而且你现在浪费了何止半个月的时间?从你去国外开始算起,回来之后又说什么东西会从南边进入,又待在那边待了将近一个星期,你整整在外面给我浪了快两个月了,还想再半个月?做你的大头梦!两天,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没得商量!」 秦匪不乐意了,「我去国外是属于公事,又不是私事,这怎么能算在其中呢。」 「那你去南边呢?」电话那头也是不甘示弱地很,「你别当我傻!我可记得你爷爷说过,你小子的女朋友就是南边的人。」 秦匪没想到自己的老师年纪这么大,脑子还如此之好使,不禁挠了挠鼻尖。 不过继而就被他找到了藉口,「老师,我女朋友都被我送去国外涉险去了,我去南边能干什么?」 虽然他一开始的确想跑过去假公济私,但这不是最后扑了个空嘛。 那就怪不得他了。 被反将一军的老师不禁沉默了下来:「……」 「再者说了,我为了这些东西,差点成了孤家寡人了,我要半个月的假陪陪我女朋友怎么了?更何况她现在还为了我受伤了,我总不能把受伤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把她丢在空荡的房子里吧?那样我还是人吗?做人的底线呢?道德准则呢?」 电话那头:「……」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要再拒绝,那真就显得有些不是人了。 最终在秦匪那叭叭叭的各种良心和道德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的老师只能认输,放了他半个月的假。 秦匪挂了电话之后,别提多美滋滋了,半个月的假,就他和时珺两个人,那就相当于小蜜月啊。 想想都开心得不行。 秦匪一个高兴,就丢下了手机和电脑,跑去厨房打算做饭去了。 他立志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厨子,这样以后才能每天给时珺变得花样做好吃的。 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这句话其实放在小姑娘身上也特别的合适。 她整个就是一小吃货,看到肉就走不动道。 他必须得练就一手好厨艺,免得以后出现她被别人用好吃的勾走的可能性。 于是,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一个在厨房里各种折腾,一个在楼上的卧室里睡得无知无觉。 直到夜幕降临,公馆内外的灯全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秦匪终于将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 等到一切全都准备妥当,这才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继续将时珺那份未完成的代码给彻底写完。 按照他现在的速度来看,应该明天就能做完,到时候就可以让时氏的公关部发表声明,给予江氏沉重的一击。 安静的大厅内此时只听到他键盘敲打的清脆声响。 夜色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越发的深了。 眼看着差不多九点了,秦匪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皱着眉朝着二楼的楼梯口看去,想着要不要让她起来先吃个晚饭。 这样空着肚子睡,可不行。 但又怕她的起床气…… 还好,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一些轻微地响动。 秦匪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就见时珺睡得一脸惺忪的样子慢腾腾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让他大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去楼梯口伸手要牵她,「醒了?」 时珺这一觉睡得太沉,脑子还没有开始正常运转,只是看到他的那瞬间下意识地就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匪听到这小没良心的居然想过河拆桥,有些气笑了,索性收回了手,插在口袋里,斜靠在了墙边,问:「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 时珺理所当然地回答:「东西都到了,你不应该去闭关了吗?」 秦匪看那一脸的认真,也是没了脾气,当即走了上去,一把将人直接抱下了楼。 「我请假了。」 时珺也不挣扎,下意识地就环住了他的脖子,问:「现在几点了?」 「快晚上十点了,你这一觉睡得挺足的。」秦匪将人放在了沙发上,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桂圆红枣茶递给了她,「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时珺将含在嘴里的红枣给嚼了两下,用力地点头,「要。」 她就是被饿醒的。 要不是因为饿醒,她还能继续再睡下去,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行,那我去端菜,你去一楼的洗手间洗漱下,马上就能开饭了。 秦匪说着就去了厨房。 时珺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好像不是酒店的总统套房,而是一套独他私人的房子。 这让她不禁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不是时寅那种白色欧式建筑,而是高级灰的简约现代式装修,看上去十分的大气有格调。 就是冷清的很。 比她的住处还有空。 一看就是不常住这里的。 「吃饭了。」这时,餐厅内传来秦匪的声音。 时珺这才停止了欣赏,去了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下后,朝餐厅而去。 一进餐厅,不夸张,满满一桌。 时珺愣住了,站在那里,问道:「你养猪呢?」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得看了下桌上那些饭菜,好像是有些多。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整整一个下午,他一直都在等她醒,不知不觉中就做的有些多了。 「你可以每样都吃一点啊。」 听到秦匪这话,时珺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他,控诉:「你浪费粮食。」 因为从小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所以对于浪费粮食这件事她比较的反感。 而秦匪在听到她这话后,顿了下,突然轻笑了起来。 可时珺并不认为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眉头就此拧紧了起来,「你笑什么?」 「我笑你和我爷爷说话一模一样,他也是这么训过我的。」秦匪说着就拉着她到桌前,将她安置在了椅子上,「抱歉啊,我只是太高兴你过来了,又想庆祝你的平安归来,所以一不小心就做多了,下次不会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时珺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了。 不过秦匪还是去厨房拿了几个碗,将桌上的饭菜都分出来了一些,「既然你说吃不完,那就分出来一些好了,等会儿给门外的安保人员当夜宵。」 秦匪动作很快,把食物都分出了一定的量之后,两个人终于落座开始吃饭。 736秋后算帐 食肉主义的时珺饿了一天一夜,早就飢肠辘辘了,这会儿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粉蒸肉开始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糯米的清香,再加上猪肉的鲜肥,口感上软糯而不腻,齿颊留香,实在是美的很。 时珺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看着她这样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秦匪自然是高兴不已,当下就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挺不错的。」时珺腮帮子鼓鼓的,脑袋也是一点一点的,看上去真的对这道菜非常的满意。 得到了肯定的秦匪顿时笑了起来,他顺势加了一块的牛腩放进了她的碗里,道:「那就就再尝尝这个土豆炖牛腩,我煮了一个下午,口感肯定软烂的很。」 时珺对肉向来是来者不拒,吃完了嘴里的粉蒸肉之后,就又把牛肉塞进了嘴里。 不得不说,的确够酥烂,而且里面的土豆也都煮得烂烂唿唿的,很对她的口味。 看着她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的样子,于是笑着问道:「手艺是不是有见长?」 时珺当即点了点头,然后还用一句:「可以去家常菜馆做厨师了。」 以此作为肯定。 秦匪:「……」 只能进……家常菜馆? 五星级酒店走不进吗? 这么严苛的吗? 听到这话,秦匪觉得自己大概还得再接再厉才行。 否则达不到小姑娘心中的要求。 一顿饭,时珺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这段时间在国外吃得那叫一个不习惯。 每天都是那么点食物,翻来覆去就只能吃那些,实在吃得想吐。 如今回来了,终于可以吃各种菜餚,实在是满足。 人生最大的幸福大概就是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 这会儿她全都占齐了,躺在沙发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别提多开心了。 秦匪则在吃完之后,就将多余的那些饭菜全都打包好,送去了大门口的安保人员,让他们在换班之后当夜宵吃了。 等返回屋内时,就瞧见小姑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犯懒。 「吃饱了不能直接躺下,会不消化的。」秦匪走过去,想要把人拉起来。 结果小姑娘就像是没骨头似的,瘫在那里就是拽不起来。 「胡说,专家说吃完了躺着最好。」 秦匪才不相信,追根究底地问:「哪个专家说的?」 「电视上看到的。」 小姑娘赖在沙发上,就是不肯起。 秦匪看她这样不乐意,于是也不强求,索性就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行吧,既然你想躺着,那就躺着好了。」 时珺当下一脸得逞地舒服躺在那里。 只是那得逞地神色没保持三秒,就听到他一句:「顺便再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时珺立刻眉头拧了起来。 算帐?算什么帐?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冲着自己正微笑的人,然后渐渐地从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里慢慢缓过劲儿来。 秋后算帐四个字立刻涌入她的脑海中。 立刻眼皮一跳。 她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似的,就要从沙发上跳起,往楼上窜去。 但很可惜,早就有所准备的秦匪在她有所动作的剎那就提前动手扑了过去。 当下就把人死死压在了身下。 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时珺看着他那样子,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爬起来才是,当下就非常识时务为俊杰地道:「我错了。」 秦匪眉梢轻挑了下,他还是很难得从时珺的口中那么轻易地听到认错,因此故意问:「你错哪儿了?」 「我哪儿都错了。」 时珺的认错态度可以说是优秀。 不过这可没有骗过秦匪,「别拿我当傻子一样敷衍我。」 这小姑娘就是个十足十的小骗子,什么我错了,我想你,那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的谎话。 根本不能相信。 「没……不是……」 听着她心虚的反驳,秦匪冷哼了一声,随后道:「我当时在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就想着,你要是平安回来的话,我非要揍你一顿屁股不可。」 说着就真的把人翻了个个儿,然后就干脆利落地真的下了手。 被迫趴在那里的时珺浑身一颤,她简直不敢相信,愣了三秒之后,就要折腾得起来。 但秦匪知道她一定会反抗,就赶紧把人压住。 时珺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沙发上努力地想要蹦跶,「秦匪,你居然真的敢!」 她要疯了! 这辈子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虽然这一下打得不痛不痒的,但是这打小孩儿的动作,太伤她自尊了。 她可是珺小姐啊! 是时氏的总裁,是珺爷! 谁敢! 秦匪这个混蛋居然敢这样对她,她起来之后,看怎么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时珺暗自发誓,想要从沙发上努力地爬起来。 但是秦匪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赶紧把人压制住,只是这人蹦跶得太厉害,他控制得有点艰难。 当下又轻拍了她一记,道:「不许胡闹。」 时珺愣了下,然后就真的失控了! 好几次真的就从秦匪的手中挣脱开,起来就要一巴掌挥上去。 还好秦匪躲闪的够快,伸手将她反手扣住,一把轻扛在了肩上。 时珺被他这样架起,手又被控着,一时间不敢再乱动,就怕他把自己给摔了。 可心里又气又恼,实在是不服气,于是「嗷呜」一口,直接动嘴,狠狠咬了一口咬在了秦匪的后脖颈上。 秦匪也没想到小姑娘不仅手上功夫了得,嘴巴上也不落下乘。 他被咬得浑身一僵,当下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即连忙将人放回了沙发上。 倒不是真的有多疼。 而是她尖锐的小虎牙扎在后脖颈上的时候,一种带着些许刺痛的酥麻感像是过电一般从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头皮,炸得整个脑子都浑噩了。 身体的本能反应立刻就起来了。 秦匪不敢去看自己身下,怕自己到时候一个恍惚,就此把人给摔下来,摔伤了,所以深吸了口气之后赶紧把人放下来。 但又防止小姑娘一落地就挠人的可能,所以把人放下后的第一时间就重新再次倾覆了上去,将人牢牢地控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俯身轻咬了她一口红唇,「你这小嘴还挺牙尖嘴利的,嗯?」 那柔软而又温热的触感,让他本就带着旖旎念头的心思如野草般瞬间疯长了起来。 不行,不行。 小姑娘现在心情不好,他要敢进一步,只怕身下的人会炸毛,到时候就不是咬一口了,估计得活生生撕了他。 因此他只能浅尝即止了下,然后气息灼热地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不能随便乱咬的?」 声音莫名有点哑,像是被火烧了似的,唿吸都感觉有些重了几分。 而此时的时珺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到底是个姑娘,要和一个男人力量上的正面交锋,她肯定是吃亏的。 所以一番折腾下来,小脸通红,头髮散乱,就像是一个小疯子似的。 她看着眼前的秦匪胸口上下不断的剧烈起伏着,不稳的气息里透着几分恼火,「我又没咬你别的地方。」 秦匪眉梢轻挑了下,邪邪地坏笑地凑到她的面前,道:「怎么,你还想咬我其他地方,哪儿?说说看,要是能咬,我就让你咬。」 这话听上去就不正经的很。 时珺虽然有着大直女的称号,可到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啊。 特别是秦匪在说这话的时候配上那意味深长地笑,就好像在:「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原本被挨打的羞耻和他言语上的调侃,「轰」地一下,时珺也不知道自己是气多一点,还是恼多一点,反正本来脸上要退下去的热意又勐地飙升了起来。 她立刻挣扎了起来,企图想要从秦匪的怀里逃脱。 可秦匪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把人抓住了,连日来因为她的莽撞做事而担心不已的情绪以及回想起来的后怕交织在一起,顿时原本想要放过她的心思立刻被心里的那股火气给取代了。 「谁让你一声不响的自己跑去国外替我拿东西的?嗯?」 「呵,打电话的时候还骗我,说什么困了,想早点睡。」 「后来更是想尽一切办法转移话题,说什么想我,还想见我爷爷。」 …… 面对秦匪这一字一句地秋后算帐,时珺扑腾地幅度越来越小,心也变得越来越虚。 秦匪看见身下这只炸了毛的小猫渐渐收敛起来,甚至企图还想找个地方把脑袋埋起来的模样,嘴角无言地勾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想见我爷爷,那明天我带你去见他吧。」 时珺:「???」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看她那副怔愣的样子,秦匪的笑渐渐变了味,当下就变得皮笑肉不笑了起来,「怎么,想反悔?」 那口吻明显就是她敢说一句是,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意味。 时珺缩了缩脑袋,小声地道:「也没有,就是有点怕你爷爷。」 虚压着她的秦匪顿时一怔,随即就想起来那次发生在酒店里的那件事,随后就收起了玩闹的心,「你放心,我爷爷是个特别好的人,绝对不会为难你,而且这次我和你一起去,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突然的郑重让时珺也愣住了,停顿了两秒才反应了过来,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秦匪神色略有些不解。 时珺想了想,然后才开口问:「你爷爷这两年身体状况好吗?」 「挺好的啊。」秦匪说完之后,被她那小心翼翼地语气给弄得有些一时揣摩不准了,「你想干什么?」 时珺摇了摇头,「就是随便问问。」 秦匪看她也不像是打算要做点什么叛经离道的事,于是就往好处想了下,「你想买点保健品给他?」 时珺被他这么一提醒,像是被点醒了一样,赶紧问道:「他需要吃保心丸吗?」 秦匪:「???」 保……保心丸?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摸出时珺意图的秦匪打算按兵不动地回应了一句,「应该暂时还用不到。」 但时珺却在听到他这话之后,一本正经地提议:「要不要备着点?」 这下秦匪黑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去看我爷爷的,倒像是去吓我爷爷的。」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眼神犹疑,闪着几下心虚之色,小声嘟囔着,「也差不多吧……」 结果这话被压在神前的秦匪听见了,眉梢轻挑,就此扬起音调:「嗯?」 那语气里充满着危险。 时珺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秦匪不太明白小姑娘这神神叨叨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小姑娘第一次打算见自家爷爷就要给他老人家买保心丸。 于是只当她是因为第一次要见自己的家长,所以心里有些害怕所致。 当下就安抚起了她,「我爷爷人很好的,而且他特备喜欢小姑娘,一直想让我爸给他生个孙女,可惜一连生了两个孙子,气得他老人家当年还为了这件事离家出走了好几天。」 聊起这些趣事,秦匪不自觉的唇角扬起了笑。 时珺听得出来,那段时光对秦匪来说应该非常的深刻、美好。 不知不觉中竟也听着入了神。 知道了不少关于秦匪小时候的事。 两个人刚才还闹腾着呢,随着话题的转变,他们就这样相拥着躺在沙发上。 聊了好久,秦匪看胸口的人似乎脾气已经散了,这才话锋一转,轻拍了下她的腰,再次道:「以后不许再背着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听到没有?」 时珺前一秒还沉浸在他六岁那边和老爷子一起去河边抓鱼摸虾,结果拖鞋一不小心落进了河里,急得哇哇大哭,结果后一秒突然就被训了。 她怔住了片刻后,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原来这傢伙说这么多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为的是这个啊! 时珺当即轻哼了一声,从他胸口爬了起来。 ------题外话------ 我觉得今天的内容挺甜~ 737我有未婚妻 秦匪见她竟然口头上还不承认错,当下想也不想的就吓唬道:「再有下次,你信不信我把你关在小黑屋里,让你这辈子都出不来。」 时珺听了,不仅不怕,甚至还对他说:「那你得好好找个牢固的,而且得多上几个保险锁才行。」 秦匪感觉自己都快被她给气笑了,「为什么?」 「因为我逃过,当年训练过这种类似的项目,屋子里放炸弹,我要是不在规定的时间里逃出来,就要被炸死。所以你要想把我关起来,必须得上好几道锁才行。」 秦匪当场愣住了。 原本还以为她会放什么狠话,说一旦逃出来就拧掉自己脑袋之类的言论,结果没想到居然听到她这样一番说辞。 他以前就知道时珺童年过得并不幸福。 只当是爹不疼娘不爱,饱一顿饿一顿,生活的艰难罢了。 但没想到,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秦匪忍不住沉声问道:「那个时候几岁?」 「十二岁左右。」 时珺记得那天好像还是她的生日。 她本来计划着偷摸去见自己的母亲。 可谁料,刚出大门就那个女人给抓住了,她以为自己要逃跑,然后就让人把自己带去了一间破屋子里。 说是既然她那么喜欢逃,那就好好的逃! 阴仄逼人的屋子,外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而屋内却有一个时刻发出响声的计时器,倒数着她的生命时间。 她不敢叫喊,不敢浪费在唿救这种事情上面,强迫着自己要努力镇定下来。 然后找寻着所有一切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和东西。 还好到最后她还是成功逃了出去。 只是那天的场景她却至死都不会忘记。 身旁的秦匪的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 十二岁。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竟然已经会拆卸这些东西。 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年幼时过得压抑,父亲和大哥接连离去,母亲因为撑不住这番打击,精神一度崩溃,家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死寂沉沉的家只有爷爷一个人独自苦撑着。 却不曾想到,在同一个时刻,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连生命都无法得到保障,想尽一切办法的努力活下去。 顿时,那种心疼和无力感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割肉似的。 有时候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能够早两年认识小姑娘,是不是小姑娘就少挨两年的罪呢? 说不定当时都不用小姑娘出手,他直接就把时寅给解决了。 想到时寅,他当下眼底浮起一抹阴霾,缓缓开了口,「你爸还活着吗?」 时珺不由得睨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秦匪半靠在沙发上,冷冷地嗤笑了下,「哦,也没什么,就是拜访一下我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和他聊点人生和理想之类的。」 「……」时珺听到老丈人三个字,顿时沉默了下,回答:「他现在在医院里就差一口气了,估计听不了你的理想和人生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听着他那阴测测的语气,实在不像是觉得惋惜遗憾的样子。 时珺看他眼底浮起丝丝缕缕的戾气,嘴角轻牵起,伸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其实也挺好的。」 秦匪没说话,只是不说话地看着她。 「要是没有他们,说不定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你也不会喜欢我。」 如果她当时没有遭到那些对待,没有遇到过那些绝境,而是每天真的当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小姐塑造,或许她现在就任由时寅如同木偶似的被送给了江暮韫。 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能力去反抗,只是被动的成为江家有名无实的大夫人。 直到时氏被江氏吞噬之后,她的作用到此为止,然后被丢在某个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不会成为时氏的当家人,不会为母亲报仇,更不会遇到秦匪,与他相爱。 但这时,身旁的秦匪却义正言辞地否认:「胡说,你什么样都我喜欢。」 时珺瞥了他一眼,满眼写着不相信。 心里只当他是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毕竟我是男人,比较肤浅,只看脸。」 「……」 「小美人儿这么漂亮,我肯定喜欢。」 「……」 时珺看他故意一脸坏笑地捏着她的下巴,做出轻佻的样子,顿时无语地笑了。 她哪里不知道这傢伙是故意逗自己开心。 当初她根本就没露出真面目,他都那么喜欢,足以证明,这人并不是看脸的。 只是,既然他说到这里话题,她不免有了一些憧憬。 「如果当时我没代替她活着,你说我们会用什么方式相遇?」 毕竟他们应该迟早会见。 只是那时候他们见面时,应该是带着各自的算计和利益吧。 正当她想着时,身旁的人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在南边,我在北边,我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相遇?说不定我家直接给我订了一个未婚妻,让我分分钟结婚呢?」 此时回过神的时珺被一句未婚妻弄得又是一愣。 秦匪斜睨了她一眼,看她正傻眼的看着自己,不禁心念一动,有了逗她的心思。 因此故意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个未婚妻。」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眼里闪过了一抹不自然。 不过秦匪所有的心思都在想办法怎么逗时珺上,根本没察觉到她的异常,而是继续道:「好像是我爷爷订下的,听说很年轻,而且巧的是也是南边的,听说家族深厚,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对此,时珺没有任何的表态。 秦匪看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又随后补充了一句,「好像长得还非常漂亮。」 这话让时珺倏地抬头。 秦匪看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心头一跳。 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犹豫了几秒,看时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抿着唇始终不言,他终究还是有些怕的,毕竟刚刚才惹过她,万一她到时候新仇旧帐一起和自己算,那他可就糟糕了。 于是,话锋一转,赶紧改了口,「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她,虽然没见过面,但我却因为这个未婚妻,被赶出了京都,可以说是被她害惨了。」 时珺本来还沉浸在他的那句长得很漂亮里,结果没想到听到他突然间提及被赶了出去这件事,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说?」 秦匪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便嘴角弯了弯,道:「就是沈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以为我爷爷是要和对方联姻,到时候秦家在京都更加稳固,所以就陷害我,把那套你知道的数据给泄露了出去,让我从京都的圈子里踢了出去。」 时珺的神色「刷」地一下就变白了。 她的确知道那个数据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原来那份数据里隐藏着这样一个内情。 所以,是那个联姻的消息害了他?! 时珺完全傻愣在了那里,就连唿吸都一时间停滞住了。 坐在身边的秦匪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所说的话给时珺的心里掀起了多么大的惊涛骇浪,还在那里继续道:「还没和我见面,就害得我这个样子,足以证明这个未婚妻不行,和我八字相剋,绝对不合适。」 贬低完了对方之后,他搂着时珺的手立刻收紧了起来,笑眯眯地道:「还是我家小姑娘最好。」 时珺此时被他这话说得心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下,冻得她一颗心都结了冰霜。 半晌过后,才听到她轻颤着道:「我或许……没你想得那么好……」 秦匪看她低垂着眉眼,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心中不禁一个「咯噔」。 糟了,好像真的闹过头了。 本来只是想看她吃吃醋而已,怎么就让小姑娘不高兴了呢? 秦匪顿时后悔不已。 当下忙不迭地开始哄人,「胡说,你是天下最好的,没有比你再好的了。」 心里更是暗骂自己脑子有病,没事去说这种话,结果没看到小姑娘吃个醋撒个小娇,反而惹得小姑娘伤心。 但时珺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恹恹的,完全提不起劲,甚至还转移了话题,「时间很晚了,你该去睡了。」 秦匪这个时候哪儿敢睡啊。 小姑娘明显不高兴了,他这会儿不陪着,那还是个人吗! 「不,我不困,我陪你。」 听到秦匪这毅然决然地态度,时珺不由得蹙了蹙眉,「你不用陪我,我睡了一天了,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睡了。等会儿我打算把代码写完,明天早上就命时氏把该发的声明给发了,耽误太久,对公司的确不太利。」 她这段时间没露面,公司那边肯定都急疯了吧。 这会儿既然回来了,那该尽早解决的,还是要解决了才行。 然而秦匪却一口拒绝,非要死缠她不可的样子,道:「那我也不睡了,我帮你一起写完好了。」 时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粘人,还是很担心地道:「不用,我自己写就可以了,你好好去休息。」 这段时间秦匪肯定没有好好睡过。 他既要担心自己,还要帮忙时氏那些事,肯定忙得不行。 今天下午为了给自己做饭又是一顿折腾。 就是铁打身子也经不住这样造,更何况他大病初癒,还是得休息好才行。 可秦匪就是不同意,「不行,让我上楼去睡,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我不忍心。」 「……」 时珺不太明白这有什么不忍心的。 她下午在屋内不也睡得昏天暗地的吗? 时珺看他这么斩钉截铁的样子,当下也就不强求了,「那既然你想写的话,那就给你写好了,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她感觉听完了刚才秦匪的话,脑子有些混乱。 就连见秦老爷子的想法都因此缩小了很多。 她很怕到时候老爷子在心里怪罪她。 要不是为了公司,她现在真想好好静一静。 秦匪:「???」 他只是想守着时珺,想让她开心而已,怎么到最后还是成了他一个人。 被迫留在沙发上的人有些傻了眼,下意识的就拉住了时珺的手,一脸无声的委屈。 时珺就这样看到某人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似的。 顿时觉得可爱又可笑,以至于心里那乱糟糟的情绪都被他那傻傻的样子给冲散了。 最终还是心软的折返了回去牵起了他的手,「行了,走吧。」 秦匪一下子没跟上她的思维,还在问:「去哪儿?」 「上楼啊。」时珺拉着他就往楼上走去,「你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吗?那我敲键盘,你睡觉。」 这主意让秦匪立刻眼前一亮,「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行!」 「不过先和你事先声明一下,敲键盘肯定有声音,你到时候要入睡困难可别又嫌我烦了。」时珺提醒了一句。 可秦匪完全不介意,「才不会!」 当下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就拉着时珺上了楼。 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房间内洗漱完,随后时珺就抱着笔记本去了秦匪的卧室。 此时的秦匪正在吹头髮,身上已经穿好了睡衣,看见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就过来了,顿时皱起了眉。 「怎么头髮都不吹干,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说着就上前把时珺给拉到了床边,给她吹起了头髮,「现在毕竟快十月份了,秋天凉,一吹就会头疼,到时候落下病根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 小姑娘说起情话来也是随口就来。 秦匪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心里柔软得一塌煳涂,恨不能两个人能就这样一辈子。 「那以后就我给你吹头髮。」 时珺嘴角微微上扬,心安理得地盘腿坐在床上。 没过多久,头髮吹干了。 时珺就要抱着笔记本就要起身朝旁边的桌子上走去,「行了,你睡吧,我干活了。」 可惜,秦匪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吹风机,将人拽住,「急什么,陪我一起躺会儿再干活。」 说着就带着她一起倒向了床。 床铺没有她睡得那个柔软,屋内的环境也非常的简单,明显这是侧卧。 但却因为有他在身边,时珺却倍感舒适。 时珺歪过头,看身旁的人那副高兴的样子,也不好拒绝他,便索性陪他躺一会儿。 灯一关上,屋内窗帘拉紧,没有丝毫的光线,周围是那么的漆黑一片,只剩下身边的人。 可时珺却觉得倍感满足。 这句的这一切是那么的好。 738你被她耍了! 原本低落的情绪慢慢恢復平静。 在这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他们两个人双手相握着,秦匪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让她心中一片妥帖。 只是这份妥帖中却带着几分小小的涩。 当时那个话到底还是对她有了几分的作用。 她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秦匪刚刚所说的话,想着要是没有那个联姻的意外,是不是他就不需要遭受这一切? 甚至能够平平安安地待在京都做他的秦总呢? 时珺只要想到他在海城所遭受的一切,就觉得替他心里不值。 他何其无辜。 可以说,根本就是一场飞来横祸。 时珺因为内心情绪的波动,本就牵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身旁的人立刻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是不是还记着我刚才的话?」他当下深深嘆息了一口,「我那都是骗你的,就是想逗逗你,看你吃醋罢了,哪有什么未婚妻,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小姑娘,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傻瓜。」 他一边哄着,一边又像孩子似的拍着她。 时珺缩在他的怀里,心里只觉得越发的难过。 这么好的人,却因为她的卑劣,遭此一难。 而她却不敢告诉他这一切。 时珺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心绪万千。 想整理,却怎么也整理不出个头绪。 反倒因为他的轻声低哄,和有节奏地轻拍,渐渐地,眼皮竟变得重了起来。 说好的写代码,因为这片刻的陪伴,竟慢慢地忘却了。 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也渐渐耷拉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沉睡了过去。 身旁的秦匪听着她渐渐变得绵长的唿吸,嘴角的笑不由得深了起来。 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要敲键盘,开会,结果躺了才五分钟都不到,竟然又睡过去了。 真是个爱吃贪睡的小懒猪。 但实际上心里也清楚,她之前在时氏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后来丑闻缠身的时候又要两边连轴转,最后又加上他自己的事情,让她亲自去了m国一趟,又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她已经负荷太多了。 而她明明不过才二十岁罢了。 秦匪替她盖好了被子,又掖了掖被角,俯身在黑夜中模煳地看着她的睡颜,终究没忍住,凑下去轻吻了她一下。 只是因为太黑,看不清,吻在了她的眼皮上,惹得她忍不住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去挥赶。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挥赶苍蝇似的。 秦匪不敢再惹她,生怕她到时候被自己弄醒了,所以悄咪咪的重新牵住了她的手,接着陪她又躺了一会儿后,就将她身边的笔记本拿了过来,单手开始操作了起来。 尽管艰难,但他却觉得美滋滋的很。 夜,越发地深了起来。 屋内只有笔记本上发出的荧萤光亮。 秦匪看着身旁的人正陷在沉睡之中,心里只觉得一片安宁美好。 * 夜色由深渐淡,直到天光大亮。 时珺再次清醒了过来,就发现屋内还漆黑一片,但当微风轻拂而过窗帘,布料一阵轻晃时,就会看到有光线从外面泄露了进来。 天竟然亮了? 时珺怔愣了下,脑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站在门外的秦匪本来想看看她醒来没,结果一推门,就看到时珺正定定地坐在床中央,长发睡得乱七八糟,看上去有点呆萌。 「这回应该睡饱了吧?」秦匪略有些好笑地出声提醒了一声。 这才把时珺从停滞的思维里解救了出来,她抬头,一脸迷茫地问:「我怎么睡着了?」 秦匪好笑地道:「谁知道呢,一躺下就睡着,我都怀疑你白天压根就没睡。」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昨晚本来是想陪着秦匪躺会儿,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起来做事,结果谁知道陪了没一会儿反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时珺想到做事两个字,眼皮一跳,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那你怎么不叫我起床!我早上还有会呢!」 说好写代码,今天早上还要和他们开会,打算中午时间就要发表声明,以此争取在下午股票开市的时候能够开市回温。 结果一觉睡过去,什么都没干成! 看来以后要做事的时候还是别靠近床比较好。 不然太耽误事了。 站在门口的秦匪看她这么慌忙地就从床上跳下来,像个小疯子似的四处乱窜,赶紧上前把上蹿下跳的人给摁住,「放心吧,不用开会,你想办的我已经让谢原都去办了,代码已经敲完,公关部的声明也已经发完,你可以上网看。」 时珺听到这话后,有些不太相信地去床边将笔记本电脑打开,登陆了官网一瞧。 声明竟然八点就已经发上去了! 公关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时珺仔细浏览了下那份声明,结果发现这字里行间里无论是用词还是切入点都和往日不同。 没有往日公关部公式化以及她的冷硬做派。 相反,这份声明对于客户的态度非常温和,字里行间里都是用最大众化的说明,没有任何晦涩难懂的词彙,并且抱歉这段时间因为寻找所谓的攻击证据而耽误了声明,导致广大用户的恐慌和不安。 而对于江氏派人攻击后台等一系列言辞写的非常犀利,甚至在最后写明了,法庭见,这三个字。 软硬兼施,这一看就是秦匪写的。 而就是这么一份声明却引来了所有用户的热烈反响。 也不需要公关部的操作,转发数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轻松破了十万大关,这一操作更是将时氏送上了热搜。 下面的留言的人大部分都留言支持。 【吃个饭都懒:「我就说嘛,肯定是恶意攻击,不然不可能出现什么漏洞,那个网红该滚蛋了。」】 【都别拦着我开小小号:滚蛋?滚蛋是不可能滚蛋的,必须得送他十年监狱生活才行!】 【睡觉越来越野:没错!得送,必须送,不要都不行的那种!包括他的那些黑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 【小仙女的日常:楼上的,这不太可能吧,法不责众先不说,这些人天南地北怎么抓啊?】 【我是黑粉:你忘了珺爷是干什么吃的了?动动手指,敲几个键盘,这些人统统现行。】 【一朵小红花: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科技大佬,会死很惨。哈哈哈哈!】 【画了个鹿:不过我真没想到,商业竞争这样残酷,往日未婚夫妻居然能下如此狠手,怪不得珺爷拒绝嫁给他,真狠啊。】 【今天吃瓜了吗?: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这两个居然是未婚夫妻?上面的你确定不是放假消息?】 【画了个鹿:千真万确!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后来珺爷自己拒绝了,又找了一个同样一等一厉害的未婚夫,估计那姓江的折了面子,就跑来搞鬼了吧。】 …… 下面的吃瓜群众看到这一消息之后,画风全都歪了。 原本的谴责全都变成了时珺和江暮韫之间的相爱相杀,并且脑补出了一出爱恨情仇,更有的写手表示今年的爆款小说已经预定。 下面的更是表示要付费支持。 总之,这一楼的评论已经彻底歪得不成样子了。 时珺简直没眼看,而此时秦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问道:「怎么样,珺爷还满意否?」 时珺也不知道心虚个什么劲儿,立刻关掉了网页,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那些言论,就此转移了话题,问:「那你昨晚上岂不是一夜合眼?」 秦匪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道:「这点东西也就花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哪儿需要一夜啊。」 时珺听到他这话,沉默了下,道:「我这个软体有计时的功能。」 秦匪:「……」 很好,装13失败。 于是他挠了挠鼻头,故作轻松地道:「一夜不至于,也就两三个小时吧。」 两三个小时? 时珺不由得提醒他一番,「我们洗漱完都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 如果他真的做了两到三个小时,那么他最起码是凌晨三点才躺下的。 时珺实在担心他这样不好好睡,身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秦匪却表示:「放心吧,我睡了一会儿的,不然我也怕熬夜猝死,到时候娶不到老婆。」 时珺:「……」 这回轮到时珺无语凝噎了。 秦匪怕她还想继续说下去,立刻揉了揉她那本就乱糟糟的头髮,「快起来吧,早餐已经在锅里温着了,就等你起来吃了。」 时珺听到这话,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就此下楼吃那一顿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的早餐。 餐桌上,时珺喝着牛奶,随口问道:「你下午打算做点什么?」 秦匪替她剥好了鸡蛋,递了过去,「陪你。」 时珺接过茶叶蛋,皱了皱眉,「我下午肯定会干活。」 秦匪没阻拦,「干吧,我等会让也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他虽然不用闭关,但不代表真的可以咸鱼在家,什么都不用管。 公司里其实事情一大堆。 只不过大部分都由爷爷替他盯着罢了,如果没了爷爷,他可能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哪里有这种闲情逸緻陪着时珺在这里,睡觉睡到自然醒,还能做做饭,聊聊天,过这种悠闲日子。 只是,他们这边是悠闲了,江氏却翻了天了。 江氏没想到自己花钱委派的人竟然手脚没做干净,留下了把柄,反倒把他们也一併拖累。 这下轮到他们该公关危机了。 江暮韫在早上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召开紧急会议,在勉强商讨出了一番对应之后,就此散会。 等到那些人全都离开之后,他立即就打电话给了库宁质问了起来。 「你不是说扣下时珺了吗?为什么她会回来发出这样一份声明?」 库宁远在f国,并不能马上得到消息,所以听到这话后,完全是意外的,「你说时珺回来了?」 江暮韫气得不行,「是啊,要是不回来,怎么敢在网上发这样的声明,这明显就是要和江氏宣战了。」 库宁那边根据他的话也打开了网站,看了下,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那份声明都被顶上了热搜,旁边还有一个红底白字的爆。 显然这份声明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库宁随后又看了下时氏的股份,在这份声明的作用下,股价有小幅度得提升,但也紧紧只是小幅度而已。 并没有马上疯涨。 比起之前的势头来说,这么点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所以他觉得局势基本上已经定了,时珺就算现在回来挽回,也肯定是来不及了。 因此他无所谓地道:「回来就回来吧,反正你也趁着这段时间赚了不少,更何况晶片还在我手里,总归是不能让他们两夫妻如意的。」 江暮韫听到他这话简直想要吐血。 什么叫赚得不少? 他难道看不出来,时珺现在回来,就是要把他之前赚的现在全都全盘吐出来,甚至还想要加倍奉还的意思吗? 更重要的一点是…… 「你在想什么呢,时珺的为人你不了解,难道我还不了解吗?她要没十足的信心,怎么可能会回来,东西肯定也一起回来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故意分散了库宁的人,然后再让那些人被抓住,等那些人转移阵地之后,她再过检查,登机。 但对此,库宁却一口否认,「这不可能,我的人已经扣住了那几个可疑的人,我猜她是想兵分两路,拿自己做饵。」 结果可惜啊,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库宁正在心里洋洋得意呢,却听到江暮韫一声冷笑,「兵分两路是真,但东西肯定在她自己手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随便交出去。」 库宁的笑顿了顿,蹙眉,「你想太多了吧,就凭她?」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她只是一个靠脸就能上位的花瓶吧?」江暮韫看他到现在还对时珺持有偏见,真是气笑了,「我敢百分百保证,现在连人带东西肯定已经回来了,你被她耍了。」 库宁在听到他这番信誓旦旦的肯定之后,马上就打电话给了自己的手下。 结果那手下还在蠢兮兮的表示一定会抓紧时间找到他们身上所隐藏起来的晶片。 听着他那些话,库宁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这些人才是混淆视听的鱼饵,他被耍了! 库宁气得当场将自己的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暴力地一把扫了下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人跑了,东西没了,差点老窝也被端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听江暮韫的语气应该是那个女孩子?!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他这辈子没觉得这么荒唐过! 739夫人治理有方 库宁这次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么强势地闹了这么一场,结果什么都没捞着,反倒最后还惹来m国人的不悦,暗中警告了他一番。 气得他几乎吐血。 好几次他都打电话给江暮韫,让他一定要在商场上给时氏好看。 可问题是,江暮韫现在也是因为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的很。 大众对于时珺的产品依赖度和信任度都非常高,这次一弄,闹得人心惶惶不说,也引起了一部分铁粉的不满。 如今时珺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攻击的证据全都曝了出来。 那些怨气自然是朝着江氏发作了。 特别是江氏名下的科技公司首当其冲。 【南了个南:靠!有毛病吧!眼红人家的技术就玩儿这一套?有那阴人的本事,你们自己个儿倒是把本事练练啊。】 【吃饱撑了就睡觉:人家商业打压好歹打完了还有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自己造势赚钱,你们这是光打人,不善后啊?损不损啊,耍流氓啊!】 【三横一竖是个王:我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把你们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了!但是网络需净化,所以你们自己默默体会吧!】 …… 整个官博下面怨气冲天,根本不能看。 最后官博的维护人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赶紧先把官博的评论给关了。 但这不妨碍那些粉丝们的发泄,弄了个话题就在微博上刷了起来。 弄得江氏的公关部赶紧花钱撤热搜,撤话题。 当初时氏的公关部怎么心急火燎,这回就轮到他们怎么火烧屁股地干活。 更糟糕的是,时珺有那个手段能镇得住董事局里的那些人,甚至还能让他们在收到时珺摔跤进医院的消息后,还主动替她封锁消息,为她担着事。 江暮韫不行。 他当年能被称为一句小江总,就是因为他谦然恭敬,善于四两拨千斤地稳住局面,并且足够给那些人甜头。 所以那些人的胃口早就被他养叼了。 如今一遇到事,自然第一时间就是向江暮韫发难。 然而刚坐稳这个掌权人位置没多久的江暮韫既要解决现在江氏的那些糟糕的风评,还要向那些董事们一个交代。 里外都要安抚,他头都大了。 江暮韫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股票的路线路,眉头紧锁,神色很是严峻。 股价竟然在当天闭市的时候,已经跌了百分之十五了。 才一个下午就跌成这样。 他不敢想像,等到明天开市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整整一晚上,整个公司上下统统熬夜加班。 等到了早上八点,他们第一时间就上传了回应。 比起时氏延迟了声明,江氏的回应可以算是火箭般的速度。 昨天刚爆出来,隔天就有了回应。 如此迅速的后续让吃瓜群众感觉到十分之舒坦。 只是这份回应的答卷显然并不能让人满意。 因为比起时氏这样一言不合就硬核甩证据的做法,江氏那边的做法就变得模稜两可的起来,只是否认了攻击后台这一做法,并且还拉出了个所谓的实习生垫背。 说是实习生在维护的时候,很有可能是疏忽了,让有心人黑进了电脑,从而造成了种种的误会。 结果遭到了全网吃瓜群众的群嘲。 说他们发声明还不如不发,通宵熬夜了一晚上居然就想出一个拉实习生做垫背。 公关能力就是一坨狗屎。 甚至还有人表示,之前以为时氏的公关部是摆设,结果没想到江氏里的才是真正的摆设。 在这样子的群嘲之下,江氏公关部是辣鸡这几个字被立刻送上热搜。 而且一度飙到了第一名。 江氏的人不停地想要压,可还是分分钟被顶上去。 看着屏幕里不断上涨的热搜,江暮韫心急如焚,「为什么降不下去?」 站在旁边的公关经理也是急得一头冷汗,「我们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会降下去一段时间才对。」 就算降不了半天,至少两三个小时应该是可以的。 怎么会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就重新被顶上去呢? 「除非……」那位经理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江暮韫你看他那幅犹犹豫豫的样子,当下问道:「除非什么?」 经理如实地回答:「有人花钱在顶热搜。」 江暮韫一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应该是时珺在背后推动了。 江暮韫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一片沉重。 这代表着她的反击会进行的非常彻底。 而这才是她第二波的反击。 也不知道第三波、第四波会发出什么东西来。 要是再不再及时压制住,只怕股价真的稳不住。 于是,江暮韫只能把前一段时间从时氏那里赚来的钱统统砸在了公关费上,让他们连续不断地撤离热搜,努力将这件事压到最低。 但很显然,这种做法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因为随后的那两天江暮韫在这边忙着撤热搜,时珺在那边给他上热搜,以至于最后就看到时氏和江氏两个热搜一上一下,别提多热闹了。 网上的那些吃瓜群众也是看得开心不已,因为之前有一层『昔日的未婚夫妻』关系,所以眼下这两位的热度堪比顶流明星。 就连不是科技圈的人也开始纷纷凑过来吃起了瓜。 江暮韫见热搜不降反增,知道如果一直撤热搜肯定是不行,那基本上就是拿钱打水漂,于是让公关部的人开始多增加一些娱乐圈的那些八卦消息,以此来挡住江氏的这一波热搜。 结果当天娱乐八卦杂志一连发了两个小瓜,一个大瓜,其中一个居然是某位当红小生偷偷结婚后,还噼腿圈内某花! 一连牵扯了三个人,各家的粉丝塌房了,这下引起了各家粉丝的注意! 当下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毕竟这两位都是当红的人物,粉丝不少,看到这种负面消息自然是要亲自下场洗地。 当天晚上双方在各自的官博下面打得不可开交。 可即使这样,江氏的股票也还是从大幅度往下跌变成了小幅度往下跌,董事们一看之前赚得钱统统都随着这一丑闻而蒸发了,这不免有些急了起来,原本的暗示变成了明面上的警告和施压。 一群人就此围坐在了江暮韫的总裁办公室内,面色沉沉地盯着他,就此开始质问了起来。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连个热搜都撤不下去吗?」 江暮韫本来就头疼这些事儿,眼下还要安抚董事们,只觉得一阵心烦,「这个热搜时氏也有参与。」 「她参与了,你就没办法撤了?」其中一名董事迫不及待地皱眉开口。 江暮韫断然否决道:「当然不是,只是会撤得比较艰难。」 另外一名董事很是着急地道:「再艰难你也要给我撤啊,你难道没看见江氏的股票吗?再这样下去,得跌成什么样!」 江暮韫说着就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股票走向,心里有些发沉,「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最多就是当时从时氏那里赚的,全都还回去罢了,时珺也是这个目的。」 「还回去?你骗谁呢!你觉得她连法庭见这三个字都拿出来了,会只是简单的还回去?」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看到江暮韫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也知他现在正是要忙的时候,这旁边一位资格较老董事站了起来,只说了一句,「行吧,江总,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不打扰你做事了。」 他的点到为止,既带着施压,也暗自为江暮韫解了围。 这让江暮韫的心中还算感激,当下眉心微松地保证:「各位董事放心,不过就是一个负面消息而已,很快就会结束的。」 有江暮韫的这番话之下,最后那些董事们这才半怀疑半相信地离开了他的总裁办公室。 江暮韫也随后就再次去和公关部的高层们开会去了。 只是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他赶紧扶住了门框,缓一下。 旁边的助理见了,不禁有些担心,「江总要不然您休息一下再继续吧?您都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没事,可能早餐没吃,低血糖了而已。」 江暮韫等缓过这一阵之后,就神色如常地朝着会议室走去。 只是整场会议他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最后撑到结束,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不行了,只好暂停了接下来的两个会,让家庭医生来检查一下。 还好,检查结果没什么大问题,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几顿没吃,低血糖了。 结果这个消息让一直在暗中盯着江氏的时珺手下给发现了,连忙将这个消息发给了时珺。 时珺一听,这可真是个好机会,立刻对手下地吩咐道:「马上找媒体,就说江氏总裁身体突发疾病,江氏很有可能度不过这场危机。」 「是。」 等电话一挂,坐在身旁的秦匪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停下了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道:「你这是要逼死他啊。」 「他当时也没对我手下留情。」时珺喝了一口秦匪泡得茶水,随后也是突发奇想地问:「你心疼?」 秦匪被这话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得呛了一口,咳了好几下,立刻道:「我有什么好心疼的!」随后又防止时珺误会,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巴不得他完蛋呢!」 时珺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秦匪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居然逗自己。 当下把笔记本电脑一丢,就要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好啊,居然寻我开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挠她的痒痒。 这还是前几天两个人亲吻的时候,无意间被秦匪发现的。 当时他的手紧紧贴着背嵴骨,然后再一寸寸地往下沿着嵴柱摸下来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侧腰时,立刻就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轻颤了下。 当时他还以为这里是让她有反应,结果刚轻按下去,怀里的人立刻左右扭动地轻笑了起来。 本来还在亲吻的某人立刻被一把推开,就此摔在了地上,当场傻了眼。 暧昧的气氛更是就此被打断。 后来他算是记住这一处地方了,只要小姑娘不乖,他就上来挠她。 这一招百试百灵。 时珺发誓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 跌倒在白色的地毯上,又是哭又是笑的,闹了好一顿,最后也没有翻身打赢,只能答应了一堆丧权辱国的条款,这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秦匪就此心满意足地将人抱在怀里,躺在地毯上。 时珺憋憋屈屈地陪着他躺在那里。 秦匪哪里不知道怀里的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为了防止她的突然反击,秦匪立刻把江暮韫j给拉出来当垫背,「我觉得江氏的股票大概率又得降一波。我已经有预感了,那些董事们只怕得急得上吊。」 果然,提及到这件事,时珺这才心情舒坦了起来,无言地翘起了嘴角。 秦匪感觉到怀里的人就此放松下来,便知自己这一波没押错,只是既然说到了董事,那就不得不提起时氏董事们的异常了。 那几天他在医院里的时候为了防止时氏内乱,特意去防过那些董事们。 结果没想到意外的是,那些董事乖巧极了,别说闹事了,就是开会的时候都没有提及过时珺这两个字。 「你到底是用什么镇住那些董事的,不仅不趁此机会搞小动作,还替你兜着,封锁了消息。」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不需要镇,他们识时务的很。」时珺一回来之后,谢原就将董事们的那些反常地举动告诉了她,其实也这些对外人来说可能是反常,但对她来说,这才是正常操作,「因为他们很清楚,一个小小的扭伤根本撼动不了我什么,除非我重伤昏迷,再也爬不起来,否则就会受到我百倍的报復。」 秦匪当下翘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还是夫人治理有方。」 可惜时珺没吃这一记马屁。 而是瞥了他一眼后,就此推开他,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740身份出现问题 秦匪见了之后不禁笑了起来,当下也跟着一同坐了起来,闲聊地随口问了一句:「等这件事结束完,你打算做点什么?」 时珺没有犹豫地回答:「那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这让刚还面带愉悦之色的秦匪顿了顿,继而啧了一声,「怎么,我这房子是关不住你了吗?」 那语气里是满满的怨念和危险。 显然他一点都不想让时珺离开。 可时珺却道:「太久不回去,公司那边不好交代。」 之前她跑去国外的时候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在京都陪着秦匪几天,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公司里出现了。 虽然在这里可以和公司那边的人视频开会,但到底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她亲自签字审核才行。 她要再待下去,只怕时氏那边的人真的要愁死了。 然而,秦匪却一点都不想听,哼哼唧唧地在旁边说:「你只顾着给那些外人交代,那我这边你要怎么交代?」 「我这不是已经在陪你了?」时珺说着还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日期,补充了一句:「都陪了你八天了。」 秦匪听到这话气得都快吐血了。 「就这么干陪啊?」 他们两个人虽然的确待在一起八天了,可问题是两个人忙成狗,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开会,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放下了工作了,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培养感情了,双双倒床上就睡。 最多就是以往两个人在各自的房间里各自睡各自的,现在可以可以同在一张床上牵着对方的手入睡。 时珺想也不想地就脱口问了一声,「那你还要怎么样?难道湿着陪?」 秦匪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地坏笑。 正要慢慢凑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就此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时珺看了下自己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董事会的人,估计是来问江氏的那些事的,因此她晃了晃手机,说了一句,「真得失陪了。」 就起身走到一旁的窗台接通了电话。 就这样傻愣着坐在那里的秦匪一脸懵:「???」 说好的湿着陪呢? 他这脑子里都脑补出了无数个潮湿粘腻的画面了,怎么说跑就跑了? 那他要怎么办? 这段时间因为双方都忙着干活,每天两个人凑一起就是一人一台电脑地干活,好不容易这会儿有了点气氛,结果又被她的电话给活生生的弄没了。 好气啊。 秦匪略有些憋屈地重新拿起了电脑开始干起了活。 然后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明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活得像个室友一样,两个人忙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时珺忙着搞江暮韫,而秦匪则忙着被那些老师们催着过去干活。 虽说给了半个月,但问题是数据这东西是真的刻不容缓了,本来当初就应该投入最后一期的实验,如果可以的话,就可能小批量投放了。 但谁知道数据突然泄露,生生延迟了两年多的时间。 两年多的时间,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就是八百天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来说,却非比寻常,科技日新月异,他们晚一天,就和别人之间的距离多拉开一截。 两年之久的积攒,他们简直不敢想像。 如今秦匪好不容易把数据都找了回来,那些罪名也已经洗清,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做事了。 可谁能想到,两年的驱逐让这位以往沉醉于天空的男人改变了性子,开始沉醉于女人了? 这一口一个女朋友,无论谁来请他去干活,他都用女朋友受伤需要自己照顾作为藉口来打发他们,简直就是一个宠妻狂魔。 眼下研究所里谁人不知道,他们这位秦总如今头等大事就是陪受伤的女朋友。 再加上京都这个圈子那么小,他当时亲自去机场接人,还在大门口抱着人不撒手还被人看见了,并且拍了下来。 分分钟,秦总女朋友来京都这件事就在圈内再次引起了热议。 上次的事情闹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结局如何,反正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听到那个女孩子的消息,也没有再看到秦总出入酒店或者是自己名下的房产,所以他们就认为是掰了。 结果谁知道这才过了大半年,居然又捲土重来了?! 他们都以为秦匪是藕断丝连,又把那个女孩子给接过来了。 毕竟秦家的家风和秦匪的做事风格也不是那种花花大少的样子。 可申宝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让对方把照片发了过来,想要亲自验证一下。 然后她发现…… 并不是!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女孩子的! 所以…… 秦匪又换了一个女孩子了? 申宝儿顿时感觉有种三观尽毁的错觉。 虽说找女朋友很正常,但是这事儿要放在秦匪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秦匪是什么性子的人圈内的人全都知道,那对女色是相当没兴趣的人。 说直白点,就是有女人主动扑上去,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所以,能找一个女朋友已经是震惊圈内外了。 更别提,这刚结束了一个才半年的时间,居然又有新人了。 这速度…… 申宝儿简直不敢相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找的女孩子都是这种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是那种丢到人海里,都不会察觉的。 秦匪为什么总是喜欢这种款的女孩子? 他这都是什么审美观念啊?! 申宝儿是真的搞不懂了。 自己为了能够配上他,努力得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无论是身材管理,还是脸上的管理,哪怕读书也都是拼尽全力,从来都不懈怠,就这样保持了十多年,甚至为此还总是努力讨好秦匪的母亲,想要得到她的认可。 可结果呢? 他个眼瞎的,之前喜欢上一个长相普通也就算了,姑且还能认为他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可能一时猪油蒙了心,也就算了。 可这第二次还找这种类型的,那就不能忍了! 于是她立刻就把这件事跑去郊区的别墅告诉给了秦匪的母亲丁茹。 正在花园里晒太阳休息的丁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皱眉:「他有新的女朋友了?」 申宝儿当即就把手机递给丁茹,「是啊,这是照片。」 丁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的确又是个新面孔,而且两个人动作亲密明显不是一般的关系。 这让她很是不解。 「可是,之前那个我没听到他们分手啊。」 「反正那女的钱也拿了,估计后面偷摸着分了吧?」申宝儿自我脑补了一番回答。 丁茹听到这个答案也觉得很有可能,想了片刻后,道:「找就找吧,他年纪也的确不小了。」 她还记得上次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反应有多大,所以她怕这次自己再插手,估计真的会引起自家儿子的强烈反感。 就觉得还是别逼得太紧了,反正看他这一个接着谈恋爱的架势,也不一定最后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子。 要是他谈一个,自己就去骂一个,到最后损坏的只会是他们这段母子情分。 因此,她觉得只要秦匪不把女孩子带到自己的面前,那她就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可这话落在申宝儿的耳朵里,顿时就炸了。 就这么轻易的妥协了? 那怎么行! 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为的就是能够有一天得到丁茹的支持,能够让她和秦匪在一起。 结果她居然率先打退堂鼓了! 这让申宝儿如何能够忍。 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破功,所以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再次微笑着说了起来,「秦哥哥要找女朋友自然是好事了。只是丁姨,就算秦哥哥不找个圈内的女朋友,那咱们最起码也应该要知根知底才行吧,万一又和上次的那个一样,只要钱,那岂不是糟了?秦哥哥向来是个能忍的人,可这伤了一次又一次,您这个做母亲的就不心疼吗?」 丁茹经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点道理,点了下头,「嗯,你说得也有些道理,那就让他们去查一查吧。」 申宝儿当即见缝插针的就主动将这件事包揽了下来,说道:「行,我让他们好好把这女孩子给查一下。」 丁茹对此也没有拒绝,毕竟申宝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那点心思自己还是清楚的。 总归是不会闹得太出格的。 而且她来查,肯定为了秦匪,也一定会把那个女孩儿查得仔仔细细的。 所以也就任由她去查了。 申宝儿领着这个任务之后,立刻开展了一系列的查询。 一开始查的时候也就是从机场那边入手,结果发现她竟然是从自家的私人飞机下来的,那就证明她是一名千金小姐。 而不是像上一任一样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人。 这也意味着,想要拆散他们的难度增加了。 因为这位绝对是不缺钱的,根本无法用金钱所打动她。 这让申宝儿心里很是焦躁。 要是不能用钱来解决那么还能用什么来解决呢? 申宝儿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再深入查查,看看这个女人家里到底多有钱。 有钱人里面还有等级划分呢。 万一对方是个土暴发户,那对于秦家来说,那肯定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丁茹是不可能同意秦匪和这种没底蕴的人在一起,这样太丢秦家的脸面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派人顺着对方的名字开始查了起来。 可结果…… 查无此人? 这一情况让申宝儿有些懵了。 什么叫查无此人? 难道……这个人是假的? 这不可能吧! 当这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现时,那种激动和兴奋让她迫不及待地就派人赶紧再去查,毕竟那架飞机可是是实实在在停放在了飞机场上的。 然后他们一查,这架飞机是从m国而来,但是想查这位飞机的主人,却遭到了重重困难。 因为信息全都是断断续续。 最后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里组装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完整的信息。 他们查到这个飞机是某个公司高层的飞机,但是这位公司高层是个年轻单身汉,根本没有孩子,也没有妻子,但是却有一个男朋友。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那也就意味着…… 这位汤小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孩子或者是女朋友等关系。 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她能乘坐这个男人的飞机呢? 这怎么看怎么感觉里面有蹊跷。 申宝儿再想查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的身份是有问题的。 根本不是富二代千金! 说不定是个专业的女骗子! 要是骗别人也就算了,可要是骗的是秦匪,那么事情可就大条了。 秦匪在京都代表着什么,圈内外的人都清楚。 更何况他还是研发主要人员,身边出现这种不明身份的人士,那完全可以认定为奸细才对! 因此,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是压制不住的亢奋和激动,连夜就连忙拿着这些信息赶紧去了丁茹那边。 她必须要在他们两个人成了之前就将其斩断,否则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她这么多年的伏低做小算什么? 圈内的人还不把她当成笑话来嘲笑? 因此亲宝儿果断的将这位汤小姐划入可疑人的名单之中,并且在丁茹的面前各种渲染夸大。 就好像这个女人只要在秦匪身边多一秒,秦匪就深陷危险一秒,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会重蹈覆辙。 如果说之前身份存疑之类的丁茹还不放在心上,那么这句重蹈覆辙不禁刺激到了她心里最深的伤痛。 毕竟她已经损失了一个儿子。 而这一个损失让她几乎痛不欲生,没了半条命。 要是这仅有的一个也折损了,那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瞬间,那种遏人的恐慌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骤然将她的心脏捏紧,让其喘不过气来,立刻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去。 身旁一直照顾的荣嫂心头一跳,立刻面色一变,赶紧上去扶人。 「夫人——!」 而此时在场的申宝儿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提及一下秦匪哥哥的离世,就让她立刻晕厥过去,吓得也是脸色都白了。生怕这位后台真出事。 741头顶悬着一把刀 当天晚上京都郊外的别墅里灯火通明,一顿鸡飞狗跳。 因为秦母突然的晕厥,医生不断进出,所有人都神情十分的严峻。 本来嘛,半年前就因为情绪大起大落紧急送进过医院,还躺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出现这样的问题,肯定得严阵以待。 而且丁茹年纪一年比一年大,本就需要更加小心才行,哪里容得下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起伏。 看着那些人皱着眉头,气氛凝固的样子,让申宝儿心里越发的惶恐不安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丁茹的病情,还因为怕这件事要是让秦匪知道了,那自己就完了! 之前自己就为了秦匪那个第一任的那个女朋友在丁茹面前上蹿下跳,害得丁茹倒下,已经被秦匪严厉的警告过一次了。 那一次虽然只是口头警告,但申家却因此还是损失了不少。 这次要是再被秦匪发觉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被扒皮。 因此她此时站在门口脸色煞白地盯着门内的情况,握着手机的手更是不自觉的隐隐颤抖着,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着丁茹能够平安无事。 只有她平安,自己才能活。 可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情况始终还是不太妙。 家庭医生不得不表示,得送医院,甚至可能还得让秦匪亲自来一趟才行。 这下彻底把申宝儿给吓坏了! 把秦匪叫过来,那不就是让她直接去死? 不,不行的! 绝对不行的! 「不行!」她一时没沉住气,就忍不住开了口,结果引来了在场人的注意,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话有些不合规矩了,但眼下她要不说话的话,秦匪一来就全完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丁姨真的病得不轻,还是先送医院,至于秦哥哥那里明天再说比较好,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这段时间也忙,来回折腾,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众人听到她这样说,没有人敢随便开口。 申宝儿如同秦夫人的半个女儿,在这里也勉强算得上是半个主人了,他们这些外人哪里会明晃晃地得罪。 万一真的把人叫来了,秦少爷因为心急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哪个敢随便承担责任。 所以,那些人都十分默契地看向了这里的管家,也是秦夫人身边最亲近服侍的人,荣嫂。 此时站在那里的荣嫂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申宝儿。 刚才夫人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就在身边,也将刚才的一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很清楚自家夫人是为了什么而突然发病晕倒。 她怎么也没想到,申宝儿为了能够激起夫人的反应,竟然连大少爷都搬出来。 这实在是太失分寸! 明明知道大少爷是夫人的心病,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 哪怕往日她对这位小姐也多几分偏疼,在刚才也不得不心生出了几分的怒意。 可又不得不能否认,她的话有几分的道理。 郊区地处偏远,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两点多了,要是把人喊醒,万一他因为心急在路上出现点什么问题,那可不行。 秦家如今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真经不起折腾了。 因此哪怕她很清楚申宝儿不想让他们通知秦匪的真实目的,荣嫂也不得不按捺下了情绪,然后对那几名医生说道:「夫人的情况如果真的很糟糕的话,就先送医吧。」 却只字不提通知秦匪。 显然是默认了申宝儿的提议。 这让申宝儿心头不由得松缓了下来。 不过好在,荣嫂这番话刚说完之后,卧室里面就突然传来一声,「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这话让门外站着的那几个人心头一振。 紧接着就看到门被打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名护士,嘴里嚷着道:「刘医生,夫人醒了!」 那名被叫刘医生的人二话不说就重新沖了进去。 接着剩下的几个人也赶紧跟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他再次出来,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沉重,而是松懈下来的笑意。 「万幸,夫人已经醒了,情况也慢慢稳定下来了,只要接下来一直都能平稳,那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得到了这么一句肯定的荣嫂整个人像是脱力似的,幸好旁边有两个小护士搀扶着她,她忙不迭地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就二话不说地要走进去看丁茹。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申宝儿也心头一松,靠在了墙边。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她的小命也保住了。 申宝儿一脸劫后余生地站在里,缓了缓心里那股害怕和担心之后,这才站直了身体,打算进卧室去看看丁茹。 可刚伸手要推门,恰巧这个时候荣嫂从里面拉开了门,一看到她打算进来,原本那张兴高采烈地脸就此一点点沉了下去。 随即就二话不说地走了出来,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申宝儿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禁愣住了。 随即就听到荣嫂淡声说了一句,「夫人累了,申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面对荣嫂突如其来的冷淡,申宝儿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不想就被荣嫂给打断了,「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需要好好的休息,还请申小姐能够理解。」 紧接着就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转身重新进了房间,并且将房门给关上了。 这往日那般热络的样子截然不同。 被吃了一记闭门羹的申宝儿这个时候才慢慢反应过来荣嫂口中对自己的称唿。 以往她一直都称自己是宝儿小姐宝儿小姐的喊,从来不会用申小姐这个疏离的称唿来喊自己的。 当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从心里浮现而起。 糟糕,她这是被荣嫂不喜了。 荣嫂可是丁茹身边的老人,要是不和她搞好关系,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了。 要是她到时候在秦匪面前随便说上两句,那她可就惨了。 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刚刚有些恢復的血色立刻再次被褪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敢去休息啊。 今天晚上搞不定荣嫂,明天秦匪一来,她基本上就废了。 所以就这样一直站在卧室门口,整整站了两个小时。 荣嫂彻底安顿好了夫人之后,想着已经快凌晨四点多了,想下楼给丁茹熬点小米粥,等会儿她醒过来之后,可以能直接喝点,别饿坏了身体。 可谁想到,刚一开门,就看到申宝儿就这么站在门口,一步没有离开。 这让荣嫂不由得有些愣住了,「申小姐,你……」 申宝儿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荣嫂,丁姨睡了吗?我刚问医生,医生说稳定下来也需要好好盯着,我实在不放心,就想着在这里等着。」 看申宝儿那副担心不已地站在外面竟站了两个多小时,脸也不好再冷下去了,只好道:「夫人已经休息了,你……也去睡吧。」 申宝儿蹙着眉摇了摇头,一脸愧疚到不行的样子,说:「我睡不着,如果不是我昏了头说了胡话,丁姨不会情绪一个激动晕厥过去,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好好和她说的才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满是懊恼的就捶了下自己的脑袋,「其实现在想想,都是我的错。丁姨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同意好了,秦哥哥也不是傻子,难道我能查到的那些问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怪我!」 看她那副后悔不已的样子,荣嫂心里那股气最终还是慢慢散了下去。 说到底申宝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又每个星期跑来给夫人各种说笑陪伴,十年如一日,说是亲女儿都不为过。 想了想,荣嫂才开口:「您也是为夫人和少爷着想,所以才一时情急,也不能全怪罪于您。」 可申宝儿却低垂着眉眼,不断摇头:「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的丁姨这样,要是我什么都不说,丁姨肯定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不该说的,我应该隐瞒下来的。」 说到这里渐渐染上了几分哭腔。 荣嫂看她都要吓哭了,终究还是心软了,「宝儿小姐……」 「荣嫂,其实我挺讨人厌的吧?明明这些事情和我无关,我一个外人去插手做什么。」申宝儿说着就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泪就「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荣嫂看她竟然真得哭了起来,像是怕死了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嘆息了一声,劝了起来,「当然不是了,宝儿小姐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如同半个女儿,您担心少爷出事,这也是能正常的。」 「真的吗?可如果不是我,丁姨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秦哥哥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很担心,他那么在意丁姨。」申宝儿抽抽搭搭地在那里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眶通红得像只兔子。 从未见过她哭成这样的荣嫂彻底败下阵来了。 在申宝儿的以退为进中,她就此妥协了下来,「还好夫人现在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明天少爷过来,我会尽量解释一下的。」 申宝儿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心,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故意一脸惊讶地看着荣嫂,问:「真的吗?」 可荣嫂也不是理智全无,还是警告了一番,「但宝儿小姐,下次说话的时候真的要小心才行,大少爷真的是夫人不能触碰的伤。」 逃过一劫的申宝儿一个劲儿地点头,连连保证:「嗯嗯,我一定会小心的,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打死都不说了!」 看她那副样子,荣嫂只觉得好笑,便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宝儿小姐就去客房休息吧,我去熬粥,等会儿夫人醒过来正好可以吃。」 可申宝儿哪儿敢睡啊,立刻摇头,「我不睡了,我陪你一起去熬粥吧。」 她必须得把样子做足了才行,只有现在装得乖顺点,等会儿秦匪来的时候,荣嫂才能替她多说点好话。 荣嫂听到后不免有些迟疑,「这会不会让你太累?你们年轻人应该觉比较多才对。」 「不会,不会,我犯了那么大的错,就当是惩罚吧。惩罚我给丁姨做一顿早餐,算是赔罪。」申宝儿一把将眼泪给抹了说道。 荣嫂看她那么傻气的样子,只能笑着点头答应,「那好吧。」 于是,申宝儿主动揽住了荣嫂的手臂,和她一起下楼去熬粥。 厨房里两个人一老一少,看上去气氛别提多好了。 申宝儿这会儿想要讨好了荣嫂,左一个好厉害,右一个原来如此,把荣嫂哄得那叫一个高兴。 只是这个和乐的情绪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通电话给打破了。 来电显示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匪。 一般这种情况秦匪不会在早上五点就打电话过来,能够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因为丁茹的病情。 本来这些医生都是秦匪吩咐安排的。 丁茹有任何的问题,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秦匪。 这次估计是秦夫人没出什么问题,再加上申宝儿的话,所以那些医生就想着等早上在给秦匪汇报情况,但这个想法可能没撑多久,就马上汇报了过去。 这才迟了两三个小时,才接到秦匪的电话。 一通话,他就没有任何铺垫地直接询问:「我妈现在情况如何?」 荣嫂刚还沉浸在申宝儿的逗笑之中,没有立刻缓过来,语气里透着几分轻松,「夫人现在正在休息,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 秦匪听到后,心里多少也松散了许多。 只是很快他就立刻稳住了心思,问:「那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又晕厥了?」 这个话题一出来,荣嫂脸上本来稍稍收敛起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个一干二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申宝儿看去。 此时厨房里安静得只有小米粥在锅里咕噜噜的声音,自然秦匪的话也必不可免的被申宝儿听见了。 她当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用不安和紧张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荣嫂。 她如今就是那把选在自己头顶的刀,落不落下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742作死的申宝儿 握着手机的荣嫂看着申宝儿那可怜而又害怕的样子。 停顿了片刻后,这才很是隐晦地解释了一句,「可能夫人年纪大了,身体有时候多少会出现点问题……」但说完这话后,又觉得这样对不起自家少爷,停顿了片刻,就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可能就今天宝儿小姐过来陪夫人久了,夫人有些累了吧。」 原本已经放下心去的申宝儿没想到荣嫂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变脸,重新把她给提熘出来,当下面色一白! 果然,电话那头的秦匪一听到申宝儿竟然又参与其中,顿时想也不想地就果断下令,「那就以后不要让她来了,我让那边的人直接把人扣下。」 荣嫂看着眼前申宝儿毫无血色的傻眼样子,心中不落忍,还是为她说了几句话,「这不好吧,宝儿小姐经常陪伴夫人,为夫人逗趣解闷,打发时间,也挺好的。说到底,这次是我煳涂,没顾着时间,你要怪,就怪我吧,少爷。」 荣嫂自己亲自挡刀,秦匪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 要知道荣嫂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也算得上是他的长辈了。 停顿了片刻后,最后还是命令,「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少爷。」 在荣嫂的阻拦下,申宝儿成功为自己挽回了一条命。 只是她吓得脚都软了,差点直接摔在了地上,还好手及时撑在了料理台桌沿上,这才没有出这么个大丑。 「宝儿小姐这下能放心了吗?」这时,荣嫂将手机放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申宝儿问道。 申宝儿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吓得又是心头一跳。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荣嫂早就看穿了她在一旁忙前忙后的心思了。 也是,她能够在丁茹身边待这么多年,哪里是真的吃素的。 要是吃素,也不会当年从丁家陪嫁过来,到现在都是安安稳稳的。 申宝儿知道自己要在她面前耍花样根本就是跳樑小丑,索性惨白地笑了下,道:「谢谢……荣嫂……」紧接着又道:「荣嫂,你能不能让人扶我去沙发上,我腿软。」 荣嫂是真没想到她居然对秦匪怕成这个样子。 看来丁茹的事情是真的让她给吓到了,否则以她这娇小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样。 当下心里头还是嘆息了一声,让两个人把她搀扶去了沙发上休息。 申宝儿整整喝了一杯热水这才慢慢全身回暖了起来。 荣嫂还特意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让她填饱肚子。 看着她小可怜似的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荣嫂便再次道,「眼下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就上楼休息会儿去吧,别再生熬了。」 申宝儿这下自然不会再拒绝了,熬了一晚上也就算了,还绞尽脑汁地像个孙子似的哄了老太婆好几个小时,脸都快笑僵了,最后还是把她供了出来。 虽说没有直接说明那件事,但到底还是把她给拖了出来。 这下在秦匪那里的形象就更差了。 等将来真的能够进秦家,她第一个就是要弄走这个死老太婆才行! 她在心里恶毒地发誓,但脸上却半点都不显露,只是虚弱地一笑,「那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丁姨醒过来之后,你就告诉我,我马上起来去看她。」 「好,我会到时候来叫你的。」 随后申宝儿装模作样地被人就此搀扶上了楼去休息去了。 只是她一脸劫后余生地躺下来了,但在市中心某栋公馆里的秦匪却握着手机,站在窗口面色沉沉。 昨天时珺开了一天的视频会议,他又不好出镜,也没有办法在旁边陪同着,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就抽空去了趟老师那边。 毕竟这电话天天打得也挺烦人的。 结果谁能想到,这被扣到了晚上十点多。 那几个老头儿本来想直接把人扣死在那边的,但因为秦匪说家里那个还受伤躺在床上没人做饭,他要再不回去,估计得把人饿死在床上,这才拖拖拉拉到最后侥倖逃脱了出来。 等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点,时珺早就已经睡了。 如此之早还是头一回,这让秦匪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不是睡得早,而是她实在是要起得早,凌晨两点多她有一场境外会要开,这才不得不赶紧入睡。 时氏虽然稳住了,但jy公司远在海外,而且陷入的丑闻不仅是后台漏洞,还有最重要的是和kin的集团的偷窃问题。 当然,尽管有关部门没有实质性的查到任何的东西,但是信誉上多少有了损伤。 以时珺向来强硬的态度,就算对方想要罢休,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一场硬仗。 打得好,自然是很好。 打不好,只怕到时候会有所折损。 秦匪后来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陪着她开了这么一场会。 他怕这个小疯子到时候不管不顾,所以想替她稳住最后的防线。 不过还好,会议开了三个小时,时珺的态度尽管强烈,可到底没有太过出格,并不打算和他们来个玉石俱焚。 这让他心中小小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也让m国那边的人暗中帮忙。 等到会议全部结束之后,两个人原本还在商讨着吃什么的时候家庭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和他说明了昨晚上的情况。 这下,他原本的好心情立刻就跌进了谷底。 即使后来医生也表示,自己的母亲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他的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坐在那里正在吃早餐的时珺看他才吃了没两口,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知道他心里的忧虑。 于是端了杯温牛奶给他。 「既然这么担心,那就过去看看吧。」 秦匪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摇头,「她现在正在休息,我去了也没用。」 时珺却不贊同,「有用没用,也得去了才知道。与其在这里站着担心,不如陪在床前,至少她醒来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心里也有个安慰。」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自然是动心了,但又怕自己离开了,时珺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是留在家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时珺下意识地说完之后,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要带自己去见他爷爷,难不成刚才那话的潜台词是想带她去见一见他母亲? 「或者,你想让我陪你去?」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她。 不过这次秦匪倒是主动摇头,「不了,她身体不好,你过去了,估计也看不到她,没必要白跑一趟。」 时珺也觉得这会儿不是特别适合见面,所以就道:「那你就快去吧。」 秦匪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那我早去早回。」 时珺蹙了下眉,「不用,你多陪陪你妈妈好了,你这段时间忙来忙去,我看你应该也没有好好陪过她。」 秦匪经过她这般提醒,也察觉到了自己作为儿子的失职,于是道:「那我让人过来给你做饭,我最晚应该晚上就能回来,到时候陪你一起吃饭。」 「行。」 决定好之后,秦匪喝完了牛奶,就匆匆开车离开了。 从市中心出发到京郊一般不堵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可如果遇上上班高峰的时候,那就得一个小时了。 因此,早上七点多,秦匪的车子刚刚到达别墅大门。 荣嫂听到门外车子的声音,不由得出来看一下,结果就看到了秦匪下车。 「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匪嗯了一声,朝里面走去,「我不放心。」 「夫人现在正在休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你吃早饭了吗?我熬了点小米粥,你要不要喝一碗?」 「不用了,我吃过早餐才来的。」 「这样啊,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 秦匪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一般用手机工作,一边等着。 大约到中午十点多的时候,那几名彻夜忙碌的医生总算起来了。 一收到秦匪七点就来的消息,吓得一个个赶紧穿好衣服裤子,匆匆梳洗了番就赶紧过来了。 有两个医生的头髮还是乱糟糟的。 秦匪看到他们之后也不急,让他们好好整理完,吃个早午饭,十二点在书房集合。 于是那些人都赶紧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十二点的时候所有人在底楼的书房里聚集了起来。 关上门,一个下午秦匪都和他们在开会。 这些年丁茹的身体状况其实都挺好的,只有上次是因为母子之间的争执才把人送进了医院里,可他不明白这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怎么就突然间因为多聊了几句话就晕厥了呢。 他担心是不是母亲的身体日渐在变坏。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并非这样。 「昨晚上例行体检的时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所有我们估算应该在晕厥前她遇到了某种刺激,才会引发突发性晕厥。」 秦匪听到某种刺激这四个字后向来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沉肃了起来。 也就是说,这不是身体变坏的徵兆,而是人为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长时间的聊天致使身体劳累,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那些医生不禁面色为难地沉默了下来。 团队里的主治医生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轻咳了两下,模稜两可地回答:「夫人年纪到底有些大了,本身身体就虚弱,一不小心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秦匪一听就明白,这不过是託词罢了。 当下也不再问下去了。 因为问下去,那些医生也不会给一个肯定答覆。 他们这些人遇到过各个阶层的病人,很清楚、也明白的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更何况还是牵扯到人命问题。 于是,他很就没有再强求地道:「好,我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话,会议就此散去。 只是秦匪却没有马上起身离开,而是对那些准备要走出去的医生们吩咐了一声,「你们出去之后,记得把荣嫂喊进来。」 很快,荣嫂就敲门走了进来。 此时窗外天气阴沉,看上去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屋内没有开灯,衬得整个房间昏暗不明的样子。 秦匪就这样安静得坐在窗前,看上去莫名有种让人心惊肉跳的肃穆感。 荣嫂不由得心头一凛,恭敬地喊道:「少爷。」 秦匪没有废话,径直就问道:「我想知道,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晕厥的。」 「就是……」 荣嫂的话还没有说,秦匪就率先打断道:「荣嫂,我因为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我母亲,所以我并没有安排太多人进来,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这些年对你的信任。」 荣嫂的面色微变。 这话里的含义她何尝不明白,自家的少爷肯定是从医生那里得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这才把自己喊过来询问。 所以这个时候才想找藉口说谎话已经毫无意义了,当下荣嫂只能坦白地道:「其实就是你找女朋友的事,宝儿小姐告诉了你母亲,一时间情急,说话有些不着调,夫人这才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秦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女朋友这件事有什么好激动的,之前不久已经激动过了吗? 怎么突然间又开始激动了? 还没等他理清楚思绪,就听到荣嫂继续道:「你也知道,宝儿小姐这么多年对你一直是有想法的,为了你,更是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照顾着夫人,如今看到你又找女朋友,肯定心里会难过。」 这下秦匪总算捕捉到了关键字,狭长的眉眼轻拧了起来,「又?」 荣嫂点了点头,「是啊,你在机场抱人的照片被人拍下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又换了一个。」 秦匪经过她这么一说,彻底明白过来了。 申宝儿当时看到时珺的是另外一张脸,另外一个身份,如今她又是用假身份出现,自然而然地他们就以为是新人了。 呵,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大概是觉得上一次他没有什么反应,所以这次就越发大胆了是吗? 「所以我母亲就是因为她说了那些废话,又晕倒了?」 秦匪的轻描淡写里透着几分森冷。 743我们去约会吧(一更) 荣嫂知道,他这是彻底不高兴了,这让她不由得想到申宝儿站在走廊里掉眼泪的样子,实在一时没忍住,想为她求个情。 「这次她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也已经训斥过她了,她怕的不行,也在门口自己罚自己站了整整一晚上,早上的小米粥还是她煮的。」 可秦匪根本听这种话,果断地下令,「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她再出现在这所房子里,包括所有的联繫,统统不允许。」 「这会不会太严重了,这些年要不是她来陪伴夫人,夫人一个人在这里也是很难捱的。」荣嫂还是想为申宝儿再求个情,争取个机会。 然而,秦匪这次却打定了主意,一口否决,「想打发时间的办法有的是,过两天我让他们弄两只狗过来,陪着我妈。」 说着那深邃黑沉的眼眸立刻看向了荣嫂。 荣嫂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被他眼底那一抹警告的冷意给震慑住了,吶吶地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看着荣嫂的样子,秦匪到底还是顾念着那一丝长辈的情分,缓了半分钟后,还是说了一句,「荣嫂,我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之前那一次我已经忍了,可如今她还是死性不改,我妈的身体经不起她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了。」 荣嫂经过他这么一说,也顿时想到了这段时间丁茹的状况。 的确,要是没有申宝儿的那些话,夫人的身体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当时申宝儿一开始说少爷找女朋友,夫人都是同意的。 是申宝儿看夫人无动于衷,才会变本加厉,专往她的痛处上踩,导致夫人情绪的变动,最后晕厥。 如此一想,申宝儿的确是一个隐形炸弹。 顷刻间那点点的心软立刻化为乌有。 她当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老煳涂了。」 竟然看到申宝儿的眼泪,就心软,想要帮她一把。 秦匪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句:「那就这样决定吧。」 然后起身走出了书房。 只是刚走到大厅,不料就和睡醒下楼的申宝儿迎面撞上。 秦匪没想到申宝儿居然有胆子居然敢留到现在! 他向来漫不经心的眼神此时看上去十分地沉冷,「你怎么还在这里?」 申宝儿一看到秦匪,下意识的眼神亮了起来。 但随后一想到他为什么来的,心里多少变得有些虚了起来,就连眼神都变得躲闪了起来。 特别是随后听到秦匪一句,「既然你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了,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要是在以前听到秦匪要单独和自己说,心里肯定别提多高兴了。 但眼下丁茹刚出事,他就让自己进房间单独聊。 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要说什么好话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一同跟着秦匪出来的荣嫂。 结果荣嫂却半点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面色严肃地站在秦匪的背后。 这让申宝儿心里觉得奇怪。 刚刚荣嫂对她还是面带心疼的,怎么现在突然就变脸了? 当下心里就变得愈发的忐忑了起来。 怀揣着这般心思,她就跟在秦匪的身后进了书房。 门一关上,秦匪也没有坐回书桌前,而是就这样站在门后面。 分明不打算详谈的样子。 「秦……」 申宝儿那一声哥哥还没叫出口,但被秦匪直接开口打断,「申小姐,我接下来的话,或许是我自己的错误理解。如果是我想太多,我提前和你道歉,但有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我有女朋友,我和我女朋友的关系很好,也非常融洽。对你,我从来没有一点兴趣,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当然,我很感谢你这些年对我母亲所做的一切,但希望你以后还是都不要来了。」 申宝儿随着他的这一番话,脸色立刻就苍白了下来。 因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匪一进门就如此直截了当地和她说这些话。 以往他对自己虽然冷淡,但到底还是有着最基本的绅士风度,从未有过如此这番直白的拒绝,虽然还是带着几分客气,但是也十分的不留余地。 这是生生要断了她所有的念头和一切可能。 「秦哥哥,你……」 「我不是你哥,我母亲也没有给我生一个妹妹,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秦匪如此决绝的样子让申宝儿彻底傻了眼。 她觉得,肯定是因为丁茹晕厥的事彻底让他不高兴了。 于是,申宝儿着急忙慌地就上前拽住了秦匪的袖子,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秦哥哥,我知道你在生气,你气我害得丁姨晕倒,我错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发誓,我下次肯定不会在乱说话了。」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很。 只是秦匪对此半点不为所动,始终面色冷然地道:「申小姐,我刚才的话希望你能牢牢得记在心里。」 「我……」 「毕竟,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还会遇到更好的事和人,实在没必要把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和我母亲的身上。我自己的母亲,我自己会照顾,不用他人插手,而且等将来我结婚了,我的妻子也会时常来看望她,不会让她孤单。」 秦匪话尽于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就要开门往外走去。 其实他已经算是给足申宝儿面子了。 毕竟这些年来她的确经常陪伴自己母亲,这一点不能抹杀。 因此看在这个份上,他才会如此客套,甚至率先道歉,保护住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面子。 可惜,申宝儿很明显不想要这个面子。 当她遭到了秦匪如此直白的拒绝后,她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么多年一腔赤诚的少女心,怎么能容忍他这般无视和践踏! 心中的不满和不忿交织在一起,最后在看到他毫不留情就要转身离去之际,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秦哥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呢!」 正要拧开门把的秦匪不由得步子一停,就此转过身,锋利的眉眼中只有一片冷意地看向了她,「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不是傻子,我是一个成年人,有能力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为我好。」 外人这两个字瞬间刺激到了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当即又气又急的申宝儿口不择言了起来,「你和傻子有什么差别!贪了恋爱的人,智商哪个不是零!你不能一恋爱,就昏了头!那女的身份有问题,你知不知道!她在你身边,你是会有危险的!」 秦匪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人肯定又自作主张去查时珺的假身份。 顿时深邃的黑眸深处一股寒意酝酿而起。 不过他并打算解释。 他还不至于要和一个外人去解释这一切。 所以,只是一句:「那又如何?」 站在那里的申宝儿不禁震惊了,瞠目地看着他,「你明知道她有问题,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对。」 「你!」 秦匪神色不变地做出了最后的警告,「申小姐,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好自为之。」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就离开,没有半点的犹豫和迟疑,如此的冷淡和漠然,申宝儿的心立刻被凉透了。 她忍无可忍地最终沖他吼了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 然而,面对申宝儿声嘶力竭的喊叫,秦匪根本没有停顿脚步,而是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就这样,申宝儿被驱逐了出去。 别墅内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匪在二楼的次卧里给时珺打了个视频电话,询问了下她的情况,结果发现她什么问题都没有,甚至没有他,在家里更加自由的跑去地下的家庭影院里偷懒看电影。 顿时气笑了。 合着自己在的时候,还影响她发挥了? 看着她不耐烦地用抱着爆米花和他再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等会儿有必要回家好好教育一下才行。 「叩叩叩——」 就在此时荣嫂过来敲门,说丁茹醒了。 秦匪当即收起了手机,去了主卧看了看。 躺在床上的丁茹这会儿刚清醒过来,一看到他,就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 只是身体刚经歷过一次晕厥,实在太虚弱,根本不适合说话,也不适合这样激动,以至于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你……你不能……你不可以……我不同意……你谈的那个……我不同意……」 秦匪知道她想说什么,可眼下根本不是能解释的时候,只好道:「妈,你先别着急,一切等你好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可丁茹像是没听见似的,还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睛死死盯眼前的儿子,哆哆嗦嗦地地说:「不可以……」 秦匪看着她这般竭尽全力着急说话的样子,心中沉重得不行,连忙不断地安抚着:「放心,不是申宝儿说得那样,你别相信她。」 丁茹一顿,缓了片刻,才问:「真、真的吗?」 秦匪笑了下,轻拍着她的肩膀,「当然,我是你儿子,你还不相信我吗?」 有了这么一句话,丁茹似乎真的放松了下来,情绪也没有再激动了,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望着秦匪。 眼底是没有任何遮掩的担心和忧虑。 显然是在害怕他会出事。 秦匪看到自己母亲这样害怕,心里有些后悔,刚才似乎对申宝儿太过客气。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自己母亲面前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会让母亲忧心成这个样子。 他强摁下心里的怒意,扯出了一个笑,尽量温柔地对着自己的母亲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荣嫂给你煮了小米粥,我餵你吃好不好?」 丁茹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看着的荣嫂见了连忙下去将温着的红枣南瓜小米粥端了上来。 已经软烂的南瓜,配着香甜的红枣,看上去非常的不错。 秦匪坐在床沿边上,慢慢地一勺勺地餵着。 他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不止餵过一次的样子。 丁茹半靠在枕垫上,也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着。 明明只是一小碗的粥而已,却断断续续地耗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吃完。 随后又间隔了半个小时餵了药。 丁茹的药大部分都含有镇定的,一服下去,没过多久就会觉得睏倦,想要瞌睡。 只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拉着秦匪的手,不断地道:「我就剩下你……一个儿子了……」 秦匪听到这话,心酸之余更多的是震怒! 这下,他总算知道申宝儿对自己母亲说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母亲这么激动,原来申宝儿竟然不知死活地说起了自己的大哥。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意就遏制不住地冒起。 但眼下他不能吓着自己的母亲,所以脸上还要装作一派风轻云淡地保证,「放心吧,你这个儿子会健健康康的陪着,必须得养你老送你终才行。」 这话让躺在那里的丁茹不由得虚弱地笑了下,随后点了点头,就又闭眼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秦匪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看她醒过来又喝了点小米粥,吃了点肉糜和蛋羹之后,这才开车回到了公馆。 此时的时珺早就已经睡下了。 毕竟早上两点多就起来开会,这会儿早就困了。 的确该睡了。 秦匪没有叫醒她,而是带着浑身的疲惫和心累去了隔壁次卧的浴室里洗漱。 只不过,等洗好进房间时,就看到时珺已经半坐了起来。 他的步子一顿,站在原地,「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还想着该不该给你点打个电话问问你,今晚上回不回家。」时珺睡眼惺忪地将手机丢回了柜子上,重新躺回了床上。 秦匪听到她这么自然而然地就说回家两个字,原本还沉重的心顿时缓和了大半,当下就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当然回来了,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时珺也是非常自然地就滚进了他的怀里,带着浓浓睡意地问:「你妈妈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秦匪不希望她担心,就道:「挺好的,今天一天喝了两碗粥,就是人有点虚,头晕,提不起劲。」 「能吃就好。」时珺说到这里就不免想起了他,「那你呢?」 秦匪心里装着事,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绪,问道:「我什么?」 时珺微微仰起头,看向他,「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给你去把晚餐热一下。」 秦匪轻笑了一声,抱进了她,轻拍着她的肩道:「放心吧,我妈可不会饿着我,快睡吧。」 「嗯。」 等时珺应下后,他的笑就慢慢隐没在了嘴角。 对于自己母亲的心病,他始终担心不已。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家大哥这块心病始终触碰不得,这可怎么办好? 难道母亲这辈子都要带着这个心病吗? 正想着呢,没想到突然怀里的时珺出声,「别太担心,至少还有我陪着你。」 说着还伸出手绕到他背后,拿他当小孩似的拍了拍他。 秦匪一怔。 随即心中顿时流过一阵暖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嗯。」 大概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他虽然心中还带着几分的担忧,但多少还是有了一些的安慰,慢慢地也就睡了过去。 毕竟两个人早上都气太早了,折腾了一天,这会儿是真的累了。 就这样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秦匪率先醒过来,看着时珺躺在自己的身侧睡得无知无觉地样子,只觉得他们两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像热恋期,倒像是真的进入了平淡期。 瞧瞧他们这段时间的互动,除了忙工作,就忙工作。 说真的,如果不是时珺昨天下午和她说自己在家庭影院里看电影,他都没察觉到他们两个人在家里过得那么的无聊和无趣。 不,应该说,他们从彻底定下关系后,就没有任何有趣的地方。 两个人分隔两地,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也都是窝在家里,就没怎么出过门。 唯一一次出门,还是他把时珺家给烧了,忙了一个过年。 「你在想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744秦匪母亲驾到(二更) 秦匪这才回过神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就发现时珺已经醒了过来,正一脸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 她自然睡醒的时候总是一副迷迷煳煳的小迷煳样,和平日里的清冷样子完全不同,他心头微动,想也不想地就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笑着提议:「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时珺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想要再眯一会儿,「我们两个还需要约什么会。」 分明看上去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那懒散的样子,明显床的吸引力比逛街还要大。 秦匪不由得将人给拉回了自己这边,说道:「可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很正式的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约过会,人家小情侣做过的事,我们都没做过,无论是一起看电影,还是一起手牵手逛街。」 「可我们两个做过的事,别的小情侣也没有做过啊。」时珺闭着眼就往被子里钻了钻,声音闷闷地从里头传了出来,「无论是一起并肩作战,还是一起生死逃亡。」 秦匪:「……」 啧,这小姑娘怎么那么喜欢破坏气氛啊! 这些事怎么能和谈恋爱相提并论。 当下没好气地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磨着后槽牙,恨恨地问道:「所以我到底是在找共度余生的女朋友,还是在找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时珺被迫地睁开眼,看他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知道他这人是铁了心了要约会,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嘆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行吧,你要是真想的话,那我们就去。」 总算得到应答的秦匪顿时兴沖沖地把人从床上拉了起来,「那赶紧洗漱,我们现在就出去吃早饭!」 被晕头转向地推进洗手间的时珺傻傻地站在门口,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早……早饭? 神经病啊! 谁家约会从早上开始的? 约会不都是晚上进行的吗?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先去吃一个烛光晚餐,然后看电影,最后手牵手被送回家? 难道她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吗? 还是…… 京都的人谈恋爱都是从大清早开始的? 时珺有些搞不太明白,但最后都被拽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刷牙洗脸,打算换件衣服陪秦匪出门吃早餐。 从浴室开门出来,就看到秦匪已经洗漱完毕,正在镜子面前各种比划着名衣服。 那样子,就像是要盛装打扮去参加某个红毯活动似的。 秦匪手里拿着一件休闲的西装,问:「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时珺点了点头,「还行。」 「这件呢?」秦匪又立刻拿出右手边的一套运动休闲款的衣服。 时珺依旧点头,「也可以。」 「还有这个。」 「……都挺好的。」 秦匪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敷衍,立即道:「你能不能认真的说。」 时珺斟酌地回答:「其实……你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其实她对于那些衣服也很头疼,要她来说,就秦匪这个形象就是穿件睡衣出门都没有问题。 但他却在这个时候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时珺有些不明所以,问:「像什么?」 秦匪哼笑了一声,「像那种结了很多年婚,然后对老婆没有任何新鲜感,只剩下敷衍的……渣男。」 那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哀怨。 时珺:「???」 有必要达到渣男这种高度吗? 不过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我只是觉得,咱两睡都睡在一张床了,彼此没洗过脸的样子都看过了,没必要这么精挑……」细选两个字还没有从时珺的嘴里说出口,就看到秦匪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最终还是妥协,随便指了一件休闲款的外套,「这件吧。」 秦匪看了一眼,最后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换去了。 等换完了再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往日的霸道总裁变成了轻熟风的潮男,整体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和稳重,多了几分干净和随意。 而他的手里拿着一套和他身上同款女士衣服,兴沖沖地道:「行了,接下来换你穿我选的衣服了。」 站在门口的时珺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合着前面铺垫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这个! 她看了一眼秦匪手里的衣服,是情侣款。 就是颜色…… 太明亮了。 那明黄色虽好看,但问题是,她几乎从来不会穿成这样。 以前小时候没钱,而时家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更别提衣服了。 后来有钱了,但她因为不需要和人面对面交流,所以衣服基本上都是居家服,就算出门也是去公司开会,也大部分都是暗色系的,要衬得她作为老闆的稳重。 怎么可能会穿这种衣服。 而如今因为秦匪的参与,她感觉自己的衣橱里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感觉就是一橱的彩虹。 看着他期待不已的样子,时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她始终迟迟没有接那套衣服,而是抬头对他说:「吃不了了。」 秦匪的笑不禁顿了顿,问:「怎么了?」 时珺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他,「江氏搞事了。」 秦匪的笑容立刻沉了下去,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还真是搞事了。 境外jy公司被查的消息一夜之间铺天盖地全都散了出去。 虽说之前因为时氏的事情,jy就已经被拉出来曝过一次了,但那不过是配合着时氏罢了,如今jy公司的事却全都被拖了出来。 显然能干出这种事的只能是江暮韫。 他想利用jy的事给自己洗一波,顺便转移一些注意力。 毕竟娱乐圈那种结婚离婚孩子瓜只能撑一时,撑不了多久。 如今用jy来挡,恰到好处。 秦匪只是粗粗地划动了屏幕几下,看了看营销号们写的内容,但到底情况如何他并不清楚。 因此,也顾不得约不约会了,立刻询问道:「那反应如何?」 时珺深吸了口气,说道:「网上的反应还算好,但是总归是被他扳回一城了。」 秦匪不由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jy的事情的确要抓紧时间解决才行,所以……」时珺很是抱歉地道:「街,应该是逛不了,不过可以在家里陪你看个电影。」 她想要尽力的补偿。 秦匪哪里会看不出,因为笑着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抱了抱,道:「不用了,你先忙吧,工作重要,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 更何况jy的事情还是因为他,才会被江暮韫拉出来当垫背。 jy那边按理说应该在解决了所谓的窃取机密之后就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 但问题是,经过了这一次的搜查之后,当局的高层就此分成了两排,一派是支持,一派是反对。 支持的一方是觉得公司在国内给出了很高的税,也解决了很多人的工作,而且并没有做出违反条例的事情,应该就此结束才对。 而反对那一方就是觉得本来是本土公司,现在竟然让时珺这种外人来掌控如此高科技的东西,对国家是一种危险,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打压,让自家人来收购,然后将那些研发的东西占为己有。 他们希望kin公司能够趁此机会能够收购jy,从而重新本土化。 于是,就本来很简单的窃取机密事件竟然升级到了公司整体上,以至于让江暮韫有了可趁之机。 jy属时珺私人产业,不属于时氏,但该死的是之前时珺在发布会上已经明说了,时氏和jy会出现战略性合作的事项,那么就是将其捆绑住了,自然而然的jy一出事,时氏也会就此收到波及。 江暮韫这招倒是总算没之前那么昏了。 不过,这次的时珺的反应非常快。 她让公关部很快的发出了两篇律师函,一封是给江氏的,一封是境外kin公司的。 没有其他的字句,就是甩了这么两份律师函贴在了官博上。 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实际上却是做出了最强大而有力的反击。 也因为这两封律师函,江氏再一次被捲入其中。 好多网友看到之后就是一顿哈哈哈,嘲笑江暮韫好不容易想要把jy公司都拉出来当垫背,以此想要从这个泥潭里他出来,结果被时珺看穿,一封律师函又把他给拍进了泥潭。 简直令人绝望。 * 遭到群嘲的江暮韫在几天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律师函,气得当场脸色铁青,握着手机的手更是死死攥紧,青筋虬露,显然无声的平静下是一场滔天的怒意。 他怎么都想不到时珺竟然这么刚,真的把律师函送了过来。 就连jy那边都不顾,还想把kin给拖下水。 她是疯了吗? 居然两边打官司! 她也不怕累死! 但事实,他想太多了,两边初审的时候时珺都没有到场,全都是由律师全程代理。 她只是在秦匪的公馆里陪着秦匪看了两天天的电影。 比起秦匪的担心,时珺全程表现出了一种非常自然的状态。 该吃吃,该睡睡,半点都不耽误。 这让秦匪实在有些搞不懂了。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时珺吃着哈密瓜,腮帮子鼓鼓的,坐在昏暗的家庭影院里,看着巨大的幕布,满不在乎地道:「我请的律师是最好的,方案我也都和他们反覆研究过了,而且你的人也在其中帮忙,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见她这么心大,秦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你真的是……」 「快点看电影吧,好不容易有空,赶紧的,等会儿那些人结束了,肯定得打电话给我,又陪不了你了。」时珺看到最精彩的关键处,怕这人打扰自己,就随手拿起一块哈密瓜塞进了他的嘴里,意图堵住他的嘴。 秦匪被塞了这么一嘴,愣了片刻后,顿时失笑不已。 所以公司里那么多的事还不如这个电影重要? 不过想归想,但也真的就不吵她了。 只是看她这么认真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电影,秦匪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懂小情侣看电影的真实目。 她不会真以为看电影是真的看电影,逛马路是真的在马路上一圈圈地走,吃饭就是出去干饭的吧? 如果她真的这样认为,那只能说明自己这个男朋友做的非常、极其、十分的失败。 就在他神游天际了片刻之后,时珺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公司的电话。 她没办法,只好说了一声抱歉,就拿着手机连忙出去和对方聊了起来。 秦匪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从她成为时氏总裁后秦匪就知道,她不会和其他普通女生一样,可以有时间随心所欲的和自己出门约会玩耍。 她太忙了。 如果不是自己请假陪着她,两个人说不定一个月见一次都难。 只可惜,他眼下的假期也已经不多了。 那帮人一直催着自己,而且算算时间,他之前给的数据演算方向基本上那些人都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他必须得回去几天才行。 因此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趁此机会和时珺说了这件事,时珺对此自然是表示理解了。 只是秦匪一走,时珺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所以想要提出打算要走的想法。 但这话一出,秦匪就神情就变得危险了起来,只见他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问:「想走?可以啊,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时珺愣了愣,问:「什么?」 「你还没见我爷爷。」 时珺:「……」 她没想到,秦匪居然还记着这件事。 自从那天从他的嘴里听到了那件事后,原本想要见老爷子的心立刻就被打散了。 说真的,她有点害怕。 万一老爷子看到她这个罪魁祸首之后,直接把她打死在京都怎么办? 还有秦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以后,会不会也很生气、很失望呢? 时珺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再往后拖延,结果秦匪直接跑出去了一句,「等什么时候见我爷爷了,你就可以走了。」 然后就继续低头吃饭了起来。 看上去半点商量都没有。 时珺:「……」 * 有了秦匪这一句话之后,时珺觉得自己短期内肯定是回不去南边了。 毕竟她这会儿还没有做好见老爷子的准备。 因此她做好了长期留在这里的准备。 但有时候计划做得再好,总比不上现实的突如其来。 谁能想到,几天后不管是老爷子,还是秦匪的老妈,她全都见了个遍。 那天,时珺就在公馆里忙着开线上会议,在和时氏那边正在谈接下来年底即将上线的一款关于安全云数据的衍生品。 这个产品原本是预计将会为公司带来新的一波造势。 但因为如今两家公司被江暮韫攻击,如今就只能将其改成为稳定公司股价而上线。 所以非常的重要和关键。 可没想到,楼下却没有预兆的突然响起了一阵骚乱。 这会儿时珺正忙着工作,没有下楼去查看。 直到她的房门被敲响,这才不得不第一时间中止会议,起身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申宝儿正站在门外。 时珺记得她,上次在酒店门口趾高气昂来找自己麻烦的就是她。 和上次一样,在开门的那一刻申宝儿看到时珺的脸之后,这人又傻了。 「你……你是谁?」申宝儿第一个反应就是疑惑。 因为照片里拍摄的那张脸和眼前的这张脸……居然又是不一样的! 这搞什么! 之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 这是在玩儿什么变脸魔术吗? 唯独不一样地就是,这次眼前的人比照片的那个人可漂亮太多了! 所以她有些搞不懂,这人到底是谁了? 难道秦匪金屋藏娇藏了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在她的记忆里,秦匪可从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纨绔子弟。 怎么现在女人一个个的在换? 而且他不是之前还和自己说,他很爱他女朋友,还说要和她结婚之类的吗? 就在申宝儿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时候,站在屋内的时珺不禁皱眉,「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申宝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孩子变了个人,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回答:「物业说,这边的公馆的水电正在用,怀疑有陌生人入住,所以让业主过来看看情况。」 「所以你是业主?」时珺故意问道。 申宝儿一噎,但很快想到楼下的人,立刻有了几分的底气,「我虽然不是业主,但是业主正在下面等着你,下楼去聊一聊吧,这位陌生人。」 时珺听到这话,就觉得有问题。 业主在楼下等她? 这里的业主除了秦匪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才对。 时珺稍稍思考了下,基本上就很快明白了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业主是谁了。 当时申宝儿能够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无非就是以秦匪母亲作为藉口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现在能够出入秦匪的房子,想来应该是带着他母亲一同前来的。 否则,以这里的安保系统,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踏入一步。 不过之前不是听秦匪说她身体不好吗? 这才几天啊,就跑来见自己。 是不是也太拼了点? 时珺没想到对方这么着急的想要见到她,当下她觉得作为秦匪女朋友这个身份,不能让他丢脸,所以思索了下后道:「可以,但请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申宝儿自然是不同意了。 她要好好打扮起来,谁知道会不会把丁姨也给煳弄住。 但问题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对和拒绝,对方已经直接「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然后就去好好地洗漱了一下,特意换了一套秦匪上次给她挑选的衣服。 因为她觉得,秦匪既然喜欢这种类型的衣服,那估计他母亲应该也不会讨厌。 所以换好了衣服,再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就走了出来。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申宝儿看见她总算出来了,结果一看她比起刚才灰扑扑的睡衣,这会儿穿得如此的活泼靓丽,越发凸显出她精緻白皙的面容。 顿时,心里一阵嫉妒。 她不明白,之前秦匪还找那个普普通通,没有半点颜值的女孩子,怎么真正住在这里的会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尽管她对于这个女孩子抱有敌意,但是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孩子长得真的很好看。 精緻的眉眼里透着一股只能远观的清冷,哪怕穿着如此明亮的颜色,也只是将她身上的那股气质软化了些罢了,可当她淡淡地扫过来一眼的时候,那种疏离感会让你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就好像再近一步,就会有一种遏人心神的危险感。 但往往这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危险却对男人有着最为吸引的致命感。 秦匪会喜欢她,大概就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吧? 申宝儿用一种既复杂又嫉妒的眼神打量着她。 对此,时珺并不在意,只是说了一声:「走吧。」 就率先下了楼。 745老爷子好(一更) 这不下楼还好,一下楼就被楼下的阵仗给愣住了。 整个大厅里被好多人都给包围了起来。 那些人双手负背地站在了大门口,明显是秦家的保镖,其中还包括几位警察在其中。 只有一个女人端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端庄地很。 而沙发边还放着一个摺叠的轮椅。 不用猜,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位之前还差点出事的秦匪的母亲。 只是她今天来这么多陌生人来,这是什么意思。 大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时珺心里一边揣测着,一边走到了丁茹的面前。 结果就看到一张明显带着病容的脸。 其实按照现在丁茹的身体状况真不应该出来,更应该在屋内静养着才行。 可因为她始终记着申宝儿的话,所以身体稍好了一些之后,从老爷子那里得到秦匪要出差几天,不在京都的消息,便赶紧强撑着跑来,打算把这个祸害从自家的儿子身边弄走。 只有把事情给解决了,到时候秦匪回来了,就算发现了,他也没办法了。 因此抱着这个想法,她就让申宝儿带自己过来。 一开始荣嫂并不愿意联繫申宝儿,后来在自己强硬的态度下,才没办法打电话给了她。 而申宝儿也是一再地表示拒绝,语气里满是害怕和担心。 这让丁茹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在几次质问下,最终申宝儿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勉强说明了情况。 知道真相的丁茹当即大怒不已,立刻要求她过来。 她就不信了,自己身为秦匪的母亲,秦家的大夫人,最后要被自己的儿子看管起来。 荣嫂在一旁暗自叫糟,但对又不敢和她对着干,深怕把人激恼了,出现大问题。 因此,在丁茹强硬的态度下,乌泱泱地就带着一批人过来。 本来她坐在沙发上等候的时候都想好了,打算等人一下来,就借着身份问题把人带去审问一番,可谁想到人刚走下楼,就看到那张完全不符合照片里的陌生脸庞。 这完全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你是谁?」丁茹看着眼前的人,愣了几秒后,不禁问道。 时珺站在那里,态度恭敬有理地回答:「我是秦匪的女朋友。」 这下轮到丁茹傻眼了,脱口就是一句:「他换女朋友了?」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略有些尴尬地打起了圆场,「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时珺。」 「是秦匪带你过来的?」 「是的。」 「住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 …… 两个人在那里一问一答,说着最无聊的话题,就是不提把人带走的事。 但这也不能怪丁茹,实在是想要找麻烦的目标突然改变了,对方到底什么来路她安全不知道,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除了拉家常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顿时,整个气氛变得极度尴尬。 当然,最尴尬地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原本跟着丁茹一起气势汹汹过来抓捕所谓的「嫌疑犯」的人。 眼下这「嫌疑犯」和秦夫人聊得好像……还挺融洽,那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正当他们犹豫着要不要悄咪咪的地退出去的时候,结果没想到申宝儿直接一句话把他们从暗处给踹了出来。 「丁姨,这些问题哪儿需要您来问啊,人家队长还在这里呢,您得交给专业的人才行。」 那位队长一听,心里暗自叫糟,立刻客气地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看着情况好像没那么糟糕,夫人要不然先问问,免得有什么误会。」 先抛开刚才这个女孩儿一句秦匪女朋友,光是能够住在秦总名下的私人公馆里,而且里面还配着一堆保镖和佣人,这位的身份就已经不可随便小觑了。 更别提人家已经明着亮出女朋友这身份了,那哪里是他能随便抓走的人啊。 他巴不得秦夫人能够亲自审理,他们好赶紧滚蛋。 因为万一真是私事,那他们这些人牵扯进去,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可不想最后成为这一对母子的炮灰。 所以笑着推脱。 而坐在沙发上的丁茹哪里不知道对方那是给自己的台阶。 因此,她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孩子,脸蛋长得漂亮,穿着也还算得体,没有她所想像得那种狐狸精的妖媚样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是个老老实实的规矩孩子。 心里担心要是冤枉了对方,只怕自己儿子真和自己没完,于是思来想去之后,还是顺着这个台阶走了下来,然后很是抱歉地道:「看上去……好像的确是有点误会,我本来以为是什么小偷之类的,但没想到我儿子竟然带了个朋友回来……真的很抱歉啊,兴师动众地把你们也给喊过来。」 那位队长笑着连连摆手,还说着各种场面话,「不会,不会,保护人民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很乐意这样兴师动众,毕竟万一真有什么的话,那都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不不不,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丁茹一脸的歉意。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一阵之后,那位队长就打算鸣金收兵走人了,「没关系,既然秦夫人这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各位了。」 「好,那你们慢走。」 双方打了个招唿之后,就此打算散场。 旁边的申宝儿看着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心里不禁急了! 这就完了? 这要是什么都没干成,到时候要是被秦匪察觉了,那里外不是人的岂不是就成了她了?! 丁茹是他母亲,总归秦匪不敢做什么的,但是她可和秦匪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之前他还特意警告过自己,她这是明着犯忌讳了。 因此她忍不住就要开口想要把人挽留住,想要把事情给做成了,那将来真出事了,还有丁茹在眼前挡着。 然而,还没等她张嘴呢,门外就突然传来了一声车子急剎车的声音。 这下屋内外的人不由自主地「齐刷刷」朝着外面看去。 申宝儿更是那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她觉得能够在这个时候踩点出现的,应该只有秦匪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手就勐地攥紧了起来。 而站在那里的时珺也误以为是秦匪收到消息回来了,正要转身去看,结果谁料一道洪亮而又威严地训斥从院内响了起来,「住手,统统给我住手!」 那声音明显不是秦匪的。 但是却比秦匪梗可怕。 因为,那是……秦家老爷子的声音啊! 在场的人立刻心里一震! 而此时此刻最让人震撼的非时珺莫属了。 这熟悉的声音…… 「秦老爷子。」正走到院内的队长这个时候笑着赶紧上前喊了这么一声。 那声音十分清晰的就从院外传递了进来。 让时珺的神色勐地一颤。 外面的对话还在响起。 「你们跑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接到了大夫人的电话,说是这里可能有陌生人闯入,所以来看看,防止有危险分子。」 「这里的安保措施那么好,哪来的危险分子!」 「是是,这不是看上去像是一个误会……」 「误会?误会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是谁给你的权利和胆子,居然敢这样做!」 「抱……抱歉……」 …… 那位队长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的道歉认错,吓得以至于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心里却也抱怨连天。 看吧,他就知道自己会成为炮灰! 傻子都知道把他们弄过来的是秦家的大夫人。 如今他这样说,摆明就是借着他们说给里面的人听。 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老爷子这样着急忙慌的跑来是护着屋内那个女孩子了? 「嘶——」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变相的承认这个女孩子的身份了啊。 那也就是说,这屋内里面那个就是秦家未来的少夫人。 天啊! 在那位队长的震惊之中,秦老爷子终于跨步走了进来。 秦夫人刚刚在屋内听着那些话,哪里不知道是指桑骂槐,一张苍白的脸硬生生得涨得通红。 此时一看到老爷子,那气势立刻就肉眼可见地弱下来,强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乖乖喊了一声,「爸。」 秦老爷子这会儿板着一张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地站在那里,问:「你找这么多人跑到阿匪这里来干什么?」 秦夫人面色有些尴尬,「我只是收到消息说有陌生人进了阿匪的房子,不放心来看看。」 对此老爷子只是哼了一声。 不放心来看看? 骗谁呢! 他可是得到消息知道自家儿媳妇从秦家要了十几个人就冲到这里来了。 这是来看看的架势? 这分明就是要抓人的架势! 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他可很清楚儿媳妇跑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上次臭小子带那个女朋友在酒店住,丁茹就闹天闹地,这会儿知道那小子直接把人带回自己的房子里,那还不得翻天啊。 关于这小子女朋友住在这里这件事他早就从他亲自接机那天就知道了。 后来听说就是她冒着生死危险替秦匪把东西拿回来的。 那个时候听到这消息后,心里头别提多为那女孩子捏一把汗了。 秦匪在那边有保镖保护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这个女孩子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单枪匹马浑水摸鱼回来。 那一不小心就得死在枪口之下啊。 而她竟然真的愿意这样做。 饶是他之前还别扭不喜欢这个女孩子,眼下也不得不为她做的事而感激。 所以当时一得到这个消息,马上派人开车过来,想替她撑个腰。 眼下丁茹趁着秦匪不在,摆明了就是要对女孩子发难。 他可不能让丁茹这样做。 先不说这样做对这个女孩子忘恩负义,就是对他们母子之间也是伤害非常大的。 本来这两个人母子关系就因为之前的事而脆弱,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那真的彻底闹翻! 以丁茹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真怕一个激动之后出了事。 那秦匪可能真得崩溃。 「我听说,你身体最近不太好,那就应该多休息才对,而不是跑到这里来。」秦老爷子沉着声音站在落地窗前,神色严肃地道。 丁茹微微低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紧张的样子,「爸说得对,是我考……考虑不周。但是我……我是听物业那边的人说这里的水电有异常,问我是不是这里有人在住,但……您也知道,阿匪向来只会住公司和老宅,这个公馆从来没人住过,所以我不放心,怕出问题。」 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勉强算是块遮羞布。 秦老爷子自然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自家儿媳妇面子了,只好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就为了一点异常你亲自跑一趟,倒也是难为你了。」 丁茹勉强地笑了下,眼看着气氛就此尴尬了起来,她赶紧将话题转移到了时珺的身上,「哦对了,爸!其实这是个误会,没什么异常,是阿匪带朋友来小住一段时间,这才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秦老爷子哪里不知道这件事,他故意忽略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一副被吓到的女孩子,就是不想把她介入进来。 毕竟没见过面,这样贸然地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实在太过失礼。 完全不是秦家人的作风。 谁想到自家这个缺心少肺的儿媳竟然还把人给牵扯进来。 秦老爷子当下板着一张脸,故意没接话茬,只是语重心长地提醒了一句,「小茹啊,既然是误会,那就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别插手。」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正好和时……」丁茹一下子忘记了她的名字,顿了顿后就继续道:「时小姐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打算走了。」 秦老爷子一听时小姐三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朝着时珺的方向看去。 尽管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只是想多了,但还是瞥了一眼。 就看到对方脑袋埋得低低的,身上穿着一件明亮的黄色外套,这种明媚的颜色向来不是那小丫头爱穿的。 那丫头身上穿的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偶尔有别的颜色也是深棕色或者是深蓝色,总之就是一身的老气。 那时候自己还不止一次地嫌弃,说她明明连二十岁都没到,偏偏穿得像个老奶奶似的。 唉,也不知道这丫头还记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 之前还听到她没死,还接手时氏的消息。 那时候自己还高兴了老半天,想给她打电话来着。 但是自家孙子破事一堆,再加上他还有女朋友,自己也没好意思打。 本来还以为她不忙了会打电话来让自己履行约定的。 结果没想到都小半年过去了,屁个消息都没有,估摸着人家是不要这个约定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正当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的时候,门外突然间又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急剎车的声响。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 所有人朝着门口看去。 就看到秦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低气压地快步走了进来。 也没看清楚屋内去其他人,就开口问道:「妈,你带这么多人来我这里干什么?」 那语气生硬的很。 显然丁茹趁着自己不在,就这样不请自来的做派让他非常不悦。 结果等站定后,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秦老爷子。 「爷爷?」他心头的怒意随着老爷子的到来而戛然而止,「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如果说丁茹的到来让他愤怒,那么老爷子的到来让他惊讶和意外。 特别是他还和自家母亲一起来的。 那这其中的意味和态度可就让人值得深思了。 因为之前老爷子虽然也是有些不太同意的,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态度。 可现在却跟着向来持反对自己的母亲一起来,那让人不免有些多想了起来。 秦匪怕这两位长辈一起来向时珺施压,心里有些克制不住地担心。 他想为时珺说点好话,所以正准备开口让在场的外人都退出去,结果视线一瞥,就看到躲在荣嫂身后的申宝儿。 当下,他就面色一冷。 骤然呵斥道:「申宝儿,又是你!」 申宝儿被当众点名,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摇头,「不,不是……我……」 「你又对我妈和我爷爷说了什么?」秦匪看到她,顿时心里那股怒火就此腾升而起。 上次只是挑拨他母亲,这回没想到竟然连自己的爷爷都成了她的目标。 「你还真是天大的胆子,都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还敢这样做。」秦匪语气冰冷,显然是真的彻底震怒了。 申宝儿瑟瑟发抖,连连摆手。 丁茹一看自己的儿子真的朝着申宝儿发作,赶紧呵止道:「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软磨硬泡让她带我来的,不过就是一个误会而已,你凶什么!难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我知道吗?」 秦匪看她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了,不禁深吸了口气,将冷怒的语气缓了下来,无奈地安抚,「我哪有做什么亏心事,我只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医生说过你需要静养,可你今天却带着这么多人跑过来,我担心得直接抛下了那些董事,直接飙车赶过来。」 「谁说不是呢,我也听到你妈身体不好,还跑出来,就担心着赶紧跟过来看看。」秦老爷子从刚才秦匪训申宝儿的语气里已经听出意思了,所以连忙暗自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立场,让他好稳住,别让场面失控。 爷孙俩极为默契。 秦匪一听,立即瞭然。 只要老爷子没站队,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于是,秦匪马上稳住了情绪,走到丁茹面前,轻言细语地低哄着,「妈,你看你这一出来,我和爷爷都担心的不行,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让他跑来跑去。」 提及这件事,丁茹自然是心虚的很,不由得垂下了脑袋,「我也不知道你爷爷会来……」 秦匪趁此机会赶忙道:「那既然如此,我让他们送你先回去。」 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也由不得丁茹同意不同意了,只能点了点头,在自家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进了轮椅里。 眼看着人都要散了,站在角落里差不多快成半透明的时珺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结果谁能想到在关键时刻,猪队友的秦匪居然喊了她一声,「时珺,你在这里陪爷爷聊会儿,我先送我妈出去。」 他这分明就是趁热打铁,看老爷子对自己的女朋友并没有太大的反对,就想把人在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过个明路。 只要有了老爷子的点头,那丁茹这边也就掀不起风浪了。 这点小心思秦老爷子怎么会看不透。 但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皮子不禁一跳。 「时珺?」秦老爷子完全是本能地就朝着时珺所站的方向看去。 那目光如炬的眼神让站在那里的时珺也是头皮发麻,不免有点撑不住。 犹豫了两秒,她心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总归是要见的。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嘴角弯了下,主动打起了招唿,「老爷子好。」 站在那里的秦老爷子一看到那张脸,唿吸顿时一窒。 746完了,翻车了!(二更) 虽然两年多没见,但和记忆里那张脸基本吻合。 就是两年未见,眉眼五官已经褪去了不少的青涩,整个人也都抽条似地长开,只有身上那股冷凛之色依旧未曾变过。 秦老爷子愣了整整五秒之后,他才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秦匪,指着她,问:「她是你女朋友?」 站在身侧的秦匪感觉出了自己爷爷情绪上的异常,但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不自觉地收敛起了心底的小盘算,点头,「是。」 得到了肯定答覆的秦老爷子有些傻眼了,忍不住问道:「那之前那个?」 秦匪皱了皱眉,但碍于周围那么多外人在,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就回答了三个字:「只有她。」 只有她? 秦老爷子多聪明的人啊,这种暗示一听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那也就是说之前那些女孩子都是眼前的人? 那她们的脸…… 哦对,这小丫头认识一个会做假面的大师! 好啊,所以这这丫头一直在骗自己? 如果说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和自家臭小子恋爱的话,那也就是说之前在海城的学生,就是她! 而恰恰就是那个时候他正好得到消息,知道时珺出事了。 他当时都急死了,可家里面还有一堆的事。 秦匪这小子被赶了出去,让秦家元气大伤,再加上丁茹也倒下来在医院里,可以说当时的秦家一团乱,全靠他在支撑着。 以至于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 等到好不容易这边的事情都有了头绪,丁茹的身体也趋于稳定,秦匪那边沈昂也乖乖过去,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后,他这才空出手去暗中悄悄派人去南边。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人病了。 可要细问什么病,没人知道。 他亲自打电话给时珺的号,结果发现,成了空号! 这可太奇怪了。 她的这个手机号非常私人,不可能贸贸然就被註销。 一旦註销,那只能说明问题大条了。 因此他坚持不懈地派人花费了好久的时间,终于才抽丝剥茧一般的得到了一个模稜两可的消息,说是被暗杀了。 人已经死了,并且秘密安葬了!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瞬间血压飙高了,差点没直接送去医院。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后来随着日子的过去,不接受也变得慢慢接受了。 犹记得那时候自己还说过她做人太过骄傲,不会趋利避害,见风使舵,俗话说木强则折,一味的强硬,最终导致失败。 没想到自己最后一语成箴。 因此每每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可惜。 结果这个死丫头竟然不仅没死,还完好无缺地跑去海城换了个脸和身份和自家的孙子偷偷谈起恋爱! 一想到这里,秦老爷子心里的震惊、意外和气恼顿时交织成了怒火,然后一腔怒火就从心里腾升而起,脱口就是大喊一声:「我打死你个臭丫头!」 然后就抄起了茶几上的杂志就砸了过去。 时珺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闪就避开了。 倏地,在场的人都惊了! 他们没想到秦老爷子会突然间爆发,而且还对一个女孩子动手。 这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说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 怎么一转眼就自己打脸了? 在场的那些人全都有些搞不明白。 至于秦匪更是完全被这一猝不及防的意外给惊住了,「爷爷?」 随即就赶紧松开了推着自家母亲轮椅,去拦老爷子。 可秦老爷子看时珺居然敢躲,气得一把推开了秦匪就沖了过去,「你还敢给我躲?你给我再躲一个试试!」 语毕,又随手抄起了一本书给飞了过去。 时珺知道自己彻底翻车了,赶紧一个侧身,躲到了沙发后面,道:「你都要打死我了,我不跑难道站着被你打吗?」 秦老爷子听到她还敢还嘴,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有脸说!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背着我和阿匪偷偷谈恋爱,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你打断我的腿,你孙子可心疼了我告诉你!」时珺不甘示弱地又说了一句。 秦老爷子气得绕着沙发就要揍她一顿,「他要知道真相,我看他还心疼不心疼你!」 时珺就赶紧在几个沙发后面来回地跑。 甚至最后也顾不得秦匪的母亲就在自己的眼前,上蹿下跳的从直接从沙发背后跳到了沙发上。 秦匪担心她摔伤,想要赶紧上前把人扶住,但自家爷爷这边一松手,就要冲上去揍时珺。 这把他给忙的,脑子都晕了。 不过从他们两个人的说话态度,以及自家爷爷这动手情况来看,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 因为他爷爷不是熟人是绝对不会动手,也懒得动手。 能让他动手的,肯定是关系非常亲近的那种。 所以他只能一边拦着,一边劝着道:「爷爷,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先停下来吧。」 可秦老爷子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窜上蹿下像只猴的时珺,就觉得这两年为她心疼的感情全他妈餵了狗了,气得恨不能把人一巴掌拍墙上,抠都抠不下去,「我先打死她,我再停下!」 「你冷静点……」站在沙发前的时珺也怕他一个激动,高血压都飙升,所以边逃边劝说着:「你这降压药今天都没吃,别真到时候出了事。」 秦匪手上阻拦的动作立刻一顿。 自家爷爷有高血压,包括连吃降压药的时间都知道,看来是真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而他却对此一点都不不知道,这让他在看向时珺时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而又深意。 不过时珺这会儿也顾及不到他的神情。 因为她忙着躲闪,尽量安抚老爷子。 但问题是,秦老爷子现在正在火气上,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甚至越是听情绪越是激动,「我冷静?我怎么冷静,我现在这样子不都是你逼的吗?!我告诉你,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以死谢罪。」 时珺本想是安抚来着,可落在秦老爷子的耳朵里更像是不知悔改,当即就要冲过去揍人,「你有个屁罪,你要真觉得自己有罪,你会瞒我那么久?」 还好秦匪眼明手快的把人控制住。 站在那里的时珺看着他的情绪,只觉得头疼不已,「这怎么能算是瞒着你呢,我本就是秦匪的未婚妻,当年你都同意了的,现在我们能成,按理来说,你应该高兴才对。」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闷雷「轰」地一下,将在场所有人都给炸懵了。 什……什么? 未、未婚妻? 老爷子同意了? 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特别是申宝儿完全是傻了眼。 未婚妻? 秦匪竟然真的有未婚妻? 当年她的确有听到过关于秦匪有未婚妻这件事,但那个时候她只以为是圈子里胡说八道传出来的,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当真。 结果没想到…… 老爷子竟然真的暗地里给秦匪找了一门亲事?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这些年做的一切不都成了一个笑话吗? 还有自己前几天自以为是的在秦匪面前所说的一切说辞如今想来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申宝儿想到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在了秦匪的身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匪的神色看上去也是震惊到呆滞的样子。 似乎……他并不知情?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妻吗? 那这个女的为什么会知道? 申宝儿脑子里不禁脑补出了一本言情小说,男女主双方家长定下婚约,但男方不愿意,想要撕毁联姻,女方被如此拒绝,很是丢脸,于是就用别人的名字出现在男主角的面前,然后撩拨男主,成功让男主喜欢上了自己,最后得逞后就此甩掉,同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从此男主追期火葬场。 天! 难道这女的也是用了这一个套路,其目的是为了报復秦匪吗? 申宝儿想到这里,顿时心里的情绪纷乱的不行,看向秦匪的神色也渐渐变成了同情。 毕竟秦匪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会在婚姻这条路上听任安排的。 所以他当时肯定是拒绝了! 这才引来了这个女的纠缠。 秦匪真是太可怜了。 一腔感情最后都付之东流。 申宝儿看着站在自己对面已经完全傻在原地的秦匪,那叫一个心疼。 但事实上,秦匪这会儿其实感觉自己像是被亿万彩票砸中了一样。 他在第一时间的时候脑子里的重点根本不是为什么时珺突然间会成为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是时珺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是…… 原来他们两个人竟然早就已经有了婚约了?! 原来这真是他媳妇儿! 原来她早就已经得到了自家爷爷的同意了! 女朋友瞬间进阶成了未婚妻,这一爆炸消息完全把秦匪给炸得脑子只剩下一片绚烂。 以至于手上的力道一松懈下来,就被秦老爷子有了可趁之机,手脚矫健得沙发背后直接翻了过去。 他这么一个大动作,把那些傻了眼的众人给立刻吓醒了。 秦匪更是心头一个「咯噔」,脸色都慌了想要上前,可惜最后还是慢了一拍。 躲在不远处的时珺看秦匪没扶住人,也是吓得心头一跳,顾不得自己还在逃了,连忙自己自投罗网得把人给搀扶住。 秦老爷子看到她自己乖乖得送上门来,当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得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就此骂骂咧咧了起来,「我高兴个屁我高兴!你这死丫头说死就死,说活就活,半点消息都没有,现在还想把我孙子勾走?你做梦!」 时珺双手还扶着老爷子的身体,压根就不敢躲,就怕他没站稳摔了,以至于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他就着耳朵站在那里,疼得她一阵地「嘶嘶」倒吸气。 秦匪看见了,不免有些心疼了,连忙上前想要制止,「爷爷。」 秦老爷子一看自家孙子想要护着这臭丫头的样子,顿时就没好气得道:「干嘛,心疼啊?哼!我看你还是别在那里瞎心疼了,当初你爷爷被她挟持的时候,可是差点被她割断喉管的!」 在场的人听到秦老爷子这话,面色骤变。 挟持? 割断喉管? 这什么情况? 不是双方联姻吗? 不是未婚妻吗? 怎么一下子就反转成这样了呢? 所以,这到底是未婚妻啊还是死敌啊? 众人这会儿只觉得信息量巨大,脑子里一片混乱。 完全捉摸不透这其中的复杂关系。 就连原本被像是砸中了亿万彩票的秦匪在此时此刻都不得不心头一骇。 扶住了秦老爷子的时珺看秦匪吓到得样子,知道自己这黑歷史是洗不掉了,只能道:「我那不是情况紧急,您老始终不肯应下,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吓唬你了么。再说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割您啊。」 秦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你倒是敢!你割一个试试,看秦匪还要不要你!」 时珺忙不迭地表示,「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啊。所以,您放手行不行,我都知道自己错了,就别揪着我了吧。」 可秦老爷子哪里肯放,这一放万一臭丫头又跑了怎么办,所以他只是愤然地质问:「你错了?你哪儿错了?」 「我哪儿都错了。」 时珺认错得极其之快,态度之好,惹得旁边的秦匪不禁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的很。 时珺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眼神里的深意,但随后才慢慢想起来,之前自己对秦匪认错的时候,也是用这个说辞。 同样的,爷孙俩的态度自然也是一样的。 「你少煳弄我!你要真知道自己错,就早就来找我,而不是隐瞒了这久!」秦老爷子目光如炬得就一语拆穿。 时珺:「……」 果然不愧是一家人,这句话以前在时家的时候特别好使。 只要一句哪儿都错了,自甘领罚,就全都搞定了。 怎么到秦家,就用一次就被看穿一次。 而且不仅被看穿,还有相对应的惩罚。 秦匪是打屁股做惩罚,至于秦老爷子不愧是长辈,手段更狠,直接打算把人关起来。 因此嚷嚷地喊:「那些警察呢!」 老爷子的助理连忙回应:「还在院子里。」 刚看到老爷子生气,他就没敢让那些人走,让他们在门外等着,生怕真出事。 可谁知道最后会爆出了这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秦老爷子当即一声令下,「把人给我叫进来。」 那名助理立刻点头走了出去。 站在旁边的秦匪这个时候不得不喊了一声,「爷爷!」 可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没过多久,门外的人就走了进来。 老爷子二话不说指着时珺就呵道:「这人还真是个危险分子,给我把人抓进去关几天!」 一听到这话,秦匪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也顾及不了什么长辈不长辈了,立刻挡在了时珺的面前,神情焦急不已,「爷爷!」 可秦老爷子压根就不搭理他,只是对着站在那里的几名警察说道:「还愣住干什么!」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了一番,刚才虽然人在院子里,但是屋内老爷子声音洪亮,自然是将事情听了个遍,知道眼前这位女孩子不是未来的少夫人,而是已经内定的少夫人,再加上又看到秦匪那不善的锋利眼神,心里不禁暗自叫苦。 看吧! 就说会成为炮灰! 这爷孙两个打架,结果把他们弄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那名队长迟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但抓人的动作迟迟没有。 一时间,三个人就僵持在那里。 747改口,叫爷爷!(一更) 时珺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后,最终站了出来,看着老爷子问道:「真关?」 秦老爷子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怒沖沖地瞪了一眼,道:「难道我还和你来假的啊!」 时珺看他气得那叫一个吹鬍子瞪眼睛,最后静默了两秒后,唇线绷紧成了一条直线地点头,「行。」 「你不要跟着瞎胡闹!」秦匪听到她这话后不禁急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跟着这些人走意味着什么! 当下他连忙对自家爷爷说道:「爷爷,她为了我受了伤,还需要休养,不能去那边关着,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他说这话其实是在赌。 赌老爷子到底对时珺在不在意。 而这个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丁茹终于从这接二连三的消息里回过了神,便出声道:「阿匪,不要惹你爷爷生气。」 但秦匪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始终凝视着自家爷爷。 见老爷子板着一张脸,看上去依旧生气,但到底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 于是,径直对着那名警察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爷爷在气头上胡乱说的,让你们就此白跑了一趟。」 那名警察眼角余光朝着老爷子虽然面色紧绷,但是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顿时心里头松了口气,脸上也重新露出了一个笑容,客气道:「没事,没事,老爷子孩子气性能理解,能理解。」 随机就一声收队,赶紧带着人跑了。 这回是真的跑了。 谁来阻拦他都不想再留下来。 这种家族内部的事,本来就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听的。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普通豪门家族,而是世家。 那随随便便一个消息都能砸死人。 他们可承受不起。 所以那名队长带着自己的手下一熘烟儿地就全跑了。 只剩下屋内那些人一个个还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秦家爷孙两个人的对峙。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内的气氛越发的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定格在了老爷子和秦匪的身上。 这爷孙两个在这个女孩子的问题上,明显互相都不肯让步,再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真得出问题。 毕竟老爷子年纪摆在这里。 正当其余的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圆场的时候,就见老爷子突然双手负背,面色阴沉地就朝着楼上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捉摸不透。 什么情况? 怎么走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走到楼梯口的秦老爷子勐地一个转身,冲着楼底下的时珺吼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滚上来!」 站在时珺身旁的秦匪不免有些担心,下意识地就要护着,「爷爷,她身上有伤……」 可秦老爷子这次可不会再默认了,当即就怒吼了一句,「她有伤也不耽误走路!刚才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似的,别和我说现在爬个楼梯反而不行了!」 秦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珺轻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没事。」 随后就上了楼。 秦匪也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 结果被站在楼梯口的秦老爷子给制止了,「你不用跟过来,你去照顾你妈。」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被强制留在楼底下的秦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自家爷爷,最终想了想后,觉得爷爷既然还是手下留情,没真把人带去警察局,那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打算先把母亲这边给解决了,再回来收拾残局。 「妈,我让助理送您回去吧。」 但丁茹这会儿怎么可能愿意离开,「我还回去什么,你爷爷从来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这女孩子到底什么来路?」 面对丁茹这般的忧心,秦匪此时此刻抱着同样的心情看向了二楼的转角处,语气沉沉地道:「我也不清楚。」 他不清楚时珺是怎么和自己爷爷认识的,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纠葛,竟然能让老爷子认下这么个孙媳妇。 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所看到得那么糟。 甚至爷爷好像很亲近时珺。 * 二楼书房。 时珺进了书房后,看秦老爷子站在窗口,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便顺手将书房门给关上了。 然后主动开口说:「谢谢老爷子。」 秦老爷子怒嗤了一声,「谢个屁,我是看在我孙子的份上这才没把你抓进去。」 时珺看他心口不一,不禁弯了下嘴角,「我知道您刚才是想帮我,否则秦匪在知道我隐瞒了他那么久,肯定会生气。」 她又不傻。 如果一开始可能没看出来,但后来说完未婚妻之后,老爷子那暴跳如雷,甚至连警察都搬动出来的样子,她就基本知道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老爷子这是变相帮自己一把,免得到时候在秦匪那边没办法交代。 对此,站在那里的秦老爷子冷冷一声哼,但却没有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 时珺看老爷子是真的挺生气的,于是只能乖乖地再次认错,「对不起啊老爷子,我错了。」 看小姑娘这么低眉顺眼地说自己错了,秦老爷子也不可能再发火下去了,只是语气不善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话说来话长。」 时珺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复杂又冗长,就不想多说。 可秦老爷子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直接一句,「那就长话短说。」 时珺没办法,只好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和他说了一遍。 「你知道的,就是我把你抓了,逼你给我父亲打电话,定下婚约,就此毁掉了时家和江家的联姻之后,我父亲为了给江家一个表态,也变相逼我服从,就把我关了起来。」 「然后你逃去了海城?」秦老爷子忍不住出声问。 「没那么简单,我当时被困在时家的另外一处别墅后,我四叔就蠢蠢欲动了起来,想趁此机会弄死我,我父亲故意装不知道,我就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侥倖逃了出去,但因为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那个时候我自己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没办法两边抵抗,索性就改头换面,装死地躲在了海城。」 秦老爷子听到她轻描淡写地用这么几句话概括了当年的事,心里头止不住的发沉。 因为他无法想像,在那个时候,还没有满二十周岁的时珺是如何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出重围逃了出来,又是用什么心情面对共公司的动盪。 这些事情光想像,他都觉得心惊肉跳。 更别提,时珺亲身经歷过。 秦老爷子想到这里,就不禁着急地发问:「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向我寻求帮助?!」 她要是没有清空号码,而是第一时间来求助他的话,他至少能把人接到自己的身边,让最好的医生来给她救治。 时珺想了下,道:「我觉得自己能搞定,所以就没想麻烦你。」 秦老爷子眉眼间的焦急之色立刻就淡了下来,继而冷笑了一声,「那你倒是挺会麻烦我孙子的。」 时珺怕他误会,以为自己是有目的地去和秦匪有交集,连忙解释道:「这是个误会,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你孙子,那个时候他也很小心,用的是假名,我根本不知道。」 秦老爷子哦了一声,像是瞭然似地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脚踏两条船?」 「当然不是!」时珺听老爷子越说越荒唐,蹙眉解释:「我那个时候各种麻烦事缠身,连吃饭钱都是问题,哪有心思谈恋爱。」 「所以那个时候的你明明就已经窘困潦倒的很,却还是不肯打电话让我帮忙。」 秦老爷子一句话,竟然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并且还把她诓了进去。 后知后觉的时珺这个时候才发现老爷子这是故意挖了个坑给她跳,「也不是,其实没有到那么惨的地步……」 可话还没完,老爷子就骤然一声冷呵,「你还在骗我!」 时珺:「……」 「你当时不找我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不相信我!你怕我会出卖你,所以你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把一切都清空,将自己的后路全都斩断。」 时珺抿了抿嘴,没有马上开口。 「至于你和秦匪……」老爷子轻呵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嘲弄,「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他是我孙子,否则你死都不会和他有牵连。我太清楚你的想法了,秦家和江家是死敌,而时家又偏向江家,所以你一旦暴露,你根本无法确定秦匪会不会利用你,做点什么,最终会不会沦为这两家的牺牲品!」 秦老爷子完全就是一针见血地将时珺所有的虚假谎言全部撕扯开,然后将她的顾虑和小心思全部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站在那里的时珺彻底沉默了下来。 面对她的沉默,秦老爷子就知道自己全都猜对了,一声冷笑后,他沉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没有再说话。 原本好不容易缓和了几分的气氛倏地再次陷入了一种凝重之中。 时珺知道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他生气也对,毕竟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许久之后,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开了口:「你说得没错。我不相信任何人。就是秦匪,也是几个月前他为我断了肋骨,差点死在江暮韫手上的时候,我才确定了他这个人。」 她说话时那精緻的眉眼间罩着一层沉冷之色,没有丝毫的温度。 「如果你觉得秦匪为了我这样人不值得,我能理解的。」 时珺觉得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连最后的藉口都被拆穿了,应该是没有什么迴旋的余地了。 所以她索性也就开打开天窗说亮话,打算早说早了事。 也没必要还留在这里拖拖拉拉,浪费彼此的时间。 在最后向老爷子道歉以及道谢之后,她转身就打算离开。 却不料,这个时候身后的老爷子一声呵道:「我说让你走了吗?」 时珺的步子一停,带着几分的不解的眼神看向了他。 秦老爷子瞪着她,神色看上去非常不友善,「我孙子为了你,几次差点都死了,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你了,你现在让我做恶人?你想得美。」 时珺怔了下。 「我告诉你,你别想破坏我和我孙子的感情!」 老爷子此时的语气和表情依旧兇巴巴得很,但时珺却感觉出了他言辞之下的意思。 当下她眸色一亮,继而弯弯一笑地道:「那还是不让你做这个恶人。」 秦老爷子看她这么难得乖乖给了自己台阶,不由得哼哼唧唧地下巴一扬,那叫一个傲娇,「赶紧抓紧时间结婚,我要抱重孙女!记住了,是孙女,我不要孙子!听到没!」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时珺笑着道。 但秦老爷子这会儿正占着上风,哪里会管这些。 这小老头平日里没理都会搅三分理,更何况现在时珺如此低眉顺眼,他自然蹬鼻子上眼了,「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姑娘,小姑娘香香软软多可爱,不像臭小子烦得很。」 那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是对男孩子满满的嫌弃。 这让时珺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秦匪和自己说的话,说老爷子因为没有孙女而离家出走的事。 光想想都觉得小老头可爱到不行。 时珺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 秋日阳光温暖。 窗台上的盆栽在日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一秒还对着她吹鬍子瞪眼睛的老爷子下一秒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丫头,你不相信我其实是对的,不对的是我。」 时珺的笑就此僵在了唇畔,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了正背对着自己的秦老爷子,吶吶地叫了一声,「老爷子……」 结果老爷子勐地一个转身,就拧着眉,训道:「叫什么老爷子,叫爷爷!没规矩!」 「……」时珺心里那股异样情绪立刻被打破,禁不住地想,明明是你自己迫不及待,怎么成了我没规矩了,但这个时候也不好明说,只能顺着他,喊了一声:「爷爷。」 还别说,这一声爷爷让秦老爷子立刻火气消退,就好像灵丹妙药一样。 早知道叫这么一声能让老爷子这么开心,时珺觉得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就叫那么一声。 说不定就不会有鸡飞狗跳的局面了。 就在时珺胡乱想着时,却见秦老爷子从窗边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又有了几分的沉重和严肃,「刚才我是真很生气你不信任我……」 时珺心里一沉。 这是又要算帐的意思? 还没等她做好心里准备,结果就听到秦老爷子继续道:「但我更生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对你坦白一些,对你更好一些,好让你明白,同意你和臭小子试试,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被你抓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是形势所迫,而是后来在和你的相处中真的觉得你这丫头挺好的,挺适合那臭小子的。」 时珺听到这话,倏地只觉得鼻子一酸,手不自觉地攥紧。 其实老爷子不应该对自己这么好的。 因为当年他们的相遇和认识并不是那么的美好,甚至就婚事她都是用刀架在老爷子脖子上才勉强取得的的同意。 所以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老爷子求助这的确也是一个原因。 那时候为了能够给自己尽快找一门婚事,好毁掉和江氏的联姻,她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后果代价。 那么自然,即使在得到了对方的口头答应之后,她也不会真的会无条件相信对方会帮自己。 哪怕在后来两个人的相处逐渐愉快起来,可人心这种东西哪能随便相信。 之前她的境况那么好,老爷子对自己也是别别扭扭,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更别提后来她遭遇了这些,变得落魄了。 万一老爷子翻脸,那她该怎么办? 她当时的境况就如同站在钢丝绳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从那根绳索上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因此她宁愿一个人扛,也不求助任何人。 却没想到,因为这个却老爷子为自己担忧焦虑了整整两年。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里有了几分的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时珺希望当初遇见秦老爷子的时候能够态度更加恭敬些,做事也不要太过极端,而是温和一些,希望老爷子能够帮忙,而不是比他帮忙。 她将拳头握得紧紧的,指尖都不自觉地陷入了掌心之中,声音都变得有了几分哑,用力地嗯了一声。 秦老爷子看着她收起了一身的冷芒,低低地垂着脑袋,真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时,眉眼间也缓和了下来,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做安抚,「不过,秦匪弥补了这一点。他用命让你学会了信任,也挺好的。或许,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一句用命学会,让时珺眼眶都微热了起来。 她这次连声儿都发不出来了。 秦老爷子看在眼里,当下就将话题终止,「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免得耽误了秦匪对你的审讯。」 说到这里,他故作幸灾乐祸地道:「我可是非常期待,我家小子翻身做主,说不定还让你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榴……榴槤!哈哈!」 听着老爷子如此落井下石,时珺心里那股难受劲儿不禁被沖淡了一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随后就下了楼。 楼下的一行人看到他们一老一小走下来,顿时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他们看去。 「爷爷。」 「爸。」 丁茹和秦匪更是第一时间叫出声。 只是秦匪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的时珺身上。 一看到她的眼尾似乎有些红,看上去像是哭过的样子,秦匪的心倏地紧缩了一下。 难道爷爷真的训她了? 正想着呢,就看见老爷子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走了下来,问道:「你们傻坐在这里干什么?」 丁茹对刚才老爷子生气心有余悸,因此开口就问道:「爸,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我好着呢。」秦老爷子说完之后,又看向了站在沙发边上正盯着时珺看的自家傻孙子,很是随意地吩咐了句:「记得过两天带你媳妇儿来家里吃饭。」 这一句话让大厅内的气氛骤变。 所有人的唿吸更是一顿。 什……什么? 老爷子刚刚在说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 丁茹更是被震惊得脱口就喊了一声,「爸?」 但老爷子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还看着秦匪。 秦匪哪里不懂他自家爷爷那眼神里的意思,赶紧应答了下来,「好!我明天就带她回去。」 秦老爷子一听,眉梢轻挑起,「哟,你还挺着急啊。」 「她快要回去了,我想抓紧点时间。」秦匪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紧接着又立刻表示:「不过,你不用操心,我明天让人去家里全准备好,你只要在家里等着我们两个就行。」 老爷子哼了一声,「准备什么准备?什么都不准备,就让她陪着我吃糠咽菜!」 说罢就看向了时珺。 小老头儿扬着下巴,一脸嘚瑟。 时珺轻弯了下唇,点头,「行,我陪您吃。」 秦老爷子这才满意,随即很是傲娇地双手负背地走了出去。 在场的人这个时候看向时珺的眼神变得彻底不太一样了。 申宝儿更是完全傻了眼。 478完了,秦匪生气了!(二更) 在场的人怎么都想不到,就这么上了一次楼,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居然老爷子从火气沖天到现在的大方承认对方已经是秦匪的媳妇儿了? 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而且这秦总的亲生母亲还坐在这里呢,都不需要问过她的意见吗? 看着丁茹已经完全被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众人也不敢随便说话,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只当做没听见。 但心里面却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復。 谁都没想到,最终成为秦家少夫人的竟然不是京都的人,而是一个很漂亮但是却不怎么知名的女孩子。 这可真是爆了冷门了! 圈内要是传出来,只怕得把那些世家豪门大小姐给震得眼珠子都给掉出来。 「阿匪,你……」 丁茹这会儿根本缓不过来,只觉得反转太大,脑子跟不上节奏,一口气提在那里,久久不能平息。 秦匪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怕她情绪不能调整好,就此晕倒在这里,因此赶紧率先开口抢白道:「妈,我先送你和爷爷回去。」 「可是……」 「妈,你身体不好,不能一直久坐在这里,有什么路上我们详聊,好不好?」秦匪这会儿有了老爷子的同意心里被提多开心了,嘴角噙着笑,就亲手推着轮椅把她送出了大门。 临走前还特意又看了儿一眼时珺。 那眼神别提多意味深长了。 站在楼梯口的时珺多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盯上的猎物。 * 因为秦老爷子是自己派车过来的,所以不需要秦匪送,直接就走人了。 秦匪少了一个人送,可以尽早回去,自然是心里头开心的很。 以至于坐在车内陪着丁茹回去的路上,脸上是止不住的轻松和愉悦神色。 那种克制不住的飞扬神采让身旁的丁茹都感觉到了。 这会儿她总算是从刚才的惊愕中彻底回过神来了,再看自家儿子那么高兴的样子,她立即皱眉道:「我不同意!」 突如其来的拒绝让秦匪不禁一愣。 丁茹随后继续道:「你谈恋爱没问题,我可以不插手,但是结婚不行!」 她自认为自己退让了好大的一步,可秦匪却气笑了。 结婚不行,那他谈什么恋爱,闲得浪费时间吗? 但这话他不好这么直接怼,他得顾念着自己母亲的身体,所以只好把自己的爷爷搬了出来,「可问题是爷爷已经同意了,而且这个姑娘还是他定下来的。」 结果丁茹却并不买帐,「你别以为搬出爷爷我就拿你没办法,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都煳涂了,但你不能煳涂!你要是找个女的玩玩儿可以,但结婚却是人生大事,不能随便!」 秦匪不禁就此拧起了眉头,「什么叫找个女孩儿玩玩儿?只有渣滓才会随便玩弄他人感情。而我不是渣滓,她也不是可以随便能玩儿的女孩子,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你……」丁茹被他这不冷不热的一番话给噎了下,最后还是沉声坚持,「总之我就是不同意!」 秦匪看她始终不肯松口,于是只能换了个态度,问:「妈,你是想让我一辈子打光棍吗?」 丁茹被他这么一激,神色着急了起来,「胡说八道!以你的条件,只有你选别人的份,你怎么可能会打光棍。」 这话倒不是来自于母亲对于儿子的盲目自信。 抛去秦家这一身份地位,就凭秦匪自身的能力,以及他的优异程度,也足够吸引那些女孩子前赴后继了。 「可问题是,我只喜欢她。」这时,秦匪说道。 丁茹听到这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脸都白了,怒声质问:「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秦匪见了,赶紧上前替她顺气,努力缓和着情绪道:「妈,她真的很好,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对此,丁茹只是绷紧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反应。 但秦匪也没有介意,只是继续道:「这次国外两家公司故意设计我们秦家,我连夜去国外谈判,好不容易让对方同意把货给我们,结果不给运,想要连人带货故意扣下。当时爷爷和我们的人都没有办法过来支援我,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帮我从重重关卡里将东西运了出来,还受了伤。要不是她,我肯定没这么容易回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都快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说真的,将来他儿子要有个女的愿意这样拿命来拼,他肯定当场答应! 当然,女儿除外。 毕竟男人护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果然,坐在旁边的丁茹在听到他这一番话后,面色有了几分的缓和,「就算这样,那也没必要赌上你一辈子。你要觉得真愧对她,那大不了多给点钱,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这总行了吧。」 秦匪听到这话,他简直无法不能理解自己母亲的想法,「如果连她这种拿命来护着我的您都不同意,那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什么样了。」 丁茹嘆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婚姻不是恋爱,感情能一时兴起,可婚姻却是要一辈子走下去的,所以门当户对最为重要。」 秦匪扬了扬眉,「门当户对?」 丁茹点头,「当然了,就像你刚刚说的,她拿命来帮你。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她有钱、有地位,有身份,还会愿意拿命去帮你吗?这根本不可能的!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可以为自己搏一个前程,所以才会这样拼命,懂吗?」 秦匪听完她这一番话后,真真是彻底被气笑了,「她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 丁茹:「对!」 秦匪:「……」 他是不知道如果时珺以如今的层次还是没钱、没身份、没地位,那怎么的女人才能算有钱、有身份、有地位了。 不过他不打算说。 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母亲和自己所想像的似乎不一样。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甚至都没有和时珺好好聊过,就因为一句门不当户不对,就否认了这个人对自己儿子所做的一切,只用金钱将人打发。 秦匪想到这里,原本的好心情就此被完全打破,他的语气不自觉地生硬了几分,「那您呢?」 丁茹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 秦匪转过头看向了她,语气平静地询问:「丁家比起秦家来说,也是差距巨大,为什么您还嫁给我父亲?您也是想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丁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话时都有些轻颤了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匪本要脱口的那一句『可你都没有为我父亲拼过命』,在丁茹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只是语气里剩下了疲惫感,「妈,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明白,不能用这种角度看人的。要没有她,你儿子现在是生是死都不一定。」 丁茹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了情绪,道:「所以我说了,可以给钱,很多很多钱,让她这辈子都衣食无忧!难道这还不够吗?」 难道得给她一个秦家,才能满足她吗? 秦匪觉得自己就是在鸡同鸭讲,因此彻底不打算再和丁茹浪费时间了,果断一句:「她不缺钱,她就缺个老公!」 而正巧这个时候,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停了下来。 秦匪当即就肃着一张脸推门下车。 丁茹瞠目结舌:「你!」 还没等她再说下去,就见秦匪俯身,撑着车门,道:「更何况你放心,她有的是钱,比你儿子厉害多了,她没嫌弃我,把我甩了,我都烧高香了。」 说着就将车门给迅速关上了。 只留下车内的丁茹一脸傻眼地坐在那里。 什……什么? 对方比自己的儿子还有钱? 这不可能! 至于比他还厉害? 那就更不可能了! 先不说秦氏的产业了,就说她儿子自己一手创立的科技研发公司,那也是在行业内顶尖的,一般人根本比不了。 这女孩子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儿子相提并论。 太荒唐了。 丁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只觉得秦匪在骗自己。 正准备走下车门打算和他聊的时候,秦匪已经被医生喊过去交流起来了。 她最终只能在荣嫂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那种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半点劲都提不上来。 没过多久,医生就全都走了进来,打算给她例行检查。 等到一系列的检查全都做完,给她服了药之后,她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和秦匪再说些什么了。 秦匪看到她片刻后总算睡了过去,就走出了房间,对荣嫂嘱咐了一句,「荣嫂,我母亲就拜託你了。」 荣嫂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如果她有什么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 秦匪在说完之后就下了楼。 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了下这里的安保系统,并且和这里的保镖下令,「以后我母亲要人手,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明白了吗?」 「是!」 「还有,她去哪里,必须要实时汇报,不能延误。」 「明白。」 在交代完了这一切之后,秦匪这才离开了别墅,驱车往自己的公馆而去。 等到达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暮色降临。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就此沉入天际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公馆内通明的灯火,让秋季的萧瑟感都淡化了不少。 秦匪整理了下在母亲那边低落情绪,随后就进了大门。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味。 正巧这个时候时珺端着一盘刚烤好的肉串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他正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的,便开口道:「饭快好了,洗手吃饭吧。」 秦匪看到她身上套着围裙,眼尾微挑。 这倒是很稀奇啊。 从时珺住进这个房子之后,还从来没看见她有这样的打扮,也没有看到她有这样的闲情逸緻进厨房。 基本都是他出入厨房,或者是他派人过来做饭。 这可是第一次。 看来,小姑娘真的很心虚啊。 秦匪看她这样服软,嘴角轻勾了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去洗手间洗了手,再进了餐厅。 只见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有菜有肉,非常丰富。 按照往常,他肯定得问一句是不是她做的之类的。 但今天鑑于时珺的情况,他按捺住了。 只是拉开了椅子,坐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时珺看他情绪不佳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陪着他一同入座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安静。 等到吃完之后,秦匪看她还不出声,便故意吓唬她,作势起身离开。 果然,时珺看他这样冷淡的样子,终究没有忍住,出声问道:「你生气了?」 秦匪看她那副小心翼翼地表情,心里暗暗觉得好玩,但脸上却半点情绪都不肯泄露,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没有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未婚妻。」 要只是前一句话,时珺或许还分不清楚他的真假。 但加了后面那个称唿,时珺基本确定,他生气了。 而且生了好大的气。 这下可完蛋了。 时珺自知这次犯了大错,一向讨厌被人骗的人如今骗了人,理不占在上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只能干瘪瘪地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时珺觉得自己这是把这一辈子的抱歉全都在这一天用完了。 秦匪看着她无措地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脑袋,看上去十分的坐立不安的很,便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懂,你是迫不得已瞒着我的。」 他越是这样反常的好说话,时珺觉得他心里的怒火就越盛。 于是忍不住上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道:「我不是迫不得已,我只是……」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很心虚地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秦匪对此嗯了一声,「理解,明白。我先上楼了。」 说着就真的转身上楼洗澡去了。 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十分平静。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时珺却觉得越是心惊。 自己到底是把他气成了什么样,才会让他这样努力克制着。 时珺想了下之后,趁着他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就进了房间将桌上的水杯、毯子以及电脑和换洗衣服全都搬走了。 她觉得,可能没自己在旁边,他或许可以独自发泄一下,这样对身体也比较好。 所以,洗完澡出来的秦匪就看到小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消失了,连床上的那个枕头都没了。 瞬间原本的好心情也随之彻底消失了。 东西呢? 刚进来洗澡的时候都还看到的,怎么现在…… 当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完了,是不是玩儿得太过火了,把人给弄走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头髮,赶紧披上浴袍就冲下了楼。 「时珺?」 「时珺!」 「时珺?!」 …… 他在各个地方一边喊一边寻找着。 厨房、餐厅、小花园,全都翻了个遍,就是没看到她一丝一毫的身影。 这下,秦匪的心里不由得开始变慌了起来。 难不成人真的被自己给吓跑了? 这可不行! 好不容易得到爷爷的同意,明天就能正式上门吃饭了,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啊! 秦匪有些后悔,刚才要是对她的态度能够在缓和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当下,他快步朝着安保室走去,神色匆促地询问着里面的人,「她人呢?「 保镖还没看过如此狼狈的秦总,冷不丁地有些怔住了,「谁?」 秦匪看他一脸懵的样子,心里本就着急不已的怒火更加冒了起来,「时小姐!」 那名保镖被这么吼了一通,也是心里委屈,但是他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受着道:「不知道啊,她没出门。」 秦匪一顿,「没出门?」 当下二话不说就朝着屋内走去。 这次他在搜索完了整个底楼之后,就直奔二楼的次卧和客房而去。 结果勐地一推开次卧,就看到某人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前面,屏幕散发着幽幽光线,她本人更是带着耳机,正在对着电脑那头的人交谈着什么。 看上去一切岁月静好的样子。 749 夜色正好吃顿宵夜吧! 很显然,她刚才没回应应该是戴着耳机没听到。 可却生生将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坐在那里正在和谢原说话时珺看到秦匪突然破门沖了进来,先是愣了下,随后马上反应很快地和谢原说了一声,「我这里有点事,一会儿再说。」 也不等对方是什么反应,就已经关掉了界面,合上了笔记本,起身问道:「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秦匪此时绷紧了神情,抿紧了唇,三步并作两步地跨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时珺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抱给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什么情况? 刚不是还不高兴吗? 怎么突然间现在又跑过来抱自己了? 还没等时珺想明白,某人在用力一抱之后,就撒开了手,冷着声斥问道:「你不待在房间里,跑来这里干什么!」 时珺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说变脸就变脸的人,道:」「我看你今天挺累的,我又要开几个通宵会,我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就把东西搬出来了。」 秦匪听到她这话,不由得朝着书桌上看去,还真把自己所有家当全都挪过来了,顿时气笑了,「你倒是挺贴心啊。」 时珺也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但还是乖巧地回答了一声,「还好。」 然后就看到秦匪那张脸冷了下来,「我那不是夸你。」 时珺:「……」 她顿时萎了。 果然安抚人之类的她真的不行。 时珺最终只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匪看她那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想了想自后,觉得还是别真把人给逼急了,到时候哄人的就不是她了,而是自己了。 他沉默了一下后,故意问道:「未婚妻是打算和我分房而睡了吗?」 未婚妻就是时珺的软肋,一提及她顿时就没底气,只能低垂着小脑袋回答:「没有……」 看她那副怂怂地样子,秦匪忍不住就勾了下嘴角,「那关于未婚妻这件事打算和我聊一下吗?」 时珺一听,霍地抬头,「聊!」 秦匪随意地坐在了床边,问:「行,那就聊。」 时珺酝酿了一下,才斟酌着道:「差不过三年前,我和你爷爷有了这个约定。不过你爷爷一开始并不答应,是我威胁他,逼他答应的。」 秦匪挑了挑眉,这些他已经从今天他们两个人那些对话中了解了个大概了。 「还有呢?」他问。 时珺沉默了片刻,神情带着几分的纠结,道:「还有……那个害你从京都逐出去的人,就是我。」 说完之后她脑袋就垂得更低了,恨不能埋进胸口里。 因为她觉得,秦匪接下来非常有可能会爆发,所以提前做好点准备,迎接那一场暴怒。 然而,缩着脑袋等了大半天,迟迟没等到预想之中的场景,不禁微微抬起头,就看到秦匪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没了?」 时珺吶吶地摇头,「没了。」 秦匪啧了一声,但看她那傻乖傻乖的样子,只能再次主动抛话题道:「可我怎么感觉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和我解释呢?」 偏偏时珺在这方面真的挺迟钝了,还反问:「有吗?」 秦匪看她不是真的故意装傻,索性就直接问:「你和我爷爷怎么认识的?」 时珺挠了挠鼻子,没敢细说,只是一句:「就是……当年我被逼婚,于是就故意散播了个假消息,然后把人给诓来了,逼他打电话给我父亲,这样一来,以你们两个家人的状态,江暮韫肯定不会愿意接受我,那么联姻合作的盟约也就被打破,一举两得。」 但事实上压根不是那么简单,是她故意发了个消息出去,引老爷子来,然后同时又把消息给了江氏。 秦家和江家本就是死敌,江家要是知道秦家这么个老宝贝来自投罗网,那肯定得全面出击把人扣下来,而时珺就在他们前来抓人之前就提前截胡,把人给带走了。 然后以此威胁他,逼他答应自己的条件,否则就就把人丢给江家。 老爷子一开始以为是哪个自家孙子的疯狂爱慕者,自然不从了。 结果时珺就是拿刀抵他脖子,他都不同意。 说什么孙子的幸福绝对不能被他给毁了。 那老头是真倔,哪怕时珺随后说是假的,他都不同意。 还说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了,到时候再反悔,对秦匪来说是一个污点。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珺简直气疯了。 他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算什么污点,而且就是一个订婚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真的上床。 退一万,真的结婚,那他也是占便宜的一方好吗! 但看老爷子那副宁死不屈地样子,她还真的就没办法。 最终时珺就退而求其次,表示让他只打电话给自家父亲,表示这一婚约。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说实话,秦老爷子再不答应,她就真的打算把人送去江家了。 但还好,老爷子后来大概了解,眼前这个人不是自家孙子的疯狂追求者,而是真的需要这一个口头婚约,并且如果自己再不从的话,很有可能真的会死,这才答应了下来,也的确按照她的要求打了那一通电话。 就此得逞的时珺这才打算放任。 可结果谁知道这个时候江暮韫竟然追过来了。 既然是她把人给诓过来的,自然她得把人安全送走才行,不然婚约可就没了。 因此她连忙安排人挡住,然后连忙亲自把人护送走。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当时所有通道都被江家给封死了,差点就被扣住了。 为了护住老爷子,她还受了伤。 但还好最后还是安全逃出了封锁区,成功躲到了她名下的一处房产里。 只是因为全城都被江氏搜索,一时间老爷子出不去,两个人就意外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一段时间她身上受了伤,再加上也不会做饭,以至于最后全程都是老爷子忙前忙后的照顾她。 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各种碎碎念。 她一开始还忍,后来烦不胜烦,就忍不住了。 两个人立刻就怼了起来。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只不过时间久了,倒也得了几分趣味。 两个人的相处也渐渐的融洽了起来。 甚至最后老爷子看她还多了几分的顺眼,意外松了口,说什么可以让她和自家孙子试试之类的。 当时她想着有秦家加持,自己和江氏的婚事更加不可能,所以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没想到最后却差点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那个时候我父亲想把我当做和江氏联姻的牺牲品,一来能把我从时氏丢出去,让我无力再沾手时氏,二来表示和江氏合作的诚意,所以我怕夜长梦多,就不择手段了,真的很抱歉。」 时珺每每想到当时自己那个昏招,就觉得自己太过卑劣。 还好老爷子在后续的相处中他宽宏大量不和自己计较。 要真计较起来,她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因为最终没有一个会放过她。 她想要用秦家打江家的脸面,分离江家和时家两家的合作。 可一旦操作不好,让秦老爷子出了事,秦匪第一个不放过她。 接着就是被打了脸的江家,江暮韫随即就会找上门来。 至于时家,联姻被毁坏,时寅更是恨不能在自己的头上踩上一脚,将自己逐出门去,以此划清界限。 所以,如果不是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用这一招。 然而,这个时候的秦匪在听了她这一番话之后,却只说了一句:「你父亲还没死吧。」 时珺:「???」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没有马上回神的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亲非要询问时寅的消息。 正要开口说话,紧接着就听到秦匪又说了一句,「想让他死吗?我可以帮忙。」 时珺:「……」 「毕竟这种人渣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秦匪说到这里的时候字里行间里充斥着满满的戾气,那架势恨不能将时寅现在就给弄死。 时珺没想到他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原本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情绪立刻缓和了不少,甚至心间一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牵他的手。 秦匪对此只是斜睨着看了她一眼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别动手动脚,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身体却还是非常诚实的反手握住了她。 时珺见了,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眉梢还带着些许绷紧的神色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秦匪看她是真的紧张自己的态度,心里又好笑又心疼。 其实爷爷既然口头认了她这个孙媳妇儿,这就证明当初的事他老人家早就原谅她了,甚至可能都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 说不定还心里暗喜自己因祸得福白捡了个孙媳妇儿。 就这个傻姑娘还因为这些事怕得不行。 当然,她抓自己的爷爷这件事肯定是不对的。 只是他并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那个时候的时珺。 那时候的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的依靠,只能在这个绝境里为自己搏出一条血路出来。 之所以说是血路是因为本来这个想法就危险到了极点,虽然她刚才一句话轻描淡写,但实际上一不小心踩错,那最先死得肯定就是她自己。 可以想像到那个时候她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和艰难,才会用这么激进又危险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秦匪一时没忍住,手上微微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抱着她,道:「下次要绑就绑我,我不仅答应婚约,我还帮你一起打坏人。」 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将时珺心中最后的那一点不安和侷促给熨贴。 「不生气了?」她微微仰起头,看向秦匪,眼底带着些许的明媚。 秦匪哼了一声,但狭长的眉眼里却藏满了温柔,「生气有用吗?」 时珺没说话,但眼里却漾着很淡的笑意,在灯光的照耀下,楚楚动人。 秦匪心里头微动,但是碍于这会儿自己的人设,觉得不能破得太彻底,多少要挽回一些,强忍着转移话题,道:「现在想想,其实你身上的bug很多。」 被人质疑自己的演技问题,时珺那就不能再继续低眉顺眼下去了,立刻坐直了身体,反驳:「不可能,我在你面前应该没有漏过马脚才对。」 「是吗?」秦匪看她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禁不住扬起了眉毛,轻笑着说:「那你当初为什么几次三番地问我名字里面是哪个匪字,包括后来我提及我爷爷的时候你的沉默,以及前段时间婚妻话题的古怪神情,这所有的反应可都不像原本的你啊。」 时珺被他说得神色一点点垮了下来,很是认真地道:「我一直以为我演技挺好的。」 结果谁知道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她发自内心的话却惹来了秦匪一阵低低地笑。 时珺不解:「你笑什么?」 「所以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当周乔当得很完美吗?」秦匪说完就笑得更加厉害了。 时珺从他的笑里面感觉到了什么,半眯起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此刻她完全忘记自己应该还是个处于下风的人。 秦匪眼看着她要炸毛,赶紧笑着解释道:「周乔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受气包,可你呢?在学校里被人称一声乔姐,在楚氏被人尊称为周小姐,哪里和受气包这三个字沾边。」 经过秦匪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演技真的挺糟糕的。 「也就周乔的父亲和周乔不熟,否则肯定得穿帮。」秦匪毫不犹豫地吐槽。 时珺皱了皱鼻子,语气里有些无奈地懊恼,「我演得很辛苦。」 她是真的辛苦。 钱不敢随便乱花,怕被看穿。 挨打也不敢还手,怕被拆穿。 做事也尽量小心,怕被识破。 结果没想到,即使这样还是漏洞百出。 「所以这就证明了,你不是吃演员这行饭的人,还是乖乖的在金融科技领域驰骋吧。」秦匪看她真的挺受打击的样子,抱着她安抚了起来。 可时珺依旧很郁闷,一副蔫儿了吧唧的样子,如同枯萎的花骨朵。 秦匪只能道:「好啦,谁规定周乔一定要一辈子当受气包的,难道就不能反击了?」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时珺,相反还激起了时珺的好胜心。 随即就看到她坐了起来,很是不服地道:「你以为你的演技就很好吗?谁家老师竟然连竞赛题都不会,还在大白天像个流氓站在医务室偷看?」 秦匪看她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样子,不禁佯装认真地和她聊了起来,「第一,我从来没说过我是老师。第二,那天我去医务室是想拿感冒药,头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人,等看到的时候你已经发现我了。哦对了,至还差点把我的鼻子给撞出鼻血!」 时珺:「……」 不仅没有翻盘,甚至还被翻了旧帐。 彻底完败。 反倒是秦匪被她提及到这个话题之后,突发奇想地问:「那我如果真是只是秦斐,你会接受我吗?」 时珺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冷不丁听到后,顿时愣住了。 片刻后,她问:「你是在和你自己吃醋?」 「……」秦匪或许之前没有,但听到她这么问了之后,他微微挑眉,点头:「没错,所以你快说。」 时珺思考了一下,摇头,「不会。」 秦匪立即也带着几分危险地笑,问:「为什么?」 「我那个时候麻烦一堆,哪有心情恋爱。更何况,你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以我和时家的那种景况下,我会害死你,而你也会拖累我。」 她的解释非常的清醒,挑选不出任何的错。 而秦匪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但明白归明白,情感上还是有了些许的低落感。 时珺感觉到他眼底的神采淡了几分之后,就知道自己这个回答一定是让这傢伙失落了,因此想了想,补救道:「但我必须承认,那个时候的你对我来说,的确是最特别的,否则我不会和你有这么多的接触。」 秦匪黑眸轻抬,「真的?」 「嗯。」 面对时珺非常肯定的回答,秦匪这下满意了,立刻像是一只被捋顺毛的猫。 时珺:「……」 她发现,原来这傢伙和他爷爷一个德行,在某个方面也是傲娇得不行。 「行了,时间不早了,该睡了。」时珺不敢再翻旧帐了,她怕到时候可能得哄一晚上了。 她可受不了。 但秦匪才刚尝到甜头,哪里愿意就这样放过她,见她要走,赶紧把人给拽了回来,「我还没有问完,你急什么,想逃?嗯?」 他双手像铁箍似的紧紧将时珺困在自己的怀里,低低沉哑的音调微微上扬,震得人心头微颤。 时珺的声音立刻虚了下来,「……没有啊。」 秦匪眉梢轻挑,「那我问你,为什么前几天我聊起我那个未婚妻的时候,你不把身份告诉我?」 「……」 时珺没想到他居然兜兜转转又把话题给绕了回去。 正头痛要怎么才能把这个话题彻底翻篇,却不想腰间的手一寸寸的收紧,秦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瞒了我这么久,居然都不告诉我,时珺,你是不是想逃婚?是不是想毁约?是不是想翻脸不认帐?」 「?」 「我看你就是想利用完我,就不要我了。」 「??」 「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坏姑娘!」 「???」 不是,这傢伙怎么可以说变脸就变脸,刚还一脸危险地质问自己,眼下竟然突然就哀怨了起来。 好傢伙,这速度人家川剧变脸都没他快! 「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你牺牲多少。」 秦匪说到这里的时候,时珺感觉他是真的委屈,勒着腰间的力道差点没把她给直接送走。 当下挣扎着就问:「牺牲多少?」 她是真不知道秦匪牺牲了什么。 但这话落在秦匪的耳朵里却觉得她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为了这个小姑娘每天担心受怕,就怕爷爷和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为此施展出浑身的解数,想要说服老爷子,和自己站在一条战壕里,好为自己和她增加筹码。 结果谁知道,她根本早就在老爷子那里认下了。 还一直瞒着他! 让他走了那么久的弯路! 想想就恼火的很! 当下就忍不住愤恨的低头朝着她的脖颈处,轻咬了一口,「非常多!」 时珺被他这冷不丁的动作给弄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就想要挣脱开。 但被秦匪难得的霸道给死死镇压住。 随即头埋在她颈边磨磨蹭蹭的提要求,「所以你得给我补偿,很多很多。」 那样子就像是在耍酒疯似的。 时珺也是无奈了,只能一边躲闪,一边问:「那你要什么补偿?」 秦匪听到这话,不禁笑着抬起头,很是柔和,道:「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在檯灯昏暗的光线下,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时珺也顾不得他这突然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心生警惕地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京都的圈子里都在说,秦家的少爷在自己的房产下金屋藏娇了一个女孩子。」秦匪的目光锁定在她的红唇之上,渐渐变了味,那深沉浓厚的热烈让他们之间的温度瞬间提高,就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都金屋藏娇了,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才对?」 搂着她腰间的手被后腰处揉了又揉,那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的到。 时珺被揉得软绵绵的,整个人瘫在他的怀里,可嘴还硬着道:「你这也不是金子堆砌起来的屋子。」 秦匪的眼眸仿佛深黑的海底,他轻轻地笑,俯身贴上了她的唇,含煳不清地说了一句:「那我让他们到时候去造一间。」 「……」 「时珺,我爱你。」 还没等时珺再来得及说什么,秦匪这一句情话堵住了她所有不着边际的话。 昏暗的光晕之下,秦匪就这么一直看着眼前的人,但他的吻却还在继续,先是缓慢而又轻柔的,明明气息灼热得恨不能生吞了她,却始终保持着克制,一点点的厮磨着,吸吮着。 等到时珺被彻底陷入其中,白皙的皮肤被染上一层醉人的颜色之后,配合他时,秦匪的唿吸明显开始急促而又沉重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心血沸腾了起来。 但唯独没有了隐忍和压抑。 那温柔却又强势的深吻,让时珺忍不住喉间咽唔了一声。 但秦匪却只是用手轻拍地安抚了下她,转而就又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继续和她纠缠着。 时珺知道,他是不想再委屈自己个儿了。 却又担心她不愿意,所以迟迟不敢贸然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一点点重新再次收紧她腰间的手,看着她时的眼神里像是着了火似的,另外一只手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指腹轻柔的蹭过她的脸颊,一遍遍地喊:「时珺……时珺……」 那缓慢而又坚定的喊,也不知道是想要催眠怀里的人,还是想要催眠了自己。 时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交汇之际,心不知为何软得一塌煳涂,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就此瓦解。 不,不对,其实早在这个男人为自己跪下的那一刻,她心里那道防线就已经分崩离析。 于是,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回应了一声,「我在。」 随即贴上他的唇。 秦匪瞬间气血翻涌,最后一根理智就此崩坏了,男人的侵略和力量感用一种极为迅勐的速度笼罩着她。 …… 那天晚上的夜色漫长,月光温柔,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750累到饿晕,好丢脸!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多,窗外秋日的光线明媚,舒适宜人。 然而,次卧厚重的窗帘却将这一切全都阻拦了下来。 屋内漆黑而又安静。 床上还隆着一个小小的山丘,仔细看的话就会察觉到那小小的起伏。 而此时隔壁的小书房门虚虚掩着,一道愉悦却又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了出来,「爷爷,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当下,电话那头的老爷子一听就暴躁了,「什么玩意儿?我这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一句不来就不来了?凭什么!昨天是你死缠着非说今天不可,现在你又说不来了,你要今天不给我个好点的理由,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此时站在小书房里秦匪眺望着着小窗外院内的风景,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暗想昨晚上那不是出现了点小小的意外嘛。 但这话又不好明着说,因此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撒了个谎,「昨晚上她开了一晚上的跨国会议,jy那边因为我,闹得挺大的,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这个,今天早上八九点才刚结束会议。」 秦老爷子听到是关于那个晶片的原因,那火气立刻就浇灭了不少,但说话时却还是气沖沖的很,「那我准备了那么多菜怎么办?她忙着不能过来,那你过来,你们家总得出一个,替我解决掉那些饭菜!不然这些饭菜我一个人得吃到何年马月去!」 秦匪沉默了下,随后又再一次地扯了个谎道:「爷爷,你就一个人努力吃吧,我可能也来不了,我公司这里的活儿也没有干完,得抓紧时间才行。」 结果惹得那边的秦老爷子气愤不已,「那你昨天怎么有空说今天来的?你个臭小子,想一出是一出,找的藉口还无比的烂!」 秦匪看老爷子这么生气,也的确有些心虚放长辈鸽子,因此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道:「这样吧,您让他们该做的都做了,我派人取,正好她醒来我和她一起吃,这样既不浪费粮食,我们也能吃到老宅子里的饭菜。」 老爷子见他们是打定主意不来,要放自己鸽子了,也懒得再废话,「随便你们,爱吃不吃,不吃我大不了餵狗。」 他在电话那头气势汹汹地嚷嚷完之后就果断挂了电话。 秦匪知道老爷子嘴硬心软的很,肯定会让他们做好饭菜,等着自己派人去取。 收起了电话之后,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趁着时珺没有醒,自己亲自去一趟,顺便看看老爷子也挺好的。 然而,正当他准备从小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珺竟然已经醒了,正坐在床重要,并且面色沉沉地看向自己。 秦匪一看,嘴角的笑容止不住地上扬,「怎么不睡了?」 话音刚落,坐在床上的人二话不说就将手边的靠枕给勐地一下就丢了过去。 「亏你有脸说我开一晚上的会!」 秦匪看到她那样子,也没躲,伸手就把枕头接住,笑眯眯地走到床边,如同一只餍足的狮子,好不得意地道:「那我总不能和爷爷说,咱两昨天晚上开了一晚上的车吧?」 那厚脸皮的言辞让时珺气结,随即又把另外一个靠枕给狠狠砸了过去,道:「滚蛋!」 眼看着小姑娘真要生气了,秦匪赶紧丢掉了手里两个枕头,讨好地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可时珺还记得昨晚自己被折腾的事哪里会给他好脸色。 昨晚上明明后来她受不了坦白喊累了,这人居然装聋作哑不说,甚至还给她转移话题,生生折腾到了下半夜! 她本来就因为连日开会,累得不行,再加上昨晚上他不高兴,自己都没好好吃晚饭,又饿又累,结果他还不放过自己,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等到了早上的时候还因此饿醒了,现在头还在发晕。 妈的,气死她了! 时珺看着眼前嬉皮笑脸,一副神清气爽的秦匪,就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肉!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么做,很有可能咬不下一口肉,反而借着这个理由,他反而会再次把自己吃干抹净! 她有种预感,这混蛋巴不得自己这样做。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 秦匪见时珺一直气唿唿的看着自己,只觉得可爱的不行。 那气鼓鼓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涨了气的小河豚,怎么看怎么感觉萌萌哒。 但实际上,时珺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杀意,恨不能把人吊起来打一顿的架势。 只是某人因为心情太好,眼睛自带滤镜,瞬间美化。 「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或者我再陪你睡会儿?」坐在床边的秦匪越看越觉得她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忍不住就要凑过去。 时珺经过昨天晚上的经歷后,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果断身体往后,和他拉开距离。 甚至还要往床下跑去。 「不睡了,我要去老爷子那里吃饭!」 秦匪见了,反应飞快,立刻伸手将人困在了床上,笑得那叫一个言不由衷,「你确定你的身体没问题?」 随后眼神在她的脸上巡视了一番后,就开始慢慢向下移。 虽然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但是那富有内涵的目光却如实质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时珺气恼不已,当即就一把将他的脸给推开,「闭嘴!」 秦匪看她那气得要抓狂的样子,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要是不行就别强求了,大不了下次去吃好了,又不急。」 见他还在那里胡说八道,时珺终究忍无可忍地一脚就踹了上去,「你给我下去!」 可秦匪这会儿反应能力别提多好了,动作敏捷地直接躲过了那一脚,甚至还藉此机会蹭了过去,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好啦,别生气了。」 时珺很快就察觉到这一异常,看着他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躺在床上,看上去分明是醉温之意不在酒的样子,当下就按捺下了脾气,语气冷冷地道:「我不生气了,你给我下去。」 秦匪看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察觉了,不仅不以此为耻,还厚脸皮的索性直接上了床,压了过去,「我这不是想仔细看看你到底生气没生气嘛,来,让我好好看看……」 越说,他的声音就越低哑。 脸也越凑越近。 微妙而又暧昧的气氛立刻在这紧迫的空间里暗潮涌动了起来。 但时珺珺只是一声冷笑。 还仔细看看? 仔细看看会需要手在她背后来回游走吗?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吗? 那样子恨不能直接把人锁在床上! 时珺哪里肯再和他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和他继续交谈下去,当机立断地就趁着他一个不注意,直接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就快速下了床,打算进浴室洗漱去老爷子那边吃饭。 可谁能想到,刚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黑,脚下也是软的,顿时让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差点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原本被丢在床上还在笑她逃跑行为的秦匪看到这一幕后,吓得脸色骤变,一跃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有惊无险的把人给拽进了怀里。 「怎么会这么?真的很难受?」 刚刚秦匪还以为时珺生气里羞恼的成分比较多,谁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 看着以往被打都能强撑着站起来的人,这会儿竟然连站都站不起,这不免让他担心坏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上哪里弄伤了她,才会导致她现在这样。 「要不要去医院啊?」他一脸紧张地问道。 时珺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不用,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浴室洗澡。」 可秦匪却还是不放心,「什么不用,我刚要不及时接住你,你都要摔了。要是真的很难受,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时珺看他一副随时带着自己去医院的样子,急了,「……不用!不用!」 要因为这个去医院,她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果断咬牙从他怀里挣了下来。 只是刚一着地,那股眩晕感再次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秦匪的手臂。 秦匪见她连站都站不稳,神色不禁有些凝重了起来,当即一把将人重新抱了起来,安置在了床上,认真道:「不行,我还是叫个医生过来看看比较好。」 说着就要去打电话。 时珺当即一把将秦匪给拽了回来,「不用!」 秦匪皱起眉头,「可是……」 「我不是难受,我只是……只是……」时珺犹犹豫豫地始终没有下文,最后看秦匪真的要拿手机,这才死拽着他的手,好半天才憋出了两个字:「饿了……」 时珺说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形象真的已经彻底没了。 有谁因为折腾了一夜,最后第二天起来差点饿摔倒的? 简直丢人! 而站在她身侧的秦匪听到这话更是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因为羞愧而泛着粉红色的耳朵,顿时笑了起来。 感觉自己被嘲笑的时珺当即顾不得羞耻,抬头就瞪了他一眼。 只是没有力气的那一眼攻击性实在太弱了,在秦匪的眼里更像是娇嗔。 秦匪哪里挡得住,当即凑到她耳边,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她小巧的耳,捏在她粉红的小耳垂上,声音低哑又带着一种别样的不怀好意,道:「昨晚上没餵饱你吗?啧,看来以为我得再努力点才行。」 「……」时珺瞬间脸都感觉发烫了起来,当即大怒,抬腿又是一脚过去,「你给我滚开啊!」 可惜她饿得力气都没多少,一脚过去对于秦匪来说就是挠痒痒,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他还得寸进尺地伸手将她一把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哄道:「好了,我不逗你了,我下去给你做点吃的,至于爷爷那里咱们不去了好不好?你就躺着再休息会儿,我等会儿把东西给你送上来。」 说着就下楼。 因为知道她饿得有些发晕,估摸着是低血糖了,所以先给她弄了杯蜂蜜水,先端上楼给她喝。 然后再下楼给她熬了点白米粥,又蒸了一盘小笼包,以及煎了几个荷包蛋,尽量给她做得都是好消化的,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总之将她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很。 时珺吃饱喝足之后,整个人也就恢復了过来。 不过显然气还没有消,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和秦匪搭话,偶尔应答两声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镜不是眼睛的。 反正看他哪儿都不顺眼。 秦匪呢因为吃了一顿肉之后,彻底没皮没脸了,到哪儿都粘着她,然后上下其手,这儿捏捏,那儿揉揉,还美名曰:按摩。 时珺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被他拖上床,因此最终忍无可忍地赶紧去书房开视频会去。 昨晚上因为被他蛊惑的,硬生生地晾了谢原一天一夜。 要再这么耽误下去,公司那边真的就要疯了。 所以她必须得好好干活才行! 时珺在公司内部的群里面通知了下半小时开会,然后就将视频率先打开,没过多久屏幕里亮起了一颗颗的脑袋。 站在书房门口的秦匪顿时眼神变得哀怨了起来。 开了视频,他就不能靠近她了。 小姑娘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凡开个语音,他都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秦匪就这样站在门口像个望夫石似地站了整整十分钟,时珺就硬着头皮,装作认真地听了十分钟的屏幕里传来的会议简报,直到秦匪看会议议程已经进入正题,知道她肯定不会停下来之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下了楼。 时珺等到他一离开,顿时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屏幕那头的高层们明显地就看到自家的老闆本来凝重到不行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 这让本来提心弔胆的他们不由得也跟着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段时间公司的整体陷入风波真的不算太好,哪怕后续时珺的反击非常有利,但终究还是错失了最佳的公关时间,损失了一些。 还有jy公司和kin集团的矛盾冲突,被江氏放大,也连带着拖累了一些。 所以在他们做出了一系列的数据之后,结果发现预计新的衍生品出来之后,情况可能没之前八月份的发布情况来的好。 其实要和其他同类产品比,他们肯定是第一。 但问题是,他们的老闆从来不和同行比,她只和自己比。 那这个要求就非常高了。 更何况八月份的2.0版本一路飙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要想超过这个产品,甚至齐平,真的有点吃力。 所以这些人很担心,到时候时珺会不高兴。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表示:「没关系,只要产品过硬,客户就会买帐。」 她越是这样说,那些人自然也就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 毕竟有些预防针必须得打。 特别是趁着时珺善解人意的时候,那就得多打几针才行,不然将来出问题了,那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果负面的影响太重,怕败坏路人缘,会产生牴触心理。」 「没错,就怕这件事闹得这么风风雨雨,最终虽然舆论里我们赢了,但群众审美疲劳,很容易让他们觉得厌烦。」 「对的对的,这次咱们的衍生品得保守点才行,不能够估算得太好,以免到时候出现持平或者是亏损的情况。」 …… 听着那些人在屏幕里面自说自话就把标准把标准下降,时珺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质疑我设计的东西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屏幕那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他们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表示。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时总您想多了,我们只是担心最后因为这场闹剧最后让那些人降低了对公司的好感度。」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觉得江氏用这种舆论风波来搅和我们的产品,这种手段实在太过下作。」 …… 听着那些人的话,时珺哪里会不清楚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提前说明一下,如果这次的产品不理想,那不能怪他们,如果产品超过了预计的,那么就是他们努力的成果。 这都是员工惯用的把戏。 其目的一是涨工资,二是升职,三是想在老闆的面前卖弄个脸面,好得到老闆的青睐。 时珺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所以语气冷然地道:「我们的产品不是调剂品,而是刚需产品,所以别把娱乐圈那一套标准套用在这里,舆论或许有影响,但绝对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大。所以,如果最后的数据流水没有到达我所预计的数字,只能证明,一我的产品不行,二你们的运营不行。」 屏幕那头的几个经理听到最后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不禁讪讪地道:「时总说笑了,产品怎么可能不行呢,要不行也只能是运营不行。」 「世事无绝对,如果真的是产品不行,我愿意为此负责。」时珺如此有担当的强势作风让那些人有些头大。 可谁让人家有那个担当的实力呢。 他们这些人跟着时珺混,是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自家老闆有本事,有能力,有才华。 难过的是,自家老闆太刚,太强,衬得他们这些人就如同一堆废渣。 在座的那些人最终也只能闭嘴。 看那些人都没了话说,时珺便再次道:「这款衍生品和软体之间的关联性非常大,所以数据完全不用太担心。至于运营方面……」她顿了顿,随即道:「有我一部分的原因导致,在这里我很抱歉。我会在产品上市前,努力和你们一起做出相对应的努力,尽量让影响缩短。」 能让他们这位向来清冷傲气的老闆说到这种地步,甚至还主动承认有一部分是她的责任,那些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认了呗。 一场会议最后就在时珺的利落果断中结束。 那些人没打成预防针,只能按下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规规矩矩地重新去干活。 而时珺则在休息了片刻后,开始了下一场和谢原的单独会议。 站在门外的秦匪此时神色沉静地端着那杯红枣桂圆茶停留了片刻,见茶水都有些凉了,转身下了楼重新又去倒了一杯给她送了上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泄露出半点异常。 时珺也忙着折腾会议内容,压根没把心思放在秦匪身上。 就这样忙忙碌碌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将堆积的工作全都结束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了,时珺觉得秦匪应该这会儿已经等得睡着了,于是这才合上了电脑,打算回房间洗漱,睡觉。 可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刚放轻手脚的推门进去,就发现屋子里只有两盏微弱的壁灯亮着,而秦匪就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 屏幕上白色的冷光投射在他的脸上,看上去神色严峻。 他抬眸,一看到她的时候目光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笑着问:「忙完了?」 时珺现在看到他的笑就有些憷,犹豫地点了下头,「差不多。」 秦匪嗯了一声,就抱着笔记本起身,「那你先睡,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忙,可能要晚点。」 听到这话的时珺顿时有些意外。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晚还要处理事情。 不过,能让他这么晚还要必须处理,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吧? 时珺也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是懂事地点头,「好。」 然后就去浴室洗漱,乖乖上床睡觉去了。 时珺本来以为他的晚点大概最多就是晚上一两个小时,结果……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手再一摸,就发现另一边的床铺整整齐齐,也冰冰凉凉,根本就没有任何被睡过的迹象。 所以,昨晚上秦匪忙了整整一个通宵? 这让时珺很是意外。 自从住进这里开始,只有她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还没见过秦匪通宵做过事。 大部分看见他忙基本上都是白天,晚上的时候手机、电脑全都关了,那样子就像是个退休老大爷似的。 没想到他忙起来的时候和自己也是不相上下。 时珺起床,洗漱完之后就下楼,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和秦匪做点吃的。 他通宵一夜,得吃点东西才行,不然人都没精神。 然而,等她下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各种厨具时不时碰撞的声响。 这让她有些奇怪,不禁加快脚步下了楼,往餐厅里走去。 果然就看到了秦匪正在厨房里给她煎煎蛋饼。 「你怎么在这里做早餐,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都做完了。」 秦匪看她下来后,便赶紧将住着小米粥的火给关了,打算闷上一会儿。 然后又将剩下的面粉煳倒入锅里,锅内很快就发出「滋滋」地声响。 一股鸡蛋混着的小麦的香气就此腾升而起。 时珺看着他加快的动作,不由得再次问道:「那你昨晚忙到几点?」 秦匪一边盯着锅内鸡蛋饼的熟度,一边回答道:「大概两点多吧,怕吵醒你,就没回卧室,在书房里凑合了一晚。」 对此,时珺表示极度地怀疑,「真的吗?」 秦匪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我的可信度有那么差吗?」 时珺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有。」 「行吧,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努力修復下我的可信度。」秦匪说完,看锅内的鸡蛋饼快好了,就对着站在门外的时珺吩咐道:「赶紧把碗筷都拿出去,早餐马上就好了。」 时珺看那锅子里香气扑鼻的鸡蛋饼出炉,也顾不得和他计较可信度这件事了,连忙将碗筷都拿了出去,并且摆放整齐。 很快,秦匪就将早餐一一端了出来。 等入了座之后,他将盛好的小米粥递了过去,顺便道:「今天白天我要去公司一趟,你一个人在家里可以吗?」 时珺:「当然。」 他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正低头打算喝粥之际,却不想秦匪却随后突然来了一句,「那身体好点了吗?」 时珺含在嘴里的那一口粥差点喷了出来,被呛了好几下。 她感觉秦匪这话里分明有别的意思。 难不成是打算大白天的就……??? 751爷孙欢乐聚 而此时秦匪不知道时珺的想法,只是见了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绕到她身边,给她顺气,「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时珺忙不迭的摆手,并且左躲右闪着。 秦匪看她这样迴避的样子,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后来渐渐回过味儿来,顿时笑了起来,「小姑娘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都想些什么呢,我就是单纯想知道你身体有没有问题,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今天就去爷爷那里吃饭。」 毕竟昨天没去成,连饭菜都没去拿,他觉得老爷子很有可能已经骂骂咧咧一晚上了。 所以想早点过去陪他吃一顿,让老爷子能够消消气。 这个时候时珺开始缓过来了,经过他一提醒,也想起昨天下午他放秦老爷子鸽子的事。 于是点头:「没问题,什么时候过去?」 秦匪看她恢復正常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自己的座位上,回答:「随便你啊,你要想中午去,等会儿我可以让人送你过去,你要想晚上去,那晚上的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去爷爷家。」 时珺想了下,觉得这些年也没见老爷子了,就前天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也没尽兴,当下就道:「那等下你派人送我自过去好了,晚上你直接去爷爷家接我。」 「行。」秦匪听着她一口一个爷爷,心里就觉得窝心,感觉他们两个就像小夫妻一样。 安排妥当之后,两个人开始吃起了早餐。 大概是因为秦匪今天急着要去公司上班,早餐做的比较简单,鸡蛋饼,再加红枣小米粥。 不过就算简单,还是吃得饱饱的。 秦匪吃完之后,将碗筷收拾好之后,就上楼去洗漱穿戴,临出门前他特意把沙发上正在电脑上看简报的人给捞了起来,低头就吻了下去。 昨晚上两个人彼此各忙各的,甚至连睡都没睡在一起,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机会,秦匪哪里能放过。 只是本来就想来个蜻蜓点水的临别吻,可吻着吻着就不对劲了。 肆意而又炽热的亲吻很快就勾起了前天晚上的记忆,凌乱的床铺,彼此间湿热的气息和暧昧而又破碎的声音。 顿时两个人的唿吸就都乱了。 秦匪咬住了她的唇,搂着她的手缓缓的揉,那掌心灼热的温度隔着她的衣服就此散开。 时珺被他揉得忍不住明显也有些撑不住,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了一声模煳而又软绵的咽呜。 倏地,秦匪抱着她腰间的手明显一紧,连吻都用力了几分。 深邃的眼眸里暗潮涌动。 他有那么一秒都想把早上的会议给延迟到下午的念头。 但怀里贴着的人明显感觉出了他想要进一步的想法,率先推开,往后退了两步,说:「你可以去上班了,我也要整理下去爷爷那里。」 秦匪眼看着到嘴的肉没吃成,有些贼心不死,提议道:「要不然坐我的车,我直接送你过去。」 「不要。」时珺果断拒绝。 以现在这傢伙的情况来看,上了车就是入了虎口。 她才没那么傻呢。 到时候万一真被吃了,还有什么脸见老爷子。 只怕到时候老爷子没见,绕了一圈又给送回来了。 那多丢人。 时珺才不想这样! 所以毫不犹豫地把人给推了出去,关门,上楼,换衣服,打算尽早去秦老爷子那里。 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安全! 只是当她换好衣服打算下楼的时候正好想起来昨晚上jy那边说要把一份报表发过来,让自己抓紧时间处理。 于是她决定先解决掉之后再去。 结果看了好一会儿,等全都弄完发送出去之后,竟然已经快中午了。 时珺便随后下了楼,让秦匪派给自己的司机赶紧开车。 还好中午时间段路上的车子并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就到达了秦家老宅。 古色古香的院子,一看就是带着底蕴的大家族风范。 那是时家几辈子都积累不下来的。 时珺刚下车,就有管家已经提前走出来迎接了。 这位管家早就得到了老爷子的吩咐,说是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访,所以态度和善地将她领进了大厅内。 然后时珺就远远地看到某位老人家矫健的身影从大厅的门外一闪而过。 等她走进大厅内,某人刚坐定在沙发上,正装模作样地拿着报纸在看。 只是…… 大概是因为太过仓促,手里的报纸都拿倒了。 时珺忍不住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随即喊了一声,「爷爷。」 秦老爷子故意施施然地抬头,正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时,结果就听到时珺突然说:「报纸拿倒了。」 「……」 秦老爷子那张脸立刻僵住,紧接着脸上的那个表情「噼里啪啦」地碎裂了一地。 停顿了三秒之后,所幸他也不装了,手里的报纸往茶几上一丢,变脸似的就怒声道:「阿匪说你很快就来,结果磨磨蹭蹭到十二点才来,你大概是专门踩着点来吃饭的吧!」 时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解释道:「本来是想早点来的,结果被公司那边的事给绊住了,这才耽误了。」 一听到公司,老爷子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好咬牙切齿地哼哼了两声,「总是你有理!行了,赶紧过来吃饭,饭菜都热了一遍了。」 当下就起身,踱步朝着餐厅内走去。 时珺也乖乖跟在他后面。 等进了餐厅之后就看到了桌上五菜一汤,荤素搭配的非常均衡。 一看就是有心了。 「做那么多啊。」 原本时珺是想要缓和下气氛,谁知道这话正中老爷子的下怀,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昨天放我鸽子,今天你们两个就给我留在这里打扫这些剩饭剩菜吧!」 时珺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说:「让他晚上来扫吧,我估计我吃不了这么多。」 秦老爷子听了,哼了一声:「知不知道什么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你也一起给我扫!」 看老爷子是怎么样都不打算放过自己,索性也不挣扎了,「行,那就一起扫。」 不就是剩饭剩菜嘛,以前和狗都争食过,吃点这些算什么。 更何况这种饭菜也算剩饭剩菜的话,那只能说她相当乐意吃。 爷孙两个人洗完了手,就坐在了餐厅内,开始吃起了饭。 只是一上桌,老爷子就各种「挑事」。 什么不能挑食了,要细嚼慢咽了等等一系列的说辞。 甚至到后面他一边吃,一边盯着坐在对面的人不耐烦地唠叨道:「多吃点,瘦得像根电线桿似的,也不怕阿匪将来不要你。」 时珺也不客气,咬了一口因为不现炸而有些湿软的小酥肉,无所谓地道:「他要是不要我,那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 老爷子哼了一声,故意道:「我主持什么主持,我又不是和尚,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我才不掺和呢。」 说着就美滋滋地咬着排骨,吃得那叫一个香。 时珺也没吃瘪,甚至还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就好。」 老爷子看她不仅不生气,还非常满意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好什么?」 时珺嘴巴里鼓鼓地塞着小酥肉,回答:「到时候我揍他的时候,您不掺和啊。」 「……」老爷子被她一举反攻给弄懵了,片刻后就气得牙痒痒,「合着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时珺挑眉,「不然呢。」 老爷子:「……」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小丫头是真长大了,以往只是伶牙俐齿,现在还会借力打力,顺势反将一军了。 越来越像滑不熘秋的泥鳅了。 当下咬牙切齿地吓唬她,「你敢揍个试试,看到时候我们祖孙两个一起联合揍你。」 时珺半点都不怕,甚至还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给自己盛了一碗紫菜蛋汤,「你不是说你不掺和么?」 老爷子理直气壮地故意气她。「谁让我和他是爷孙呢,当然得偏心了,你一个外人,我干嘛管你。」 时珺盛汤的动作一顿。 老爷子看见了还以为她是被这句话给激到了。 这下总算是满意了。 接下来就等着她生气了。 可等了一会儿除了她把碗放下,脸上并不见丝毫的动气的行为,甚至片刻后,居然认认真真地提议:「那要不然我不做你孙媳了,做你孙女好了。」 老爷子本来正在吃饭,结果被她这一句话将得一口米饭全都喷了出来。 孙女? 她要成自己的孙女,那秦匪还不得闹上天? 「你还挺会想,想的还挺美。」秦老爷子看她如此用心险恶,顿时白了她一眼。 时珺笑了下,替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道:「你不是缺一个孙女么,我明天就改秦,就叫秦珺,如何?」 老爷子被她轻轻松松反将一军气得那叫一个吹鬍子瞪眼睛,「不如何!你别想用这一招挑拨离间我和我孙子的关系。」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时珺平静而又惋惜地回答了一句。 秦老爷子顿时哼了一声。 两个人在饭桌上吃得那叫一个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老爷子感觉这样的日子已经好久没过过了。 自从老婆子、儿子和一个孙子没了之后,这饭桌上就再也没有欢声笑语过了。 虽说大家族里规矩多,饭桌上各种的要求,但秦家人却觉得这是一天之内最能够拉近彼此之间距离的时候。 一家人在饭桌上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多开心。 所以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 可当初有多快乐,现在坐在餐桌前就有多痛苦。 随着那些年秦匪的长大,他上了大学、接手了公司,忙前忙后,而丁茹生病被送去了郊外,从此以后这张桌子上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吃了。 不过还好,这种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随着时珺的到来,他相信以后这张饭桌上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得那叫一个闹腾。 老爷子虽然每每都看上去被气得半死,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浮着笑,脸更是红光满面的很,显然是高兴的。 等到午饭结束,两个人的「战场」又从餐桌转移到了院落中的桂花树下。 那边有专门从来喝茶赏花的一套石桌椅。 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这话一点都不错。 院子里两棵桂花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树叶间点点藏着黄色的小花骨朵,随风轻拂而过时,散发这迷人悠长的香气。 秦老爷子让人把茶具摆好,又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围棋给拿了出来,打算和她来上一盘。 当初两个人躲在那个小别墅里,时珺受了伤,没办法把人送走,只能暂时养着,以至于两个人每天闲着一点事儿都没,最后只能靠下棋打发时间。 其实时珺当时是不会下棋的,是老爷子一点点教上手的。 但没想到,最后教会徒弟,饿死了师父。 时珺在这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赋,还是老爷子自己没慧根,总之教完之后,时珺的进步简直可以用突飞勐进来形容。 到最后几天准备要走的时候,时珺基本上已经可以完虐他了。 要知道围棋入门简单,但真要能下好却很难。 然而这个很难的认知老爷子在时珺这里被打破。 本来他还想着借这个下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嘲讽,结果谁想到最后被打脸的是他自己。 两个人那段时间一边吵吵闹闹,一边下着棋,但再闹,时珺在下棋的时候也不会怼他,这点让他很开心。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对时珺态度转变的最大原因。 小丫头下棋不让人,但嘴上却不逼人。 尊重对手。 知道分寸。 是个好孩子。 不像秦匪那个臭小子,每次都让自己,下得一点都没有趣。 此时,坐在那里的时珺看着老爷子兴沖沖的样子,不禁道:「我很久没下了。」 这话不是客套。 是真的很久没下过了。 自从两年前把老爷子安全送走之后,她的事就接二连三的来,哪里有那个闲情逸緻弄这些东西。 可没想到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笑着脱口一句:「那正好!」 随后摆弄棋盘的动作都快了很多。 时珺一听,眉梢微微上扬,「嗯?」 老爷子自知自己说漏了话,赶紧给自己救场,说:「我是说,大不了我再教你一遍呗!这有什么的。」 「行。」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那时珺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两个人从确定先后手,然后就开始执子下了起来。 时珺虽然说自己很久没下,手生了很多,但老爷子却半点没感觉出来,她到底生在哪儿? 这才不过二十分钟,一盘子就被她杀得七零八落,就此败落。 老爷子指着棋局,瞪大了眼睛,「你骗我?」 时珺看着桌上的棋局,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这是很久没下的样子?亏我这盘棋还给你放放水。」老爷子输棋不能输面子地嘴硬道。 时珺看着棋,也点头附和了一声,「我也没想到。」 但这话落在老爷子的耳朵里就全然不是那个意思了,立刻就抬头,带着气恼地问:「你没想到什么?」 他以为时珺说的是自己的棋艺没想到竟然多年没有进步。 但没想到时珺却指了指棋盘,「我没想到爷爷您会给我放水,我就觉得这盘棋不对。」 老爷子一听,心情顿时美了,扬着下巴道:「那自然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了。」说着就大手一挥,道:「再来!」 时珺看他这么开心,牵了牵嘴角,就继续陪着下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老爷子各种感觉被诓骗的暴跳如雷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诓我!」 「好啊,你居然在这个地方设陷阱!你这丫头两年不见越来越坏了!」 「哈哈,你这个下法有点激进了吧?小心我徐徐图之,把你逼入绝境。」 但没过十分钟,就听到老爷子着急忙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对,不对,我不下这里,我下错了,我要下那里。」 「那里也不行,我要再换。」 「这个、这个……我觉得我没想清楚,我……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 时珺一反常态,任由老爷子在棋局上随便悔棋,半点都不生气。 老爷子看她那副好说话的样子就和秦匪那小子如出一辙,立刻觉得没意思了。 当即将手里的棋丢回了棋盒里,皱着眉道:「不下了,不下了。」 时珺看他恼怒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怎么了?」 「我都悔成这样了,你都不生气,和那臭小子一样,没意思。」老爷子觉得时珺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就开始也学会了讨好。 但对此,时珺却说:「我和秦匪的悔棋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嘲弄地说:「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让着我?」 时珺将手里的棋子也放进了棋盒里,笑了下,「他让你悔棋,那是真的让着你,我可没有。」 老爷子都气笑了,「我都悔三次了,你这还不是让?!」 这小丫头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简直是拿他当傻子。 时珺勾唇一笑,「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输定了,随便你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死灰復燃了。」 被她这么提醒了一下,老爷子不由得低头看了看桌上那盘棋,发现…… 好像还真是这样! 整盘棋黑棋完全被包围了,根本无路可逃。 怪不得她刚才一直都没反对自己的悔棋,合着是拿自己当猴耍呢! 这下就更怒了。 「不下了,不下了!你就没一把让我赢的,你是不是存心的!你是不是不想再踏进秦宅了!」 时珺看他那小孩子脾气,也不生气,只是坐在他对面,道:「我觉得,我要是放水了,以后才踏不进来。」 「哼!」 看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闹别扭生闷气的样子,时珺也是无奈。 正巧这个时候管家送来了切好的水果,她当下亲自起身去接,然后送到了老爷子面前,给他一个台阶,「吃点水果吧。」 但老爷子小脾气上来了,觉得刚才那几盘棋没自尊了,脸一偏,颇有骨气地说:「你少拿这个来煳弄我。」 时珺也没强求,将碗拖回到了自己的面前,拿起小叉子就开始一口口吃了起来,「苹果也算煳弄,那怎么样才算不煳弄?」 老爷子看她吃得那么开心,有些不忿了起来,「我要吃西瓜!」 时珺将苹果咬得「喀嚓喀嚓」作响,嘴巴鼓鼓,「都秋天了,哪来的西瓜。」 老爷子听了这话,像只找到了可以无理取闹的点,立刻毫不犹豫地道:「我就想吃西瓜!」 站在一旁的管家很是为难地道:「这个季节西瓜都不甜了,要不然换葡萄吃?」 「我不,我就要西瓜!」 那难缠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耍无赖的小孩子。 时珺没有对付孩子的经验,但是有对付老小孩儿的经验。 眼看着那名管家真的打算出门去买下挂的时候,却被时珺给按住了。 「吃什么西瓜,吃苹果,西瓜寒凉,秋季吃,你身体撑不住。」说着,就把碗里剩下的那几块苹果推了过去。 可老爷子看都不看一眼,「我不管!」 「那行。」时珺看他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也不多浪费口舌了,「反正大不了管家前脚给你买西瓜,我后脚打120救护车,到时候秦匪丢下一大摊子的事再来照顾你,然后公司医院两边转,忙死他。」 老爷子一听,那自然是不肯的了。 憋着那口气,绷着一张脸,许久后才憋出了一句:「你就故意激我吧。」 随即他就气唿唿地坐在那里,盯着时珺的脸,「喀嚓、喀嚓」地吃着苹果,那架势好像不是在吃苹果,更像是在咬时珺泄愤。 时珺对此只当没看见,手掌撑着下巴,抬头看着院子里的树木,那满院飘来的桂花香硬是将秋天的萧瑟感吹淡了不少。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时珺和秦老爷子的吵闹斗嘴中很快流逝过去。 老爷子吃了苹果,就带着她在整个宅院里闲逛。 秦宅很大,分东西两院。 以往东院是老爷子和秦匪父母两夫妻住的,秦匪和他大哥就住在西院。 可后来随着亲人们的一个个离去,最终这偌大的宅院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住着。 秦匪虽然后来为了让老爷子不孤单,从西院搬到了东院,和他住在一起直到大学毕业。 然后上班了也时不时的回来看他,可毕竟公事缠身,更何况他既要熟悉秦氏的操作,还要把控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着自己。 这些年他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宅子,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身旁的时珺看着他眼底那落寞的神色,于是不留痕迹地说了一句,「我应该还能留一个星期在这里。」 老爷子被这一句话说得立刻回过神,着自己形影孤单,这身边的人就来踩一脚,心里更加不开心了,但嘴上却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嘴硬地道:「走就走呗,难道还要我亲自送你不成?」 随即也没什么心思和她再逛下去了,双手负背地就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那倔强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爱。 时珺牵了牵嘴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只是跟了上去,陪着他进了大厅里。 不下棋,也不逛房子,一老一少就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看上去气氛有点冷淡。 偏偏时珺像是没发觉似的,坐在一旁一边吃起了瓜子点心,一边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那姿态还真是半点不像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回娘家似的。 跟在老爷子后面的管家看自家老爷子情绪淡淡,不怎么爽快的样子,而身旁的女孩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地自顾自吃着看着,不免有些担忧。 这女孩子是什么情况,就这么把老爷子晾在一旁不管了吗? 以前宝儿小姐或者无论是任何一个小辈来,那对老爷子都是百般讨好,千般的阿谀,各种逗老爷子欢心。 这位虽说在刚才吃饭和下棋的时候也哄了老爷子的,但这会儿怎么就不哄了呢? 难不成是不耐烦了? 眼看着气氛冷下来,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管家正想着要不要开个口缓和下气氛,顺便提醒下时珺的时候,老爷子自己就已经憋不住了。 「你没看到我还在生气吗?」 752定下了! 两个人不下棋,也不逛房子,一老一少就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看上去气氛有点冷淡。 偏偏时珺像是没发觉似的,坐在一旁一边吃起了瓜子点心,一边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那姿态还真是半点不像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回娘家似的。 跟在老爷子后面的管家看自家老爷子情绪淡淡,不怎么爽快的样子,而身旁的女孩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地自顾自吃着看着,不免有些担忧。 这女孩子是什么情况,就这么把老爷子晾在一旁不管了吗? 以前宝儿小姐或者无论是任何一个小辈来,那对老爷子都是百般讨好,千般的阿谀,各种逗老爷子欢心。 这位虽说在刚才吃饭和下棋的时候也哄了老爷子的,但这会儿怎么就不哄了呢? 难不成是不耐烦了? 眼看着气氛冷下来,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管家正想着要不要开个口缓和下气氛,顺便提醒下时珺的时候,老爷子自己就已经憋不住了。 「你没看到我还在生气吗?」 时珺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机,手上非常速度地剥了一个橘子,然后分成了四瓣,拿了其中一瓣径直就塞进了旁边人的嘴巴里,说:「吃了就不生气了。」 老爷子没想到时珺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这么多年哪怕他儿孙满堂,可从来没有一个小辈像她这般做出如此随意又亲昵的动作。 他就这样嘴里含着四分之一瓣的橘子傻愣了几秒。 管家在一旁看得吓了一跳,赶紧想要上前将那橘子给拿出来,同时觉得这女孩子太没有尊卑了,竟然敢这样随意地对待自家老爷。 她这是把老爷子当什么? 当阿猫阿狗吗?如此随意的敷衍! 这让那位管家有些不悦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仗着老爷子对她似乎有些青睐,就得寸进尺,没了规矩。 但就在这个时候秦老爷子却顺势将那瓣橘子给吃了,然后哼哼了两声,「别想用这个敷衍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色却还是很快就缓了下来。 管家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吃这一招! 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两个人一老一少就这么排排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剧。 那电视剧是一部悬疑剧,一共十集,一集为一个单元小故事,故事紧凑,节奏也很快,而且内容也非常值得让人深思。 等秦匪开完了会,一路风尘僕僕而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爷爷和未婚妻两个人正坐在大厅里闹闹腾腾地在争论着什么。 「肯定是那染黄头髮的小子是兇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您老这可是偏见啊,染个头髮就是坏孩子了?那我倒是不染头髮,我还不是照样用刀挟持你。」 「你!」 「要我说,还是那个女的问题,她之前说没进过房间,但是房间里却又的指纹,摆明了就是说谎。」 「她明明说的是案发的前一天没进去过,又没有说从来没进去过。」 …… 屋子里暖橘色的明亮灯火大亮,站在门口的他,就看到那两个人一老一小地坐在那里讨论的激烈,餐厅里也有食物的香气阵阵飘出。 那种温暖感,让他恍惚间想起了自己年幼时,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电视一般聊着家常,他就在各个长辈面前绕来绕去,好不热闹。 正当他沉浸在往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讨论的激烈的秦老爷子却正巧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发傻的秦匪,然后连忙嚷嚷了起来,「阿匪,你快来管管你媳妇儿,她不尊老,总气我!我都快被气死了!」 那倒打一耙的告状让神仙在回忆往事日不可自拔的秦匪勐地清醒了过来,他看见沙发上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停止了争吵,而是齐齐地望着自己。 顿时嘴角上扬的笑容越发的扩大了起来。 他当即大步走了进来,神色轻松而又张扬,「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教育一下才行。」 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好不得意,那眼神分明写着:「看吧,就知道我孙子和我是一伙儿的!」 可下一秒,那得意的神色就僵住了。 因为说好教育的人在走过来的瞬间把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的人捞了起来,然后在对方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其实他本来想给时珺一个炽热而火热地深吻。 毕竟早上没吃到,晚上他想补上。 可惜长辈在眼前,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贪念,只是亲昵地蜻蜓点水一下。 但就是这一下也足够让老爷子当场石化了。 他瞪大了眼睛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儿,随即就怒了,「不说说教育的吗?」 秦匪懒懒散散地搂着时珺,随意地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单手解着西装扣子,道:「不是教育完了吗?」 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你亲她一口就算教育了?」 「对啊。」秦匪说着顺势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重新把人搂进了怀里,继续道:「当然。要是你不满意这个惩罚的力度,我可以再来一次。」 还来一次? 「……」老爷子恨不能当场一脚踹飞过去,「滚蛋!你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秦匪笑得神采飞扬,没有丝毫的愧疚,「没办法爷爷,这可是我好追歹追才追到手的,差点小命都搭进去了,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秦匪知道老爷子不会真对他们两个小的生气,他其实特别享受这种吵吵闹闹的感觉。 因此他将话题又转了回去,低头问怀里的人,「刚刚在聊什么聊得那么激动?」 「和爷爷猜谁是兇手,我说是那个女主的闺蜜,他非说是那个男小三。」 说着就趁此机会往旁边撤了撤,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 相比较秦匪的厚脸皮,时珺有点不太适应。 虽说可以和老爷子闹腾,但是在长辈面前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总归影响不太好。 而且被他这么一抱,她能明显感觉到那股来自于他身上的热度成透过衬衫布料源源不断地穿透过来,让她不由得想到那些他们两个人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纠缠画面。 所以还是得赶紧撤离。 还好,秦匪在老爷子面前也没有太过,见她挣扎着,也就放了手,只不过随即就牵住了她的手。 秦老爷子看到他那样子,于是故意问道:「阿匪,你觉得是谁?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话虽然看似是在问剧情,但秦匪却觉得老爷子更像是新一轮的挑事。 他觉得这会儿自己要是再偏心下去,肯定老爷子这回不会善罢甘休。 可要是偏爷爷吧…… 他低头看了看也正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小姑娘。 啧,他知道时珺肯定不会生气,但是他还琢磨着今晚上能好好再吃顿肉,要是没把人哄住,只怕小姑娘又得藉机会偷熘。 这会儿他总算是有点明白那种被婆媳夹在其中的夹心饼干的滋味了。 「我觉得……」秦匪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心念一动道:「就不能是男主这个被害者自己贼喊捉贼吗?」 原本静等着答案的两个人听到这话,一个扬眉,一个意味深长。 无论他们的表情是什么,但两个都是聪明人,知道他这看似荒唐答案下的求生欲。 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剧里扮演着法医的角色非常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句:「或许,这一场所谓的谋杀,很有可能是死者自导自演地一齣戏。」 这下,沙发上的三个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在看到那名法医最后拿出的证据,并且将事件从头到尾地推理了一遍之后,那些原本碎片式的蛛丝马迹被串联起来,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就连电视机前的那两个人也渐渐回过味来了。 「你小子是不是看过了?」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家孙子刚才那个荒唐答案竟误打误撞地弄假成真了,因此不免有些怀疑了起来。 对此秦匪不禁笑了起来,「我哪有时间看这些,不过就是随便瞎猜的,反正电视剧不都这些套路么。」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一听,瞎猜的都能猜得那么准,岂不是显得他们两个认真讨论的人智商很低? 当下相处了大半天的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地朝着他冷冷扫了一眼,然后起身就朝着餐厅走去,齐齐把他丢在了大厅里。 明明前一秒还是爷爷的乖孙子,时珺的好男友,这下一秒就遭到了这样的冷遇。 秦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也无可奈何,摸了摸鼻尖,孤零零地跟了上去。 三个人坐定在圆桌上,还是五菜一汤,但是菜色全都换过了。 显然老爷子那些所谓的「打扫」不过都是说说罢了。 毕竟今天晚上这顿算是正式见家长了,就算不是丰富得如同满汉全席,也绝对不可能真的让两个小的吃剩饭剩菜。 甚至老爷子还心情特别好的让他们温了一壶黄酒。 他指着那壶酒水,对着时珺好不得意地道:「这黄酒可是我亲手酿的,要不要来一点?」 时珺看他献宝似的,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应了下来,「好啊。」 老爷子当即就给她倒了一杯。 那酒水呈琥珀色,晶莹明亮、极有光泽。 一看就不错。 于是时珺举杯就喝了一小口。 当酒水和舌尖触碰,就感觉到酒质柔和顺口、入喉更是别具风味。 「味道怎么样?」老爷子这个时候问道。 时珺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不错。」 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别提多开心了,要有鬍子估计得翘到天上去了,「那是肯定的,我的手艺,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说着又给时珺倒了一杯。 时珺也没客气,又喝了小半杯。 坐在一旁的秦匪看她这样喝,不免有些担心,「你少喝点。」 结果还没等时珺说话呢,老爷子率先就开口,「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人家丫头才喝了一杯,你就在那里嘀嘀咕咕,烦不烦。」 时珺顺势喝掉了小酒杯里最后一口酒水,点点头附和,「就是,烦不烦。」 秦匪看着他们两个人那一唱一和好得就像他们才是真爷孙,自己反倒成了外人的样子,无奈做出投降的姿态,表示他们继续。 于是这爷俩就真的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开始喝了起来。 时珺的酒量似乎挺好的,一连陪着老爷子喝了五六杯子,脸不红思路不乱,看上去十分的正常。 这倒是让秦匪略有些意外。 看来小姑娘还是个不露声色的高手呢? 这两个人嘀嘀咕咕地一边喝着一边说着,那气氛被提多融洽了,秦匪几次插嘴都没插进去。 人家女朋友上门见家长都是局促不安,紧张羞涩。她倒好,一上来就和老爷子喝起了小酒,吃着小菜,还和他聊起了刚才的电视剧内容,并且同时还拌着几句吵嘴和小争执。 那感觉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似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秦匪觉得,只要他们两个人能相处的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时珺从小就没有亲人,他很希望她能和自己的爷爷多接触,能让她也感受到家人的关心和关爱。 因此整顿饭他就这么坐在那里靠在那里嘴角含笑地望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 等整顿吃饭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这个点一般老爷子都该休息了。 可今天他特别亢奋,坐在餐桌前就是不肯动弹,拉着时珺就是喝。 酒壶里的就都已经灌了第三次了,管家实在忍不住劝了一次,结果被老爷子给打了回去。 时珺也没出声,继续陪老爷子喝了两杯。 但很快她就醉意上头,开始摆手说不行了。 老爷子趁此机会扬眉吐气地好好嘲笑了她一通,然后才放下了酒杯。 一顿晚餐吃得老爷子很是尽兴。 很快他们就转移到了大厅里喝茶,闲聊了片刻,让老爷子缓个半个小时,清醒一下,然后就打算告辞。 「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过两天再来陪你吧。」 老爷子喝了会儿茶,人已经清醒了不少,又恢復成刚才的样子,手里端着茶水,嘴硬道:「得了得了,谁要你们来啊,特别是你媳妇儿,总是气我,怎么着?气死我打算拿遗产呗?」 秦匪听到遗产两个字,不禁皱眉,「爷爷!」 而此时时珺歪歪靠在沙发上,看上去的确像是醉了,但脑子还算清楚,「那我得快点和你孙子结婚才行。」 她用结婚两个字不留痕迹地将刚才老爷子话里那晦气给沖刷掉。 老爷子顿时眯眼笑,嘴里故意气她,「想得美!就不给你结!」 时珺也不是生气,甚至还挺会转移注意力,道:「听到了,是老爷子不同意,别说是我不想啊。」 秦匪哪里不知道小姑娘那点小心思,只是嘴角微勾,不说话。 反倒是坐在一侧的老爷子看到自家孙子抿着唇,不言语的样子,以为这是真的。 于是不免坐直了身子,脸色都变得认真了起来,「你们还在真的打算近期就结婚了?那要不要拟定宴客单,还要写喜帖?房子呢,新房打算落在哪里?就在那个公馆吗?那公馆好虽好,但是这样一来,时珺南北两边跑,太累了吧?」 秦匪见老爷子竟然真的当真了,而且还这样为他们打算,摆明了就是同意的意思。 那还不赶紧趁热打铁,快点把事情敲下来了?! 当下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促狭一笑:「听到了没,爷爷答应了。」 这下轮到时珺被反将一军了。 不过她倒也没有太过心虚犹豫,反倒很是痛快地点头,「那行,爷爷你先考虑宾客。」 本来还以为会被拒绝,或者是被她转移话题的秦匪笑容微顿了下,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她……同意了? 她这是同意了吗? 她这是答应要嫁给自己的意思吗? 真的吗? 此时此刻的秦匪还陷在自我怀疑中,久久不能忘怀。 反倒是老爷子比他的反应要快很多,高兴得直接放下茶杯,站起来转悠了好几圈,言辞中是克制不住地激动,「行,那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就开始想!」 「刚还说我想得美,现在又迫不及待的想宾客名单,爷爷你心口不一。」时珺坐在那里轻飘飘地一句话就立刻杀了个回马枪给老爷子。 老爷子的笑当场凝固,略微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丢脸。 「你个丫头真的是……」恼羞成怒地作势就要揍她,「怎么就不知道让让老人家呢!」 时珺也不躲,就这么坐在那里,甚至还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想得美,就不让你。」 「……」 得,这是把刚才老爷子的话统统奉还给他了。 老爷子磨了磨后槽牙,都气笑了,立刻道:「那行,居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想,慢慢想,不那么急了!」 时珺也不怕,甚至还点了点头贊同:「是该好好想。」 这让刚刚从震惊到惊喜再转为兴奋的某人顿时急了,「别啊!」 这怎么就一眨眼就变成得不着急了。 而且这未来新娘不急,这未来新郎急啊,而且很急啊,他巴不得明天就结婚把人给娶回家啊! 「别什么别,有问题找你媳妇儿,是她让我慢慢来的,到时候你们别过来求我赶紧敲定就行。」老爷子老神在在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端着茶杯喝起了茶水。 坐在那里的秦匪顿时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你们明天再过来……」老爷子原本是想让他们赶紧回去,结果一不小心脱口说了真心话,却又知道他们那么忙,根本不会来,因此连忙转移了话题,「再过来我就不开门了,一天天的看到你们就头疼。」 随即就皱着眉头,看上去是真的被他们吵得不耐烦的样子,做事就要往屋内走去。 坐在那里的秦匪就此敛了几分笑,下颚的线条也绷紧了起来。 身旁的时珺怎么可能错过他这一细小的表情,于是歪在沙发的靠垫上,「既然不开门,那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您赏个客房给我住。」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祖孙两都愣住了。 老爷子站在沙发后面,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问:「你不走了?」 时珺嗯了一声,歪在那里掐着自己的眉心,道:「您那酒后劲厉害,喝得晕,不想动了。」 老爷子当下心头一喜,眼底闪过一抹光亮,但很快就忍住了,故意板着一张脸,藉机训斥了起来:「你这人知道自己不能喝还非要喝,最后还赖在我这里,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又要让人忙着收拾房间,还要重新准备明天的早餐,烦死了。」 「那就睡我房间吧,这样也不用再收拾一间出来了。」秦匪这会儿看出了时珺的意图,连忙出声提议。 老爷子看了自家孙子那着急样,哼笑道:「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的。」 秦匪笑得有些心虚,「应该的。」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住在一起那么久了,大家也心知肚明肯定是不会睡两间房,但这样在长辈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毕竟没结婚。 面子上不太好看。 不过老爷子很是通情达理,反正也是未婚夫妻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道:「我才懒得管你们呢,你们爱干嘛就干嘛,我要去睡觉了,太困了。今天被这小丫头缠了一天,真是麻烦。」 说归说,但红光满面的愉悦情绪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等人出了大厅,往后院走去后,歪在靠枕上的人这才坐了起来,对身边的人说道:「走吧,我们也回房间休息吧。」 秦匪看她眼底的醉意竟然小时了,不禁怔了下,问:「你没醉?」 「嗯。」 醉肯定是没醉,但到底是喝了那么多酒的,醉意还是有点上头的,只是不明显罢了。 秦匪这下才反应过来,她是故意装醉。 估计是怕老爷子真的喝醉。 像她这样向来性子冷淡的人能够做到为他人着想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 也证明了,她真的是在意老爷子,在意他的家人。 秦匪漆黑的眸子里顿时有一种复杂而又缱绻的情绪酝酿开。 他随即起身,上前拦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时珺没防备,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秦匪将她在手里掂了两下,十分理所当然地道:「喝醉了,送你回房间。」 时珺当下就要挣扎起来,「我没醉,我自己能走,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老宅里面那么多人,他这样抱着自己穿街走巷一趟,她还怎么做人? 而且明天这事情就得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必然会被他笑话一场。 她才不要这样丢脸。 但秦匪这傢伙居然恬不知耻得说:「有什么关系,反正刚才都在爷爷面前亲过了。」 时珺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都给震惊了,刚才在老爷子面前亲的时候她其实完全是意外的,只是老爷子看着,她没好意思动手,结果眼下却成了他不要脸的理由。 时珺当下就道:「亲只是一下,但抱是一段时间,这不一样!」 但她低估了这人厚脸皮的程度。 「那我要不亲着抱你走?」秦匪笑着问。 时珺:「……」 她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不过随后时珺就一记眼刀砍了过去。 那满含警告的眼神,大有一种你敢试试就拧断你脖子的意味。 秦匪见了之后不由得低声轻笑,在这夜色下显得磁性而又撩人。 紧接着就抱着她大步朝着内院走去。 753情侣约会流程 时珺刚才下午和老爷子逛过一圈,对这里的布置记得还算清楚,所以当她看到秦匪朝着另外一处方向走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这里不是东院。 「你不是和你爷爷一起住在东院吗?」她问道。 「嗯,但是今天晚上咱们住西院。」 秦匪抱着她穿过九曲迴廊,一盏盏的壁灯从她的眼前掠过,夜色下那微小的光线将整个院子晕染出了几分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气氛。 时珺恍恍惚惚,脑子一时也有些迟钝地问:「为什么?」 抱着她的秦匪嘴角微微勾起,那笑极富有深意。 时珺一下子没跟上他的节奏,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却又不知道他奇怪在哪儿,最后索性就被他抱着朝西院走去。 而等进了他在西院的屋子之后,时珺被他压在门后面亲的的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这分明就是怕在东院,和老爷子一墙之隔,施展不开手脚! 这个狡猾的傢伙! 也不知道秦匪是不是因为昨晚上孤独得睡在了书房缘故,这会儿格外的激动,重重的将她压着,低头就是一个缠绵悱恻地热吻。 等秦匪松开她时,就也不知道时珺是因为缺氧,还是酒意上头,眼睛已经开始有些雾蒙蒙了起来,那小嘴湿润红肿,嘴角边还有溢出来的一丝晶亮的液体。 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秦匪的一只手给她枕着后脑勺,而另外一只手早已紧紧扣住了她的腰间,完全将她整个人扣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不过很快时珺有些涣散的眼神就逐渐清明了起来。 秦匪见了,当下又是一阵深吻。 时珺的眼神没过多久就被亲得彻底涣散了,整个人所有的力量全都压在了秦匪的身上。 两人唇齿相依,舌尖勾缠着。 秦匪将人使劲往怀里揉。 直到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卧室里,时珺用最后一根理智让自己清醒过来,揪住了秦匪的衬衫,微喘地道:「别太过分,我明天早上要起来陪你爷爷吃早餐。」 秦匪没想到都到这个关键时刻了,她还能记着吃早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但也让他不由得想起那天早上她累到差点饿晕摔倒的事,便轻浅地啄了她红唇一下,道:「好。」 随即正式开始他的夜宵。 然后隔天早上,被当成夜宵的小姑娘一觉成功睡到了九点。 秋末早上的橙光被薄纱窗帘过滤之后只剩下一层朦胧柔和的光晕。 虽然比上一次醒得不知道早了多少,但如果要和老爷子吃早餐的话,那肯定是迟了。 等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直接从床上一蹦三尺高。 当即就要跳下床往浴室里沖。 一旁的秦匪没了软香入怀,也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看她这样急匆匆的样子,赶紧拉住她,声音带着清晨还未睡醒的沙哑,问:「怎么了?」 「起晚了!」 秦匪一听,顿时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去,同时就把人给拖回了床上,将人强制性得搂入怀里,「既然晚了,那索性就别起了,再陪我睡一会儿。」 其实前天晚上他在书房里压根就没怎么睡。 那些老傢伙们一个个难搞的很,他和他们整整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好不容易事情都解决了,可以抱着媳妇儿睡,他当然向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但时珺却还记着这里是老宅,挣扎扭动地就要起来。 「不行,得起了。不然爷爷那边不好交代。」 秦匪看她还要挣扎,于是将人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不用交代,咱两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你以为他是傻子吗?」 时珺自然知道,但问题是知道归知道,表面工夫还是要做做才行。 不然的话,那岂不是没皮没脸了? 「不行,得起!」 时珺只犹豫了一秒,就要再次起身。 秦匪看她明明那么困还要靠意志力努力起床的样子,心疼得二话不说把人给拽了回来,手脚都压了上去,不让她动弹地道:「放心吧,没事的,到时候就说你昨晚喝酒喝多了,头晕起不来不就完了。」 秦匪想了这么堂堂正正的理由,时珺原本还坚定的心立刻就土崩瓦解了。 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 当即就不挣扎了,甚至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又打算睡过去了。 其实,她也很不愿意早起。 特别是昨晚上被秦匪折腾了这么一番。 虽说秦匪的确没像第一次那么激动和兴奋,可依旧兇狠,到最后还是累得让人虚脱。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重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这才彻底醒过来。 两个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穿戴好之后,就出了院子,朝着餐厅走去。 经过九曲迴廊,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前厅。 老爷子早就已经在那里坐着正拿着老花眼镜看棋谱,自己和自己对弈。 一看到他们两个人姗姗来迟,顿时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嘲弄道:「哟,两位大忙人总算捨得起来了?」 「爷爷。」 「爷爷中午好。」 两个人自知自己迟了,也是分外的乖巧。 可老爷子是那种对方认错就大方算了的人吗? 明显不是! 在时珺的面前,他是那种见缝插针,得寸进尺之人。 因此果断地拿下了自己的老花镜,对着站在沙发后面的两个人冷嘲热讽地道:「你也知道是中午啊!看看都几点了,说好陪我吃早餐,也没个人影,我还以为我得到晚上才能见到两位大忙人呢。」 时珺哪里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自己,当下就要解释:「我……」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秦匪就已经率先抢在了她前面道:「爷爷,这你可不能怪她,她六点就起来了,是我觉得她走动吵到我,硬是没让她下床,陪我躺着。」 可老爷子会被这么假的理由煳弄到吗? 但又不想让他们两个开心,因此顺着自家孙子的话说道:「所以我说就该分开睡啊!这样吧,今天开始你们分开睡吧,这样你也能入睡的好,本来就入睡困难,旁边再多一个人,哪里能睡得着。」 那样子分明是一心为自家孙子着想。 秦匪知道他是故意想治自己,索性也不要脸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对面,压着眸轻笑,「那不行,分开的话,你孙子估计又得睡不着了。」 老爷子被他这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口凉气,「怎么着,她是你的安眠药啊,非得躺一起才能睡?」 秦匪立刻打了个响指,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她就是我的安眠药,只有她躺旁边我都不用吃药就能一觉到天亮,爷爷你说神不神奇?」 老爷子对于这件事是知道的。 孙子的用药量在减少,家庭医生早就已经说过。 其实秦匪这入睡困难的毛病压根不是什么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当年少年时期看着自己大哥去世之后,反覆噩梦,心有郁结。 后来再加上他一直逼自己,想要快点能够撑起这个家,以至于像上了发条似的,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入睡困难,甚至一度严重到要吃药的地步。 那时候自己总担心自己这唯一的孙子身体要是透支了,真出了毛病该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谈了个恋爱,让他整个人转移了一些注意力,人放松下来,连药都不需要吃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该损的时候还是要损的。 「你当自己是小说男主角呢?!」他毫不犹豫地就嗤了一声,表示不屑。 「我难道还不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多金帅气,又是总裁,妥妥就是那些女孩子们心中的白马王子。」秦匪将调调故意拖得长,显得有了几分散漫无赖。 老爷子真没见过自家孙子这么不要脸的时候,当即一句:「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懒得理你。」 说完就一脸受不了的直接转身朝餐厅走去。 原本的质问也在这一通不知廉耻地胡搅蛮缠中就此打住。 时珺更是早就在他们一开始的聊天中就提前退出群聊模式,直接去餐厅等开饭,顺便再偷吃点。 昨晚上被折腾了一番,又睡了一个早上,跳过了早餐,她现在还挺饿。 老爷子进餐厅时见她盛着一小碗汤正端坐在那里默默喝着,又是哼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在首位上让他们赶紧开饭。 时珺当下就放开了肚子开始吃了起来。 她吃的速度比昨天明显要急切一些,老爷子看在眼里,眉头拧了下。 身边的秦匪见了,连忙夹了一筷子的炒山药放进了老爷子的碗里,笑着道:「爷爷,尝尝看这个,我觉得这个不错。」 他这样的转移方式,老爷子哪里会不懂。 本来他就没有打算开口。 饭桌上训话是最不好,容易造成消化不良。 尽管昨天的饭桌上也是吵吵闹闹,但那都是没事找事的瞎胡闹。 今天他要是开这个口,时珺肯定会记在心里,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说。 只是看自家孙子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禁轻瞪了他一眼,「少来。」 秦匪当即讨好地沖他又夹了一筷子的肉丝放进了老爷子的碗里,让他消气。 而此时坐在另外一边的时珺埋头吃红烧肉,压根没有察觉到这爷孙两个人的互动。 等到一顿饭全都吃完了,三个人都放下筷子,回到大厅喝茶吃水果的时候,老爷子才假模假样地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一日三餐都不好好吃,要么就饿着睡,要么就胡吃海塞,弄得胃都坏了,实在是欠教育。」 然后就重新带起了老花眼镜,拿起棋谱开始又琢磨起围棋。 时珺吃葡萄的动作一顿,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老爷子关心自己,顿时嘴角轻扬了下,就继续吃了起来。 秦匪本来听到这话还担心时珺会不开心。 毕竟她早上真的挺在意要和爷爷一起吃早餐的,是自己拖着她,让她和自己一起睡。 结果看她被说了之后还吃得挺津津有味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继续和她一起看起了昨天的那个电视剧。 时珺看他一副不紧不慢陪着自己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今天不去公司?」 秦匪嗯了一声,「不去。」 结果一旁的老爷子听了,就是一声哼唧。 秦匪挑眉,道:「爷爷你这又哼我什么了?」 老爷子一边看棋谱下棋,一边道:「以前让你休息一天,你都当没听见,现在公司那边忙成这样,你居然还有心思留在老宅里休息。」 时珺听到这话也随后想起了前两天他熬夜通宵在书房里工作的事,「你要是忙就去公司,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有的事,别听爷爷瞎说。」秦匪揉了揉她的发顶,很是亲昵地道。 老爷子看得一阵眼疼,突然后悔没事把这两个傢伙弄到自己眼前来干什么,「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玩儿吧,我要休息会儿,我眼睛疼。」 当下就起身离开了。 秦匪见老爷子去午睡了,大厅空空荡荡的,不由得心念一动地提议道:「要不要我陪你在京都逛逛?」 时珺的眼睛还停留在电视剧上,非常不走心地像是随口问了一声的样子,「去哪儿?」 「哪儿都行,正好弥补一下上次咱两没进行的约会。」秦匪想到这里有些激动了起来,立刻果断关掉了电视,就拉着时珺出了门。 秦匪拉着时珺先是去了电影院看电影。 星期三的下午大部分人都在各个办公楼里忙碌工作着,学生党们也都在上课,整个电影院里基本上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影。 两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包场了。 时珺看着整个空荡的影院,由衷地问了一个问题:「这和在家里看电影有什么区别吗?」 除了荧幕或许大一点,声音响一点之外,不就是和在家里一样吗? 时珺搞不懂秦匪这样兴致勃勃的原因在哪里。 秦匪也是第一次陪女朋友看电影,经验不怎么足,所以也没想到这个点电影院里的人那么少,想像中和时珺两个人在人群里一起看电影的感觉瞬间消失。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要体验一下和女朋友在电影院内看电影的。 当下两个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电影开场,影院里的灯立刻就关了。 随着大屏幕的亮起,巨大的背景音乐也随即响了起来, 影片一开场就是在一个阴仄逼人的监狱里,男主角正穿着囚服站在中央,两名警察倒在血泊之中。 随后尖锐刺耳的警铃作响,纷乱的脚步声立刻响起,吸引着观众的眼球。 这是一部烧脑悬疑片,是时珺挑的。 本来秦匪想挑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片,正好烘托下气氛,说不定还可以情到浓时也能偷一记美人香。 可时珺却异于常人的挑了这么一部。 大概是拜昨天看的推理片所赐。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他就陪着时珺看完了整个电影。 虽然不是爱情片这一点让他有点失落,不过整部电影内容还算不错,特别是到结尾,竟然还有一个反转,这点算得上是点睛之笔。 等到电影结束,正好是下午的三点多,秦匪牵着时珺的手从影院里走了出来。 秦匪想了下,问向身边的人,「咱们逛一逛商场吧?」 但时珺却摇头,「不逛了,时间差不多了,得回去了,到时候回去迟了,爷爷又得说话了。」 秦匪牵着她的手就往商场的入口而去,「不回去了,等会儿我们找个餐厅吃一顿。」 「那爷爷那边……」 时珺一口一个爷爷,让秦匪不禁啧了一声,「你怎么心里全是爷爷,就没有我呢?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我爷爷重要?」 这小醋吃的时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想要让自己和老爷子能够相处愉快的是他,现在嫉妒的也是他。 真是难哄。 「当然是你重要,你最重要,你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时珺无奈一笑地牵着他朝商场入口而去。 秦匪听到这话才算是满意,反手握着了她的手就走进了商场里。 其实两个人真没什么东西可以买的,所以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偶尔看到好玩儿的小东西就进去看看。 就如同一对普通情侣似的,只逛不买。 眼看着就这么一路逛到顶层,那一层全是最顶级的奢侈品店,时珺对这种东西向来是不感兴趣的,甚至她觉得那些店里的东西华而不实,所以并没有什么想要去逛的想法。 但架不住秦匪想去。 他觉得来都来了,反正时间也早,随便看看,浪费点时间也挺好。 对他来说,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浪费时间,做一些普通情侣的日常流程,是一件非常幸福快乐的事。 因此时珺就被迫和他一起上了楼开始逛起了奢侈品店。 既然是奢侈品店,那么能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有一定财力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 在京都有钱人大部分都在那个圈子里,彼此之间基本上都认识,那么自然而然地就非常容易遇到熟人了。 这不,刚从c家的女装店出来,秦匪给时珺买了好几件衣服,又打算去隔壁家的g家买靴子来搭配这一身的衣服时,恰巧遇见了一群女孩子正在里面挑。 其中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温婉的女孩子一看到秦匪不禁意外地喊了声:「秦二?」 随着她这一声,和她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女孩子都纷纷转过头朝门口看去。 而与此同时秦匪也看到了对方,客气地喊了一句:「怡然姐。」随后就对着时珺介绍道:「京都章家的大女儿,章怡然。」 章怡然这时候走了过来,目光看向了他虚揽在怀里的人。 不用猜,就明白这位是谁了。 之前那些秦匪神秘女友在京都这个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 听说秦母当时还因为第一次秦匪日日和一女的住在酒店里而派申宝儿去过一次,闹得母子两个很不愉快,尽管消停过一段日子,但半年后的机场秦匪亲自接机的照片再次让整个圈内譁然。 之所以譁然是因为,申宝儿说,这两个女孩子根本不是同一个。 再后来,就闹出来未婚妻这一件事。 而这三个人,全都不是同一个。 这让人实在觉得奇怪。 圈子里更是被这未婚妻这个爆炸性消息给砸懵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秦匪居然会这么快就有未婚妻了。 而且这个未婚妻还是老爷子亲口承认下来的。 这让他们不由得开始奇怪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结果互相问了问,发现压根就不是京都圈内的人。 这让人实在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以至于这两天圈内上上下下全是在聊关于秦匪未婚妻的话题。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她自己就正面遇上了。 以章怡然一个女人的直觉来看,这三个人里面这位应该才是秦匪心中的最爱。 至于另外两个可能就是个挡箭牌。 毕竟眼前的女孩子的确非常漂亮,请冷冷的气质,十分吸引人。 比起圈内那些想要倒贴给秦匪的人来说,这位是更加能够得到秦匪的注意。 她当下笑得温柔道:「这是你爷爷给你定下的未婚妻?」 「嗯。」 「你好,我叫章怡然,勉强算是……秦匪的姐姐?」章怡然笑着沖她眨了眨眼。 时珺有些不明所以,这个姐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客气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章小姐好,我是时珺。」 章怡然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时小姐长得真漂亮,看来我们的秦二也是个不能免俗的人啊。」 最后那番似真似假的打趣让秦匪微挑了下眉,揽紧了怀里的人,十分亲昵且理所当然地说:「我家姑娘在我心里那自然是最漂亮的,谁都比不上。」 这话既打消了章怡然的那句言辞里几分似真似假的以色侍人的话,又证明了时珺在他心中说一不二的重要人选。 章怡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心中却瞭然。 气氛正有着些许微妙之际,秦匪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这是他在逛街的时候第三次接到电话了,而这次他看了下来电显示后,没有再拒接,他对着身边的时珺说了一声,「我接个电话。」 随即放下了手里那些衣服袋子,对着章怡然点头示意了下就往外面走去。 等秦匪离开,章怡然的笑意不变地出声玩笑道:「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出来,以往天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一度以为秦家要出个光棍和尚了。」 又是一个感慨的玩笑。 不过时珺还是没说话。 章怡然也不介意,而是笑得温柔地自顾自地给自己找了个结束语,「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好好和你聊聊他那些无趣的人生。」 时珺嘴角微微一笑,带着得体而又疏离的笑意。 章怡然也不介意她从头到尾的沉默,然后就挥了挥手转身回到了那群姐妹身边,和她们聊天,挑鞋子。 时珺本身就不想进来看鞋,见秦匪这会儿不在,她也懒得在这里和一群女人虚与委蛇,特别是和那个章怡然的,那种轻视虽然淡,但还是有的。 因此她转身就离开了。 一看到她走,那些原本正在热烈讨论鞋子的女孩子们立刻停了下来。 他们误以为自己故意的冷落把人给冷落走了,心里好不得意,还对着章怡然道:「怡然,你和这种人有什么好废话的,不过就是一没什么背景的花瓶罢了。看她,像个乡巴佬似的,连过来和我们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刚才秦总一走,我看见她那格格不入的样子,都在替她尴尬。」 「谁说不是呢。」 …… 听着那些人的话,章怡然始终温和地笑,甚至还善解人意地道:「既然是秦二喜欢的,我们总要卖个面子。」 「你啊就是心善,要是我,我才懒得搭理她呢。」身边一个小姐妹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不屑。 章怡然笑了笑,本来不想再说话,但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门口那一道去而復返的身影,于是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不管怎么样她是秦二喜欢的人,你们私下讨论总归是不好的,还是看鞋吧。」 说着就走到一旁去了。 754老熟人出场 可众人一听到秦二喜欢的人几个字就不免心中觉得一梗。 这秦匪在京都的圈子里可是个香饽饽。 秦家,多么厉害的存在。 秦匪,多少女人心中想要嫁的男人。 可眼下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给拿下了,想想都气人。 「有什么不好的,她自己几斤几两难道不知道吗?一乡下野丫头,居然能入来老爷子的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做到的。」 「入老爷子的眼就算了,毕竟人老了,一煳弄就煳弄过去了,可秦总怎么会真的就看上她了呢?」 「你傻不傻,就这种没背景,只有脸蛋的女人自然是用那种下贱手段把人弄到手了!秦总本来就没谈过恋爱,这冷不丁的有这么个女人,自然是把持不住,一时间被勾了过去了。」 「你说的有道理。」 …… 一群人在那里叽叽喳喳聊得那叫一个热闹非凡,一边聊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不想这个时候却在门口突然看到了一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把原本还在说她坏话的那个女孩子吓得忍不住低唿了起来。 「啊——!」 那女孩子看着去而復返的时珺,吓得小心脏「砰砰砰」地直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一声不响地站在这里是要吓死人吗?!」 论倒打一耙这女孩子也是本事。 明明是自己说话坏人心虚,看到人才会这样大惊小怪,反而最后却责怪她躲躲藏藏地故意吓人。 当下时珺眉目间罩着一层淡淡的疏冷之色,正准备开口,冷不丁地就听到在角落里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却又不那么让人肯定的声音。 「哈,真搞笑,分明是有些人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结果现在却反而反咬一口,也是无语!」 那些人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忙说话,顿时朝着发声源看去。 只见一个剃着板寸头的女孩子从犄角旮旯里走了出来,她没穿鞋,手里还吊儿郎当地拿着一双最新款的高跟鞋。 不过她明显对这种鞋一点兴趣都没有,眼神里都是嫌恶的样子,将那双鞋晃晃悠悠地甩了又甩。 站在那里的时珺在看到对方那熟悉的面容时,那一双平静似水的眸子微微紧缩了起来。 顾欣岚。 竟然是顾欣岚!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应该在海城吗? 时珺从来没想过她会和这个女孩再次相见。 她以为,她们这辈子都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才对。 怎么会…… 如此猝不及防的见面,让时珺有些缓不过神来。 不过她愣住,不代表其他人也愣住。 那个被嘲笑的女孩子率先开口,语气非常不好地质问了起来,「你是谁啊?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吗?」 顾欣岚将那双高跟鞋「啪」地一下丢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你可真好玩儿,这店是你家的?我连站在说话的权利都没了?」 那桀骜不羁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 让那些女孩子们看了,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很快那个和她吵架拌嘴的女孩儿就重新往前了一步,正要开口,「你……」 结果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顾欣岚给打断道:「我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结果心底还不善良,嘴巴那么碎,小心将来变成一个丑丑的长舌妇。」 那女孩子被她这么一连串的人身攻击,气得小胸口起起伏伏,脸色都涨红了,「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还说错了?你也不看看人家那个,既聪明又漂亮,说坏话让你们来,自己在那边装无辜,妥妥就是一条蛇蝎美人。你这种,学不来的。」 顾欣岚这一番话让站在旁边的时珺不禁眉梢轻扬。 这一年的时间不见,似乎眼前那个只会讲义气的假小子似乎懂得了什么叫挑拨离间了。 果然,那个女孩子经过她这么一说,有些怔住了。 时珺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些人之间,她想趁机把这些人打发了,能和顾欣岚聊上两句,因此冷淡地出声道:「我只是忘记拿东西了而已。」 说着,就将地上刚才秦匪给她买的那些衣服袋子拎了起来。 然后就以谢谢她解围的理由打算请她喝杯咖啡。 而站在那里被奚落了一顿的千金小姐们看她们两个人那从从容容的样子,心中既不忿,却又忐忑了起来。 「你们说,刚才的话她会不会转告给秦总啊。」 「应该不会吧?我们也没有说什么特别难听的吧?」 「这谁知道啊,这种女人不向来会吹枕头风吗?」 …… 被这么一说那些女孩子心里就越发的担心了起来。 毕竟秦家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够随便得罪的。 要是让秦匪不开心,那他们这些人最终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就在这忧虑之中,就听到一女孩子冷哼道:「你们也想太多了,她要是敢在秦总面前搬弄是非,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背景,就为了她这么个玩意儿,得罪所有人,就算秦匪愿意,秦家都不会愿意。」 身旁的人顿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就是啊,秦家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女孩子,把他们这些人都给得罪了不成? 不过就是麻雀变凤凰,一着不慎被她踩了个狗屎运,攀上了高枝罢了,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人罢了。 想到这里,她们这些人也就不担心了。 甚至还仗着秦匪不在她身边,露出了真面目。 看到她就这么要走了,有人就按捺不住地率先挑衅了一句,「时小姐手里的东西应该都是最新吧?果然这年头还是得靠找男人才能实在自我价值,不然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那言辞里的讥讽毫不遮掩。 还没等时珺说话呢,身旁急性子的顾欣岚已经彻底不耐烦了起来,撸起了袖子,一副冷戾的表情,看上去就要上去揍人地样子。 「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顾欣岚真没见过这么脑残的。 之前她爸还和她说京都不是海城,这里的人都是不好得罪的,让自己在这里收敛点,不然他没办法替她收拾。 所以她这才这么客客气气的。 结果没想到这些女的脑子就像屎做的,人话是半句都听不懂。 这让她不由得脾气上来了。 身旁的时珺一看她那架势就知道她要动手了,连忙率先把人拦住。 结果就是在这一拉一扯间,那些人就再次趁机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为什么要抓紧时间啊?」 「毕竟红颜未老恩先衰啊,谁知道这种日子能撑多久呢,要知道秦总换女友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算上她这个,不是已经第三个了么。」 「也是哦,毕竟一直睡同一个,是挺厌烦的。」 …… 那些人摆明了就是故意噁心时珺。 不过时珺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因为她知道那些秦匪神秘女友都是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吃醋的。 但是她不在意,不代表有人不在意啊。 被按捺住的顾欣岚虽然不能动手,可能动嘴啊。 当即就还击了回去。 「那也比你们这些睡不到的强啊,你们这些人这辈子都尝不到,只能眼馋,还不如人家呢。」 其中几个被踩中心思的女孩子顿时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谁眼馋啊!」 「就是啊,我们可能眼馋啊。」 「我们可不一样,我们可不会做这种没结婚就随随便便先睡起来的勾当。」 …… 最后一句话让顾欣岚没绷住,推开时珺的手,就冲上去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放心,我们会结婚的。」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就此横插了进来。 众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朝着门外看去。 就看到秦匪眉眼寡淡地走了进来,站定在了时珺的身边。 那些人不由得唿吸一窒,吶吶地道:「秦总?」 可秦匪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径直走了过来,搂住了时珺的腰,声音不大不小,「我说你拿这么点东西那么慢,原来是被几个挡路石绊住了。」 这话让一众的千金小姐们脸上「唰」地一下白了下来。 她们这些人从小都是众星捧月惯了的,就是自家的亲爹妈都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坏的娇娇女,哪里被一个人这样说过。 最关键的是,被秦家的未来家主这样说话。 那就意味着,她们很有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把人给得罪了。 当下,那些女孩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气势弱了下来。 「秦总,我们就是随便和时小姐聊几句而已。」 「是啊,就是聊两句,开开玩笑。」 「胡说八道的。」 …… 秦匪嘴角含着笑,只是那笑冷得没有半点温度,「是吗?那你们的笑话真的太不好笑了。」 那些女孩子吓得彻底慌了神。 气氛僵得有些凝固。 原本揪着那女孩儿的顾欣岚在看到时珺身边有人护着了,也就松开手,双手抱肩的一副看好戏得看着那些受到惊吓而颤颤发抖如小鹌鹑般的几个女的。 「嗤!」 她还以为这些人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呢,原来根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软柿子。 而她这不轻不重的嘲笑却引起了秦匪的注意。 他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了顾欣岚。 顾欣岚? 她怎么会在这里? 秦匪虽然在海城只是时珺的所谓竞赛老师,但是对她身边一直出现的那几个还是知道点的。 其中最了解的就是顾欣岚。 自从时珺消失,他为她善后办理了转校手续,这女孩子就一直打电话发简讯给时珺,吵得不行。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京都看到她。 而与此同时顾欣岚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过去,莫名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咦? 这位是谁来着。 顾欣岚还没想明白呢,正巧章怡然就买了一双鞋从另外一个柜面走了过来,故作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我去挑双鞋子的时间,你们怎么就这么聚集在一起了?」 秦匪懒得和她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因此果断道:「我和我未婚妻就不打扰各位大小姐们了。」 众人一听,脸色又是一阵白。 章怡然还在那里问道:「这话说得是不是闹什么误会了?」 秦匪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没什么误会,章小姐放心。」 一句章小姐,让章怡然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几秒之后,她回过神,微微蹙眉,「秦二,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喊错什么,希望章小姐以后也不要随便乱给别人取称号,以免造成困扰。」 章怡然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的眼睛,满是震惊之色。 她没想到秦匪会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要知道她和秦匪的大哥关系很好,当年两个人虽然没有正式在一起过,但那点青梅竹马之间的小暧昧谁不知道呢。 秦匪自然也是以未来大嫂的态度对待她的。 后来秦匪的大哥去世了,那自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但秦匪还是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对她有几分的厚待。 以至于圈内只有她能喊秦匪一句秦二。 可如今就因为怀里那个人被其他几个女孩子排挤了一下,竟然就迁怒到她身上,甚至连那句称唿都被取消了。 这实在太过让她意外了。 眼看着那一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章怡然却半晌都发不出一个字音,整个人完全僵在了原地。 而还站在那里的顾欣岚看着这一结局只觉得大快人心的很。 「哈哈,傻了吧,想要借刀杀人看好戏,结果刀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了吧,真当别人都是白痴吗?真是一朵茶里茶气的大白莲啊。」 心里头爽快了的顾欣岚也不看章怡然那僵硬的面容,很是开心地就跟着一同走了出去。 * 此时揽着时珺的秦匪正和她站在门外窃窃私语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问过了,说是在这里读读书。」 时珺刚刚趁着她穿鞋的时候得知她正在京都上学,因为好像学校里要举行什么校庆之类的东西,她就过来帮忙选一双高跟鞋。 听到这话的秦匪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并且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她能考上大学?」 当初时珺所处在的那个班级是众所周知的差班,那些人还能考上大学? 这也太扯了吧。 面对这一质疑,时珺面无表情地提醒,「我教她的时候,她都考及格了。」 当时她可是给这些人恶补过的。 而且按当时的成绩来算的话,就算考不上一本,二流的一个大学应该可以吧。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好像也想起来的确似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忙得焦头烂额,每天时间都不够用,恨不能通宵达旦的忙。 原来是因为这个。 顿时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将人贴近自己怀里,垂眸低笑道:「那咱们的小周老师真棒。」 时珺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小情侣姿态亲昵极了,门内的顾欣岚正走出来,结果这一幕就落在了她的眼里。 她虽然假小子一个,但也不是真的小子啊。 刚才这个女孩子请她喝东西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如今又增加了一个男人,明显自己成了一个大电灯泡。 因此她果断地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还没等时珺出声,身边的秦匪笑了下,说:「没关系,你这么帮我未婚妻,我也应该要好好谢谢你才对。」 时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拉住了顾欣岚,说:「走吧,我们正要去吃饭。」 然后也不等她同意,就拉着人家去了三楼的美食城其中的火锅店。 顾欣岚看她连问都没问自己一声,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拖进火锅店,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火锅」? 时珺一顿,片刻后才道:「……因为我喜欢。」 在旁边的秦匪看她为自己打圆场,嘴角忍不住轻勾起。 只觉得这个藉口太假了。 顾欣岚能信才怪。 但偏偏…… 顾欣岚信了。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很喜欢吃火锅。」 秦匪:「……」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时珺这么糟糕的演技,还能半点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实在是猪队友一堆。 三个人找了个包间,时珺更是点了一大堆东西。 秦匪看到向来不喜欢浪费的人竟然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知道她是打心眼里高兴顾欣岚的出现。 倒是顾欣岚看到她点了这么多,忍不住阻止。 「太多了,咱们三个吃不完。」 时珺这个时候似乎也察觉到了,便转而点了一个重辣锅底。 时珺知道顾欣岚喜欢吃辣,她是那种无辣不欢的人,而且吃辣的时候还喜欢喝冰啤酒,一冷一热,她觉得特别爽。 那时候自己被她拖着去吃火锅,那辣汤红得让她都觉得渗人,以往大部分都是顾欣岚自己一个人吃,自己都是吃清汤锅底。 当时顾欣岚还说太可惜,吃火锅不吃辣锅,简直就是对火锅的亵渎。 而如今捨命陪君子,就痛痛快快陪她吃一场吧。 不过吃了半场,秦匪就不怎么让她多吃了。 时珺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胃病,可到底工作繁忙使得她一日三餐基本上都不怎么准时,胃还是挺脆弱的,经不起这么造。 当下就让服务员上两碗猪骨山药汤,让她们两个缓一缓,免得胃疼进医院。 并且还把冰啤酒换成了常温的牛奶。 顾欣岚虽然觉得没吃爽,但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熟,那种气场让她不敢随便造次,因此最后还是乖乖听话开始喝起了汤。 不过虽然山药汤没有辣锅好吃,可的确缓和了不少舌头上的刺激。 看这两个人低头喝汤的样子,秦匪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两个女儿一样。 随即就让服务员重新上一个番茄汤底的。 那两个人自然不敢有反对意见。 虽然没了辣锅,但是番茄酸酸甜甜也很对她们两个人的胃口。 风残云卷的将桌上那些食材吃得差不多之后,这两个人已经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了。 秦匪见了就起身去把帐目结了。 秋末的傍晚时分,天色朦胧,夕阳光线已经隐没在天际线。 秦匪和时珺两个人亲自将人送去顾欣岚的学校。 是一个关于金融专科学院。 这点倒是出乎了时珺的意外。 她还以为顾欣岚会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没想到最终选了金融专业。 「你怎么会选这个学校?」 顾欣岚笑了下,背后的路灯勾勒出的她脸部的轮廓,模煳而又柔和,「我一个好朋友告诉我的。」 一个好朋友? 虽然没有明说,但时珺有预感,她说的就是自己。 只是,她曾经在不经意间告诉过顾欣岚什么,自己好像有点不太记得了。 「其实我今天帮你也是因为远远得感觉你挺像我一个朋友的。」顾欣岚站在车窗外凝视着车内的时珺,又笑了下,「不过她没有你长得漂亮。」 时珺:「……」 「走了。」 顾欣岚冲着她挥了挥手,就转身进了学校里。 时珺看着她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心里莫名的腾升起了一种嘆息像是低落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你告诉她什么?」这时,身旁的秦匪问道。 时珺回过神,也是一脸迷茫,「我忘记了。」 秦匪看她那副不自知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看来你无意间的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一生。」 时珺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 秦匪能够感觉到在这里遇见顾欣岚,时珺有多高兴,因此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不打算告诉她吗?」 时珺想了下,最后还是摇头,「算了,没必要。」 这其中的一切太过复杂,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还不如就让他们不知道,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 秦匪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觉到时珺真的挺在意顾欣岚这么个朋友的。 可如今却因为身份的问题,不能和对方坦白,也是挺可惜的。 「没关系,周乔消失了,但时珺却在,不是吗?你以后可以以时珺的身份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她一起逛街吃饭聊天。」 秦匪想着能够宽慰她几句,但时珺却依旧脑子清醒地说:「我身边麻烦那么多,还是算了吧,别让她到时候出危险就不好了。」 顾欣岚的身份说破大天也就是富二代,和自己根本不属于一路人,一旦遇到危险,那就是要命的事。 她不能把人捲入到这种情况之中。 可秦匪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不禁啧了一声,「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质疑我?」 质疑? 时珺不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但还是否定道:「我没有。」 「是吗?」秦匪扬眉,「那她在京都,我的地界上,你能让她惹到什么麻烦?」 时珺顿时一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 「有什么问题,我罩着,你只管和她玩儿。」秦匪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语气就像是老父亲对自己女儿的态度。 时珺不免觉得好笑。 可好笑之余也觉得窝心。 还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 从小到大除了她自己罩自己之外,没有人罩过她。 她就这么一直咬着牙苦苦的撑着自己头顶那片天。 如今有人站在她身后,一同和她举起那片天,那种数不清的情绪在心底脉脉流动。 车窗外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学校这片区域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了,就连车都非常少。 车内没有开灯,路灯透进了车内,晕染了一片昏暗,两个人就静静地坐在这片昏暗中。 755震惊,南北联姻! 沉默了许久,时珺慢慢回过神正打算让他开车回去的时候,冷不丁地突然听到秦匪的一句,「那刚才为什么不反击她们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 但时珺却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于是语气平平地说道:「要反击什么,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秦匪还是不喜欢时珺那沉默不语的样子。 他更喜欢时珺一句话气死人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显得特别的可爱。 「下次没必要这样,能说就别沉默,能动手,就别浪费口舌。」 时珺认真地考虑了下,道:「我要动手的话,那她们估计得送火葬场。」 秦匪一愣,然后失笑不已。 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你还是得悠着点,这些女的估计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秦匪说完,启动车子朝着老宅的方向而去。 回老宅的时候老爷子正在给一个盆栽修剪,带着老花镜,看上去十分的悠闲自在。 瞅见两个人牵着手从大门内进来,立刻就下巴一扬,哼哼起来,「现在的小年轻啊真的是太过分,自己跑出去吃香喝辣,结果把老人家丢在家里一个人守着,孤苦无依,可怜啊。」 两个人听到他这话,只觉得老爷子真的是可爱得不行。 「谁说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明明是报备过,得到你同意,我们才在外面吃饭的好不好?」秦匪揽着时珺走了进来,笑着道。 老爷子将眼镜一丢,气鼓鼓地说道:「我同意你们就信啊,那我要说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能放弃吗?」 事关结婚问题,秦匪立刻没有脾气了,忙不迭地就道:「好好好,爷爷我错了,明天我们留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老爷子傲娇的很,给了台阶还不肯下来,只说:「我可不要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妥协,说的好像我在欺负人似的。」 「没有没有,爷爷没欺负人,全是我们自愿的。」 老爷子听到这话这才勉强满意了起来,脸上是绷不住地笑意。 时珺靠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个一老一少斗来斗去,只觉得好玩儿。 秋季的星空明亮闪烁,院内的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香气,让人心神舒缓。 时珺趁着他们爷孙两个斗嘴打趣,想到自己的手机因为刚才看电影设置了静音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她怕设置时间太长会错过工作电话。 可谁知道,当将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一眼,是自己助理十六通的未接电话。 这让时珺不由得神色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个点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时珺有些不明所以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结果刚聊了两句之后,她原本平静的神色骤然一变,当下就挂了电话,拿出手机开始翻查了起来。 昏沉的院子里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射在她的脸上,本来冷白的光衬得她精緻的眉眼越发的冷淡。 还没等她将手机里的内容看完,就听到屋内传来了老爷子提声一句:「那小丫头片子躲在院子外面干什么呢?别是我说了两句,她公报私仇祸祸我的花花草草去了?」 秦匪也作势配合着道:「怎么可能,她应该是听到你不让我们结婚,她难受了。」 「你少来,见缝插针就想要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压根就不上当。 秦匪轻笑了一声,道:「我还能想什么,我这不是求着您同意让我们两个结婚嘛。」 老爷子不搭理他,不耐地就挥手,「滚滚滚,就不给你结,急死你。」 秦匪当即装模作样地嘆息了一声,「那我只能去院外和我媳妇儿一起难受了。」 说着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就看到正站在院子角落里的时珺。 他笑着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问道:「怎么了不进去?」 时珺没有躲闪,甚至还将手机递了过去,语气冷静地道:「我在看秦氏发布的消息了。」 「你已经知道了啊?看来时氏的公关部还是挺尽职的。」秦匪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后,低笑了一声,漆黑的瞳孔里有光在流淌。 这是两个小时前秦氏发布的。 其实原本的设定他是想在昨天早上就要发布的。 前天晚上忙碌了一夜就是在忙关于这个消息的发布。 只是秦家不是普通的豪门,一旦发布结婚消息,金融圈以及京都这个圈子都是要震动的,所以他得要摆平那些麻烦的董事。 从而耽误了两天的时间。 不过还好,总归是发布出来了。 这下时氏的困境一定能够马上结束,包括那些所谓的千金大小姐们的轻视。 刚刚看到那群人对时珺那副轻蔑,他真想替她们的父母好好教一下她们怎么做人。 他的时珺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是她们这群人无法比拟的。 而她们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这次消息发布出去,非要好好震慑下她们那一双狗眼不可! 抱着怀里人的秦匪这会儿正暗戳戳地心里幻想着,到时候那些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对于时珺的惊诧和佩服。 但此时的时珺却压根不在乎什么让别人另眼相看之类的狗**神,她更在意的是秦匪这样莽撞地做出这个举动后的后果、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手机的屏幕已经熄灭,院内只有四角的壁灯还亮着,光线拉得绵长而又模煳。 可秦匪还是能够清晰的看见时珺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时氏股价因为这个消息而回温的庆幸,相反脸上是带着几分沉重和严肃。 秦匪知道她现在的情绪绝对算不上好。 只是努力克制着罢了。 秦匪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微敛了几分,半个身子隐没在暗处,使得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晦暗难辨了些。 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我那天听到你和他们开会时说的话了。」 这句话让时珺的神色下意识一顿。 「他们说因为负面消息的影响,衍生品的数据可能不会有之前的好……」 秦匪的声音在这一片桂花香气中散开,时珺终于明白为什么秦匪这么快的就就把消息发了出去,连问自己都没有问过。 也大概知道这几天他的通宵达旦是为了什么了。 可就是因为知道,时珺才更加着急,「那是他们的藉口,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真的相信了!」 秦匪抬手,轻轻替她整理了下鬓边的头髮,平静地道:「你说,你会负责。」 「……」 时珺这下彻底不说话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秦匪比自己更早进入商界,所以到底是真还是假,他比自己更清楚那些东西。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负责,事情的根源本身就在我身上,应该是我负责才对。」秦匪这个时候又说道。 提及到这个话题,时珺不免蹙眉,「联姻就是你的负责?」 当然联姻这个消息肯定是对时氏来说非常有利的。 只是这个注下的太大了。 根本没必要。 他哪怕说一句秦氏和时氏合作,都足够让时氏的股价往上飞涨了,何必用联姻这种捆绑方式把自己彻底绑死呢? 「有秦家保驾护航,时氏的股价会重新一路飙升,什么负面影响都会消失。」秦匪懒懒一笑,「这样也能一劳永逸,不会再出现什么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击。」 时珺眉头紧锁着,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重磅消息砸下去,江氏那边肯定是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水花了,但问题是…… 「你这是拿秦家在开玩笑。」 时氏的情况不算好,秦匪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虽然能拉回时氏的股价,但是却让秦氏的股价出现波动。 这完全就是在充当时氏的补给站。 在生意场上没有人会愿意做这种赔钱的买卖。 一般人就算愿意做,也是要确定自己和对方是不是能够在未来有一个长期并且稳定的盈利合作,才会斟酌着发布这个声明。 哪有像秦匪这样二话不说,一句联姻,如此不计代价的。 「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结婚的,我也不算是胡闹吧。还是说……」说到这里,秦匪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你不想嫁给我,不想结婚?」 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薄唇就这样贴着她的脖颈,热腾腾的唿吸尽数吹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 时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实在是无奈,「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匪挑眉,「那你什么意思?愿意嫁给我的意思?嗯?」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那咬着尾音上扬,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攀了上来。 他的食指勾着时珺下巴,将她的脑袋偏了过来,然后就要一点点凑了上去。 时珺见他又要不正经,没好气地退了他一把,道:「我现在在和你讲正事。」 秦匪扑了个空,心里有些恼,轻勒住她的腰,她的脖颈处重重地吮吸了一下。 时珺的皮肤很白,一吮就是一个红红的印记。 在昏暗光线下,刺得秦匪眼神不由得暗了下来,以至于说话时的声音都哑了很多,「我现在就是在和你讲正事啊,人生大事还不是正事,那什么是正事?」 时珺:「……」 她简直对他耍无赖的言辞给打败了。 特别是,这人一边说还一边动手动脚,伺机想要耍流氓。 时珺眼看着就要被他朝阴暗处带,幸好这个时候老爷子的声音从屋内再次突然响了起来,「你们两个在外面罚站完了没,是打算就这样在外面待一晚上了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立刻让那两个人勐地惊醒了过来。 秦匪的动作立刻停住。 时珺更是趁此机会赶紧从他怀里熘走。 怀抱落了空的秦匪暗自磨牙,只觉得还是要尽早回自己的公馆才行,不然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只能面壁站在暗处深吸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一旁的时珺看到他那样,嘴角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让他耍流氓,该! 秦匪也就缓了半分钟的时间,毕竟刚才也只是心念微动地想要偷几口香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在院子里胡来,所以恢復的很快。 只是一睁开眼看见站在昏暗光线下正抿着唇偷笑的小姑娘。 「你还挺高兴。」 「让你不分地点场合。」 听着时珺这话,秦匪不禁都气笑了。 等回去之后看他怎么好好收拾这小姑娘。 终于在老爷子又一阵催促嚷叫中,两个人这才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临进门前,时珺想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不由问:「爷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不知道。」 面对秦匪的理所当然,时珺真是被他给弄得一时没了脾气,最终憋了又憋,只说了一句:「你简直就是胡闹。」 「放心,爷爷不会生气的。」秦匪顺手牵住了她的手。 可时珺这会儿哪有心情和他牵手啊,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压着声线道:「你这样胡来,爷爷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我们打个赌。」秦匪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什么赌?」 时珺问完,就看到他笑得一脸深意的样子,拉着自己往屋内走去。 屋内正在等他们的老爷子一看到他们总算姗姗来迟的样子,下意识地就要张口损两句。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率先开口说道:「爷爷,我下午的时候把要和时珺结婚的消息让秦氏发出去了。」 坐在那里的老爷子愣住,原本在修剪枝叶的手下意识的一握,「喀嚓」一下,就把一朵月季给剪了。 这可是他培养了好久的,要多精心就有多精心。 但这会儿也顾及不了了。 当场「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什么?」 秦匪懒懒散散地顺势坐在了老爷子对面,道:「我发出去了。」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站在那里,「你小子……」 时珺看着老爷子那脸色都涨得有些红了,怕他出事,于是连忙想要上前表示,其实可以马上撤掉,应该也来得及。 但没想到突然他一拍腿,放声大笑道:「你小子下手的速度够快啊。」 时珺:「???」 看着老爷子那骤然爆发地笑声,时珺顿时愣住了。 所以…… 他刚才不是不开心,而是……太开心? 站在一旁的时珺看了看这爷孙两个人脸上的笑,总觉得这个发展不太对劲。 「你们两个高兴什么,没看到秦氏的股价出现波动了吗?」她指着今天股价收市时秦氏股价的截图。 那截图上明明白白的可以相对应出在秦氏发布这条联姻消息后,秦氏的股份开始出现小幅度的波动。 只不过很快就收市了,所以这个小幅度的波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明天一旦开市,这个幅度就不会只是这么起伏了! 但老爷子却对此一脸不要大惊小怪的样子,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才这么点波动,比当年可差远了。」 当年? 当年秦氏出过什么事情,造成了比现在这个大地震还要大的事情? 时珺还没有想到,重新坐在那里的秦老爷子笑着对自家孙子道:「你应该是花了好大的劲才让那些讨厌鬼答应下来的吧?」 「还行吧。」秦匪靠在沙发里,笑得一脸懒散愉悦,顺势还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略有些傻眼的时珺。 而老爷子这时还在那里笑呵呵地道:「行,就这点还像个男主角。」 时珺:「……」 不是,这爷孙两个到底在开心什么? 秦氏的股价发生波动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 就算老爷子说这次的幅度远没有之前的某一次厉害,可到底还是震动了不是吗? 别看就那么一点点,可对于秦氏这种家族来说,一点点的波动那都会引起蝴蝶效应。 她在这边为他们担心不已,他们两个却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珺真想现在去摇醒老爷子,但没想到老爷子却率先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开怀地感慨,「丫头,我孙子为了你,能说动那些讨厌鬼,这可真是咬着牙娶你啊,你可别辜负了他。」 说着就又笑呵呵地捧着自己的盆栽往院子外头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秦匪笑眯眯地说:「怎么样,你赌输了。」 时珺:「……」 输不输还重要吗? 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秦氏的股价吗? 她在这里急得火烧屁股似的,结果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开心,一个比一个不在意,就好像秦氏的股份如同垃圾似的。 时珺真的是要被他们给打败了。 所以她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最终她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道:「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一定会后悔! 董事局不会放过他,股民不会放过他,无数的合作商也不会放过他。 他到时候肯定得吃苦头! 时珺以自己这些年的经验觉得接下来秦匪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他在谁能想到秦匪压根就不关注这个,而是起身走到她面前,屋内明亮的灯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立体,「我才不后悔呢,我巴不得赶紧定下来啊,我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媳妇儿。」 时珺:「……」 现在的重点还是这个吗? 「放心吧,你的负责和交代都有了。」秦匪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质疑,沖她笑着道。 时珺微微抬头,亮堂的光线在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刺眼,她眼眶隐隐有些发热,「你简直就是在胡闹。」 「为老婆胡闹,我愿意。」 时珺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热。 但更多的是为他担忧。 她觉得明天早上无论是财经版本还是娱乐版本,秦家和时家联姻这件事肯定会震惊所有人,成功成为头版头条。 此时,握在手心的手机又一次的开始震动了起来。 「嗡嗡嗡——」 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珺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助理。 但她迟迟都没有接听。 站在她面前的秦匪看着她屏幕上的那个备註,就知道肯定是公司那边的人。 于是催促地道:「快接啊,让你的公关部配合着秦氏,一起联动,别错过这么好的热搜。」 时珺看他不仅不担心,还催着自己赶紧踩着秦氏上位,真是被他气得都没脾气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再三表示:「秦氏会被时氏拖累的。」 「谁说的,时氏在南边可是不可撼动的,我这也算是投资。」秦匪将强词夺理这四个字发挥得可以算得上淋漓尽致,「你要觉得真的对不起我,那就把年底的数据做的好看点,这样秦氏也能沾点光,到时候我就是最成功的软饭男,所有人都会羡慕得不行。」 时珺见他还故意称唿自己是软饭男,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且,他算什么软饭男,他明明就是幕后大boss才对。 「你肯定会后悔。」 时珺在接通电话前的一秒和他最后提醒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将一条条指令全都吩咐了下去。 一开始电话那头的助理听到这话时,还懵了一下,可谁知道自家老闆竟然真的承认了下来。 这无疑就是一道响雷炸得人魂不附体! 真……真联姻啊? 这不可能吧? 他们这位新上任的时总每天忙得恨不能天天住在公司里,根本没见过她和任何一个男的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也没有见过她和秦氏的那位煲电话粥。 怎么就突然间有结婚对象了呢? 这太匪夷所思了! 以他们所了解的时珺,根本不是会用婚姻来牺牲自己的人。 除了她个人能力强,又骄傲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时家已经没有长辈了。 没有长辈,意味着她完全可以做随心所欲的事。 也不需要为了家族、或者是年龄而被迫嫁人。 然而,他们原本以为不会的人现在却告诉他们,她的确要定下来了。 这让助理实在无法接受。 特别是时珺还亲自和他说明,让时氏的公关部能够配合秦氏这边,发出相应的回覆。 等到这一通电话打完之后,那位助理算是彻底懵了。 大约缓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勉强地消化下来,然后再转而把这个消息发给了公关部和运营部。 各个部门原本在看到秦氏的申明之后都懵了。 第一时间觉得是碰瓷、假消息。 于是他们赶紧去查对方的帐号真假。 结果就发现,居然是真的。 这是京都秦氏的官方帐号! 这让他们有些傻眼了。 官方帐号来碰瓷,这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更何况人家在发布里面写明了,秦氏和时氏联姻。 这一行字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而且没有上级的吩咐,秦氏的公关部绝对不敢写这样的东西。 可问题是,秦氏那边有这个指示,他们时氏的人根本就没有啊! 怎么就……联姻了? 这时珺可半点风声也没有和他们透露,他们现在全都一脸迷茫加满头的雾水。 别说做相对应的措施和方案了,就是人都当场傻在原地了。 还是他们的公关部经理见过大风大浪,在第一时间就赶紧打电话分别给了时珺的助理和时珺,想要求证这一事情的真假,好做出相应的回应。 但问题是,时珺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就连助理都打不通她的电话。 好不容易等打通了,结果时珺却说是的。 并且还让他们赶紧配合一起联动。 这一消息远比秦氏发布的声明更让人跌破眼镜。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他们的老闆真的要和秦氏的总裁结婚? 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速度快得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再没准备,他们这些人还是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紧做出几个方案,开始配合着秦氏开始一起行动。 瞬间,热搜就爆了。 756时珺的主动 时氏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发出了回应,并且转发了秦氏的微博。 这一行为立刻引起了所有圈内外的注意。 娱乐圈还算好,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有些人说是两个大家族强强联手,也有人说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只会更有钱。 只有金融圈和南北两个圈子的人以及那些金融记者全就疯了。 时氏和秦氏,看上去只是两个豪门家族结婚,但实际上哪有那么简单! 时氏在南边是什么地位,秦氏在北边又是什么地位。 这双方就只是抛出一个合作,都能惊天动地,更不要说是联姻! 那意味着,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人脉全部捆绑在一起。 南北两边的结合,那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震动。 刚下班回家的记者们一个个在收到消息之后,都不需要上级的电话,直接拎着包就往公司里赶,打算今晚上全部通宵熬夜的写稿子。 而南北两个圈子的人,南边的人觉得时氏这下是彻底重回巅峰,将当年时寅没有稳住的地位给重新给稳住了,心里别提多震撼了。 而时氏的那些董事则激动的整夜没睡。 他们没想到时珺居然能够拿下北边秦家如今唯一的儿子。 这可真是太过惊喜了! 虽说他们时氏在南边的地位也不差,但秦家在北边是第一大家,是世族,并非普通豪门可以比拟的。 而且这种家族的人行为准则都非常低调,任何动向都不轻易对外透露。 时珺能够让秦家这样大肆宣扬,甚至可以用得上公告天下四个字来形容,那真的是手段一绝。 他们这些董事们不禁觉得还好当初押对了宝。 瞧瞧,秦家都被时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们这些算什么东西。 能够在时氏安度晚年,真的是时珺开恩了。 因此怀揣着那格外激动的心情,他们通宵达旦的就一直不停地刷新着两家合作所带来的各种影响以及舆论消息,同时也期待着明天股票市场开市时那巨大的涨幅。 至于同一地方的江暮韫则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那心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这段时间时珺不让他好过,用官司缠着他,拉着江氏下水。 虽说她这样做完全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但问题是,时氏上下对时珺那都是上下一心的很,特别是有了这一个联姻之后,那些董事们估计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叫他们往南不敢往北。 公司那点损失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放在眼里。 而江氏却不是。 他解决掉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强行上位时,公司董事局到现在为止还处于四分五裂的状况。 以至于拖拖拉拉到现在,闹得现在股价不稳,董事们发难,各种情况一团糟。 而这个时候她还和秦匪发布这样的消息,完全就是把他往绝境上逼。 南边的人这会儿完全可以用几家欢乐几家愁来形容。 至于北边的圈子在得知秦匪真的公开未婚妻的时候,则可以说是沸腾、震惊! 前几天他们才知道秦匪带着一个女孩子住进了自己的公馆,还惊动了老爷子,听说公馆里鸡飞狗跳了一场。 不过到底什么原因他们打听不到。 结果谁想到最后才短短两天的时间,秦氏就把未婚妻的消息就曝了出来。 这让他们怀疑,老爷子是不是因为秦匪带女孩子在家里过夜,气急了,就给他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定下来。 唯独当时在场的申宝儿和秦母丁茹知道真相,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而且消息发布出来的时候,她们分别收到了消息,就此大惊失色到差点把自己的碗都打翻了。 秦母一直以为之前儿子在车上说的话是煳弄自己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 这个女孩子真的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而是时氏的新任总裁。 虽然她一个女人家,并不参与商界里面的这些事,但因为南边江氏和秦氏的那些纠葛,当年自己大儿子的意外离世,让她多少了解到南边的几大家族的背景。 如果说江氏在南边是说一不二的新贵,那么时氏在南边就是不动声色的沉寂霸主。 时氏的女孩子嫁入秦家,那完全是门当户对的很。 更别提,她还是时氏的总裁,是当家人。 那地位就算不能和秦家肩并肩,但也完全超过了京都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女孩子了。 丁茹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儿子在车上为什么总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羞愧让她的脸色立刻涨得通红了起来。 所以,那天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什么没有背景、没有身份,因此才会拿命搏一个前程…… 这些话落在自己儿子的耳朵里,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来看待自己这个母亲? 丁茹完全不敢想像。 而申宝儿则完全傻眼了。 时氏总裁。 这四个字所带来的背景以及能力,哪里是她这种千金小姐所比拟的。 原来老爷子心仪的是这种女孩子做孙媳妇儿。 申宝儿原本应有的这些年的自信瞬间因为时氏当家人几个字而被击打得支离破碎。 她如果和京都的这些女孩子比,她有着绝对的把握。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以自己和丁茹这些年形同母女之间的情分,她多少也比那些女孩子要更容易一些。 可如果要和这个时珺比,那她的胜算几乎没有。 老爷子明摆着是要一个背景和实力都非常强大的女方来和秦氏强强联手,以此稳固秦氏。 而她缺的就是强大的实力。 她虽然一个不错的身份背景,但到底实权不在她的手上,如果要和秦氏之间做出任何的合作,那都是她的父亲和哥哥说了算,而不是她。 而这个叫时珺的女孩子却可以完全配合着秦匪。 在这一点上,她有着无比强的优势。 是京都任何一个家族里的千金小姐都无法比拟的。 更何况,从秦匪和秦老爷子那天的行动上来说,似乎对她的确有些偏爱的,而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联姻。 当想到这点,她就止不住的泄气和不甘。 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的经营就在这一瞬间就此消失! 这些年在丁茹面前伏低做小,各种陪伴逗趣,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全都成了笑话。 一个绝世大笑话! 想到这里,就把手边的东西全都一扫而下,全部摔砸在了地上,吓得门外的佣人们一跳,都不敢敲门进入了。 那一夜,申宝儿盯着手机里的那条消息,那灼灼的目光恨不能将手机屏幕给烧出一个洞。 至于外面那些还不清楚内情的人,特别是今天下午刚刚和时珺闹过的几个女孩子一看到这个消息,还以为今天见到的根本就不是时珺。 毕竟时珺实在在圈内太低调,不怎么露面,根本没人认识。 所以只当是秦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当即可以说是之前那几个小时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恨不能普天同庆。 其中最高兴的就非那位被顾欣岚和秦匪同时怼过的女孩子莫属了。 一看到自己手机里推送的消息,顿时就顾不得千金小姐的姿态,开始幸灾乐祸了起来,「哈哈,我就说嘛,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真的能和秦匪结婚,开什么玩笑!看吧,秦家立刻发布声明,说要和南边的时家联姻,娶的还是时氏新任的女总裁!」 旁边的人此时也都纷纷接收到了这个推送,开始嘲讽了起来,「我看啊,一定是咱们圈内的消息出了问题,老爷子肯定没答应,所以才会那么鸡飞狗跳,估计是想把人赶出去吧。」 「你说得有道理!」 「我一想到下午的时候秦匪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和那个女的结婚,结果都没过半天就被打脸,只觉得好笑。」 「大家族的子弟,哪里能自己掌控婚姻的,就算他现在是秦家唯一的儿子,也不行。」 说到这里,其他人不由得连连点头贊同。 「我现在好期待那个女人是什么表情和反应,肯定崩溃到大哭大叫。」 「说不定现在都和秦匪吵起来了吧?」 说到这里,那些女的就讳莫如深地笑了起来。 只有坐在其中的章怡然心思微沉。 真的不是同一个女孩子吗? 可她记得自己明明问过,是不是老爷子给他定下的女孩子。 秦匪当时是默认的。 章怡然当下就开始用手机搜时氏总裁的照片。 可惜,时珺早在之前就提醒过公关部,在发布会结束之后,有些截图照片之类的都要处理干净。 导致章怡然眼下想要搜,根本搜不到。 这让她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尽管那些女孩子都认为秦匪今天搂着的那个和发布婚讯的不是同一个,可她心里却又一种预感。 那个女孩子,很有可能是时氏的当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天这番轻视,对方肯定是清楚的。 这让她心里头不禁「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后悔。 她怎么能因为那些人的几句酸话,就真的觉得那个女孩子只是一个普通小门小户的人。 从而致使自己这么多年的修养和学识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让人看了笑话。 如今不仅得罪了秦匪,甚至连时氏也得罪了。 虽说时氏和自己关联不大,但是合作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万一哪天章家需要南边的势力了呢? 这对她来说,处境可不太妙。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趁此机会好好试探一下,如果对方真的是时氏的总裁,那必须得抓紧时间弥补一下才行。 * 然而,此时被所有人惦记着的时珺浑然不知。 因为她这会儿正在西院秦匪的房间里忙着下达命令,配合秦氏那边各种回应,并且也盯着国外jy的股价,做好各种应对和准备。 而被打脸的主角眼下被冷落在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 看着自家未婚妻在房间里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他突然有点后悔,没事说什么抓紧时间让她做联动,明明只需要她一个肯定答案,让公关部自行解决就行,何必让她自己亲自上阵,最后倒霉的是自己。 秦匪就这么憋憋屈屈地坐在那里等了片刻,见她应该段时间内没那么快结束,只能自己一个人先去了浴室洗澡了。 只是刚洗完,穿戴好正开门走出来时,却看到门口的时珺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他。 秦匪只以为她解决了事情也想要洗澡,就道:「我好了,你进去洗吧。」 他浑身都冒着热气,头髮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梢滴落进他的浴袍里,顺着胸口一路蜿蜒到了腹肌,然而彻底隐没在了那条人鱼线内。 时珺神色平静,但是却在秦匪想要走出来的那瞬间,突然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秦匪一顿。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时珺手上微微用力,将人重新轻推回了浴室里。 秦匪踉跄了一下,正抬头,门外的人却随之一同踏进了浴室内。 浴室里水汽蒸腾,他看到时珺走进来的瞬间,眉梢立刻挑起。 还没等说话呢,时珺已经垫脚,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含住了他的薄唇,道:「再洗一次。」 秦匪黑沉的眼眸随着她这一句暗示倏地一下点亮了起来。 这几次虽然吃到了肉,时珺也很配合,但到底不是她主动的。 如今她这般主动,秦匪如何不激动。 当即就一把将人抱入了怀里,立刻加深了那个吻,舌头撬开了她的齿间,然后游走纠缠。 时珺被他掐着腰,死死地固定在了他的怀里,灼热的掌心透过薄薄的布料,激得皮肤一阵颤慄。 秦匪轻咬着她的红唇,模模煳煳地道:「这么乖啊。」 时珺学着秦匪的语气故意问:「不喜欢?嗯?」 她声线清浅,却又学着那份勾人,带着独特的韵味,秦匪被逗笑了,声音懒散而又沙哑,「太喜欢了,喜欢得有点不真实。」 是真的不真实。 特别是在这种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水汽瀰漫,他的眼前是难得主动的女孩。 秦匪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就算是做梦,也是美梦。 他的唿吸尽数吹进时珺的颈窝,白玉一般的耳垂被他含,「这算是感谢礼?」 时珺攀着他的脖子,冲着他的脖颈也是一口,「你说算就算。」 那种羞恼就像是小野猫亮出爪子一挠,不轻不重,让秦匪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已经暗哑滚烫得不像话。 「那我得好好拆礼物才行。」 说着,将人抱上了洗漱台上。 …… 有了时珺的主动,整整一晚上极尽缠绵。 不过第二天早上时珺却还是七点多就醒了。 秦匪原本还想把人拖回来继续睡,但是想到昨天早上老爷子那哼哼唧唧不开心的样子,知道自己要再把人睡觉,肯定不合适,于是只能也跟着她一同起床。 老爷子看到他们今天倒是早起了,不免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两个傢伙最起码得睡到八点多才会起来,没想到今天这么早。 只是两个人那副精神不足的样子。 也不知道昨晚上两个人忙到几点才睡的。 老爷子让厨房再摆上两份餐具和早餐。 那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乖乖吃了起来。 一顿早餐吃得格外安静。 老爷子还真一时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他就算不习惯,也没有开口,而是同样沉默地吃完了自己早餐。 等到看他们两个人神色都差不过慢慢缓过来了,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阿匪,你今天打算去公司吗?」 秦匪喝完了最后一口小米粥,才出声,「去。」 「那正好,坐我的车,一起去。」老爷子说完之后就起身打算进自己的房间去换身衣服。 这让秦匪有些意外,「爷爷你也要去?」 这段时间老爷子基本已经不怎么去公司了,大有一种甩手掌柜的意思了。 怎么今天却突然又想到要去了呢? 还没等他再开口,老爷子就道:「不然呢,你以为昨天你干了这一场,那些董事们不来找我吗?」 这一句话让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默默吃东西的时珺勐地抬头,向来冷淡的眉眼微微蹙起,「是出现什么麻烦了吗?」 老爷子这时候才想起来时珺还在这里,这种肆无忌惮的话可以当着自家孙子面前说,却不能对着时珺说。 这丫头一定会多虑。 因此他果断道:「麻烦肯定没有,不然你当我孙子是摆设不成?就是那些傢伙们总想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地位,对我各种念叨,烦死了。」 说着就出了前厅,回房换衣服去了。 可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时珺,等老爷子一离开前厅,她就放下了勺子,还没有消散的起床气这会儿再加上那一份担忧,使得语气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我就说过你这样贸然做事,肯定会后悔。」 秦匪伸手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笑了笑,「放心,没事的。还是你真当我是摆设不成?我既然敢发,就肯定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相信我。」 他的一句相信我,让时珺拧起的眉头,不由得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今天你就好好在家和你的人远程开会吧,我争取早点结束回来陪你。」 时珺抿了抿唇,「不用那么急,你慢慢做。」 「好。」 秦匪趁着自家爷爷还没有来,趁此机会飞快地在时珺的唇上亲亲一吻,成功偷了个香。 然后也起身去房间里换了一件衣服,和老爷子一同坐车去了秦氏。 时珺见他们两个都出门了,自己则回房间和那些高层开会,同时盯着股市的情况。 果然不出意外,经过了一夜秦、时两家公关运营的同时操作,股市一开就立刻时氏就立刻狂飙,而微博的热搜更是始终保持第一名,话题从原本的热字变成了沸字。 屏幕那边的董事们在看到这一情况之后,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悦之色。 要不是还记着自己是董事这一层身份,只怕已经欢唿地跳起来了。 股价如此迅勐的势头,很显然已经摆脱了之前被江氏影响的困境。 接下来就可以完全好好准备新产品的发布。 相信有了秦氏的支持,效果绝对只会比八月份的那场还要好。 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年底那一场。 只有时珺始终眉眼寡淡地盯着秦氏的股价。 没有意外的,秦氏成了时氏的补给站。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双方消息一出,应该是齐齐飞涨的。 但因为时氏最近缠身的负面消息,秦氏的股价不仅没有涨,反而有了一些小小地跌。 显然支持秦氏的人并不认为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还好,秦氏的根基够深,也够稳,所以只是小幅度地往下跌。 一整天时珺盯秦氏的股价时间远比自家股价更长。 她基本上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秦氏上面。 整整盯了一天,直到股份收市,她这才将绷紧了一天的身体跌进了椅背里。 还好,直到收市,秦氏下跌的股价已经差不多开始停下来了。 第一天的幅度只不过这些,那接下来随着时间的过去,关于联姻的热度散去,股价只会稳不会再跌。 到时候秦匪操作一下,很快就能回去。 时珺想到这里,一直吊着的那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靠在椅背上,掐着眉心,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而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北方的秋末雨水不多,难得下雨,更多的是干燥。 傍晚时分,暮色随着院内壁灯的开启而渐深了起来。 时珺就坐在秦匪的书房椅子上闭目养神了片刻,很快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她睁开眼朝着门口看去,就见秦匪推门而入。 他身上西装笔挺,衬衣领带一丝不苟,处处都是秦家人的矜贵。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问。 秦匪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这才算早?都六点了。」 时珺疑惑了,六点还不算早吗? 六点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吗? 更何况他还已经到家了,这足以证明他六点没到就已经下班。 这是典型的翘班。 「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干什么?」秦匪随手解开了西装扣子,丢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上前从后面环住住了她。 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怀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那种微妙感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心念微动之下,就忍不住低眸凝视着怀里漂亮精緻的人儿,然后轻啄了下她的眉眼。 时珺也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指了指桌上的电脑,「看股市,和谢原聊了下产品的编程内容。」 秦匪顺势瞥了一眼,在看到屏幕里全是关于秦氏的内容,包括还看着秦氏的股票后,他眼底不禁闪烁着温柔地笑,「这么努力?那我必须得奖励你一下才行。」 时珺还以为他是在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带了什么好玩、好吃的小东西给自己。 结果却听到他说:「不如明天我在家陪你?」 「……不用了,你接下来应该会很忙。」时珺拒绝了他的提议,然后补充了一句道:「而且我大概后天得走了。」 原本秦匪那句再忙也要陪老婆随着她这一句要走,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 气氛就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时珺感觉出了他的情绪的变化,于是小声地提醒:「当时说好的,见过你爷爷了,我就走。」 如今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天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再不走,公司那边是真没办法交代了。 而这个时候秦匪被她那一句要走而从这几天的美好日子里勐然清醒过来。 是啊,她迟早是要走的。 时氏的重心在南边,不再北边。 她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现在公司那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你就不能多留两天?」 胸口似乎被压上了一块石头,沉得秦匪有些发闷。 时珺没说话。 「一点都不能吗?」秦匪就再次询问。 时珺思索了片刻,道:「那我再留三天吧。」 见秦匪皱着眉还想说话,她抢话道:「真不能再留了,已经快一个月了,很多需要我亲自批示的文件全都堆积在那里,再推迟下去他们的工作没有办法做了。」 秦匪这下只能沉默了下来。 757要让她在京都站稳脚跟 两个人聊完之后去吃餐厅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能够明显感觉两个小辈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像是闹别扭了。 可问题是,这刚刚才发布了婚讯,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不高兴的事吧? 老爷子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小情侣之间吵吵架也是很正常的事,这感情啊就是小吵小闹才能过得下去。 所以他只当没看见,埋头吃完了饭,就捧着自己的茶水去前院看自己的花花草草去了。 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还在饭桌上。 时珺看秦匪面色淡淡地坐在那里吃着饭,眼里全然没了以往的随散笑意,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了,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哄哄他。 「今天这个做的还挺好的。」时珺夹了一筷子的小炒牛肉放进了秦匪的碗里。 秦匪手里的筷子一顿,看着碗里的牛肉,低落的情绪到底还是在时珺的主动下散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生时珺的气。 相反,他也知道时珺这话是对的。 她的确在这边停留太久了,不可能再停留下去了。 只不过情感上过不去罢了。 他多想把人就这么留在自己的身边,就这样一辈子。 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阴影,最终他也夹了一筷子的油麦菜,「你也多吃点。」 「……」 时珺怀疑他故意整治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蔬菜,还非要把蔬菜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碗里塞。 可这会儿他不高兴,自己也不好拒绝,只能蹙着眉,将那些油麦菜给吃了进去。 坐在对面的秦匪其实夹完之后也察觉到自己夹错吃的,正想要把她碗里的那些给挑走的时候,没想到小姑娘居然闷声不响地给吃了下去。 这可让他略有些意外。 但随即他就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哄自己呢。 顿时嘴角轻扬了起来。 心里那最后丁点的怨气也彻底消散了。 一顿饭吃完,秦匪心情不错得去陪老爷子聊了两句。 老爷子看他现在的情绪比刚才好了不少,就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和好,就属你们小年轻爱折腾。」 秦匪和老爷子并排坐在了一处,同样躺在桂花树下躺椅上,嘆息了一声,道:「时珺三天后要走了。」 老爷子当即就被这个消息给震到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虽然这个事情他知道是迟早的,但问题是这也太猝不及防了,感觉才没几天,就要走了。 完全不给人半点心理准备。 「不突然了,已经留在这里快一个月了。」秦匪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也带着几分的失落感。 老爷子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家孙子刚才挎着一张脸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想了片刻,他重新躺了回去,轻嘆息了一声,「时氏的重心在南边,这也是没办法的。」 时珺不可能永远留在北边去远程处理那些事。 「不过如果你们将来结婚的话,得要为这个做个打算,总不能结婚之后还两地分居吧。」秦老爷子替自家孙子想得非常的远,就怕将来耽误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生孩子。 那他的曾孙女梦就要破碎了。 这可不行! 对此,秦匪也只是深吸了口气,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夜空上闪烁的星子,「再说吧,我不想让她为了我就放弃南边的一切。」 老爷子皱眉,「谁让她放弃了,我是说,你们两个人既然想着要结婚,那就得要商量好工作的重心和内容,否则将来结婚生了孩子,你们会变得手忙脚乱。」 秦匪扬眉,「生孩子太早了吧,她连二十五都不到。」 他虽然也挺期待他和时珺的孩子,但是一结婚就生,会不会太为难时珺了? 但老爷子却板着脸,理直气壮地道:「早什么早,你奶奶生你爸的时候才十八!」 秦匪顿时笑了,「你们那个年代怎么能和我们比,每个时代都不同,无论是人生观、价值观以及恋爱生育观都不一样。」 老爷子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话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但是事关自己曾孙女这件事,他可不能随随便便的退让。 他可太喜欢女孩子了。 那奶奶香香的小女孩子穿着粉嫩嫩的小衣服,躺在摇篮里「咯咯咯」冲着自己笑,那种场景可实在太美好了。 在幻想了一阵之后,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讨人厌的孙子,没好气地道:「那你说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曾孙女?」 当年丁茹怀第二胎的时候他可是亲自天天上香念叨要孙女,结果没想到吃斋念佛了十个月,生出来的还是个孙子。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想把这臭小子给塞回肚子里回锅重造。 以至于那一个月看自家儿子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眼下的秦匪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被老爷子嫌弃着,只是还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双手枕着头,一副不着调的懒散样,「不知道,看她吧,十月怀胎到底辛苦的是她,我肯定是配合的那个,而不是做决定的那个。」 秦老爷子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梗了下。 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他这孙子好像除了配合,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决定权始终在时珺的身上。 她要不想,他们就算想得疯魔也没用。 果然,还是得生孙女才行。 要是孙女,自己还好意思倚老卖老的开个口,催促他们小两口生个孩子给自己玩儿。 这眼下对方不是自己孙女,是孙媳妇儿,这口就不是那么容易开的了。 更何况他上次已经开过一次扣了,再开口,总有催生的意思。 不是那么的好。 无奈之下,老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咬牙,一跺脚地道:「行吧,希望那丫头三十岁之前能给我眼生个曾孙女玩儿玩儿。」 秦匪一听,不由得意外挑了挑眉梢。 哟呵,老爷子居然能够退让到三十岁,这可真是一个不下的让步了。 不过他表面上却还是故作为难地道:「不能三十五岁?」 老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傢伙,这一桿子直接支到了三十五? 他如今都快八十了,虽然身体还算不错,能蹦能跳,胃口也好,但这不代表他还能撑十年啊。 十年……十年之后他就是九十岁老人了! 他就算还活着,万一是个老年痴呆怎么办? 那他还怎么和自己的亲亲小曾孙女一起玩儿躲猫猫,一起偷吃水果糖? 他还想给自己的小曾孙女扎花头绳呢! 这个技术他练了快六十年了,从自己老婆生的时候就开始练,结果练到秦匪出生,他罢工了。 如今好不容易重燃希望,他可不能就此放弃! 于是,他半点都不容践踏,当即作势就要握紧拳头要揍人,「我都放宽到三十岁了,你还得寸进尺了?信不信我揍你!」 看着老爷子真要动手,秦匪顿时想起了小时候自家爷爷对自己的心狠手辣,于是赶紧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老爷子看他认了错,这才冷哼了一声,勉强放过了他。 两个人随后说了一些关于公司里的事。 而这时前厅的大门口后面正站着本想给他们送茶水的时珺听完了他们刚才生孩子的对话之后,转而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人知道她曾经出现在门口面。 等到爷孙两个聊完了公司的事情之后,秦匪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再说两句就回去陪时珺了。 结果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老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怎么在意地随意道:「对了,后天章家有个宴会,说是请你和时珺一起去,别忘了。」 但没想到秦匪起身的动作一顿,然后一反常态地说:「不去。」 这让人意外的回答让老爷子有些惊愕。 往年章家有什么邀请,秦匪再忙都回去。 哪怕只是去送个礼物就走。 怎么如今却不愿意了? 这可不符合以往秦匪的做事风格。 老爷子虽然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但还是眉头微皱得说了两句,「章家当年和我们差点也成为亲家,这么多年来往,你要是突然不去,圈内多少双眼睛看着。」 秦匪不屑地轻嗤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面带讥讽地说:「你要是知道我这位差点成为我大嫂的人对时珺做过什么,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他这些年看在已经去世的大哥份上,多给了章家几分照顾,给了章怡然几分面子,结果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敢怠慢时珺。 简直找死! 真当他没脾气? 一旁的老爷子看到秦匪的俊脸隐在阴影里,唇边淡淡的笑并不明显,反而显得有些阴鸷沉沉的感觉,不禁有些疑惑,「她做什么了?」 到底做什么了,能让自家孙子气成这样,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打算给章家了? 秦匪此时眼底的笑意毫无温度,「昨天我和时珺去看电影逛街,正好遇到了她,趁着我接电话不在,任由她身边那几个女的欺负时珺,她自己假装跑开。」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呵笑了一声, 这种拙劣手段,连顾欣岚那个傻大姐都看出来了,难道他这种从小浸在豪门世家的人会看不懂? 真是可笑到极点。 看着秦匪那眼底深处酝酿着的寒意,老爷子也皱起了眉头,「不可能吧,怡然好歹也是我眼前长大的人,当年和你大哥也……」 提及到秦匪的哥哥,老爷子顿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是秦家都不能触碰的伤。 一旦揭开,那就是鲜血淋漓的痛。 「反正我不去。」这时,秦匪站了起来,丢下一句话就要走人。 老爷子被这话给拉回了神,顿时重新拧起了眉。「你也别拒绝得太快,你联姻的消息一曝光,她就马上递消息过来,我估摸着她大概是来讲和的。」 「谁稀罕她的讲和。」秦匪满不在意的语气懒散。 老爷子知道对方更是动了他的底线,才会这般,也知道自己孙子的德行,「那明天我去吧,毕竟两家的情义在,不好撕破脸,而且时珺不能还没进咱们秦家的门,就被留下话柄,以后怕在京都也不好立足。」 秦匪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理智也回来了。 的确,时珺将来是要进秦家门的。 虽说秦家的地位不会让她在京都有任何的为难,而且就凭时珺自己的本事和身份也不 但架不住那些人私下里嚼舌根,他不捨得自己的宝贝被他们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想了下,还是做了一步退让,「那我去就好,不带时珺了,免得她再受气,我可捨不得。」 老爷子看他那副心肝宝贝的样子,就觉得一阵眼疼,「联姻的消息都出来了,谁敢欺负她啊,更何况你媳妇儿那样子到底谁受气还说不准呢。」 就京都城里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估计全都加起来都不够时珺那丫头塞牙缝的。 也就自己孙子眼睛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层的美化滤镜,硬把这丫头看得就像是手不能提肩部能扛的小白花。 秦匪这时勾唇轻笑,大概也想起了自家小姑娘动起手来那狠劲儿,丢下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到底怎么样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我的意思是你最好亲自带着时珺过去,让她接触下京都的圈子,有章家牵线,她会更加顺风顺水。」老爷子对着秦匪的背影也提醒了一声。 章家不是重点,而是拒绝了章家之后,整个圈子里的风向会发生什么变化。 「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你母亲。」 最后三个字如同戳中了秦匪的死穴一样,让他浑身一震,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老爷子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提醒他,「如果时珺在京都站得稳,你母亲的态度也会好很多,可如果京都的人对她的风评都不怎么好,以你母亲那性子,你猜她会不会同意时珺进家门?」 事实上秦匪真要娶,谁都没办法改变。 就是丁茹都不可以。 丁茹在秦家除了一个母亲的身份,根本没有实权,所以她不能用这些东西去撼动、改变秦匪的任何决定。 但也因为这一个该死的母亲身份,却也束缚住了秦匪的一切喜怒哀乐。 如果丁茹宁死都不松口,甚至用性命来逼,到最后的结果…… 老爷子自己都不敢想像。 那一定是极度惨烈的一幕。 气氛当即随着丁茹这一话题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老爷子亲眼看着自己原本懒散恣意的孙子背嵴骨一点点开始僵硬起来,光影下的那张脸渐渐没了表情。 片刻之后,秦匪松口了,「行,我到时候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 秦匪当下就面无表情地进了屋子。 坐在那里的老爷子没有再强求,只是继续捧着茶杯坐在那里,向来威严的神情在此刻也变得疲惫了很多。 夜色沉沉。 到底是秋季的夜晚,温度开始有些变凉。 风轻轻吹过,吹落了一地的桂花。 * 秦匪就踏着这一身的桂花香进了西院里。 推门而入进房间后就看到里面的小书房里亮着灯,时珺正坐在里面和谢原打电话。 秦匪怕她在忙,所以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先去了浴室洗澡。 洗澡的期间他一直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看去,就想着时珺会不会还会像昨晚一样哄他一次。 结果…… 他多虑了。 等到他洗完澡,穿好睡衣走出去后,时珺始终在书房里忙碌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一边擦着头髮一边拿出笔记本电脑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也开始敲击了起来。 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时珺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看他也在忙,就想着还是别打扰比较好,正打算去浴室洗澡,结果秦匪已经将电脑放到了一旁,对着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时珺还惦记着他那点不高兴,就真的乖乖地走了过去。 秦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把人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嗅了一口,然后声音闷闷地道:「后天有个宴会,你想不想参加?」 时珺没想到他是和自己说这个,思考了下,点头,「可以。」 秦匪面对这个答案有些许的意外,不禁抬头看向她,再次询问:「你确定?」 「确定。」 「可是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参加这种聚餐活动的吗?」秦匪可没忘记以前她假装周乔的时候每次宴会都躲在暗处吃东西打发时间。 但出乎意料的是时珺却说:「陪你的话,就喜欢。」 秦匪几乎是瞬间心头一甜,唇畔忍不住地勾勒起了一个小小地弧度。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但举办方是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章怡然,你还想去吗?」 时珺还是点头,「去。」 如此乖巧好说话,秦匪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就在她的锁骨上亲了一下。 时珺有些痒,缩了缩脖子,但没有躲,只是顺势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匪当即吻势开始凶了起来。 软滑的舌头在她的小嘴里肆意勾缠着她。 时珺也不拒绝,特别的乖巧。 看她难得这么好说话,秦匪眼底的笑意就越发的深邃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她在餐桌上对自己的轻哄,当下有了半秒地停顿,但随即就将人压在了沙发里,越发温柔的亲了起来。 等到一吻毕后,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擦了擦时珺嘴角边的晶亮的水渍,道:「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没关系,你不需要任何的顾虑。」 时珺的唇被亲得有些红肿,色泽潋滟而又饱满,眼底湿漉漉雾蒙蒙的一片,看得秦匪忍不住又低头狠狠亲了她一下。 这一下有点狠,咬得时珺有点疼,当即就回过神来,道:「没有什么顾虑,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而已。」 听到这话,秦匪顿时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三天的相处时间。 刚满足地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气氛重新沉寂了下来。 秦匪只是用指腹一下一下地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腕,灯光映着他的脸色,明显有些淡。 时珺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也是,两个人总是不在一起,这恋爱谈得是挺难受的。 特别是他们两个还都是大忙人。 就是待在一个地方,彼此都忙得不行,更别说两个人分居两地了。 时珺略有些愧疚地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说:「我那边处理完,就过来。」 秦匪担心她为了能够赶回来就日夜通宵地做事,所以立刻道:「不急,不必为了我这么匆匆忙忙,你回去之后就正常的工作,等我这边空下来,也可以过来找你。」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时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很是乖得就点头应了下来。 758这就是一匹餵不饱的狼 因为只有三天的相处时间,秦匪也不去公司了,就这么二十四小时地开始粘着她。 甚至担心在老宅这边不方便,所以第二天陪着老爷子吃完了早餐,就提出要搬回去,毕竟时珺三天后得走,需要收拾行李。 老爷子当然知道收拾行李之类的那都是藉口,就是小年轻想要单独待三天,不过他也不拆穿,很痛快地点头就让他们回去了。 一得到自家爷爷的放行,秦匪迫不及待地就带时珺离开了。 连东西都没收拾。 说是反正之后有空还会过来住两天,东西就留在西院里了。 其实时珺清楚,他就是想赶紧带她回去而已。 只是她也不说话,被乖乖被他牵着就上了车。 两个人的相处时间越来越短,她事实上也很想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着。 就这样,他们离开了老宅,秦匪亲自开车。 然而当秦匪将车子开进了超市的地下车库地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时珺不禁出声问了一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秦匪兴致勃勃地将车锁好,牵着她的手,回答:「去买菜。」 「买菜?」 时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的九点。 秦匪牵着她就往前走去,「好几天没回去了,冰箱里都没菜了,得去买点才行,不然中午我们两个就只能饿肚子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时珺这才反应过来。 随后跟着他进了超市。 两个人像寻常小夫妻似的,拿着一个手推车,在超市里逛逛走走。 因为今天是双休日,商场里面人多的很,人来人往,秦匪就紧紧牵着时珺,不准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以免到时候在这么大的超市里找不到人。 两个人在人潮中一点点地挪动着。 遇到喜欢的食物就往自己的手推车里放。 时珺看着男人在货架上看东西的配料表,认认真真筛选的背影,忽然感觉真好。 如果能一辈子都这么好,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小车里满满当当的一堆,其中还有他给时珺买的两盒牛奶,一些水果糖以及各种小零嘴,看上去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很快,秦匪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牵着时珺回到了车内。 车子重新启动,两个人就此满载而归。 等回到了公馆,虽然几天没有住,但里面应该还是有人打扫整理,干净得一尘不染。 一般情况下,除了秦匪不在,会有几个工作人员来打理之外,大部分时间整个公馆只有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非常的自由。 秦匪这个时候总算松开了她的手,让她自由发挥,自己则拎着那些东西进了厨房。 时珺自然而然地去上楼,打算去做事,不过她没有选择在书房里干活,而是拿着笔记本下了楼,坐在餐厅里。 秦匪就在对面的厨房,只要彼此抬头,就能随时随地看到对方。 那种脉脉地温情感,和食物时不时飘来的香气,让时珺的心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 她打开了电脑,开始用邮件开始处理工作,以及将一些数据和计算方式发给了谢原,让他着手去做。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么忙碌了过去。 时珺将最后一封邮件发出去之后,也暂时停下了上午的工作,放那些人去吃午餐,而自己则合上了电脑,去厨房看一眼,顺便倒杯水。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料理台上那么多菜餚,有些惊了。 「你做那么多干什么?」 除了第一天来公馆的时候他做多了被自己说了之后,其他的时候他都不再做那么多了。 怎么今天又故态復萌了? 然而,秦匪却说:「不多,这三个菜是中午的,另外三个是晚饭。」 时珺听到这话后不由得愣住了,「现在才十二点,你就把晚饭做了?」 秦匪嗯了一声,将最后的一点汤汁全都浇在了鸡翅上,随即道:「因为我觉得晚上我不一定有时间做晚饭。」 时珺顿时明白了过来,「哦,那公司有事你就去忙吧。」 她以为秦匪这样急赶慢赶的给她连晚上的饭菜都准备妥当是因为有事要去忙,结果却听到秦匪说:「公司没事,是我们两个有事。」 时珺蹙眉,眼眸中充满了疑惑,「什么意思?」 秦匪似笑非笑地睨看了她一眼,却不解释,只是慢条斯理地处理着那些晚餐。 然后等到两个人吃完了,碗筷都洗干净了,秦匪才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而另外一只手上还带着一个保温杯。 这种中老年人才有的标配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秦匪这三十岁都没到的男人身上才对,怎么他今天却拿着保温杯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时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直到秦匪进了卧室,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随即转身就朝她走了过来。 他一边走过去,一边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时珺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举动,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他做了那么多准备,原来是想…… 时珺对于他的做法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的是,脑子里都已经想着那些乱七八糟了,居然还能这样有耐心的做出这么多的准备工作。 但看他明明想的不行,还能惦记着这么多的流程,也真的是费心了。 当下一声笑,她没有躲,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秦匪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的外套已经丢在了地上,袖子被轻挽起,手臂的肌肉带着力量的凌厉线条。 黑色的衬衫和西装裤衬得他宽肩窄腰,矜贵又性感。 而时珺却亲手撕开了他的慢条斯理的虚伪平静。 只见秦匪的衬衣被她直接从腰间拽了出来,纽扣随即更是被她不耐烦的都一颗颗扯落在了地上,线条分明的腹肌在松垮的衬衣之下半隐半现。 秦匪看到她那样子,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时珺微微仰起头,踮脚,就吻住了他的薄唇,随即双手如藤蔓勾住了他的脖子,将所有的力量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美人如怀,哪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喜欢的小姑娘。 当即他伸手掐着时珺的腰间,一把将人从地上託了起来,将人架在了自己的腰上,方便接吻。 唇舌纠缠,炙热而又旖旎。 两个人就这样从门口亲进了房内。 在转身的瞬间,秦匪更是顺势勾起房门,然后一脚将门给踢上。 门一旦关上,整个卧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交织的唿吸声。 只是时珺打死都没想到,自己小时候没被那一对狗男女给虐死,长大了竟然被自己的男人差点虐出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混蛋也不知道因为只有三天时间,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简直可以说是原形毕露。 在老宅时的温柔全然消失。 时珺一开始还能配合着,甚至还能主动,但越到后面,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就渐渐体现出来了。 直到夕阳西下,窗外的天色一寸寸暗下来。 时珺已经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最后还是吃饱喝足的秦匪给她收拾了残局,并且还把床头柜上的蜂蜜水餵给了她。 看着那个保温杯,她真的是服气了。 能够将准备工作准备到这一地步,他可真是细心啊。 时珺顺着他的姿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蜂蜜水,糖份和水份全都补充完毕,慢慢地她总算是缓了过来。 秦匪一脸餍足地随后进了浴室,放了热水,再抱她进去。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那是一种神经末梢都颤慄的舒坦感。 时珺这时候才像是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秦匪看她蹙起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嘴角轻勾了下,然后就出了浴室给她去整理床铺了。 那皱巴巴得如同咸菜的床单被他拎着扔进了垃圾桶里,重新换上了一条黑色丝质的床单,并且还将枕套和被单一併都给换了。 窗外暮色已经降临。 他拉开窗户,给屋内换换空气。 一刻钟后,又重新给关上,并且调整了下屋内的室温,怕时珺洗完澡出来给冷着。 毕竟已经是秋末了。 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后,他特意敲了敲浴室的门,「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该起来了。」 秦匪怕她泡得时间太久,会晕在里面。 片刻后,才听到浴室里面传来了一声清冷懒散的回应:「嗯。」 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的水响。 秦匪知道她是出来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守在门口,而是下楼去给她热饭菜去了。 当时珺一切全都穿戴好,连头髮都吹了个半干,坐在餐厅里,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时,她不得不感嘆,这人真是老谋深算啊。 一顿晚餐吃饱喝足,时珺就坐在沙发上捧蜂蜜茶看下午发来的邮件,而秦匪则将碗筷全都收拾干净后,才走到她身边坐下,很是熟练地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双腿上,看着她单手在键盘上操作。 「今天时氏的股价如何?」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用的是他的沐浴露,浑身上下,连头髮丝儿都是他的味道。 他很喜欢。 那是一种标记。 而浑然不知的时珺坐在他的膝上,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道:「很好。」 秦匪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闷闷地嗯了一声,「那就好。」 那湿热的气息扑在时珺的肌肤上,时珺轻颤了一下,往后撤了撤,提醒:「可秦氏的股价却又跌了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而已,估计是那几个老傢伙想搞事,故意弄的。」 秦匪这话说得满不在乎。 可时珺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此时热的吻一个接着一个印在她的锁骨和天鹅颈般的脖子上,顺着那优美地弧度和线条而上,最后轻含着她粉嫩的耳垂。 那过电般的感觉让时珺酥麻得失了半边的力气。 秦匪在感觉到怀里的人将重量不自觉的压过来时,低哑的笑声使得胸膛轻震。 她身上那些隐藏着的地方,自己早已了如指掌。 看着她那粉嫩的耳垂渐渐染上了红色,秦匪那些恶劣因子又开始随着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他开始一下又一下地用齿尖轻咬着那小小的耳垂。 抱着她腰间的手也开始渐渐收紧。 直到时珺感觉到一只手钻过衣摆,滚烫的掌心毫无阻隔的贴在她腰间时,她有些混沌的脑海顿时一凛,一双湿漉的黑眸倏地睁开,立刻扭过头。 结果正巧就将自己的红唇送了上去,被秦匪捕捉。 滑腻的舌尖纠缠游走,柠檬味立刻充斥着整个口腔。 时珺眼看着他的唿吸渐渐沉重了起来,动作也开始不再安分,只觉得心里一阵的慌。 这混蛋不会还来吧? 时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起身逃离。 结果被眼明手快的秦匪死死给镇压住了,重新拽进了怀里。 而且不仅拽进怀里,甚至还把人直接扛上了楼。 等到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热烈的日光透过薄纱的窗帘照进来,她恍恍惚惚间感觉自己竟然有种再世为人地的感觉。 浑身的骨头全都被拆过一遍了,酸疼得不行。 而身边的男人却紧紧搂着她,睡得无知无觉,像个猪。 这就让她非常不爽了! 凭什么自己经过了一夜大又一种再世为人一样苟活,他却爽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当下就想要抬腿一脚把人给踹下床。 但问题是,自己已经体力不支了,万一把这头狼给弄醒了,他大清早还想再来一次,可能自己就真的苟活不了了。 在如此情况下,她秉持着敌强我弱,干不过就跑的原则下,决定还是暂时算了。 大不了等自己恢復之后,再和他死战一场。 带着这样的信念,时珺忍着自己浑身的酸疼,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打算起床洗漱,顺便再去弄点吃的,好恢復下体力。 然而,她刚一动,半个身体刚坐起来,身后的人就立刻感知到了。 伸手就把人给重新拽进了怀里。 丝制的床单丝滑极了,不需要用太大的力量她就被拖了回去。 「醒了?」他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带着一种绝对的餍足,却又透着几分没睡醒的不爽。 时珺一个轻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有一种大魔王甦醒的感觉。 都说身体比脑子更诚实。 所以还没等她完全想明白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地往床下窜。 只可惜,秦匪这混蛋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任何一举一动都能被他提前掌握。 因此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床沿,脚踝就被某个大魔王给握住,并且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再次给拖了回去。 「身手这么矫健,看来是还可以再来几次。」秦匪将人搂在怀里,双腿一夹,令其动弹不得。 「来个屁!」时珺就像是搁浅了的鱼,怎么蹦跶都挣脱不开,正好仰起头看到他线条刚硬的下颚,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口。 这一口真没手下留情。 毕竟时珺昨天被折腾了这么一天一夜是真吃不消了,所以她怕秦匪是来真的,当下就是「嗷呜」一口。 秦匪不禁「嘶」了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还迷煳的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他睁眼,垂眸看向了自己怀里的人,她咬得凶,但问题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毫无气势,只觉得可可爱爱得很,因此低头也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脖子上吮吸了一下。 小姑娘皮肤嫩的很,一弄就是一个红红的印记。 他看着自己弄出来的杰作,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压着她的力量不自觉地加重,「明明昨天下午是你主动的,你怎么吃干抹净就不认人了,嗯?」 那沙哑低沉的声音震得人心头髮颤。 时珺:「……」 她那是惦记下午的事吗? 她说的明明是昨天晚上的事! 而且下午之所以主动是因为想哄哄他,谁知道这根本就是一批饿狼,完全填不饱。 「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他那委屈的调调让时珺:「……」 你伤心个屁! 你个大尾巴狼! 她算是现在完全看清楚这傢伙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披着羊皮的狼。 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力气和他辩驳,只能无声地瞪着他,用眼神控诉这人的无耻和虚伪。 但秦匪的无耻程度永远比时珺所想得还要更无耻一些,他看着时珺那软乎乎地娇嗔眼神,脸不红心不跳地故意道:「你这是小眼神看上去像是真的打算不负责任的样子,我可不依啊。」 时珺彻底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忍无可忍之下一脚就要踹过去。 不过可惜腿软,踹过去也没有什么力道,更何况秦匪早就有所准备,所以那一脚过去,绵软得就像是在给他挠痒似的。 而他则趁机想要逞凶,顺势把人就地镇压。 很可惜,大概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就在秦匪刚准备动手,一阵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那是他给老爷子设定的特殊铃声。 秦匪虽然不甘心,但是老爷子打电话,他不能不当做没听见,只能暂时停下,接听了电话。 只不过手还是紧紧禁锢着时珺,不让她逃。 「爷爷。」 秦匪对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之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老爷子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你今天晚上到底去不去?」 被老爷子这么一提,秦匪就立刻想起来今天晚上还要去参加宴会。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突然有点想改变主意了。 什么风向不风向,舆论不舆论的,只要秦家能够屹立不倒,那些人还敢说时珺什么? 至于母亲那边…… 秦匪觉得总会有办法的吧。 因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这样那样的想法,所以他的理智可以说是完全丧失。 只想挂电话,重温温柔乡。 于是敷衍了一句:「再说吧,现在还没想好。」 就打算挂断电话。 但老爷子惦记着大局,因此听到这话后,果断呵了一声,「什么没想好!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咱两必须得有一个人出席章家的宴会,你得说清楚。」 秦匪皱眉,正要一口拒绝,不想这个时候怀里的人却仰起头,果断喊了一声:「去!」 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秦匪和电话那头的人都一顿。 秦匪很快就低垂着眉眼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 那笑里带着一丝丝的意味不明。 不过时珺这会儿也不顾上他那深意地笑,伸手拽着手机,就对电话里的老爷子说道:「爷爷,我们去的。」 「确定吗?」 「确定!」 「那行,那你们记得晚上六点准时到,别迟了。」老爷子得到了肯定答覆后也就放心了下来,随后还不忘叮嘱了她几句:「不过你在宴会上别拘束,反正有阿匪那小子给你撑腰,咱们也没有怕的。」 「嗯。」 老爷子在电话里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时珺随即就打算起床。 结果被秦匪再次拖了回去,他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你现在还有力气去宴会?」 时珺信誓旦旦地道:「前天晚上应下的,不能失约。」 秦匪看着小姑娘明明是想逃避,却还要故意说得理直气壮的样子,心底只觉得好笑,因此故意道:「失约又怎么样,章家还能吃了我不成?」 时珺见他居然想反悔,生怕他真拉着自己一天在床上,于是警告道:「小心爷爷会撕了你。」 可秦匪却笑了,「爷爷再怎么撕我也不会把我衣服撕成那个样子。」 被调侃的一把的时珺一时语塞:「……」 最终就要甩开他的禁锢,要下床。 「我要起来!」 可秦匪怎么肯,他不仅没有把人放走,甚至还把人给重新拖回了怀里,霸道且无赖地道:「再陪我睡会儿,我昨晚上辛苦了一晚上,你好歹也让我缓一缓啊。」 这恬不知耻的样子让时珺简直气得想要原地爆炸。 什么叫……辛苦一晚上? 谁要他辛苦了! 谁稀罕他辛苦了! 这个混蛋还要不要点脸了! 「秦、匪!」时珺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往外蹦,就像是将他在齿间来回碾压一般。 抱着她的秦匪知道小丫头是真炸毛了,于是见好就收,嘴角无声地扬起,安抚道:「好了,真陪我再睡会儿,又不是在老宅,宴会也是晚上,急什么。」 时珺:「……」 她那是急吗? 她那根本是想跑路好不好! 「我是真的困得不行。」秦匪把人调戏完,又开始耍起了无赖,将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在她的颈窝处蹭,汲取着她的气息。 就像个大型犬似的。 时珺听着他低哑疲倦的声音,再加上自己的确也被折腾了那么久,也是一身的疲惫,最终思来想去还是妥协了。 只是妥协之前,还是不太放心地最后又问了一遍:「只是睡觉?」 秦匪睁开眼,低低地笑,「那你要想不睡,做点别的,我也是勉强可以再应付一两次。」 一听到应付两个字,时珺眼皮子立刻一跳。 昨晚上他也嘴里说着应付,结果就应付了一晚上,差点没把她累断气。 「睡的着!」 「那就睡。」 话音刚落,时珺的眼睛就闭了起来。 只是身体还是微微紧绷着。 秦匪知道她没那么快入睡,也不拆穿她,只是换了个姿势抱着她。 没过多久,怀里的人身体就放松了下来,唿吸也变得绵长而又规律了起来。 闭着眼的秦匪知道这会儿她是真睡着了。 当下微微眯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趁她不注意在额前轻吻了下。 怀里的人蹙了蹙眉,转了个身继续睡。 看着她那副好不防备的样子,秦匪嘴角无声地上扬,心里更是软得不行,随后搂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抱着她也睡了过去。 759种了个暧昧的小印记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的两点多,两个人是被饿醒的。 只是这次秦匪没有提前准备吃的,只能趁着时珺在泡澡的时候,自己去了另外一间次卧快速地沖了澡,下楼先给她煎蛋,热面包和牛奶。 让她能先吃点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胃。 一顿简餐吃完之后,两个人还是老样子,一个在厨房里收拾残局,而另外一个就在沙发上稍作休息。 然而,也就休息了半个小时,公馆内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一方安宁。 时珺自认为自己是客人,没敢随便乱接,就穿上拖鞋,「哒哒哒」地去餐厅喊人。 秦匪一开始听到她说有电话进来,也没有什么表现,就准备擦干净手打算去接。 直到时珺后半句说『我一个客人不方便随便乱接』的时候,秦匪的动作一顿,眼神就危险地眯了起来。 「客人?你算哪门子的客人?」 「我……」 秦匪不等她开口,就继续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是秦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时珺本来想回一句,那也是未来的。 但看秦匪那不善的眼神和神情,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句话给咽回去。 「你去接电话。」秦匪果断地让她去接。 可时珺却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是你公司的电话呢?」 她怕人家可能急着找人谈正事,结果自己横插一脚,耽误事。 然而,秦匪在这件事上却格外的执着,甚至不惜麻烦,「那也你去接,大不了接完了再转给我。」 「……」 时珺真是被他的做法给打败了。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但又怕说了,到时候他又不开心了,碍于明天最后一天,后天要走了,为了防止男人的小心眼又发作,她觉得自己还是受苦受累得稍微顺着点比较好。 当下就重新折返回了大厅,拿起了电话。 「餵。」 对方果然一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后停顿了两秒,之后才恭敬地汇报导:「时小姐,秦董事长派人给您送宴会的衣服,还有专门的造型师,请问我能把人放进来吗?」 坐在沙发上的时珺听到这话后这才听出来,这是公馆门口的安保人员打电话进来。 随后听到是老爷子送宴会礼服,便应了下来,「可以。」 「好的,那我就放行了。」 「嗯。」 等到挂了电话后,秦匪这才施施然地从餐厅里走了出来,问了一句:「谁啊?」 时珺如实地回答:「门口安保,说是爷爷派专人来送宴会的衣服,问我要不要放人,我说可以。」 秦匪对于老爷子这做法好笑不已。 这小老头的心机还挺多。 怕他们到时候中途再反悔,所以赶紧找人过来给他们做造型,让他们没机会再反悔。 「那我去开门,你在这里等着。」他说。 「嗯。」 时珺看着他去开门,自己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像个小朋友一样。 没一会儿,那几个工作人员就跟在了秦匪的身后全都走了进来。 为首的经理非常恭敬地站在那里,自我介绍道:「秦总您好,我们是秦董事长派来给二位做造型的,衣服和鞋子全都准备好了,请问二位想要什么时候开始?」 她在称唿上非常小心谨慎。 虽然最近关于秦家联姻的消息铺天盖地,但是这位到底是不是那位,谁都不知道。 这种豪门世家里面的关系各玩各地多得是,要是贸贸然地喊上一句时小姐,万一不是的话,那她的职位都可能不保。 所以,保险起见,她尽量忽略掉女方的称唿,以免到时候出了错,闹出不愉快。 而此时秦匪正在和时珺说道:「宴会是六点,我们五点半出门就可以,你想什么时候?」 时珺想了下,道:「就现在吧。」 女孩子做造型本来就比较花费时间,以她之前参加几次宴会的经验来说,从换衣服到做造型加上化妆,最起码一个半小时,现在都三点多了,等全部用完差不多五点了,再稍作整理下也差不多了。 秦匪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了,听到她这样说,便示意那些人去一楼那个最大的更衣室做准备。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做好,两个人就一同走了进去。 那位经理人带着白手套,摆出一副非常职业化的专业姿态指着已经摆放好衣服,道:「秦总,我们这次一共分别带了二十套的晚宴礼服给二位参考,请问二位更偏向哪一种,我们也好做出相对应的调整。」 时珺正想说随便挑一件的时候,结果秦匪却率先说了一句,「全都试一遍吧。」 这把身边的时珺给震到了,「全部?」 那她要试穿到什么时候,是打算累死她吗? 「反正才三点,慢慢试,我帮你做参考,免得你又挑黑的。」秦匪说到这里就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小声道:「到时候我到底是带自己未婚妻出场,还是带个寡妇出席?」 「……」时珺被损了一句,又不甘示弱,立刻道:「好端端地别咒自己。」 对此秦匪扬了扬眉。 他不仅不生气,相反低沉好听的嗓音里透着满满的笑意,不急不缓地道:「我现阶段只是你的未婚夫,你居然自动给我升级成老公?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啊。」 时珺:「……」 算了,这种口水仗自己总是打不过他,还是放弃吧。 时珺随便从衣架上拿了一套礼服就径直走了进去。 秦匪看着她吃瘪后气唿唿的样子,眼底蕴藏着愉悦地笑。 身旁的那些工作人员此时一个个全都低着头,只当没听见地自顾自整理衣物和各种造型用具,恨不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很快,第一套衣服换好了。 这套衣服是今年秋冬的高定款,是一件粉色刺绣的高腰薄蓬纱裙,裙摆绣着花骨朵,看上去清新甜美,衬得时珺整个人一种托小公举的优雅气质,十分甜美。 倒是的确能化解时珺身上的清冷感。 可秦匪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私下里休闲的时候青春活泼还行,可穿晚礼服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太适合了。 毕竟她这次出席,并不是代表时家的女儿,她是代表时家的当家人的身份,更是第一次以未来秦家的主母的身份,所以得穿得端庄稳重一些更为妥当。 于是他否定了这一件衣服,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的那种风格。 工作人员听从了他的意见之后,立刻从几件礼服里挑选了一件抹胸的蓝色拖地裙。 这件粉蓝色的衣服果然比之前那件更适合很多,整件衣服没有任何的点缀,只有胸口设计出了层叠,然后腰间只有一条金色的特制的金色腰带作为点睛之笔。 看上去利落,沉稳,但……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最后还是被秦匪否定。 一连否定了两条,时珺立刻有种噩梦甦醒的感觉。 之前他在买衣服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次次的否定。 于是,她决定不听秦匪的,立刻对那位工作人员道:「别听他的,按你们的想法和眼光来给我拿一套。」 那名经理听完之后,顿时职业化的笑容一僵。 冷汗就此从额头冒出。 别……别听秦总的? 这怎么行啊! 他可是秦氏的总裁啊,她们哪有那个胆子敢不听他的。 是活腻味了吗? 那位经理自从进这间公馆之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就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这位大佬,谁知道这女的竟然一开口就想害她犯错? 这怎么行! 于是,她非常恭敬地用标准地笑容表示:「秦总的眼光其实也不错,两套衣服一套更比一套接近您的气质。」 然而,时珺却面无表情地说:「但我需要你们精准的眼光给我选一条。」 要是让秦匪这样一套套的接近,只怕全部穿完她也累出屁了。 「这套衣服吧,你可以试试。」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设计师径直拿了一条晚礼服递了过去。 时珺一看,是一条粉墨渐变的高叉礼服,不失女孩的活泼,却也带着成熟和性感,可以说两者非常好的结合。 而且对她来说,也十分相衬。 但问题是,太性感了。 那高开叉都快到腰间了,行走非常不方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走光。 所以她摇头拒绝,并且放弃了这些人想要把自己当模特一样摆弄,索性自己在衣架前挑挑选选。 说实话,这些衣服都很漂亮,拿哪一条出来都有着不错的惊艷程度。 只是太出众华丽了。 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夺人眼球的镶嵌着各种闪烁的钻和出挑的颜色。 所以挑来选去,她自己找了一条中规中矩,行动上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一条香槟色的纱织单肩礼服。 大面积的刺绣非常精巧,胸口用羽毛做了几分小小的点缀,低调、干净,看上去也挺得体。 秦匪在看到她换好,从屋子里走出来时,眉梢微挑。 是挺不错的。 但总有些中规中矩了。 以她的美丽和魅力绝对可以穿一套艷压群芳的礼服,去宣誓主权,表示自己的身份。 所以秦匪劝了她一下。 「要不要再换一套,你要不喜欢那套粉墨色渐变,我感觉拿到橘蓝色的也不错,很明艷。」 时珺顺势朝着衣架上看去,发现那件晚礼服上的确设计感很不错,海蓝色和暖橘色的渐变,有一种海岸线夕阳下沉的感觉,但…… 满身的碎钻,感觉亮瞎狗眼。 于是立刻摇头,「不用了,一个晚宴而已,只要得体就成。」 她又不是主人,没必要穿得那么隆重,去喧宾夺主。 秦匪也知道她对这些东西的不在意,看她都拒绝了,自然也没再强求,「行吧,那既然如此,做造型吧。」 说着自己就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一副要等候的样子。 时珺见他还那副自在的样子,不免觉得奇怪,「你不去换衣服吗?」 秦匪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笑道:「我就是西装三件套,有什么好换的,在晚宴上男人是不攀比衣服的。」 时珺:「那比什么?」 「比女伴啊,女伴要是艷压群芳,那男人脸上绝对有光。」秦匪坐在那里,单手撑着脑袋笑着给她解释了一句。 随后还闲着无聊的和她科普宴会里的那些小心思。 时珺听完这些后,只觉得似乎有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虽说她也是活在豪门里的人,不过这种宴会自从小时候那一场闹剧之后,自己就几乎不在被带出去,后来长大了也基本不去。 所以对于宴会里那些门道,她是真的不怎么清楚。 如今听到秦匪这么一说,她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宴会除了合作利益以及商机,就是女伴也是其中一项加分项。 在听完了女伴的重要性后,时珺这个时候不得不问一句:「那我这样会不会给你丢脸?」 秦匪笑了下,起身走了过去。 旁边那位造型师见了,立刻非常有眼力见儿地退到了一边。 他的长臂绕到她的前面,揽着时珺的腰,轻浅地在她的脸颊上碰了一下,「不会,就算你穿乞丐服,我的脸上都非常有光。」 时珺:「……」 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呢。 正琢磨着呢,突然秦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只好先暂停,出去接电话。 时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片刻后决定:「先不上妆,你们把剩下的那几套都拿来给我看看,我再仔细挑一下。」 时珺在那剩下的七八条的裙子里最后选了一条名叫星辰大海的晚礼服,一字肩的设计将她的白皙的锁骨展露出来,并且深蓝的底色上最掺杂着金色的细碎小钻,特别是腰线像是被随意挥洒出一片的星子。 灯光时不时地扫过,会使得那些细碎的钻在光线中流转。 成熟中却不失活泼。 低调中也带着小心机。 等到秦匪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珺已经坐在那里做造型。 而身上的礼服已经换了一条,和她沉静清冷的气质非常地搭。 秦匪挑眉一笑,显然对这件晚礼服非常的满意。 而此时造型师正站在她后面,将她的头髮一点点松松挽起,做出自然的蓬松感。 整个人看上去华贵而又优雅。 唯独…… 当脖子左后侧的头髮一撩起来,一个刺眼的红色印记突兀地出现了那白皙的脖颈上。 造型师的手一顿,迟疑了两秒后,重新将头髮放了下来,并且非常速度的将已经做好的头髮也一併放了下来。 好不容易时珺干坐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结果看到造型师把自己头髮又给全都解开了,这让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怎么了?」 那名造型师到底见多识广,神色淡定,没有半点的侷促和不安,「我觉得把头髮全都挽起不太适合,我可以给您做一个鱼骨辫,或者给您做个柔顺,再直接卷一下发尾,也非常的好看。」 面对对方如此异常的举动,时珺觉得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因此沉默地凝视着镜子里的人。 几秒后,她果断地将自己的头髮全部撩了起来,左右侧头看了下,结果一偏头,就发现脖颈上的一个暧昧的印记。 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清晰。 时珺这下立刻想到了早上躺在床上时,秦匪那笑得贱兮兮的原因了。 当时她还不明白,如今看着这个印记,她算是全明白了。 当即,时珺透过镜子眼神冷漠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也望着自己的秦匪。 她问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气氛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立刻非常乖觉地往后面退了两步,低垂着脑袋,一副努力当做透明人的样子。 坐在那里的秦匪此时看自己的杰作被发现了,也不心虚,相反一脸厚脸皮地走了过去,他弯腰,刻意将嗓音压得又低又缓地在她耳边说道:「我觉得你如果想要挽起来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一点都不介意。」 「……」 他当然不会介意,因为丢脸的根本不是他! 「你给我闭嘴!」时珺恼怒地瞪了一眼身旁那位恬不知耻的人。 秦匪顿时一脸无辜地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就是为你着想所以才不想去,可你非要去,那我只能听你的啊。」 时珺咬着后槽牙,像是要把人给嚼碎了一样,压着脾气说了一个字:「滚。」 不远处人听到这话,不禁浑身一紧,连唿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这女的也太放肆了吧,竟然敢让秦氏的总裁滚。 怕不是想死吧? 就算再怎么仗着秦总的宠爱,那也不能这样恃宠而骄啊。 那些人觉得秦匪肯定会不高兴,所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静等着下一秒他的爆发。 结果,等了大半天也只等到了秦匪一声轻笑。 那脸上愉悦得半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甚至还宠溺地亲了她一下。 可惜时珺没给面子。 秦匪也不恼,在她翻脸之前就往后退了一下。 等她放松下来后,又上前偷亲了一口。 一连反覆了三四次,弄得时珺都没了脾气。 最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够了啊,那么多人呢。」 秦匪俯身,在她耳边问:「那还生气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时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秦匪:「你不生气了,我就停,你要还生气,那我就只能再哄咯。」 说着就真的作势要再凑上来亲。 窗外,暖橘色的光线照了进来,漾进了秦匪带笑的黑眸里,温柔了一片。 时珺心里的火气就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秒,渐散了。 可嘴上还是依旧不饶人,只是带着气,道:「等晚上再和你算帐。」 「行,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才行。」秦匪嘴角噙着薄薄地笑,随即对已经退到窗边的造型师说道:「捲髮吧。」 那名造型师得到指令后,当即点头,「好的,秦总。」 他的动作非常速度。 时珺原本的黑长直在一个多小时后,就变成法式慵懒捲髮,大偏分的浪漫捲发披散在肩头,再加上精緻的淡妆让五官和脸型看起来更加立体。 秦匪在看到最后的成果之后,毫不吝啬地赞嘆:「非常漂亮,你一定是今晚的主角。」 如果在平时时珺肯定无所谓,是不是主角从来不是她的考虑范围。 不过今天这混蛋给自己的脖子上弄了这么明显的痕迹,她哪里那么容易放过对方。 因此眉眼冷淡地问:「我这么漂亮,那你打算怎么配我?」 秦匪低笑了一声,语气里都透着愉悦,「那我肯定是得用最大的诚意来衬你了。」 果然,秦匪从自己的西装里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就连领带都是带着金色蓝底条纹的。 此时夕阳下坠,天边橘红色的火烧云染了半边天,他从更衣室走出来,正好走进了那一片光线下。 腰窄腿长,一身利落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斯文败类。 特别是那些暖色光束落了他一身,周围氤氲出一圈一圈的光晕。 时珺越发觉得,这就是个穿着西装的禽兽。 「怎么样,还配得上你吗?」他站在光线下,眼底全是笑意。 时珺没搭理他,只是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整体装束。 秦匪也紧接着走了过来,和她一起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自己的袖扣,然后点评:「其实我觉得你穿红色的应该会更好看。」 时珺没想到他居然喜欢那条红色的裙子,「你喜欢那套酒红色的?」 「不,我喜欢你穿正红色的……」秦匪停顿了一下,笑道:「新娘服。」 时珺:「……」 「希望下次我们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是婚礼前夕。」 时珺:「……」 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套路。 刚才就不应该搭话才对。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时珺果断结束了这一话题,转而就打算先熘为上。 结果却被秦匪给伸手拉进了怀里,左手的指腹摩挲着她脖子后面那个「小草莓」,凑到她耳边,问:「怎么,你不想为我穿上新娘服?」 时珺轻挣了一下,眉眼间满是冷漠,「帐还没有算完,穿什么新娘服。」 「那帐算完了,就穿?」秦匪越看那颗「小草莓」越是心痒痒的很,就想着让这块印记能够更鲜红点就好了。 时珺看他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不停地在自己的脖子那块蹭,总觉得这傢伙不安好心,于是往旁边躲了躲,道:「那也得算好了再说。」 秦匪低眸一笑,收回了手指,很是痛快地应下,「行,今天晚上我让你算,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说到最后的那一句话的时候,明显这话里带着不怀好意的感觉。 时珺感觉不妙,正要撤,结果就被他顺势牵住了手,「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过去送个礼,亮个相,就早点回来算帐。」 然后就握着她的手,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会儿老爷子派的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了。 一看到他们走出来之后,连忙打开后车座,手也放在了车顶上,一副恭敬地姿态。 时珺率先坐了进去,秦匪替她提着裙摆,防止被勾到哪个地方。 那姿态全然没有秦家继承人的矜贵。 很快,两个人坐定,车子就此启动。 此时天际线最后一缕光已经被云层吞噬,暮色沉沉。 车窗外的路灯和各个商铺外的霓虹招牌都已经亮起,各种五光十色的光芒在窗上映射出一团团的光斑。 车子在车流中川流不息,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760她算什么女朋友! 时珺趁着这点空余时间用手机又看了两封工作邮件,并且一一回復。 一旁的秦匪看着自家媳妇儿那一副忙碌得不行的样子,也不好打扰,顿时百无聊赖了开始玩儿起了她裙摆上的小碎钻。 那碎钻在光的照耀下时不时的折射出一道道的光。 秦匪玩心渐起,越玩儿摆动的动作就越大,以至于裙摆不自觉地慢慢往上提,那一双纤细雪白的长腿就露了出来。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莹润有光泽。 秦匪一开始还没注意,只是无意间时珺的双腿动了下,他的眼角余光才注意到。 结果,瞬间心底深处某种蛰伏的情绪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一双腿踩着高跟鞋,斜斜地摆放着,修长而又优雅。 啧。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的。 他心里有些烦躁地想。 看着那双纤细的腿,秦匪脑子里克制不住地翻滚起昨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回忆。 那双小腿线条分明而又流畅,脚踝处轻轻一握,像是握着一块温热的软玉。 越想,脑海中的记忆就越发的汹涌,以至于浑身都开始燥热了起来。 此时的时珺发完了最后一条简讯,正好抬头,结果恰巧看见了身边的人那僵硬的坐姿,以及微皱的神色。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秦匪还现在那股情绪中,但又不想丢脸,只好咬着牙说了一句。 可时珺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当下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秦匪一看到她靠近,连忙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狼狈隐藏起来,同时也往后撤离,「没有。」 时珺看他这样躲闪,眉头越发的蹙起,「真的不舒服就别硬撑着。」 秦匪这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一声轻笑,「放心,我不会硬撑的。」 时珺看他那副突然别有深意的神色,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还没等她想明白,秦匪已经闭着眼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了起来。 她以为是秦匪累了,自然就没有再开口。 但事实上,秦匪只是坐在那里逼着自己背数据代码,好让自己心静下来。 以至于车内就此陷入了安静之中。 只有窗外时不时响起的车子喇叭声。 时珺看着不停往后倒退的的绿化,眼睛也渐渐瞌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时珺没有睡着,所以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顺势朝着车外看了一眼,是郊区得一栋专门用来宴客和偶尔小住的别墅。 停车场里豪车遍地。 足以可见章家在京都圈内的地位。 时珺即刻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而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秦匪还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的样子,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到了。」 秦匪声音低哑地嗯了一声,说:「你先进去,等会儿我来找你。」 这一举动实在是反常的很。 秦匪可从来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这人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再次询问呢,就听到秦匪说:「你让我冷静一下,我一会儿就下车。」 时珺:「???」 冷静? 时珺不太明白他出席个宴会,要冷静什么,但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当即司机拉开了她那边的车门,她就此下了车,提着裙摆进了别墅内。 此时别墅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屋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欢快的小提琴声伴随着温柔的钢琴交织成一首悦耳地隐约。 圈内的那些人举着酒杯在这片天地内微笑着碰杯。 看上去气氛极其融洽。 时珺非常的低调出场。 她在进了别墅内后,就马上找了个角落坐着,打算等着秦匪进来之后再跟着他一起去见人。 因此没有惊动到什么人。 就算有几个人看到她,也都是先露出一脸的惊艷后,开始窃窃私语起这位是谁。 只是,在聊着聊着之后发现这位漂亮女孩子根本不是京都圈内任何一家的女儿后,他们果断将时珺划分成某个圈子内的女伴。 而女伴在这里只是花瓶的存在,并没有任何的实质用处。 所以那些人没了上前攀谈的心思。 倒是有几个纨绔子弟在看到她那张脸,又看她坐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的时候,心里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毕竟这张脸是真的好看啊。 而此时的时珺还不知道自己被几个男人给盯上了,她只是坐在那里,按照秦匪刚才的科普,对着全场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些女伴们的确勾着男人们的手臂,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陪着。 以往她向来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但今天她却闲来无事顺势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还真的和秦匪所说的那般。 宴会场所里,大部分女人的争奇斗艳,除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外,还要为自己身边的男人争面子。 这些人明里暗里地攀比着戒指、衣服还有车子。 话里话外都表示真自己男人对自己的在意和示好。 以往从来不注意的时珺这会儿经过秦匪的教育,竟然也能听出她们的言下之意。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吗?」这时一身穿墨绿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捏着高脚杯走到她面前,面带绅士微笑地询问。 时珺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面无表情地就拒绝:「有了。」 对方笑了下,倒也不介意,大概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所以笑着道:「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和你一样,想找个地方躲个清净而已。」 坐在那里的时珺没和他继续废话,只是起身,就想换个地方。 站在那里的男人看她居然连一个字都不说的就要走,不禁有点傻眼。 他这还是头一回搭讪,结果就被人这样拒之于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于是下意识的就贸然往旁边一移,就此拦住了时珺的去路。 时珺脚下的步子停下,精緻而又冷漠的眼眸里堆砌着不耐烦,「让开。」 把人拦住的男人这个时候也察觉到自己的鲁莽和轻佻,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认识你一下,但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所以这才下意识的……」 他的道歉还没有说完,结果旁边一个揶揄地声音就此响起,「于卓,你怎么躲在这里来了,刚刚你女伴还在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泡妞。」 于卓看回过头,看到来人之后,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小子胡说什么,我哪来的女伴,而且什么泡妞,你不要乱说,容易给被人引起困扰。」 那人明显和他关系不浅,走过来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促狭道:「你得了吧,你不就是想要造成困扰,你小子那点花花肠子我还是知道的。」 「叫你别胡说,你还胡说。」被对方称唿为于卓的男人听到这话后有些急了。 但对方却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对时珺非常自来熟地道:「小姐,你可别相信他,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遇上他算你倒霉。」 说着还笑着冲着身旁的于卓炸了眨眼。 于卓真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剩下无奈,「你这人……」 幸好这个时候,路过这边的几个女孩子看到了,其中一个当即打招唿了起来,「方三哥,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被称唿为方三哥的人是京都方家老三,方嘉白。 因为最小,所以这才肆无忌惮地调侃,还不被人打。 这不,他打算再拉几个人一起闹于卓,哈哈大笑着说:「哦,我正在看你于大哥撩妹呢,可惜人家女孩子并不搭理他,那叫一个惨。」 于卓被他当众拆穿,感觉倍感丢人。 想要掐死这人的心都有了。 在场的那几个女孩子听闻之后,又看到于卓那面色尴尬的样子,当即也开始闹腾了起来。 「是吗?那我得看看,对方是什么仙女,能让我们的于大哥一见钟情。」 「就是啊,快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赶紧的于大哥,快让我们也好好看一看。」 …… 说着就拉开他,准备近距离欣赏一下对方女孩子的容貌。 于卓一开始还想遮挡,觉得这样闹腾,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实在丢脸的很,可问题是,架不住这些人的闹腾劲儿。 没撑住几下就被拉到了一旁。 这不拉不要紧,一拉开,那张脸赫然出现在她们几个人的面前时,为首的那个女孩子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怎么又是你?」 于卓听到后,顿时心头一喜,问道:「你们认识?」 那女孩子原本还吵闹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认识啊,怎么不认识,前两天我们还在商场里碰到了呢。」 都说冤家路窄。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就相差这么两天的时间,居然又见面了。 原来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和章怡然一起逛街的那几个女孩子。 时珺看到这一幕,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唇都抿紧了起来。 倒是于卓没感觉出这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是觉得她们都认识,一心沉浸在说不定可以牵个线搭个桥的喜悦中,甚至还开口说了一句:「这么巧的吗?」 结果惹来了旁边的那位方嘉白的一记轻踹。 这人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使,竟然还敢接茬,没看出来这两个女孩子之间那碰撞出的电闪雷鸣吗? 摆明了就是有仇。 正想打圆场呢,对方已经冷笑了一声道:「谁说不是呢?简直巧得不能在巧了。」 「那雅乐不如给我们介绍一下啊。」于卓那个粗神经的被挨了一记之后居然还缺心眼地在那里说。 身旁的方嘉白算是绝望了。 索性不再搭理他了,在一旁当起了透明人。 「好啊,我可求之不得呢。」安雅乐趁此机会,冷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于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但这个不对劲很快随着安雅乐的这一句话而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位啊,可是鼎鼎大名的秦总女朋友。」 方嘉白:「秦总?」 于卓:「女朋友?」 这两兄弟的脸色骤然一变。 还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就听到安雅乐再次说道:「是啊,就是秦总的女朋友。不过白天还是女朋友,晚上秦氏就宣布和时氏联姻了。」 那字里行间里所透露出来的轻蔑和讽刺此时就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于卓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但已经是来不及制止了。 「于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秦总的女朋友那天在商场买可是使劲刷秦总的卡,那架势就像是老鼠跌在了米缸里,恨不能把自己撑死。可惜啊,到最后麻雀变凤凰的梦就此破碎。」 于卓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问问我身边的人,看看是不是误会。」 随着安雅乐这一句话,身旁的几个姑娘忙不迭地点头附和了起来。 「是真的,我们当时都在场呢。」 「于少,你可千万小心,可别当接盘侠啊,遇上她,你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错,到时候刷爆你的卡是小事,到时候万一把什么煳涂帐按在你身上,那你可就惨了。」 …… 那些人越说越离谱。 于卓的眉头越发的皱紧了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你们不要胡说。」 「什么夸张,我们分明说的都是实话,」安雅乐上下打量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时珺,对着身旁的人装模作样地小声地说了一句:「说起来,章家怎么会把这样的人放进来?」 旁边的人自然也乐于演了,也用同样的音量不大不小地解释:「章家肯定不会把这样的人放进来啊,谁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混进来的。」 「还是叫保安吧,我们这种私人宴会可不能随便放这种人进来,太掉价了。」 「就是啊,万一到时候玩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那到时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 随着她们这样一搭一唱,原本清冷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在这个时候热闹非凡,惹得在场不少人频频往那边看去。 于卓看到这些女孩子这样不断的围攻奚落,多少觉得是有些过分了。 因为他觉得,就算这个女孩子花了秦匪很多钱,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没花她们的钱,用得着她们在这里冷嘲热讽吗? 「好了,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这些事也没有证据,怎么能这么说。」 安雅乐看他不仅不领情,居然还替那个女人解围,顿时就不爽了,「于少,我们这可是好心提醒你啊。」 于卓这个人不像方嘉白似的,天天在女人堆里打转,会说话,他就直来直去地一句:「我可没有看到你有什么好心,我只觉得你拿我当挡箭牌,来挖苦奚落别人。」 顿时让一干女孩儿全都下不来台。 安雅乐见他如此护着,心里越发的就不忿了起来,沉着一张脸,道:「于少,你不会是被她给煳弄了,连好赖都不分了吧?」 「什么叫煳弄……」 于卓话刚说了一半,旁边的方嘉白觉得再这样下去就要起争执了,于是赶紧喊停:「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感觉你们像我老爸老妈。我每次谈恋爱,他们就都是这么说我的,我心里可有阴影了。」 他这话一出,那些人的神色也愣了下。 紧接着就听到他又故意说了一声,「我都开始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噗嗤——」 有人没忍住,顿时笑出了声。 瞬间,原本针锋相对地气氛就此轻松了下来。 方嘉白看她们这些小姑奶奶们总算是露出了个小脸,知道这场危机应该是度过去了。 正想要要如何把她们再给送走时,不想在这时一道声音就横插了进来。 「你们都聚集在这里说什么有趣的事呢?」 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和之前在商场内听到的一模一样。 站在那里的时珺知道上半场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是下半场。 当下也不急着走了,索性决定就把戏看完算了。 顺势就朝着远处看去。 就看见章怡然穿着一袭明艷香槟色的抹胸人鱼裙款款而来。 裙子的设计轻而易举就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收腰的设计,突显了她那盈盈一握地细腰。 再加上布料上那些细碎的小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条令人惊艷的美人鱼。 那些人看得有一瞬的呆愣。 还没有等那些人从她今天的这一身造型中回过神来,只听到她略有些意外的一声:「咦?你不是秦二的女朋友吗?你是和秦二一起来的吗?你今天能愿意来,真是太好了。」 她这话不轻不缓,却恰到好处地让周围的每个人都听见。 是和秦总一起来的? 所以不是并没有下堂? 在场的那些女孩子有些惊了。 而时珺始终神色淡淡,没有任何的回应。 看戏嘛,做个安静的观众就可以了。 反正他们这群人会自编自导自演地将这场戏给完结掉。 面对时珺的冷淡和沉默,于卓忍不住心头的好奇,问道:「章小姐,这位真的是秦总的女朋友吗?」 他们这个圈子里女伴和女朋友的意思可是大不相同的。 而未婚妻和女朋友又是不一样的意思。 女伴只是玩玩而已,大家开心就好,等结束的时候一笔钱就可以打发掉。 女朋友则是男方的承认,是真的因为感情在一起。 至于未婚妻则是家族承认,也是最强硬的身份。 轻易是不会被撼动的。 如果说眼前这个女孩子不是安雅乐口中的那种只会刷卡的女朋友,而是秦匪对外承认过的女朋友,那他肯定是没戏了。 自己和秦匪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身旁的那位安雅乐听到他还在纠结女朋友不女朋友这一话题,顿时厌恶,道:「什么女朋友啊,就是秦总外面养的那个,人家可是有正经未婚妻的,好不好。」 章怡然不由得笑着,轻拍了下她肩膀一下,「什么外面养的,人家是秦二的女朋友,秦二在我面前可是亲自认下的。」 「……」 安雅乐当然知道秦匪认过这个女孩子,可问题是那也只是认过罢了。 难道他还能拗得过家族认下的未婚妻吗? 正要张口再说话,门口冷不丁地有了小小地骚动。 这让站在角落里的那些人不禁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原来是秦匪进来了。 而章怡然的父亲章元海亲自去门口迎接,这才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到没,秦总可是独身一个人来的,要真是女朋友,怎么可能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进来。」安雅乐这个时候面带得意地哼笑了一声。 身旁的一群人听了,对待时珺的神色再次变得有些轻视了起来。 唯独章怡然还是劝着叫了她一声,「雅乐。」 安雅乐不乐意,小脸绷得紧。 这时方嘉白站在那里则再次打起了圆场,「好了,反正无论秦总的女朋友是谁,现在眼下能确定的就是不是你,也不是我。」 有了他这么一句调侃,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了起来。 方嘉白本意是能够转移话题,所以故意玩笑。 但却不小心戳中了安雅乐那点小心思。 在京都圈内的女孩子,但凡有点姿色的,谁不想要成为秦匪的女朋友。 哪怕是女伴也是好的啊。 抛开秦家能给她们以及她们家族多带来的利益,就单指秦匪这个男人,能够和他有所纠缠,那也不吃亏啊。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女孩子那么明着暗着讥讽着时珺。 因为她们都得不到,而偏偏眼前这个人得到她们梦寐以求的。 最重要的这个人还不如她们! 这是最让她们难以接受的! 「反正她肯定不是秦总的女朋友,她哪里配得上!」安雅乐在那里斩钉截铁地奚落了一句。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不禁看了眼一直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珺,在心里不禁默默地认同。 眼前的女孩子漂亮虽漂亮,可到底没什么身份,以秦家老爷子的眼光,的确不像是会被认同的样子。 而且要认同的话,也不会发布和时氏联姻的消息了。 肯定是老爷子得到了消息,知道秦匪把人带去自己的公馆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在圈内闹得也算是沸沸扬扬的很。 连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更别提老爷子了,那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才会这么快的找到了合适地人选,然后尽快定下这门亲事,从而断了秦匪想要把人娶进家门的念头。 唉,可惜了。 就差一步。 好不容易能得秦匪的青睐,结果败在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上。 门不当户不对,终究还是不行的。 看着那些人一连几次的神色转变,落在时珺的眼里就像是变脸似的。 她觉得,他们这些人不去变脸这的是太可惜了。 时珺就这么站在那里,接受着一群人或同情,或讥讽、或看好戏的表情,然后终于淡然地出声说了一句:「麻烦让一让。」 戏完了,秦匪也来了。 她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只不过安雅乐看她总算出声了,当即找茬道:「真好笑,你说让我就让啊,凭什么听你的?更何况这里压根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信不信我随时叫保安把你丢出去。」 「雅乐!不许无理。」章怡然听了之后立刻轻呵了一声。 安雅乐不服气地喊:「我哪儿无礼了,本来就是她不应该来才对!像她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来这种地方,简直就脏了这块地!」 她这声音立刻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761她竟是时氏当家人?打脸了! 章怡然眼看着她就要破坏自家的宴会,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要是真让她把整个宴会搞得一团糟糕,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因此,章怡然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一起邀请她过来。 只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发作,只好保持着脸上温柔地笑意,轻轻柔柔地对安雅乐好言相劝了起来,「好了,怡然,我看你大概是喝了点酒,神智有些不清楚了,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去休息室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安雅乐半点情面都不领,在时珺随便一句话中就激得口出狂言,「我哪儿不清楚了,我现在不要太清楚!这女人今天来这里就是不安好心!」 章怡然眼看着周围被吸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知道情况在往坏的地方发展,所以连忙搀扶住她,连连点头地附和地道:「是是是,她不好,你好,好不好?我陪你去休息一下,喝点茶水,我看你脸有些红,大概是有些醉了。」 但看向时珺时连连用眼神示意抱歉。 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得体的千金小姐做派。 旁边的方嘉白见了,自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也赶紧上前劝说:「是啊,小醉鬼就别说话啦,赶紧去好好的喝点醒酒茶休息下吧。」 然后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朝这里看过来的视线。 想为安雅乐争取一下,免得丢大脸。 可安雅乐看他们不把这人带离章家的宴会现场,而是非要把自己带走,心里就非常的不爽,倔强地就在那里嚷嚷地道:「我没醉!我才刚来,半点就酒都没喝,哪里醉了!」 章怡然看她这样撒泼打滚的耍赖,正想着要不要找人强制把人带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时珺竟然突然正面问了一声:「你是哪家的女儿?」 安雅乐一听她这个没背景没地位没身份的三无人员居然有胆子来问自己身份背景,立即挺直了腰杆子,理直气壮地道:「我当然是京都安家的女儿了!」 京都安家…… 时珺想了想,确定自己脑子里没任何的记忆。 在京都能够值得她花时间去了解的除了一个秦家,再也没有第二个。 所以安家在京都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她还真不清楚。 于是她不耻下问地道:「很厉害吗?」 安雅乐冷笑了一声,故作姿态着说:「没什么厉害的,最多就是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 「是吗?」 「当然!」 看到她如此斩钉截铁的的回答,时珺轻呵一声,笑了。 她红唇轻勾起,向来清清冷冷的一张面容因为那薄薄的笑意更添几分活色生香,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那些人震得眼镜都碎裂,「秦匪说,我和他是南北联姻,属于门当户对。如今,你比我厉害,那就是比秦家还厉害,安小姐是这个意思吗?」 这一席话让那几张各色的表情瞬间石化。 南北联姻? 门当户对! 等等……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秦匪南北联姻,门当户对的不是时氏的女总裁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脑海中不断的高速运转了起来,并且心底深处隐隐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此盘旋而起。 如果她和秦匪南北联姻,门当户对…… 那就只能证明一点。 她就是—— 「时珺。」 不远处一道宠溺的声音就此响起。 在场的那些人只感觉这两个字如同一道电闪雷鸣在他们脑海中骤然炸响。 炸得他们脑子「嗡嗡」作响,差点没把他们给送走。 紧接着,他们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就看到秦匪正嘴角噙着一抹笑,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那些人齐齐往后退去,给这位秦氏的总裁让路。 很快,一道宽敞的通道就此展现在他和时珺的面前。 秦匪没有半点停顿地一路走到她的面前,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姿态亲昵到根本不容任何一个人插入。 他微微低垂着头,两个人距离近得时珺都能感觉到他的唿吸都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你怎么每次都喜欢躲在角落里,害得我好找。」 时珺也不介意,只是站在他身侧,平静地回答:「本来是想在这里休息会儿等你来,再和你一起去见人的。」 听着她的回答,身旁那几个女孩子脸立刻就苍白了下来。 而周围的那些人听了,顿时明白了。 合着人家只是低调在角落里休息,结果被这些人给找茬了。 只不过…… 原来这位就是时氏最年轻的女总裁啊? 这消息才发出去没几天,人家就亲自从南边来北边了? 这么速度的吗? 但问题是,不是听说秦家的这位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吗? 那机场照片可都已经拍下来了。 而且好像当时老爷子还去秦匪住的地方闹过一场,怎么如今却又转变态度对这位如此和颜悦色。 难不成是对外演戏? 毕竟豪门世族里面,所谓的夫妻也有很多都是貌合神离,彼此之间大部分都是家族的利益捆绑罢了。 所以,一时间在场的人就静静地站在一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这场豪门大戏。 倒是章怡然却微笑着道:「秦少,你来了啊,刚我还和时小姐再聊你这个未婚夫呢。」 她的称唿已经换了。 毕竟秦匪已经警告过了。 虽说他还愿意来章家,但那给的是自己父亲的面子,而不是自己的。 所以她不敢随便忤逆,就怕到最后连父亲的那点面子也给自己消磨掉。 对此,秦匪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斜睨了一眼,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笑,「聊我什么?」 章怡然捂着嘴,轻笑着打趣道:「聊你专一,是好男人的不二之选,绝对值得嫁。」 「是吗?」秦匪顺势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声音又低又缓地道:「真的在聊我吗?」 众人随之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其中几个心态不稳的,手都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 因为只要时珺现在一句『不是,他们在欺负我』,他们这些人就铁定死透。 于是,那些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看向时珺的神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手心更是湿濡了一片。 就怕她摇头。 但还好,最后时珺并没有将女孩子之间的那点事向他说明。 只是顺着章怡然的话点头,「嗯。」 这一声应答落在那些人的耳朵里,瞬间如同天籁一般,让他们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线也随之缓了下来。 甚至有几位女孩子面带感激地看向了时珺。 但,时珺并没有给她们任何的回应。 对她来说,和这些小姑娘玩儿既无趣又无聊。 到时候下手重了,万一一个想不开要死要活怎么办。 索性当做没看到,偏过头去。 结果不小心正好撞上了秦匪那双妖孽般似笑非笑的神情,勐然间她反应过来,秦匪估计心里早就清楚了。 否则不会刚才那么恰巧得就出现。 所以,他是特意过来为自己撑腰的? 一想到这里,她嘴角就此微微上扬了起来。 秦匪看她沖自己这么甜甜一笑,以为她实在讨好自己,心都酥软了,当下心情不错地看向了章怡然,「那怡然姐你可得好好和她聊聊才行,得把我的所有优点全都告诉她,这样她才能早点松口,嫁给我。」 章怡然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眼神微变,随即笑容也深了起来,「那是肯定的,秦二。」 称唿不过在半分钟内再次转变。 但却证明了,秦匪对她的不计较。 那么,来自秦家的危机已经解除。 如今只剩下…… 章怡然当下就把目光快速地放在了时珺的身上。 不过时珺已经不是关键了,但表面的还是需要维持的。 因此在心里做了一番计较之后,她随后就对秦匪说道:「对了,你都不知道我爷爷最近一直念叨你和秦爷爷,你要不要过去见一见?」 她的原计划是想让秦匪去见自己的爷爷,这样一来,两个人分开之后,自己就可以和时珺好好聊一下,顺便解释了下那天的误会。 但没想到秦匪居然在这个时候对时珺说:「陪我去见一见章爷爷吧。」 「好。」 随后两个人就姿态亲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只留下一群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人。 特别是安雅乐。 虽然刚才全场都没有人注意到她,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脸被扇了好大一巴掌,感觉脸都被扇肿了。 她哆哆嗦嗦了小半天,脸色苍白地才询问出了一句:「刚、刚才秦总喊这个女的名字叫什么?」 旁边的人极为小声地在她耳边说:「好像叫她时珺……」 安雅乐随着那个名字「刷」地一下,脸色直接灰白了下来,「是那个时氏的女总裁的……时珺吗?」 「好……好像是的……」 随着这一句肯定,安雅乐脑子里瞬间「嗡」地一下,胸口只感觉自己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以至于眼前一黑,当下就顾不得地点场合就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吓得所有人一跳。 身旁的几个小姐妹一看,不由得低唿了一声,「呀——!雅乐!」 这时的章怡然还没从秦匪不介意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看到这一幕,眼皮子也是立马一跳,连忙赶紧派人把人送上旁边的休息室。 当即整个场面就看到一片手忙脚乱,混乱不堪。 但对于这一切,秦匪和时珺两个人却并不知情,他们只是朝着章老爷子的方向而去。 所到之处,因为秦匪的关系,时珺也被捲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两个人同时并肩而来,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有些还不清楚角落里那一小小插曲的,在看到时珺被秦匪这样搂着,原本还笑得得体的神情立刻僵住了。 这…… 这什么情况? 秦家的这位怎么搂着一个女的进章家的宴会? 他不是刚敲定下来要和时氏的那位联姻吗? 怎么敢如此这样做。 那不是变相得在打老爷子的脸吗? 难不成他为了一个女人,和老爷子翻脸了? 这可能吗? 如果真的翻脸的话,那秦氏该怎么办? 老爷子会不会把权利都收回来? 秦氏是不是就意味着又要发生一场动盪? 在场的那些人一看到这一幕,心中就联想不断,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圈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有可能到时候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改变。 更别提引起这个改变的还是秦家。 当年秦匪离开京都,圈内就应是震动一片,几个家族几度沉浮,沈家更是从一个钟鼎之家随着秦氏的动盪中就此从高空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人口凋零,再无翻身的可能。 如今要是秦家再引起内乱,不知道到时候该怎么站队了。 正当他们正在心里打着各种小算盘的时候,就看到秦匪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搂着时珺的腰走到了章怡然的爷爷面前。 「章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时珺。」 随着这一句话的说出,周围那些还在胡思乱想的人们顿时浑身一震。 原本的气氛更是彻底沉寂了下来。 未婚妻? 时珺? 所以这个女的不是外面养的,而是秦家定下的南边的那位? 倏地,那些人看向时珺的眼神齐刷刷地就变了。 毕竟这位抛去秦匪未婚妻这一身份,就凭她自身一个时氏当家人也是不可小觑的很。 当初在秦家曝光这一消息的时候,很多人都去查过这位新人的时家当家人的那些事迹。 虽然有些东西都被时珺掩盖抹去,但是就凭着一个私生女的身份能走到今天,那能力不用说彼此心里也都清楚的。 更别提眼下时家的境况,旁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她的那一双父母更是病得病,疯得疯。 整个时家眼下可就剩下她一人独大了。 这手段完胜他们京圈里任何一个小辈。 哪怕是章家这位当初也是被秦老爷子看中想做长孙媳妇的人,在时珺面前也是略逊一筹的。 于是,那些人原本心里所盘算的想法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想着要不要和南边的几个家族做点合作之类的。 毕竟秦家已经先带头了,他们也可以紧跟而上。 之前南北两边,因为秦家和江家的两边原因,南北两边的上层合作其实非常少。 特别和秦家关系比较好的人,他们也不会去捨近求远的去和南边江家有联络,而下面的人看上面的人不动,自然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了。 所以导致这么多年来,两边可以说是泾渭分明的很。 如今时珺作为南北之间的桥樑,而且南边现在也不再是江氏一人独大,他们的合作之路也随之会顺畅很多。 那些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幸好来这么一趟,也认识了这位在南边那个圈子里行事非常低调的时氏当家人,以免收到了错误的消息,到时候得罪了人,那就不好了。 而这个想法不仅他们有,章家的人也有。 并且还提前一步给得罪了。 以至于这场宴会就是为了时珺所设的。 其目的就是替章怡然道歉,以免到时候两家关系变僵。 「这就是你闹得轰轰烈烈的未婚妻?」老爷子能够带领着章家有如今的地位,当然也是个人精了,哪里不懂秦匪这一开口就是一个王炸的意图。 摆明了就是借着介绍的意思,公告给天下所有人知道,这是时家的当家人,也是他秦匪心尖上的人。 章老爷子自然也是懂的,所以这才故意说了一句。 果然,秦匪搂着时珺那一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嘴角勾着笑,点头,「就是她」 「长得漂亮,看上去也是个得体的姑娘,好!好得很!」章老爷子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随后就将准备好的见面红包递给了时珺,「来,这是长辈的见面礼,是我们这里的习俗,虽然我不是阿匪的亲爷爷,但这么多年我都是看着阿匪长大的,也算是他的长辈了,我就倚老卖老的先给一个红包。」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的郑重。 章老爷子敢做出这举行,那就侧面证明了时珺的地位了。 看来这位是真的要入主秦家,要成为下一任的秦少夫人了。 此时,秦匪微微侧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地看向身边的人,「还不快谢谢章爷爷。」 时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给他这个面子了,非常乖巧地接过红包,道了一声谢,「谢谢章爷爷。」 章老爷子别提多开心了,笑容满面地一个劲儿摆手,「哈哈,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哪儿有那么多客气,来章爷爷家就如同来自己家一样随意。」 他们两个人过了明路,随后秦匪就带她去见了圈内的几个长辈,这一圈下来,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至少明面上各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故意刁难。 他们又不是傻子,秦氏如此大张旗鼓的发布消息,而后秦匪又亲自带人在宴会上这样招摇过市,摆明了时珺这个秦家少夫人的位置是稳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看秦匪这在意的样子,不管之前有多少的绯闻消息闹出来,但眼下他的温柔和贴心不像是假的。 就算退一万步是假的,可能够让他这样心甘情愿的演这么一场,也足以证明了时珺的地位了。 所以,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会配合着这一场戏的开始到收尾。 以至于时珺在逛了这么一圈之后,圈内的赞誉声接连不断,甚至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她温柔乖顺,一看就是个好姑娘。 时珺心想,嗯,拿枪的好姑娘。 她跟着秦匪简单的见了两个长辈之后,她就被秦匪牵去了一旁。 因为秦匪怕她高跟鞋走累了,所以想让她休息一会儿。 「怎么样,累不累?」 时珺靠坐在沙发上,回答:「还好。」 可秦匪却还惦记着昨晚上的折腾,怕她腿软,踩着高跟鞋走这么一圈会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脱鞋,于是就道:「要不然我陪你去院子外面透透气?」 但时珺却摇头拒绝,「不用了,你留在这里和他们聊,我自己出去休息一下,顺便去洗手间。」 秦匪这光环太大,到哪儿都有人想要伺机攀谈,留他在身边,根本不可能有休息的空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躲清净去。 秦匪大概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没有再强求。 反正以时珺的能力就算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好,我就在大厅里,有事随时给我电话。」他说着又握紧了几分时珺的手。 时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提着裙子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很是低调地离开了大厅。 762小小的惩戒 但问题是早已成为焦点的她,哪里是想低调就能低调的。 一等她离开,又看到秦匪去和章老爷子去闲聊,那些周围的女人们就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是说秦总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吗?」 「谁知道啊,明明之前照片都泄露出来了,怎么一转眼就对这位上了心呢?」 「拜託,那照片里的女人能和这位比吗?简直没有可比性好不好!就算不看身份地位,单看那张脸,都把照片里那个甩了十万八千里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毕竟男人嘛,第一眼肯定是看女人的脸。 所以她们下意识地就觉得秦匪这是喜新厌旧了。 * 此时休息室内,章家的家庭医生正在给安雅乐做检查。 最后基本上确定,安雅乐就是惊吓过度,一时晕厥而已。 所以医生很熟练地做着最基础的操作,一边掐人中,一边用清凉油给她闻,薄荷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果然很快人就慢慢清醒了过来。 身边的那几个小姐妹立刻上前慰问了起来,「雅乐,你没事吧?」 然而安雅乐在睁开眼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是时家的那个人呢?」 旁边的人看到她这样,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雅乐,你还好吧?」 但安雅乐始终自言自语,像是魔怔了一样在那边说:「这不可能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让那些人不免有些吓到了,面带惊恐地想要伸手去推她,「雅乐……雅……」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躺在沙发上的安雅乐勐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最近的那个女伴,神经兮兮地喊道:「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那女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她。 可发了疯的安雅乐却死死把对方抓住,神色越发的疯癫了起来,「不可能的,都是假的,是假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知不知道我不相信,我一点都不相信!她怎么会一下子从外面随便养养的情人变成秦匪的未婚妻了?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那些人听着她的疯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魔怔了吧?」 「好像是。」 「要不然送医院看看吧,这种精神问题的病,人家章家的家庭医生可不会看这个啊。」 「你说得对,还是得送医院才行。」 …… 那几个女孩子躲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商讨之际,突然休息室的大门突然「砰」地一声,就被撞开了。 那一声巨响让屋内的几个人给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就听到门口还在等消息的方嘉白和于卓声音响起。 「安叔,雅乐现在还没醒,您在外面就等等吧。」 「是啊,安叔那你别急,人应该没事,估计是低血糖才会这样。」 …… 但在这样的说辞之下,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面带怒容地从大门口强制性地沖了进来。 「安叔,您放心,雅乐没事,您看她都醒了。」 「是啊安叔,你放心吧,」 那几个屋内的女孩子们看到之后,也赶紧开口安抚着。 她们所有人都以为安雅乐的父亲这么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是担心自己女儿身体的安危。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看到安雅乐的父亲气势沖沖地走到还魔怔的女儿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那清脆而又响亮的掌掴声就此响彻整个休息室。 安雅乐被当场打翻在地上。 而在场的其余人更是被这一幕给吓得心头一骇。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安雅乐的父亲竟然二话不说就对着精神受了刺激的女儿就是一巴掌。 这也太吓人了! 还没有等在场的人那几个人缓过神来,就看见安雅乐的父亲满是怒意地冲着她喊了一声,「你这个不孝女!」 这时,安雅乐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她狼狈地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带怒容的样子。 她有些反应慢半拍地喊了一声:「爸?」 「我不是你爸,你是我爸!」安雅乐的父亲大手一挥,盛怒之下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让你来个宴会,居然给我得罪秦家的人?」 安雅乐吶吶地回答:「我没有……」 见她不认错,当下又反手一巴掌飞了上去,「你还敢说没有!你把秦总的未婚妻如此奚落一番,你是不是想害死整个安家!」 他当时并不在大厅里面,而是出去接了一通电话,所以错过了这一切。 但谁知道,他错过了,他这个好女儿是半点没错过啊。 不仅没错过,还是主谋! 他安家这些年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但是,即使在京都圈内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脸面,可要比起秦家,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她倒好,胆子比天大,竟然敢去打脸秦匪的未婚妻。 要不是后来章家的小姐告诉他,他还蒙在鼓里呢! 这个没本事的败家玩意儿!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来想带她见见人,谁知道最后是来丢人! 越想越恼。 安雅乐的父亲此时此刻恨不能抽死这个女儿,只当没生过! 「我不知道她是秦总的未婚妻,真的……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这样说话……」安雅乐这会儿因祸得福被那一巴掌抽得缓过神来,当即扑上去抱着自己父亲大哭了起来。 可安雅乐的父亲哪里会管这个,他现在只知道安家被这个女儿给毁了,安家要完了! 他当即大怒地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女儿,语气冷酷道:「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也不管你到底敢不敢。总之,你如果不把这位时家家主安抚住,你就别再进我安家大门!我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自己另谋出路吧!」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看上去是真的要和安雅乐断绝父女关系的样子。 并且半点犹豫都没有。 安雅乐这下脸上那仅有的血色骤然褪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说负气话,他是说真的! 毕竟家里还有三个女儿,他根本就不在乎少一个女儿。 之所以会在这么多女儿里选自己出席这场宴会,也是章怡然的缘故。 这些年,她能在家里得到自己父亲的在意,最主要的就是她和章怡然玩儿的好。 否则她的父亲根本不会搭理自己死活。 如今父亲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章怡然肯定也不会搭理自己了。 那她要怎么办? 她不是全都完了? 一想到这里,她当下就急了起来,也顾不得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哭着死死抱住了自己父亲的双腿,哭着喊着就求饶道:「不,不要……爸,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要我!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我真的不敢了……」 「你敢不敢我不在意,反正你别拖累安家!」说着她的父亲一把将她掀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完全就真的不管摔坐在地上哭得崩溃不已的人了。 安雅乐这会儿泪水鼻涕煳了一脸,妆容全都花了,脸上两道黑色的泪痕,看上去就像是小丑一样。 明明进来前还是安家的小姐,如今却被安家厌弃。 在场那些女孩子看到安雅乐变成这样,不免心有戚戚,同时一种恐惧感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要知道当时在场说话的也不只是安雅乐一个。 虽说安雅乐说的话最多,可问题是她们这些人说的也不少啊。 而且还配合着她一起围攻了时珺。 如果这件事被自己的父母知道,会不会也会是和安雅乐一个下场? 当这个念头一起,在场的那些女孩子也开始止不住地慌了起来。 有些在家里处境不怎么好的,知道这件事一旦暴露出来,她们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本家,也当即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就这样,整个休息室内乌云密布,原本人比花娇的女孩子们如今蔫头耷脑的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站在门口的那两位男士看到这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心软。 毕竟大部分都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特别是安雅乐,一口一个方三哥那都不是白叫的。 方嘉白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想给她们出出主意。 他半蹲在安雅乐的面前,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小帕子递了过去,嘆了一声,道:「别哭了。」 安雅乐一看到是方嘉白,顿时如同找到了依靠,崩溃地在他面前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三哥,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何时跟进来的于卓站在那里严肃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结果戳痛了安雅乐的心,当即再次崩溃。 方嘉白听着她的嚎啕大哭,脑子都「嗡嗡嗡」了起来,只能对于卓道:「行了,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刚才就是他非搞不清情势非要安雅乐介绍,这才让事情搞得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他就对安雅乐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要不要试试?」 安雅乐一听,如同遇到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这个时候当然是要了! 「你和你的小姐妹们去给时珺集体道个歉,而且越快越好,最好现在马上去!」方嘉白说道。 安雅乐不解:「为什么?」 方嘉白帮她分析了一番,缓缓道:「现在去,毕竟在章家,她不会太刁难你,如果等明天或者后天,你不一定能见到她。」 被他这么一说,安雅乐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宴会一结束,时珺一离场,她根本无处可找。 就算知道对方是秦匪的未婚妻,可不代表她能踏入秦家的地盘。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得道歉,我得让她原谅我!」 顿时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门外冲去。 站在旁边的那一群小姐妹听完了方嘉白的话也恍然大悟,想着一起去道歉。 不管怎么样,她们也是从犯,如果安雅乐都被原谅了,那她们肯定也都没事了。 于是,一群人就乌泱泱地夺门而出。 不想恰好在大门外看到了章怡然。 安雅乐连忙抓住了她,迫不及待地问:「秦总的未婚妻呢?她人呢?有没有离开?」 章怡然看到她脸上的狼狈,不禁愣住了,「你……」 「怡然姐,你快告诉我吧。」安雅乐很是着急地催促。 章怡然指了指侧门的方向,「我刚看到她出去了,估计应该是去了后花园了。」 安雅乐当即心头一喜。 她觉得比起大庭广众之下道歉,如果能私下里能够解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因此赶紧提着裙子,也顾不得脸上那些狼狈,就这样冲去了后花园。 果然,一进后花园,就看到时珺正独自一个人坐在廊上。 秋季的凉风轻轻拂过。 她身上披着秦匪后来派人送来的外套,在这一方天地间很是安静。 安雅乐看到她的瞬间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也顾不得秋天的凉意,就一路小跑了过去。 坐在那边的时珺听到高跟鞋踩着青石板发出的「喀喀喀」地急促脚步声,不由得睁开眼,朝着后侧瞥了一眼。 就看到一张五颜六色犹如调色盘的脸。 让她不禁皱眉。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谁在这种上流场合里扮鬼吓人? 但等到对方一出声,她就知道这个如同鬼一样的人是谁了。 「时小姐!」 安雅乐喊了一声后,在触及到时珺冷漠的眼神一瞬,原本欣喜不已的情绪顿时像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那种羞耻和害怕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这让她有些迟疑了起来。 还好,这个时候她的那些小姐妹们也跟了过来。 她们没有安雅乐那般害怕,毕竟刚才她们并没有说几句,大部分都是安雅乐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 自然也就比她更好开口了。 「真的很抱歉,时小姐,我们刚才全是喝醉了胡说八道的,请您别放在心里。」 「是啊,刚刚我们都是胡言乱语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介意。」 「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 「非常对不起!」 …… 那些人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那副千金阿大小姐的趾高气昂,一个个都像是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似的站在时珺的面前。 其中最惨的就是安雅乐。 她看那些人一个个全都道了歉,就剩下自己了,也顾不得什么害怕和羞耻了,比起不能回家,道个歉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因此她低垂着脑袋,闷闷地道歉:「对不起,时小姐,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刚才的胡言乱语。」 然而,坐在长椅上的时珺却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目光,沉默地坐在那里。 那些人看时珺不说话,也不敢走,就这么傻站着。 没过多久这些人一个个穿着单薄的晚礼服在秋末的凉风中瑟瑟发抖了起来。 但比起冷,她们更多的是怕。 她们怕时珺真的不放过她们,那么她们这些人可就真完了。 所以这些人只能就这么站着。 整整半个小时后,时珺这才出了声,「你们可以走了。」 那些人心头一沉,只当她是要把她们驱赶走,禁不住有些急了,「时小姐!」 「你们说自己刚才是喝了酒说胡话,那吹了这么久的风,应该也酒醒了,可以走了。」时珺头也不抬地径直眺望着远处继续说道。 这几个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下跪道歉的准备的人禁不住有些懵了。 啊? 就这样吗? 就这么走……了吗? 为什么啊? 难道刚才让她们站在风口不是为了故意刁难吗? 看她们一副怀疑的样子,时珺就知道她们并不相信自己。 其实是真的放她们走。 一是懒得和这些小女孩儿计较,和这些人计较实在是没意思。 又得不到任何的利益,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二也是不想让秦匪为自己去得罪人。 当然了,以秦家在京都的地位其实也不怕得罪人,但时珺总觉得没必要。 有时候捅刀子的往往都是一些你最不起眼,最不在意的人,所以不希望秦匪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人去四处树敌。 因此她们只要能够从此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就是最好的了。 大家彼此各走各的道,谁也不打扰谁。 只不过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怀疑自己! 于是,她索性又补了一句,「我这人记忆力不好,如果看不到你们,自然不会想起这件事,可如果你们经常在我眼前晃荡,那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果然,这句威胁远比之前那句更有震慑力,她们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我……我们不出现,我们再也不出现在您的视线里。」 「对对对,我们打死都不会再出现了。」 「我们全都隐形,全都是透明的!」 「……那就现在消失。」时珺实在不想再看到她们在自己耳边聒噪,毫不客气地就下起了逐客令。 那些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一样,欣喜不已地连连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 「我们走,马上就走!时小姐再见。」 「时小姐再见!」 「再见时小姐。」 …… 很快,那些人就忙不迭的鞠躬离开。 那熘得速度快得就好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时珺总算打发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之后,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打算整理下衣服,起身回宴会大厅去了。 可刚准备动身,突然轻浅的脚步声随即而来。 时珺以为那些人去而復返,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了起来,正蹙眉看过去,结果竟然是章怡然走了过来。 她面带微笑地道:「我刚遇上雅乐,她告诉我,你原谅她们了。我本来以为你会生气,正想着过来当一回说客,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算了,看来秦二真的是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那进退的当,又一副亲昵口吻的样子,就好像她们两个人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但天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连完成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更别谈什么朋友了。 如果说那些人让她还有小小惩罚的心思,那眼前这位真的让时珺连看都懒得看。 因为太过虚伪。 以至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撕破了她的伪装,道:「到底是她告诉你的,还是你站在某一个地方自己盯着的,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她时珺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穿着晚礼服跟在男人身后乖巧见长辈的小媳妇儿,她还是人人都会尊称一声的「珺爷」。 对于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偷看,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只不过是不想搭理罢了。 可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 果然,站在对面的章怡然脸色立刻就僵住了。 ------题外话------ 今天是除夕之夜,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美满! 763拆穿对方 「刚才我的话,不止对她们说,也是对你说的。」 时珺拢了拢披着自己身上的西装,就此起身,打算离开。 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略有些发僵硬的章怡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时珺早就知道自己躲在了暗处。 只不过是懒得搭理自己,这才没拆穿。 结果自己却撞上了枪口不说,还给自己添了一个虚伪的标籤。 顿时她有些小小的慌了下,正想要解释:「时小姐,我……」 但话还未完,就被时珺给淡淡打断了,「放心,我既然不介意她们,自然也不会介意你之前和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晃悠,来刷存在感。」 之前。 这两个字让章怡然那已经略显勉强的微笑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章怡然突然觉得,玩完的不是安雅乐,而是自己。 比起安雅乐一个小小的半个小时惩罚来说,时珺几乎将她那些错处全都摊开了放在了明面上,让她只觉得难堪得不行。 然而时珺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次性将所有的都说清楚,免得在和章怡然之间再有什么交集罢了,所以站在那里还在继续道:「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秦匪说什么,因为如果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完全可以让他不来这一场宴会,所以你们圈内的人和事你们自己维持,我不插手。」 时珺自认为自己已经把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和她在冷风里说话的必要,转身就打算往屋内而去。 可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章怡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可你始终是要嫁进秦家的,京都的圈子你也始终是要踏入了。」 此时她的声音明显没了刚才的笑意,而是非常客观和严肃地说明了这一情况。 时珺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头看向了她,黑眸沉静如水,不起丝毫的波澜,「第一,我要嫁的只是秦匪这个人,不是他的圈子。第二,就算踏入这个圈子,也只是生意往来,而不是人情往来。」 生意往来和人情往来这两者之间是有着很大区分的。 这意味着,她对待京都的这些人只是商业合作关系,而没有其他的联繫。 章怡然沉默了两秒,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那天的事,是我的失态,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作为大家族的小姐,这点姿态还是要展现出来的。 既然对方已经看出来了,那自己也没必要再扭捏解释了,还不如就此道个歉,更为堂堂正正一些,赢得好感。 可惜,时珺连这个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是一句,「没必要,你只是冷眼旁观一个陌生人罢了,这很正常,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为我出头。」 时珺如此豁达随意的态度让章怡然觉得意外且难对付。 是的,难对付。 她并没有觉得时珺这样是豁达和宽宏大量,只觉得她难搞。 软硬不吃。 这对于圈内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秦家的老爷子和秦匪都是不怎么出面的人,如果再加一个不打算融入京都圈子的秦家少夫人,那秦家就真的是铁板一块了。 谁都撼不动。 这些年,圈内的人其实一直都非常希望秦匪能够在京都圈内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因为京都这个圈子不算大,几个家族之间都是牵一髮而动全身,唯独秦家。 秦氏从来只论生意,不谈人情。 游离于这些家族之外,却偏偏又是最强的那一个。 于是这些家族的人都非常希望能送一个女孩子进去,从而为他们能够撬开一丝隙缝,能够和秦家除了合作之外,有着更加紧密的关系。 但谁知道,秦老爷子似乎是看穿了这一点,竟然找了个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并且这个人也并没有打算和这个圈子有深交的意思。 这可不太妙了。 章怡然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但脸上却还是半点不显露,依旧得体地道:「但不管是不是陌生人,这么多年的教养告诉我,我的确是做错了,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好,我接受。」时珺非常痛快且无谓。 章怡然看她这么随意,总觉得她不是走心,便笑着再次强调,「……我是十分真诚的,时小姐。」 她这般如此强制性的向时珺讨要这张脸面,这让时珺有些不耐了,「我活到现在,真的还是假的,我还是分得清的。」 章怡然的脸色再次僵硬了起来,语气已经变得十分的勉强,「难道需要我跪下来,才能体现我的诚意吗?」 面对她如此说话,时珺这下是彻底不爽了,「你的诚意在刚才的宴会厅上已经表现的非常明显了,章小姐。」 章怡然一时没听明白她话里的含义,还以为她在说章家宴会上安雅乐围攻她的事,于是解释道:「刚才是那些人不懂事……」 然而,时珺却在这个时候打断道:「不是那些人,而是你。对于你刚刚在宴会上冷眼旁观我被围攻,然后再伺机找机会来英雄救美这件事。」 时珺在看戏的时候,注意力可不止放在安雅乐那群人的身上,在宴会场上的人她也是全都注意了的。 其中自然不会漏了站在不远处静静观察的章怡然了。 安雅乐她们在围攻自己的时候,这人明明看见了,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有人过来和她说了一声之后,似乎确定了某种消息,然后才走了过来,故意装模作样的询问,看上去像是为自己解围。 这种做法,摆明了就是想从自己这里博好感。 只可惜,她博错了人。 要是安雅乐这种角色地,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如果是时珺这种,只会觉得可笑。 「章小姐,这一诚意我已经收到了。」 章怡然愣了愣之后,瞬间如坠冰窖。 她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是了,既然在这里她能察觉到自己在暗处偷看,那么在宴会上的时候…… 她肯定也发现了! 顿时,章怡然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所有的一切小心思和小心机全都早就暴露在了时珺的眼中。 「不是的,我……」 章怡然还想要试图解释点什么。 但时珺已经不想听了,她觉得自己在这人身上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了。 「好了,你可以进去应酬了,今天你是主人,没有冷落那些宾客的道理。」 她说完之后就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章怡然看她居然不进宴会厅,不由得问道:「你不和我进去一起应酬吗?今天我父亲邀请了很多京都圈内的核心人,这对你将来在京都的商业合作很有利。」 就算不想人情往来,可商业上的合作交流却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时珺却头也不回地留下了一句,「不用,我今天就是单纯地来陪秦匪的,仅此而已。」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直接去了洗手间。 等到她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到秦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走廊上,他斜斜靠在墙边,看上去懒散而又随意。 时珺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问了章怡然。」秦匪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问:「刚刚和章怡然在聊什么?」 时珺不想提,就一笔带过地道:「没什么,无意间遇上,就随便寒暄了两句。」 秦匪也没有深入地问,转而改变了话题,问:「冷不冷?」 「不冷。」 「那想不想回去?」 时珺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这边都应酬完了吗?」 秦匪给她整理了下衣服,道:「和几个关键的人聊了下,其他的就没必要应酬,本来今天来就是给章家一个面子,顺便带你认识下人而已。」 时珺想了下,就果断决定:「那回去吧。」 她对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最主要的还是陪秦匪而已。 既然秦匪见过了最重要的几个人,那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秦匪看她这么果断要走,知道她是真的不耐烦了,当下勾唇一笑,「行,那我们走吧。」 看他走得那么随意,时珺不禁问了一声:「不用和章董事长说一句吗?」 秦匪看她这么为自己着想,只觉得心里暖得不行,「不用,来都是给面子了,我要是走还要给他打招唿,那我这个秦氏的老总岂不是成笑话了。」 说着就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时珺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秦匪理所当然地将人在怀里掂了两下,「当然是抱着我媳妇儿回家啦。」 「你胡闹什么,这里是宴会!」时珺倒不是害羞,而是觉得这样做,太丢脸! 秦匪看她那蹙眉,眼睛晶亮的着急模样,笑得开怀不已。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太过分,而是抱着她低调的从侧门离开。 上了车,秦匪打算自己开车回去。 一路上车内气氛安静。 时珺就这么坐在那里,看上去一副懒懒的样子。 秦匪知道她是真的累了,因此想起了明天她要离开的事,「明天几点的飞机?」 「随便,反正随时都可以起飞。」 因为那辆私家飞机还停在机场里,所以时珺打算这次回去没打算另外买飞机票。 秦匪一听是私人飞机,便道:「那不如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去?」 「也行。」 两个人的当下就计划明天出去好好找个地方吃顿好吃的。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估算错误了今天一场宴会所带来的效应。 不过就一晚上的时间,秦匪携未婚妻时珺出席章家宴会这一消息立刻席捲了整个圈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时珺竟然会这么快出现在圈子里。 原本他们以为老爷子给秦匪找的女孩子不会得到秦匪的喜欢,甚至秦家还会闹那么一场,结果没想到秦匪在外面对这位未婚妻所流露出的是各种的体贴和关怀。 要不是当初有照片拍下来有那么一个女人的存在,他们都怀疑这根本就是一个谣言! 因为太过高调,以至于很多贵夫人们都开始藉机给丁茹打电话,各种花式夸赞,并且邀请她带着时珺能够带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可以和秦家打交道、套近乎的好机会。 以往秦家因为有老夫人坐镇,每次有什么聚会,老夫人都会带着这位秦大夫人一起,后来老夫人去世了,大夫人也会偶尔出面。 可自从秦家接连丧失了一对父子之后,这位秦大夫人就备受打击,一场大病几乎让她也跟着一起去了,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在圈子露面了。 这些年秦家都是两个男人出面,以至于这种贵妇太太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触秦家这边。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女的,她们当然想要试图第一时间接触了。 这让丁茹倍感意外。 ------题外话------ 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大家牛年快乐,平安顺遂!么么哒! 764她不是金丝雀 丁茹听着她们接连不断的夸赞,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刚才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小小担心了一下,毕竟京都的圈子比较排外。 而且层次也非常分明。 当年她嫁进秦家,被自己的婆婆带出去的时候,那些和秦家还算交好的家族明显对她的出现并不是特别的欢迎。 只因为丁家在京都的圈子里属于下层。 正如老爷子和秦匪所说的那般,她是高攀了。 以至于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让这个圈子接纳了她。 所以,得知时珺被秦匪带去章家的晚宴的时候,她是真的担心时珺没有自己的领路,会应付不过来。 因为那个时候她也是自家婆婆领路,自己才开始在那些各种宴会上露面,然后才被肯定。 结果时珺居然一个人在章家的宴会上和那些贵妇太太们打交道,也能好评不断。 这就非常让人惊喜了。 要知道这些贵富太太们可不是那么好交际的。 就连在自己身边一直打转的申宝儿在去这些场合的时候,那些人还要各种挑剔,没想到时珺就去了一次竟然如此得那些贵妇太太青睐。 这她心里肯定是满意的。 毕竟那些人可各个都是挑剔的主。 能被她们接纳,那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此一来,将来秦匪的人际交往,她肯定也能帮得上忙。 丁茹心中欣喜,但嘴上还是要各种谦虚的。 「你们这也太恭维她了,她就是一个小辈,在你们面前那肯定是要恭敬的。」 电话那端的夫人们笑着寒暄道:「秦夫人,你这也太谦虚了,你这个未来儿媳妇是真的厉害,咱们先不说背景和身份,就那做人做事,你都没看见在宴会场上,有多乖巧,我看你啊是找到好儿媳了。」 「是嘛,你们也知道我这个身体是指望不起来了,以至于宴会我也错过。」丁茹说到这里就不免有些失落。 她其实也很想看看时珺到底在宴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够让她们如此喜欢。 但实际上哪里是时珺做了什么,而是秦匪的态度代表了什么。 以前丁茹每次进宴会也好,私下和那些贵妇人聚餐也好,秦匪的父亲都被她驱赶走,说是女人的聚会,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掺和的。 以至于他的不出现、不撑腰,正好成为了那些人轻视的理由。 而秦匪不是,他坚定地站在时珺的身边,去哪儿都牵着她的手,还丝毫不顾忌的在公众场合和她举止亲昵,这种举动都证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在场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对时珺不敬了。 电话那头的贵妇人笑称道:「没事没事,反正你看不到宴会,你总能看到结婚的,你这个当婆婆的,到时候就好好地坐在那里等着喝她的一杯儿媳茶吧。」 丁茹被一句儿媳茶也开心得笑了起来,「借你吉言吧。」 「那等你身体好了,就带这好儿媳出来见见,我们这些人也都非常想你,也想和你这个儿媳好好聊聊,将来咱们可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熟悉熟悉才行啊。」那位贵妇人终于在兜兜转转了那么一大圈后,终于还是言归正传的将话题拉了回来。 丁茹被哄得开心,连连点头,「当然,当然,等我身体好点了,我也的确是要找个机会咱们好好的聚一聚才是。」 …… 一阵热闹寒暄之后,通话终于结束了。 丁茹也随之靠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之前的愁眉苦脸,相反她此时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 旁边给丁茹送茶水的荣嫂见了,嘴角也轻轻翘了起来。 丁茹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不由得问:「你笑什么?」 荣嫂也不怕,道:「夫人笑什么,我当然也就笑什么了。」 丁茹听了,「好啊,还敢取笑我。」 「我哪儿敢啊,夫人。我就是觉得您能每天这么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荣嫂的话让丁茹听了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我之前和阿匪说这女孩子什么都没有,不会对他真心之类的,我们家娶儿媳必须得门当户对才行等等一系列的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如今现在那些贵妇太太说什么她很好,我多少心里能有点安慰吧,我希望阿匪能够找一个配得上,真心对他好的人。」 那位叫时珺的,门楣上相当,长得漂亮,听阿匪说她还曾经拿命来维护过自己的儿子。 这三个点都满足了,她觉得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更何况她刚一亮相,圈内的人对她的好评就断。 这对她来说,更加满意了。 荣嫂看到她脸上那愉悦的笑容,禁不住地提议,「既然这么满意的话,不如趁着今天天气好,夫人邀请她过来,陪您吃个饭?」 丁茹听了,迟疑了下,问:「这样好吗?」 上次的见面她记忆犹新,她这个当妈的可做得不太好。 而且还带着这么多人过去,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坏的印象。 但荣嫂却道:「有什么不好的,漂亮婆婆总是要见儿媳的。」 被打趣的丁茹笑着轻瞪了一眼身旁的人一眼,「你又胡说。」 「就见见吧,人家来京都这么久,你这个婆婆就不打算给人个红包吗?」荣嫂也笑着继续劝说了起来。 丁茹想了想,觉得对方既然和自己儿子门当户对,又得到了圈内的好评,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挑的了,最重要的是,这女孩子愿意拿命去帮秦匪。 之前她挑还情有可原,现在再挑,显然是不讲道理了。 虽然这样对申宝儿不好,可谁让他们没有缘分呢。 「你说的好像也对哦。」 荣嫂趁热打铁地催促:「那还不赶紧打电话,约过来吃一顿饭?」 丁茹思索了下,道:「那就约一个?」 「约一个!」 荣嫂这话给了丁茹莫大的信心,当下就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秦匪。 结果正打算起来给时珺做个早午餐的秦匪听到这个话之后却十分的意外。 「吃饭?」 丁茹笑着应道不已:「是啊,今天荣嫂买了很多菜,我想着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就带着你女朋友过来一起过来吃一顿吧。」 秦匪虽然心中惊喜,但看了一眼床上那微微隆起的弧度,又想到昨晚两个人因为今天就要分离,自己那一通折腾,最后还是替时珺婉拒,「算了吧,她昨晚上参加宴会就够累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而且她下午就要走了,来不及吃这顿饭。」 没想到会被自己儿子拒绝的丁茹顿时笑容一僵,「走?她要去哪儿?」 秦匪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然后轻声合上了房门,下了楼才出声道:「当然回自己家去了。」 丁茹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回南边?」 「对啊。」 「可她不是都来北边了吗?怎么还要回去?」 面对丁茹这话,秦匪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可爱得让人想笑,「她来北边是替我送东西的,不是过来定居的,如今事情都办好了,她自然就要走了。」 丁茹这下不免有些急了起来,「可是你们不是想要结婚吗?如果她要回去,你们还怎么结?」 不想秦匪却听到这话后立刻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言辞中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您同意我们结婚了?」 丁茹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漏了,当下不禁懊恼了一下,随后也只能坦然道:「你都把联姻消息放出去了,还把人带出去了,我现在要说不让你结,那我不就成罪人了。」 本来都做好长期斗争的秦匪没想到丁茹这次会这么快就松口了,这实在是让他实在是高兴不已,「妈,你是认真的吗?」 丁茹能够透过电话感受到他的亢奋和兴奋,顿时故意没好气地道:「我不认真也没有办法啊,这个家本来就是你和你爷爷说了算,我算什么。」 「谁说的!爷爷和你都很重要,你要不同意,我就算结婚也结得不开心啊。」秦匪这会儿自然是借坡下驴,哄着丁茹了。 丁茹被哄得高高兴兴,但嘴上还在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听着自己儿子的各种花式的顺毛,丁茹笑得别提多开心了,「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妈好好看看,上次一场误会,我都没和她说上两句话。」 秦匪不能替时珺保证什么,只好暂时说:「到时候再说吧,等她有空回来,我就带她回来。」 丁茹得到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多少还是影响了点好心情的,「那你们结婚之后怎么办?难道一直都这样分隔两地?」 秦匪当然不希望分隔两地。 他巴不得能把时珺时时刻刻锁在自己身边,最好能成为自己的挂件。 可问题是,条件不允许啊。 时氏家大业大不说,而且她自己名下还有一个上市公司的产业,她能挤出这么久的时间留在自己身边,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自己不可能真的把她摁在家里。 但这些话秦匪不可能现在和丁茹说,万一这一说她不高兴了,不让自己娶了怎么办。 所以只能暂时把人稳住道:「到时候我和她会商量的,您不用担心。」 丁茹以为秦匪是答应自己了,这才满意,「那就好,结婚了就该稳定下来,可不能再分开。这不好,影响夫妻两个人的感情,而且她也不适合这样每天忙进忙出的,就应该安心在家里替你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才是正事。」 秦匪一听,就觉得这话不对劲。 他本来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到时候和时珺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谁说是让时珺无条件放弃一切了。 为了防止自己母亲真的有了这个想法,秦匪这下不得不赶紧道:「妈,你这想法可不行,她管理着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天天留在家里。」 丁茹听到之后,不禁觉得奇怪,「那些东西不应该以嫁妆的形式纳入秦氏吗?你们两个人都结婚了,就应该两家成一家啊。」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秦匪觉得匪夷所思,「我们是结婚,不是资源整合,哪来的应该这一说。」 可丁茹也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那结婚不就是你们两个人的所有一切全都放在一起吗?」 秦匪听完这话后彻底震惊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这话里没有恶意侵吞时氏财产的意思,但这种观念不是更可怕吗? 一种是明知道是不对的,但那是因为贪心所以想要将东西占为己有。 另外一种就是像丁茹这样。 理所当然的认为结婚就是双方将一切全都合併在一起。 问题是,人家时珺凭什么要把这么大的集团交给他? 她拿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 「那为什么不是我将秦家以彩礼的形式送给时氏?」秦匪实在没有忍住,反问了一句。 结果没想到丁茹回答了一句:「你是娶妻,又不是入赘,怎么能把秦氏送出去。」 她这话不是故意反驳,而是真的觉得秦匪的话简直不知所谓。 哪有娶媳妇儿的反而把东西送出去的。 娶媳妇儿只有把人抬进来的。 包括她嫁进来的嫁妆。 当初自己嫁进来的时候,虽然公婆都没要,但问题是自己就一些钱,并没有什么股份之类的东西,不需要操心,直接放在那里就是了。 而时珺不同,听说她是女总裁,公司那么大,必须得合併了才行,否则她嫁进来之后,哪来的时间打理。 在她的心里面嫁了人的女孩子,包括她自己,就是要做好贤内助的本分,然后相夫教子,一家其乐融融。 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用这个模式去套在了时珺的身上,觉得她婚后嫁进来之后也应该和她一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的一种模式。 至于公司,就应该让秦匪去打理。 而不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在外面抛头露面,夜不归宿。 可问题是,秦匪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时珺。 先不说时珺愿不愿意,就是他都不同意时珺这样做! 如果时珺成了一个只会待在家里的女人,那么她和京都里那些养在深闺里,只会当一个精緻花瓶的女孩子有什么差别? 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是一只被精心养着的金丝雀。 如果他要找这样的女人,何必当初看上了一个贴着周乔假面的人呢? 周乔那张脸,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远不如京都任何一个家族里的女孩子。 可他为什么最后选择了她? 就是因为她的那股劲! 他爱的就是时珺的倔强、自傲、不屈不挠。 那种坚韧的品质,那种不服输的态度,才是最吸引他的。 那是同类的感觉。 他虽然一直都希望时珺能够改一改那种独立的性子,但那仅限于接纳他,对他敞开心扉,并不代表让她一味的为自己付出和妥协,从而将原本的自己改得面目全非。 「那人家也只是结婚,又不是卖身,凭什么把积累了几代人的心血给我?」 秦匪不希望将来某一天这些话再传到时珺的耳朵里,让她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心思,所以在此之前他就要提前全都整理好,给她一条没有任何曲折起伏的平坦之路。 对此,丁茹却很认真地回答:「那你不是娶妻吗?将来你主外她主内,这时氏肯定得交给你管啊,不然她哪来的时间,又要养孩子,又要打理公司,累都要累死了。」 秦匪面对她这样的回答,只觉得头疼不已,「第一,养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是我和她一起。第二,你知道时氏有多大吗?我既要管秦氏,还要管我自己名下的几家公司,最后再飞去南边的时氏坐镇,我也要累死了。」 丁茹却只是轻飘飘一句,「谁让亲自去时氏了,你可以让别人去管啊,谁让你亲自去了!」 这话让秦匪都听笑了,忍不住嗤了一声,「你以为随便派个人过去,人家就听你的吗?你知道时氏的根基有多深吗?我就是亲自上阵,人家都不会搭理我,更别提是派一个不知名的人了。」 丁茹觉得这有些夸张了,自己儿子什么能力她会不清楚,正要反驳:「可是……」 结果才说了两个字,就再次被秦匪打断道:「如果南边那么好解决,秦家和江家也不会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江家还不如时家,我们都如此艰难,更别提我以一人之力去管整个庞大的时家了。妈,你儿子不是神。」 电话那头的丁茹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秦匪听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知道自己的话大概率是起了作用了。 但为了防止到时候死灰復燃,他还是不放心地又给自己的母亲泼了一盆冷水。 「我说过,她不嫌弃我,我都应该在心里偷笑,这话不是夸张。她真的比我厉害,她一个人掌控着时家,还自己开了科技公司,击败了国外的一家龙头公司不说,设计的软体全球闻名,包括我们公司,也在用她亲自研发的安全软体。」 丁茹这下彻底没声了。 她只以为时珺就是时氏的总裁,所以就想着秦匪派个人过去,拿时氏当秦氏的一个分公司就成了。 但没想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时氏的结构根本庞大地超乎她的想像,而时珺的能力也绝非普通人能比。 如果自己的儿子说得都是真话的话,那么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可能安心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 她的野心和能力,根本不允许她就这样窝在家里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秦匪说得要是真的,别说孩子了,他们两个人能不能一直住在京都都是一个问题! 难道两个人都要来回的飞吗? 原本的高兴在这些层层堆叠下,不知不觉地全都散去了。 甚至还有些开始担心了起来。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秦匪这个时候话锋一转,道:「行了,妈,这些事你就别费心了,你只要好好保养好身体就可以了,其他的不需要你来出谋划策。」 丁茹当下就语气沉了下来,「什么叫我不要费心,我怎么可能不费心,你是我儿子,我就希望有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女孩子,在家里能够安分守己,为你生儿育女就够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申宝儿的原因。 申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好歹在京都也算是不错了,再加上申宝儿这么多年对自己够贴心,也够安分,可以安安静静地在秦家相夫教子,然后打理好秦匪的生活,不要让他出现各种后顾之忧。 多好啊。 怎么到最后就全都变了呢? 这下可怎么办? 对方的确很好,也和秦家门当户对,但问题是她太门当户对了,简直就是第二个秦匪。 这…… 她要的是儿媳妇儿,可不是要秦匪的翻版啊! 765我和你合作 秦匪这边还在担心时珺要马上就要醒过来,自己会不会来不及给她做东西吃,因此就打算和丁茹先暂停通话。 「妈,我现在还有事要忙,就先不说了。」 丁茹听了,顿时觉得他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都十一点多了,你还忙什么,应该要吃饭了。」 秦匪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应答:「忙完在吃吧,也不是特别饿。」 丁茹语气里满是不贊成,「你就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吧,等老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工作忙嘛,不过放心,最多就再忙十分钟,就能去吃饭了。」秦匪对应自如,显然对于丁茹他早就有一套方式。 果然,这话一说,丁茹就放行,「行吧,那你就去忙吧。」 挂断了电话之后,秦匪就赶紧迫不及待地赶紧去厨房忙碌去了。 等到时珺睡醒,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秦匪已经早就一切准备妥当,正坐在沙发上。 时珺以为他正在忙工作,但走近一看,才发现秦匪哪里是在工作,分明是在发呆。 而且看上去眉头微拧着,似乎是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 这让她不由得走了过去,轻拍了拍了他的肩膀,「怎么了?」 这让秦匪勐然间清醒了过来,他啊了一声,然后牛头不对马嘴道:「哦,早餐都做好了,随时可以吃了。」 如此的反常,时珺不禁准备离开的步子一停,她皱眉:「我是问你怎么坐在这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是问吃的。」 秦匪这时候终于听明白了,不过并没有说实情,而是故意嘆了一声,「你都要离开了,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时珺信以为真,还真以为他是在想自己离开的事,毕竟自从他知道自己要走的事情之后,就的确时不时晴转多云,偶时有阵雨的跳脱情绪。 「那要不然我把你也一起带走?」她有些心软地问。 没想到秦匪眉梢轻扬起,「真的吗?」 那样子似乎是真的打算随时跟自己回南边的样子。 时珺这下反倒怕了。 万一真把人拐跑了,秦氏上下会不会要疯啊? 这段时间他可是天天和自己厮混在一起,也没有干什么实时,唯一干的事还把秦氏的股份给拉低了,一想到这里她赶紧把话给圆了回来,「……假的。」 瞬间,秦匪眼底的光亮就湮灭了。 那可怜的样子让时珺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心软了。 这回好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更软了。 她觉得自从和秦匪在一起之后,自己似乎有些变了。 那些原本从来不会拥有的情绪渐渐开始出现,感觉……活得更像一个人了。 喜怒哀乐贪嗔痴念,都一个个自然而然地随着秦匪和自己的互动中渐渐丛生。 「这次回去我有好多的事要忙,根本顾及不到你。」时珺解释道。 她这次回去既要解决那些官司,还要打算把jy那边做一些清肃和改变。 很有可能到时候要来回的飞m国和南边,秦匪跟着自己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与其跟我回去浪费时间,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好把那些晶片的东西都解决完。」 此时,坐在她身边的秦匪听到她这一番话,顿时眉梢挑起,笑了:「你总算问起晶片了啊,我看你一直都不问,还以为你不关注呢。」 因为东西是她拿回来的,所以秦匪当时觉得她可能会询问一两句带回来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但没想到过去了那么多天,她根本就提及都不提及,就好像没有这个东西一样。 秦匪以为她压根就不在乎这个东西。 没想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而且她之所以不问的最大原因是…… 「也不是不关注,只是觉得事关研发的东西向来有保密制度,更何况这个还不是普通的商业机密,问了也白问。」 听到这话的秦匪这个时候才明白,她是不希望自己为难,当下就道:「虽然有保密制度,但是有些还是能说的,比如晶片的作用等等。」 时珺见他愿意说,倒也挺愿意听的,「那你说说看?」 「先吃饭,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秦匪牵起她的手,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等到两个人坐定,时珺开始啃起小笼包的时候,秦匪才开始将那些事娓娓道来。 时珺吃得认真,听得也很仔细。 最终在听完之后她才明白了过来。 「所以现在除了数据演算这一关卡,还有就是库宁让那边卡住了你的晶片是吗?」 「卡是卡不住的,只能说会吃力一点,就像这一次库宁也只是阻挠,却不能强制性要求他们拒绝我们的交易。」秦匪说到这里,神色就变得有些沉了起来,「但这个东西的确很重要,如果用自己的基础款,又会影响数据算法,所以最后还要依赖于其他地方进口。」 听到他这番说辞之后,时珺不禁想到了一件事,「其实当初kin曾经想要和jy一起合作研发一种新型的晶片技术。不过他们知道幕后老闆是我,再加上当时我们的研发方向并不在这里,而是软体,所以没有谈成。」 秦匪给她剥了一个鸡蛋,递了过去,「其实就算研发方向一致,最后他们也很有可能过河拆桥,这是kin的惯用手法。」 时珺对此也表示贊同,「的确,我当时也查过这家公司的背景,他们在这一块上垄断力度非常强,根本不愿意给任何人发展的可能。」 「那是当然,当时他们听到我研发出来的那个新型计算方式后,几乎是层层阻挠,困难异常。」提及这件事,秦匪眼底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 时珺从他的表情里就能猜测出,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各种问题。 只不过这一切应该都已经过去了。 她也就不问了,只是转了个话题道:「可就算无法完全卡住,但这样刁难你,你就没有办法批量投入了吧。」 秦匪再次点头,神色也变得严峻了起来,「对,现在这一批只能用于实验计算,来确定是否合适正式的运作。如果成功后想要批量投入,其实是有点困难的,因为那他们只要时不时卡我们一下,或者用非常高额的价格来遏制我们,时间一久我们肯定撑不住,毕竟资金燃烧力度太强,耗不起。」 时珺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秦匪到底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了。 他的困难远大于自己所想像的。 「那有没有想过研发一款属于我们自己的?」她问。 秦匪扬眉,「当然想了!不仅想,我也这么做了,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开始了这一系列的准备,但你要知道每一项科技,包括其他任何一个行业的研发,都是要投入巨大资金的,而且还不一定成功,单靠我名下那一家公司,太慢了。可如果让整个秦氏转型过来,显然也不可能,所以,很艰难。」 坐在对面的时珺在听完了他这一席话之后,彻底沉默了。 是啊,秦氏根本不可能转型过来。 因为秦家整个产业太过庞大,而且又基本都是实业,并不走科技领域,要想一下子转过来,那几乎就是痴人说梦,而且就算能转过来,那些秦氏名下那么多的员工该怎么办? 一旦转型,那些人就意味着失去饭碗,有些干了一辈子了的倒还好,可有些干到中年,没了这口饭,让他们再出去找工作,和那些小年轻拼体力和能力,那面临的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像秦氏这样的企业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公司那么简单,它更多的是有着企业的责任。 所以每个决策都是至关重要。 而这些恰恰都是现在压制着秦匪的包袱。 时珺的神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气氛都因此变得寂静无声。 坐在对面的秦匪在看到了她绷紧的神色后,怕她因此太过忧虑而影响了心情,因此赶忙调整了气氛,道:「当然了,那些老头也有支持,毕竟这个东西上面也非常重视。」 时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问:「京都圈内就没有人想投资的?」 秦匪知道她聪明,自己刚才那点话根本无法骗过她,所以故作从容地一笑,「也有,毕竟我是秦家的人,但问题是他们只想投资公司,并不打算投资项目内容。」 时珺听到这话就明白了。 那些人是纯正的商人,要的是在短时间投资回报率。 如果投给秦匪的公司的话,那么再怎么样,有秦氏这块牌匾在,也不会到亏损的境地。 他们既卖了人情,还赚了钱。 而专项投资,时间拉的长,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会打水漂,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怪不了那些人,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这些人里的其中一员。 当年kin来找jy的时候,自己之所以拒绝也是有一部分原因觉得这种研发太空洞,也太烧钱,远没有软体好做。 软体设计时间短,而且一旦投入,就会马上有回报。 而科技研发这种东西,耗时长,投资回报率不稳,没有强大的信念,和庞大的资金鍊,真的耗不起。 秦匪之所以愿意,她相信一定是凭着他强大的热爱,才会如此如此坚持。 时珺望着桌子对面正在吃小笼包的男人,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之后,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随后她问:「那你觉得jy怎么样?」 没听懂言下之意的秦匪只是随口就夸道:「特别棒啊!我媳妇儿超厉害!」 时珺看他压根没听明白,还在和自己玩笑,立刻问道:「既然我那么厉害,那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这句话一出,本来坐在那里的秦匪的神色凝固了,就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不敢相信地抬头,重复地问了一遍:「你要和我合作?」 时珺点头:「嗯,这次回去其实不只是解决时氏,我还要再去一趟m国,亲自解决jy的一些事。这次jy在m国经过这一次的波动,我发现如果把总部设立在那里,并不太好,所以我想把总部移回国内,但是一直没有想好总部设立的地点,但今天听完你的话,我在想要不然设立在北边,这样合作起来方便。」 而且时珺觉得,有自己的加入,他也能减少一点负担。 可没想到秦匪却一眼就看穿地问:「你到底是因为想减少我的负担才和我合作烧钱,还是因为你看好这个研发才合作烧钱?」 时珺的神色顿了下。 但就是这半秒的停顿,秦匪就已经明白了。 因此,他不得不放下筷子,语气郑重地说:「时珺,如果你是前者我不贊成,我不需要你为我减少负担,我们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不能混为一谈。要是后者的话我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考虑好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看好、热爱、坚定这个研发。」 时珺觉得这人真的是双标。 之前还为了自己不惜用整个秦氏的股价来帮忙,如今却又说公归公、私归私。 翻书都没他翻脸快。 她当即回答道:「我有前者也有后者。」 秦匪黑沉的眸子凝视着她,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的确是想要减少一点你的负担,两家合作,无论是在人力上还是财力上,你都能喘口气。」时珺停顿了两秒后,继续说了下去,「但更多的是,我想试试。或许我没那么看好、热爱、坚定这个研发,但我还是想试试。kin他们是专业研发,找合作都是经过专业的考量,既然jy能够纳入他们的考评之中,那就足够证明jy是有那个资格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投入是非常巨大的,不值得……」秦匪这些年因为走过很多的弯路,所以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时珺也来吃这个苦。 特别是这个苦到底什么时候吃完,根本谁都不知道。 他不想让她吃苦。 时珺前二十年吃的苦太多了,余生他只希望小姑娘能每天在自己身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考虑。 可时珺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说:「值不值得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不是你秦匪说了算。」 秦匪看到她那张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许久后忍不住嘆息了一声,问:「一定要撞这个南墙?」 「说不定南墙的后面是一座金山呢?」时珺是做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这一行虽然烧钱,可一旦赚钱所得到了的将是无限的财富,绝对不是一个软体可比拟的,「秦匪,我或许没有那颗像你一样热爱的心脏,但我有一颗愿意信任你的心。」 我信任你所热爱的,所以也愿意信任你和你的热爱。 窗外的日光透过厨房那扇巨大的透明窗户照射进来,折射出一片明亮的光晕。 时珺就沐浴在其中,秦匪在那瞬间感觉小姑娘整个人都在发光,亮得他眼睛都有些酸涩了起来。 片刻后,他才缓过神来,低笑着道:「你这样我压力好大。」 时珺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等我那边全都解决完了,到时候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已经绕过了桌子,走到她身边。 「行,那我用实际行动努力动起来。」 说罢,他就一把将时珺拦腰抱起,直接坐在了餐桌上,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被他一手扶着。 时珺:「???」 「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秦匪笑里透着愉悦,「吃了那么多了,也该轮到我吃了。」 「你不是在……」 吃吗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秦匪就已经低下头,一吻封唇。 所有的咽唔声全都被迫吞了回去。 时珺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吃,和自己的吃好像不是一个概念。 766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被从里吃到外,从上吃到下了一顿之后,时珺又睡了一下午。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被秦匪从被窝里挖了起来,亲自抱进车里,去了他早就已经约定好的餐厅。 一路上她还靠在秦匪的肩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实在是可爱得紧。 秦匪心里痒痒的,果断地将车内的挡板升了起来,然后将人搂在怀里开始一阵勐亲。 时珺一开始迷迷煳煳的还在做梦,以为是狗在舔自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要那颗狗脑袋挥开,但谁知道狗脑袋没挥开,反倒变本加厉了,居然含着她的唇,吮吸了起来。 这让她不禁慢慢开始睁开了眼,然后发现自己心里所想的狗脑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唔……」 秦匪看到人都醒了,原本还轻啄的动作立刻变得兇勐了起来。 一个侵略意味的吻就此而来。 他捏着时珺的手腕,按在了椅背上,身体也更是用力的压了过来,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座位里亲。 时珺从睡醒到被摁在身下亲,不过几秒,脑子根本就是迷迷煳煳的,等到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又被秦匪的吻亲得天旋地转。 最后她想了想,算了,反正晚上八点的飞机就走了,就由着他折腾吧。 秦匪看她一直没挣扎,软软地倒在车座上,小脸满是红晕,眼尾因为亲吻而喘不过气被逼的一片迷濛的水红色,激得他心里的恶劣因子全都勾了出来。 当下就低头,狠狠地攻城略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目的地,片刻后秦匪才一脸意气风发地下了车,然后再亲自绕到另外一边,将车内的时珺给牵了出来。 时珺下车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还算好,就是头髮有点乱,衣摆有些皱,以及……腿有些软。 至于其他的,还算好,看不出些什么。 一开始时珺甩掉了他的手,但问题是秦匪没皮没脸的笑眯眯地再次贴了上去,再经歷了几次之后,终于秦匪成功半搂半牵着时珺的手往楼上走去。 那是京都一家老牌餐厅,有着百年的歷史底蕴。 两个人一进门,里面的人就非常熟悉地带着秦匪上了楼,去了包间。 然后服务员就开始给他们整理桌上的东西,并且还端上热毛巾给他们擦手。 这种待遇,时珺在南边好像还没有过,感觉略有些新奇。 等擦完手,桌上的餐巾和盘子已经全都摆放好了。 那两位服务员就立刻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秦匪这才开口说了起来,「这里的酱鸭做的很好吃,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这家的酱鸭,但我爸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控着我,不让我吃。有一次我和奶奶出门,我就又想吃这家的酱鸭,她宠我,就没控制我,我就真的放开肚子吃,结果吃吐了。」 为了逗时珺开心,某人不惜将自己小时候那点丑事都抖搂了出来。 「是真的吐了,我奶奶吓死了,赶紧让我爸带我去医院,医生给我吃了消食片,还给我餵了一杯甜甜的药水,然后……」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时珺原本还气着,但话听到一半,还没有听完,就自然而然地问:「然后怎么样?」 秦匪挠了挠鼻子,神色不由得开始变得略有些尴尬了起来:「然后就拉肚子了,上吐下泻,上了十几趟厕所,最后肚子才慢慢空了下来。」 时珺听完之后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光是听到秦匪这么说,都能想像到小时候的他抓着裤腰在厕所和病房之间来来回回的样子。 那萌萌的呆样一定很可爱。 看到时珺能够如此笑得开怀,秦匪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丢脸,但看她不气了,多少也有些值了,「你都不知道,我从此以后,看见鸭子都绕道走。」 时珺嘴角的弧度微翘,眼角眉梢都透着笑,「那你今天怎么带我来?」 「我也想让你上吐下泻。」秦匪故意吓唬了她一下,看她半点不害怕的样子,也笑了,「开玩笑,让你也尝尝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然后等之后你回来,我再带你去看看我小时候爱玩儿的地方。」 时珺点点头,提及到离开这件事,笑容微敛起,「等我在那边的事都办完。」 秦匪嗯了一声,说了一声好之后,再问道:「这次你说要去m国,打算什么时候去?」 时珺想了下,回答:「大概要一个星期之后,我想这个星期先把时氏的事情全都解决掉。」 「你去m国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让我的人去接你。」 「可以。」 两个人聊起这些,气氛就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饭菜都上桌了,包括重头戏的酱鸭。 秦匪赶紧夹了一筷放在了她的碗里,说:「来,尝尝看,我小时候最爱吃的酱鸭。」 时珺看着那酱鸭,不是南边那种带着甜味的酱汁,而是五香的酱鸭,咸中带着鲜,风味不同。 但不管是甜口的还是咸口的,都非常的好吃。 「味道如何?」秦匪看她一直低头啃着鸭腿,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她对这道菜是满意的,但还是想问上这么一句。 时珺嘴巴鼓鼓,点头,肯定地回答:「很香。」 秦匪笑着道:「是不是特别好吃?」 「嗯,的确很不错。」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秦匪心情别提多好了,忍不住就又夹了一个鸭腿给她,说:「那就多吃点。」 但时珺却在这个时候说:「不行。」 秦匪有些不解:「为什么?」 谁料时珺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怕吐。」 「……」 秦匪脸上的笑脸顿时凝固。 他没想到小姑娘记仇,居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但秦匪看着时珺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这段时间她天天一日三餐的被自己餵着,好像那巴掌大的小脸圆润了一些,当下什么想法都没了,只觉得被怼就被怼吧,反正小姑娘开心,怎么样都行。 于是没有丝毫被糗的尴尬和羞恼,相反还好脾气地笑道:「好好好,那就少吃点。」 随即宠溺一笑地给她又夹了一筷子的蜜汁排骨。 两个人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也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而时珺的飞机是八点。 她得走了。 送她去机场的时候,秦匪没让司机开车,而是自己亲自开车把人送去了机场。 一路上沉默无话。 直到要把人送进登机口的时候,秦匪才恋恋不捨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是深情和温柔,「回去之后就别忙了,好好休息。」 「知道了。」 「还有一日三餐不要忘了。」 「好。」 「还有早睡早起,不要熬夜。」 「好。」 「还有……」秦匪顿了顿,声音都沉涩低哑了几分,「记得想我。」 时珺:「……」 她真的不太懂秦匪这样的做派,就好像他们之间要一辈子不见的样子。 可她敢打赌,等到三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秦匪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两个人明明随时随地都能联繫,除了不住在一起,不睡在一起,视频起来也是分分钟看到自己的,有什么好痛苦的。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因为她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走。 她怕自己再不走,可能就要死在公馆那张床上了。 所以,为了能够顺利脱身,不得不配合着他,点点头,并且说:「你也是。」 秦匪心里不知道此时时珺的小白眼狼的心态,只是听到这话时像是有只小奶猫软软的爪子挠在人心上,忍不住将人搂入怀里,声音温柔动人地在她耳边回答:「好。」 两个人在登机口又磨蹭了一会儿之后,时珺终于登机离开了。 秦匪站在偌大的飞机场里,看着那架私人飞机滑过跑到,最后沖入漆黑的夜色里,彻底化为一个光点。 许久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了机场。 他回到公馆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一阵失落。 明明不过就是少了一个人,可那种孤独感却还是席捲而来,将他淹没。 在沙发上坐了片刻,他的眼角余光正好看到餐厅里的那些没有吃完的狼藉,脑海中顿时想到白天时他拉着时珺在那个桌子上胡闹地场景。 一开始小姑娘不太愿意,大概是没吃饱,又加上昨晚上也折腾过了,可后来不过自己委委屈屈的一句最后一天,她就最后还是纵着自己了。 想到小姑娘坐在餐桌上被自己按着腰,喉间偶尔模模煳煳的发出酥软勾人的声音,他整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起来。 不能想。 再想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秦匪赶紧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背起了数据演算的各种公式,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随后才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狼藉。 将碗筷全都放进洗碗机里,然后又认命地开始擦拭桌子。 光滑的桌面上有打翻的小米粥和小笼包的汤汁,以及可疑的半干涸的水渍,擦起来格外的滑腻。 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烦,甚至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然后一点点地挽起袖子,先是用纸巾先把那些汤汁全都擦掉,紧接着用洗洁精把整个桌子擦一遍,最后再用清水擦上三遍,直到桌面洁净为止。 那慢条斯理摺叠抹布的动作还好时珺没看见,要是亲眼看见,只会觉得这厮真的是一个——大变态! 等到一切全都处理完,他才上了楼,洗了个澡,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拿出手机和时珺通了个电话。 于是,刚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的时珺就没有任何意外的接起了秦匪的电话。 这一通电话一直到她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之后都没有结束。 秦匪显然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虽然只不过抱着睡了才小半个月,但抱着媳妇儿睡觉的滋味实在太好了,如今没了软香在怀,那种寂寞孤独的滋味实在太难熬了。 所以拉着她视频,想看着她入睡。 时珺被他缠得不行,只要和他视频,然后在他那喋喋不休的废话中……安然入睡。 倒不是不给秦匪面子,而是实在太困了。 自从知道她要离开之后,秦匪就像是化身为了饿狼似的,没半点节制,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好过,好不容易可以自己一个人清清静静地睡了,不用担心半夜的时候、清晨的时候会有爪子在她身上游走,扰人清梦了,自然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怜的某人就在视频那头看着自家的媳妇儿睡得那叫一脸香甜,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心里气恼得恨不能透过屏幕咬她一口。 但同时也在心里心疼不已,知道这两天她肯定是被累到了。 于是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之下,憋憋屈屈地就抱着那个手机睁眼看了一夜自家媳妇儿的睡颜,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视频通话突然结束了。 这让秦匪一激灵,连忙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电话那端立刻就传来了冰冷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匪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时珺的手机开了一夜,没电自动关机了。 当下略有些失望地将手机丢到了一旁,自己起身洗漱,打算去公司一趟。 这段时间他除了为时珺的事情去公司几次,其他时间几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当然,公司眼下就算没有他出现,也能正常运转,但秦氏的股价现在一直没有恢復到原来的水平线,董事局的人多少还是不满,他得过去给他们交代一番。 而时珺则因为手机没电直接自动关机,没了电话和闹铃的打扰,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的四点多。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夕阳都开始西下了。 只不过她睡了整整一天,睡得太足了,醒来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醒太早,太阳还没有出来,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想要看看的时候,发现手机竟然自动关机了。 索性她也懒得去看时间了,就躺在床上,心想反正太阳还没有升起,应该不会太晚,于是迷迷煳煳地就眯了片刻。 然后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居然已经彻底黑了! 后知后觉的时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压根不是天还没亮,而是天要暗下来了! 她居然整整睡了一整天,胃早就发出了好几次抗议,可她都没有感觉,足以证明这段时间自己被秦匪折磨得有多么的惨。 越发觉得,还是分隔两地比较好。 这样多少可以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 时珺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看窗外的暮色渐深,华灯初上之后,她才爬了起来,先给手机充电,然后自己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等喝完了整杯茶水之后,她胃部的不适感才缓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只有空气净化器运转的声音,那种空旷感在这一刻渐渐袭来。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再加上白天被秦匪摁着折腾了一番,身体很累,所以回来之后压根没心思去管什么孤单不孤单,她只想着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如今人睡醒了,坐在这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秦匪的存在,更习惯每次起床他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着眼前空荡的茶几,那种依赖和思念就越发的强烈。 时珺觉得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能悄无声息的改变了她十几年的习性。?? 此时,卧室里手机充了一半,已经自动开机了。 很快秦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在得知她刚睡醒并且还没有吃饭地情况下,赶紧催促她先吃饭,并且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跟着一起过去,至少将她的冰箱塞满,然后囤上几天的食物才对。 因为太过内疚,第二天直接送了个厨师过去。 于是一大清早时珺刚起床,结果就接收到秦匪送来的他的「快递」。 767自作孽不可活 当时时珺下楼看到这个「快递」的时候就傻了眼。 就算看不得她在外面吃东西,也没有必要直接送一个厨师来吧? 她又不在家,一日三餐基本上都可以在公司里解决,之前回家吃晚饭是因为惦记着和他视频,又怕他像个婆婆似的碎碎念,说自己天天加班熬夜,这才准点下班回家。 这冷不丁地弄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她实在是有点不习惯。 她能容忍秦匪在自己的屋子里晃荡,可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但还好,那位厨师有第二个备选方案,拿出了一个保温桶,道:「秦总说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以后我就做完了,给您送过来。」 时珺看着那个保温桶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就住几天,没必要这么麻烦,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和秦总说明。」 她接下来基本就待在公司,或者直接飞m国了,没那么多时间回来惦记着这一顿饭。 那名厨师被拒绝了,也不介意,只是点头,「好的。」 等人走了之后,时珺就打电话给秦匪。 秦匪似乎早就开始等这通电话了,一接通的第一句就是:「是不是我送过来的厨师你见到了?」 时珺嗯了一声,问:「你怎么给我送来一个厨师?」 「看你吃便当,我觉得不好,又看你没时间做饭,就想着派一个人过去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很喜欢糖醋排骨吗?他非常拿手。」秦匪似乎在车里,车窗大概也开了一些,背景音有些小小的吵闹。 时珺听到这些声音,心想这个时间点他大概是在去公司的路上,于是长话短说道:「那也没必要,我昨天就是睡晚了,没有去公司罢了,接下来一个星期我基本都在公司加班,直接住在那里,一日三餐都会在公司解决,你给我送厨师没用。」 这话让秦匪略有些惊讶,他语气都有些小小地沉了下来,「这么忙?」 他一直以为时氏的股价解决了,她回去不会有太多事的,结果没想到她连家都不回,打算直接住在公司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把人耽误太久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那样。 电话那头的时珺见他不出声就知道他肯定在自责,因此立刻道:「忙是次要的,就是觉得没必要这样来回跑,你也不在我这里,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留在公司里,早点解决完,我就能飞m国了。」 「怎么听起来好像很希望我在的样子。」秦匪听到她这一番话之后,语气顿时轻快了一些,「你既然在公司里吃饭,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一日三餐别应付自己,我会检查的。」 「……知道了。」时珺懒得和他继续扯,索性乖乖应答。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通话就结束了。 各自就此奔赴自己的战场。 时珺的工作强度远比她所想的还要重。 当她一回到时氏的时候,公司上下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那架势就好像失散了十多年的亲人重逢想见一样。 特别是自己的助理以及公关部的经理,要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两个大男人不能太丢脸,以及自己的身份,他们两个时珺感觉能当场大哭出来。 「总裁,您总算回来了啊。」 「总裁,您可算回来了啊!」 看着他们那么激动得不能自持的样子,时珺知道这段时间这两个应该是真的被折腾惨了。 公关部的那位自从公司被攻击后,天天镇守第一线,一开始自己在,他至少还有颗定心丸,可后来自己一去m国,他完全就是被迫上阵,忙得焦头烂额。 时氏几次公关危机,起起伏伏,先是和江氏,然后又被jy连累,最后秦氏又公开联姻消息。 这股价随着这些消息上上下下,想必他那颗心也跟着一起上上下下的做过山车似的。 「嗯,我回来了,回来解决这段时间的工作,你们有什么需要立刻处理的工作马上送过来,我现在就做。」 那两位互相看了看对方几秒,然后居然非常默契得、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跑了? 然后就把她这位大总裁丢在了走廊里。 站在空荡走廊上的时珺有些一脸莫名,怎么好端端的,自己手下的人就全连个招唿都不打就跑了? 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时珺仔细想了下,也没有想出点什么,最终只好一个人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小姐姐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时珺回来了,赶紧在她上楼前就已经泡好了茶水,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时珺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人怎么站在门口,却不进去。 正疑惑呢,等她一推开门,就被震惊了! 自己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摆放了满满当当一堆文件。 有些桌子上放不下了,就放在地上,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堆,都快半个人一样高了。 时珺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人被震慑在了原地。 「老闆,桌上的都是急件,需要您马上批示,地上地那一堆,您可以下午再批。」 时珺一听,倏地回过头,向来冷漠的眼神充斥着一种名为惊恐的神色,「下午?」 秘书小姐姐点了点头,职业化的笑容甜美而又恭敬。 时珺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在噩梦之中。 地下的文件下午再批的话,那这潜台词里面岂不是说明桌子上的那些都得在上午批完? 老天! 她又不是八爪鱼,哪里批得完那么多文件?! 时珺一直觉得自己在京都那边的时候已经处理了不少了,结果没想到根、本、不、是、这、样、的! 就在她感觉世界即将崩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时珺转过头看去,就看到原本话也不说就走的两个人居然去而復返,而且手里还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压力太大,承受不住,要辞职了? 可这会儿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为什么还要辞职? 还没有等她开口想要挽留一下的时候,那两位已经将行李箱推到了她的面前。 时珺:「???」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让她这个老闆滚蛋? 「老闆,这些全都是重要文件,您得现在马上批示,下面都等着呢。」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就像是商量好似地说道。 时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看向那两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时的眼神变了三变。 「???」 「!!!」 「……」 她突然觉得,还是自己滚蛋好了。 行李箱里的得马上批,桌上的是上午批,地上的可以下午批…… 他们当自己会分身术吗? 就是会分身术也架不住这么多文件啊,她都快被这些淹没了好不好! 然而,这些人压根不听她心里吶喊,只是自顾自地将那些文件从行李箱里搬了出来。 并且很快部门的文件也源源不断的被运了进来。 偌大的办公室内没一会儿就被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填满,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而秘书和各个部门经理却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相反他们都十分、非常的欣喜不已。 终于,大boss回来了,他们解放了! 天晓得他们这大半个月过得像什么样子。 一个个几天没洗澡,鬍子邋遢,每天穿着酸臭的衣服天天在办公室里加班通宵,简直要疯魔了。 就怕一个松懈,又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惊天大消息,让他们没有招架之力,所以这一个月他们过得是生不如死,每天从办公室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秘书室,问时珺今天上班吗? 这一句话问得他们都厌了。 如今她总算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如何不开心,简直高兴得就像是提前过年! 可他们是过年了,时珺却成了真正的社畜了。 因为文件太多,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连自己的老闆椅上全都是文件。 没有办法,她索性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放在地上,就地坐在那里开始拿出笔批示。 至少得先把他们这两大行李箱的文件得赶紧批阅完,否则她这辈子也别想在办公桌上办公。 而那位秘书则替她分门别类的将那些人全都安置好,在旁边递文件帮忙。 就这样,时珺回来的第一天就盘腿坐在地上办公,引来了各个部门的「围观」。 他们一个个排成长队,从办公室一路排进了走廊里,所有人手里都拿着最急的文件要求时珺赶紧批阅。 于是,时珺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关在动物园的猴子,那些人就像是游客,手里的文件变成了门票。 凡有门票者都可以进来看一圈。 想想都好气! 可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自己造的孽,含泪也要收拾。 整整一个上午,她就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把那些人的文件一一批阅,批得眼睛都花了,肚子也饿了,可抬头一看,外面还是一条长龙。 她感觉自己人生都无望了。 于是越发拼命还是埋头苦干了起来。 眼看着都十二点多了,队伍总算开始缩短了,时珺这个时候让他们把文件按照次序的全都交给秘书之后,然后让他们先去吃饭午休,下午的时候过来直接拿文件。 原本那些打算今天饿着肚子和时珺死磕到底的员工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当下开心不已,把文件全部一个个交给秘书,然后他们就赶紧跑了。 只留下那位秘书小姐姐面带笑容,内心泪流满面地捧着一叠的文件站在那里,默默陪着时珺。 她也很想吃点东西。 最近减肥,早上只喝了点麦片,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 可老闆发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好就这么等着。 等到时珺将那些长队的文件全都批阅完,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了。 而期间时珺让已经吃好的助理来替换那位小秘书,并且给她还点了一份超级豪华午餐算做补偿。 正在减肥的秘书小姐姐看着那一堆香气扑鼻的午餐时,再次泪流满面。 这午餐里怎么都没蔬菜,全是肉啊! 让她怎么吃啊! 都说同性相斥,一点都没有错,这一个上午,自己真的是……备受折磨! 她一定是嫉妒自己的美貌! 秘书小姐姐为了保住饭碗,最终默默地含着泪吞下了一整个超级豪华午餐,临下班踩在体重计上,成功长了两斤。 差点没崩溃。 当然时珺也没比她好到那里去。 虽然早就已经有心里准备知道自己的工作量一定非常巨大,可也架不住这么大啊! 放眼望去,全是堆积成山的文件,看得人头晕眼花。 不过经过了一天的努力,她好歹是地上爬到了椅子上,能够坐在办公桌上办公了。 尽管那活动空间只有巴掌大点的地方。 她整个人也都缩在了文件里,像是随时会被这些积压的文件给淹没似的,看上去异常单薄。 此时,暮色渐起。 天际线的最后一缕光被云层吞噬。 时氏伫立在整个南边最黄金的地段,是最高的一栋楼,气势非凡。 时珺的总裁办公室就在最高那一层,俯瞰着整个城市。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不禁掐了掐眉心,靠在椅背上偷会儿懒。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喘上三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心虚的时珺就像个做贼的似的,赶紧坐直身体,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文件拿了起来。 等到秘书开门的瞬间,她已经又再次端坐在那里批阅文件了。 秘书小姐姐全然不知道这位老闆在她开门之前干了点什么,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老闆,心里偷偷扎小人,但脸上却保持着恭敬地询问了一声:「老闆,需要给您订餐吗?」 时珺下意识地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六点多,快七点了,不禁问道:「你怎么还没下班?」 秘书小姐姐保持着完美微笑回答:「工作还没有做完,我们打算再做会儿走。」 「你……们?」时珺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字眼,「秘书室的人都没有下班吗?」 秘书小姐姐点了点头,「是的,老闆。」 时珺这下就懂了。 秘书室能有什么工作值得整个科室全部被留下。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走,所以那些人也就没走。 因此她当即道:「没必要这样陪着,你可以让秘书室的人全都下班了。」 秘书小姐姐始终微笑得体,「这可能不行,我们秘书室的人走了,下面几个部门想要送文件上来就送不了。」 时珺听到文件两个字就感觉眼皮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里隐隐约约好像透着些许的哀怨。 半晌后她才开口问道:「他们也没下班吗?」 秘书小姐姐似乎就在等着她问这个问题,因此笑得越发温柔了起来,「没有,全公司都没有下班。」 「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把这段时间堆积的内容都快点解决掉。」 嗖—— 时珺顿时会心一击。 还要快点? 再快,她可能就没命了。 「……不用,没解决的就明天解决好了。」时珺十分善解人意地劝说。 这年头老闆让员工少干点,大概也只有她了。 结果秘书小姐姐却拒绝了她的提议,「这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 「因为……他们怕你又跑了。」 时珺:「……」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好像是真的对自己有点意见。 句句都扎心。 顿时脸面丢了一地。 自己好像也没得罪她吧? 下午她还特意让助理给她买个午餐补偿呢。 难道是午餐不好吃? 唔…… 看来下次得让助理给她买个更好的才行。 时珺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然后轻咳了一声,道:「我不会跑的,这段时间我都会留在公司里把事情处理完。」 但秘书始终微笑着站在门口。 时珺想了下,觉得可能下次补偿是来不及了,就今天吧。 这些人为了自己一个个都主动加班,她要不表示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于是,作为老闆的她说道:「这样吧,你和各个部门说一下,今天晚饭和宵夜我请,想吃什么尽管点,撑不住的就吃完晚饭回去休息,不用顾及什么,身体最重要,至于想要留下来的最晚不能超过十一点,回去没车的,我报销路费,如果打不到车,就在附近酒店睡,明天拿发票来报销。」 听到可以报销车费的秘书这才开心了起来,「是!」随后问:「那老闆您想吃什么?」 「我暂时不饿,你们自己吃。」 「好的。」 等关上了门,时珺忙碌了一会儿后,又让自己的助理过来,让他给秘书室再多定一份烤肉,让她们多吃点。 于是,有了时珺如此大手笔,公司上下的人别提多开心了,各个部门欢唿不已。 除了那位秘书小姐姐。 本来自己点了一份沙拉打算当减脂晚餐,结果半个小时后老闆的爱心牌烤肉就送来了,那油滋滋香喷喷的肉摆在她的面前不说,那位助理还对所有人说:「老闆亲自给你们每个人点的,让你们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秘书室里的人听到这话后,立刻再次欢唿了起来。 「哇!」 「老闆也太大方了吧。」 「老闆好好啊,老闆最棒!」 …… 趁着这些人的赞嘆,那位助理特意轻叩了下秘书小姐姐的桌面,低声道:「老闆让你多吃点。」 秘书小姐姐:「???」 让她多吃点? 「这些都是老闆点给你的。」 秘书小姐姐听到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欣喜,还觉得眼前一黑。 一度怀疑自家老闆是不是故意看她不顺眼,所以这样对待她。 特意点给她的,那她不吃岂不是不给面子了? 白天就长了两斤,这一顿肉吃完,肯定又得长两斤肉。 「哦对了,老闆说了,你们等会儿想留下来吃宵夜的话,她可以请你们吃一顿海鲜大餐。」 当下又引来了一顿欢唿声。 只有坐在那里的秘书小姐姐深吸了口气,决定等会儿趁着她们吃肉的时候,自己赶紧忙完回去,一定要把夜宵给逃了才行。 此时全公司上下全都在吃晚餐,唯独作为大老闆的时珺却只能默默地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里干活,颇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原本车水马龙的路上渐渐开始变得少了下来,时氏内的工作人员也都加完班打算回家,整个时氏里面陆陆续续的灯都关了。 只有顶楼那一层还灯火通明着。 直到凌晨三点多,时珺终于将桌上那些文件批阅得差不多了。 不吃不喝地批了一整天,她整个人都快晕了。 之前还和秦匪说什么在食堂吃一天,结果这一天,她吃了个寂寞。 忙得天昏地暗,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吃。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抓紧把这些东西全都批阅完,让手下的人正常运作工作,她还推了两个会议,和一个视频会议。 这些债都得等这些文件批完后继续还。 时珺想到这里,只觉得生无可恋。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缓了几分钟后,就下楼去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等吃饱喝足完,回去继续通宵达旦的工作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终于解决了大半,去自己的休息室眯上一会儿。 ------题外话------ 秘书小姐姐:老闆,你为什么总给我吃肉?! 时珺:肉多好吃啊!就得大口吃肉! 秘书小姐姐:…… 768时总的未婚夫! 一连四天,时珺在公司里忙得脚不沾地,就没停过。 开会、批阅、再批阅、再开会。 那些员工哪里还像是员工啊,简直一个个都是来索命的,天天盯着她干活,自己本来想中午还来个午休什么的,但是在自家秘书小姐姐那亲切的微笑下,最终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继续坐在老闆椅上玩儿命的干活。 以至于最后秦匪的电话变成了她休息偷懒的方式。 每天主动拉着秦匪一日三餐的打电话。 而且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起步。 这在以往秦匪可从来没这个待遇。 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主动给时珺打,等打上半个小时之后,时珺把手机放在一旁,不再管了。 如今时珺却拉着他不放,这让秦匪心里不免认为,小姑娘是想自己想得紧,连以往不愿意煲的电话粥都开始煲了起来。 这心里别提多美了。 更愿意拉着她打电话了。 就是唯一的缺点是,电话打得时间长了,电话那头的时珺总是会时不时的没声儿。 后来在无意间听到她和秘书的对话时才知道,她是因为工作太多,累得太困了,睡着了。 这让他心疼得不行。 他越发后悔不应该把人留在身边那么久,导致她现在累成这样。 于是他一时没忍住,第二天的中午就偷偷坐飞机直接飞到了那边,想去看她。 当秦匪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时氏大楼下的时候,时珺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可在看到他直接拍了一个自拍发到时珺手机上的时候,时珺震惊了! 她此时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和几个董事开会,他们对于这次股价的上升非常满意,正在和她聊接下来公司的走向。 南边的实业基本上都稳了,再玩儿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时氏如今和江氏两分天下,各自都有着根基深厚的产业。 唯独……科技。 科技这一行双方都没有完全深入过。 而时珺的加入打破了长久的平静。 她的科技公司给时氏加了一码,所以几位董事们都对这一行略有所关注,想要知道她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让时氏彻底进军科技界。 但谁知道时珺还没有和他们好好聊一下,就在看到手机上的某个消息后突然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把那些老傢伙给吓了一大跳。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询问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总裁大人就匆匆起身要往外面跑去。 如此举动让外面那些来送文件的员工们心头一跳。 不好! 老闆又要跑! 当这个念头起的时候,如同惊弓之鸟的员工们顿时顾不了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想要把人扣下,让她至少得把自己手里的文件批示完再走。 然而,时珺跑得太快。 他们实在不太好追。 于是他们就赶紧在微信大群里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家老闆又要跑路了,让楼下的人看到了先拦截住。 群内的人一收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沸腾了。 一群人放下手里的工作,乌泱泱地全都朝着楼下去拦人。 足以可见时珺消失了一个月这件事对他们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而此时全然不知情的时珺正一路奔下楼,就看到大门口某人正站在那里,一身休闲地低头玩儿手机,再看看自己疲惫不堪的样子,形成了某种强烈的对比。 这混蛋! 时珺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在大门被开启的瞬间,秦匪想是有心灵感应,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随后在看到时珺的那一秒,他嘴角的笑勾起,两只手摊开,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时珺在看到他逆光站在秋日的阳光下,冲着自己张开怀抱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秋日阳光太灼热,烫得她的眼眶都热热的起来。 明明才四五天没见而已,怎么就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呢。 当下什么想要揍人的想法都没了,只是凭藉着本能的大步走了过去,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被轻撞得往后踉跄了一下的秦匪这会儿反倒愣了下。 他本来只是做出一个表示而已,但心里知道时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别还是在她公司门口做这种事。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真的扑就能了自己的怀里。 而且还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这让他心中先是倍感意外。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一定是小姑娘太想自己了,所以才连本能的疏离和理智都顾不上。 想到这里,秦匪心里又心疼又开心了。 整颗心像是泡在了柠檬水里,酸涩却又涨得满满的。 随即也拥住了她,在发顶轻而温柔地吻了一下,「想我了?」 时珺在听到他那带着几分调侃声音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她居然脑子一热,在如此多人的地方对秦匪投怀送抱?! 完了完了,门口没有人进出吧? 这下老闆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由于太过丢脸,时珺将脸死死埋在秦匪的胸口,企图当只鸵鸟。 秦匪看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大衣,就是不肯抬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调侃而害羞了。 当下轻笑出了声,「看来是真的想我想得不行了啊。」 那微微震动的胸膛让时珺越发觉得丢人,恼无可恼之际,她也是昏了头了,直接就对着他胸口来了一口。 秦匪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疼,而是…… 被刺激的。 那细细密密地疼痛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 当下就笑不出来了。 秦匪不得不咬紧了牙关,一脸无奈地在她耳边道:「喂,你不会是想看到明天早上秦时总裁当众出丑的头版头条吧?那秦氏的股价真的得大跳水了。」 事关秦氏股价,时珺不得不上心几分。 只是退出他的怀抱时,她基本已经稳住了情绪,率先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秦匪看她耳朵有些微微泛着红,就知道小姑娘是强装镇定,自己自然也不好拆穿了,只好顺着她的话回答:「来帮忙啊。」 时珺一听,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就连心神都稳住了几分,「你来帮什么忙?」 秦匪理所当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回答:「你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我来帮你一起解决,你可以当做免费的高级帮手。」 「不行!」时珺当即就否定了他这一想法,「你跑这里来了,那京都那边怎么办?」 秦匪看她神色严峻的样子,不禁笑着牵住了她的手,「我就待两天,帮你解决完,我就走。」 可时珺还是不贊同,「没必要,我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那我就来帮你扫个尾,顺便再陪你吃个晚饭再走,这总行了吧?」秦匪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以各种顺着她。 时珺看他为了大老远跑过来就和自己吃个晚饭,也是没了脾气,「你真的是……」 秦匪当即就一把将人拥入怀里耍赖,「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吗?」 时珺最头疼的就是他这一招,只要来这一招,她就没辙,可又不想顺着他,就嘴硬回了一句:「还行。」 「真的只是还行?嗯?」他俯身在她耳廓上吻了一下,又一下。 时珺左躲右闪,缩着脖子就想要逃。 可问题是被秦匪给牢牢控制在怀里,根本逃无可逃。 于是,在耳廓越来越红的情况下,时珺终于被折磨地忙不迭求饶,「想的,想的。」 这才最后躲过了一劫。 时珺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开,为了防止再来一次,转身就要进门,谁知道刚一进大楼,大厅里面站满了时氏的员工。 那些人一个个的像是被点了穴位一样,全都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脸上的神情更是各色不同。 但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震惊。 站在门口的时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上班时间全员出动跑下楼,也是有那一瞬的意外,但紧接着就是……丢脸! 大厅的门是玻璃门,刚才她和秦匪之间的互动,这群人肯定看到了! 百分百! 否则不会有这种表情! 想到这里,时珺觉得自己不仅是脸丢完了,连里子都没了。 当即牙根都要咬断地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些人随着她的这一声询问,立刻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家老闆那张黑沉沉的脸,顿时慌了起来。 完了完了,老闆要发火了! 怎么办! 那些人原本是想抓老闆回来干活,谁知道最后抓到了老闆恋爱现场。 好尴尬! 他们会不会被老闆抠掉眼珠子啊? 不过老闆谈恋爱的时候原来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撒娇卖萌求抱抱。 哈哈,也太可爱了吧。 正当那些人脑子一团浆煳的时候,还好时珺的助理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忙回答:「哦,我们路……路过……路过……」 有了这一句话,那些人立刻无脑点头跟随,「对对对,我们路过……路过……」 「对,就是路过……」 可时珺哪里会相信,一个两个路过也就算了,这么一大群乌泱泱的,不知道还以为大批出逃呢! 当下就面无表情地一句:道:「上班时间,擅自离岗,扣工资。」 众人:「???」 搞这么大,居然要扣工资? 这下他们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于是助理只能坦白道:「也不算擅自离岗,我们……我们就是看你突然离开办公室,以为你想跑……怕这些文件没人批……」 时珺:「???」 她的形象已经在这些人的眼里差成这样了吗? 不就是消失了一个月,又不是连电话都失联,这一个个的有必要吗? 时珺看着那些人,真的又气又觉得丢脸。 身旁的秦匪看到时珺那脸色,以对她这么久的了解,知道小姑娘要炸毛了,于是笑着揽住了她,对那些人说道:「没事,你们时总不批,我来批。」 那名助理见他们两个人如此亲昵的样子,不禁问道:「您是……」 秦匪当下挺了挺腰杆,扬起唇角,笑了下道:「秦匪,你们时总的未婚夫。」 这是秦匪第一次对外面宣誓主权。 时珺的未婚夫。 在对着那些人说的时候,那种心情别提多美好了。 那种被定下来的感觉远比男朋友三个字更有安全感。 当然,最有安全感的还是老公这个称唿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升级。 这边的秦匪还现在未婚夫这个称唿中飘飘然,而对面那些员工们却在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后,震惊得无以加復! 秦匪? 时总的未婚夫? 随后在场的人就想起之前那个差点没把他们公关部给炸掉的重磅消息。 秦、时、联、姻!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一遍! 秦匪……秦氏…… 那这个人岂不就是…… 秦氏的总裁?! 天! 不是吧!才短短几天他们竟然真的看到真人了! 顿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五官碎裂,掉下巴的样子! 时珺看他们那些人傻眼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尴尬,想甩开秦匪握着自己的手,但很可惜被秦匪抓得死死的,半点都挣脱不掉。 在场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人那细微的互动,不由得想到之前在收到时珺联姻的消息时,他们私下里说的那些话。 当时他们都觉得时珺是为了公司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毕竟时氏陷入那些负面消息,股价迟迟没有恢復到最好的状态,她要找个外援来帮忙也是理所因当的。 只是她对自己太狠,直接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赔了上去,实在是太可惜。 虽说对方的身家背景嫁过去也不算亏,可在他们南边哪个不知道时珺这人桀骜自负。 如今却折了腰,多少心有戚戚。 只觉得联姻什么的真是豪门里面最噁心的东西。 并且还为时珺难过了好几天。 结果…… 眼前那恩爱到不行的样子,他们到底之前难过些什么鬼啊! 摔! 而且听刚才秦氏总裁说的话,你们时总的未婚夫…… 不是以京都秦氏总裁的身份,更不是以时珺是自己未婚妻的角度说明,而是自己是时氏总裁的未婚夫来说明。 时珺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不言而喻了。 所以,他们的时总根本不是为公司牺牲联姻,而是真的喜欢对方,想要和对方结婚! 顿时那些人不免为自家老闆而感到开心。 又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还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关键是,这个人长得还特别的帅! 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穿着风衣简直帅到不行! 两个人被阳光笼罩着,完全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当下,就有人高兴地喊了一声,「老闆娘好!」 众人听到后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还好助理这回很有眼色地道:「叫什么老闆娘,人家秦总是男的,胡说什么!」 那人这会儿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怕这位秦家继承人不高兴,连忙噤声。 不过秦匪倒是随意的很,半点都不介意,甚至还说:「没事,老闆娘不适合,那可以叫老闆夫啊!」 时珺:「???」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好好的秦总不当,非要跑来当什么老闆夫? 不过员工们看到秦匪这么平易近人,非常高兴,当下就冲着他欢迎了起来。 「老闆夫好!」 「老闆夫好!」 「老闆夫好!」 …… 秦匪成功刷出一波好感度,笑着再接再厉道:「你们好,今晚上请你们吃饭!」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再次听到了那些人的欢唿声。 「哇!谢谢老闆夫!」 「老闆夫最棒!」 「老闆和老闆夫争取早点结婚呀!我们不仅想吃饭,还想喝喜酒!」 最后那句话算是说到了秦匪的心坎里了,当下豪言壮志道:「没问题,到时候时氏的员工全都参加!」 顿时,整个大厅沸腾了。 那些人的尖叫和欢唿声差点没把整个时氏大楼给震塌。 站在他身边的时珺一副不敢相信地表情看着他。 这人是疯了吗? 所有员工参加? 他到底知不知道时氏上下有多少的员工,就敢夸下这种海口! 当下忍不住掐了一记他的虎口。 秦匪看到她那暗暗怒瞪着自己的表情,以为她是害羞了,于是连忙收敛了起来,轻咳了几声,面带笑意地道:「那什么,快回去工作吧,不然你们老闆就该扣工资了,这部分的亏损我可不赔偿啊。」 那些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家老闆还在面前呢,立刻一个个皮都绷紧了,赶忙作鸟兽散。 顷刻间,大厅里面的人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都没有了。 就连安保人员都躲了出去。 时珺见大厅都空了下来,这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倒是挺会做人的。」 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喝喜酒。 这手笔大得就像是散财童子似的。 「那必须的,你老公什么时候给你丢过人了。」秦匪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地冲着她挑了挑眉,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差点没把时珺给气得鼻子都给歪了。 她当即就对他泼了一盆冷水,「只是未婚夫。」 然后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秦匪在原地磨了磨牙,暗暗发誓,迟早一定要把自己的头衔给转正了不可! 然后跟了上去,不服气地说:「未婚夫也带一个夫字,总归是半个老公。」 时珺懒得和他讨论夫不夫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知道公司有多少人吗你就大手笔的请喜酒?」 倒不是怕花钱,而是…… 时氏整个集团总部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两万人,最起码也得又七八千是肯定的。 请七八千人吃饭…… 这场面光想想都头疼。 但秦匪却半点不在意,「不管多少人,我都请得起。」 时珺:「……」 真的是有病! 时珺简直不想搭理他。 当下就往电梯里走去。 两个人很快就上了楼,到达了总裁办公室。 这是秦匪第一次来时氏的大楼,也是第一次看到时珺办公地方的全部面貌。 只是两个人刚进门,就看到还坐在办公室里的几名董事。 时珺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在和几位董事开会。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秦氏总裁,秦匪。」她主动互相介绍了一番,「这几位是时氏的董事,袁董,周董和吴董。」 秦匪看在那些人是长辈的份上,非常客气地一句:「你们好。」 那些人一听到对方竟然就是秦氏的总裁,时珺新上任的未婚夫,忙不迭地都站了起来,态度十分亲热地道:「秦总好啊,我们刚才还在奇怪时总怎么会突然间会开到一半就下楼了,结果原来是秦总亲自来南边,真是太意外了。」 「没办法,未婚妻在这里,必须得来。」说完,秦匪就朝着身边的时珺宠溺地一笑。 众人看到这位秦总对时珺的态度,心里一阵惊讶。 原本以为只是表面夫妻,可如今看这位秦总那眼底的柔情,怎么看怎么都是情根深种的样子。 要真是如此,那他们时氏可就真的赚大发了。 南北通吃啊! 到时候国内还不都是他们的天下了? 一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地佩服时珺,看向她的眼神就更加热烈了起来,当下道:「那行吧,既然秦总来了,那你们聊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别啊,你们该开会还是开会,别因为我打断了你们的会议。」秦匪非常善解人意地说。 但那些董事们哪里会这么没眼力见儿呢,立刻道:「没事没事,我们的会议不急,什么时候都能开,你们可不经常见面啊,还是多聊聊,多增进增进感情。」 说着,就赶紧离开了。 769我这样的未婚夫,赚了! 没了那些董事们的,办公室里立刻就清净了下来。 秦匪随散地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你这办公室很大啊。」他环顾了一圈整个办公室,很空,很多地方的东西都被拿了下来。 估计小姑娘是把时寅那些装饰摆设统统给丢了,以至于整个办公室看上去空落落的很。 不过那片落地窗却极佳,黄金地段的最高层,俯瞰整个城市,每当落日夕阳下,肯定绚丽得动人心魄。 就在他想像着傍晚火烧云染红半边天,那橘红色的阳光倾洒进来,将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镀上一层金色,那该是如何绝美景象时,就听到时珺不冷不热地一句,「嗯。」 那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秦匪当即就从那份想像中抽离出,看向了坐在老闆椅上的时珺,只见她面色还是那么淡。 啧,小姑娘还在为刚才喝喜酒的事不高兴呢。 秦匪当即起身走了过去,单手撑着桌沿,微微俯身,嘴角含着笑,「怎么,还在心疼我的钱包?」 时珺懒得搭理,只是从办公桌上拖了一份文件下来,一边翻一边冷淡地回了句:「你的钱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她明明是头疼。 「心口不一。」秦匪哪里会感觉不到小姑娘话里有情绪,当下笑得更加灿烂了,「你要真心疼我的钱包,不如早点嫁过来,以后别说我的钱包,秦家上下所有都归你管,好不好?」 时珺对此只是冷冷地给了他一记,「你想得美。」 一个时氏都让她忙得焦头烂额,还再加一个秦家,他怕不是要自己发疯? 秦匪看小姑娘那小脸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禁故意嘆息了一身,那双明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去,连笑容都苦涩了几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一直嫌弃我,看不上我,所以才懒得管,也是我没本事……」 时珺:「???」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胡说八道说得就是这人吧? 听听那哀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都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看家本事,可如今看来,男人也会。 而且玩儿得比女人都漂亮。 瞧瞧那可怜委屈里却又透露着努力坚强的那种心疼。 不给他个奥斯卡影帝都对不起他那演技了。 时珺当下就将手里那份文件塞进了他的怀里,面无表情地道:「你要实在是闲得不行,就把这些都帮我做了。」 秦匪挑了挑眉,也知道见好就收,当下接过了那份文件,「行,媳妇儿的话必须听。」 说着就趁时珺不注意偷了个香,逃的时候那张脸笑得别提多美滋滋了。 时珺:「……」 算了算了,看在这傢伙不远万里从京都过来的份上,忍了吧。 时珺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这才继续干活。 * 有了秦匪的加入,效率别提多快了。 原本预计两天加班加点才能完成的东西如今一个下午再加一个晚上竟然基本全都解决了。 而且在此期间秦匪在批阅的时候还发现了两处的问题,打发他们重新回去做。 虽说时珺这段时间的确发现有几份浑水摸鱼的文件想要伺机过关,但是绝对没有秦匪这样,不仅看出来,还指点了处理方案,张弛有度,不得不说到底是秦家细心栽培了十几年的继承人。 这眼光和专业分析,真的是老练的很。 不是她这种半路出家能比拟的。 坐在办公桌前的时珺就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默默地听着秦匪那些独到的见解。 只不过,时间一长,沙发上的秦匪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立刻不动声色地就暂时先把人给弄了出去,然后等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他才侧头看向了时珺,调侃道:「这么喜欢看我啊,眼睛都不眨巴一下,是不是觉得找到我这样的未婚夫,赚大发了?」 坐在那里还在想着他刚才处理方式的时珺在这番揶揄中勐地回过神,看着他笑得一脸妖孽的表情,这才收回了目光,道:「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角度来做事。」 她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别自作多情。 但秦匪却故意曲解道:「哦,原来是崇拜我啊。」 时珺:「……」 「不用太崇拜。」秦匪懒懒坐在沙发上,「从你之前几次的处理里,我觉得你也不错。」 可时珺却摇头,「我没有专业系统的学过,总归是短板。」 她或许在自己的领域里还算不错,可一旦进入时氏这种庞大的集团公司,短板很快就显露出来。 在加上她从来没有在公司里面做过,完全是个生手,有些时候在关键是时候还要依靠各个部门的经理,时间短或许还行,但时间长了,那些人就会很容易把她架空。 一个没了实权的总裁,那和傀儡又有什么差别。 以及看似乖巧,却实际上虎视眈眈的那些董事们,那些都是埋在平静表象之下的隐患。 所以她需要学的东西很多,需要做的事也非常多。 等到jy的事情全都解决完,时氏内部还得再清理一次才行。 上次只是处理了明显的一批,而接下来地可都是隐藏在内部的硬骨头,要啃下来得循循诱之,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大刀阔斧。 时珺的思绪越飘越远,还好这个时候秦匪一句话将她给拽了回来,「那你是专业学代码的?」 时珺再次摇头,「当然不是,这些是我自学的。」 时寅怎么可能会让她学这种东西。 当年她进时家最大的意义就在于一个陈梦不能生育的遮羞布罢了。 又不是真的亲生的,哪里会问她的想法。 秦匪不知这其中的细节,只当她是因为喜欢这个,这才最后走上了这条路,「所以说啊,只要有兴趣,不管是不是系统学习,最后都会成为专业的人。」 他在感嘆完这一句后,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不过你不学金融管理,那你学的是什么?」 时珺表示:「除了金融管理,时家不拘泥我学其他,但时寅最希望我学琴棋书画。」 这让秦匪非常意外,「为什么?」 时珺神色淡漠,「这样好嫁人,联姻。」 如果说自己的出现时陈梦的遮羞布,那么对于时寅来说就是最好的工具人。 豪门家族里女孩子的将来就是为家族争取到各种合作利益的捆绑。 时珺作为一个私生女,那是绝佳的联姻工具。 既没有背景,也没有人撑腰,还不是他想把人嫁哪儿就嫁哪儿。 更何况在时寅的想法里,自己将来无论嫁给谁,最后都是人家名正言顺的大夫人,一个私生女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他大概打死都没想到,原本理想中应该乖乖听话的工具人,会在长大后的某一天竟然会反噬了他这个时家家主,并且还从他的手里将时家家主这个位置给抢了。 这时,坐在那里的秦匪突然问了一声:「那你要不要弹个琴给我听听?」 时珺还没有从那份冰冷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以至于说话时的情绪也非常的沉冷,「我独立那天,就把琴永远地锁起来了。」 秦匪非常轻易地就捕捉到了,不禁小心地问了一声,「能说说是为什么吗?」 时珺:「我非常讨厌学琴,也特别不想用这种东西去讨好那些人。」 时寅让她学这些的意义就是当一个没有脑子的花瓶,只需要漂亮,拿得出手就可以。 至于其他的,他根本不考虑,也不可能会去考虑。 毕竟教得越多,知道的也就越多。 那么将来也就不好控制了。 时珺只要每次想到时寅那些年做的噁心事,她的心情就止不住地糟糕。 秦匪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笑着提议:「那这样,以后我弹给你听,我讨好你,好不好?」 这一番话让时珺不免将注意力全面的转移了过去,「你会弹琴?」 「是不是没想到你未婚夫这么多才多艺?」秦匪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好不要脸地自我夸赞了一番后,才再次道:「其实我也不爱弹琴,但是我母亲希望我和我哥哥去学,所以就学了几年。」 「学的是什么琴?」时珺问。 秦匪:「钢琴。」 时珺当下脑子里就脑补出了他坐在钢琴前的样子。 水晶灯在光的折射下一片绚烂的光芒,舞台的中央上他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在琴键上,五官深邃,眉目清隽,整个人看上去如梦如幻。 那样子一定吸引不少人。 突然间她还挺想看看秦匪那种不一样的样子。 「好,那你别忘了。」 秦匪看她情绪好转,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深了起来,「放心,忘不了。」 两个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之后,重新投入工作中,直到深夜。 原本说好的共进晚餐也只能变成宵夜。 不过这样一来因祸得福地获得了和她一起回家睡觉的机会。 眼下堆积的工作基本上都解决了,除了几份难解决的她可能需要点时间,总而言之她不需要再留在办公室,完全可以回家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秦匪特意去买超市一趟,买了点东西。 然后等回去之后,趁着时珺上楼先去泡澡的时候,他去厨房忙碌了起来。 因为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睡觉了,吃得太腻不好消化,给她做了一碗简单的牛奶粥,将大米淘好和牛奶一起煮,中间加入红枣,顿时厨房内奶香四溢。 在熬的过程中,他又把刚买面粉倒出来,加入两颗鸡蛋,再加牛奶和葱花,以及一些培根肉丁,搅拌之后摊成松软的鸡蛋饼。 最后再给她弄一个土豆泥。 等到时珺洗完澡吹好头髮出来时,秦匪这些东西都已经出锅,一一摆放在了桌上。 看着桌上腾升着热气的食物,以及桌前忙碌的人,时珺这个时候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桌上有饭菜,屋里有爱人。 这才是一个家。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尝尝看,喜不喜欢,我还是第一次做牛奶粥。」秦匪看她不过来,忍不住催促了一番。 时珺走过去,也很新奇地看了一眼,「牛奶粥?」 秦匪点头,「嗯,我也是看手机上的人介绍的,说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说着就成盛了一勺递到了她嘴边。 时珺乖乖地喝了一口。 秦匪有些担心地问:「味道怎么样?」 时珺品了一会儿,点头,「感觉还挺好吃的。」 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奇怪。 秦匪一听,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就行,你喜欢那就没问题了。」 说罢,他就端起碗,喝了一口。 在确定时珺不是在安慰他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和她一起入座吃了起来。 时珺看他所有的喜好和口味似乎都只在乎自己,于是好奇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秦匪笑了下,回答:「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反正只要干净就可以。」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洁癖这件事。 「怪不得。」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秦匪听到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疑惑地问:「怪不得什么?」 时珺扬了扬下下巴,道:「怪不得在京都连吃了那么多天的鸡蛋饼你还没吃腻。」 秦匪:「……」 原来是吐槽他厨艺烂。 被质疑的某人顿时又气又好笑,「我还给你做了一个土豆泥,只是还没端上来而已好吗?」 「土豆泥?」时珺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眼睛亮了。 上次秦匪带她去吃酱鸭的时候,到最后上了一道土豆泥,别提多好吃了。 本来只是个饭后的一道小甜品,结果硬生生地被她吃成了正餐。 想起这件事,秦匪都无语了。 哪有人跑去人家店里面一口气吃了三个土豆泥的。 想想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尽管这样,等她回了南边之后,他还是去那家店特意学了一下,想着等她回京都的时候做给她吃。 结果没想到最后她没回来,反倒是自己没忍耐住,眼巴巴地先跑过来给人露了一手。 看到眼前时珺那么期待地望着自己,秦匪只好说:「你把粥喝了,我就把土豆泥端过来。」 时珺听了,那自然是乖乖照做了。 果然秦匪就将土豆泥端了过来,他应该是真的认真学过,那造型做得和上次吃的一模一样,汤汁淋在土豆泥上,在光线的照射下色泽很是饱满。 看得人食指大动。 没一会儿整个土豆泥就全部消灭了。 时珺对此十分满足。 反倒是秦匪看她居然一口都不剩,反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大晚上的不消化。 虽说那些都是易消耗的东西,可也架不住她吃得那么多。 为了防止到时候她不消化,秦匪在收拾完厨房,洗完澡之后还陪她干了会儿活,同时也和她聊了一些关于公司管理的一些问题。 有了秦匪的指点,时珺原本好几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地方豁然开朗,忙不迭地打开电脑趁着现在思绪清楚的情况开个夜车,把那些事情全都搞定。 秦匪也知道她时间紧迫,帮着她出谋划策,一起将最后那丁点难处理的文件也全都解决了。 将所有文件全都发给了各个部门之后,时珺总算是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直接倒在沙发就不想动弹了。 秦匪哪里能让她这样睡,万一到时候感冒了可不得了,秋天本来气温忽高忽低,容易感冒。 当下他就要把人给抱进房间里去。 只是他刚一靠近,躺在沙发上的人就很是警惕地倏地睁眼。 770堂堂继承人被一脚踹下床! 「你要干什么?」时珺神色锐利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过秦匪却一点都不惧怕,甚至还理所当然地回答:「抱你去睡觉啊,这大晚上的不睡哪儿成。」 然而时珺却往沙发里缩了缩,恨不能把自己给直接缩进隙缝里,「不用,我就在这里对付一会儿就成。」 秦匪挑了挑眉,「那你让我睡哪儿?」 这沙发虽然不小,但也绝对没有床舒服,他要躺上去,翻身都不行。 对此,时珺丢了一句,「你爱谁哪儿睡哪儿。」 然后一个转身就背对着他开始睡了起来。 这让秦匪不禁「嘶」了一声,心想着小姑娘摆明了是打算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但随后又觉得这个不是她的风格。 她向来都不装鸵鸟才对。 秦匪稍稍思考了那么一下,似乎隐约的明白了什么,当下笑着就弯腰一把将人抄了起来,拦腰抱入了怀里。 果然怀里的人吓了一跳,像个虾米似的又蹦又跳。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要睡觉。」 秦匪很是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你和我一起睡啊。」 可时珺怎么可能愿意和他一起睡,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我不,我要自己睡。」 可惜被秦匪牢牢地扣在怀抱里,半点都不让她动弹,「那不行,我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跑过来,你捨得让我一个人睡冷被窝啊?」 时珺因为急着要从他怀里蹦跶出来,想也不想地脱口就是一句:「谁让你千里迢迢过来的,我又没喊你。」 那小没良心的话让秦匪不禁磨了磨后槽牙,只想把人捞起来揍一顿。 但又看她那副真炸毛的样子,也不好硬碰硬,只好故意一脸委屈地道:「你这样说话就很没良心了,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当免费的帮手,厨子甚至还无偿给你当老师,你就这么对我?嗯?捨得吗?」 时珺被他这么委委屈屈一说,原本还激烈挣脱的动作幅度不禁小了一些。 看这招有效果,秦匪自然再接再厉地道:「真这么狠心啊,捨得我一个人睡啊,天都那么冷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孤独寂寞冷……也没有个人陪伴,还是在陌生的他乡……」 那一顿碎碎念,念得最终时珺还是心软了,想到他为了自己大老远过来当牛做马,最终一咬牙应了下来,「行了行了,睡睡睡。」 看着她一副英勇就义地样子,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结果惹得时珺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你笑个屁!」 秦匪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进了房间。 等进了房间,秦匪就看到怀里的人已经闭眼挺尸了,那随时赴死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不已,但又想逗她,所以一直憋着笑。 直到屋内的灯「啪嗒」一下关上了。 房间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 时间一秒、两秒的过去…… 一直闭着眼躺在那里等着当鱼肉的时珺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任何举动,不由得睁开眼,朝着身边的人看去。 就看到秦匪已经躺平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 「你……」时珺迟疑地出声。 秦匪睁眼,故作不解地道:「怎么还不睡?不是刚才还嚷嚷着困了吗?」 时珺:「???」 所以他说的睡觉只是单纯的睡觉吗? 自己误解了吗? 「哦。」 那干瘪瘪的一句回应听得秦匪不禁扬眉,「这是怎么了?让你睡觉,你这么不开心,难不成咱两想的睡觉不是一个意思?」 说着就凑了过去。 恼羞成怒的时珺一句:「闭嘴!」 但秦匪还是没有半点收敛,还在不知死活地逗弄着她,道:「别啊,你要是想做点什么睡前运动,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 结果高估时珺脾气的秦匪随着她一句,「滚蛋!」 然后「哐当」一下,直接连人带被的被时珺直接从床上踹了下去。 秦匪大概也没想到时珺会脾气突然上来,因为以往的时候从未见过她因为这么点话就直接动手的,所以半点防备都没有,非常轻松的就被一脚蹬了下床。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头一回,不由得愣了下。 而时珺大概也没想到秦匪真的那么轻松被自己踹了下去。 在看到他摔在地上的瞬间,彻底傻了。 她本来不过是气急地想用力踹一脚而已,可没想真踹下床。 这下可完了。 秦匪会不会生气? 他会不会不高兴? 好歹也事关男人尊严。 更何况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总。 自己要不要哄哄? 一连串的弹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飞速划过。 气氛在此刻可以说是凝固到了极点。 秦匪看到她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整个人比自己还震惊的样子,顿时气笑了,「未婚妻,你这一脸受害者的表情不太好吧,明明被踹的人是我啊。」 时珺看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嘴硬地丢了一句,「活该!」 就随后躺了回去。 让他嘴贱,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贱了。 可怜秦匪一个人坚强勇敢地爬了起来,然后躺回到了床上,幽幽地嘆息了一声,「我已经预见自己未来五十年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了,看来等结婚之后客厅的沙发得换个沙发床才行,不然到时候我都没地方睡,太可怜了。将来女儿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谴责你的。」 时珺听着他各种哀怨地碎念,忍无可忍地翻身瞪了他一眼,道:「家里卧室那么多,你哪儿缺床了?」 秦匪见她总算搭话了,当下就趁虚而入地将人搂入怀里,笑着道:「当然是缺有媳妇儿睡得那张床呗。」 时珺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 秦匪哪里肯,好不容易怀里的人愿意和自己开口说话了,自然是赶紧讨饶了,「别气别气,我错了,是我不好,大晚上逗你,我罪该万死,我愿意将功折罪,明天早上的早餐我来做,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秦匪看她还气着呢,就只能继续装可怜,「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你确定要这样对待我吗?你捨得吗?我这么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给你当免费劳工。」 「我又没让你来。」 「啧,小没良心的!」 有了这一段对话,秦匪知道基本上时珺已经不生气了,不过他还是乖乖哄了一会儿。 眼看着就要睡着了,时珺突然一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万一是儿子呢。」 秦匪愣了下,才想起刚才自己嘀咕的话,于是连忙道:「必须得女儿,女儿是爹的小棉袄。」 时珺嗤了一声,「小心棉袄漏风,冻死你。」 但秦匪却一点都不介意,「只要是女儿,冻死我都乐意。」说着就将人紧紧搂入了怀里,问:「难道你想给我生一个女儿?」 「想得美,我可没那本事,万一生个儿子多对不起你。」时珺故意讽刺了一声。 秦匪故作思考的沉吟了几秒,商量着道:「那要不然我们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中奖。」 「滚!」 伴随着时珺这一声,秦匪笑着重新安抚了下来,片刻后,终于卧室彻底安静了。 秦匪听到她一下比一下绵长的唿吸声,就知道她是彻底睡着了。 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小姑娘脾气上来了,还挺凶。 不过今天他的确也是过了。 本来小姑娘就好几天没睡,情绪不高,自己还这么逗,的确容易出事,下次还是要记牢点,不然下次只怕是真的直接被丢去外面睡了。 牢记这一小插曲的秦匪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个轻轻的晚安吻,顿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同她一起入梦。 * 第二天一大早,秦匪就起床给她做了顿早餐。 他是早上九点的飞机要走。 虽然昨天说什么过来免费当帮工,其实他也是挤出了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点时间赶过来的。 时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多了。 她看见秦匪竟然还在厨房里忙前忙后,顿感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 秦匪一边摆摆碗筷,一边笑着抬头问:「我不在这里,我还能在哪里?」 时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你九点的飞机,现在当然应该在机场。」 秦匪也顺势看了一眼时间,表示道:「没关系,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来得及。」 时珺有些不贊同。 觉得这样急急忙忙太赶了。 但随后听到秦匪一句:「想陪你吃个早餐。」 她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两个人落座后,秦匪将早餐全都摆了出来。 昨晚上买多的土豆早上被秦匪改成了土豆煎饼,又熬了一大锅的白米粥,以及两份炒蛋和一小碗洗好的草莓。 简单却很是丰富。 时珺非常喜欢,坐在那里就开始吃了起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秦匪才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m国?」 时珺吃着香煎土豆饼,随口问道了一句:「应该三四天后。」 「那这个给你。」秦匪当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纸条递了过去,道:「如果遇到什么紧急问题,打这个电话,他可以帮忙。」 时珺看了一眼,上面是手写的一个号码,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她知道,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能和秦匪认识的,有哪个是真的平平无奇的。 为了让他安心,时珺很果断地接受了。 二十分钟后,简单的早餐结束,秦匪就真的离开了。 时珺则照常去公司上班。 有了昨晚上秦匪的指点,时珺可以说是思路大开,在开会的时候没有半点停顿。 几名经理没想到之前还犹豫不决的总裁才过了一晚上突然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这下反倒轮到他们叫苦不已了。 不过,不管他们苦不苦,反正时珺反正算是把欠下的债全都还清了。 只是公司内部的债还完了,外面欠下的债也要开始还了。 自从时氏和秦氏联姻的消息发出来,和时氏合作地那些人全都有一个算一个地跑来恭喜,甚至有几家重要合作商更是表示要和她聊一下关于合约结束后的续约问题。 其中还有好几个曾经和江氏合作的合作人全都打算和江氏的合作结束后,和时氏展开一场新的合作。 毕竟南边的发展有限,要是有时氏这个中间人指引的话,他们可以打入北边。 而这些人以往时寅可是和他们谈过好几次,都无果,最后没办法只能用迂迴策略,和江氏交好,希望由江氏出面分一杯羹。 而眼下一场联姻的出现,那些人的立场全都变了。 时氏的董事们别提多开心了。 只不过当时时珺不在南边,很多详细的条款都没有办法谈,这会儿时珺回来了,预约自然是不断了。 时珺开始不停接洽。 但她也不和那些人去高尔夫场打高尔夫、酒会这种地方谈合作,她就是让他们拿着合作案来公司、来办公室直接面谈。 这样不仅效率高,而且也没有浑水摸鱼,聊什么人情。 大家彼此直接开条件,拼硬体,实打实地买卖。 再加上那些人看到时珺和秦氏的继承人联姻,讨好的成分更多,那条件自然是一让再让 那洽谈的时候别提多轻松了。 她说多少,那就是多少。 时珺还从来没谈过这么容易的生意。 等到又将一个合作谈完,人离开后,时珺掐着眉心走到了沙发上,闭眼半躺着。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多,秋日的阳光干燥而又温柔。 阳光打在她的眼皮上,温温热热,舒服得让人有种昏昏欲睡感。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不得不勐地睁开眼,起身坐好,对门外的喊了一声,「进来。」 紧接着就看到助理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他恭敬地将东西递了过去,然后对时珺道:「时总,这份qaq集团的合作计划书您看下。」 时珺嗯了一声,接过后翻开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在还给他的时候又顺势问了一声,「今天还有预约的客人吗?」 那名助理摇头,「没有了,今天的预约全都结束了。」 时珺这才浑身松快了下来,陷在沙发里,问道:「那明天预约了多少人?」 助理略略思索了下,如实回答:「有六个,上午四个,下午两个。」 时珺一听到明天还要应付六个,只觉得头一阵疼。 倒不是因为生意上的较真而累,相反,是看他们那种谄媚的嘴脸心累。 时珺询问了下那几个人的名单之后,思索了几秒,掐着眉心,闭着眼冷声道:「等明天洽谈完之后,就选几个和江氏频繁往来,现在打算转投时氏的客户消息散出去。」 那名助理愣了愣,很快就点头应了下来,「好的。」 「我大后天的机票定好了吗?」时珺想着等这边几个合作商都谈妥之后,就抓紧时间去m国去,争取早点把这些东西全都搞定。 助理:「已经定好了,是下午的机票,上午您有一场月末会议要开。」 时珺经过他这么一说,马上就想起来都十月末了。 一眨眼就要进入十一月份了。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再有一个月就要年底了,到时候新品也要上市,然后就要去京都那边开始着手设立总部的事。 一想到这些,全都是工作,真的是忙得头都疼。 时珺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那你出去吧。」 「好的。」 在问完之后,时珺就把人打发了出去,自己重新躺在了沙发上再次小憩了起来。 771公司内部出现问题 而另外一边的江氏在两天后,江暮韫刚去公司,照例打开股市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把两名副总给叫了进去。 「今天的股价怎么会跌得这么厉害?」 那两名副总愣了愣,道:「您没收到消息吗?现在网上发出消息,和咱们几个有长期合作的合作商现在都在和时氏那边频繁接触,导致一开市,我们的股价就暴跌。」 江暮韫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可那名副总却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网上有图有真相,公关部现在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江暮韫心想,公关部现在被打爆了,那么董事会那边的人也就肯定离杀过来也不远了。 当即就点开了网上关于那些消息,各种危言耸听的小道消息,还配着那几个人进出时氏的照片。 基本是铁证如山了。 江暮韫真的是没想到时珺回来之后忙成这个样子,居然还不忘给他放把火。 本来因为她的联姻就已经是一记重击了,现在再来这么一下,他真的是被搞得头都晕了。 看来时珺是不打算善了。 江暮韫眉眼沉肃地盯着屏幕。 紧接着就和手下的表示,今天拒绝一切访客,公关部那边也暂时不要做出任何的回应。 那名手下以为江暮韫是暂时没有法子,想躲避开。 但其实根本不是,他觉得自己越是这样沉稳,那些已经洽谈完成的合作商们反而有些提心弔胆了起来。 毕竟做贼心虚,说不定最后反而会逼退他们想要换合作的心。 然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他觉得而已。 他低估了那些人对于北边的无限商机,之前因为江氏的崛起,时氏的衰败,他们不得不将南边的合作和江氏挂钩,而导致最终将北边划清界限。 如今,时氏在时珺的带领下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更别提她还主动和南边搭起了桥樑,这对他们来说目标已经非常明显了。 江氏可以在南边将时寅的时氏力压一头,但想压制时珺的时氏显然就有些吃力了。 更别提还增加了一个秦氏了。 所以,江暮韫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任何一通可以解释的电话。 他这个时候彻底明白了,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来解释的想法,他们甚至默认了新闻里的消息。 而他因为太过自信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机。 和之前时珺那次一样。 只不过时珺是因为要帮秦匪不得已的错过,江暮韫却是因为太过自信错过。 以至于最后又是一股反噬。 最终苦苦陷在其中无法解脱。 当他想要给时珺找点麻烦的时候,她则已经坐上了前往m国的飞机。 她花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在早上的七点多飞机平稳降落在了m国的机场。 不过她并不打算倒个时差之类,而是直接坐车去了jy的总部。 之前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当时要避开所有的注意力,独自进出,所以整个总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人影。 而今天到达公司的时候正是早上的九点,上班时间,整个公司进进出出全是人。 因为没有事先说明,时珺的出现让总部的高层们很是慌乱。 甚至在进入前还被前台的工作人员给拦了下。 不过还好,时珺的一通电话让那些人很快的就丢下了会议跑了下来。 以至于最后那些员工就看到原本无法轻易见到的各个高层竟然一个个神色匆匆地下了楼,并且态度非常恭敬地迎到了大厅里,朝着一名年轻的女孩子快速走了过去。 「珺小姐,您怎么会过来?」 时珺看着迎面而来的副总裁,从大厅沙发上站了起来,「嗯,kin的事让导致公司陷入这样的丑闻,我要亲自来看看。」 副总裁听到这话,立刻恭敬道:「是我没有做好,导致jy的股价有所波动。」 但时珺知道,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 kin的发难最根源是库宁对她和秦匪的针对。 而且在后续的问题上,他的应急措施都非常好,也尽全力地稳住了股价。 时珺这时发现大厅里路过的员工时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瞄去。 因为在时氏总部已经被观看够了,所以这会儿她一点都不想被人看,当即决定上楼。 「上楼再说吧。」时珺绕过他,就朝着电梯方向而去,看见他身后那一堆高层时,她当即想到这些人一起下来的场景,不由得问:「你们是在开早会吗?」 副总裁点了点头,「是的。」 时珺立刻爽快道:「那正好,关于kin的这件事我们谈一下。」 聊kin集团? 这个事情还有什么好聊的。 事情不都已经在前几天结束了吗? 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是既然老闆发话了,那些高层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个个全都跟着她上了楼,重新回到了会议室内。 只是大厅里那些人在看到那么多高层居然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后,忍不住都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讨论最多的就是觉得这女孩子很眼熟,感觉从哪里见过。 后来当消息传出来,得知这位局势他们真正的幕后老闆后,那些人连忙将手机里存着的几个月前的发布会拿出来一看。 结果,还真是她! 只不过穿着打扮不太一样,发布会上她穿得休闲商务,而现在穿得低调又随意,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更像是跑过来应聘的大学生,以至于他们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就在众人还在讨论这位传说中的神秘大boss的时候,楼上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别提多严肃沉重了。 事关这次kin的针对,造成的股价波动,以及公司的形象都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导致大boss被惊动,并且亲自来临,这让那些人多少有些紧张。 要知道,这位幕后老闆自从收购之后就再也不曾来过,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基本上都是视频会议,或者是电话会议。 人从来不出现。 但这次kin集团事件,让她出现了。 这足以证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在场的那些董事们一个个都是能够做时珺父亲的年纪,却在看到她时,全都正襟危坐,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气氛凝重而又严肃。 时间作为你boss自然是率先开口询问:「你们今天的早会内容是什么?」 副总裁坐在她的身侧,低声道:「是例行早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时珺点了点头,「那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就顺便聊一下这次kin针对jy事件。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 她一开场就是直接开问,没有任何的铺垫,足以可见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么的在意。 公关部的经理因为在这一事件里参与得最多,自然是第一时间开口,「我觉得这是一场非常严重的、并且是有预谋的商业抹黑。」 当下科研部的经理作为被搜查的受害者当即附和:「没错,这根本就是一场栽赃和陷害,性质非常的恶劣!应该要让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珺小姐,我之前就给高层发过邮件,可是他们根本不为所动!我觉得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在场几名收到过这位研发经理邮件的几名高层顿时脸色变得尴尬了起来,其中一名老董事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调整了下位置之后,道:「其实并不是不为所动,事实上我们在收到邮件之后就马上商讨了下,最终觉得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有关部门也已经给了我们清白,并且给了对方警告,事情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如果再纠缠下去,对公司的股价真的不利。」 可研发经理根本不听,甚至因为他这一番话,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光警告就够了吗?我们的形象可是受到了非常大的损伤,这是对我们研发部的质疑和挑衅!」 另外一名高层则连忙道:「我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已经给了警告了,有了惩罚,他们其实也受到了一定量的损失,就够了。毕竟按照珺小姐那边的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生财。对不对?」 这话说到最后就有一种和稀泥的意味。 但研发部的和公关部两位经理人却根本不贊同这位高层地说法。 「我同意,是对方无故挑衅在先,我们凭什么退让。」 「就是,我们根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 一场唇枪舌战就在会议室里打响。 时珺坐在老闆椅上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直到吵吵闹闹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副总裁终于发话了,「我觉得kin这次既然毫无预兆的就针对我们,其背后一定有目的,不管是最后我们选择停手还是反击,我们都要小心kin,因为我们眼下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之一。」 有了这一番话,之前所有的争执和各抒己见全都停止了下来。 转而两位两位经理人的情绪就此蒙上了一层沉重。 kin集团的手段业内众所周知,向来作风霸道,喜欢搞垄断,被瞄上的公司十家有九家完。 还有一家也是最终落下一个被控股的结局。 所有他们都不免有些担心,jy会不会也有这样的遭遇。 唯独那些董事们一个个的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改变。 毕竟他们早已经歷过一次收购。 等到会议结束后,那些人都散去了之后,时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跟着她一起去的还有副总和两位部门经理。 因为这三个人都是她的人。 「公司现在情况如何?」坐在办公室里的时珺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神色冷淡地问。 副总裁坐在她的对面,如实地汇报导:「股价已经稳下来了,而且kin现在也没有提出反驳……」 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时珺打断:「我说的是公司内部,那些董事和你们之间。」 刚才她坐在会议室里没有说话,看着双方两边激烈的讨论时,就明显感觉到了那些董事们话里话外的不对劲。 似乎对于kin的攻击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特别是后面副总裁的一句话,其他部门多少因为收购这两个字眼多少情绪有些不安和低落。 唯独那几位董事面色平静,没有半点反应。 虽然她能明白,毕竟这些人都是之前公司留下的董事,根本不是自己人,他们哪里会在乎收购不收购。 他们对自己更多的是敌对。 当年她的收购轰轰烈烈,让jy前身可谓是大丢脸,一度沦为业内的笑话。 这些董事们纯粹是因为巨大的利润才最终留下来,但心里其实还是记着当年那些事的。 所以当jy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在心疼钱之外,也是带着旁观者看戏的心态。 这一点应该是时珺的失误。 当年收购得太过简单,以至于很多歷史遗留问题根本就都没处理好。 最重要的是,两年的消失,更给了他们这些人得已喘息的机会,导致现在出现这种的情况出现。 想到这里,时珺的神情就变得越发凝重。 那位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副总裁看到她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连忙解释:「他们的确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好在当年您在收购的时候安插了自己的人,所以还算平稳。」 那时候时珺尽管没有时间来清肃整个公司上下,但是她还是很留心的在几个关键的部门放了自己的人。 特别是研发技术部。 这是整个公司的核心头部,她必须要直控。 也是因为这样,这位研发部经理才敢跟着公关部一起正面怼那些董事。 甚至情绪一旦激动,都敢和那些几个高层拍桌子。 「他们怎么蠢蠢欲动了?」时珺面无表情地问。 副总裁眉头轻拧,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倒是那位研发部的经理迫不及待地道:「还能怎么蠢蠢欲动,那些董事就和那些仗着自己是公司『老人』的那一派自然形成联合,以至于技术部现在都不弄技术,专心搞后宫了。」 听到这番话的时珺眼神冷锐如刀「刷」地一下就朝着那位副总裁看了过去,「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那位副总裁自知失职,面带惭愧地道:「抱歉,是我管理不当。」 可时珺却面色冰冷地看着他,平静地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名总裁沉默了片刻,最终道:「当时您大病初癒刚回来,又要忙新一版的安全软体性能开发,我觉得我还能搞定,所以就没有。」 的确,当时她回来之后忙着时氏和软体这两方面,而忽略了公司这一方面。 但这并不是他作为一名员工隐瞒老闆的理由。 「那现在你还能搞定吗?」她问。 对方立刻点头,道:「当然。」 时珺眉梢轻微地抬了抬,然后笑不达眼底地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搞定?」 对方马上表示:「利益。这些董事无非就是要利益,只要涉及自身利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这是他们的最大的软肋,我们只要知道他们的痛脚,其他的就不是问题了。」 很精准的判断。 可,也是最目光短浅的判断。 时珺突然觉得这个副总裁的位置该换个人噹噹。 眼前这位显然已经不适合如今的jy副总裁的身份了。 董事重利这是自然。 根本不需要说明。 但问题是,如果要损害利益才能触及到他们的痛脚,那么她这个当老闆的岂不是首当其中先倒霉? 这个回答简直就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回答。 但再愚蠢,时珺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完了他所有的侃侃而谈。 只是心里则默默地盘算着别的。 772谁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等了片刻之后,见副总裁彻底把自己那番理论说完之后,时珺这才点了下头,像是贊同的意思道:「既然你这么有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那位副总裁还以为自己过关了,心里勐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听到时珺再次道:「那么kin这次的问题……」 研发部的经理不等她说完,就第一时间打断道:「珺小姐,kin这次您可要一定斟酌考虑下,他们真的太过分了,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怕时珺听完了副总裁的利益论之后,为了利益,真的就忍气吞声咽下了。 时珺嘴角轻提了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打算将他们暂时拉入黑名单,不再提供任何相关服务帮助。」 那位经理一听,当即一拍桌,高兴地连连叫好,「这好,这好!这回轮到我们反制他们了!」 虽然jy在晶片上肯定是不如kin的,但是在软体上,kin也是绝对比不上jy的。 jy的安全系统有着绝对的优势。 像kin集团这种研发公司更是需要绝对安全成熟的加密计算环境,以往他们是jy的高端客户,而如今没了jy,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这里,在场的那两位别提多兴奋了。 倒是那位副总裁眉头紧锁着,看起来略有些担心的样子,问:「那反制时间是多少?」 这一问,让那位经理不由得屏息凝神地看向了她。 时珺停顿了几秒,随后回答了他们三个字:「无、期、限。」 无期限。 这三个字听得人像是在七月酷暑中喝了一大瓶啤酒一样爽得人浑身的毛细孔都张开了一样。 不愧是珺爷。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件事随着判决下来之后就结束了,可谁能想到他们的老闆居然不远万里过来,对kin发动第二轮的反制。 这下精彩了! 有了时珺这位大boss坐镇,这场战斗一定会特别的精彩! 当下两个人一个个摩拳擦掌,一个想回研发部赶紧行动起来,一个则在心里迫不及待的开始打腹稿,争取中午就把这个消息发出去。 两个人那脸上是克制不住的亢奋。 坐在那里的副总裁看着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多少有些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激化矛盾?」 时珺喝了一口茶水,道:「他们既然不怕制造矛盾,我又怕什么激化矛盾。」 「可是董事会……」 那名副总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时珺轻描淡写地一句:「你不是说能解决吗?」 这让他不由得噎了下,然后才道:「我会尽量安抚住那些董事们。」 事实上时珺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安抚住,因为她心里早已有了另外的打算,当下就对另外两个部门主管说道:「你们记住了,有什么事如果高层不管,我管。」 「明白!」 「是!」 有了这么一记强心针下去,那几位别说有多振奋人心了! 临走的时候那步子叫一个铿锵有力。 * 当天下午jy反制kin的消息就马上曝了出来。 并且所有的反制措施也随着这一消息的曝光而启动。 这让原本以为已经结束的kin集团给惊到了。 因为他们没想到jy竟然还有后续。 当即公司内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并且为了防止源数据泄密,马上启动了备用方案。 那是在公司遭到恶意攻击或者是不可抗力因素下才会使用的,直接将数据全部封锁。 但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攻击,也不是不可抗力因素。 所以封锁起来的后果就是,所有的一切工作将全部停下来。 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特别糟糕的消息。 kin集团高层立刻谴责了这一做法,并且还表示他们这样做是伺机搞垄断,报復和威胁。 然而,对此民众和业内人士表示:喜大普奔。 谁让kin在业内的名声那么糟糕呢,如今他们也被人反制,垄断,属于自作自受,自作孽。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kin先动的手,导致jy公司出现负面消息。 所以压根就没有人为此叫屈,相反他们一个个拍手叫好,就等着接下来两家之间的你来我往。 kin集团内部见自己竟然到了无人相帮的地步,到底是业内的领军人物,哪里真的会站在那里被jy挨打。 他们先是将jy的客户全部挖走,然后又不安分地开始散播谣言,给jy再次抹黑。 可在这双重打击之下,jy还是咬死不松口,就是不开放合作。 最后没办法了,在他们还得知时珺居然为了这件事亲自来这里之后,他们果断将矛头转移到了时珺的身上。 先是砸掉她的车窗玻璃,或者是戳掉轮胎等一系列的小动作。 随后就是找人去她的住处各种骚扰。 但谁知道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只换来了时珺更加强势的反击,直接将kin拉入黑名单中,并且表示永不合作。 这话一出,顿时激起了业内人的譁然。 永不合作。 这四个字的重量可是相当重的。 几乎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不过很快业内人认为jy的范围面向大众,kin只不过是高端客户中的一个,退一万步,就算失去了kin这个大客户,jy在全球依旧是顶尖的,根本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反而是kin失去了这么好的安全保护,对于他们是一击重创。 其实业内的人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理解,好端端的kin为什么要去招惹根本就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的jy。 以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也有所谓的专业人士分析,可能kin想要把手伸到软体这一块。 但实际上kin心里有苦说不出去,他们哪里想搞jy啊,他们分明是被逼着搞jy。 jy前身是一家能与之kin并肩的软体公司,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把握,他们根本不会去搞事的好吗? 本来以为受了惩罚,这件事就算完了。 谁知道时珺居然来了一个秋后算帐。 这还不算完,在他们的提醒下,反而弄巧成拙,这位直接一强到底,从暂时的拉入黑名单,到直接永久拒绝合作。 实在是强势得比男人做的都要决绝。 这可让他们实在是头疼。 要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和jy能够同等级别的安全防泄密系统,真的很难。 于是,他们不得不找jy那些董事们探探口风,并且和他们达成合作,以此内部施压,让时珺松口,好给予一定的方便。 而他们也表示会有歉意和一些表示。 有了这么一番话,那些董事们自然就去找时珺聊聊了。 话里话外都表现出站在kin这边。 「珺小姐,你这样独断不好吧?你说封杀就封杀,这都没有经过董事会的批准呢。」 「在你眼里董事会岂不是成了一个摆设?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董事会呢?」 「珺小姐,我认为kin可是大客户,属于最高端的顶级客户,董事会觉得这会让我们损失不止一点点。」 「最重要的是,你这样做,以后业内人士谁还敢和我们合作,一个不小心直接封杀,到时候被拉黑名单的就是我们了!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 时珺就坐在这里等着他们说完。 随后才施施然地抬头,看着那一群讨债的董事,神色平静地就一句:「谁敬我一尺,我就给他一丈,这就是我做生意的规矩。」 这话即刻把他们给气得半死。 「你……」 「你这样做会让公司损失一大笔钱,你要怎么向我们这些董事交代!」 「没错,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 时珺眉眼冷淡,丝毫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没什么好交代的,赚钱的时候你们享受了,赔钱了你们自然也要和我一起承担了。」 这番说辞让身旁的副总裁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不愧是珺爷,说话就是够胆气。 但他心里还很怕下一秒,这些人会和时珺打起来。 因此想着要不要开个口,能够缓解一下气氛。 然而可惜的是,这些人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其中一位是个急性子,听到时珺如此强盗逻辑后,也顾不得是很么所谓的绅士姿态了,当即就拍桌了起来,「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你这样随意做主,得罪了客户,现在还要我们一起承担?」 好在时珺并没有介意,而是依旧坐在那里,神色上不起任何的波澜,道:「不过就是少了一个合作而已,又不是全世界与我为敌。」 那无所谓的样子把那些人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不是不知道时珺为人做事有多么的一意孤行,但他们没想到时珺竟然在如此一意孤行之下,还那么的无所畏惧。 根本对这些董事们不放在眼里。 这让他们实在受不了! 「你这样独断专行,一定会出问题!」 「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你要给董事会一个最好的交代!」 「否则的话,我们有权申请罢免你。」 面对这些人的强势,身旁的副总裁赶紧起身打圆场,「我觉得事情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各位董事都请平復下心情,喝口茶水比较好。」 说着就将让人赶紧上前倒水。 董事们冷哼了一声,看上去并不买帐。 而时珺也根本也没打算让他们买帐,一句话就甩了出去,「交代就是,jy拒绝和kin合作。」 顿时把那些董事们的情绪再次激怒了起来。 那些人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面带愤慨之色地质问了起来。 「那损失的钱呢?」 「对啊,我们的钱呢。」 「钱怎么办?」 …… 副总裁瞧见他们这幅架势后,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大不了最糟糕就是叫安保上来。 因此他静等着时珺那欠揍的说辞。 而时珺也的确不负众望,果然一字一句地道:「我在,你们才赚钱,我不在,你们只能赚空气。」 那些董事们顿时勃然大怒。 一个个像是被踩了痛处的猫,毛全都炸开了。 那架势恨不能上前去揍时珺一拳。 不过好歹一个个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士,不能做出这样不入流的事,所以都努力克制着自己。 但谁能想到,时珺竟然还火上浇油了一句:「这已经是我最客气的说辞了。我不可能在对方先是诬陷jy,然后又几次三番威胁我之后,我还无动于衷。」 这下让那些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当即说道:「那也是因为你要拉黑他们,他们才这样做的。」 「我拉黑之前,他们又做了什么,各位难道是忘了吗?」时珺这时地面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厉的眼眸一一扫过他们,质问道:「他们对jy做出如此没有证据的诬陷,害得公司股价一跌再跌,如果我不做出反制,那我的脸面在哪里?jy的脸面又在哪里?」 「可是……」 「在有可是之前,你们最好记住,害得公司股价下跌,导致你们损失一大笔的是kin,而后让你们重新赚回来的,是我、时珺。」 一句话,那些董事们被时珺就被彻底将得死死的。 那些董事们被说得一脸灰头土脸地离开。 只是心里的怒火却越发的冒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尊严。 董事会的尊严根本在她眼里视若无物。 这怎么可以! 这种风气绝对不能长成,一旦长成那将来他们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于是他们立刻召集了公司里的一批人,开始实行罢工。 这一举动无疑是让现在的jy雪上加霜。 副总裁立刻急得就像是火烧眉毛似的。 要是公司出现罢工的情况,那所有工作都被陷入停摆状态,年底可就要出产品了,这可是关键时刻。 绝对不能掉链子啊。 因此他连忙开会安抚各个部门的主管,企图让他们去和下面的员工洽谈,争取能够得到一个统一的诉求,从而停止罢工。 但显然,这些人有董事们的授意,根本就不怕。 也根本就不想谈。 罢工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业内人的注意。 他们没想到jy在宣布封锁kin之后,他们没等来kin的反应,反倒jy自己先乱了。 这可实在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jy先是因为负面消息影响,后又因为出现部分罢工,这下算是彻底闹大了。 副总裁压了几天,始终压不住。 毕竟之前两家公司闹成这样,将jy放在了大众面前,以至于这件事一出,获得了不小的关注,哪里是他想压就能压住的。 最后没办法,压了几天,他还是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时珺。 时珺对此只是表示了一句:「之前你说的话,现在可以兑现了。」 毕竟内乱这件事傻子都知道是谁在里面撺掇。 这让副总裁立刻就头大了起来。 谁能想到董事会的人那么快就动手了。 而且还不惜动用自己的利益来给时珺好看。 这下好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他这个小鬼不过就是个打工人,现在既要稳住自家老闆,还要把那些董事们安顿好,顿时不好过了。 那一个星期可以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算得上是黑色星期。 上下施压,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好几次在谈判的现场他被那些所谓的罢工的队长丢了好几次文件。 他们表示,把kin集团这个大客户拉入黑名单,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这会让jy的员工少了很多的钱。 虽然他一再表示,kin只是其中一个客户,并不会改变什么。 但这些人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怎么都不肯听。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董事会谈。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董事会。 773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董事会根本不把他这区区一副总裁放在眼里,他们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下面的人都比时珺更有长远眼光。 摆明了就是支持那些人。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时珺将kin集团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同时,还要道歉。 那位副总裁听到这话后,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话。 特别是第二件,道歉。 他觉得这件事除非是火星撞地球,世界末日了,时珺……也不一定会道歉。 那位副总裁一想到双方都这么倔强,看着股价日渐下跌,都快哭了。 最后他死马当活马医,在股市跌到一个他已经不能无法承受的底线后,终于跑去时珺的面前,将董事会的要求诉说了一遍。 时珺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并且还训斥他之前夸下海口,最后却根本无法收场。 挨了训的副总裁最终一脸颓废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可再怎么颓废,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 解决不了时珺这边,他只能不停游说董事会和下面的员工,希望他们想要发出诉求的情况下,也暂时能在保障公司正常运行。 可惜,那些人根本不会搭理他。 在一连折腾了半个月后,董事会决定罢免他。 以失职的理由,整个董事局以全票通过将他扫地出门。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打时珺的脸面了。 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副总裁是时珺的人。 在时珺不在这里坐镇的情况下,他全权管理着整个公司的运作。 他们都觉得时珺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然而,事实上时珺在为自己的副总裁据理力争得到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之后,也就被罢免了。 这情况的出现后,引起了圈内的一片震惊。 时珺竟然保不住一个属下? 这太意外了! 不过从这一情况看来,时珺一个人到底还是扛不住整个董事会。 在这样言辞的宣传下,jy的股价是一跌再跌,连带着国内的时氏也受到了一些波及。 以至于时刻盯着时珺这边的秦匪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他非常担心时珺一个人在那边孤立无援,所以立刻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番。 「现在什么情况?要不要我过来一趟?」 他还记得时珺之前和自己说过,经商这一块始终是她的一个短板。 所以他怕那些傢伙欺负时珺。 不过时珺怎么可能需要。 当年她就打败过那些人一次,成功将公司收购回来。如今不过就是再来一次而已,更加不会输给那些老傢伙了。 她之前所谓的短板不过是和秦匪这样从小精心培养出来的未来继承人相比,而不是和这些人做比较。 「不用,你好好待在京都就好。」 听到她的回答后,秦匪还是有些多少有些不安,「那现在公司那边到底如何了?」 时珺表示:「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没什么问题。」 这话总算让秦匪心里放心了不少,随后就问道:「我收到消息,说董事会把你的副总裁给撤换了?」 「嗯。」 「那你打算怎么回敬他们?」 这件事闹出来的时候,他还很意外。 觉得以时珺的为人,是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打自己的脸面。 可这会儿听到她这样说,他心里多少也些明白,估计时珺后续还要发力。 坐在沙发上的时珺懒懒地靠着,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打算好吃好喝地敬他们。」 秦匪听出了这话里肃杀之意,顿时轻笑了一声,不过很快还是提醒道:「如果有需要,不要逞强。」 时珺嗯了一声,「我知道。」 秦匪在确定她的确没有什么需要之后,才转了话题,问:「那你打算待在那边多久?」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掐着点算日子等着时珺回来。 货得就像是个望夫石一样。 没有她睡在身边,太不习惯了。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药物都没有用了。 对此,时珺却不知他心里所想,只是非常认真地回答:「还得一段时间,公司内部的问题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一些,我得清理完,才能回去,否则的话我后续的事都没有办法解决。而且解决完jy后,我也先回时氏,公司那边还有几家新合作,我要盯一下。」 秦匪本来是想趁着这个问题先刚和她表表自己的思念,和听她说两句小情话,结果没想到自己她会这样仔细地报备行程,他默默心累的同时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对时珺再次说了起来,「好吧,那在清理的时候如果遇到难啃的骨头,就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他一定会帮忙。」 时珺:「嗯,我知道。」 「还有,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时珺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助理地敲门声音,已经一句:「秦总,人都到齐了。」 很显然他现在应该还在忙,只是因为担心自己,这才挤出了那么点时间给自己打了这一通电话。 时珺看了现在地时间,早上的九点。 当下也不等他再说话,就直接说道:「你去忙吧,别分心我这边了,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秦匪也知道她肯定是听到自己这里的声音了,自己再撒谎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没强求,只好再次叮嘱了两句。 「做事别太激进了,循序渐进的来,最近我看了下时氏的股价,已经开始有所波动了。还有,特别要注意安全,我看罢工的行动不会就这样只是喊喊口号而已,他们主要还是针对你,所以你身边一定要24小时不能离人,明白吗?保镖要贴身保护,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可以派两个过去。」 时珺听着他那碎碎念,忽地一声轻笑,「行了,你别操心了,快去忙吧。」 「嗯,千万要记住,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知道了。」 在时珺最后一声应答下,通话总算是结束了。 可秦匪如果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么多句叮嘱里面唯独刚才那句保镖贴身保护没有应下,而是一句快去忙就给打发了。 时珺神色渐渐沉冷下来,她盯着自己的手机默默出神中,片刻后,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敲响。 随即就有人走了进来。 时珺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新上任的副总裁。 是一个中年男人。 这是董事会们齐齐推举出来的副总裁。 听说曾经担任过jy前身的那家公司的董事的职位。 摆明了是要拉自己人进来。 从这一方面就足以可见董事会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了。 「珺小姐,这是这段时间的损失估算,请您看一下。」那人一进来,就将手里的文件非常恭敬地递交了过去。 时珺神色冷淡地瞥了一眼他送过来的文件。 上面全是各种亏损的数字。 那位副总裁这个时候再次询问道:「董事会想问您,打算要怎么解决这笔钱。」 时珺在看到那些数字后立刻面色不善了起来,一把将文件甩到了茶几上,「这话应该问董事会才对,现在整个公司已经是董事会的天下了。」 那位副总裁不卑不亢,「珺小姐真爱开玩笑,您是老闆,公司自然是您的,无论是赚钱还是亏钱。」 一听到亏钱着两个字,时珺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了下去,并且还带着无比的烦躁,「所以他们就真打算让公司这么亏损下去,一点都不心疼?」 副总裁看着她那焦灼的眉眼,心里有了几分的瞭然,当即道:「他们当然心疼钱,就是因为太心疼,所以才希望珺小姐能够多为公司长远发展考虑。眼下罢工断断续续地闹着,kin还在趁机抹黑,我们再这样下去,只会便宜了kin集团。」 时珺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不禁沉默了片刻。 许久之后,才不耐烦地脱口说了一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那名副总裁等到了她的询问之后,立刻回答:「自然第一要安抚住罢工的人,第二是能和董事会和谈。」 大概是他这话里地意思太过明显,坐在那里的时珺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他,冷冷一笑,「安抚罢工的人有什么用,得安抚住董事会才是真吧。」 副总裁见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也不侷促,只是坦然一笑地道:「珺小姐既然知道董事会他们的诉求,那我相信您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 到底是曾经担任过董事的人,无论说话做事都是那么的老道。 真是一根「老油条」啊。 「不愧是董事会选出来的人,话里话外都帮着他们。」时珺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 对方也不介意她这份夸赞里的嘲弄,只是非常绅士地微微一笑,「我是 jy的副总裁,自然是希望jy能够越来越好。」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时珺冷哼了一声后,那位副总裁就知趣退了出去。 董事会的人在得知后连忙过来询问情况。 结果得到了这位一个意味深长的回覆:「jy损失如此巨大,珺小姐非常不高兴,希望我能尽快解决这件事。」 那些人当即就明白过来,时珺这是心疼了。 只要她心疼,那就意味着她开始焦虑,并且开始处于下风了。 于是他们立刻让下面的那些人再接再厉。 在这样一番折腾下,时珺果然撑不住了,短短一天之后就马上召集那些董事们打算开个董事会。 和那位副总裁所预料得差不多,在会议上她语气没了之前那般无所畏惧,相反多了一些的烦躁和焦急。 甚至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看得出来,她是真急了。 只要她急了,那董事会就不急了。 当即,慢慢悠悠地坐在那边位置上一副作壁上观,无所谓的样子。 整个场面就此逆转而下。 一场会议整整开了一天。 一整天的时间时珺威逼过,也利诱过。 可见那些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最终她彻底没了耐心和脾气,直接「哐当」一下,掀了椅子就走人。 那些董事们也没想到时珺的脾气大到这样,丝毫没有淑女的气质。 在场的都被她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 不过随后他们就觉得,时珺能够这样不顾形象的大发脾气,那必然是耐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又心里顺畅了很多。 但随即而来的就是让下面能够再给点力,最好闹得一场天翻地覆。 下面的人听到这话后,自然就更加起劲了。 本来这么多天的闹腾这些人的情绪都已经亢奋到了极点,这下上面的人交代他们要再闹上一闹,本就在失控边缘的情绪这下就更高涨了。 罢工的那些人想着公司已经被闹得人心惶惶,没有办法再闹了,还不如擒贼先擒王,给jy的大boss一个警告,让她尽快明白什么叫现实,以此认输为好。 于是,那些人商量好之后,就拍板决定去时珺的公寓楼下蹲点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时珺就是等着他们来。 在从公寓安保那边得知最近公寓的地下车库里出现不明人士的徘徊,要求各个业主进出地下车库时小心后,时珺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那几天特意早出晚归,制造偶遇。 结果在第三天的晚上十一点多,她终于遇到这些人了。 这些人也没有让她失望,在她下车之后,就立刻一窝蜂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她立刻团团围住,开始了各种推搡和声讨。 他们高举着道歉的牌子,然后趁此机会将她手里的包给抢了过去。 「你这个万恶的吸血鬼!」 「你凭什么说封杀就封杀!」 「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独裁的老闆!」 「你根本不为我们这些员工考虑!」 「请你马上滚出总裁办公室,滚出jy!」 …… 听着那叫嚣的声音,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到极点。 时珺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但看到他们这样的架势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还好,她一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善了,所以在孤身涉险的时候身上还是备着一把枪。 当那些人正推搡着她时,她手上的速度飞快,直接从腰间掏出了枪,朝着天花板「砰」地一下,鸣响示警。 那巨大的枪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响起,震得人心头一颤。 也随之将那些人的理智给拉拽了回来。 时珺听到那一瞬地安静之后,立刻将枪枝对准了那些人,并且冷呵了一声,道:「往后退!」 围堵她的那些人看着她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顿时面面相觑了一番,一秒后大家全都沉默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圈子的范围被扩大。 时珺得已喘息。 她当下调整方向,想要暂时先回到车内。 只是她每走一步,那些人就立刻跟上来。 沉默的气氛让人倍感压力和紧张。 终于,在这份小心翼翼的环境之下,时珺总算成功安全上了车。 只是她一上车,那些人对于枪枝的惧怕也就没有了。 那些人当下就如同丧尸一样全都一个个扑了过去。 时珺的躲避,让他们更加疯狂。 有些拍车门玻璃,有些踩在车子的发动机盖上,又蹦又跳,更有的就直接踩在了车顶上,致使整个车子都摇晃了起来。 时珺有些担心这些人发疯了起来直接把车子也给掀了,为此她立刻拉响了车内的警告系统。 这一下把那群人给激到了。 因为车子的警报系统会很快把安保人员给招过来。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当下那些人就疯了一样开始动手砸车门,以及踹挡风玻璃。 那巨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法而来,震得人心头髮颤。 时珺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 很快,安保人员在听到警报声之后,马上就派人过来。 因为之前早就已经发现有很多不明人士在公寓附近出现,所以来了有十几名的配枪人员。 当他们看到安保人员出现之后,在逃离之前不知道哪个疯子举起手里的钢管朝着挡风玻璃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时珺一时没有防备,玻璃直接飞溅到了她的脸上。 瞬间只觉得眼睛一疼,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774一朵报復心很强的菟丝花? 当时时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这下又得往后拖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家里那个会不会不高兴。 正当她心里想着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在电话里能够安抚的时候,车外一连响起了三声枪响。 「砰——」 「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内响起,将这一片混乱想要逃跑的人全都被震慑住了。 一个个全都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原来那些安保在第一时间内开抢明示。 「全都蹲下,双手举起来!」 不得不说高级公寓里的安保人员专业性都不错,不过短短五分钟,就将眼前的场景全都控制住了。 「小姐,您没事吧?」很快,安保人员就走到了车门旁示意她开门。 时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车门外的人看到她捂着眼睛的手有血缓缓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出来,当即急了。 「快!马上叫救护车!快啊!」对方那样子就好像是他自己受了伤一样,神色焦急不安到了极点,却还是努力地安抚着她,道:「小姐,请您放心,医护人员马上就会到。」 很快,罢工人员在地下车库围堵jy老闆,最后导致流血事件马上就被那些董事们收到了。 那些董事们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不仅没高兴,甚至还吓得差点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们只是让那些人去把罢工这件事闹得更大一点而已,可没有说让那些人去搞时珺啊! 先不说时珺是整个公司的核心,只要有她在,公司就一定能挣钱,就说她是时家的当家人这一点,也不能真的对她动手啊! 更何况他们可还记得,时珺还是秦氏未来的当家主母! 这消息可是前段时间刚出来的! 这是要疯啊! 当下他们赶紧派人去查时珺的情况如何。 但很可惜,时珺应该是封锁了消息,他们根本就查不到。 这种未知让他们非常担心,总觉得惴惴不安的很。 要是时珺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万一她雷霆大怒,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人,那他们这些人可就全完了。 这时珺对时家人的那些手段他们也是略有耳闻的很。 因此,趁着时珺还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就赶紧派人偷摸着将那些人全都给放了,并且给了带头的那几一大笔钱,赶紧跑路。 那些人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原本以为伤了人,关押起来,自己这辈子肯定是完了,可谁能想到最后不仅被保释出来,还得到了一大笔的钱,足够他们好好在外面的世界享受一次。 当下连夜带着钱就跑了。 只是他们钱还没有焐热,刚一出城,在城门口就被抓了起来。 已经是凌晨的两点,秋末初冬的郊外夜深露重。 但是却有四辆车停在那里。 那些人被包围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来抢钱的,死死地将钱护在车椅下面。 但直到那四辆车里的人动作速度地冲到他们车旁,直接暴力地将车窗给砸了,拉开车门,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拉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将他们全都塞进了另外几辆车子里后,他们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冲着自己那些钱的,而是冲着他们自己。 可这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早就被弄进了车里,并且还有三四个人用枪指着他们,让他们最后不得不乖乖就范。 等把这些人全都抓住了之后,其中一名手下就立刻走到了不远处的停着地一辆车旁边。 这辆车没有开车灯,又停在树下,十分隐蔽,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名手下非常恭敬地站停在车门外,对车内的人说道:「白总,人都已经抓起来了,一个没跑。」 车内明明灭灭的有一点猩红在车内亮起,烟雾缭绕。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轻嗯,就让他们先撤。 很快四辆车疾驰离去。 只留下那一辆空了的面包车,以及一大袋的金钱散落在车底下。 秋末的冷风一吹,就听到「哗啦啦」的票子吹得满地都是。 看着不远处那凄凉的景象,坐在车内的人不禁啧啧一笑,「这回我总算有机会狠敲一顿老秦了。」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对坐在驾驶座上的手下问道:「对了,他女人现在怎么样?」 那名手下立刻回答道:「在医院里,医生说了人没什么大问题。」 提及到这个,男人就轻嗤了一下,「那女人也不知道在逞强什么,打个电话给我会死不成?害得我这么费心,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当田螺姑娘。」 最可气的是,之前还以为这女的有多大的本事,能够搞定这些人。 结果谁知道,根本就是徒有外表。 屁事根本一点都不会, 明明前两天他特意让自己的人去提醒过她,让她小心点,公寓有不明人士晃悠。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说,都提醒成这样了,多少也带点戒备心,找个助理之类的人来接送。 她倒好,听完就算完了,一点儿心都不长。 最终成功被人围堵住,弄成这个样子。 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这女的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坐上时家家主的位置。 大概是秦匪那小子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吧? 否则以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真的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走上家主的位置。 要不是前几天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她公寓里安插了人手,那些人才会这么装备齐全的出现,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镇压住那些人,把她送去医院。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到时候应该要找秦匪好好说道说道。 既然决定打算找个菟丝花,就应该好好养在身边才对,把人弄来找这里饱经风霜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那位菟丝花拨了个电话出去。 结果电话响了四五下,就被挂断了。 他非常能确定,对方是摁掉了电话,而不是没有人听自动挂断。 所以这是拿他的电话当垃圾电话给处理了?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这女人连自己的电话都没存? 给了电话号,却没有存。 这是看不起自己啊。 嘶—— 当他回过神来之后,就非常不爽了。 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给一个女人电话号码,结果被人当垃圾处理的。 于是,他立刻重新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他坚持不懈的等待中,时珺终于不耐烦地接通了。 为了防止一接通就挨骂的不利情况下,他率先开口:「我是白一岑,你男人应该和你提过我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一下,那几个老东西偷摸着保释了那群伤了你的人,都被我抓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白一岑? 她男人? 正躺在医院病房里的时珺停顿了两秒,随后马上拿下手机,仔细地看了一眼对方的来电显示,总算想起了那个被她快要遗忘的号码。 原来这个电话号码是白一岑的。 这位她在m国多少也听过,是白家的二少爷,黑白两道通吃,不过是y国人,十四岁在m国留学之后,自己一个人在m国单枪匹马,快意金融街,几年后在这里也算是个狠角色。 秦匪和这样的人认识也不足为奇。 唯一奇的就是,这位是圈内出了名的一匹独狼,秦匪是怎么说服对方帮自己的? 就在她疑惑秦匪是不是许诺了对方什么东西之后,就听到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了一声,「喂喂餵?你有没有在听啊?」 时珺勐地被拉回了思绪,然后声音冷淡地回答了他四个字:「宰了他们。」 白一岑一愣:「啊?」 时珺漠然地再次重复:「我说,宰了他们。」 这次白一岑终于确定了,但是却非常意外,他不敢相信地呵笑了下,「你确定?」 时珺:「确定。」 白一岑在心里默默地哇呜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位菟丝花有一丁点的误解。 她虽然缺心眼,但是报復心似乎非常重。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就是伤到了脸,竟然要把这些人一个人都不留。 白一岑既然答应了秦匪要帮她,那肯定得尽人事,因此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行,我明白了。」 「嗯,麻烦了。」 时珺说完这话之后就打算挂断电话。 可白一岑哪里肯,这好不容易才通上电话,他还不得多说两句。 于是他趁着时珺要挂电话之前,率先开口询问道:「珺小姐,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公司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之后,你始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是不是不小心弄丢了我的电话号码,不敢告诉老秦?」 时珺:「不是,单纯觉得没必要。」 被忽略的白一岑当即气笑了,「你人都进医院了,还没有必要?这到底是真的没必要,还是捨不得让老秦出出血啊?」 出血? 出什么血?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有许诺什么,白一岑才会这样帮忙。 果然接下来就听到了对方一句:「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就是让他把那个酒庄给我,你何必这么小气呢。」 哦,原来是个酒庄。 听说白一岑嗜酒如命这个传言是真的。 居然一个酒庄就把自己卖给了秦匪。 还真是精准拿捏住他的软肋。 时珺听着他各种碎碎念的废话,直到医生过来之后,她说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白一岑当即还想要再为自争取一下,「弟妹,别这样小气……」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电话里已经传来了一阵忙音。 「嘟嘟嘟——」 白一岑感觉自己真是见了鬼了。 被老秦这么对待也就算了,居然他的女人也这样忽视自己! 这一对还真特么是金童玉女的组合啊。 「行,你丫不给我面子,那可就别怪我了,弟妹。」 心有不忿的白一岑想了下之后,立刻就给秦匪打了个电话。 没道理这个正牌未婚夫在国内乐得逍遥,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却给他媳妇儿当牛做马吧? 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 「什么事?」秦匪压着声音,听上去他现在应该身边有人,正在忙事情。 白一岑嘴角坏坏地勾起,然后故意焦急地道:「老秦,你女人被人围殴了,现在正在医院里生死不知,你自己看着办吧。」 然后说完之后,也不等对方什么反应,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结果三秒之后,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 看着秦匪坚持不懈的来电,白一岑觉得自己不用接通,都能想像得出来秦匪眼下那副坐立不安,火烧屁股的样子了。 肯定很搞笑。 正当他等了片刻才打算接听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是没有人接听的状态了。 白一岑突然觉得,要坏事! 这傢伙不会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已经飞过来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到时候说不定自己得被直接打死! 因此他赶紧一连打了三四个电话,但从开始的无人接听到直接的关机,白一岑的心彻底凉了。 完了。 这回死定了。 白一岑连忙派人去几个机场堵人,命他们在看到人之后连忙把人送过去,而自己则熘之大吉,防止被打。 而这一决定其实他做的无比正确。 因为此时此刻秦匪真的已经在飞过来的途中了。 当时在国内正和那些人商讨着新数据演算快要出结果的秦匪在接到这通电话后,什么数据飞行器统统抛之脑后,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吶,就沖了出去。 这一举动吓坏了他的老师,连忙打电话就要询问情况。 随即才得知,是他这边出了点事,要马上出国一趟。 他老师还真的天真单纯的以为是公司出了事,让他先去,剩下的他们来就可以。 可后来给秦老爷子一打听,公司里屁事没有。 那他干什么去? 秦匪的老师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老爷子那边很快得到了消息,知道秦匪出国肯定是因为时珺那边出问题了,当下就打电话安排了专人去机场等着他。 防止到时候他太过匆忙,出国连人都不带,到时候出了事都来不及保护。 临上飞机前,秦老爷子还在叮嘱他,不要轻举妄动。 秦匪上飞机前各种点头保证,等到十二个小时之后下了飞机,秦总那一张风雨欲来的脸,把亲自来接人的白一岑手下都给吓到了。 心想着还好白总跑得快,不然就这气压,真有可能会被打死。 当下二话不说,赶忙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人给送去了时珺所待的医院。 一路上秦匪面色阴沉,那气氛沉闷得让人如坐针毡,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秦匪硬生生地让人感觉漫长得有种一个世纪。 终于,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秦匪二话不说就直接推了车门,朝着住院部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在白一岑有所准备,早就派人在那里等着了。 一看到他出现,就马上带人上了楼。 「时珺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秦匪听到这话后,整个人才深深地松了口气,脱力一样地靠在了电梯里。 什么医院、洁癖、心理障碍在这瞬间全都没了。 他只知道,时珺还活着,她已经没事了。 等到电梯发出了一声「叮」,门被打开时,他才发现自己手心湿濡一片,全是被吓到的冷汗。 他踏着一身劫后余生的后怕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跟着那名手下到了病房门口。 透过玻璃窗秦匪看见病房内时珺正背对着门口侧躺在那里,很是安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他不知道时珺到底伤在哪里,但从现在仅有的条件下看似乎问题并不大。 至少睡姿还算睡得舒服。 此时,那手下正准备敲门,但却被秦匪给拒绝了。 「别敲,这里有我来就好,你先回去吧。」 「好的。」 等那人离开后,秦匪就这样站在病房门等了两个小时。 775惩罚 在这两个小时里,秦匪一直在不停地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被她骗,之前就已经有过经验教训了,没想到这次还是栽在了同一个坑里。 再有下次她有单独行动的情况,还是别听她的,自己还是直接安排了算了。 以后不给她身边派个十来个保镖,算他输! 正当他心里暗暗发誓的时候,屋内的人总算是有动静了。 秦匪就看到她背对着自己起来,径直拿出手机走到了窗边打电话。 居然能走能说,也不需要人搀扶?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那白一岑说什么生死未知?! 这个混蛋竟然诓骗自己! 秦匪被这么虚惊一场之后,磨牙嚯嚯地想要去揍人。 趁着时珺正在打电话在忙的时候,他率先走到走廊尽头给白一岑那混蛋打电话,结果那浑蛋居然自动关机了! 呵。 摆明了就是跑了! 秦匪眼下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他算帐,暂时只能勉强先放过他,然后折返回了病房里。 这会儿时珺刚结束通话,正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发呆。 于是,秦匪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她。 站在窗口的某人一拿起电话,明显这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拿着电话迟迟没敢接。 秦匪看着她那踌躇犹豫的样子,顿时气笑了。 她还知道怕呢? 可真是够稀奇的。 秦匪看她不肯接,也不急,就一遍遍地打,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傢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接自己的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第四个的时候,时珺总算是投降了,就此将电话接通了。 不过为了防止被看穿,她没有同意开视频电话,而是语音通话。 并且故作一副非常正常的样子,询问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秦匪透过窗病房门的窗玻璃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某人,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为了看她能演到什么地步,就配合着回答:「嗯,刚闲下来,所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时珺满是不认同地道:「太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去吧。」 秦匪听着她表面体贴,实际上却想要挂断电话的话,心里冷哼了一声,因此故意问道:「你在忙?」 时珺忙不迭地应答:「是啊。」 甚至还在电话这头一个劲儿地点头。 于是,秦匪透过病房门上那个小玻璃窗,就看到时珺那傻气的举动。 不过他半点都笑不出来,而是设了个坑,用轻柔地语气问:「在公司忙吗?」 时珺不知道他的意图,「噗通」一下就跳进了他的坑里,「当然了,眼下这个时间我除了在公司,还能在哪里。」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句话,秦匪顿时道:「开视频给我看。」 电话那头的人不禁停顿了一下,片刻后才道:「我这里有人,不方便。」 秦匪听着她那一本正经地谎话,真真是彻底气笑了。 当下也懒得和她再废话下去了,径直走过去将门一把推开,然后问:「是不方便还是不敢给我看?」 时珺听着电话里的话,又听到病房的门被推开,正想着让门口进来的人闭嘴别说话,结果刚一扭头,就看到眼前一路风尘僕僕的男人站在门口,面色不善的样子。 顿时,不禁愣住了,几秒后才吶吶地问:「你怎么来了?」 可谁知道,站在门口的秦匪在一看到她转过来后整张脸的样子,神色勐地一变,语气立刻焦急了起来,「你的眼睛怎么了!是被伤到了?严重不严重?」 原来时珺的左眼上覆着一块正方形的纱布,白色的纱布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刚刚一直背对着病房门的时候看不出来,如今一转过身才发现。 秦匪当即大步从门外沖了进来,整张脸色吓得都白了。 时珺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吓到他了,因此赶紧道:「没事,没事,就是眼尾的皮肤被划出一道小口子而已,是我故意让医生这样弄的。」 秦匪听到这话才多少脸色缓和了一些。 不过随即而来的是更大的恼怒。 此时的他向来噙着笑意的嘴角抿得紧紧的,绷成了一条直线,整个人的气压更是低到了极点。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震惊过后的时珺这个时候也很快发现气氛有一丢丢的不对。 看着眼前男人的表情,她觉得,自己要完。 当下神色变得有些僵硬和不安了起来,正要说话呢,就听到秦匪冷笑了一声,「你这办公室挺别致啊,我都不知道jy的办公楼都搬到医院里来了。」 时珺知道自己的谎话被拆穿,也是非常的尴尬,可又没办法,只好道:「其实……我可以解释……」 「解释?」秦匪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解释吧,我听着。」 时珺看着他那副『你编,我看你编』的样子,顿时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就这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上去莫名有点像犯错小朋友站在那里挨训的样子。 可惜,秦匪这回可不会因为她这样就饶过她。 他眉眼间罩着一层寒霜,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沉冷的意味,「我要不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时珺想要为自己争取点苟活的时间,立刻道:「其实就一点破皮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看着有点夸张而已。」 然而,对于她这种话,秦匪已经听烦了,根本不相信她,只是冷冷地一句:「现在我不是在说你受伤重不重的问题,而是你又骗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及时得到消息,你是不是又打算煳弄过去了?」 时珺沉默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事发如此突然,而且她进了医院之后就立刻把消息给封锁起来了,按理来说外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她不过细想了一下之后,就马上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了。 「白一岑。」时珺非常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那个告密者的名字。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告诉秦匪。 「他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时珺这话虽然是个疑问,但实际上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当下,脸色沉然,后槽牙忍不住磨了磨。 看着她那副不仅不知悔改,还一脸记仇的咬牙切齿样子,秦匪眼眸半眯,「我要不从他那里知道,只怕我这辈子都得蒙在鼓里了吧?」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立刻就把时珺心里那股气给戳破,瞬间她那气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给消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一点小伤没必要和你说。」她站在那里解释道。 秦匪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声,黑沉的眼眸里是努力压制着的火气,「伤到眼睛是小伤?那怎么样才是打伤?需不需等你奄奄一息了,医生给我下病危通知,让我签字的时候顺便告诉我一声?」 时珺忍不住道:「哪有那么夸张。」 「夸张?」秦匪轻呵了一声,「要没有白一岑早就派人去你公寓那边当安保,你以为那些人能那么快镇压住吗?」 时珺听到这话,不由得怔愣了下。 那些人是白一岑的? 怪不得之前公寓楼下有不明人士的时候,他们特意给自己提醒了一下,原来那个时候白一岑就暗中在自己身边盯着了。 时珺这才明白秦匪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是觉得,幸好自己派了人暗中守着,这才没有造成什么大事。 他在后怕。 怕自己要是一个不留神,没安排这些人暗中保护,很有可能就出事了。 这让时珺不禁心中一软,「其实我等的就是他们来,是有准备的,因为不这样做,我就没办法进行下去。」 可秦匪怎么可能会听得进去,只见他根本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所以你就以身试险了,是吗?」 时珺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把枪,还想小小的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我身上其实带着枪,也不算什么以身试险。」 结果只是得到秦匪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外走去。 时间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说得不高兴要走人,不由得上前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走人。」 秦匪瞥了她一眼,看她那神色不安的站在那里,最终只是恨恨地说了一句:「我不走,我只是去问医生。」 随后才走了出去。 时珺见他那副别扭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没过多久,秦匪在和医生仔细聊了一下,确定她的眼睛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完全松了口气,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离开。 秦匪本来想带他去自己的别墅里的,想让她好好静养着,毕竟受了惊吓,总要好好休息才行。 可时珺却不同意,眼下她绝对不能休息,这戏都演到一半了,必须得演下去才行,所以最终两个人还是回了那间公寓。 只是秦匪的脸色很是不好。 特别是到了下午要给她的眼角擦药的时候,看到那半截手指长的划痕时,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时珺知道他肯定是不开心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以免自己不会说话,火上浇油,以至于气氛十分的低沉。 等到好不容易擦药结束,秦匪更是一脸漠然地拿着药转身走了出去。 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时珺知道自己这次是玩儿大发了。 都怪那个姓白的混蛋,等这次事情结束了,她其他事不做,第一件事就是去认识下几家最有名的酒庄,直接控股,然后内部就封杀了白一岑。 以后所有的销售渠道的合作,必须得是:狗和白一岑禁止购买! 妈的!别说酒庄了,就是酒,姑奶奶都不给他留一滴。 时珺在心里骂骂咧咧着问候了白一岑祖宗十八代,然后开始头疼要怎么让秦匪消气。 可想了好多,始终没想出什么办法。 她本来在这一方面不擅长,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实在头疼得不行。 最终泄气地倒在床上,如同一滩烂泥。 眼看着今天一整天的战况都不利,自己无奈打算抱着衣服去洗澡。 结果没想到在进浴室前一秒,秦匪竟然语气生硬地开口说了一声,「小心伤口,别沾水。」 时珺一听,嗯?他和自己搭话了? 有戏! 当下就问:「要是不小心沾到,怎么办?」 本来是想勾他一下,借着这个机会能够让人消气,结果谁知道听到这话的秦匪抬眼看向她,嘴角轻扯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地笑,说:「那你就试试看。」 那架势就好像在说:「你试试看,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打断。」 「……」没勾到某人的时珺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不试了,你来给我洗。」 她就不信了,自己说得这么直白,秦匪还能不上钩! 果然不出意外,某人上钩了。 就看到刚要走出卧室的秦匪看向她的时候略微一扬眉梢,转而脚下的方向一变,朝着她走了过来。 时珺看他嘴角若有似无地笑,心想着大概是要原谅自己了。 正松口气呢,谁能想到原本还冲着自己笑的某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拿了一个白色的垃圾袋,手速飞快且随意地一把套在了她的头上。 然后轻推了她下脑袋,半点不留情面地说:「自己洗。」 时珺:「???」 离开卧室前,秦匪还像对关照小孩子一样关照着时珺:「对了,别忘记自己在垃圾袋上戳几个眼,免得窒息。」 时珺:「???」 这什么未婚夫啊! 摔! 怕不是有人偷偷把之前的秦匪给换过了吧? 时珺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垃圾袋给扔在了脚边,转身就进了浴室。 算了,不来拉倒。 老娘不伺候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舒舒服服泡澡的时候,某个刚还一本正经自己洗的男人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正躺在浴缸里闭着眼泡澡的时珺听到浴室门被打开,还以为自己没关好,被风吹开了,下意识睁眼看过去,结果看到秦匪正从门外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 时珺很快就反应过来,某人应该是撑不住,不请自来了,红唇顿时微勾。 当下靠在那里,故作不解冷静道:「你来干什么?」 秦匪双手抱肩地站在门边,挑眉道:「你不是让我帮你洗么?」 说着就走了过去。 时珺只当他是找藉口罢了,等他在浴缸边半蹲下来的时候,时珺下意识的就坐了起来,凑到他面前想要主动献吻。 而秦匪也迎了上去。 眼看着浴室的暧昧气氛逐渐升高,立刻就要上演不可描述地画面时,谁能想到突然秦匪一偏头,越过她直接去拿她身后的……沐浴露。 时珺:「???」 紧接着就听到秦匪说:「来,洗澡吧。」 时珺的脑子一时还没跟上他的节奏,卡壳道:「什……什么?」 「洗澡啊。」 说着秦匪竟然真的拿着沐浴露半蹲在浴缸边。 这让时珺彻底傻眼了。 眼看着他将沐浴球打湿,然后就开始倒出沐浴露,开始搓揉起来的时候,时珺的表情渐渐不太对了。 这人…… 不会是真打算给她洗澡吧? 时珺在有了这认知之后,顿时略有些尴尬,并且第一时间就扯过浴巾遮住自己,这才勉强出声道:「你不是刚才还不想吗?」 秦匪看着她地举动也不阻止,只是撑着浴缸的边缘,笑得非常温柔,「想了下,我不能和一个伤患计较。」 时珺:「……」 哦,那您老可真的是贴心呢。 时珺压根就不相信他那些鬼话,看着他那笑得那叫一个和煦春风,莫名觉得有些渗人。 总感觉这傢伙心里憋着一肚子坏水。 776恶趣味的洗澡 不过,秦匪自然也不在意她相不相信自己的话,只是伸手就要扯她胸前的浴巾,「来吧。」 时珺立刻攥紧了手里的浴巾,神色紧张地问:「来什么?」 秦匪顿时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来洗澡啊。」 时珺看他这架势要来真的,忙不迭地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 秦匪眉梢轻挑,笑着问:「你刚不是还很主动吗?怎么突然间又不肯了。」 时珺:「……」 那刚才我不是以为你想洗个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澡嘛! 谁知道,你他妈来真的啊! 时珺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抗拒。 但秦匪却笑着半蹲了下来,那叫一个贴心地说:「这怎么行,你是伤患,眼睛都看不出来,万一错把洗髮水当沐浴露怎么行。」 时珺看他就要伸手过来,立刻表示:「不会,我又不是瞎子,自己可以来。」 说着就拿走了他手里的沐浴球,然后打算赶人走。 「好了,水都要冷了,别闹了。」 可秦匪却很是好脾气的样子,伸手就要来拽她的浴巾。 但时珺哪里肯,死死拉着浴巾,就是不肯放手,「我没闹,我真可以自己洗。」 然而,秦匪充耳不闻,紧紧抓着毛巾。 就这样,两个人拽着那浴巾来来回回地拉扯着,只是时珺待在浴缸里偏处于弱势,没挣扎两下,手里一空,浴巾就没了。 就看到秦匪将浴巾挤干,摺叠在了一旁,然后就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开始下手了。 时珺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准备随时拔毛的鸡,等着热水一滚,然后割喉放血。 整个洗澡过程,时珺都死死闭着眼,浑身僵硬。 虽说之前她也被伺候过好几次,但问题是,每次事后她都被折腾得昏昏欲睡,而且关键是秦匪也不是这样正人君子,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就还好。 如今秦匪穿得正经得体,而自己躺在浴缸里,明显弄情况就不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漫长得让她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好在秦匪没太恶趣味,也就逗弄了她十分钟就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用大浴巾将人裹起来,直接抱出了浴室。 这个时候的时珺脑袋低垂着,一副像是被战败的小公鸡,完全没有任何的斗志。 只是刚一看到床,就像是看到了个自己的窝,立刻就从秦匪的怀里蹦跶了两下,挣脱开,就此钻进了被子里。 秦匪看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就笑到内伤了,但脸上还是一副温柔妥帖的样子,故意问道:「怎么了?是嫌弃我技术不好,没得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再来一次?」 时珺看他朝着床边走近,以为他是起来真的,吓得赶紧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不,我不要!」 开玩笑,再洗一次,只怕到最后羞愤致死。 秦匪看着她那副抗拒到不行的小表情,故意一脸惋惜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觉得我的技术应该一次比一次好才对。」 时珺看他那副还在装腔作势的样子,知道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分明就是故意惩罚自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于是在这番恼怒之下,怀恨在心的她故意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这话倒是真的。」 果然,站在床边好整以暇的某人神色逐渐变得危险起了起来,「你说什么?」 时珺这会儿还不怕死地重复了一遍道:「我夸你技术一次比一次好。」 秦匪觉得小姑娘居然还有胆子敢内涵自己,顿时怒极反笑了起来,「是吗?那我可不能辜负你的夸赞才行呢。」 说着就单膝跪在了床沿边,慢慢地朝着她靠近。 时珺看他居然一激就上套,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往后退。 但她后面根本没有路了,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当即就被抓了。 时珺心想大不了就是被他折腾一回呗。 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可没想到的是,秦匪竟然将她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再次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时珺一看,立刻戒备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秦匪冲着她微微一笑,说:「再洗一次。」 时珺本来还寄希望想着他这回的洗是不是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但事实告诉她,报復欲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这傢伙说得再洗一次,就真的是单纯的把她丢进浴缸里,重新又洗了一次。 那正人君子的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果然人不再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那自控力,真的是连她自己都自嘆不如。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清心寡欲这四个字的。 真的是半点油都不揩。 可他越是这样,时珺就越感到羞耻。 就感觉自己这回不像是拔了毛的鸡了,而更像是一只被剃光毛的羊羔子在他的面前。 并且秦匪这回很明显有意折磨她,从原本的十分钟整整折腾到了半个小时,从头髮到脚趾一处没放过,三十分钟后等她再从浴室里被抱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呈现出了一种像煮熟了虾一样通红。 这回不作死了,因为她直接装死了。 并且在心里默念:秦匪是个大变态。 而对此秦匪并不知情,他只是看着蒙着被子装睡的某人,心情渐好了起来,嘴角的笑是止不住地上扬。 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时珺也彻底记恨上他了。 被秦匪关在家里强制休息的几天时间里,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全当屋内没这个人。 秦匪也不恼,反正他总归有办法来治这小姑娘的。 就这样过了两天,时珺很快就听到了秦匪在做饭时无意间的一通电话,发现他正在和白一岑讲电话,聊着事关jy那些董事们,果然沉不住气地开口了。 在等他结束完电话之后,时珺从厨房外走了进来,表示:「那些董事我自己来解决,不用你和白一岑搅局。」 秦匪勾了勾唇角,随即就神色淡然地收起了手机之后就重新拿起菜刀将菜板上的肉一片片地切下,期间径直说了一声:「你只要告诉我,你想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我帮你做。」 显然是并不打算让她再接手了。 可时珺却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可你现在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时珺听到秦匪这话之后,只觉得他太大惊小怪,蹙眉道:「我只是眼尾划到一点小伤口而已,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铺垫,你不能把我的计划给毁了。」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秦匪不由得将刀重新放下,走到她的面前。 时珺对于之前那场洗澡记忆深刻,都快埋下心理阴影了,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就听到秦匪说:「你把我的心差点给毁了。」 时珺:「……」 喂,在聊工作,是正经事好不好,画风不要突变说情话! 更何况,以他们之间现在的情况,她拒绝一切情话! 「这次jy的事你不能插手。」时珺将话题努力拽了回来。 但秦匪很明显不想谈这个,再次问:「还生气?」 「……那些董事们也由我来解决。」 「还不能原谅我?」 「你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 秦匪看她拧着眉,神情肃然,一副不搭茬的样子,知道她还在闹脾气,「行吧,你想要做下去也可以,但是我得盯着你。」 时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再在厨房里停留,扭头就走。 秦匪看她小脾气发作的样子,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还是喜欢那天她死死闭着眼睛,把脑袋埋进自己的怀里那副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那全身泛着粉嫩可口的颜色,要不是看到她眼角的伤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怕当时真的就一时忍不住,让小姑娘就这么煳弄过去。 一想到这里,他眼底的幽深之色就淡了许多。 他并不后悔那天自己的举动,因为他觉得时珺必须得吃点教训才行。 她必须要记住,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以身试险,不考虑后果做事。 她要时刻记得自己有可以依靠的人,将来还有依靠她的人。 做事之前要有所顾虑,人身安全第一重要才对。 * 在互相退让了一步之后,又过了两天之后,她才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表示自己要和几名董事开会。 她这个消息一放出去的时候,让那几名董事都吓得不行。 这两天时珺一直没消息,弄得他们胆战心惊的,就怕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没想到等了几天,总算等到了时珺要紧急开会的消息。 这让他们心头一松,毕竟能够到现场开会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但没过一会儿他们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时珺这回这么急的开这个会,怕不是要报復回来吧? 一想到这里,这几位董事们就连睡都睡不好,坐立不安了一整天,终于熬到了下午时珺到场。 结果就看到时珺一只眼睛蒙着纱布,顿时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心想,完了。 这下闹大了。 以时珺的为人,只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解。 当下那些人大脑高速运转,心里更是不断地打腹稿,想要尽量为自己开脱,以免到时候死得尸骨无存。 然而,让他们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时珺刚坐下之后,全无往日跋扈的秉性,只是坐在那里神色颓丧,看上去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 那样子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开口说了一句:「关于罢工的事就交给各位董事来吧。」 这让在场的那些董事们都愣住了。 就连今天装成助理坐在一旁的秦匪听到了,也不免有些意外。 他一直以为时珺的戏是借着自己的伤势要彻查整个公司,可谁想到却是妥协。 白一岑和他说过,那些人在被抓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那些董事们全给卖了出来。 按理来说时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动作才对。 所以今天的会议内容是应该把这些人全都一网打尽才对。 怎么会现在反而退让了呢? 这可是在太匪夷所思了! 向来自负桀骜的珺爷竟然低头了?! 秦匪难得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小姑娘的心思了。 此时,坐在现场的那些董事们也懵逼了将近半分多钟的时间,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还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珺小姐这是说真的?」 时珺抬头,冷漠的面色下只不得不低头的克制和自嘲,「我要再不说真的,我怕是连命都没了。」 在场的人看到她眼睛上覆着的纱布,不免有了几分心虚之色,忍不住轻咳了两下,才开口道:「这些人的确是过分了,珺小姐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们一个都不放过。」 面对他们的保证,时珺压根就不相信,依旧语气不甘地刺了一句:「现在有副总裁在,我就是想不放心也难了。」 这样的态度让在场的人终于彻底相信,眼下的时珺是真的低头了。 不过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没有办法的低头。 这让在场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要是时珺那么容易就低头妥协,他们反倒有些害怕。 越是这样心不甘情不愿,越是能确定她这是真的。 于是一个个立刻演了起来,义正言辞的保证,「他这个副总裁哪里有你这个老闆重要,不过是用来协助你的。」 「就是,这个公司再换副总裁,你始终都是老闆。」 「没错,你才是jy的主心骨。」 …… 听着那些人的好话,时珺的面色始终淡淡,没有丝毫被说服的样子。 不过那些人也不在意,反正这一场是他们赢了。 在说完了各种场面话之后,这些人总算是言归正传了起来。 「珺小姐,既然您把罢工的问题交给我们董事,那请问我们最大的权限是什么?」 当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地齐刷刷看向了时珺。 毕竟他们当初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罢工,而是让时珺不要太嚣张,将kin永久拉黑,导致缺少这样一个大客户。 「我是这样想的,这次罢工的人是不能再回来了,就用钱都给我打发掉,然后空出来的人就由你们来选人填补上来吧。至于kin……」时珺停顿了一下,道:「kin暂时拉入黑名单,最起码一年之内不合作,这是我的底线,也是公司的底线,否则jy会成为业内最大的笑话,各位董事的脸上也无光。」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别提多惊喜了。 拉入黑名单这件事被解决了也就算了,没想到时珺居然还让他们来挑选空缺职位的人选。 这就相当于光明正大的让他们安插自己的人手啊。 时珺不会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吓得人有点傻了吧? 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来做? 当下,那些人心里是止不住地激动,忙不迭地顺着她的话说道:「那肯定,kin这次做法的确有失妥当,我们也非常生气,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 「是啊是啊,kin集团这样做,那肯定是打了我们一巴掌,我们必须得有所制裁才行,否则业界会以为我们好欺负。」 「要我说,一年都太短,怎么着也要三到五年才行。」 …… 因为有了人事调令这个好处,kin集团瞬间就被打压了下去。 kin算什么,如今时珺只要说太阳是方的,他们都能指着那太阳说出几个稜角出来。 看着那些殷勤不已的众人们,时珺只是疲惫的捂着自己的眼睛,摆了摆手,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似的,「我要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麻烦各位董事们了。」 那些人自然连连点头应下,「必须的,你就英爱好好休养生息,等养好身体,在带着jy创辉煌。」 就这样,一场会议没有他们所想像的硝烟瀰漫,相反只有出奇的顺利。 让人意外且惊喜。 777吃个肉呗 时珺因为身体的缘故,在说完了自己的一系列的想法后,就早早退场。 那些人看她连坐镇这种表面样子都不做了,觉得肯定是被这次被罢工的那些人围堵给吓到了。 说到底,还是女人嘛。 外面给的称号再好听,什么爷不爷的,那也就只是一个夸张的称唿罢了。 想到这里,心里就愈发的放下心来。 他们觉得时珺终究只是有点写代码的天赋,至于商场上那些弯弯绕,还是非常缺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时珺在离开了会议室之后,脸上那被后怕虚弱的表情很快就被敛了起来。 身后加班助理的秦匪看她不装了,索性也后面走了上来,和她肩并肩地一起朝着电梯口走去,随后压着声道:「你这个计划玩儿得挺大啊。」 刚才虽然一开始没有看出来她的用意,但他又不是傻子,见时珺不仅直接求饶,甚至连人事调动都送到他们手里。 只怕她这次不单单只是想收拾这些董事们,估计是想连jy上下也一併全都收拾干净了。 先是罢工的那一批,然后是等他们把另外一批自己人提拔上来,到时候再割韭菜一样把他们给裁剪干净。 两批都离开,只怕那些董事们也就没有自己人了。 这是以退为进呢。 高。 实在是高。 不过对于这一切时珺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还记着之前那些事儿,故意冷着一张脸自顾自地下楼。 被留在原地的秦匪啧了一声,小姑娘的气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两个人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当天晚上连续不断的电话涌了进来。 不过可惜的是,时珺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直到过了三四天,还有那么几个电话还在坚持不懈。 其中就包括技术研发部。 研发部的经理没想到kin的事件最后会演变到让时珺直接被弹劾出局的地步,这让他十分的愧疚。 他觉得要是没有当初自己那么强烈要求,时珺不会对kin做得那么决绝,以至于最后受了伤,并且离开了董事会。 所以他非常的难过,一直想要亲自给时珺赔礼道歉。 结果时珺却一直不肯接电话。 这让他觉得,时珺一定是郁郁寡欢,这才不想接电话。 于是就越发地不停打电话。 终于,在第四天时珺终于接了他的电话。 一接通之后,这位耿直的研发部经理就各种赔礼道歉,各种认错,搞得时珺一头雾水。 直到后来才明白过来他这样做的缘故。 当即和他解释了一下,并且私下里和他表明趁此机会,抓紧时间趁着人事流动交接,把该拿下的人和事都拿下。 这一点其实才是时珺最看重的。 正如秦匪所想的那般,董事会既然找人罢工,那找的人肯定都是自己人,这一批顺势清理干净了,公司肯定会出现很多的空位,他们也必然会让自己人去做。 这样一来,谁是敌谁是友,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那么这一批人也就废了。 后续想用新人再来填补第二批人的缺口时,那都已经不是重要的位置,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当然除了着一个最为要紧地之外,还有一点也让时珺不得不在意起来。 那就是,当时研发部经理说的那句,现在技术部分为两派,开始走宫斗路线了。 这让时珺非常的在意。 她很担心,那些和董事们自成一派的人会到时候泄露技术,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先把那些董事会手下的老人全都提上来,再把自己那一批放到他们的手下,从而掌握了他们手里的资源之后,再将那些老的代替掉。 到时候新人再进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还有谢原,她也一併打算把人安排过来。 这样的话,技术和人手就全都有了。 明白时珺所有想法的研发部经理立刻按照她的要求开始着手准备。 随后的一个星期时间里,时珺不断的从他这边收到了各种消息。 除了公司上下人手有着不小的动盪之外,她还得知那些董事们在得到了全部的授权之后,第一时间就马上让下面的人停止罢工。 毕竟罢工这事儿是他们弄出来的,要想停下来十分的简单。 可不简单的是,接下来的人事安排要怎么办。 那些董事们看上去虽然都是一个战队的,可如果要各论各的话,那就要看他们谁根基深、谁根基浅了。 而人事上面最是能看出这些。 所以那些人为了能安插几个自己人上位,那是分寸不让,一个个别提多激动了。 这会儿什么同站一条船,同穿一条裤子之类的话全都抛之脑后,只想着能够多占点人数,好将自己的根基扎得再深一些。 以至于最后董事会内部开始起了内讧,各种小动作不断,让业内人士们津津乐道,都在说jy是不是要离倒闭不远了。 当这个话一传出去之后,kin也在此收到了风声,原本还仅限于黑名单的他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毕竟除了晶片,软体这方面也是大头。 如果就将jy吞併下来,那么kin将会在业内变得更加强大。 所以一时间,jy似乎变得内忧外患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时珺都没有插手。 那些董事们要乱就乱,kin想要搞事就搞事,她就安安心心地躲在暗处看戏就好。 要是能把公司上下都清理干净之外,还能让董事们自己内耗完,那就更加好了。 她求之不得呢。 所以那几天她待在自己的住处研究着研发部的其他几个项目内容。 jy的摊子很大,虽说软体安全将jy的品牌效应打响,但其他软体的下载量也是非常大的,涉及层面非常广。 只是对于时珺来说,她将重心更偏向于软体安全。 因为她当初在南边做的就是贩卖情报,软体安全这块她可以说是非常得心应手。 只不过如今没有再贩卖情报的必要了,再加上有了新的想法和目标,她觉得有些该整理的、该转型的,都应该开始好好的重新清肃一下。 就是这个工程量实在是庞大,得一个个来才可以。 而现在她就是先动jy。 等jy结束了,再回去把南边的两家公司资源整合。 时珺目的性很强,想要将国内外的公司各自分开独立,所以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含煳。 一连好几天她都泡在书房里不出来,简直可以说是沉醉于工作不可自拔。 等到她将一部分告一个段落,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秦匪其实也和自己一样忙,每天抱着个电脑就在那边不停地敲打着。 有好几次晚上时珺半夜起来的时候,还看到他正站在阳台上抽着烟,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和对方说着什么。 深秋的气温凉得很。 可他为了防止吵醒自己,硬是在冷风里吹了几个小时。 这段时间她还一直气着,故意拿他当透明的,可看他不远万里而来,还丢下了自己的工作跑来,就因为担心自己,如今还站风头里,就为了怕妨碍自己睡觉。 这么一想,心里那股气就好像全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的起床,趁着秦匪还未起,自己就打算给他做了点早餐。 复杂的做不来,煎个荷包蛋还是可以试试的,再热两块面包和牛奶,也勉强也能凑合出一顿早餐出来。 只是当她全都做完了,看着那干瘪的三明治,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寒酸。 于是她就想着再加点什么食材进去,好看起来丰富点。 恰好这段时间秦匪住在这里,他买了好多的食材足够她发挥。 因此她翻找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两包培根,和几颗牛油果,她正好把肉煎了之后放在里面,再把牛油果给碾成泥,涂抹在面包上面,最后撒上一点番茄酱,这才算是彻底搞定。 正当她从厨房内端着早餐出来的视乎,秦匪也起来了,正打算给她做早餐。 却一开门就看到她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就连牛奶都热好了。 看着桌上那两份早餐,秦匪略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小姑娘这是气消了? 自己好像还没怎么哄吧。 这两天他忙得不行,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别说哄她了,就是和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本来以为这次肯定不好收场了。 结果没想到啊,意外之喜啊,小姑娘竟然主动退让了。 这可太让他开心了。 当下在时珺的招唿下,就坐在那里,开开心心吃起了早餐。 时珺看他吃着一大口,忍不住地问了一声:「怎么样,味道如何?」 秦匪吃得美滋滋,毫不吝啬地赞嘆道:「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你少夸张。」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清楚的。 人间美味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一个凑合能入口罢了。 但秦匪却一个劲儿地夸,「我可没夸张,我家媳妇儿心灵手巧,不仅在事业上是女强人,在家里面还是料理食材的好手,简直就是全能媳妇儿,我赚大发了。」 时珺懒得搭理,将自己那份三口两口解决了。 正喝牛奶呢,就听到对面的人轻浅带笑地一句:「不生气了?」 时珺看他那副笑得欠揍的样子,当即就要起身,说:「我要去忙了。」 秦匪哪里能在这个时候放过她啊,连忙笑着将人给拉了回来,「这两天我太忙,也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和你说说话,这会儿趁着这么点时间,我们聊聊呗。」 「聊什么?」时珺被他拉着手,只好站在桌边。 秦匪薄唇轻勾,将人一把拉入怀里抱着,「聊聊你的不开心,和我不开心呗。」 结果这话一说,时珺当即就一记冷眼飞了过去,「你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她被这傢伙一顿戏弄之后,眼下自己还主动给了台阶,这傢伙竟然还说不开心? 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秦匪一看小姑娘那脸色不善的样子,知道怕是误会自己了,连忙把人先摁了下来,解释道:「我说的是你骗我,我不开心。」 时珺这才反应过来。 「你一共骗了我两次,其中一次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骗,你说我怎么开心的起来?」 秦匪这话让时珺立刻如瘪了气的皮球,没了响动。 秦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轻勾了勾,都说打一棒子给个糖,他前面说了这些,后续自然就要软下来,「但是这会儿想了想,罚得似乎是有一点点小小的过分了,你不开心几天也是应该的。」 秦匪不说还好,一说立刻就让时珺想起了那天的事,那羞耻感让她立刻咬牙切齿了起来,「你那是一点点小小的过分?」 秦匪看她耳朵都染上了几分的红,不禁斜睨了一眼,道:「那不是你自己勾我的吗?」 时珺:「……」 她想到这点就更加恼了,立刻就要起身。 可惜被秦匪眼明手快地给重新抱进了怀里,薄唇止不住地上扬,「你不知错,还企图勾我煳弄事儿,两罪并罚,你说我能不上火吗?」 时珺:「……」 时珺见自己那点小心思全都被人看穿了,神情不免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看小姑娘那心虚的样子,秦匪趁此机会打算再好好和她说了一遍,「时珺,关于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句话我记得说了不止一遍,对不对?」 「……嗯。」时珺极度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你之前也曾答应我,但一到事情出事,你还是会犯这个错,你这摆明了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敷衍我。你这样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真的很生气,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秦匪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因为你如果把我放在心上,你在乎我,你一定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所顾虑,你会去试图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你会犹豫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 时珺蹙眉,正要反驳,「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随后就被秦匪给打断道:「如果是小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恰恰证明你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很危险,所以你才不敢告诉我。」 「我……」 「不要狡辩。」 秦匪看她还想再为自己争取辩解,立刻一句话就给封锁住了。 「退一万,你真觉得是件小事,那你就应该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提前说明一声才对,可你并没有。」 秦匪这句话让时珺不由得抿了抿唇,彻底没了声响。 看她最后松垮下肩膀,低垂下脑袋,秦匪这才问:「错没错?」 时珺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当下点了点,坦诚地道:「错了。」 「是真诚认错,还是又一次的敷衍我?」秦匪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黑沉的眉眼里满是温柔笑意。 时珺当即面无表情地「啪」地一下就把的手给轻拍掉,作势要下去。 「啧,看来是敷衍我的了。」秦匪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将人死死扣在自己的怀里,就是不让她下去。 时珺挣脱不掉,转而扭过头瞪了一眼,「你有完没完?」 秦匪把人紧紧搂在怀里,故意耍着无赖道:「你要乖一点,我就有完,你要不乖,我就没完,说不定还会再给你洗一遍澡。」 时珺瞬间如同踩到了猫尾巴似的,气恼得不行,索性张口就冲着他扬着下巴处咬了上去。 秦匪一时没防备,被她偷袭成功,忍不住「嘶」地一下,倒吸了口凉气。 不过却没有躲开。 而是低笑着,开口道:「你怎么总像个小狗似的爱咬人?」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恼得不行,立刻松口反击道:「你才小狗!」 秦匪笑得开怀不已,「好好好,我是小狗,我不仅像小狗爱咬人,我还爱吃肉!」 说着就把人一把搂起,往房间里走去。 开玩笑。 忙了这么多天,也憋了这么多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又这么好地理由和藉口,傻子才不吃呢! 当即就把人抱进了房间里。 如今吃饱喝足,正所谓饱暖思什么来着。 当房门被他轻轻一踹,门锁「咔哒」一响之后。终于,两个人合成了和解。 这场不算冷战的冷战总算是结束了。 778打赌 等到了下午时分,窗外夕阳西斜,暖黄色的光线透进来,染了一墙的岁月静好。 秦匪醒得比时珺早,起来时特意放轻了手脚,见她没醒,这才出了卧室去忙。 他消失了一天,只怕那些人早就急疯了。 所以在客厅里拿到电话后,他就赶紧先去阳台上把电话全都给回拨过去。 这一忙,就忙完到了下午的五六点。 此时,时珺已经醒过来了,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他又跑去阳台上忙,不免皱眉。 不过到底还是没打扰,只是去厨房给自己和他各自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 过了片刻,秦匪终于打完了电话,刚要走进来,就看都时珺正坐在那里,不禁一顿。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时珺坐在那里,蹙着眉,神情严肃地问:「你就不能待在屋里做事吗?每次都在外面吹风冷,你要感冒了,爷爷肯定得骂我。」 「爷爷才捨不得呢,要骂也是骂我。」秦匪笑得无谓,可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极会看脸色的某人当下敛起笑容,表示:「行,下次我在屋内接电话。」 时珺这才脸色缓和了下来。 秦匪趁机转了话题,问道:「饿不饿?」 时珺点头,「饿。」 秦匪看了眼时间,立刻招唿了一声,「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时珺原本以为他是打算带自己去哪个好吃的店面去吃,结果最后带自己去了一个酒庄。 时珺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得听错话了,他刚是问自己饿不饿吧? 为什么要带自己来酒庄这种地方呢? 正奇怪呢,他就带着自己一路直接上了顶楼,迎面的服务员非常客气迎了上来。 秦匪和对方说了两句,就带着时珺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包厢内。 然后就看到屋内已经有两个人正坐在那里喝着酒,看上去姿态非常的随意。 看到秦匪和她进来,当下笑着靠在椅背上,道:「老秦这是带弟妹来了啊,正好刚开的酒,来一杯啊。」 这熟悉的声音和称唿,不用秦匪介绍,时珺都知道这位是谁了。 秦匪拥着时珺走了进去,听到这话,不禁挑眉,「弟妹?我怎么记得我和你同岁,还比你大四天。」 白一岑极为厚脸皮地道:「谁让你有事求我呢,那肯定我大啊。」 秦匪对于他这强盗逻辑懒得搭理,索性直接略过他,转而指着另外一位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道:「这是苏鹤,金牌律师,m国第一律所亚融事务所就是他开的,是我的学弟,将来如果jy有需要,可以找他。」 对方看上去一副精英的模样,鼻樑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灯光在镜片上反射出锐利的光芒,他微微一笑,「珺小姐好。」 时珺也点了下头,应了一句:「苏律师你好。」 不想这时,白一岑横插一脚,「弟妹好啊。」 那贱兮兮的模样,还真是欠揍的很。 时珺也同样点头应和了一声:「白总好。」 白一岑看她应答自己,顿时起劲了,忙不迭地问:「弟妹来一杯啊,这可是好酒。」 结果刚倒了一杯递过去,就被秦匪给半路拦截了起来。 他端着那杯酒,对时珺告诫道:「少接他们手里的东西,小心被下药。」 白一岑被损了一句,立刻不服道:「你这话说得,我们怎么可能下药,一般都是女的给我们哥儿两下药好不好。咱们长得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出个门全是风险啊。老苏,你说是不是?」 苏鹤嗯了一声,抿了口酒水,淡淡地回答:「英俊潇洒是我,但下流倜傥的是你。」 白一岑先是下意识地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当下就把手里的烟盒丢了出去,「去你的!你才下流!你个穿着西装的人渣!」 听着那两个人贫嘴,秦匪实在受不了,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们两个少贫点全身难受是不是?」 白一岑摇头晃脑地道:「那是相当的难受。」 苏鹤也非常配合地点头,「嗯,他会浑身刺挠。」 然后不可避免的两个人就又闹腾了起来。 看着他们,秦匪只觉得眼晕,「我觉得你们两个就不应该当老总,直接去相声社里面说相声去吧,一个逗哏一个捧哏,一定盆满钵满。」 白一岑抽空回了句:「但凡一场能赚个几个亿,我们其实也是可以去试一试的。」 坐在一旁的时珺一口茶水差点给呛了个半死。 好傢伙,一群豪门世家子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说相声,这可真是棒棒的。 父母要是知道了,只怕得气死。 精心栽培的继承人,不好好想着怎么让公司、家族发扬光大,却想着怎么逗人开心。 估计当场能抄起棍棒直接把他们的腿给打断了。 秦匪看到她这般模样,连忙拿纸巾给她擦,「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爱胡诌。」 随即就把纸巾砸了过去,让他们闭嘴别闹。 两个人总算罢休。 恰巧这个时候外面的服务员敲门走了进来,手里端了各种菜餚。 白一岑见了,忍不住惊唿,「我去,你不是吧,这里是酒庄又不是酒楼,你弄这个?」 结果秦匪递了一双筷子过去,「那你吃不吃?」 白一岑看他都亲自递筷子过来了,也就偃旗息鼓了,「行吧,勉强吃一点。」 秦匪看他总算安静下来了,还都一一吃过之后,才对身边的时珺说:「看,验过毒了,干净的很。」 白一岑那一口饭菜含在嘴里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整张脸都青了。 他当即就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倒是旁边的苏鹤在听到这话后,难得开怀大笑了起来。 他那冷漠如冰山的神色随着那愉悦地一笑,瞬间有种冰山融化,春如暖阳之感。 时珺也扬了扬唇,然后拿过筷子吃了起来。 她不得不在心里感慨,果然物以类聚。 都不是什么善茬。 时珺坐在那边默默地吃着,不得不说这里虽然是个酒庄,但是食材也非常不错,特别是这个芝士焗龙虾,奶香味十足,龙虾肉质鲜甜,实在是好吃。 还有那个京酱肉丝,和麻辣口水鸡。 她都爱吃的很。 以至于一时间她深陷在美食的海洋之中,心无旁鹫地埋头苦吃。 秦匪看她胃口这样好,连忙给她又盛了一碗玉米羹给她垫垫底,免得麻辣口水鸡吃多了,辣得胃疼。 他那副伺候人的样子让白一岑眼疼不已。 好歹也是秦家的继承人,瞧瞧那副疼媳妇儿的狗腿样子,哼! 不安分的白一岑当下就将目光蠢蠢欲动的转移在了时珺的身上。 他可还记得这女人挂了自己两次电话,半点好都没讨上。 特别刚才还跟着苏鹤那个混蛋一起嘲笑自己。 看他不好好折腾他们一番,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撒狗粮。 当下,就再次坏心的故意挑拨离间道:「弟妹的眼睛怎么样了?」 不等时珺开口,秦匪就自顾自地接茬:「还好,没什么事。」 白一岑看他那主动殷勤样,撇了撇嘴,随后再接再厉道:「听我的手下说,血流了半张脸,吓坏人了。」 这下,秦匪的手一顿,但语气还是平常依旧,「小姑娘皮薄,这才血多了点。」 随后就将手剥好的虾放进了时珺的碗里。 白一岑哪里会错过他刚才那细微的动作,当即继续添油加醋地说:「谁说不是呢,女孩子嘛,皮薄,不过还好咱们弟妹胆子大,看到那么多的人围攻,不禁不跑,还站在那里举枪,一枪就吓得那些人不敢随便乱动,真是巾帼不让鬚眉啊。」 秦匪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真的动了枪,神色不禁变得危险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道:「是吗?」 气氛立刻变得风雨欲来了起来。 时珺被那一眼风扫得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立刻低头狂吃。 那架势恨不能把碗都给吃了。 那鹌鹑模样让秦匪看在眼里,心里那股子火气最终还是淡了。 却不知道此时时珺却在心里无声地咒骂着白一岑这个混蛋,居然挑拨离间,搞事情! 看她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不把他弄得哭爹喊娘! 「当然了!那天花板上还有枪眼呢。」不怕死的白一岑还在故意挑事。 倒是一旁的苏鹤看在眼里,好心想救他一把,毕竟时珺也不是什么善类。 到底是能让秦匪看上的女人,就算她下手不重,万一秦匪为博红颜一笑,对他下手,那神仙可都救不了。 所以他立刻转移了话题,问道:「说起来jy最近动作挺多,弟妹怎么有时间跑这里来和我们闲聊?」 秦匪一听到他的称唿,马上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鹤的身上,不禁啧了声,「我说他占我便宜也就算了,你个比我小一岁的凭什么也占我便宜?」 苏鹤微微头一偏,轻松躲闪了过去,继而一本正经地回答:「占都占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秦匪看他那厚脸皮的说辞,都气笑了,「什么不差,我看你们两个最近就是皮痒,是不是想挨一顿做惩罚?」 苏鹤举了举杯,「我们罚得还不够吗?狗粮都塞得快撑死了。」 白一岑一副深受其害的样子,「没错!瞧瞧你那样子,看得我眼都疼了!我说公司都出那么大的事了,你们两个倒是挺淡定啊,特别是弟妹,和常人还真是不太一样啊。」 秦匪对于这个,不仅不以此为耻还反以此为荣地道:「那肯定啊,我媳妇儿能是一般人嘛?」 「……」看他又在秀恩爱,白一岑是真受不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就是长辈同意了嘛,又不是真的结婚,领证了,瞧把你一口一个媳妇儿的,膈应谁呢!」 秦匪见缝插针地就扎心道:「膈应你啊,和我同岁,结果媳妇儿也没有。」 苏鹤这个时候也赶来踩一脚,道:「他那哪里是媳妇儿没有啊,他是把媳妇儿给气跑了,眼下打算追妻火葬场呢。」 秦匪立刻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听说你媳妇儿已经见过人家的家长了?」 被这两个人联合捅刀子,白一岑自然是急跳脚了,「什么见家长啊,是那小子粘着我女朋友的时候,被他爸妈看到了,这才一起吃了一顿饭,这算什么见家长。这是我媳妇儿给人留颜面好不好!」 「的确十分留颜面。」 「相当留颜面。」 当即,秦匪和苏鹤两个人非常意味深长且默契十足的碰了碰杯。 那一副同为战壕战友的样子,让白一岑看得牙痒痒。 一个带着媳妇儿跑来炫耀,在自己面前塞狗粮,一个则成功结婚,老婆都大肚子,在家安心养胎。 就他,就他还孤家寡人,媳妇儿眼看着就要跟别人家跑了。 被踩中尾巴的某人心里不爽了,一脸烦躁地就嚷嚷了起来,「你们有完没完,说好是来玩儿喝酒的,怎么说着说着最后就弄到我头上来了。」 秦匪哟了一声,「急眼了。」 苏鹤喝了口酒水,十分之淡定,「行吧,既然某人急眼,那我们就换个话题呗。换成……」他顿了顿,道:「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嗖——」 一把匕首彻底捅入了白一岑的心脏。 他一脸内伤地看着苏鹤,心里暗暗记下了这笔帐。 秦匪看着白一岑又一次败给了这位腹黑大律,笑着给补了一句:「我媳妇儿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就什么时候结婚。」 白一岑见他们两个人一搭一唱,在自己面前演。 于是他故意挑衅道:「jy现在闹成这样,怕是最起码一年都空不下来,到时候别被我反超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媳妇儿会要用一年?做什么梦呢!一个月,肯定就能全部解决。」 面对秦匪如此信誓旦旦的回答,坐在一旁始终都在埋头苦吃的时珺立即下意识地抬头。 一个月? 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就算她想一个月结束战斗,但也要下面的人能够搞的定啊。 她很想告诉秦匪,一个月时间太仓促这可能性不大,少说空话。 但不料让对面的白一岑看了个分明,哼笑道:「你还是少吹牛吧,现在jy各种小动作不断,怎么可能就三个月?」 秦匪但笑不语地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白一岑莫名觉得这眼神里面有算计,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到时候你可别找我来求助。」 秦匪嗤笑道:「你想什么呢,我人都在这里了,还要求你干什么。」 白一岑觉得似乎也是这个理,这才放下心拍板道:「行,我就等着一个月之后看jy到底能不能稳下来。」 秦匪点头,笑道:「好啊,赌注就是这个酒庄。」 白一岑神色一愣,半晌后终于反应过来,「好啊,原来你是心疼这个酒庄,所以变着法的想讨回去啊?」 就说着傢伙刚才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合着是把主意打这里来了。 秦匪笑着去碰他的酒杯,「来,喝酒。」 结果把白一岑给气了个半死,「我喝个屁啊我,我费心费力的给你老婆当保镖,晚上也不睡,跟条狗似的守夜,你居然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东西再要回去,你想得美,我才不还给你呢!这个赌注我不同意啊。」 结果秦匪和苏鹤两个人各自碰杯喝酒,完全忽视了他。 白一岑眼看着自己刚到手没两天的酒庄又要还回去,在接下来的聚会里那是又吵又闹,又蹦又跳的,像个大马猴似的。 其他三个就像是看戏一样看了一场,最后这才散了。 779彻底清理解决 等到了散场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时珺连夜宵都吃了一顿,终于是散了场。 秦匪喝了点酒,不好开车,就陪着时珺坐在了后面。 车内气氛安静。 时珺就这样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区。 在这里晚上十点基本上很少有人会出现,一般只有市中心还会有行人。 她这会儿吃饱喝足,正想要要不要眯一觉,结果这个时候秦匪出声问道:「觉得那边的菜色好吗?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们再去吃。」 时珺被他一提起,立刻想起自己刚吃的芒果千层和杨枝甘露,实在是好吃,因此非常贊同地点头,「可以。」 看她那副小吃货的样子,秦匪就觉得开心,忍不住笑着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道:「那下次等苏鹤的媳妇儿生完孩子一併带过来,也好让你解解闷。」 这话让时珺略有些诧异,「他已经有孩子了?」 秦匪点头,「是啊,比我还一岁,如今孩子都八个月了,估计再过一个多月就该生了。」说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故意唉声嘆息地道:「想想真是羡慕,哪里像我似的,到现在媳妇儿还没到手,更别提孩子了。」 时珺哪里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潜台词,淡声瞥了他一眼,「听你这话好像是受委屈了。」 见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秦匪低低地笑了声,轻揉着她的指尖,勾起嘴角说:「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受委屈,有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是你,我就赢了一切了,比什么生孩子呀,咱们和他比其他的!」 说起赢这个字,时珺就想到了刚才他们两个人为了个酒庄打赌的事,便道:「那你很快就要把那个酒庄给彻底输没了。」 秦匪对此又是一声轻笑,但却没有搭话。 等回去之后时珺照例接了两通电话,就打算洗洗睡了。 倒是秦匪坐在沙发上各种电话源源不断的进来。 时珺看他那么忙,也不好打扰,就去洗澡睡觉去了。 随后的几天时间,秦匪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他虽然始终和时珺待在一起,但是明显被电话和电脑给绊住了,连一日三餐都没有时间做,都是让人过来解决的。 时珺以为京都那边是出现了什么大事,所以就再三的表示让他不如就先回去,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但秦匪却始终笑笑不言语,并且让她不要太过担心。 不过也就担心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就没空去担心他了,因为jy的小动作变得越来越多,董事会内部的分裂也变得越演越烈。 jy里面几个心腹和她说了下眼下jy的情况,得知现在董事会里面现在分为三派人,各自都已经把自己的人安排下去,几个重要部门里面全都安插了他们的人。 时珺让他们全都沉住气,暂时不要管,只要守住各自核心的东西,等接下来他们接手之后,必然会为了各家主子使出看家的本事来证明自己。 而到时候就是他们渔翁得利之际。 时珺打算静等上一个月,等一切都稳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慢慢一点点蚕食那些董事手下的资源。 但没想到才不过一个星期,kin集团竟然突然发难,打算趁乱想要打击jy,从而看上去野心勃勃,来势也是汹汹。 这次他们远没有之前那般小小的报復,而是开始全面围剿,撬掉了他们好几个重要合作客户,甚至还开始联合几大运营巨头联合下架关于jy的几个热门软体。 这样一来,jy算是被堵了出路。 董事会这下真急了。 虽说之前罢工也闹得jy损失了不少,可那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软体被下架那可就是遏制住他们的命脉了。 一旦下架,那就不再赚钱。 不赚钱,就是亏损。 这对刚闹了一场的jy可是致命的打击。 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在时珺面前打着包票的保证他们一定会在她休养时间让公司会好好的,要是最后不仅没有好好的,还严重亏损,那到时候她可就有机会发作了! 就是为了这一口气,他们都不能这样做。 因此他们开始不断的试图和kin集团表示抗议,但很可惜kin压根就不搭理他们。 如今没了时珺,他们还怕这些残兵老将干什么,以至于连续不断的小动作变得越来越正大光明起来。 董事们眼看着这些人越发的嚣张,知道他们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了,当下也开始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开始找外援,派手下的那些人发动所有的人脉和资源。 他们想要稳住所有的合作。 因此拼尽了全力。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却给了时珺的人一个绝好的时机。 之前时珺为什么要自降自己的人,全部将那些老董事的人提拔上来,然后让她的人放到下面做辅助? 为的就是在运作的时候,他们能够深入其中,彻底了解他们手里的资源。 研发经理说,部门眼下全是宫心计。 那还不是那些人仗着有董事撑腰,手里也有东西,几个部门就此拿乔推诿,导致下面的人也恶性循坏,开始有样学样。 如今她只要自己的人熟悉了解了整个部门项目研发内容,和他们手里所有的资源,那么到时候来这些被董事撑腰的人就可以滚蛋了。 偏偏那么恰好,kin集团成了一个催化剂,加快了这一进度。 弄得几个部门里鸡飞狗跳。 特别是研发部人本来就少,再加上之前罢工裁了一批,这会儿人手就更短缺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拿乔推诿,经理和他的人全都伏低做小地跟着那些人各种参与项目内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几个心腹就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后半个月谢原给时珺打电话,表示自己来了m国,并且用了另外一个新身份进入jy公司。 他的加入让公司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的能力立刻得到了赏识,开始独挑大樑。 以至于最后研发部真的就在一个月的时间全部落入了时珺的囊中。 时珺这下算是稳了。 倒是那些董事们这次和kin集团互相碰撞,互相消耗了不少。 时珺趁此机会回归发难。 一回公司就立刻召集紧急会议,在会议上大发雷霆,一连罢免了好几个部门的主管。 而那些人全都是董事们刚安插进去没多久的人。 这让那些董事们如何愿意。 那些人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一番争夺后才定下的,哪里是时珺轻飘飘一句辞退就能解决的。 可时珺的理由也很是正大光明。 「我才休养了一个月,jy公司内忧外患,一团乌烟瘴气!几家运营巨头集体封杀jy,你们是打算造反吗?」 顿时,董事们就强势不起来了。 眼下公司一团糟糕,的确是前景堪忧。 于是这些人开始用迂迴的方式说明道:「可之前已经裁剪掉一批了,再裁剪下去,公司就没人了,到时候外面的人会以为我们公司因为运营不善,而被迫裁员,那这股价就更得往下跌了。」 谁料时珺也是个绝的,居然直接来了一句:「那就跌吧,反正也跌得不能再跌了。」 看她如此无所谓的样子,这让董事们不禁急了,「这怎么行,再跌下去就得退市了。」 这段时间kin集团对他们真的是下手不软。 弄得他们也是叫苦不迭。 然而,时珺半点情面也不留地反问:「难道留着他们,就能重新上市不成?」 众人不禁一噎。 还没等他们再开口,时珺就再次道:「运营商那边我可是打过电话了,他们表示我们的软体开发有问题,不允许上。」 董事们一听立刻眉头拧了起来,「怎么会软体有问题?这不可能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得问你们吗?!让你们做人事调动,你们都给公司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时珺有了这一藉口入手,发作起来可以算的上是雷霆手段,当机立断地道:「从今天开始,这些人全都辞退,还有各位董事,也暂时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那些董事们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勐地站了起来,道:「你要赶我们?」 「在你们干了这些事之后,难不成我还应该挽留你们?」时珺一句反问丢了出去,炸得他们有怒发不出。 没了时珺的这段时间jy乱成什么样子,他们太清楚了。 之前kin集团在得到拉黑的讯号时,也不过是暗中报復,可自从知道时珺退出之后,立刻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弄得他们头疼不已。 以至于他们之前的趾高气昂劲儿全没了。 只是真要这么乖乖走人,他们又还是不死心。 「我们这段时间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 「就是啊,你是不知道,罢工闹出了一系列的事,那都是我们给解决的。」 「你一句交给我们,我们累得半死,如今你回来了,又一句话否定了我们,这不太好吧。」 …… 面对这些人的抗议,时珺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些人,问:「罢工是我的错,还是你们的错,这一点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真要查,到最后彼此脸上的颜面都过不去。」 那些董事们被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不过想到那几个挑事的人都被送走了,很快他们就恢復了过来。 「珺小姐这话我们可听不懂。」 「是啊,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责怪我们似的。」 「珺小姐不会是想把罪责一股脑的全都推脱到我们身上吧。」 …… 然而,对于这些人的耍赖,时珺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那些人前段时间想出城被我发现了,还带着一大包的现金。」 瞬间,那些人的脸色就齐刷刷地白了下来。 空气都凝固了。 时珺淡淡扫了一圈那些人僵硬而又扭曲的神色,随后又补了一句:「我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初我眼睛受伤这件事是不是有预谋的。」 当下那些人就炸了。 「这群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珺小姐你可不能相信啊!」 「就是啊,这就是一个误伤而已!」 「那些人根本就是疯子,不能信!」 看到他们强装镇定,实则慌乱的样子,时珺只是一句:「最好不是,否则……我这个人可是睚眦必报!」 一时全部噤若寒蝉。 「散会!」 在时珺如此行事下,那些董事们到底是不敢放肆了,就这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安插下去的第二批韭菜成功被割去。 而他们这一批人则在时珺的恩威并施下,成功暂时休养一段时间。 等这一场风波结束之后,他们再回来。 于是,两批人全都走了,公司里这下基本上都是她的人了。 副总裁虽然时珺没有辞,可他是多么精明的人啊,看到董事们都废了,自己手下也没有人了,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只会吃力不讨好,索性也就借着这件事,主动递出了辞呈。 时珺自然是不会挽留的了,当天下午就同意他离开。 没了董事和那些人在下面绊手绊脚,时珺总算是可以放开了手脚的做。 她第一步就是解封那几款上架的软体。 不过奇怪的是,她和几大运营商才谈了一次,对方就马上同意了。 这么轻松反而让时珺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立刻就就派人去查了下,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放了话,这才松了口。 时珺这下连想都不用想,能够让几大巨头松口,从kin那边集体倒戈,除了秦匪,不可能会帮自己。 更何况她还记得之前秦匪还和白一岑打赌,说她一个月内全都结束。 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默默帮着自己。 「你是怎么搞定那几大巨头的?」当天晚上她吃完了晚饭,和秦匪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忍不住地问道。 秦匪就知道小姑娘聪明,自己做的事真是一点都瞒不过她,当下笑着搂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道:「一句话搞定的啊。」 可时珺却一点都不相信,「不可能,你一定是许诺了对方什么,才会让他们松口。」 「其实……」秦匪顿了顿,挠了下鼻尖,才道:「是我让他们下架jy的产品,现在不过就是恢復罢了。」 时珺不由得抬头,看向他:「不是kin集团吗?」 秦匪笑了下,「的确是他们出的面,但是下架是我在背后偷偷推波助澜,如今你回来了,我一撤,他们肯定马上松口了。」 时珺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吗?那他们松口的也太快了。」 秦匪笑着炸了眨眼,「如果说你觉得他们松口的太快,只能说珺爷威武霸气,地位不同凡响。」 可时珺总觉得他这太过轻描淡写了。 只是却又没办法得到真相,最后只能默默记下,然后先把jy内部先全部搞定再说。 其实没了董事们和他们的那些爪牙,jy收拾起来特别的快。 不过时珺这次来不仅仅只是清理jy,更重要的是,重新规划几个公司的重心。 jy被kin集团几次攻击,她需要作出一系列的调整,然后将谢原提拔上来直接做了副总裁,由他来打理整个公司。 当时谢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 他觉得自己就适合和代码打交道,掌控公司根本不行,可时珺表示自己有另外的设想,jy必须要放一个心腹来打理才行,没办法,谢原被赶鸭子上架的做了这个副总裁。 不过还好,公司几个主要部门的领导都已经换上了时珺的人,所以谢原要打理起来还是轻松的。 至于那些董事们…… 没了自己人的他们,就像是没了牙的纸老虎,根本动弹不得。 jy内部一旦解决,恢復过来就只需要时间了。 而kin这次在里面随意蹦跶,吃力不讨好,算是彻底得罪了时珺。 时珺花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彻底整理完整个jy,并且和谢原聊了好几天,彻底确定好jy接下来的重心方向,而后才打算启程返回南边。 780见长辈 时珺这次回去得还挺急,几乎就是在谢原全面接手之后,就没有丝毫停留得直接订机票回去。 因为jy刚清理完,这个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国内,到时候他们有了防备之后,只怕就再难演这一场了。 这两天她和秦匪一直都在讨论jy和自己名下的公司两者之间要怎么处理,是索性转成分部,还是单独运营。 要知道之前她宣布过,要和时氏有战略合作。 而时氏接下来也调整了方案,要是现在说独立运营,那时氏的方案就得取消了。 所以她和秦匪商量了好久。 秦匪自然是知道她的顾虑,但想了又想,还是做出了独立运营的意见。 毕竟她之前就是发出了战略合作,以至于才会给江氏有了可趁之机,连带着远在国外的jy也被殃及到。 如今她又不仅仅想要jy和时氏,她还要在北边再设立一家新公司,如果有朝一日江氏要再烧一把火,只怕得全军覆灭。 还是各自分开独立,更加好。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合併或许能让公司的股价不断提高,但是一旦出事,也是灭顶之灾。 她现在脚跟没有完全站稳,还在攻城的阶段,并不是守业,所以还是稳扎稳打更为妥当。 时珺和秦匪就这样商量了好几天几家的公司规划,最终决定,时氏和她名下的公司战略合作依旧,但不涉及 jy,而她名下公司以后也不再涉及jy的软体开发,反而和时氏合作研发新的项目。 她知道最近时氏一直在和几家医院接触,打算做医疗,虽然困难,但是她有信心,肯定能拿下,这样正好可以配合着。 如今ai人工智慧兴起,她有心在这一块上也分一杯羹。 至于京都那边她在解决完南边这些事之后,也要开始计划起来。 只是晶片这个东西烧起来的代价可不是一星半点,得更加谨慎才行。 时珺盘算着一路到了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带着一个拖油瓶。 看着秦匪那一副要跟着去南边旅游的样子,她立刻停下了脚步,问:「你干什么?」 秦匪一脸笑容地回答:「我不干什么啊。」 时珺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只好无奈道:「我是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匪手里拎着行李箱,很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当然是跟着你一起回去啊。」 时珺立刻皱眉,「谁要你跟着一起,京都那边的事你都没办完,你应该现在就回去。」 秦匪挑眉:「你这算是过河拆桥?」 时珺摇头:「我是替你忧虑重重。」 他身兼两职,既要顾秦氏,还要顾自己的研发,本就忙得要命,可却为了自己,全都甩开不管,浪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眼下怎么能继续耽误他! 并且她还得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真的不能让他这样贸贸然地来了。 这得耽误多少的事。 于是原本想厚着脸皮当个拖油瓶的秦匪,最终被时珺一脚就给踹上了飞机,强制遣送回北边。 而自己则马上回了南边。 如今jy有谢原镇着,眼下只需要整理时氏这边。 只是等回到南边之后发现,时氏似乎比她想像的还棘手。 因为那些董事们压根就不起波澜,一个个乖巧得很,这让她是有些无从下手。 按理说,这段时间自己将重心全都放在jy那边,时氏这边无暇顾及,正是这些装模作样安分了几天的董事们动手的好时机,可谁能想到这些人居然眼睁睁这看着这个大好的时机熘走。 这让时珺百思不得其解。 等晚上和秦匪在电话里聊起的时候,她还觉得那些人可能有阴谋。 倒是秦匪在那头笑得不行。 时珺听着那低笑声,一顿,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你嘲笑我?」 秦匪连忙敛起了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 时珺不得不提醒,「我和你在说正事。」 秦匪忍不住又是一声笑,不过很快就轻咳了两声,才出声道:「我明白你心有顾虑,但是其实这顾虑没必要。」 时珺不解,「为什么?」 秦匪耐心得一一向她解释道:「你也不想想,他们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哪里还敢还手。」 时珺实在不是善茬。 她做事强硬,再加上本来能力就出众,根本不会受制于人。 这些董事们在看过了时家这些人的结局下场之后,要想再动手,心里自然有所顾忌了。 他们到底是老了。 再折腾又能折腾几年。 比起时寅,时珺的上位对他们来说已经註定了败局。 更何况还有秦氏在后面镇压。 既已经是败局,那还折腾什么,还不如乖乖在时珺手上待上几年,说不定到最后还能落下个好结局,拿上一大笔钱颐养天年去。 电话这头的时珺在听完了他这一番话之后,想了又想,不禁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他们一马?」 秦匪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他要真那么善心大发,这位置怎么可能坐得稳,因此说:「也不是说放他们一马,只是他们既然安分,你就别逼狗入穷巷,到时候被反咬也是非常烦人的事。」 时珺在这一方面就没有秦匪想得多。 她做事向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 以至于眼下秦匪说什么逼狗入穷巷之类的话,还是会有担心,「可我就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秦匪却表示:「就算生,也绝对不是现在。他们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秦家的面子。」 时珺觉得这话有理。 自从秦氏和时氏联姻的消息一散播出来,那些董事们别提多开心了。 特别是她回来的那几天,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一尊财神爷似的。 那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就为这个,他们的确也不敢随便胡来。 「那我动jy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劝我?」时珺不禁问道。 秦匪又是笑了一声,「jy和时氏的情况不同,jy是你半路收回来的,而时氏却是你祖父一手创立的,两者之间可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 时珺哪里不知道这些,却还是道:「可我总是不太放心。」 秦匪沉吟了片刻,「你要真不放心,就再挑几个忠心的在时氏里替你稳着,做你的眼线。你现在jy刚清理过,再清理的话,人心动盪,恐怕反而会出事。」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当下清肃整理的念头就暂时被打消了,转而开始盘算着拉来几个心腹来帮忙。 其中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初为了帮自己而暂时离开的汤胜。 眼下时氏已定,他也该回来了。 当初许诺了他,等解决了时柳儿那群人,到时候就让他去接手故丽,可后来因为出现了意外,不得已把他给送出国。 如今不如补偿个时氏总部的副总给他也挺不错的。 时珺想到这里,就立刻挂了秦匪的电话,去打电话给汤胜。 汤胜得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高兴不已。 他原本以为时珺已经忘记自己了,结果没想到沉寂了大半年,反而得到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开心得连觉都睡不着了,连忙定了最快的飞机回来。 从回来到入职,就花了两天的时间。 和时珺安排的几个人一同进了公司。 只是这几个人里面汤胜安排的位置最高,直接就坐在了时氏副总的位置上。 虽说时氏的副总已经有两个了,他并不是一人独大。 但到底是个空降人员,没有根基,又那么年轻。 下面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时珺顺势就把关于医疗这个难啃的骨头丢给了他。 只要他能拿下这个案子,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敢不服了。 这也是给他立威的时候。 汤胜哪里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卯足了劲地干。 他比时珺所想像得还要聪明。 也或许是从小吃过了苦,也经歷过职场上那些明争暗斗,知道自己是空降来的,那些人对自己都抱着敌意,所以一直守拙处事,不张扬。 为人也是低调,认真。 原本时珺觉得汤胜最起码得做上几个月的冷板凳,结果事实上却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开始做事了。 这一点实在是让她觉得意外。 但也证明,他的确是个可塑之才。 能把这些「老油条」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定,实在是厉害。 想当初她都没这些本事呢。 时珺就这么暗中盯着的同时,也开始准备将两家公司的合作彻底提上了日程。 只要等汤胜这边一搞定,那接下里的一切事宜就都可以铺展开来了。 两边双管齐下,各自努力着。 只是期间江氏始终贼心不死地想要来横插一脚。 结果几次被汤胜有惊无险的给避让开来了。 让时氏那些高层们都不免笑说这个汤胜真的是福气高照,好几次都避开了江氏的坑。 可只有时珺知道,汤胜哪里是福气高照啊。 他这是早就料到,故意避开呢。 知道之前时氏和江氏出过问题,眼下jy刚稳,不好再闹出负面消息,再加上他清楚自己不是江氏的对手,所以谨慎小心行事。 如此扬长避短,时珺心里也是满意的。 就这样,他们这一努力,只直接努力到了年底。 秦老爷子亲自打电话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秦匪带着他前往南边跨年,二是她过来跨年吃饭,顺便也见见秦匪的母亲,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时珺自然是不可能让秦老爷子来南边了,便连忙提前把工作都处理完,订好了月底的机票,准备一下班就飞过去。 然而,临下班前却突然发生了点小问题。 汤胜谈判突发问题,她不得不留下来多聊了两句,以至于最后延误,重新买了机票,整整迟了两个小时才到了京都。 等她下飞机时,都已经八点了。 按理说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在秦家和老爷子以及秦匪的母亲坐在一起了。 如今却让两位长辈等在那里,实属不应该。 因此她下了飞机就赶紧一路小跑着赶紧朝着机场外走去。 因为秦匪下午四点还有个会,没办法过来接,所以说好是秦匪的助理过来接人,但眼下她迟了两个小时…… 虽说在上飞机之前就发过消息给秦匪,只是不知道他忙着开会有没有收到。 时珺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出了机场。 在环顾了一圈之后,她正打算拿出手机给秦匪发个消息问问的时候,不料这时一辆车从旁边行驶了过来,稳稳噹噹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时珺不由得心生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781婆婆款没摆成 很快车窗下降,就看到秦匪的脸露了出来, 这让时珺微微感到惊讶,「你怎么会过来?」 秦匪替她开了车门,往里面又挪了一下,「会开完了,正好知道你晚到,就索性来接你一起过去了。」 时珺连忙坐了进去,关上车门,问道:「那爷爷和你母亲那边怎么办?」 秦匪先是让人开车,随后笑着对时珺安抚道:「放心,我早就和爷爷说过了,让他们先吃,我们随后到。」 这让时珺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要是真的让两位长辈就这样等着,实在不太像样。 「不过爷爷肯定会等我们的。」 秦匪随后的一句立刻让时珺刚放回肚子里的小心脏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看着她向来清冷不在意的脸上这会儿因为对长辈放鸽子而瞪圆了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当即哄了起来,「好了,没事的,万事有我,怕什么。更何况爷爷也知道你忙,不会在意的。」 然而,时珺却脸上半点没见任何松缓的表情,「可我总觉得放长辈鸽子不太好。」 特别是今天还要见秦匪的母亲,第一次见就让对方等着,不太好。 秦匪看着她如此担心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道:「你放爷爷鸽子放的还少吗?」 这话让时珺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那都是谁害的?」 秦匪低笑了两声,道:「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 说着就要把人搂入怀里。 但眼下时珺心里头忐忑不安,哪有那个心思,直接把人给推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的景象。 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深寒的季节。 今天是跨年,市区里面沿街的店铺上都贴上了喜庆的标籤,给这个节日增加点气氛。 路上也大部分都是男男女女的情侣,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地笑。 唯独车内的时珺,精緻冷淡的眉眼里透着几分的沉甸甸。 今天的见面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太一样。 这是真的是要正式见长辈了。 可她却迟到了。 这真的不应该。 身边的秦匪感觉到她那种浑身紧张的感觉,当即伸手,将她握紧成拳头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和她十指相扣地安抚:「别紧张,我爷爷和我妈又不是第一次见。」 然而时珺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侧目看向他,问道:「你母亲后来对我的态度如何?」 秦匪被她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之前他和自己母亲的一段对话,气氛实在不算太好。 只不过眼前时珺已经很紧张了,自己自然不可能说什么让她更加紧张了。 因此故意扬了扬眉,道:「之前临走前还想请你吃饭,你说态度如何?」 时珺脸上的神情微动。 秦匪知道她是信自己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心里反倒有些担心起来了。 他怕到时候丁茹又说些不该说的,惹时珺不高兴,所以为此又补充了一句:「退一万,就算不好,你管他们干什么。反正你又不和他们生活。你要能和他们聊得来那最好,聊不来那就彼此给个颜面就行。」 秦匪这番话让时珺大感意外,「那是你爷爷和妈妈。」 他居然只要自己和他们彼此有个颜面就好? 这可不像秦匪的行事风格。 之前住在秦宅的时候,他明明就和老爷子的关系很好。 可秦匪却道:「就是因为他们是我的爷爷和妈妈,不是你的爷爷和妈妈,所以你不需要太费心在他们的身上,有什么问题我来搞定,不需要你去担心。你将来是嫁给我,不是嫁给他们。是和我生活,不是和他们生活。所以,万事总归有我挡着,别怕。」 这一席话,说让时珺心里不妥帖肯定是假的。 任凭她在南边多唿风唤雨,可眼下她也只是一个准备去见未来婆婆的小辈。 男朋友愿意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给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这份贴心让她心中的不安和侷促就此减低了一些。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下了。 时珺朝着车窗外看去,是熟悉的秦宅。 一看到这个,刚刚还降低的不安顿时又冒了上来。 秦匪似乎是感觉到了,先主动下车,然后给她开车门,将人亲自牵了出来,暗暗用了几分力道,「放心,一切有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随后就拉着她朝着院子内走去。 管家在门口早早地就候着了。 一看到他们来,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随后让身边的人去里面汇报一声。 以至于一进门老爷子就摔下嚷嚷了起来,「你们才来,也不看看几点了,吃个饭还三催四请的,简直不像话!下次再吃饭,你们给我等上两个小时!」 老爷子这一通发作,让本就有些担心的时珺不免越发抱歉了起来。 只有秦匪心里清楚自家爷爷这样的训斥压根不是真的要训时珺。 毕竟,之前他们两个人一个早上没出现,老爷子照样该吃吃该喝喝,除了嘴上说哼哼两声,根本什么都没有。 而如今这样说,无非就是因为多了自家母亲在身边。 老爷子要不率先发作,以自家母亲的性格,必然会针对时珺,到时候就不是这么一句话能够解决的了。 所以明着训斥,暗地里却是在帮他们。 秦匪当下轻握了下时珺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率先笑着开口讨饶道:「爷爷,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我今天开会开迟了,去机场接我家小姑娘的时候我已经被念叨了一路了,说我这样不讲诚信,不礼貌,竟然让长辈等,害得她见未来婆婆第一次的印象分都要被扣光了,早知道她就直接坐计程车来了。没办法,我只好各种打包票的表示绝对不可能,你们眼下可不能下我脸子啊。」 他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说迟到的是他自己,把锅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像是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声:「活该!」 爷孙两个人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把迟到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让丁茹半句话都没有插上。 丁茹在旁边只觉得像是被忽视了一般,不禁轻咳了两声。 秦匪顺着这个声音,立刻对身边的人道:「时珺,这是我妈,快叫妈。」 时珺紧张得不禁愣了下。 反倒是秦老爷子嗤了一声,「你小子还想得还挺美啊,骗人家丫头提前叫妈,欺负人是不是?」 秦匪啧啧了两声,奸计未得逞,不由得嘆息道:「爷爷你怎么不帮我呢。」 看上去还挺失落。 就这么插科打诨了一番后,时珺基本上已经回过神来,当下就对坐在那里的丁茹点头示意,「阿姨好。」 丁茹这个时候也是闹得分了心,煳里煳涂地点头,「你好。」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竟然被煳弄过去了。 正打算再开口的时候,秦老爷子像是已经饿得不行的样子,及时打断道:「行了行了,屁话那么多,赶紧吃饭吧。就你这臭小子破事儿一堆。」 一句话锅全甩在了秦匪的身上。 这让丁茹不免有些心疼,解释道:「阿匪这样忙,也是为了秦家,是好事。」 秦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像是勉强地饶过他的意思。 四个人就这样进了餐厅。 很快饭菜都端了上来。 秦老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笑眯眯地道:「丫头,我特意让他们给你做的糖醋里嵴,还有你喜欢吃的粉蒸肉,怎么样,开不开心?」 如此明显的偏爱,这让丁茹不禁小小地皱了下眉。 而此时时珺也应了一句:「谢谢爷爷。」 看上去真真就像是一家人似的。 可问题是,她这个当妈的好像还没有答应吧? 虽然说时珺的确挺门当户对的,长得也挺不错的,但问题是这段时间她听了很多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事。 负面评价特别的多。 还说她心狠手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不过就是一小小的私生女,竟然弄的时家死的死,残的残,几房全都不得善终。 不仅如此,她还听说,时珺自己的生意好像明着是什么科技公司,私下里专门黑别家的电脑,窃情报卖给对家。 名声不好听,做事也不光明磊落。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种负面缠身的情况下,居然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不想在家里相夫教子。 这实在是不像话。 完全达不到她心里预想的儿媳标准。 偏偏这个时候,秦老爷子却笑呵呵地说:「听说你前段时间在国外把jy那些董事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时珺不懂他的真实意图,只是如实回答:「还好,主要还是秦匪帮忙。」 可坐在旁边的秦匪却连忙道:「我能帮什么,我最多就是去当个助理,跑跑腿。」说到这里,他毫不吝啬地夸赞:「爷爷,你是没看见她在会议上那大杀四方的样子,我都服气。颇有你当年的样子。」 秦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有丁茹终于憋不住地脱口说了一句,「女孩子还是不要这样抛头露面的……」 老爷子笑容一停。 气氛变得有些莫名地冷却。 丁茹看形势不对,立刻补充道:「累着自己不太好。」 不想老爷子却板着一张脸,严肃道:「那不行,我秦家未来的主母怎么能怕苦怕累!」 秦匪顺势而为地抱怨了起来,「爷爷,人都说隔辈亲,怎么到你这里一点都不亲,还是我妈会心疼她儿媳妇。」 说着就给丁茹夹了一块里嵴肉放进她的碗里。 「哼!你母亲从小就偏心你,自然爱屋及乌了。我这叫公平公正,客观事实,懂不懂。」老爷子吹鬍子瞪眼睛地假意斥了一声。 看上去是训话,但实际上这一番话高明得不行,一句话就把高帽子带在了丁茹的脑袋上,让她就是想对时珺冷脸都冷不下来。 只好勉强地笑了笑,大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意味。 秦匪用眼神暗暗给自家爷爷竖大拇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一句话,点中了自家母亲的死穴。 秦老爷子收到了他的暗示之后,再接再厉地对时珺假模假样地训诫道:「时珺,做我的孙媳妇儿好做,但做秦家的当家主母要求可多了,不但要吃苦耐劳,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能够撑起秦家。」 时珺立刻点头,应答:「我明白。」 而同一时间,一旁的丁茹脸色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老爷子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说给她听的。 要知道自从她失去了一夫一子之后,她整个人就垮了,这些年全是老爷子在支撑着整个秦氏。 他如今这话,显然是嫌弃自己没有本事,无法撑起整个秦氏,所以这才找了这么一个来弥补。 这让她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老爷子也不是真的那种不给人面子的人,在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他又话锋一转,「其余的,你就向你未来婆婆请教一番吧。」 丁茹被一压一抬,倒是什么亏都没吃。 可又感觉哪里落了下乘。 恰好这个时候时珺再次点头,道:「我会虚心求教的。」 丁茹只好再次赶鸭子上架地一笑。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没滋味。 782婆媳是天敌 这一顿饭,其他人吃的都非常开心,除了丁茹。 她感觉自己坐在这里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除了在必要的时候能说句话,其他时候连声儿都不能发一下。 以至于整顿饭她始终低着头没有吭声。 等到晚饭结束了,秦老爷子不想他们再来来回回地赶了,就让他们留在这里。 反正他们也不是没有留下来过。 正好这样一来也能多聊会儿。 几个人就坐在了大厅内,秦老爷子拉着时珺各种询问公司上的事,丁茹又不懂这些,只好坐在一旁干瞪眼看着。 还好老爷子也就坐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打算上楼休息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这个老头子可熬不起夜,去睡了,你们自便。」 听到这话,丁茹心头一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等着那两个小的和老爷子道了晚安之后,她当即挺了挺腰身,打算摆一摆自己的长辈款,可刚准备开口,就听到站在门口的秦老爷子传来了一声:「你不休息?」 坐在沙发上的丁茹一怔,下意识地朝着秦老爷子的方向看去。 见他正看着自己,继续道:「你身体不好,还是早点休息,别硬坐在这里了,累坏了身体你儿子到时候得找我算帐了。」 丁茹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顿时傻了。 她这都还没有说话呢,怎么就…… 原本还想要开口的话就此偃旗息鼓,全部吞回了肚子里,随后干瘪地回答:「是,是啊,我……我的确也该休息了。」 秦匪从善如流地回答:「那妈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和时珺陪你和爷爷吃早饭。」 时珺也在这个时候非常乖巧地回答:「阿姨晚安。」 被架在那里的丁茹这下算是骑虎难下,只能回房了,「好,那你们也晚安。」 老爷子就这么轻飘的两句话,成功就把丁茹给弄走了。 丁茹回到房间里,别提多憋屈了。 那张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等荣嫂端着茶水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夫人正坐在沙发上,不禁愣了愣,继而走了进去,问道:「夫人,你怎么还没洗漱?」 丁茹脸色阴沉地道:「我洗什么!你没看到老爷子今天指桑骂槐,秦匪也帮着他爷爷,连句话都不让我说吗?」 荣嫂啊了一声,有些懵里懵懂地说:「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我感觉老爷子挺好的啊,还对那位时小姐说要向您虚心指教,多好啊。」 丁茹轻哼道:「那是打我一巴掌,给我一颗糖呢!今天这顿饭吃的我真是憋屈的慌!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全给老爷子说完了!」 关键是里里外外全都是夸那个叫时珺的,连带着好像她也对这个女孩子挺满意的样子。 真的是让她有话都说不出来。 荣嫂这时说道:「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他说的只会多不会少,刚才不也让您虚心求教了吗?」 最后那句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惹得丁茹不高兴,「老爷子说她不过就说了这一句,其他的全都说我儿子的,甚至看到他们来的时候训也是训我儿子。」 荣嫂听到这话,一时语塞。 这哪里是老爷子训少爷啊,刚刚分明是少爷为了护那位时小姐主动被老爷子训。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明说的,生怕更加挑起夫人对那位时小姐的不满。 因此她只能和稀泥地道:「还好吧,少爷也不过就是说了一两句罢了,更何况我看那小姑娘挺乖巧的,而且身份也合适,的确也没什么可训的了。」 可丁茹却一脸的不满,「合适什么,既不愿意相夫教子,还总是和公司里的人闹各种矛盾,这像话吗?」 荣嫂不得不劝了起来,「她是总裁,那些董事们不听话,她自然是要训的,不然一味的顺着,那还不翻天了?」 丁茹皱了皱眉,她心里自然也知道,既当了老闆,哪有一味和顺的,只是…… 「这么兇悍的女孩子进家门,我儿子不就被吃得死死的了?到时候一辈子都听她的,那还得了?」 荣嫂听到这话心里才明白过来,夫人这是心疼自家儿子。 于是连忙道:「这少爷又不是傻子,他可是秦氏的总裁啊,怎么可能会一辈子听她的。」 然而,这话并没有就此成功说服丁茹,反而气恼不已地道:「他遇到这个女孩子和傻子有什么差别!你没看见他刚才那护犊子的样子,简直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更何况那个还不是他媳妇儿呢! 荣嫂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原来夫人您这是吃醋啊?」 被拆穿的丁茹脸色有些微微的尴尬,「我、我吃什么醋!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记得我这个妈。」 荣嫂递了一杯茶水给她,笑了道:「夫人这是说孩子话了不是?母子之间,血浓于水,怎么可能会忘记您这个当母亲的呢。」 丁茹被这话说得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的舒坦,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他要真还记得我这个当妈的,就不会总是气我了!还找这么远的女孩子了!难道咱们京都的姑娘不好吗?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还都是安分守己的。可他倒好,偏偏找了这么远的,还又这么不安分的,负面形象更是糟糕。」 荣嫂看她一脸忧愁的样子,当即劝说了起来,「那不过是别人以讹传讹,有心丑化罢了。不管她形象好不好,只要她是真心对待咱们少爷的,您就能放心。」 丁茹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秦匪上次和她说的话,说是这个姑娘拿命来保护自己的儿子。 也就这么一点她是满意的了。 不过随后她就抬头,看向了身旁的荣嫂,神情疑惑地问:「你今天怎么全都是替他说话的?你不会是被这臭小子给提前收买了,过来给我当说客的吧?」 荣嫂被她这么一说,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收买是当然不可能收买的。 只是秦匪早在上次申宝儿的事情发生后,她就被单独谈过话了。 没想到自己表情得太明显,丁茹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当即,她马上稳住了心神,陪着笑脸道:「夫人又说孩子话,我每天都在您身边,我怎么被少爷收买?更何况,我说的这是实话,只要对咱们少爷好,我觉得什么都不是问题,就怕像之前一样,收了钱跑了,让少爷白伤心一场。」 丁茹被说服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就重新转回了自家儿子的身上,负气地说了一句:「最好这个也是伤心一场!我才不心疼他呢!」 荣嫂看她终于没有再针对自己,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再次道:「您不心疼谁心疼啊,您啊是最向着咱们少爷的人了,所以也会爱屋及乌不是?」 可丁茹始终蹙眉,「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荣嫂看她是真的得时珺一脸的不满意,不免有些奇怪地问:「之前您不是都看开了吗?」 丁茹解释道:「那之前我以为门当户对,那我自然是放宽了些,可后来一调查,她是不择手段上位的,身份也是个私生女,就觉得不行。」 私生女…… 这得多么家风不正才能出现这种事情。 俗话说,上樑不正下樑歪,家风有问题的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姑娘。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迎进来的必须得是贤良淑德,懂道理,知进退,有大家风范的姑娘。 而不是这种连爹妈都搞不清楚的畸形家庭。 荣嫂看自家夫人那张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忙不迭地道:「私生女这件事也不是她自己能选择的,毕竟上一代的事不能牵连到下一代。我可听说,这女孩子小时候活得很艰难,能这么熬过来,说明也是个聪明人。只要她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夫人还是暂时放宽心些,别反倒把自己的身子给忧虑坏。」 被荣嫂这么一劝,丁茹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半晌后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气,道:「再说吧。」 看上去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荣嫂怕她等会儿又胡思乱想,就赶紧让她把药吃了,搀扶进了浴室里去洗漱睡觉。 * 同一时间的老爷子书房内。 秦匪和秦老爷子正坐在其中说话。 刚才等丁茹一走,秦匪也找打了理由说是怕时珺累,早早带她回自己房间去洗澡去了,他就趁着这个时间段跑来找老爷子聊上一聊。 屋内的气氛不算太好。 秦匪坐在那里,面色有些疲惫,「爷爷,还好你今天掌控全局,不然时珺肯定会发现什么。」 秦老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色淡淡,「我能掌控一时,还能掌控一世不成?更何况你母亲今天忍了这一下,可不代表接下来还会忍。时珺是要嫁进来的,始终是要面对这个婆婆的,你觉得她会发现不了你母亲对她的真实态度?」 对此,秦匪道:「所以我打算到时候分开住吧,时珺反正在南边也忙,除了节假日见个面,其他时候就别见了。」 可秦老爷子听完只是轻哼了一声,「你这样做只怕你母亲更加不高兴。」 他这个儿媳妇啊,身体活在这个世纪,可脑子感觉还像是活在古代似的。 总是觉得女孩子抛头露面的不好,相夫教子,把内宅的一切打理好,就好。 当然,这些想法在这种家族里面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秦家养得起,也的确需要一个人掌管家中一切事物。 所以那些年也算是家宅安宁,幸福和睦。 可这样一来反倒是让丁茹有了一种秦家就应该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错觉。 以至于竟然也拿这个来要求自己的未来儿媳。 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当初秦家折损了两个男人,重担落回到他这个老头子的身上,她难道看不出秦家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吗? 那时候但凡她能有时珺一半的能力,他都能好好地多睡上几天的好觉。 居然眼下还想着那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狗屁说辞。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借着时珺在,敲打了一番,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消了她这个荒唐可笑的念头。 秦老爷子这会儿还在心里嘆息着,坐在一旁的秦匪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像是破釜沉舟道:「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反正大不了我给她跪下,但绝对不能让时珺受委屈。」 秦老爷子还以为他能相处什么了不起的主意,结果就是一下跪,当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废话!人家和你在一起,是喜欢你,又不是欠了你,凭什么要受你妈的委屈!」 秦匪唇线抿紧,没有说话。 秦老爷子最是懂这个孙子心思的,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倒不是说没办法煳弄,而是不想煳弄。 丁茹再有千般不是,可疼爱秦匪的心却是真的。 这些年为了保护这唯一的孩子,丁茹是真的耗尽心血,甚至偏执到神经质。 秦匪是她唯一的惦念,也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理由。 这些年她就盼着秦匪能够安安稳稳的,顺顺利利的毕业、接班、结婚、生孩子。 秦匪要是瞒下这件事,那他这个当儿子的就是不孝了。 更何况秦匪也不会让时珺受这样的委屈。 「反正我们两个各自努力吧,你妈终究是没有当场发作,估摸着应该是还有余地吧。」秦老爷子看自己孙子那副表情低落的样子,也不好再打击他,只好劝慰上几句。 毕竟在这件事里面秦匪真的是为难。 大概唯一庆幸的就是提前找了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做外援,暂时镇住了丁茹。 不然,他现在估计是真的愁出白头髮了。 老爷子看着还坐在那里一声不响,面色沉沉的秦匪,「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么会儿了,时珺肯定在找你了。」 秦匪被他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嗯,那爷爷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陪您去晨练。」 老爷子看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嗤了一声,目光里透着几分的嫌弃,「谁要你啊,我要时珺陪我。」 秦匪的心思还被那些事情绊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护道:「时珺今天刚坐飞机赶回来,还是算了吧?我陪你也一样的。」 结果被恨铁不成钢的秦老爷子剜了一眼,「你懂个屁,明天早上务必让她起来陪我晨练。」 秦老爷子这般说辞,不免让秦匪觉得有些奇怪。 他到底没经歷过这些婆媳之间的弯弯绕。 秦老爷子看他一副傻小子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你让她在屋子里睡大觉,你妈能高兴吗?本来她就已经对你媳妇儿心里各种小情绪了,你再让她睡到中午日上三竿,你妈还不借着这件事各种挑理啊。」 被老爷子这么一点拨,秦匪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捨不得时珺这么受苦,当机立断地表示:「那明天中午我带她回去。」 秦老爷子听到他那话,只想翻白眼,「你带个屁!我说你怎么半点不开窍?你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全是媳妇儿,你妈那小心眼儿还不醋缸子都打翻了?」 秦匪皱眉,有些不太理解。 「你妈本来就一心扑在你身上,你不陪她,却想尽办法把她丢一旁,带着媳妇儿走,你说她能喜欢那丫头吗?」秦老爷子看他还在消化这句话,作为过来人的他当即语重心长地道:「婆媳是天敌这话虽然夸张,但总有几分道理。你还年轻,好好悟去吧。」 随即就把人给赶了出去。 783把人给心疼坏了 秦匪在门外悟了半天。 渐渐有些回味过来了。 的确,母亲这些年性子本就因为那些事变得偏执,如今自己越是护着时珺,只怕她越失落,反而会牵连到时珺。 于是立刻就把时珺带走的念头给打消了。 不仅打消了,而且觉得还得留在这里几天才行。 秦匪在心里头暗自打算了片刻后,才回到自己房间,结果就瞧见时珺早就已经洗完澡,此时此刻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正在忙着看东西,连头都不抬一下地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秦匪嗯了一声,将大衣脱在了一旁,挽着袖子走了过来,道:「还在忙?」 时珺又打了一会儿字,才关掉了对话框,回答:「还好,只是等你等得无聊,就顺便把工作上的事解决。」 秦匪等到她把电脑放在一旁,才把人给捞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么乖?」 时珺也没挣,就这么乖乖坐在他膝上,半晌后才问:「今天我表现好吗?」 秦匪没想到她这么在意这件事。 之前来爷爷这里都没让她这么纠结过。 可如今坐在餐桌上乖巧不说,就连回了房间还内心不安地问上这么一句,这让他不免有几分的心疼。 秦匪果断地道:「那必须是一百分。」 时珺眉心轻拧了下,有些不太相信,「可阿姨好像不太高兴。」 秦匪的笑意微顿了下,继而将她的脑袋扣进自己的怀里,「怎么会,她只是身体不好,医生让她不要情绪太大,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你的。」 时珺听着他沉稳有力地心跳,没有说话。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 秦匪原本在老爷子那里心思重重,眼下抱着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和自己相同味道的时珺,心里只觉得一片宁静柔软。 只是这份宁静也不过维持了三分钟,随后就听到怀里的人语气很是平静地一句:「你知道我小时候在时家学的最快的是什么吗?」 这时候的秦匪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什么?」 「看人脸色。」 时珺的这四个字瞬间像是尖刀砸进了他的心里。 他勐地睁开眼睛,低头朝着自己怀里的人看去。 就看到时珺那双精緻清冷的眼眸也正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匪的心里一下子不知道该是先心疼年幼时的她,还是先解释一番。 整个人几乎就倏地石化在了那里。 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本还微勾起的笑容早已敛起,忙不迭地解释:「不是的,我妈真的不是不喜欢你,之前她就已经同意我们两个交往了,只不过后来我和她聊了下,意见不合,这才又出了点问题。」 时珺从他怀里坐直了起来,「什么意见?」 秦匪挠了下鼻尖,神色有些古怪道:「我妈这辈子就是从丁家挪进了秦家,一辈子都在后宅里面。她就希望自己找的儿媳妇也这样,那你当然不可能这样,而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所以就这点上不太统一。」 时珺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你会对我说『退一万步』这种话。」 就说他当时在车上的态度怎么奇奇怪怪的,一点都不对。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看着时珺的沉默不言,秦匪心里有些慌,担心她不高兴,因此再次解释:「不是故意想隐瞒你,只是觉得这种问题我来解决就好,没必要你插手。」 可时珺没有搭理,只是问:「她如果希望我一辈子只做秦少夫人的话,那公司怎么办?」 秦匪看她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不免有些犹豫了起来,几秒之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就……交给我……」 这话说出来,就像是变相骗人家产似的。 秦匪都觉得难以启齿。 因此说完之后,他又赶紧补充一句:「但是我没同意,我肯定不要,我一个秦氏就烦了,再来个时氏,头疼。而且我爷爷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一辈子只呆在宅院里做秦少夫人的,绝对不可能答应。」 看他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时珺不禁问了一句:「为什么?」 秦匪看事情都已经说道这里了,再遮掩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把事情都告诉了她。 「其实当年我爷爷就不太同意我母亲进门,就觉得她担不起这个当家主母的责任,但我父亲喜欢,再加上他说秦家由他来担着就好,秦家的女人只需要开心快乐就足够了,我爷爷也就松了口。可谁知道,最后被我爷爷一语成箴,我父亲意外死亡后,我母亲真的扛不起秦家,但那个时候好在我哥在,我爷爷和我哥哥一起扛,秦家也就勉强平安度过了。但……」 提及到这个话题,秦匪的语气就不可避免地沉重了下来。 哪怕这些陈年往事已经过了十几年了,但每次一说起来,还是让人情绪低沉的很。 「但后来我哥也死了,而我那个时候才十几岁,我根本没办法接替我父亲和我哥哥的重担,以至于那十年全是我爷爷一个人苦撑,而我母亲成了一个药罐子,别说去撑秦家了,就是大门都走不出来,所以我爷爷是肯定不同意我母亲的想法的。」 时珺听完了这个前因后果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在饭桌上这样义正言辞的说。 原来不是训诫她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敲打丁茹。 时珺道:「我明白了。」 秦匪看她一脸凝重的样子,忍不住劝道:「所以你别担心,有爷爷在,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时珺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你这样会不会太为难了。」 她虽然和秦匪的母亲没有好好相处过,但看到秦匪这样不安的样子,也能够感觉的出来他夹在其中有多么的艰难。 秦匪一愣,继而心中柔软,忍不住将人紧紧搂入怀里,低低地道:「哪会为难,我只会甘之如饴。」 时珺歪在他的胸膛上,片刻后抬头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秦匪一下子没有跟上她的节奏,顺势低头看下去,就看到时珺那清冷湿漉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什么?」 时珺从他怀里再次坐了起来,神情严肃,「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斡旋。虽然时氏我不会放弃,但是我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稍稍弥补一下她的遗憾。」 小时候她留在时家的时候就看过时寅在婆媳之间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但可以明白时寅那段时间日子不好过。 她不希望秦匪也陷入这样的局面。 所以就想着能帮帮他。 但她这样一脸认真的为秦匪着想的样子,落在秦匪的眼里,比什么帮忙都窝心,当下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道:「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无能把你捲入其中,你不需要看我妈的脸色,你想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讨好的事情让时珺来做。 或许爷爷刚才的确是为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好,可他捨不得时珺受这个委屈。 她原本可以潇洒自在,凭什么因为喜欢自己,就要受自己母亲的委屈。 这对她不公平。 打定主意的的秦匪当下就把原本想要和她说,明天早上陪练这件事给取消了。 什么小心眼,什么不高兴,和时珺有什么关系。 她该睡睡,该吃吃,管其他的做什么。 而在她怀里的时珺压根不知道秦匪此时心里所想的,只是还在担心地问:「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秦匪看她还微微皱着眉,像是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于是故意眯了眯眼,语气里透漏出几分危险地道:「再怀疑的话,我就只能亲自证明了。」 时珺看他那副笑得坏坏的样子,立刻瞭然,赶紧闭嘴,「不用,我信你。」 那乖巧得不行的样子,惹得秦匪开心不已,又把人按在怀里勐亲了两口,随后才道:「我去洗澡。」 然后就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去了浴室。 时珺累了好几天,今天又忙着坐飞机地赶过来,早就累了,脑袋沾在枕头上沾了没多久,伴着水声就一点点地睡了过去。 等秦匪从浴室里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珺已经躺在床上彻底熟睡了过去。 壁灯的暖橘色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让人倍感温暖和安定。 秦匪嘴角微勾了下,立刻放轻了手脚走了过去,替她把壁灯给关上,然后就去了旁边的小书房里开始忙工作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为了弥补之前的甩手走人,得翻倍干活,所以忙得昏天暗地。 要不是今天时珺要来吃饭,他都不一定回秦宅吃这一顿团圆饭。 因此,直到下半夜,他才偷偷摸摸地上了床。 床垫轻微地下陷,身旁的人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有所感应似的,一个转身,就落入了他的怀里去了。 秦匪看着怀里时珺那睡得无知无觉,却对自己丝毫没有戒备的样子,满足的情绪在他心里满满当当。 这可是他花费了两年多、三年的努力才得来的这一拥抱。 真好。 秦匪胡乱地想着,想要再将人紧紧搂着,却又怕把人弄醒,在那努力克制之下手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最终他就就着这样的别扭姿态拥着时珺睡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的时候秦匪就睁眼了,而怀里的人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绵长的唿吸一下又一下的,彰显着她还在熟睡的这一事实。 秦匪随即谨慎把人从怀里松开,一点点地撤离。 见整个过程时珺都没有醒过来,秦匪这才放心。 为了防止她被水声吵醒,他特意拿着衣服出了卧室,去了别的客卧里面洗漱,然后穿好了运动服,就去了前厅。 老爷子早早地已经在院子里做给一院子的树木浇水。 听到脚步声后不由得转过头看去。 结果就看到秦匪一个人。 这让秦老爷子不免觉得奇怪,「她人呢?」 秦匪从厅内走了出来,道:「在睡觉。」 秦老爷子顿时拧起了眉头,「不是让她来吗?你昨晚是不是闹她了?」 秦匪笑道:「没有,难得休息日,我觉得还是让她多睡会儿比较好。」 「那你妈那边……」 秦老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匪就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水壶,道:「我来解决。」 秦老爷子看着这个愣头青一副缺心眼的样子,不免冷笑了一声:「你打算怎么解决?」 秦匪一边浇花,一边玩笑着回答:「就说忙着造孩子?」 秦老爷子一听,当即就对着他的小腿肚就是一脚,「滚你的!你这不是给时珺没事找事嘛!你妈到时候只会觉得丫头不矜持!」 秦匪没做防备,一脚下去踉跄得差点跪了下去,眼看着老爷子还要再来一脚的时候,赶紧连忙投降,「开玩笑,开玩笑,我就说她昨晚上开会开到凌晨,现在正在补觉。」 秦老爷子听到这话后才勉强收回了脚,「那还差不多。」 随即就双手绕到背后,背着手,转身往屋内走去。 秦匪看见自家爷爷就这么走了,不禁问道:「你干嘛去?」 秦老爷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问的是不是废话,我当然是回去啊。」 秦匪拎着浇水壶站在那里,愣愣地问:「不是晨练吗?」 「和你有什么好练的,浪费时间。」秦老爷子说完就一摇一摆地转身去了餐厅等着吃早餐。 只留下一脸懵的秦匪一个人还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个浇水壶,像个大傻子似的在寒风里吹着。 什么叫偏心? 这就是偏心! 这心真的是偏大发了! 哪有这样的! 他熬了半个通宵的工作,早上是咬着牙起来陪老爷子晨练,结果还遭他嫌弃,说是浪费时间! 真的是…… 秦匪磨了磨牙,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浇水壶,跟着一同进了前厅。 这会儿各色的早餐已经全都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 老爷子坐在首位正在看报纸,秦匪坐在了他的下首,没过多久丁茹也来了。 三个人坐定,老爷子就吩咐着开饭。 丁茹看时珺没来,便问了一句:「时小姐人呢?」 秦匪听着那疏离的称唿,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道:「昨晚开会到凌晨,在补觉呢。」 丁茹一听,那张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这样日夜颠倒,对女孩子的身体可不好,这内分泌不调,以后容易不孕。」 说到底,还是担心能不能怀孕,而不是她辛不辛苦。 秦匪嘴角的笑意当下就淡了下来,垂眸道:「现在是公司关键期,她刚上位多忙点,也很正常。」 「那也不能这样熬夜……」 丁茹的话才刚说完,正巧时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爷爷,阿姨早。」 看她这么早就起来了,秦匪有些意外。 倒是秦老爷子看到她这般,笑了下,招唿道:「进来,坐。」 随后让管家赶紧去厨房在多添加一双碗筷来。 坐在那里的丁茹趁着她刚落座,就开口要问:「听说……」 「听说你熬夜工作了?」 结果这话被秦老爷子抢了过去。 丁茹心里虽然不满,但好歹这个问题是问出来了,于是就这么看着时珺。 时珺多聪明的人,一听到这个,就知道是秦匪想让自己睡懒觉,替自己打马虎眼,当即点了点头,「嗯,有点忙。」 秦老爷子似有瞭然地嗯了一声,道:「那就快点吃,吃了再去补个觉。早知道你工作这样忙,就不该让你这样赶来赶去的忙一场。」 一句话,硬生生地就把责问变了个味。 让丁茹那番话只能重新憋回喉咙里,憋屈至极。 而不知这其中真是含义的时珺还在乖巧回答:「还好,不算太累。」 结果被秦老爷子又是一顿指桑骂槐地训斥,「累就累,没必要遮遮掩掩强撑,这是家,又不是在做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那么多规矩。」 时珺赶忙应下,「知道了。」 这一番连消带打,丁茹算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她知道,老爷子这是摆明了说给自己听,让自己闭嘴。 当下不再吭声了。 只是那张脸色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784臭不要脸的亲亲老公 一顿早餐结束,老爷子照例去了书房写字。 顺便,把时珺也给带走了。 只留下丁茹和秦匪两母子在大厅前。 没了老爷子和时珺,丁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脱口就是一句:「你们既然不希望我在这里说话,那你们把我弄来干什么。」 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想要昏昏欲睡的秦匪这会儿陷在沙发里,闭着眼,带着几分睏倦的声音,迷迷煳煳地回答:「谁不让您说话了,我这不是留在这里听您说话吗?」 丁茹冷哼了一声,「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不就是想替她多说几句好话,多打一些圆场。」 什么晚上熬夜通宵忙工作,都是假的! 一看就是为了帮时珺遮掩早上睡懒觉。 秦匪闭着眼慢慢地笑了起来,「我哪里需要说好话,她本来就很好啊。」 丁茹看他那护犊子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不满,「好什么!你别以为我天天待在郊区养病就什么都不知道!我特意让人去查过,她一点都不好!什么弒父杀母,谋夺家产,我全都知道!」 坐在沙发上的秦匪倏地睁开了眼,只是那黑眸里没了笑意,全是黑沉,「哦,那又如何?」 丁茹看他那副严阵以待,随时相护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又如何?她野心勃勃,心狠手辣,难保将来不会有一天弄死你这个枕边人,抢夺秦家的家财!」 秦匪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立刻重新靠回了沙发上,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你既然知道这些,那肯定也知道她童年过得悽惨难熬,朝不保夕吧?」 丁茹一噎。 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 关于时珺的事,时珺上位之后没有特意封过嘴,因为她向来不在乎这些名声和形象的,所以南边的圈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时珺身上那点事。 什么天生反骨,童年不幸,能力卓群,城府深沉之类的,她都听说过。 坐在那里的秦匪看着她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轻扯了下,道:「都说有前因才有后果,是他们一心想要致她死地,她不过是自保而已。怎么,这年头自保都是错了?」 丁茹看他这么护着,不甘示弱地反驳道:「那谋夺家产呢?这可没有什么前因后果了吧!」 秦匪讥讽地一笑,「她父亲想扩大时家,就打算卖女儿,结果被时珺反击,最终保不住自己和时家,这叫自食恶果,活该。」 如此明着偏心,丁茹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家儿子的态度。 眼下就是时珺杀个人,他都会递刀! 「你这分明就是有意护着她!」 秦匪听着丁茹那提高了几分的声音,不由得将脸上的笑意缓缓敛起。 他正襟危坐,神色就此肃了下来。 对面的丁茹看到儿子突然一改态度,心里的神经线禁不住绷紧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秦匪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就是有意护着了?那些人说她弒父杀母,可如今这两个人都活着,倒是时珺几次死里逃生,她父亲冷眼旁观,亲眼看着她跳崖,摔断了肋骨,差点救不回来。还有人说她谋夺家产,可那时氏的牌子到底还是挂在那里,不仅没有被贱卖,甚至还被时珺发扬光大,如今那势头就连江暮韫都得掂量一番。最后再说那些董事们,她也没驱赶一个,就算有离开的,她也是给足了养老钱,送他们走的。我不明白,这些事实摆在那里,怎么就成了她不好了?」 秦匪有理有据地一番话,顿时说的丁茹哑口无言。 「我……」 秦匪再次道:「妈,你不能被外界那些有心抹黑她的人给带跑偏了。」 丁茹被他说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卡壳了半天,最终只能不甘心地憋出了一句:「总归是你有道理!」 秦匪看她就此败下来,这才勾起唇角,笑了,「不是我有道理,而是这件事本身就是她占理。」 丁茹哼了一声,「既然都占理了,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和她说话!」 「冤枉啊,我们哪儿是不让你说话啊,明明就是爷爷喜欢的紧,没看到就写字都带着她?」秦匪脸不红心不跳地就把锅甩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反正他知道,自家母亲是绝对不敢对爷爷有任何不满的。 果然,一听到爷爷两个字,丁茹的神色立刻就缓了下来,最终只能小声嘀咕了两句,「真不懂她到底好在哪儿,值得你爷爷和你都那么喜欢她。」 「她好在,为人真实,从来不弄虚作假。」秦匪见丁茹的态度有些缓下来,趁热打铁地说了一句:「妈,她前二十年过得很苦,很艰难。如果把她的经歷放我身上,我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心胸,她的亲生母亲可是被那亲爹和继母活活弄死的,所以别对她太苛刻了。」 这话让坐在那里的丁茹惊悚不已,「她亲生母亲是被……弄死的?」 秦匪点头,「是啊,听说是那个继母把人弄进了精神病院,活活折磨疯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时珺的母亲当初根本是被她那个禽兽父亲酒后逞凶的,要不是他,时珺的母亲应该是和自己的男朋友结婚生子的。」 丁茹虽出身不是特别高,但家里多少是干净的,后来别提进了秦家,秦家的家风更是不允许闹出这些脏事儿,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这是头一回听到,豪门里的脏事儿。 听得背后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只觉得可怕不已。 看到自家母亲已经成功被吓到了,秦匪这才伸手握住了她,道:「时珺从小就没亲人在身边,如今好不容易有我,我不想让她难过。」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丁茹动了动唇,最后还没再吭声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气氛融洽。 丁茹趁着他们没说话,试探性地开口:「时小姐对于咱们北方的饭菜还习惯吗?」 时珺点头:「挺好的。」 坐在对面的丁茹看着老爷子和自己儿子没阻拦,便微笑着继续道:「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说,别客气。」 时珺再次点头,「我会的。」 「听阿匪说,你现在忙得很,要注意身体啊。」 「好。」 「正好趁着这两天节假日,就让阿匪带你去逛逛。」 「嗯,我会的。」 秦家爷孙两个人看丁茹没掉链子,互相看了一眼后,就继续低头吃饭了起来。 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刚放下心来,下一秒丁茹的链子就掉了。 「时小姐眼下管理着偌大的集团,不知道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这句话一出,秦匪夹菜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 还没等他想好,时珺已经开口说道:「我没在学校读过书。」 丁茹的笑脸一僵,「你……你没读过书?」 时珺看她似乎是误会了自己,平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没在学校里读过,但是家里有请老师来教。」 「哦,原来是家庭教学啊。」丁茹那眸子忽然变得复杂难言,不过想了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那也挺好的。」 只要读过书就成。 至于进学校…… 没进过就没进过吧。 之前还以为她在时家遭受迫害太多,导致连书都没读过。 现在听到时珺这么一解释,想着大概是那对「父母」不想把她拿出去丢人,所以就在家里教课。 也行吧。 反正只要读过书,懂些道理,那就成。 女孩子嘛,也不需要有太大的才学,只要有德行,懂道理,不给秦匪找麻烦,已经可以了。 丁茹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随即再次开口询问道:「那你打算在这里休息几天啊?」 时珺如实道:「明天晚上就走,后天要上班。」 秦老爷子听到这话,不禁开口道:「那明天晚上吃了饭再走?」 时珺果断应了下来,「行。」 坐在对面的丁茹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你们这样一直分隔两地也不是个事儿啊。」 秦匪怕自己母亲接下来又要说什么回家相夫教子之类的话,于是赶紧抢话:「放心吧,不会一直都这样的,这只是暂时的。」随后就很快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我打算带她回公馆那边住。」 果然,丁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开了,连忙问道:「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来?我都还没有和时珺好好聊过呢,你怎么就把人给带走了。」 秦匪心想,要是再留下来,指不定到时候又要聊出问题来,还是把人赶紧弄走的好。 所以他正准备找藉口打发丁茹。 结果谁能想到时珺这个时候拆他的台,道:「阿姨想和我聊,那我就继续住这儿好了,没关系的。」 秦匪看她那没心没肺,浑然不知的样子,不禁心里都气笑了,但说话的时候却转了个弯儿,「你倒是挺向着我妈。」 这话明着是在说她,可暗地里却是为时珺做铺垫。 果然,丁茹听到这话后,顿时笑了起来,「臭小子,就你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没良心。」 秦匪自然是得寸进尺地凑到她面前,戏嚯道:「你承认这是您媳妇儿了?」 丁茹一梗,随后轻斥道:「你少在这里给我偷换概念。」 就这样,一顿饭在秦匪有意无意地中坦然度过。 老爷子今天早上起得早,下午还带着时珺,没午睡,到了晚上就有些撑不住了,于是早早地就回房休息了。 只留下了秦匪母子和时珺。 荣嫂立刻端上了茶水和点心,一旁的秦匪见了,正好对时珺介绍道:「这是荣嫂,上次我给你带的饭菜,就是她做的,你不是说好吃吗?下次让荣嫂再给你做几个。」 荣嫂听了立刻高兴得连连道:「时小姐喜欢吃我做的菜啊?那感情好,下次我给时小姐再做几个拿手好菜。」 时珺非常客气地道了一声,「谢谢荣嫂。」 原本秦匪不过就是想给时珺介绍一下,好拉拢熟悉下荣嫂,将来也好让荣嫂帮忙说说话。但谁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一句,却惹来了丁茹的一句:「荣嫂的确做得一手好料理,我当初还向她学习过呢。时珺会做饭吗?」 瞬间,秦匪心头警铃大作。 眼看着时珺要开口:「我……」 秦匪马上抢答道:「她会,前段时间都是她做早餐,特别棒。」 时珺听到这话,不由得看了一眼秦匪。 他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特别棒这三个字的。 这么撒谎,真的好吗? 而此时的丁茹却在听到这话后非常惊喜,「真的吗?那挺好的,有空我也要尝尝时珺的手艺。」 厨艺不错,这一点让丁茹心里加分了不少,以至于时小姐的称唿立刻就转变成了时珺。 听上去立刻变得亲热不少。 有了厨艺这一个聊天方向,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就丰富了很多。 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丁茹在说,时珺在一旁附和。 因为,她……压根不会做饭! 她除了点头之外,并不能说出点其他的。 好在秦匪看在眼里,时不时地插上两句话,这才勉强打了圆场。 等到聊了大半个小时,丁茹这才在秦匪的提醒下面带笑意地回了房间。 临走前,还一再的和时珺表示有空一起做点心,看上去是真的挺满意时珺这一点的。 等人一走之后,时珺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倒在了那里。 秦匪看了之后薄唇扬起,「怎么,才说了这么久就累了?以前看你开会都没这么累。」 「那不一样,开会是聊正事,这个是骗你妈。」时珺心累地倒在沙发上,神色中带着几分怨念,「你为什么要说我做饭好吃?」 天知道她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刚才丁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全程战战兢兢,什么高筋面粉、中筋面粉、低筋面粉,她听得云里雾里,除了扯着笑应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一边听,一边心里嘀咕,这面粉就面粉了,怎么还分高中低呢? 难不成越高级得口感越好吗? 后来听到丁茹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哦,不是基本越高越好吃,而是高筋面粉蛋白质含量高,筋度高,可以制作比较有嚼劲的面包和面条。 而低筋面粉没有筋力,做蛋糕什么的就松松软软,特别好吃。 她被变相得上了一课,却还要做出一脸对对对的样子,心里别提心惊胆战了。 这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了,居然还被秦匪给笑了,「我不过是随口打个圆场,谁知道她就真的放在心上了,而且还成了你的加分项。」 时珺看他把自己推进这个坑里,还一脸无辜好笑的样子,忍不住就磨了磨牙,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下次真和你妈妈一起做饭?」 就凭她这个盐糖都不分的人,到时候肯定会穿帮! 但秦匪却半点无所谓,甚至还厚脸皮地说:「没事,反正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就是婚礼现场了,难道她还能让你这个新娘跑去厨房和她切磋厨艺吗?」 时珺听着他的话,冷哼地道:「你想的倒是挺美。」 秦匪凑到了她的身边,狭长的眉眼里蕴着笑,「我早说过了,我想的一直都挺美啊,我还有想的更美的,只不过没和你说而已。」 时珺懒得搭理他,只是靠在你沙发上,闭着眼休憩。 秦匪看她眉眼间真的透着几分的疲倦,不免问:「真这么累啊?」 「嗯。」 秦匪看了,到底还是心疼的,「都说带你回公馆了,结果你非要留下来,受罪了吧。」 说着就上手给她揉起了肩。 时珺睁开一条隙缝,睨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了?」 秦匪冲着她咧嘴一笑:「为了你亲爱的老公。」 时珺:「……」 臭不要脸。 785励志的时总 秦匪到底还是捨不得时珺这么累,第二天一大早他在吃早餐的时候,趁此机会就对自家爷爷和母亲表示,时珺公司那边有点事,需要提早点回去,就带人走了。 晚上那顿饭终究没有吃上。 秦老爷子对此倒是还好,因为他心里多少知道秦匪这是不想让时珺和丁茹多凑在一起,所以提前把人带走了。 倒是丁茹在知道时珺要走,多少有点捨不得。 毕竟昨晚上两个人聊厨艺的时候,小姑娘半点没有不耐烦,看上去真的挺喜欢厨艺的,和自己也算是趣味相投。 这可真的是不错。 毕竟这些年就连申宝儿这个经常来陪伴自己的人,每次听各种做菜的话题时都是要么坐不住,要么就是岔话题,完全不愿意听。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听的,她还真多少有点喜欢。 可惜,时珺到底不是申宝儿这种千金小姐,每天闲着就是购物、聚会。她还是一家公司的掌权人,每天忙得连人都看不到,哪里能天天留在这里和她聊厨房这点事。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珺被秦匪给带走了。 临走前她还叮嘱着时珺有空就回来,尝尝荣嫂的厨艺,再陪自己多聊聊天。 这态度上的转变别提多快了。 不知昨晚情况的秦老爷子顿时惊到了。 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甚至怀疑自家的儿媳妇儿是不是吃药吃煳涂了。 怎么就一晚上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倒是秦匪笑眯眯地替时珺接连应下,然后冲着秦老爷子得意地挑了挑眉,就带人走了。 那欠揍劲儿让秦老爷子没好气地嗤了一声。 德行! 随后就懒得搭理他,背着手,转身就回了屋子里。 只有丁茹还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两个人手牵着手地离开。 站在一旁的荣嫂看见了,便笑着道:「夫人这是捨不得了啊。」 昨晚上她就在房间里念叨着说时珺,说她竟然会厨艺,真是难得。 今早上看人家要走,又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人离开,显然是上心的样子。 「难得有个女孩子能够这样静得下心和我聊这些的。」丁茹嘆息了一声,心里直接的可惜。 要是昨天下午就能聊上一聊,说不定晚上还能吃到她做的饭菜呢。 荣嫂也点头,「是啊,真的挺难得的。到底是一家公司的总裁,心静得下来,比宝儿小姐的抓耳挠腮可好了不知道多少呢。」 丁茹笑了笑,脑海里不免想到以前申宝儿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差点把厨房给点着的事,不过到底留在自己身边多年,还是有心护着的,「宝儿也有宝儿的好。」 荣嫂看她还是心里惦记着申宝儿,神色顿了顿,继而笑着道:「是,不过宝儿小姐适合做夫人的女儿,撒娇嗔怪,孩儿姿态。可要说当家主母,还得是时珺小姐,沉稳,内敛,感觉有种大家的气度,配得上咱们少爷。」 这一番话让丁茹也觉得似乎是这样。 申宝儿在自己身边长大,她是最知道这孩子的心性。 的确小女儿姿态的很,要当秦匪的妻子,以为她的家室或许可以,但如果像老爷子所说的那般,当秦家的主母,要扛起秦家,她的确不适合。 她那性子,太过娇弱,不经事,说不定最后弄巧成拙得反倒把秦家弄了个分崩离析。 那到时候她可就成了秦家最大的罪人,死了之后都没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当年出事的时候,还好老爷子还活着,咬着牙硬撑了下来,可接下来呢? 老爷子到底是老了,没个有能力的当家主母来扛,难道让她这个残破的身子来扛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思就渐渐转变了。 于是,许久后,感慨了一声道:「要是她能处理好时氏,嫁了人,不东奔西跑,然后再给秦家生两个孩子,让秦家开枝散叶,我也就随便他们了。」 这话里分明是妥协退让的意思了。 这让荣嫂略有些意外,「那您是同意了?」 丁茹轻哼了一声,言辞里带着几分的负气,「同不同意还不都是一样,难道那臭小子还能听我的不成?总归是儿大不由娘。」 身边的荣嫂听到这话当即笑了起来,「这话说得,他不听您的还能听谁的,您可是他母亲大人啊。」 丁茹才不相信这话,「还大人了,我现在就是被他煳弄着的老人。」 荣嫂听禁不住在那里抿着唇笑。 片刻后,丁茹才收回了目光,说:「行了,回去和老爷子也打声招唿,我们也该走了。」 顿时,荣嫂的笑容微滞,「夫人不留在宅院里吃个午餐吗?」 丁茹摇了摇头,「不吃了,我留在这里也留了两天了,该回去了。」 荣嫂知道,这些年老爷子对于夫人总归是不太满意的。 特别是老爷子特意找时珺这样一个能干的女孩子认做孙媳妇儿,就足以说明,他对于丁茹的态度了。 所以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搀着丁茹回了屋内,去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唿。 老爷子自然也不会挽留,嗯了一声,说了两句叮嘱的话,就让她走了。 听着车子引擎响动,并且开走的声音,站在书房里的秦老爷子手里的毛笔因为长时间的悬停,一滴墨水就此低落,晕染出了一片黑色的污渍。 冷冽的寒风吹过,窗外干枯的树枝在日光下影子在纸张晃动。 半晌,他才回过神,将纸张揉成一团,丢在了一旁,重新沾墨提笔。 秦宅里陷入了一片了寒冬冷寂之中。 * 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时珺看着车外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不禁问:「为什么说我有事,不留下来吃个饭?」 秦匪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前方,径直一笑:「你不是怕在我妈面前露馅儿么,那就提前带你出来呗。」 时珺一想到丁茹对于厨艺的热情,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吃不消,于是也就默认了他这一行径,问:「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秦匪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时珺想了想,然后提议,「那就回公馆吧。」 「行。」 「顺便再去超市买点食材。」 「好。」 「再去书店买本菜谱。」 「嗯?」 秦匪有些意外地侧目看了她一眼。 显然没跟上她的节奏。 时珺解释:「既然谎都撒出去了,总得圆回来才行。」 秦匪一听,差点错把油门当剎车,惊道:「你真打算学做菜?」 时珺认真地点头,「嗯!」 秦匪看她那副打定主意的样子,有些急了,「真没必要,你和我妈都见不到几回,何必为了这那么仅有的几回,就去学这个啊,你有时间还是多看看金融书才是。」 可时珺却说:「都看,都学。」 秦匪:「……」 他觉得这坑不是给时珺挖的,倒反倒像是给他自己挖的。 本来公司里的活儿就忙不过来,她既要学金融,还要学厨艺。 那最后还有时间分给自己吗? 失策啊,失策! 秦匪自掘坟墓,却又没办法,看她这么坚持,最终只好先将开去了书店,陪她去买了几本菜谱。 什么一百道家常菜,还有速成大厨,以及各种舌尖上的菜谱,菜餚大全等等一系列的书。 眼看着她就要把这才菜谱都要搬空的架势,秦匪这才不得不制止,表示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学习还是要循序渐进来比较好,接着就不由分说的把人给拉倒了金融那一栏,给她买了两本书。 然后就去柜檯付了钱,拉着人赶紧去了超市买菜。 谁知道时珺那么好学,去超市的路上坐在车里就开始翻开起了书,并且勾选了几个基础菜餚。 并且拿出手机开始记录了起来。 秦匪看她在车内看书,有些不贊同地道:「不用这么急,回家之后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在车里看书坏眼睛。」 「不是,我在列等会儿要买菜的单子。」时珺头也不抬地回答。 秦匪一噎,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等会儿回去就要开练了?」 「嗯。」 秦匪:「……」 好了,这下连仅有的独处下午时光也没了。 唉,真是自作孽啊。 秦匪在心里默默嘆了一声,脚下一踩油门朝着最近的一家超市而去。 按照时珺列的菜单子,两个人在里面逛了好几圈,大包小包,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秦匪手里拎着各种袋子,带着她就回了公馆里。 公馆的还是一如过往,窗明几净。 秦匪放下了东西之后,就给她倒了杯水,让她休息休息。 不过时珺只喝了一口,就挽起袖子打算进厨房。 秦匪看着她那架势,心里就止不住的慌。 上次做个早餐只是煎了个蛋,这会儿要真刀真枪的实干,他不免有些担心,因此提议,「要不然今天就先学个炖蛋吧?也挺好的。或者蛋炒饭,也行。」 时珺看他专门挑那些小孩子都能做的东西,蹙眉道:「你看不起我?」 被看穿的秦匪也不尴尬,甚至还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怎么能是看不起你呢,你不懂这做饭啊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难的,就说这个蛋炒饭,蛋和饭要粒粒分开,那就是最好的蛋炒饭。」 可时珺半点不上当,只是道:「那也只是个蛋炒饭,我想吃肉。」 秦匪:「……」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姑娘可是食肉性动物。 无肉不欢的很。 贼心不死的他转而道:「那就肉炖蛋,也很好吃。」 反正就是说白了就是不想当她在厨房里大动干戈。 时珺哪里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图,很是坚定地说:「我不想吃蛋,我想吃尖椒炒肉,洋葱炒牛肉,以及可乐鸡翅。」 嗯,有素有荤,这菜色真是不错。 秦匪心里嘆了一下,最终还是随了她的心思,拎着这些东西去了厨房让她大显身手了起来。 不过小姑娘虽然对厨房陌生,却很懂得怎么学习。 她将那几道菜全都细细地看了一遍,又把厨房里的那些调料也都挨个闻了下,看了下,记住它们摆放的位置,以免到时候找不到后反而把场面弄得乱七八糟。 接着就开始撸起袖子开始先把菜都给洗了,然后打算切好放在盘子里备用。 一开始真的挺像模像样的,只是这个大厨的姿态没保持多久,很快就洋相百出了起来。 到底是没好好学过,基础知识储备不足,在切洋葱的时候被辣得出眼泪,下意识地就要去抹眼泪。 站在身后一直盯着她的秦匪见了,赶紧第一时间就要呵止她:「别摸眼睛!」 可惜,还是晚了半拍。 就看到时珺用手背一抹之后,立刻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嘶——」 秦匪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上前,第一时间将她的刀放下,把人拉到了水龙头下,用温水给她沖洗眼睛。 沖了整整三分钟,他才把人给拉了起来,用纸巾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辣得眼睛疼。」时珺被辣狠了,眼睛通红一片,全是红血丝,看得人都心疼。 秦匪还是担心不已,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再用水沖一会儿就成。」时珺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感觉到辣意,就俯身拿着花洒要再沖。 秦匪看她手还没有洗,要再碰,肯定又得辣的眼疼,赶紧把花洒拿走,「别动,你的手不能碰,我来。」 就这样搂着她又断断续续地沖了十几分钟,时珺的眼睛总算辣意退去。 「够了,已经好多了。」 秦匪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但看她擦干了脸,还想去拿菜刀,不禁道:「咱们还是别做了,这家里有个人会做饭不就成了,干嘛非要学这个苦差事,弄得差点眼睛都毁了。」 可时珺却摇头拒绝,「不行,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秦匪:「……」 这理由真的是……好励志。 秦匪看她这么坚持,也无话可说,只能退到一边,但精神却打起了十二万分,就怕她又一不小心闹出什么差错。 但还好,切菜这个进程因为吃过洋葱的亏,所以接下来的她格外小心。 特别是切辣椒的时候,再也没拿手碰过眼睛了。 但绕过了这个坑,却避免不了下一个坑。 等真的开始炒菜地时候,油温一热,辣椒全都倒进去,辣椒素经过热度全都腾升而起,很快呛人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咳……」 「咳咳……」 「咳咳咳……」 随着咳嗽声越来越频繁,站在不远处的秦匪赶紧上前把人隔开。 时珺就这样站在他身后连咳带泪地折腾了一顿之后,才开口道:「这辣椒炒起来怎么这么熏人?」 秦匪连忙将火势关小,打开抽油烟机,笑着道:「你以为呢。」 随后翻炒了一下,就发现锅里的辣椒已经黑了大半,显然是刚才时珺的火开太大了,烧过了头。 秦匪心想着,这下小姑娘总算泄气了吧? 结果…… 并没有! 「再来!」 面对时珺这般倔强,秦匪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她向来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要她真的心悦诚服地低个头那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一个上午厨房里面鸡飞狗跳,锅碗瓢乒里乓啷的作响。 一开始秦匪还心惊胆战不已,在一旁帮衬,后来看着时珺那手忙脚乱的样子,竟渐渐觉得有些趣味了起来。 要知道,她想来胸有成竹,心有成算的,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 实在是难得。 索性就靠在冰箱上,就这么看着。 786秦匪这条老狗 就在这样磕磕绊绊中,时珺的那几盘菜总算是出锅了。 几个菜里面除了一个辣椒炒肉还行,洋葱炒牛肉和可乐鸡翅,皆以失败告终。 牛肉没敲打过,咬下去就像是一块橡胶,可乐鸡翅煎得有的时间太长焦了,有的则是太嫩,再用酱油收汁时,所以鸡翅上全是苦苦的焦味。 时珺看着自己那一堆失败品,一度怀疑这些东西给狗吃,狗会不会吃这个问题。 结果还没有丢给狗吃呢,坐在对面的人已经慢条斯理地开吃了起来。 看着他咀嚼得那么费劲,看着都牙疼,不由得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秦匪一边费力地嚼着一边问:「我哪样了。」 「不好吃就不好吃,没必要硬让自己咽进去。」时珺看着桌上那三道菜,心里实在是备受打击。 没想到她一个拿得下时氏的人,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厨房。 坐在对面的秦匪对此解释:「我只是不想浪费粮食。」 时珺:「……」 看着时珺那张脸再次垮下来,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逗你的,第一次做能做出一道菜,已经很好了,总比我差点把你房子给点着了强啊,你到底没把我的房子给点了。」 时珺:「……」 时珺怀疑他根本就是在损自己。 于是,她握紧了拳头,一脸发奋的样子,说:「我不会放弃的。」 结果把正在吃辣椒炒肉的秦匪给吓得直接呛到,「咳咳咳——」 不明所以的时珺顿时皱眉:「不好吃就别吃了。」 秦匪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但心里却哭唧唧。 这下好日子到头了。 *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秦匪就只好陪着时珺一心钻研厨艺,直到又被时珺餵了一顿她自制的下午茶和晚饭后,这才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捨不得的就把她送去了机场。 而在机场的候机室内,时珺也终于真正感觉到了又是一个离别时刻。 看着身旁一直牵着自己手,却还在手机上忙碌不停的秦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仅有的一个独处时光因为做饭所耽误了。 为此,她等身边的人忙完后,轻握了下他的手,道:「眼下时氏那边快解决了,我应该会在过年的时候,就开始着手京都这边了。」 秦匪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这话里潜台词,然后笑着道:「你确定真的打算要和我合作?」 时珺点头:「当然!」 秦匪看她这么肯定,心里只觉得添了几分的温情。 他知道,时珺做出这个决定,全然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否则的话她一个jy赚得钱就已经是盆满钵满了,哪里需要烧钱干这个。 或者再不济再研发几个app,都比干这个风险值小,何苦陪着自己做这件事。 当下,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行吧,工作既然这么努力,那书也别忘了看。」 时珺没想太多,就嗯了一声,道:「我会努力做菜的。」 「……」秦匪看她一脸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的样子,当即没好气地用食指戳了下她的脑门,「谁和你说做菜了,我是让你多看看那几本我给你的关于金融方面的专业书,时氏大部分都是实体行业,里面的内容有很多都涉及的到,你可以看看。虽然你有专业人在为你打理,但是你自己也必须要懂才行。特别是财务,你必须得精通。有道是,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免得被人煳弄,明白了吗?」 秦匪知道时珺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培训,在这一块肯定是弱项,所以想让她多看看,多学习学习,这样才能在掌舵时氏的时候更加的信手拈来。 可她倒好,脑子里全想着菜餚,简直就是不求上进。 看着秦匪那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时珺这会儿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白了。」 那回应得叫一个乖巧。 可秦匪却随后道:「至于做饭,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进厨房。」 这下乖巧的形象破功了,就看到时珺立刻昂起头,略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凭什么!」 秦匪也非常理直气壮,「我怕你把房子给点了,我到时候来不及过来救人。」 时珺很是不服输地说:「我又不是你。」 但秦匪却很是霸道的一口拒绝,「不管是不是,都不可以进厨房做饭。」 时珺看他这样无理取闹,自然是不会就此听之任之,她当即辩驳,「我之前做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啊。」 秦匪对此表示:「我在的时候,你就是把屋子点了都没问题,但我不在,你就不可以。」 时珺:「……」 这算什么见鬼的逻辑! 时珺内心十分的不爽,于是她就把丁茹给搬了出来,「那我这样到时候怎么和阿姨聊啊?」 秦匪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道:「纸上谈兵就可以了,不需要实战经验。」 时珺:「……」 看身边小姑娘顿时不吭声了,怕她真的在生闷气,于是秦匪很快转了个态度,因为他知道小姑娘吃软不吃硬,所以立刻道:「如果连做饭你都会了,那还要我来干什么?我这两年的厨艺不就白费了。」 坐在那里的时珺看他徒然的转变,哪里不知道这傢伙真实的意图。 两个人待在一起已经两年了,对方心里那点小九九,彼此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时珺看他想来软的,因此心念一动,故意平平来了一句:「要你来生孩子。」 身边牵着她手的秦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笑意滞了下,就连握着她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随即就听到他倒吸了口凉气的声响,然后也顾不得这里是机场候机室,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刻意压制的语气里是耐不住的灼热,「要不然明天走吧。」 说完之后腰腹轻顶了下。 本来因为拥抱,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靠在一起,所以身上任何细枝末节的变化都能非常明显的感受到。 时珺扬了扬眉,感觉到了那存在感十足的存在。 然后轻笑了起来,伸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头和他接了一个吻。 秦匪对于她的热情很是意外。 不过还好这里是vip室,各自都有单独小小一间,所以这里并没有人在看,只有一个监控在那边,他特意挡了下,就十分放心的和她接起了吻。 时珺的态度格外的主动。 主动得秦匪都不免变得有些气息乱了,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一方面他希望时珺能再主动点,一方面他又惦记着这里是公共区域,那里还有监控在盯着。 离别吻还在可行范围内,可再往下可就是禁止画面了。 所以理智和情感拉扯着他的神经线。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让这两个监控给关闭,他从了时珺的瞬间,突然就感觉自己被轻轻一推,然后整个怀里就空了下来。 秦匪的大脑这会儿因为太过激烈的运转,如今被时珺冷不丁的推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傻唿唿地看着她。 站在那里的时珺勾了勾唇,往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说了一句:「想得美。」 秦匪愣了愣,继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当即气笑了。 不过看着眼前的姑娘,机场里灯火通明的光亮照在她身上,背后的落地窗有飞机降落,跑道上的灯光透进来,她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看得人心头温柔一片。 相较于两年前他们见面时,小姑娘眉眼间多了一抹活色生香。 这才是她应该原本有的样子才对。 秦匪就这样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她,西装有些皱巴,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地笑。 这大概就是她在闹,他在笑,最好的诠释吧。 秦匪心想,要是这样一辈子那多好。 然后下一秒就趁着时珺不注意,勐地起身,就跨步上前一下子就把人给拽住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速度太快,时珺一时没防备,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就被困在了他的怀里,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戏嚯地声音,「真的想得美?嗯?」 那低低哑哑的震动透过胸膛传来,时珺只觉得一阵危险袭来,当下道:「这里是公共场所。」 秦匪却无所畏惧地再次轻笑了起来,「我要他们关个监控,也不是不行。」 时珺:「……」 该死,她忘了这傢伙在北边的地位了。 别说关个机场监控了,就是关了机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时珺心里略微有一点点的慌,但脸上却努力镇定着提醒:「你这样可有损形象。」 秦匪厚颜无耻地一笑,丝毫不在意,「在自家媳妇儿面前要什么形象。」 「什么自家媳妇儿,你别乱说,小心我说你耍流氓。」时珺企图用威吓想要吓退他。 可问题是,秦匪是那么容易吓退的人吗? 显然不是! 「哦?不是媳妇儿吗?那你刚和我生孩子。」秦匪恬不知耻地把人死死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不如,就地生米煮熟饭,好不好?」 语毕,微凉的薄唇就轻轻吻了下她修长的脖颈。 那温度激灵得时珺浑身一颤。 然后就像小猫似的,各种拒绝挣扎,「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有辱斯文。」 谁料秦匪低笑个不停,继而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像是有心磨她似的,道:「有个词,叫斯文败类。很荣幸,我就是。」 「……」 时珺感觉这下是真的玩大发了。 当然,真的是情到浓时她也不是那么牴触,但…… 但机场这么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地方,真的好吗? 时珺挣扎了两下,可秦匪像是吃定了她似的,摁住她,就是不放手,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跑不脱了。 因此,只好闭着眼睛,满脸抗拒地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秦匪看着她那副壮士扼腕般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越来越盛,嘴角的弧度也变得越来越深。 他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磨人的小姑娘。 最终还是心软决定不逗她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一句句地开始叮嘱了起来。 「记得要想我。」 「不许再骗我。」 「每天给我打电话,报备行程。」 原本还以为他要逞凶的时珺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发愣。 直到过了三四秒之后,她才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神在白炽灯的光线下显得懵里懵懂的很,「你……」 「今天就暂时当回斯文人吧。」秦匪贴了贴她的面颊,就松开了她。 时珺怔了下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却又反手搂住了他的腰,静静地抱着她。 秦匪没想到小姑娘还敢主动。 但过了几秒见她没什么动静,知道她就只是想抱一会儿,便也反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两个人相拥了片刻。 vip候机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十分安静。 直到地勤敲门表示可以登机了,秦匪才松了手。 「路上小心,别让我担心,知不知道?」 时珺点头,「知道了。」 秦匪揉了揉她的头髮,嘴角含着笑,「过年前我会去接你的。」 时珺皱眉,「你那么忙,还是算……」 可秦匪却坚持,「我去接你。」 时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好。」 「去吧。」 把人送完了之后,秦匪就坐车回了秦宅。 这会儿才八点多,老爷子还没有睡,正在书房里打谱看棋呢,管家说秦匪来的时候,还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人拎着一个小保温盒,从书房外走进来的时候,他才确定秦匪是真的来了。 只是…… 「大晚上的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还拎着一个饭盒。怎么着,是在外面没吃饱,打算来我这里再蹭点饭?」秦老爷子有些不太懂他这个操作,不禁放下了手里的棋谱,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秦匪笑着将手里的保温桶提了提,说:「不是蹭饭,是送饭。」 秦老爷子还是有些没搞懂,「送饭?」 秦匪嗯了一声,「时珺做的,你要不要尝尝?」 秦老爷子听到后,连忙将准备摘下来的老花镜重新给带了回去,「那丫头会做饭?你开什么玩笑!她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秦匪挑眉,「你怎么知道?」 提及这件事,秦老爷子就哼笑了一声,「我当年和她躲在她别墅里的时候,还都是我给她做的呢,不然我和她估计得饿死在那房子里。」 秦匪似有瞭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转手就将保温桶放到了一旁,没有再递上去。 秦老爷子坐在那里假模假样地看了几眼棋谱,见他坐在对面,真没有送给他吃的意图,心里不禁啧了两声,这臭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 等了几分钟,看他真没有给自己的意思,秦老爷子有些耐不住了,轻咳了两声,招了招手,像是大发善心地说了一句,「拿来给我看看。」 秦匪笑了,「你不是狗都不吃吗?」 秦老爷子嘴硬地说:「我看看她现在的手艺,我这是牺牲自我,大义的行为,懂不懂!」 说着也不等秦匪递过来了,直接坐直了身体把那个保温桶给拿了过来。 一打开,里面一个个白嫩嫩的糰子,煞是可爱。 他有些搞不懂,「这什么?」 秦匪提起这个就笑,「这是她花了一个下午做的糯米糍。」 秦老爷子也不懂什么糯米糍不糯米糍的,他只知道这是用糯米做的。 因此从里面拿了一个就往嘴里塞。 结果这一塞,一咬,汁水四溢,瞬间一股酸味充斥整个口腔! 787果然还是女孩儿好 当即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都闭紧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糯米糍里面一般不是放豆沙就是芝麻之类的,结果…… 里面是一颗大草莓! 这么冷的天,吃个冷草莓,还这么一大口,可想而知有多冻人了。 当然了,冻人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 「她这是选的什么草莓,酸的我牙都要掉了!」 秦匪看着自家爷爷酸得五官全都皱巴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包子脸,意外之余实在是太过好笑。 并且笑的时候还不忘记给老爷子倒杯热水,怕他吃凉得到时候感冒。 等到他递过去的时候,秦老爷子愤愤地恨不能把水直接破他一脸,「笑笑笑,笑个屁!」 然后就连灌了半杯水,才把那酸劲儿给沖淡了。 坐在对面的秦匪轻咳了两声:「不是你说要牺牲自我,为求大义吗?」 这其中的调侃就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被损了一把的秦老爷子顿时就随手拿起一颗棋子朝他丢了过去,「滚犊子!」 秦匪当下头一歪,成功避险,脸上那叫一个得意。 秦老爷子简直不想搭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水,「咕咚、咕咚」地给灌了下去。 秦匪看他那夸张的样子,实在是好奇这草莓是有多酸。 今天下午时珺做了两种,一种草莓的,一种是猕猴桃味的,只是猕猴桃被她剥得坑坑洼洼,,所以时珺命令他全都给吃完了,吃得他再也吃不进半个草莓味的,以至于草莓味全都保留了下来。 当时他吃奇异果的时候觉得还不错,糯米糍外表软糯,有韧劲,连的水果也很甜,吃上去口感不错,两个人就一商量把草莓味的分成两份,一份给爷爷,一份给自己母亲。 让他们也都尝尝。 结果看老爷子这样子,索性拿了其中一颗咬了下去。 结果这一口咬下去,他立刻觉得老爷子没夸张。 真的是…… 酸掉牙! 这草莓买的时候看上去一颗颗又红又大又饱满的,十分的诱人想吃。 怎么真吃进嘴里酸得眼泪都想流下来呢? 不过为了小姑娘的面子,秦匪觉得不能让老爷子看笑话,所以决定……忍了! 他神色淡定,心里实则泪流满面的将手里那半个糯米糍一口口地给吞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因为实际感受过,所以眼下看着他这样面不改色地吃了一整个,忍不住捂着牙,问:「你不酸吗?」 秦匪点头,「还行。」 秦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为了爱情,连味觉都被失去了,当场给了他一记白眼。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不会就是现场吃东西给我看吧?」 秦匪忍过了那一阵酸之后,这才言归正传地回答:「也不是,主要是和你聊一下,现在数据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要把重心放在那边,秦氏可能得需要麻烦您多留心着点。」 秦老爷子原本听前半段的时候,心里还止不住地担心,这数据做完了,那就要开始真的进入正式实验阶段了,那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失败了倒也没什么,但要是成功的话,那再下一步就要实际操作了,这事儿要是让丁茹知道,估计又得是一场地震。 但随后听到他毫不犹豫地公司丢给自己之后,他当即是底明白过来了,冷哼了一声,「合着送吃的是假,让我干白工是真。不干,我这么大年纪了,我该享清福了!」 秦匪一扬眉,「谁说您干白工了。」 秦老爷子心想着接下来估计又得闹一场,自己还得替这小子遮掩,就觉得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才行,「那打算给我什么当报酬?」 秦匪将手边的保温桶直接推了过去,「喏,这不就是报酬嘛!你怎么刚吃就忘啊?」 秦老爷子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臭骂了他一顿,「你给我滚!就这玩意儿,还敢说报酬?你小子亏不亏心?我宁愿白干,都不吃!」 秦匪一听,立刻从善如流地把保温桶给拿了回来,「那行,那就白干吧。」说完之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正好我也捨不得给您。」 秦老爷子:「???」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回房间睡觉了。」秦匪自顾自地下了决定,然后拎着保温桶就往外走去。 秦老爷子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你不回你自己那儿去了?」 秦匪头也不回地说:「不回了。时珺说了,让我有空多陪陪你,不能让你成为孤家寡人。」 秦老爷子顿时倍感嫌弃,「媳妇儿一发话你就乖。所以说,还是得生女儿!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于是心里想要重孙女的心就更强烈了。 *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年底一过,全国的气温简直就是悬崖式下跌。 冷空气一阵阵席捲。 南边的天气向来以湿冷为主,偶尔会伴着雨夹雪,但今年却下了一场大雪。 就在一月中旬的时候,半夜一场雪下下来,第二天时珺醒来,窗帘一拉开,就看到窗外白茫茫地一片。 就连窗沿上也积攒了一层厚厚的雪。 开车出门的时候就发现整条路上全都堵住了,再一查导航全都是红色的拥堵信号。 一路上还看到两处交通事故。 很显然是地面湿滑打滑,追尾了。 时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开到了公司,发现公司有很多人都没有到。 公司很多人都无心工作,在群里聊着最近的恶劣天气。 一开始时珺没在意,她这段时间天天在和汤胜在聊医疗那块工作。 因为时氏在医疗上算是一个新人的角色,有那么一两家大医院对他们不太信任,所以要说服,并不算太容易。 以至于这段时间她忙着软体开发的内容,汤胜就忙着说服对方。 直到一连三天,恶劣天气的黄色警报始终没有解除,路面的积雪也越来越厚,并且她的助理也上班迟到后,她才真切地感觉到天气的恶劣。 窗外天空阴沉沉的压着,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笼罩成一片阴霾。 当下让人事下发消息,要求他们如果能在家里办公的,就可以在家办公。 如果无法在家办公的,那可以晚到两个小时,下午的话只要没事就可以提前下班。 这一个月不算任何的迟到早退。 消息一出,公司上下别提多高兴了。 第二天公司里就清了一大半的人。 不过工作效率却半点没有减少,所有人都选择网上办公,线上会议,效率一样好。 只有汤胜还是每天会准时准点的来公司。 因为眼下公司最关注的就是这个案子,这是时珺那边和时氏这边第一次正式的合作,大家都非常在意。 而且期待度也非常高。 所以这段时间他非常努力和拼命,想要做出点什么证明给时珺看。 幸运的是,在坚持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成功拿下了那两家医院。 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雪太大,并且路况难行,为了说服那几位,硬生生的在大雪里挨着冻徒步而去,以至于签约那天汤胜发烧一度发到三十九度。 但就算这样,还是坚持亲自上阵。 只不过等到签完单子后,神经线一松懈下来,就成功烧晕过去了。 因为签约地点就在医院,所以他非常方便的就被送下去输液了。 就这样,前五分钟还西装革履的签着合同,五分钟后就被几名医生抬着担架就送去了急症室。 就为了这事儿,汤胜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不仅在时氏,更是在医院内部成了年度最拼合伙人。 医院的院长看他那烧得煳里煳涂的样子,也是既后悔又害怕。 谁能想到这小伙子为了能够谈成这笔合同,竟然会这么拼,再烧下去很有可能会烧成一个傻子。 到时候只怕那位时氏的老总得亲自杀过来要人不可。 于是老院长亲自操刀给他看病。 汤胜醒来后被迫留院了几天。 时珺知道后倒也没多说,就放了他半个月的假,然后就没再管他了。 只是她不管,汤胜反而心不安。 因为他知道时珺现在正在忙软体开发,所以他急着要回去帮忙,可无奈心怀歉意的老院长就是不肯放他走,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星期,在他强烈的要求下,总算是能出院了。 时珺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的时候眉眼微动了下,问:「不是给你半个月么,怎么现在就出院了?」 汤胜将已经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说道:「我就是一发烧,没必要这么长的时间。」 时珺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个星期他在医院里肯定也没有消停。「我可是听你手下的人你当时字一签就烧晕过去了。」 汤胜挠了挠头髮,道:「没那么严重,当时主要是没吃早餐,想把这件事早点定下来,结果饿得有点头晕。」 「拼可以,但没必要拼到连命都搭上。」时珺说罢就拉开了手边的抽屉,拿出了里面的一个东西,朝着汤胜抛了过去,「这个给你。」 汤胜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看着手里那一把钥匙,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时珺言简意赅地回答:「奖励。」 汤胜听了,就在那把钥匙上摸摸摁摁。 那奇奇怪怪的动作让时珺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你在干什么?」 汤胜指了指手里的钥匙,道:「不是打火机吗?怎么打不出火来?」 时珺:「……」 这人是觉得自己的奖励只是一元一个的打火机? 他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这是车钥匙,车就在地下车库里停着,自己去找。」时珺当下不耐地就要赶人。 但站在那里的汤胜却因为这一番话傻了眼,「车钥匙?你要奖励我一辆车?」 「嗯。」时珺懒懒地回了一声,「下次谈生意自己开车过去,」 但谁知此时汤胜却像是摸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那叫一个慌,忙不迭地道:「不行的,不行的,这太贵了,你给我一个副总的位置就已经很好很好很好了,我不能再收这个了。」 「你应得的。」时珺说完之后看他站在那里,像个门神似的,就有些不耐了起来,「行了,别在废话了,在我这里做事,赏罚分明,你下次要是做错了事,我罚的也一样狠。」 汤胜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这才稍稍安心了些,「那谢谢老闆。」 时珺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出去吧。」 然后就继续敲打起了键盘。 汤胜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去地下车库准备开车回家的时候,他拿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当看到角落里那辆车的车灯闪现了一下后,就赶紧走了过去。 然后一看那辆车…… 彻底吓傻眼了。 这叫奖励? 他原本以为时珺就给他一辆普通的车子。 结果…… 眼前这辆车车子最起码得百万! 他不过一个新上任的副总而已,月工资也就三万,公司给他配了一套房子让他住,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如今老闆竟然又给他买了这么贵的车子。 老闆是疯了吗? 汤胜对面这样一个大手笔的老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忧愁。 不过无论是开心还是忧愁,眼下最大的烦恼就是,这车怎么办? 要是开的话,他感觉心里有点发慌,生怕到时候出现点小刮擦,到时候肯定心疼死。 可要不开,就这么放在这里,万一有人恶意弄坏,到时候修车费估计得心疼得滴血。 最终,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车开回了公司给他准备的住处。 789二人世界的过年 汤胜心想着,自己正好那套房子带独立车库,放里面他也安心些。 只是有了这辆车做奖励,汤胜越发的卖命起来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努力远远配不上这辆车,所以他要更加努力,更加发奋,这样才不辜负自家老闆对自己的努力。 以至于接下来几天时珺发现汤胜疯了。 每天上班第一个,下班最后一个。 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有一次她由于加班太晚,外面又大雪,就打算自己下楼去超市里买点吃的,结果正巧看到副总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推门看了一眼就发现汤胜竟然还在工作。 旁边的沙发上搭着一条小睡毯,看上去今天是打算睡在这里了。 这份敬业真的是让时珺怀疑这小子企图篡位当老闆。 后来问了一下之后才知道真实情况,明白这小子是受之有愧。 为了防止他过劳死,时珺只好表示车子是公司给副总的标配,因为他要出去见客户,需要撑场面,所以才买了这么贵的车子,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公司商务用处,并非完全是私用。 这下,汤胜才多多少少的缓了下来。 时珺随后就给他规划了几分工作内容,让他每份都准时交就可以。 汤胜这才乖乖回家休息去了。 不过干活儿的劲儿还是很大,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月,因为这位副总的给力,院长的愧疚,成功将原本计划等到年过完之后才会搭成的平台竟然在年前搭建好了。 眼下只需要大数据和一些系统优化,基本上软体的雏形就出现了。 这也意味着,时珺会有一个月的空闲下来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过个无忧无虑的年了。 这一念头出来之后,她止不住的开心。 就连看汤胜时的眼神都和蔼了不少。 汤胜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只是还是埋头继续苦干。 就这样,在汤胜的给力之下,过年前软体已经开始内测了。 等过完年,到时候基本上就可以上线了。 到时候这里一旦稳定合作,她就可以去京做另外一番天地了。 然后,她就在这样宏图梦想之中,迎来了秦匪。 当时看到秦匪大晚上风尘僕僕地站在家门口,身上的外套被雨雪给沾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缕缕地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雨水淋过一样。 时珺不禁有些惊了,「你怎么回事?」 秦匪也随即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湿了一大半的狼狈样子,笑了下,「没事,就是等车的时候站在外头,湿了。」 时珺蹙眉,「你是傻子?」 随后将人放了进来。 秦匪笑着脱了鞋子,进了屋内,「不是,我发现南方的雪和北方的雪不太一样,南方的雪落在身上会化,但北方的就不会。」 屋内空调吹着热气,温度很温暖。 秦匪在冷热交替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时珺当下连忙催促,「赶紧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嗯。」 秦匪也怕自己感冒,到时候传染给时珺,就匆匆进了浴室。 时珺给他拿衣服的时候,在门口问了一声,「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 伴随着里面哗哗的水声,秦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吃过了,你不用忙了。」 「哦。」 时珺随后看了看时间,七点,就知道这傢伙撒谎。 当下就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点挂面,又在里面敲了个鸡蛋,放了点蔬菜和辣椒酱。 秦匪从浴室里走出来之后,听到厨房里的声音,不由得擦着头髮走了过去,看她真的在厨房里忙碌,当下道:「你晚上没吃?」 「我吃了,但我知道你没吃。」时珺淡淡地道。 被戳穿的秦匪也不尴尬,只是笑得很开心,「这不是怕你累嘛。」 时珺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戳中他哪个笑点了,将准备好的面条端到了餐桌上,对他说:「快点吃。」 秦匪看了一眼,虽然里面没什么肉,很是简单,但是因为放了辣椒酱,上面红红的一片,看上去十分的开胃。「面条都会煮了,看来最近厨艺长进了不少。」 「当然。」时珺对于自己没有把面煮烂这一点,非常满意。 秦匪看着她那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那我给你的金融管理书你看得如何?」 时珺当即神色凝固,「……」 秦匪扬眉一笑,「哦,看来是没怎么看。」 「工作太忙……」 「有时间看菜谱,没时间看专业书?」 时珺:「……」 当天晚上时珺的睡前书就从菜谱变成了金融专业。 并且还有秦匪这个专业的老师坐镇在旁边时不时地指导一番。 时珺倒也不是不爱学,就是那冗长枯燥的文字在柔软的大床上看,就有几分昏昏欲睡之感。 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最后就…… 真的睡过去了。 身旁的秦匪本来这会儿还在和她说明管理学的第一章,什么叫管理,结果肩膀上一个重量压了过来。 将他的话生生给打断了。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肩上一看,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小姑娘竟然就伴随着他的教学睡过去了? 这可还行?! 他的教学有那么催眠阿满? 正当他捲起那本书想要在她的脑袋上来那么一下,把人给叫醒的时候,却看到她眼下那一片淡青色。 显然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秦匪到底还是心疼了,最后没下「毒手」把人给弄醒,反而最后将她放进了被子里,盖上被子,替她关了灯,然后自己也躺了下去,拥着她入睡。 按理来说这一切应该就是岁月静好才对。 可美好只保持了一个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时珺就被热得有些热醒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不是秦匪睡前把室内的温度给调高了,但等一醒来之后,她发现那异常的热度并不是来自于室内的空调,而是她身边的人! 当这个认知涌现脑海之中时,她倏地就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人,果然就发现秦匪的手心滚烫,异于常人。 就连唿吸都重了几分。 她当下觉得不好,赶紧开灯查看。 结果发现,秦匪居然发烧了! 而且感觉温度并不低。 时珺这下有些着急了,第一时间就想给他穿衣服,送医院。 但刚要把人拖起来,秦匪就醒了。 「你干什么?」 时珺给他找了衣服,想要往他身上套,「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秦匪一听,立刻拒绝,「不用,一点小发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时珺心里担心,还想坚持:「什么小发烧,你这温度不低,不早点去,万一烧坏了怎么办?」 可秦匪始终坚持,「放心吧,睡一觉就好。」 时珺拗不过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喝点水,免得半夜烧得脱水,到时候就糟了。 好在这点秦匪还是挺配合了,灌了一大杯的水之后,就再次陷入沉沉地睡眠之中。 只是这一杯水并没有让秦匪得到任何的改善,相反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烧得更加热了。 时珺赶紧用温度计给他测了下,结果发现已经烧成了三十九点三度。 再烧下去,很有可能会烧成个白痴。 于是她赶紧把人叫醒,想带他去医院,但这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得人神志不清,怎么都不肯去医院,甚至还孩子气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弄得时珺最后不仅没把人给弄下床,反倒被他一把拖上了床。 时珺看他耍无赖的样子也是没了办法,最后只能又拖了一天。 好在给了两天的时间,秦匪的烧真的有退下来一点点。 但也只是从三十九退到了三十八而已。 可他却仗着这一度,打死不肯去医院。 时珺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能随了他。 原本以为最多也就再躺个一天,烧也就退了,可想到半夜竟然又烧了起来,并且反反覆覆了好几天。 眼看着就要回去过年了,可秦匪的烧始终不退。 时珺没办法,最后索性也不折腾了。 大过年的,本来就人流大,而且今年天气实在恶劣,雨雪天居多,万一再淋湿了,秦匪估计整个年都得在床上和打点滴一起过了。 因此她打电话给老爷子说明了下情况。 「爷爷,我们今年春节暂时先不回来了。」 「因为他发烧感冒了,就那天淋了雨雪,结果第二天早上就烧起来了。」 「好,我知道了,会好好照顾他的,您也要当心身体。」 …… 等挂了电话之后,她进了房间就对秦匪说了一声,「我和爷爷已经说明了,你就安心在这里过年吧。」 秦匪听到这话,有些不贊同,「就一点小发烧……」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时珺给打断地道:「爷爷说你这两个月忙研发的事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秦匪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发烧是从何而来,其实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了,只不过是瞒着不想说,以为撑一撑就过去了。 结果谁料没撑过去,沾了雨水,反而倒下来了。 因此他底气难免有些不足,「还好,也不是真的一点觉都没有睡。」 时珺已经耐心耗尽,懒得和他再废话了,「我已经预约了明天中午的医生,你如果明天还烧得这么厉害,我就叫他过来给你打点滴。」 秦匪下意识地拒绝,「我不要。」 可时珺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 之前已经被他煳弄了好几次了,如今从老爷子那里知道了因果,哪里还会再搭理他,「都这个时候了,要不要还由得了你。」 被时珺塞在被子里裹成了蚕蛹的秦匪有些气闷。 「赶紧把热水喝了,我去把温度再调高一些。」时珺随手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秦匪听到后面那一句,不禁皱眉抗议:「再热下去,我都快热成个傻子了。」 可时珺却理所当然地回答:「那也比烧成傻子强。」 秦匪:「……」 时珺:「快点喝热水!」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珺的威吓真的有效果,隔天秦匪的烧就真的退了。 只不过退了烧,人却还是有些软。 好在反正今年过年也不打算回去了,也无所谓了,他埋头就在家里唿唿大睡,将前两个月缺失的觉都补了回来。 时珺则趁着秦匪睡觉的时间,去了几次公司,把后续的一些活儿全都扫了尾。 直到大年三十的早上,她没有再去公司,而是去超市採购点过年的食物。 其实,秦匪这两个月忙得没觉睡,她也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菜谱。 索性就去买了点火锅的食材,打算过年吃个火锅,暖暖身子。 顺便再买点水果,给秦匪补充点vc,增强点抵抗力。 790夫人视察(1) 等秦匪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屋内漆黑一片。 他第一时间感觉房间不太对,于是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拍亮了身边的小灯,然后在看清了房间里的摆设后,才发现自己是在时珺的床上。 顿时松了口气。 他这一觉睡得太足了,都感觉自己有点睡煳涂了,不过好在一觉过后浑身都轻快了很多,就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就出了房门。 只见时珺正坐在沙发上浏览着关于自己那家秦飞科技公司的官网。 秦匪站在沙发后面,不禁道:「你看这个还不如直接来问我。」 时珺看得入神,没听见他的脚步声,这会儿冷不丁地听到,不由得一顿,随后合上了电脑,道:「等你的时候随便看看而已。」紧接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边往餐厅走去,一边问:「饿不饿,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秦匪扬了扬眉地跟她走进了餐厅,一看到桌上早就已经准备妥当的食材,以及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汤底,嘴角上扬道:「这是你弄得?」 「嗯。」 「越来越厉害了。」秦匪赞嘆了一声。 时珺:「我就洗了个菜而已,有什么厉害的。」 「那也厉害。」 「……」 时珺怀疑他把自己当成智障看待。 否则为什么连洗个菜也说厉害。 不过她这会儿实在懒得和他废话,等了这么久早就饿了,所以忙着揭锅盖,放食材。 没一会儿,食材的香味就瀰漫了开来。 时珺当下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吃了起来。 为了照顾秦匪,时珺特意用清汤做汤底,不过也十分鲜美。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吃得热火朝天。 秦匪一天没吃东西,自然也是无暇说闲话,先吃上一些,垫垫肚子之后,这才开了口,道:「真打算来京都?」 时珺愣了下,才回过神,知道他是记着刚才自己在看官网的事。 不过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暂时放下了手里的鸡腿,反问了一句:「你不希望我做个的原因是什么?」 算上这次的提问,时珺发现秦匪已经问过三次类似这样的问题了。 这样反覆的询问,很显然他是在变相的劝自己。 而对此,秦匪的确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三点:「烧钱,耗时,成功率很低。」 这话说得直白犀利。 时珺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片刻后说:「那就更要做一做。」 秦匪不解:「为什么?」 时珺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才开口:「成功率低,代表很多人都不愿意做,那我做了,到时候整个市场就是我的天下。」 秦匪看到小姑娘那份豪气,顿时笑了起来,「哟,你好大的野心啊,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时珺被他这么已提醒,才想起来,还有眼前这位北方大佬在。 毕竟在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那大不了就是我们二分天下。」 秦匪看她那个小财迷的样子,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不禁轻笑了起来,「如果你真能研究出来,就是一家独大都成。」 时珺一听,心念微动地问:「那你公司现在就主攻引擎那一块吗?」 秦匪点了点头,「嗯,这家公司就是为空中引擎而创立的。」 这是他从大哥离世之后就立下的目标,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时珺看他脸上的笑意渐收,心思有些消沉的样子,隐隐约约是知道了点什么,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我把公司开在你公司旁边如何?」 「当然可以了,你要喜欢,我公司一分为二的给你都成。」秦匪坐在那里玩笑着说了一句之后,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如果打算在京都再创立一家公司,那你南边的事情怎么办?」 「有汤胜和谢原各自镇在那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着,时珺给自己夹了一个丸子,咬了一口,汤汁满满,满足的很。 看她并不在在意的样子,于是秦匪提醒了一句,「也别掉以轻心,江氏现在和时氏基本已经撕破脸了,以江暮韫的能力,等他清肃完内部,很快就会找机会下手了。」 其实秦匪最担心的就是,时氏会成为江暮韫用来对付自己的靶子。 不过时珺却非常的有信心,「放心,我也不是傻子,江暮韫想要整理完弄时氏没那么简单。」 秦匪看她那样子就像是不简单,好奇地问了一声,:「怎么说?」 时珺嘴里塞着脆骨丸,「喀嚓」、「喀嚓」咬得很欢,「江暮韫最近正忙着收购那块地皮有问题。」 秦匪挑眉,略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时珺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但眼神里却透着格外的平静,「你说呢。」 秦匪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动的手脚?」 「差不多。」 时珺哪里真的会放过江暮韫。 之前他联合库宁在南边搞自己,眼下她已经坐稳了时氏当家人的位置,自然是会源源不断地回敬给他了。 南边的那些人都是些会审时度势的人,所以这次这个坑,他肯定摔得不轻。 就算他最后规避了,也肯定会得罪一批人。 江暮韫眼下内部分裂的严重,再加上时氏如今力压下来,江氏的情况真的不是特别的好。 不过江氏不好,那对时氏来说就是最好不过了。 * 过年那几天时珺痛痛快快地休息了好几天,等到年一结束,两家公司分别将app和那款系列衍生软体推上线。 jy之前闹得这么大,一度上了当时m国的新闻热搜,就连国内都听到了风声。 所以大家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这款衍生系列品也算是很好奇,想知道jy在闹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好作品。 结果当然是不愧是珺爷主刀产品,无论是设计感还是体验感都是非常棒的。 就算把这个当做是一个独立的产品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当这个产品被推出时,可以说是诚意感满满,拥护者不少。 jy因为这个产品一扫之前的负面影响。 至于时氏联合推出的那一款关于医疗app则受众范围小了很多,因为他们暂时只和南边这几家大医院合作。 不过尽管这样,使用者的好评如潮。 后来有心人一查,发现原来时氏集团联合开发的,就知道是时珺的团队设计的,当下纷纷到产品下面都要求能够快点将软体推广到全国,接入各种大医院,能够受惠的范围更广一些。 而时氏也成功打入医疗这一块。 形成了互惠互利的良好循环。 时珺在确定所有的一切大局已定之后,已经是春暖花开时节。 然后她终于在某一天直接定了当天机票,去了京都。 由于她是突击过去的,秦匪半点消息都没收到,等知道时珺来京都,并且都在秦氏大楼不远处的新公司里视察地段时,他当机立断中断了会议,直接下了楼。 因为太过匆促,收穫了不少秦氏员工的目光。 不过秦匪压根就不管,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就这么走了出去,然后穿过人行道,就这么进了斜对面的那栋大楼里。 眼下大楼里面已经全都施工完了,等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就可以正式进驻了。 时珺此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验收,秦匪进来的时候,便笑着问:「怎么样,我给你设计的总裁办公室漂不漂亮?」 她站在窗口点了点头:「漂亮。」 「喜不喜欢?」 「喜欢。」 秦匪看她只顾着看办公室里各种设施和摆件,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啧了两下,主动地暗示了一番:「那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随后就想要张开双手,打算让她投怀送抱一番。 但谁知道手才张了一半,就听到时珺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件,径直说了一声:「晚上给你做饭。」 秦匪:「……」 他能不能收回刚才那句话? 一想到那个酸掉牙的草莓和焦了的苦鸡翅,他感觉自己的胃在抽筋。 当下他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亲自去接你啊。」 时珺似乎对手里那个小物件挺喜欢,放在手里把玩个不停,从头到尾眼神就没放秦匪的身上过,「不用这么麻烦,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秦匪见了,伸手将她的椅子一拽,把人直接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单手撑着椅背,问:「那你不走了?」 时珺这下才算是赏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回答:「基本上南边都稳了。」 秦匪一听,嘴角的笑就止不住地上扬了起来,「那今晚上……」 「今晚就去爷爷那里吧。」时珺接了一句。 原本内心蠢蠢欲动的秦匪一听,顿时傻了眼,「啊?」 时珺随后道:「过年没来陪他,今天晚上有空,可以陪他吃一顿。」 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自家媳妇儿的秦匪本见自己的二人世界梦碎,不禁嘀咕了一句,「你陪他吃,不如陪我吃。」 但被时珺听见了,不免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什么好陪的,以后每天都能陪你吃。」 秦匪想了下,也觉得是这个理。 眼下时珺也过来了,两家公司又这么近,一日三餐都能在一起吃,难道还缺这一顿吗? 当下,也就释然了,「也是,那今晚我们就去爷爷家,我给他老人家先打个电话。」 时珺嗯了一声。 于是秦匪立刻掏出手机给老宅打了个电话,和老爷子说明了下情况,老爷子自然是欢迎的。 在确定好时间之后,他就想带着时珺去秦氏也转一圈,说是让她视察情况。 顺便去那边宣示下主权。 但时珺却拒绝了,「秦氏暂时不用,带我去看看你名下那家秦飞科技。」 秦匪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早就清楚,没必要弄这些东西,有这点时间还不如抓紧去看看关于引擎的数据以及内部数据晶片等构造。 jy的晶片将会是她未来最大的强有力竞争对象。 所以,她得争分夺秒才行。 秦匪见此自然不会拒绝了,「也行。」 说着就把人带去了自己名下的秦飞科技了。 秦飞科技其实距离秦氏集团也不远,就隔了一条街。 两个人也懒得特意去地下车库拿车,索性就趁着春日的午后两个人压着马路,一点点的逛了过去。 秦飞科技公司的规模比秦氏要小一些,但是也同样不可小觑。 当秦匪带着她走进去的时候,前台见了,连忙起身喊了一句:「秦总好。」 秦匪点了下头,算是一个回应,然后就牵着时珺的手朝着电梯方向而去。 那名前台看到自家老闆竟然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不免有些惊到了。 这可是她进公司以来第一次看到老闆带女孩子过来。 不对,等等! 去年老闆不是刚发布消息说和时氏联姻吗? 当时不是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难不成…… 那位前台想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给群里发消息,表示疑似老闆娘驾到! 顿时,原本安静如鸡的工作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个个要求近距离看老闆娘的照片! 前台小姐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自己刚才忘记拍照的事,等她再想要拿出手机去拍的时候,时珺早就被秦匪带上了楼,正被秦匪困在办公室的椅子里热吻。 刚才在时珺那里,屋内气味不好,他觉得不好久待,如今在自己的地界上,而且里面还有准备齐全的休息室,那自然是为所欲为了。 只可惜,时珺惦记着晚上陪老爷子吃饭,并没有太过配合,最终只能匆匆收场,秦匪深吸了口气,这才把人给放开,坐在沙发上平復自己的情绪。 时珺则趁着这个机会细细地环顾着屋内的摆设和环境。 等过了几分钟秦匪缓和下来之后,看到小姑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着桌上的一个镇纸新奇的把玩着,当下笑意渐深了几分,「对我的办公室还算满意吗?」 时珺看他缓过来了,乖乖把东西放回了原位,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还行。 秦匪看她还认认真真地评价一句,那傻气样直接就把他给逗笑了。 他觉得老天爷大概觉得他的人生太苦,所以千里迢迢送了个这么可爱有趣的小姑娘给自己。 正想着呢,坐在那里的时珺问道:「你在这里的时间多,还是在秦氏的时间多?」 秦匪回过神,笑意不减地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是在这里,后来毕业了,老爷子希望我能尽早接手秦氏的时候,我就待在秦氏里,双休日会来这里。」 那也就意味着,他全年无休。 可比自己辛苦多了。 果然这个继承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怎么样,夫人视察下来感觉如何?」这时,秦匪轻拍了下沙发,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时珺点头,「还行。」 很快秦匪就把她给搂住了问:「就看看办公室可不行,得找几个员工聊聊你老公平日作风什么才行。」 时珺觉得没必要,正要脱口否绝,「不……」 但被热情的秦匪给抢了话,「等着,我帮你去找两个。」 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一拉开,「哐当」一下,就看到一群人全部从里面跌了进来。 时珺被吓了一跳。 几秒过后,这下才明白过来,他刚才突然间为什么说要找人了。 摔在地上的几个员工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轻咳了两下,整了整衣服,道:「那什么,老闆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哦对,老闆,这是研发部的最新的设计稿。」 「还有这个,老闆,这是最新的数据。」 …… 那些人努力保持镇定地将手里的文件一一奉上,生怕自家老闆看出什么问题。 可就他们那些糟糕演技怎么可能隐瞒得过秦匪,他听完那些人的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倒是有备而来啊。」 那些人心里略有些虚,磕磕绊绊地强撑,「没,没有,我们就是正好,正好……」 秦匪哪里不知道这些傢伙啊。 不过这些人都是当初和他一起从无到有走过来的,所以肯定对待他们不能像对待那些普通员工一样,再加上他的确有心想要把时珺介绍给所有人,所以指着时珺就说:「这是你们的老闆娘。」 听到这话,那些人立刻齐刷刷地眼睛亮起,对着弄坐在老闆椅上的时珺异口同声道:「老闆娘好!」 那样子别提多兴奋和开心了。 时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架势,略微有些不适应,点了点头,应答道:「你们好。」 秦匪趁机道:「你们老闆娘今天是来查岗的,你们正好可以和她汇报一下。」 那些员工一听,多懂这其中的套路啊,副总第一个就走上前来保证:「老闆娘你放心,我们秦总向来洁身自好,从来不沾花惹草,咱们的科技公司那整个就是一个和尚庙,连扫地的都是大叔。」 然后研发部的总监也保证:」「没错,老闆娘你放心,咱们秦总对你那叫一个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你要不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内奸,每天跟着老闆,就是他上厕所,我也在外面站岗放哨,不容许他有半点和女人接触的机会!」 这位和秦匪是同一级毕业的,两个人关系很不错。 当年就是他陪着秦匪一起秃头熬夜演算数据。 所以这才敢这样以下犯上的说。 时珺听到后信以为真地面露难色,「……这就不用了吧。」 那位却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用的,用的,这是我的职责,我的任务,和我的使命!」 时珺被那位助理说得脑子里晕晕乎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在为国家宣誓呢。 她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秦匪,谁知就看到一旁的秦匪正站在旁边低低地笑。 这是在幸灾乐祸? 顿时她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 这会儿秦匪总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地,抬头一看发现时珺用一种死亡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连忙收敛起了笑容,然后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行了行了,老闆娘也看过了,这回总可以走了。」 其他人听到自家老闆发话了,哪里还敢说什么,自然一个个笑嘻嘻地赶紧抱着那些资料跑路。 临走前一个个还恋恋不捨地朝着时珺看了几眼,心里不禁感慨,原来时氏的女总裁这么漂亮,老闆可真有福气了。 秦匪看着那些人一副羡艷的神情,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唯独那位研发部不怕死的还想走到时珺面前去说话,秦匪那小心眼怎么可能容许呢,当即眼明手快的就直接连人带踹的给弄了出去。 直到关上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屋内的人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位不死心地喊叫声。 可惜,无人搭理。 791哥俩好,喝个酒(2) 被那些人这么插科打诨了一番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不过时珺还记得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想着能不能看看kin设计的那块晶片。 秦匪当然不会拒绝了,立刻带她去了研发部,顺便再给她看了下他研发的引擎设计以及数据。 时珺本来想拒绝的,毕竟这是公司核心内容,她一个外人实在不太方便看这些,不过秦匪却觉得她想的太多了。 「放心,就算你看了,你也不可能那么容易一次性就能復刻完。」 面对秦匪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时珺心里虽然明白,但嘴上还是故意地说了一声,「这可不一定。」 秦匪扬了扬眉,「人不大,口气不小。」 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往楼下的研发部门而去。 正如秦匪说的那般,真没那么容易能够復刻下来,但时珺在看的过程中一扫而过的某个数据演算感觉有点奇怪。 但因为速度太快,她又怀疑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以至于等看完了之后她有些变得心不在焉,就连秦匪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有些迟钝了起来。 秦匪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免问道:「怎么了,感觉你看完之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珺顿时回神,摇头:「没事,就觉得你的数据庞大且错综复杂。」 秦匪一听,顿时笑了,「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我也不需要花这么多年才成功。」 时珺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道理,这里面的数据演算要是真有错,后面的就全废了,不可能最后能成功的都一个结论,因此便暂时将心里那个小小的疑惑给按捺了下来。 两个人在研发部里转悠了一圈之后,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秦匪就带着她去了老爷子那里,陪老爷子吃了一顿晚饭之后,又住了几天,才回了自家的公馆内。 因为公司还没有完全通好风,时珺也就没过去,而是在家里居家办公。 秦匪本来也想偷懒陪着,结果时珺前几天从老爷子那里得知,他现在其实应该非常忙,毕竟数据已经演算完毕,他要进入下一阶段的实验了。 所以时珺毫不犹豫地把人给一脚踹了出去。 而她则各种开始招兵买马,熟悉各种流程和人手。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想要做,就必须得熟悉,而不是随便一句想做,然后砸点钱进去就可以的。 所以她非常认真,就连招聘进来的人都是一一筛选过的。 其中几个主要人员更是由秦匪经过帮忙看过才选定下来的。 如此一一筛选,足以可见她对待这件事的用心程度。 秦匪见了,知道她是真的想做,自然不会托她后腿,甚至还大手笔的一连拨了自己手下几个人过去。 不过时珺并没有要,她从自己公司那边挖了自己几个人过来。 她觉得公归公,私归私比较好。 虽然两方最终等公司稳定下来是要一起合作研发的,但是公司的主要人员还是得自己的才行。 不然的话,那就不是合作了,而是投资。 于是,也就这样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月,终于一切全部就绪,公司正式运营。 只不过这家公司时珺并不希望大操大办,所以秦匪按照她的意愿给她送了一束花,表达了下自己对她的恭喜。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时珺为了能够做好前期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各种忙碌,有时候甚至她要亲自飞国外去考察了解。 秦匪兼顾两边本身也忙得很,现在又到了紧要关头了,更是忙得无暇顾及。 以至于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地方,却根本见不到彼此,本来之前还想着能够经常一起吃饭的梦想也在双方的忙碌中就此泡汤。 日子就在他们的忙碌中飞逝而去。 一转眼就从春末到了炎炎夏日。 经过了前期三个月的铺垫和稳定,时珺的公司基本上已经开始步入正轨。 而秦匪也开始了下一步的模拟演练。 一切按理来说应该看上去十分的顺利。 为此秦匪还特意配合了时珺的时间,和她一起共进晚餐。 去的还是那家老牌餐厅,秦匪给她特意点了他们家的甜品,时珺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那天晚上两个人还一起回了家。 难得没加班的晚上,两个人看了个电影放松了一下,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这连日来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连轴转,实在太累了。 不仅身体累,心也累。 秦匪将她搂在怀里,屋内一片寂静。 他很享受这样难得的时光。 半晌过后,他才道:「我接下来两天不回来,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我把我的司机给你。」 时珺知道他接下来是关键时候,所以肯定是要极度专心,因此很乖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只是那答应的声音里透着浓浓地睏倦,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 但秦匪显然非常上心,一直在叮嘱着他,「有什么事就找我的助理,或者是爷爷,他们一定会给你办妥的。听到没!」 时珺被他各种嘀嘀咕咕地碎碎念给念得有些清醒了过来,调整了下睡姿,才道:「我没什么大事,眼下公司前期做的还算不错,等你这边实验都成功了,我们就可以好好合作了。」 秦匪对此信心十足,「一定会成功的。」 时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所以也非常想看到他的成功,「我相信你。」 *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秦匪就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时珺倒也无所谓,甚至她忙起来的时候都忘了秦匪这一个人了。 最后还是秦老爷子亲自打电话给她,她才从那一堆数据和会议里分出了那么点时间接通了这一电话。 时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还以为老爷子是想让她回去陪他吃饭呢,喊了一声爷爷后,手已经在开始翻行程表,看能不能挤出一晚上陪老爷子吃饭。 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老爷子的声音没有像往日那么的洪亮,相反语气里透着几分的沉重,「你现在在哪儿?」 时珺手里翻找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道:「我在公司,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秦老爷子嘆了一声,沉沉地道:「秦匪那边出了点问题,我打不通电话,你替我去公司看看他吧。」 时珺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怎么?」 秦老爷子也没有隐瞒,说道:「实验失败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时珺就立刻明白了,于是她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太过担心他,公司这边她连一句招唿都没有说明,匆匆就下了楼,朝秦氏那栋大楼而去。 走在路上她给秦匪的助理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询问了下情况,并且让他下来接应自己。 那名助理听到老闆娘要亲自过来,自然是高兴不已,忙不迭地表示自己现在就下楼等她。 没过一会儿,时珺到达秦氏大楼下,就看到那位徐助理很是匆促地小跑着迎了出来。 一看到时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时总您好。」 时珺点了点,「带我上去。」 徐助理自然不会拒绝了,连忙就把人给迎了上去。 在电梯里时珺就听见这位徐助理很是担心地道:「秦总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关了两天了,我是真怕出事。时总,拜託您能好好劝劝秦总,最好能吃点东西。」 时珺站在那里,眉眼一片沉肃和漠然,没有出声。 身旁的助理看到她一言不发,只以为自己是多嘴吵人了,于是很随即就安静了下来。 但实际上时珺只是在思索,秦匪回来了两天,却没有告诉她,足以证明实验失败这件事有多么的令人打击。 「叮——」 电梯门伴随着这一声音打开。 时珺第一时间就走了出去,然后在徐助理的带领下朝着走廊的一侧而去。 就看到那扇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被紧紧关着。 整条走廊上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就好像是被真空罩子给笼罩了一样。 时珺下意识地就要去旋门把手,结果动了两下,发现根本打不开。 这是把自己锁里面了。 时珺不由得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徐助理。 那名徐助理看她望着自己,马上道:「这门锁的要是只有秦总有,我们都没有。」 时珺当下没有再浪费时间,伸手敲了起来。 「叩叩叩——」 「秦匪。」 「秦匪,是我,你开下门。」 「秦匪,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踹门了。」 这话让旁边的徐助理听到之后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心不由得感慨,这大概就是秦家少夫人的气势吧,居然敢踹秦总办公室的门。 真是厉害。 不过徐助理在秦总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知道秦总性子的,总觉得未来秦少夫人这话并没有什么用,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搞得两个人闹不和。 于是心想着,果然还是得老爷子亲自出场才行。 这种局面除了老爷子,谁都hold不住,就连秦总的亲妈都不行。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先暂时劝下这位未来的秦少夫人时,就听到办公室大门的门锁「咔哒」一下,就被打开了。 紧接着秦匪那张疲惫而又憔悴的脸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位徐助理当场傻眼! 不是吧? 这位少夫人的话威力这么大的吗? 就一句踹门能让秦总从那样受打击的情绪里走出来。 这位少夫人可真是够绝的啊! 不过从这一点上就能够看得出来,将来跟着少夫人可以吃肉喝汤! 当下,这位徐助理在心里默默地站队,并且打算从此为少夫人抛头颅洒热血! 毕竟,她可是能收服得了秦总的女人啊。 就在他魂由天际之时,站在门边上的秦匪终于出声了,他看上去很累,好几天没睡过了,眉眼间全是遮不住的疲惫,但就算这样还是第一时间沖她勾了勾唇。「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时珺就知道他肯定抽菸了。 刚才开门的时候就是一股子浓重的烟味扑鼻,而且嗓子也因为抽菸太多,晦涩得像是没有润滑过的琴弦,刺耳难听。 不过眼下时珺也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所以忽略了这些,站在原地,回答:「爷爷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担心你,让我帮忙来看一下。」 秦匪还堵在门口,没有动弹,看上去并不打算让她进来的样子,说:「我没事,只是太忙,一时间没听到电话铃声而已。」 于是,时珺问:「我能进去吗?」 秦匪顿了顿,他其实本来是想让她暂时先回家,想用一个理由先把人打发掉,但当他触及到时珺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睛时候,他滚了滚喉结,说:「等我一下。」 随后重新将门给关上。 时珺在门口等了将近十分钟,办公室的门才重新彻底打开。 房间里冷飕飕的,烟味也淡了不少,很明显他刚才是去开窗通风了。 时珺看了一眼桌上菸灰缸里的菸头,还有桌上乱糟糟的各种文件和两台正在跑数据的电脑。 她最终只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说了一句:「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垮的。」 「我不饿。」秦匪笑了笑,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眼神又一次盯着自己的那台电脑看。 时珺看他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让徐助理去楼下的超市买点东西上来 那徐助理惦记着秦匪很久没吃东西,就买了一瓶牛奶和一个三明治,以及其他一些饭糰之类好消化的东西送上来。 时珺沉默地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放到他手边。 但秦匪专心致志,根本就没有发现。 一时间屋内气氛沉寂。 秦匪是十分钟后看完了数据,打算拿纸笔重新演算的时候察觉到桌上的东西,这个时候才发现时珺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站了很久。 他这才马上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说:「原来你都给我买好了啊,这样一看,好像也挺饿的。」 他撕开包装纸就开始吃了起来。 而且一边吃一边还连连夸赞,「今天三明治很好吃啊,蔬菜很新鲜,鸡蛋也煎得很嫩,以前吃的时候怎么没发觉,下次我可以试试做了当早餐给你吃。」 看上去就像是没事的正常人一样。 可时珺看着他那副努力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却心里异常难受。 沉默了几秒,随即对那位徐助理说道:「你先出去。」 「是。」 那位徐助理是个相当有眼色的人,听到这话之后,自然是赶紧退了出去。 时珺随后伸手将他手里那半块三明治给拿走了,「吃不下就别勉强。」 秦匪还是笑,「其实也还好,毕竟饿了这么长时间。」 但手却没有把那半块三明治重新拿回来。 此时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两天我没在,你忙不忙?」秦匪弯起唇角,主动问道。 时珺也就配合着他回答,「还好。」 「现在公司那边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没有,都挺好的。」 「那你……」 看他还要这样强撑着继续问下去,时珺就有些忍不了了。 当即打断了他的话,问:「要不要喝点酒?」 秦匪一时没跟上她的节奏,有些懵:「什么?」 「我觉得你现在可能和我一样需要喝点酒,放松一下心情。」时珺说完就从自己那个原本应该是装文件的超大公文包里神奇地掏出了两大瓶的威士忌,问:「要不要我陪你喝?」 秦匪看到那两大瓶酒的时候,有一瞬间愣住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时珺居然带着这么大瓶的酒过来。 她是打算用酒泡个澡吗? 792面对失败坦然点(1) 秦匪在愣了两秒后,黑眸就此半眯了起来。 「小姑娘大白天喝酒,不学好。」 但时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半点不憷,甚至还主动将两瓶酒全开了,递了一瓶过去,「你这两天不在,我都睡不好,脑子里那根弦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越绞越紧,头都大了。」 秦匪听到这话,禁不住皱眉,「不是说公司都还好吗?」 时珺率先喝了一口,说:「是还好,但事太多,各种事,忙不过来。眼下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找个理由放松下。」 秦匪看着眼前那瓶酒,连日来被死死压制在心里的焦躁和烦闷此时被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那些情绪开始丝丝缕缕地从那个小口子冒了出来。 直到最后他点了点头,「也行。」 两个人就这样也不拿杯子,一人一瓶拿在手里,就这么坐在会客区的沙发背面,靠在那里,你一口我一口,沉默不言的喝着酒,看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秦匪其实一直在等时珺开口。 他知道,时珺这个时候来,一定是老爷子给她打电话了,想派她过来安慰自己。 但问题是,小姑娘从头到尾坐在这里始终没出声。 一开始秦匪觉得大概是小姑娘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像刚才劝自己吃东西,就这么干巴巴地站在自己身边,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他就一直等。 可等啊等,等得酒都喝了一半了,太阳都要落山了,夏季的火烧云晕染了半个天空,时珺还是没说话。 他不由得侧目朝着身边的人了一眼,而身旁的人很快就感觉到了,侧目看向了他。 秦匪心想,这下总该安慰了吧。 酒都喝了这么多了,该酝酿的情绪也该酝酿完了。 结果小姑娘举起酒杯,朝着他手里的酒瓶轻撞了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道:「喝。」 秦匪:「……」 这下秦匪算是知道了,她的安慰,就是送两瓶酒给自己。 一切都在酒里。 这安慰人的方式,可真是棒棒的。 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挺好。 安慰的话无非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句,听得也只是心烦,还不如这样安安静静的,也轻松自在。 只是喝得差不多快见底了,太阳也西沉了,暮色降临,霓虹闪烁,那种迷茫和无力掺着失望的情绪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压不住了。 「我失败了。」 秦匪靠在那里,没有任何的铺垫,语气很是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时珺的态度比他更加平静,嗯了一声,回答:「爷爷和我说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我不明白,明明之前数据都恢復得很好,甚至还改进了方式,怎么就失败了。」 时珺不禁觉得有些莫名,「为什么不能失败?」 失败多正常啊。 人生不就是从一个个失败中跨过来的吗? 只是有的人跨不过,有的人跨过了,仅此而已。 时珺屈腿坐得有些累,换了个姿势,盘着腿,靠在沙发沿上,看着窗外一片用钢筋水泥建建造的世界,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起来,「我小时候一直想离开时家,可最后都会被陈梦抓回来,然后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于是为了能够成功逃跑,我做的计划就越来越详细,越来越周密,可无论最后怎么详细,怎么算尽,我始终跑不脱。」 秦匪不明白她为什么冷不丁的莫名其妙聊起自己的小时候,但却因为听到她不幸的童年而被逐渐吸引,「后来呢?」 时珺继续回答:「后来我才知道,陈梦偷偷的把定位安装在了我母亲送我的那个贴身佩戴的平安符里,也就是说我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逃脱得了。」 秦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从这些轻描淡写里听出那段时间那个小女孩儿如何倔强却又顽强的在那个吃人的屋子里生长着。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他问。 「时间一长,磨损了,就察觉到了。」 秦匪听到她说的这番话,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时珺的侧脸,他忽然觉得比起她,自己这些又能算的了什么。 于是,秦匪故作轻松地道:「所以你现在是安慰我,命里有时终须有,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是吗?」 时珺想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身边的人,说:「不,我是告诉你,坦然点,没有人规定努力了一定会成功。」 「……」秦匪这会儿正喝酒,听到这话立刻被呛了一下,闷咳了两声,笑着道:「你这是毒鸡汤啊。」 时珺没听懂这个词,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答:「我没给你喝鸡汤,我只给你喝了酒,而且酒里也没有毒。」 「噗!咳咳咳——!」 秦匪这下是真的没防备,成功被呛到了。 不仅咳,他还笑。 看着他一边咳一边笑,身旁的时珺看到他这个样子,眉眼写满了冷漠和严肃,「你笑什么?」 秦匪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懂。 也对,小姑娘从小活着都是一种挑战了,哪里还有时间了解这些。 秦匪当下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片刻后才道:「我笑,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时珺:「???」 这是什么意思? 是夸还是损? 不过看眼前这人笑得这么开心,应该是从失败的悲伤难过中走出来了,当即也懒得搭理他了,就坐在一旁继续喝了起来。 直到一瓶酒见底。 酒劲终于上来了。 到底是大瓶的威士忌,度数高,中间也没有停顿,没过多久时珺就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她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看窗外的景象都是一片光晕虚像。 甚至看久了,还会晃。 时珺忍不住摇了摇头,想要看清。 可越是摇,就越是晕。 她异常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他转过头看到时珺像个小傻子似得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而且向来清冷的双眼因为酒精的薰染,变得湿漉而又迷茫。 很明显,她醉了。 秦匪真没想到时珺竟然会醉。 她刚才拿出那两瓶威士忌出来的时候,看上去的气场就像是千杯不醉的海量。 可结果没想到,一瓶威士忌下去,人竟然晕了。 而且醉酒之后还会出现这样可爱的样子。 实在是好玩儿极了。 他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一下,结果时珺那眼尾含着一抹红的娇憨样子,心里那股憋闷的郁气也随之渐渐消散。 直到看她真的要睡着了,担心她坐在地上,吹着空调会感冒,于是赶紧将她怀里抱着的酒瓶子拿走,然后把人抱了起来,往休息室走去。 时珺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醒过来,但看到是秦匪之后,又放下心来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在要睡不睡之际,她还惦记着很多的事,于是小声地对他说了起来。 「爷爷很担心你,你记得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知道了。」 「还有,你不许再抽那么多烟了,臭死了。」 「好。」 「那半块三明治也不能浪费。」 「都听你的,祖宗。」 秦匪心间一片柔软,拖着玩笑的音调,随即将人抱进了休息室内,把人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听到时珺的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继续喝之类的话, 那傻里傻气的话言辞逗得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俯身冲着她轻浅地吻了一下。 等把她一切安置妥当,秦匪这才退了出去,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爷爷。」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他平稳的声音,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道:「你总算是给我打电话了。」 秦匪轻笑了声,「你都把时珺派来了,我还敢不给你打电话吗?」 秦老爷子听到他又恢復成那副没皮没脸地语气,就知道基本上是稳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也是有她制得住你!我要不赶紧把人派过去,你估计得猝死在办公室里。」 秦匪心想,那可不。 除了她,这辈子就没别人了。 秦老爷子也不是爱说废话的人,既然秦匪已经没事了,就道:「行了,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本来你妈就不想你弄这个,你回来之后我一直都在替你打掩护,正好现在我……」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秦匪一句:「我还想再试试。」 秦老爷子顿了顿,最终嘆息了一声道:「那你自己去和你老师说去,我反正是不管了。」 秦匪嗯了一声,「我会的。」 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就重新坐在沙发上,捡起地上还未喝完的酒,一个人就此喝到了深夜。 * 第二天一大早,躺在床上的时珺酒醒之后,只觉得头疼得快要炸裂了。 躺在床上好久才缓过来,晕晕乎乎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开休息室的门,就看到秦匪已经坐在了桌前,身上穿戴整体,屋内的环境也应该是被整理过了。 时珺看他坐在那里像是很久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醒来的时候另外半张床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的样子,不禁眉头拧起,「你没睡?」 「在沙发上睡了会儿,现在在跑数据,跑完之后我就去眯一会儿。」秦匪看她头髮乱糟糟地站在那里,不禁笑着冲着她招招手,「过来。」 时珺还没有酒醒,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下意识地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秦匪看她如此乖巧,别提多满足了,一把将其搂在怀里,揉揉捏捏。 时珺还处在眩晕状态,就这么靠在他身上,问:「你酒量这么好?」 秦匪听到这话,忍不住就想笑,「还行吧,比你强点。」 时珺知道他这是在损自己酒量差,也不搭理他,就这么坐在他腿上,看着桌上那两台正在运作的电脑,眉头拧了拧,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睡?」 「快了,今天上午应该能结束,午休的时候就可以再去睡一会儿了。」秦匪抱着她,看了片刻电脑屏幕,随后才想起来,「你的衣服我让秘书从家里拿过来了,快去洗漱吧。」 而时珺这会儿也酒开始彻底醒了,渐入佳境地看电脑里的各种数据正入迷,被秦匪这么一打岔,她摆了摆手,道:「先不急,我正好想到一件事,上次跟你一起去看数据的时候,发现了点问题,但那个时候没多想,现在我想再看一下。」 这话一出,秦匪脸上的笑意立刻敛了起来,「哪个地方?」 时珺蹙了下眉心,有些纠结,「时间有点长,我也有点记不清了,我只模煳得记得一个范围而已,我先看一下。」 秦匪听到后第一时间是怀疑。 毕竟当时他记得自己也就带她去看了一次,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能够看出来。 但眼下看她的神情不会作假,也知道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作假,于是还是把位置让了出来,让她好好查看。 时珺整整一个上午就泡在了秦匪的办公桌前敲打着键盘。 毕竟要想从庞大错综的资料库里找一个只看过一眼就的错处,无疑是在大海里面捞针。 她必须要不断的回忆,不断地查询。 终于,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她终于查到了! 秦匪本来还不信,但在看到之后,完全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时珺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 当时自己还说她根本不可能復刻下来。 或许她的确无法復刻下来,但是她却能够记住整个框架,并且只用了一眼就查看到了错处,这实在让人佩服! 秦匪要不是能确定这份东西只给她看过一次,并且百分百确定没有泄露过,他都怀疑时珺是不是黑过自己的电脑了。 「怎么样,我查的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问题?」时珺看他久久没有出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盯得她不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毕竟代码虽熟,但到底没完全跟过整个项目,万一秦匪在后面把这个漏洞填补上来,那她无疑是在浪费他时间了。 正要张口说话,结果看屏幕里的人勐地抬头,那灼灼的眼神都把时珺给吓了一跳,随后就听到秦匪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就是这里!你简直就是我的大救星,大宝贝,大祖宗!」 说完就勐地亲了她两口。 天知道,这个漏洞他是真的没发现。 当时数据出现问题之后,老师就决定要用新的算法来演算,但问题是,改变是一件非常难的事,一开始别提多磕磕绊绊了。 而这个漏洞就是他们磕磕绊绊所造成的。 可现在却被时珺给找到了! 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当下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又一把将人就给抱了起来。 时珺:「……」 「爷爷听到了,会打你的。」时珺好心提醒。 但秦匪这会儿高兴得像什么似的,根本就不怕,「不,爷爷只会夸你,夸你救了我一命!」 时珺:「……」 有没有这么夸张? 时珺觉得秦匪可能情绪一时激动,所以胡言乱语,但后来他给那边打电话之后,听到里面接二连三各种高低起伏的声音响起。 她觉得,哦,原来大家都这样。 一群喜欢大惊小怪的人。 时珺在秦匪的休息室内洗了个澡,陪着秦匪在秦氏的食堂里吃了个晚饭后,就被他亲自送回了公馆内。 而他则第一时间就赶回了实验基地,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这一场会议,一开就开了三天,秦匪也消失了三天。 时珺倒是无所谓,就是老爷子对此非常有意见。 他在公司里断断续续已经快忙了两个月了,他这个免费打工者相当不耐烦,于是就把主意想要打到时珺的身上,想要让她来帮忙。 可问题是,时珺眼下自己也忙得无暇顾及,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还替他分担? 别做梦了! 时珺当即就拒绝。 老爷子在她这里吃了个闭门羹,很是不高兴,隔天就打电话给秦匪,把气撒在他身上。 秦匪听到后,笑着道:「爷爷,你别急,我这里差不多快完工了,下个星期就回去帮你免费打工,好不好?」 秦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快完工是什么意思?实验成功了?」 他本来只是想单纯地损自家孙子一顿,可谁想到电话那头的秦匪竟然真的应了下来,「对,我们的模拟实验成功了。」 这一回答让老爷子可是措手不及,整个人都完全被愣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看到自家孙子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复杂而又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停顿了大半天,最后才大声地喊了一句,「好!那太好了!你这些年的心血也算是没白费!」 那中气十足的样子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的高兴了。 秦匪听着电话那头老爷子的声音,嘴角的笑意也是怎么都止不住,「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实际操作,要是实际操作上没成功,还是得重头再来。」 秦老爷子非常肯定地道:「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好!」 祖孙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得秘书都亲自跑来请他去开会,他们两个人这才不得不就此结束了通话。 一个星期后,秦匪就真的回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去了时珺的公司去见她。 时珺眼下公司已渐入佳境,就是开会的时间很频繁。 大家经常要聚在一起商讨。 而且往往一商讨,时间就会很长。 以至于秦匪在时珺的办公室里从下午一点直接等到了下午的五点多,才看到她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个人将近一个月没见面,时珺看到他回来之后,神色飞扬,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表情,就基本上知道,他的工作应该进展的不错。 「结束了?」 「结束了。」 「成功了?」 「成功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虽然简单,但言辞下的兴奋和高兴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 时珺嗯了一声,将东西提前收拾好,说:「那走吧,回家吃饭吧,我昨天晚上学了一道糖醋排骨,想试试。」 「……」秦匪的笑意顿时僵住,随即咳了两声,道:「爷爷让我们去老宅吃饭。」 时珺皱了皱鼻头,不过很快就施然了,「也行,那我去老宅做也没什么问题。」 秦匪:「……」 这下,他也无计可施了。 也不知道自家爷爷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当时吃个草莓落下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这会儿要是再吃个糖醋排骨,只怕能把家里的屋顶都给拆下来! 793单刀赴宴(2) 一路上秦匪都觉得老爷子装病的可能性比较大,结果…… 还真是! 老爷子先是听到时珺要做饭的时候,先是一蹦三尺高的从沙发上蹦跶了起来,问:「你要做饭?」 时珺很是认真地挽着袖子,回答:「嗯,新学的糖醋排骨。」 一听到醋这个字,老爷子的脑海中非常同步地就响起了那颗又冷又酸的大草莓。 一股酸水止不住地就冒了出来,感觉牙都快软了。 「别了吧,你就放过爷爷的牙吧。」老爷子现在看到她做饭就心里突突。 心里默默的把丁茹给拉出来骂了好几回。 之前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丁茹突然一夜之间对时珺改变了态度,后来还是从秦匪这臭小子的嘴里套出来,原来这小子骗他妈,说时珺会做饭。 以至于现在时珺为了讨好未来婆婆,还真的就开始学做饭了。 然后一开局就弄了个超酸大草莓,酸得他牙软了好几天,什么都吃不了,连喝了两天的白粥。 这也就算了,结果现在还要再他这里做糖醋排骨? 要真让她做了,自己指不定得喝多少天白粥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他来承担秦匪的谎话? 这些明明应该都是去孝敬丁茹的才对! 凭什么最后拿他来当这个小白老鼠? 这不公平! 还没等老爷子来得及抗议呢,站在那里的时珺不免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这时,一旁的秦匪怕老爷子说真话,打击到小姑娘的心,于是赶紧上前打圆场,说:「爷爷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排骨啃不动了,只能吃点绵软的食物。」 时珺听了这话眉头一拧,「那上次爷爷还吃无骨鸡爪吃得那么开心?」 秦匪:「……」 哦对,他忘记上次家里的厨子在网上看了那个做菜的视频,也学着做了一盘无骨鸡爪,老爷子吃的那叫一个欢乐。 于是,他立刻补救道:「最近上火,牙不行。」 时珺这才瞭然,也对,毕竟年纪大了,一点小问题那都是要细心保养着才行。 于是她转而道:「那我换个菜,排骨不做,可以做咕咾肉。」 「……」老爷子看她这辈子是和酸这个字拉扯不开了,于是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声:「你可放过我的牙吧。」 时珺有些懵,「啊?」 秦匪连忙再次解释:「爷爷的意思就是,最近只能喝白粥,你就别折腾了。」 老爷子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想要再次表达自己的意见。 然而正要开口,就被秦匪给踩了一脚。 那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时珺没注意到,只一心沉浸在自己无法施展的才艺里而嘆息不已,然后不得不重新把袖子放下来,道:「那既然这样就算了,等爷爷牙口好了,我再做。」 被迫今晚喝粥的老爷子心里本就很难过,听到这话差点哇地一下哭出声。 等好了再做? 所以还是逃脱不掉悲惨地命运吗? 天,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为什么他要受这种非人的虐待啊! 虐待老人犯法懂不懂! 老爷子用一种控诉地眼神看着秦匪,随后趁着时珺没察觉之际,和秦匪道:「明天开始你给我滚回自己家吃!」 可秦匪看自家老爷子那含泪悲愤的样子,实在是好玩儿,忍不住逗他,「不,我要天天来。」 老爷子当场就被他地厚颜无耻给震到了,随后磨牙嚯嚯地问:「你确定?」 那架势,大有一种,你敢点头答应,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惜秦匪半点不害怕,点了点头,回答:「确定啊。」 「行,你小子别后悔!」秦老爷子眼看着自己未来一片灰暗,也豁出去了,当即冲着站在不远处看今晚菜单的时珺嚷嚷道:「丫头,过两天秦匪他妈也来,到时候你再露一手……哎哟——!」 话刚说完,脚下又是一疼。 时珺听了,当即就要走上前来,「怎么了?」 秦匪连忙把人给扶住,笑着一脸恭顺,「没事,爷爷闪到腰了,年纪大了,总是那么……」他顿了顿,看着老爷子笑得一脸危险,「一、不、小、心。」 时珺这才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菜单去了。 秦老爷子被扶到沙发上坐着后,气得咬牙切齿,「你小子欠揍?」 秦匪坐在他身边,脸上笑意依旧不变,但却压着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恬不知耻地说:「大家只要相安无事,那就爷慈孙孝,否则我就鸡飞狗跳!」 秦老爷子再次被自家孙子的卑鄙无耻给震到了,许久后才道:「你小子还威胁人?」 秦匪嗯了一声,「反正不能让我媳妇儿伤心。」 秦老爷子不敢相信地问:「那你就让你爷爷伤心?」 天天喝粥,他还不得喝出个抑郁啊。 对此,秦匪丝毫没有任何同情心,甚至还踩上一脚地说:「你伤什么心啊,你最多就伤牙。」 秦老爷子:「……?」 这孙子谁要谁拿走。 简直就不是个人! 随后抄起地上的拖鞋就要打过去。 可惜,秦匪动作敏捷,早就一个跨步,从沙发上跳了下去,闪身朝厨房里跑去。 秦老爷子扑了个空,看他又去粘时珺去了,顿时没好气地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好一顿,这才消了火。 但等饭菜上了桌,看到自己眼前真的只是一碗白粥之后…… 那火气「噌」地一下就重新冒了起来。 秦匪看老爷子那张脸铁青铁青的,心里感嘆,要不知道的还真觉得这两个才是亲爷孙。 瞧瞧这一看不见桌上有肉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都是食肉物主义者。 因此他憋着笑,故意道:「爷爷,这可是时珺特意让厨房给你熬的,你得吃啊,不能浪费她的心意。」 时珺这时也抬头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有苦说不出,憋得一脸内伤,最后只能强忍着那股憋屈,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足以可见内心地愤怒有多么的巨大。 秦匪看见自家爷爷为了不伤小姑娘的心,委屈成这样,简直要笑死了,以至于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制不住,埋着头,憋得脸都要抽筋了。 一旁的老爷子哪里不知道自家孙子在看自己的好戏,他顿时气得不行,又不能真把丁茹叫来,最终只好耐着心里那口蓬勃的老血,努力扯着笑,问:「丫头,你最近公司忙吗?」 时珺点点头,「还行。」 「哦,我想着你要是忙,也别来来回回的折腾了,挺辛苦的。」 秦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就差明着说,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犊子,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秦匪知道自家爷爷是真憋急眼了,时珺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因此他赶紧敛起笑,出声道:「放心吧,我和时珺接下来都要忙起来了,到时候你想见都见不到。」 这话让秦老爷子顿时忘记了刚才心里的憋闷,不由问道:「怎么了?」 聊到正事,秦匪脸上那最后一点笑都没了,「我这边模拟实验成功,接下来就是准备实际操作了,会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和时珺那边正式合作了。」 老爷子一听,顿时满意得不行。 时珺这丫头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有她参加,那肯定是如虎添翼。 这件事迟早能成! 当下就是喝粥都觉得开心。 * 只是他开心了,有人就不开心了。 秦匪名下的秦飞科技和时珺名下的珺一科技合作研发新型晶片这件事很快就被发布了出来。 这又在圈子里炸开了。 他们没想到这夫妻两个人还没正式结婚了,在公事上就已经开始进行合作了。 而且那家珺一科技的公司就在秦飞科技的旁边。 这不就摆明了两个人夫妻一体么。 瞧这恩爱秀的,简直让人头皮发麻,丧心病狂。 时珺有科技公司他们都知道,可时珺自己名下的两家公司都不是走晶片方向的,之前都是发展软体这一块作为重心,后来南边的公司和jy拆分开来,和时氏合作,朝医疗发现发展。 可现在却在京都开了一家研发晶片技术的公司。 他们圈内的人多少也是听到点上次秦匪出国弄晶片这件事了。 如今才半年不到,时珺就在京都创办了这么一家公司,目的性已经非常明确了。 只是,人家都是男人为女人一掷千金,而他们这位未来的秦少夫人倒好,居然为秦总一掷千金。 并且研发这种东西,还不止「千金」那么简单,那是每天、每分、每秒在烧钱啊。 这财大气粗得简直让原本那些还记恨时珺抢了她们圈内钻石王老五的附富家千金们转而一个个开始嫉妒起秦匪了。 只有申宝儿。 她没钱、也没权。 做不到为秦匪一掷千金,所以她嫉妒得都眼红了。 一度怨恨自己的父母怎么不给自己几家公司,说不定她打理得好,赚了钱,也能为秦匪一掷千金。 于是就悄悄地把时珺在京都开公司这件事想了办法告诉了丁茹。 丁茹知道后,先是大吃一惊! 时珺来京都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而秦匪也从来没把她带到自己的面前。 这点让她心里非常不高兴! 她觉得秦匪简直不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但很快在听到申宝儿说,时珺居然要和秦匪一起合作研发配合飞行器的晶片之后,她整张脸「刷」地一下就变了。 那神情冰冷得可怕。 就像是罩着一层寒霜一样。 原本煮好药端进来的荣嫂看到她这样,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此而来。 她记得上一次夫人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两年前,发现少爷背着她一直在偷偷研究飞行引擎之类的东西。 当时夫人的情绪激烈到顶点,并且要做出和秦匪断绝母子关系的强硬态度。 以至于少爷最终被老爷子送去了外地。 不过后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按理说应该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才对,怎么眼下夫人脸色这么难看呢? 「夫人……」 荣嫂小心谨慎地走到她面前,刚喊了这一下,谁料丁茹就勐地将手里的手机给拍在了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荣嫂心勐地一紧,随即就听到丁茹说:「让时珺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 那语气里带着绝对不容辩驳的态度。 荣嫂直觉不妙,但还是心存疑虑地道:「时小姐不是在南边吗?是让她现在马上搭乘飞机过来吗?」 丁茹沉着脸,冷笑了一声:「南边?她根本就一直都在京都,还和阿匪一起合作开公司!」 「是吗?」荣嫂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可结果被丁茹一声训斥,「好什么!」 荣嫂被这么一说,当即不敢再说话了。 丁茹眼下神色冰冷,心里的火止不住地冒,当即再次重复命令道:「现在就去把时珺找过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 荣嫂看事态的发展不太对劲,于是试探性问:「我没有时小姐的电话,要不然我给少爷打电话,到时候让他们一起过来?」 谁料,丁茹倏地抬头,眼神里透着决绝的森冷,「不许告诉阿匪!」 荣嫂被她这样的眼神给吓到了,不禁点头应道:「是。」 「马上去把人找过来!今天晚上之前我一定要见到她!」丁茹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上了楼。 荣嫂不敢耽误,在丁茹吩咐完之后,就马上亲自让家里的司机开车前往那家公司。 还好,之前在秦宅的时候秦匪介绍了一下自己,否则的话只怕她就是亲自到场,时珺都不一定认识她。 半个小时后,荣嫂到达了那家公司大楼下。 她和前台说明了下自己的来意,对方看她的穿着打扮实在有些不好把人放进去,因此只好让她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会儿,然后打内线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 时珺的助理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对方是秦家的人,也知道自家老闆和秦家之间的联姻消息,不敢随便怠慢,但又因为时珺这会儿正在开会,不好打扰,所以就暂时先让人去会客室等着。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时珺终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并且从助理那里得知了这一消息。 时珺一听是丁茹身边的那位荣嫂,当下连办公室都没有进,就去了会议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荣嫂正坐在沙发上,坐姿看上去非常的规矩。 她在看到时珺之后,立刻第一时间站了起来,道:「时小姐你好。」 时珺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桌上,问:「荣嫂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荣嫂尽职尽责地道:「夫人说今天晚上想和您吃个晚饭,希望您务必去一趟。」 时珺不禁怔了下,务必? 有这么迫切吗? 难道是要交流厨艺吗? 时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学习,觉得以现在的知识储备应该可以和丁茹好好的交流交流,增进点感情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我现在去办公室收拾一下,一会儿和您一起去。」 荣嫂看她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下来,不免为她有些担心,特意暗示了一句:「那要不要叫少爷一起去呢?」 时珺意外道:「阿姨没叫他吗?」 荣嫂勉强地笑了笑,「夫人说想和你一起吃一顿饭,没提少爷,但我觉得应该也可以吧。」 时珺想了想,觉得秦匪过去肯定又乱七八糟地胡说,当时这个厨艺就是他乱扯出来的,要是再扯出个什么绣花之类的,那到时候该怎么办,所以她当下就否决了这一提议,「算了吧,他最近也挺忙的,估计没那个时间。」 荣嫂看她竟然要自己一个人单刀赴宴,顿时不禁联想到了自家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在心里为她默默地担忧着,「那……好……好的吧……」 794冲突爆发了(1) 等时珺和荣嫂一起到达郊外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快六点了。 不过因为是夏季,太阳依旧火辣炎热,没有半点要下山的意思。 时珺下了车,就跟着荣嫂一起进了别墅内。 一路上就看到别墅的小院内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在烈日的照耀下生机一片,看得出来这些花草有被打理得很好。 「夫人,时小姐来了。」荣嫂刚走进去,就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丁茹汇报了一声。 时珺作为晚辈,自然是主动先打招唿了,「阿姨好。」 丁茹等了她快一个下午,看她如此姗姗来迟,心里的怒火一拱一拱得完全克制不住,一张嘴就是嘲讽,「时小姐这么晚才来,看来最近挺忙啊。」 要是让别人听到这句话,肯定就马上反应过来,对方是不高兴,有意讽刺自己。 但时珺是因为真的很忙,再加上性子有些直,所以不仅没听出来,还主动应承了下来,「嗯,的确是有一点忙。」 丁茹神色微变,只觉得她是故意装傻,于是再次冷笑了一声,「那你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陪我吃一顿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也还好。」 丁茹:「……」 这人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一般女孩子听到这两句话,早就已经红着脸道歉了,她居然还敢说应答自己,半点不知错的样子! 这让丁茹眉眼间的寒意越发重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质问道:「不知道时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时珺站在那里,看她连让自己坐下的意思都没有,终于多少有些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不过她却以为是自己的迟到让对方不太高兴。 毕竟是长辈,时珺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太好,所以也不介意,就这么站在那里,回答:「在研发一个新的项目。因为是新的领域,所以比较陌生,做起来比较费力。」 丁茹看她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隐瞒自己,这多少心里的不满减了一些,她的脸色稍缓了下之后,终于让时珺先坐了下来,然后才继续道:「既然陌生、费力,那就不要去做,不就好了吗?以你现在的成绩,我觉得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已经是最好的了。」 时珺坐在那里,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道:「我还年轻,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和养老休息有什么区别。」 丁茹抿了抿嘴,「你前面二十年多的那么不好,就算现在养个老也挺好的。女孩子嘛,本身就和男孩子不一样,前二十年读书,后二十年结婚生孩子,照顾家庭。」 时珺一听到这话,眉心不由得微蹙了下,立即想到了上次秦匪和自己说过的话,随后停顿了几秒才道:「可能每个人想法不同吧,这个也不好强求。」 她企图用这句话把丁茹给打发了。 可没想到丁茹却始终咬着这个话题不松口,「可如果男女双方都出去冲锋陷阵,那谁来照顾家庭?所以我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尽量地待在家里,冲锋陷阵还是交给男的比较好,更不要跟着一起掺和,做帮凶。」 帮、帮凶? 时珺被帮凶这两个字给弄得莫名其妙。 又不是杀人犯,怎么就成帮凶了? 她完全不能理解丁茹的那些话,却也不好质问长辈。 毕竟是秦匪的母亲,也是自己将来的婆婆,她除了沉默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可偏偏丁茹却非要一个答案,问:「时小姐觉得我说得对吗?」 坐在那里的时珺这会儿觉得今天的丁茹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人完全变了个模样,失去了和蔼和慈爱,是剩下固执和强势,因此模稜两可地回了一句,「我也没想过,也没试过,不好评判这样做是否对与错。」 「那我觉得你可以想过,更可以试一试。」丁茹步步紧逼地道。 时珺看她这样的态度,也不想和她起冲突,就只好说了一句,「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可丁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我觉得你现在就最好试一试!」 时珺这下平静温和的神情因为丁茹而渐渐冷却了下来,「现在试可能太过随意了,毕竟公司刚开业。」 丁茹见她总算是把公司提出来了,当即就果断地一句:「那就关掉你那家公司!」 时珺面对她这样的作风和态度,不禁有些皱眉,但语气上尽量平和一些,「这可能不太行。」 丁茹压制了一下午的怒意在时珺反驳的那一瞬间被点燃了,「这有什么不行的!之前你和阿匪分隔两地,害得阿匪来回两地的跑,弄得他每次回来不是受伤就是加倍工作,这次过年更是害得他发烧感冒,连团圆饭都没有和我吃,我已经很不满意了!现在你好不容易留下来了,本以为你就安分了,谁知道你居然助纣为虐,竟比之前在南边的时候更为过分!」 时珺听到了这一番话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到她这样突兀的举动,坐在那里的丁茹以为时珺是要站起来反驳自己,当下心里的火气更甚。 正要张口,却听到时珺说:「秦匪生病受伤,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可以道歉,是我不好,让他遭受这些。阿姨,对不起。」 说着就冲着她鞠了一躬。 实打实的九十度。 丁茹当场被震住了。 她没想到时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原本想要怒骂的言辞当场卡在了嗓子眼里,火气更是堵在了胸口。 这下,别提多难过了。 「你……」 丁茹想要开口,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感觉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无理取闹一样。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应该要原谅你。」丁茹努力强撑地说了这么一句。 对此,时珺的态度始终恭顺诚恳,「我从来不认为道歉了就一定要原谅,只是原不原谅是您的事,可道不道歉却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态度。」 这一番话让丁茹彻底发不出任何的脾气了。 她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地沉默了下来。 身旁的荣嫂还从来没看到自家夫人在这一情况下还能够有吃瘪的时候。 这可实在太意外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时小姐是真厉害,在这种情况下始终进退的当,并没有因此发脾气耍小性子。 在这一点上,她绝对比申宝儿强太多了。 荣嫂正在心里默默地夸赞了这一番,但谁想到下一秒就听到时珺说:「但我不理解,助纣为虐这四个字从何而来?」 原本丁茹就此不得不按捺下的火气因为这句话「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只见丁茹霍地抬头,面色立即就沉了下来,道:「你和阿匪联合一起开公司,就是助纣为虐!」 时珺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却有些无法理解了,「我真的有些不太明白。」 「我不需要你明白,我只需要把公司关掉!」丁茹不想和她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她不想把那些伤疤一次又一次地撕扯开来,让原本就血肉模煳的伤口变的再次鲜血淋漓。 那种痛楚真的太痛了。 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但问题是,不明情况的时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一句近乎于无理取闹的言辞就真的把公司给关了。 「理由呢?」她问。 面对时珺这样的坚持,丁茹心里觉得异常恼怒,她克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喊道:「我不需要给你理由,你只需要听话!不要忤逆长辈!」 时珺在听到这一番话后,神情渐渐变得冷漠了下来。 她到底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眼前的长辈也不是她真正的长辈,在听到被人命令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好的面色了。 荣嫂眼看着时珺那张脸渐渐淡了下去,心里暗道不妙,于是赶紧端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药随时上前去救场。 「夫人,该喝药了。」 她如此突兀地出现,打断了这一情况。 时珺看在那碗褐色浓稠的汤药,不得不将神情缓和了下来。 虽然心里依旧不爽,但她不可能去和一个生病的人针锋相对。 「时小姐,不如我给您再倒点茶吧,我看着茶水都凉了。」这时,荣嫂将那只药碗放在了桌上,然后端起了她的茶杯。 时珺不得不抬头似有深意地看她一番,然后几秒后,才道:「不用了。」随即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客气却也疏冷地说:「阿姨,我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一个好的谈话时间,不如改下次吧。下次我和秦匪一起来陪您吃饭。」 说完,她就准备率先离开了。 可坐在那里的丁茹在听到秦匪那两个字后,顿时冷冷一句,「你在威胁我吗?」 时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可丁茹却勐地一下站起身,继续道:「我告诉你,你带他来吃饭,我也是要说这些话的!那家公司,你必须给我关掉,我不同意你们合作,我不允许你们合作,我也拒绝你们的合作!如果你们坚持要合作搞什么害人的研发,那你以后也不用再进秦家的大门了!我不贊成你们的交往!」 时珺眉心紧蹙,害人? 她搞什么害人的研发了? 这话怎么感觉好像是在说自己在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一样。 时珺觉得这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看眼前这位愤怒的情绪像是要随时爆炸的样子,于是不得不解释道:「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觉得今天阿姨情绪有些大,不太适合聊天。我不会劝人,让秦匪来,或许能劝上你几句,让你心情高兴。」 丁茹对此只是冷冷地一声哼,「他只会让我更加不高兴!」 时珺是真的有点搞不定这位长辈的性子,只好说:「那我让爷爷来。」 结果这话一出,让丁茹面色骤然大变,「你竟然拿老爷子来压我?!」 丁茹觉得时珺仗着有老爷子的宠爱和青睐有加,就可以对自己目无尊长,实在可气! 「你是觉得我怕老爷子是吗?所以觉得只要他出面,我就一定要遵守是吗?」 听着她那番无理取闹的话,时珺是真的有点头疼了,「我只是想找个人劝劝你,不让你那么生气而已。」 怎么就成了压人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站在那里的丁茹铁青着脸色,胸口起起伏伏,看上去非常的愤怒,「你要真不想让我生气,就断了和阿匪的合作,关了那家公司!」 「为什么?」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横插了进来。 屋内的气氛一剎那的就凝固了起来。 时珺转过头就朝着门外看去。 就看到秦匪正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他神色沉沉,看上去并不太对劲。 丁茹有些意外,下意识地问:「你怎么来了?」 看着自己儿子站立在时珺的身边。 如此清楚的对立面,让丁茹立刻扭过头朝着一旁的时珺看去,她神色冷厉地质问道:「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不……」 时珺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秦匪抢先道:「不是,是我今天想要接她的时候,前台说她被秦家的女管家给接走了,我猜想应该是荣嫂,就过来看看。」 丁茹一听,这才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来。 秦匪见她不说话,便伸手牵住了时珺,对她说道:「现在我可以把人带走了吗?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和她都还要上班,等空下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陪您吃饭。」 说完就拉着时珺要走。 丁茹当即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冷冷地道:「不用来了,这顿饭我怕是咽不下去!」 秦匪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看到身边的时珺正看着自己,便深吸了口气,努力扯了下嘴角,道:「怎么会,儿子儿媳来陪你吃饭,你应该高兴才对。」 丁茹不禁冷笑出声,「我高兴?我高兴什么?高兴我的儿子到现在还在一意孤心地要做那些事情吗?还是高兴我儿子迫不及待的要去死?」 如此尖锐激烈的言辞,让秦匪倍感无力。 但碍于时珺在场,他只好低声提醒,「妈,这件事和她无关,我先把她送回去,至于其他的事我们私下聊就好。」 可丁茹却根本不愿意,她伸手就指着时珺,问:「她现在和你一起开公司,你觉得还无关?」 秦匪不得不道:「她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问题,只是想帮我而已。」 丁茹本就因为他还对那些东西不死心而心里头就憋着火,如今看到他不仅不知错,还帮时珺开脱,那种明知故犯,和两个人一起骗着自己的愤怒情绪彻底爆发了。 当场就勐地一拍桌子,道:「她不是在帮你,她是在杀我!她在帮你一起杀死我!」 秦匪:「妈!」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随后就对身边的时珺说道:「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这里的事你不要管,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时珺这会儿也看出来这种情况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得住的,所以也不在这里火上浇油,惹丁茹厌烦了,没有拒绝地就点头应答了下来,「好。」 只不过她刚准备走,就被丁茹给喊住了:「你不许走,我不允许你走!你敢走一步,以后都不用再来了!我是不会同意你进秦家的,哪怕老爷子再喜欢你,我也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一个让我儿子去死的女人进秦家的大门!如果他要让你进门,除非我死!」 这一番话实在是太严重了,逼得时珺不得不停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秦匪却站到了丁茹的面前,用背影阻挡住了时珺的视线,径直喊了一声,「走!」 时珺见秦匪这么决绝,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反对,便转身先离开了。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个母子两个,以及站在不远处的荣嫂。 片刻后,秦匪才深唿吸了一下,道:「妈,你有什么事就沖我来,别把她捲入其中。」 丁茹看他那副护犊子的样子,气得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随后道:「好!你既然希望我沖你来,那我就沖你来!那问你,你是不是还没有死心?你是不是还在研究那些杀人东西!」 秦匪听到她这些话,无奈到了极点,却还是再一次地解释:「它不是杀人东西,它是引擎,是用来飞行的引擎!妈,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那些东西是科技,是技术,是未来。」 可丁茹却始终一意孤行地认为:「它就是杀人的东西,什么科技未来,都是害人的东西!那些东西就是拿来害人的!你是不是忘记你爸和你哥了!是那些东西杀死了他们啊!特别是你哥哥,你明明亲眼看着他死去的,你怎么能还要去重蹈覆辙,你怎么能还想着去重蹈覆辙!」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起来,情绪就此崩了。 当下一把就上前揪住了秦匪的衣领,眼眶里含着眼泪,歇斯底里一边大声吼,一边捶打他的胸口,「你这个混帐!你为什么还要研究那些东西,你是不是被鬼迷心窍了!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会彻底安心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你要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牢记那些教训呢!你忘记你小时候干预治疗时吃的药了吗?如果不是这些东西,你不可能会睡不着,你不可能会对医院抗拒,而最重要的是你哥哥他也不可能死,不可能死——!!!」 话说到这里,就此戛然而止。 只见丁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身体就往后面的沙发上倒去。 「夫人!」 「妈!」 秦匪和荣嫂见了,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立刻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过多久,整个别墅大乱。 本来坐在车里想等着和秦匪一起回去的时珺就看到另外一栋楼里跑出来好几个人。 他们神色紧张,一路朝着主厅狂奔而去。 看上起情况很是紧急。 这让时珺不禁觉得奇怪。 她下意识地下车就要往屋内走去。 结果就看到秦匪神色仓皇地抱着已经晕厥的丁茹从屋内沖了出来。 时珺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 秦匪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妈发病了,得马上送医院!」 随后就抱着丁茹朝车内快步跑去。 车子很快就启动,一路疾驰而去。 别墅内的那些人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所有人在经过了最先开始的慌张之后,就开始尽然有序地收拾东西,然后由荣嫂坐车陪同着前往医院。 时珺见了,连忙上前打算跟上去一同去看看情况。 795陈年往事(2) 时珺慢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医院。 这会儿丁茹已经被送进急诊室抢救去了,只留下秦匪一个人正站在大门口神色紧张又茫然。 时珺走到他身边,想要给他几分安慰和鼓励,可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发现一片冰冷。 明明眼下是七八月的天气。 足以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的害怕和无措。 时珺连忙握紧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暖意传递到他的掌心,给予他无声却最坚强的依靠。 秦匪这个时候也渐渐感觉到掌心的温度,他看了一眼正认真站在自己身边的时珺,慌忙的情绪慢慢平缓了下来。 两个人就坐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谁都没有说话。 偶尔有医生匆匆路过,脚步声「踏踏踏」地,在空旷的走廊上响起,像是踩进了他们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时珺坐得腿都麻了,终于急诊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秦匪第一个就沖了上去询问。 还好,三个小时的等待还是值得的,人已经平稳下来了。 秦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绷紧的肩膀这才松懈了下来。 很快,病床就被推了出来。 那些人非常熟门熟路地把丁茹送上了顶楼的vip病房。 秦匪自然是跟在后面和医生详谈着。 时珺看他这么高度小心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就跟着荣嫂一起去病房里照顾丁茹去了。 等到将人安置妥当,所有的设备全都接入之后,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只有荣嫂和时珺两个人还在屋内等着秦匪。 趁着这个时候,荣嫂才很是抱歉地对时珺道:「不好意思啊时小姐,让你来这么一趟闹成这样。其实夫人……她心里苦,她是真的有苦衷的……你……你别计在心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荣嫂就此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丁茹,语气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时珺也顺势看了过去,嗯了一声,道:「我不会的。」 荣嫂见她不生气,这才勉强笑了笑,道:「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说完,秦匪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荣嫂很识趣地找了个理由先退了出去。 时珺这时问道:「阿姨没事了?」 「嗯,医生说是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晕厥过去而已。」秦匪站在床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丁茹,眉眼黑沉沉的一片。 时珺看他心思凝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 以往自己和时家人也不是没吵过,比起秦匪的架势,那些人更甚,一言不合可是连桌子都掀翻过,但从来没见他们真的因为吵架气坏身体而被送来抢救的。 他们两母子那架势看上去就是拌嘴吵几句,居然能吵进医院里,实在是前所未见。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忙,别在这里熬了。」秦匪说道。 时珺有些担心他,便道:「我可以陪你。」 可秦匪却拒绝了这一提议,「不用了,两边的合作得有人做主导才行,这段时间我肯定没办法帮忙了,所有重担都在你身上,你必须得回去好好休息,别在这里陪我耗了。」 时珺听到这话,想了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 「嗯,我送你下楼。」秦匪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想要和她一起下去。 可时珺看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也不忍在折腾他,就道:「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过就是下了个楼而已,别来回折腾了。万一阿姨有什么事,你也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秦匪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丁茹,随后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你也找个时间眯一会儿,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说完,时珺主动抱了抱秦匪,就下了楼。 * 正如秦匪所说的那般,没了他在,整个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忙上加忙,每天恨不能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用。 有时候代码一写就是一天,她还要兼顾时氏和jy,以至于通宵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后来看秦匪也忙着不着家,索性她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休息。 期间秦匪倒是打过几个电话过来,但时珺不是正在忙着开会,就是忙着洽谈合作,能聊的机会很少。 只有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才能在吃完饭的时候双方才能聊上几句。 时珺能够听得出来,秦匪的语气沉重且无力,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累。 有一次她抽空特意去了医院一趟,想去看看。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刺耳地哭喊和谩骂。 那是丁茹的声音。 这让她生生停住了脚。 「你既然那么想让我去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怎么对得起我为你付出的一切!」 「你滚,你给我滚,你要是不放弃,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我就当我的儿子死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 那一声声尖利的哭喊声刺得耳膜都有些疼。 很快,秦匪无奈的声音响起。 「妈,你冷静点,医生说你不能再激动了。」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激动了。」 「你就喝一口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像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 「滚,给我滚!」 伴随着这一歇斯底里的声音,里面再次变得混乱了起来。 时珺听着里面的声音,最终还是选择不进去。 这样狼狈的一幕,她不认为秦匪想要让自己看到。 因此,她沉默着就离开了。 就像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当天晚上时珺又接到了秦匪的电话,可他全程表现得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她连一句关于丁茹的提问都无法问出来。 他有心想要掩盖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就像上次数据失败,他也努力地让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为的就是尽全力地给自己一份心安,自己又怎么好去拆穿这一切。 于是,这通电话最终还是演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对话。 没有酒精,秦匪始终还是那个秦匪。 无坚不摧。 时珺不擅长劝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每天忙碌完就会思考着要不要找个时间把秦匪拖出来,再给他灌一顿酒,让他能够发泄一下,别憋在心里,到时候憋死自己。 可一想到丁茹那又喊又哭的样子,她怕秦匪喝了酒之后,一不小心情绪被戳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反而引起巨大的波澜。 于是这一拖,就拖了小半个月。 最终没拖到秦匪回来,却拖来了秦匪的爷爷,秦老爷子。 那天中午她正在和视频那头的谢原聊关于一个数据问题,想和他商讨一下,结果电话就响了起来,发现是秦老爷子。 当时她第一时间就是心里一个「咯噔」。 她怕秦老爷子打电话来告诉她,秦匪又出了什么事。 所以和谢原简单说了两句,就直接关掉了视频,将电话接了起来,然后得知老爷子正在楼下,被前台的人给拦住了。 当这个消息知道之后,她「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赶紧表示自己马上下来接。 以至于一路上那些员工就看到自家老闆一副非常匆忙地样子下了楼。 「爷爷你怎么来了?」一下楼,时珺就连忙走到了前台,看见老爷子正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免有些皱眉,「你来就来,怎么身边也不带个人?」 老爷子笑眯眯地站在那里,道:「司机去停车了,我就自己先进来了。」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去秦宅就好,不用亲自过来。」 时珺是真的很担心老爷子在路上出个什么问题。 本来秦匪就已经弄一个丁茹够忙了,要是老爷子也倒下来了,那这个天可就真的要翻了。 但老爷子却摆摆手,「我今天下午要去秦氏开会,路过这里,先来看看。怎么,你在忙?」 「没有,现在午休时间,一点都不忙。」时珺当场就把视频那头的谢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秦老爷子听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即就环顾了一圈公司的大厅,道:「你在这里开公司那么久,我这还是头一回来。」 时珺看他特意过来,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和自己说,因此果断提议:「那就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我办公室更好看。」 「行。」 就这样两个人一老一少上了楼。 进了办公室,老爷子看了看,笑着道:「装修的挺好啊,这小子眼光不错。」 时珺亲自给老爷子到了一杯茶水,「来,爷爷,喝茶。」 「好。」秦老爷子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吹了吹茶水,轻喝了一口,连连点头,「这茶水也不错,挺会享受啊。」 时珺笑了下,坐在了他的对面,道:「您今天来这里,是有话和我说吧?」 秦老爷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知道时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了。 当下,他也不说废话,就此放下了杯子,问:「听说前几天你被秦匪的母亲接去别墅聊过?」 时珺一听,就知道老爷子来的意思了,「嗯,聊了几句。」 秦老爷子一笑,「只是聊几句?」 时珺顿时误会了这话里的含义,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和她吵架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阿姨会……」 秦老爷子笑着安抚道:「我知道你没有和她吵,但她一定和你吵了,对不对?」 时珺不太懂老爷子这一系列的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坦白地点了下头,并且努力地说:「也不算吵,只是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似乎是情绪不太好。」 秦老爷子笑了一声,「她的情绪当然不会好了。」 只是这笑里透着几分自嘲和苦涩。 时珺有一些看不明白。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开口,老爷子已经继续说了起来,「秦匪没和你聊过他母亲的一些事吗?」 时珺想了下,摇头,「好像没特意聊过他母亲,但是聊过他大哥。」 秦老爷子想了想,深吸了口气,「那也很不容易了,他一般不怎么喜欢聊这个。」随后才继续道:「那你应该知道他大哥是怎么死的吧?」 时珺回想了下当初秦匪对自己说的话,如实地回答:「他说是意外死亡,而且那个时候他好像就在现场,从此落下了心理阴影。」 秦老爷子点点头,语气平静,「其实当年不止他落下了心理阴影,他母亲也落下了心理阴影。」 时珺没出声。 就凭前段时间自己去医院听到的那些,也能基本上感觉得到丁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正常。 「他大哥就是研究这个,然后在实际操作中实验失败,坠机死亡的。」这时,老爷子突然丢出了这么一记重磅消息,炸得时珺整个人都懵了。 实验失败…… 坠机死亡? 「秦匪他父亲当年和国外一家公司就是研发这个,可惜回来的时候发生了空难死了,他母亲深受打击,本就悲伤过度,花了好多年的时间身体才稍稍康復一些,结果噩耗再度传来,他大哥为了完成了这以项目,结果在那个项目实验中失败,坠机死亡了。两次打击让他母亲彻底一蹶不振,她从此就觉得这是个诅咒,就不想让秦匪碰这些,那几年甚至都不让阿匪坐飞机,过了好几年情况才逐渐好了一些,但却让他发誓绝对不能走他大哥的老路。」 「一开始阿匪的确不碰,因为他大哥出事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也喜欢看他大哥弄这些东西,结果没想到最后导致自己亲眼看到他大哥死亡的整个过程。那个时候他应激性创伤需要心理干预。对于这些很是抗拒,可直到他后来发现这个实验里面不仅仅是当时计算的一个微小失误导致,还有最重要的人为破坏。」 「是谁?」时珺眯了眯眼。 秦老爷子沉默了下,道:「江家人。」 在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老爷子咬牙切齿。 时珺怔了下。 江家人,而不是江家的某一个人。 很显然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当时如果没有他们在其中动手脚,本来阿匪他大哥是不用死的,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机会安全着陆的。可惜,计算错误再加上飞机的认为破坏,最终机毁人亡。」 「从得知的那一天起,阿匪就暗自开始重新着手继续研发。我也是在他母亲发现的前几个月吧,才刚刚得知这一消息。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很听话,因为在高考志愿填报的时候他为了让他母亲高兴,想也不想地就填了一个金融管理,结果后来才知道听话都是假象,那不过都是用来骗他母亲的。实际上,他从来没听话过,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一未完成的理想。」 「因为这件事,当年他母亲也和他发生了争执,从而一度病危。没办法,我最后权衡利弊了一番,就把他暂时送去了海城。」 时珺听到这里,终于得知到了一个完整的陈年故事。 这里面包含了秦匪的无奈,丁茹的痛苦,老爷子的悲伤。 「爷爷……」她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反倒是把老爷子从自己的情绪里拉拽了回来,他深深地嘆息了一声,「如今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待了两年还没死心,自然会再次爆发了。特别是,找了个女朋友还这么支持他,不惜烧钱配合他一起研发,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时珺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丁茹莫名其妙的偏执从何而来。 帮凶,助纣为虐,杀死她。 原来是这样。 之前听不懂的字眼,终于现在听懂了。 只是这其中的意义太过沉重。 她不能用一句谁对谁错来评判。 因为谁都没有错。 一个坚持了理想。 一个坚持了亲情。 只是最后两个人都受了伤。 796放弃了! 「那我把公司迁回南边吧?」许久之后,时珺提议道。 毕竟这件事真的挺棘手的。 丁茹既然有这样的心病,秦匪作为儿子,又不能真的去顶撞,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退让。 否则的话,就会陷入僵局之中。 可秦老爷子却在听到这话后,摇了摇头,「没必要,你好不容易把前期的心血都注入了进去,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那阿姨……」 「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让你退却,而是想告诉你,这些年秦匪过的很痛苦,他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他不能顶撞生病的母亲,却又无法割捨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心血。前段时间他的实验失败,其实我有暗自庆幸过,只要失败他就无法继续,他母亲也不会知道,就这样一直拖着,知道他母亲百年之后,或许他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但后来看他那么难过……」 老爷子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沉缓艰难。 听得出来,这里面包含了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心疼。 时珺顿了顿,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安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所以,你就多安慰安慰他吧。他这辈子所有的快乐都是来源于你。」说到这里,老人的神情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我这个当爷爷的自私,就希望这辈子有个人能一直对他好下去,毕竟他这小半辈子啊,太苦,心里苦。」 「不会,他对我也很好。」 时珺觉得秦匪对她的好,远远超过了她对秦匪的好。 那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支持,是她从未做到的。 秦老爷子听到这番话之后,哈哈一笑,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好,那就都好了。至于其他的,不要在意,在爷爷心里,你现在就是我秦家的孙媳妇儿,谁都不能取代你的地位。」 「嗯。」 「行了,我话也说完了,我差不多该走了,下午阿匪不能来公司,只好我这个老骨头去开会了。」秦老爷子拍了拍沙发的扶手,起身就要站起来。 时珺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他一把。 结果被老爷子给拒绝了,「不用不用,爷爷我身体倍儿好,吃什么都香,活到你女儿出生那天绝对没问题。」 时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万一是儿子呢?」 谁知惹来老爷子巨大的反应,「不行,我不同意,必须是个女儿,不然你就准备好二胎吧,我一定要个曾孙女。」 时珺:「……」 这重女轻男的思想啊,怎么这么固执呢。 只是她也不好和老爷子犟,只好点了点头,「行行行,一定是女儿。」 老爷子这下才高兴了起来,乐乐呵呵地就走了。 不过时珺是乐呵不出来了。 特别是在听完了整个故事之后,她看着老爷子走的背影时,总觉得多了几分的寂寥。 明明是享福的年纪,可因为接连丧了长子和长孙之后,不得不扛起了整个秦家。 甚至还要为自己仅有的孙子担心,为儿媳忧愁。 多么可怜的老人。 时珺在送完了老爷子离开后,心怀沉重地回到了办公室。 当天下午她都没什么心情工作,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于是工作效率降级了整整一半,最后拖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结束。 看着窗外的几栋办公室后全都暗的,所有人都下班回家了,时珺在这一刻突然也不想留在这里睡了。 好几天没回去,她也想回家了。 回到她和秦匪的那个家。 在回去的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地迴响起老爷子的那些话。 就此不由得想到了他们在海城相遇的那两年。 当时的秦匪的确很颓。 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做事总是带着笑,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好几次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那个时候她不理解,后来他回了京都,压抑感多少有些消失了,还以为秦匪好了,没事了。 可现如今从老爷子的言辞里她感受到,原来他没有好。 他只是将这一情绪隐藏得更好了。 因为一旦暴露出来,就会被丁茹察觉到。 所以,这辈子他都好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蓦然一酸。 比起她的童年,秦匪的童年又何尝快乐过呢。 她好歹熬了十几年终于熬出来了,如今拿着整个时氏,可以为所欲为。 可他呢? 他接连丧失了两个最亲的亲人,最后连自己的梦想也被丧失了。 为的就是要保全这一个随时会崩溃的母亲。 多么让人窒息啊。 对他来说,他根本不是回家,而是被迫困在秦家。 时珺一路开车回了公馆。 整栋楼因为主人的不在家,里面漆黑一片,整栋建筑都被黑暗笼罩着。 那种没由来的沉闷感让她的心情跌到谷底。 一推开门,她打开了墙上的小壁灯,换了鞋,就直接上楼去了。 她打算洗个澡,吃点东西就好好睡一觉。 在了解完秦匪的那些事情后,她觉得心里沉闷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正当她一推开门的时,就第一时间察觉到屋内有人。 她倏地将目光看向了床上那一个隆起的弧度,神色不由得顿了顿。 当下,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她刚要靠近,谁料床上的人突然清醒过来,骤然起身。 时珺看清了对方后,不禁卸下浑身的警戒,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医院吗?」 秦匪这个时候也松缓了下来,坐在了床上,道:「我妈出院了,我就回来休息一下。」 时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休息……一下? 刚才进房间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房间密闭得太久,有股不流通的味道。 可他们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人打扫,如果他今天才回来,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味道的。 除非,好几天没打扫。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爷子会亲自过来的理由就成立了。 他一定是知道丁茹准确回去的日子,又看自己一直没有回家,怕秦匪一个人不知道会干出点什么,所以才亲自找过来,和自己说明了这一情况。 想到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心里越发地沉了下来。 不过她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声,「阿姨身体恢復了?」 「嗯,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秦匪下了床,看上去整个人丝毫不受影响,「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来?我以为你会留在办公室。」 时珺坐在沙发上,道:「一直睡在休息室不舒服,就想回来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那你睡,我先去书房处理点……」 秦匪说着就要离开房间。 但被时珺给即使给拉了回来,「要不要吃宵夜?我买了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吃点。」 秦匪看到她手里拿着几份从超市里买的小饭糰和便当,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了楼,一起坐在餐桌前,一人一盒便当埋头吃着。 如果要在以前秦匪肯定会嘀嘀咕咕地说:「这种盒饭哪有我做的好吃。」 或者他会说:「外面买的既不干净又不卫生。」 然后就会去厨房做两个快手菜。 但今天他却安静地坐在那里吃着。 气氛冷得让人觉得尴尬。 时珺知道他心思沉,没什么兴致说话,于是主动开口汇报导:「这两天你虽然不在,但公司那边一切都很好。」 但这话却让秦匪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语气变得有些艰难了起来,「我妈虽然回来了,但我还是要陪她一段时间,公司那边……可能还需要你来主导。」 时珺听到这话就知道他误会自己什么了,于是立刻道:「当然,你要多陪陪阿姨才行,阿姨才出院,得小心照顾。本来,我这次来京都,也就是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上的,你在不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秦匪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然后就继续吃了起来。 时珺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试图张口了好几次,可最后话到嘴边,看到他那个样子,就不知道又该说些什么了。 最终还是闭了嘴。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结束。 * 随后的半个月里时珺没有再回来,不是不想,而是太忙。 她几乎完全把秦匪那边的工作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两边的工作全都由她来主导,这个工作量可想而知。 而秦匪明明已经回家照顾丁茹了,却好像比在医院里还要忙,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自己。 听老爷子说,他这段时间秦氏和丁茹那边两边跑。 时珺顾及他最近太忙,也就没有再去打扰。 大概半个月之后,秦匪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他开始准点回家,买菜做饭,然后等她回来。 时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松口气的感觉。 并且非常捧场。 一切看上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可好像…… 有什么变了。 时间一长,她就察觉到,秦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秦飞科技里,甚至都没有再过问关于研发的进程。 他每天都在忙秦氏的工作,然后有空就拿出她买的那些菜谱开始研究。 并且还会把做好的饭菜送去丁茹那里,和老爷子那里。 然后双休日的时候就带着她一天去丁茹那里,一天去老爷子那里。 而丁茹对待她的态度也回到了之前。 之前的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甚至也不再追问她会不会做饭。 而是和她一起坐在餐厅里,吃着秦匪做出来地各种的新研发的菜式。 有的菜还算不错,有的就惨不忍睹了。 丁茹吃了之后被呛得泪水连连,但是就算这样,气氛始终轻松愉快,笑闹成一团。 这样的和睦让荣嫂都有些在背后小小地感慨,终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开始。 可当时在陪着荣嫂洗碗的时候,心里却小小地怀疑,真的往好的方向开始吗? 那为什么,她却感觉那么的难过呢? 时珺没那么多的时间去纠结,就算退一万步,秦匪真的放弃了,她也不可能放弃。 她是一个商人,前期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和资金,最后不弄出一个结果,她是不会甘心的。 为此,双休日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和秦匪在一起的时间也开始变少。 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再聊工作上的事。 双方都非常默契且刻意的迴避着那一切。 只是这样的沉默,时珺可以用工作来转移,秦老爷子却不能。 老爷子在秦匪这件事上特别不能容忍。 他的确捨不得自己孙子去涉险,但同样也捨不得自己的孙子受如此大的委屈。 因此那天她下班得比较早,打算去给老爷子送点水果的时候,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了好大的声音。 本来打算敲门的管家也被这一声给吓住了。 「你现在是不是打算就这样被你母亲拖到死为止?你老师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每天窝在厨房里除了做饭就是做饭,你饭桶啊?!」 「还有你母亲,她也是个脑子煳涂的,然后你就跟着她一起煳涂是不是?」 「她蠢你也蠢?」 …… 听到门内传来的呵斥,时珺下意识地制止了身旁管家的敲门动作,并且让他先去洗水果。 那名管家面色为难得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拿着水果悄悄离开了。 只留下时珺一个人正站在那里听着。 而里面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秦匪甚至坐在那里,语气懒散地道:「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那漫不经心地态度让老爷子非常的恼火,「好什么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一个家庭主妇有什么差别?天天除了工作之外,就剩下做饭了,你再看看时珺,每天忙得小脸都瘦了一圈,你就不知道心疼?」 秦匪脸上的笑顿时淡了几分,但嘴里却依旧道:「我已经派了好几个人过去帮她了。」 老爷子听到她这话气得不行,「那你呢?你死人啊,你不会去帮忙?当初说要做的是你,现在你当甩手掌柜,你怎么好意思?」 秦匪顿了顿,才道:「她的性子我知道,没个结果她不会死心的。放心吧,研发没那么容易,失败个一两次,她就会及时止损的。」 老爷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声音立刻就大了起来,「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既然你是起了头,你怎么能在中途把她丢下!」 秦匪:「我也想让她终止,可她不会听我的。」 老爷子惊得瞪圆了眼睛,「终止?你不想着怎么帮忙,你却想着终止?!你难道真的就听你妈的话,打算放弃了?」 其实老爷子也不是特别支持他做这件事。 毕竟自己一个孙子折了,他也想保全着唯一仅有的孙子了。 但保全的方法不能是这样禁锢住他,让他痛苦啊。 这孩子多可怜。 可秦匪却笑了下,说:「不是听她的话,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秦老爷子当然不可能会相信,「你放屁!你骗谁呢!你都坚持了十多年了,你说放弃就放弃?」 「就是坚持了十几年了,太累了,所以放弃了。」秦匪散漫地感慨了一声,「天知道我这些年我坚持得有多累,如今一放松下来,还挺好。」 秦老爷子实在是看不得他那样子,气得恨不能揍他一顿,「你别拿这个煳弄我,我不会相信的!你要真放弃,我无话可说,可你现在分明就是被你母亲给逼得没办法,不得不放弃!这段时间我看你那笑脸,看得都痛苦,时珺也跟着你一起难受,你怎么好意思让她这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秦匪在这一番话下,终于被骂得沉默了下来。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空气就此凝固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时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心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生怕秦匪被这么训斥之后会和老爷子顶嘴。 眼下老爷子年事已高,万一说了点什么,让他一下子气得不行,到时候后悔得可又是秦匪自己了。 于是她赶紧就想要敲门闯进去。 但手才刚抬起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秦匪的声音,「我是真放弃了,爷爷。我觉得现在每天把秦氏的工作都做完,然后回家买菜做饭,挺悠闲,挺开心的。比起以前那样通宵熬夜的做事,身体都好了很多,睡眠也变得更好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高兴,甚至还有一种对现世安稳,不思进取的意思。 秦老爷子大概也没想到秦匪居然真的就真的破罐破摔了,当下急得连连拍桌,「那时珺怎么办?你一句放弃,她怎么办?她可是为了你,不惜从南边跑过来,和你一起干,你就这么把她给丢下了?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你这样是不负责任懂不懂!」 「我会想办法找个时间和她聊一聊的。」 秦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起身要出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想办法找时间聊,你说清楚!」 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出来的。 而此的时珺早已从书房门外离开,正坐在大厅里吃管家刚洗好端上来的水果。 等他们两个人走出来之后,秦匪先是一顿,随后老爷子在看到自己孙子的异常后也下意识地朝着远处看去,当下原本要叱骂的话就此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秦匪比老爷子的反应更快点,马上走了出来笑着问道。 「今天下班早就想过来看看爷爷,顺便买了点水果送点过来。」时珺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回答。 老爷子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了,但因为太过惊讶,说话都结巴了下,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没多久。」时珺很是淡定地瞥了他们一眼,故意问:「干嘛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难道你们在书房里偷偷摸摸地说我坏话了?」 「没有!」秦老爷子立刻就马上否定。 秦匪站在旁边笑了下,没说话。 时珺也没有再纠结,只是转而对老爷子召唤,「爷爷,我给你买的大草莓,你尝尝。」 秦老爷子本来紧张的心情顿时被草莓两个字给打乱了。 没办法,心理阴影太大,一时间无法消除。 看着桌上那满满一碗的草莓,他顿时觉得牙酸得不行,于是转而拿了桌上的西瓜,「草莓就算了吧,我吃点西瓜就好。」 时珺不懂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草莓,但也没有强求,「西瓜也行,很甜。」 秦老爷子吃了一片,的确很甜,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就连情绪都舒缓了不少,「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下班了?」 时珺也吃着水果,回答:「工作告一段落就想休息一下,不然一直绷得太紧,身体不行。」 秦老爷子一听,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没错,就应该要注意好好休,不能太劳累。」 他如此附和,让时珺不由得想到了刚才老爷子在书房里说的话。 自己真的有那么瘦吗? 时珺低头默默吃了会儿东西,随后抬头看向了秦匪,问:「你最近秦氏忙吗?」 秦匪坐在她身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这会儿突然被点了名,怔了下后,才回答:「还好,没什么可忙的。」 「那不如找个时间出去玩玩?」时珺提议。 坐在斜对面的老爷子听到了,比秦匪还激动,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好,去玩玩吧,我看你每天累成这样,应该出去玩玩,放松下心情。」 说着就狠踹了一觉秦匪。 秦匪没防备,疼得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但看老爷子那眼神,最终只要忍了下来,故作无事地问:「你想去哪儿?」 时珺吃着西瓜,像是没看见他们爷孙两的互动,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你来选吧,反正你现在比我清闲。」 秦匪脸上的笑意僵了下,然后道:「嗯,好啊。」 秦老爷子则在听到那句话后默默坐在那里吃东西,硬是没敢出声。 当天晚上开始,秦匪还真的就按照时珺的意思乖乖去找了几个避暑的好地方。 眼下七八月的天,京都实在太热了,他想着不如找个有山有水,凉快些的地方,去玩上几天。 为此,他还特意去和丁茹说明了下情况。 结果谁能想到,丁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去。 这未来准婆婆也想要出去散散心,难懂时珺还能拒绝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也就同意了。 但她同意了,秦老爷子就不能同意了。 这人家小两口去过二人世界,你个老婆婆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一个超级无敌亮的大电灯泡在里面,你不嫌自己亮,别人还嫌呢。 于是他果断出手,给阻拦了下来。 说是让丁茹回家住两天,陪陪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可奇怪的是,丁茹怎么都不愿意,各种藉口推脱,让秦老爷子恼得很。 还是最后时珺出手,索性提议,老爷子也一同前去。 结果遭到了老爷子的强烈反对。 「我不!我才没那么眼色的跑去当电灯泡!」老爷子这会儿正在和时珺下棋,连棋子都给扔了。 时珺倒是神色平平,无所谓地道:「反正有一个灯泡了,也差你这个了。」 秦老爷子顿时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倒是挺想得开。」 时珺盯着棋盘看了片刻后才道:「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过就是去旅个游而已。」 秦老爷子看她不为所动,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故意道:「你就不怕婚后生活你婆婆也插上一脚吗?」 时珺扯了扯嘴角,随意地说了一句:「她总归不至于和她儿子睡一张床。」 「噗——!」 这话瞬间把老爷子嘴里那口茶给喷了出来。 797可怕的威胁 到底还是时珺本事大,几句话成功震住了老爷子,并且也让老爷子答应了下来。 反正秦匪选的地方也不错,是个山庄,也不远,自驾游过去也就三个多小时一点,挺适合长辈和小辈一起游玩。 于是原本的二人世界最终变成了一家四口出门散心。 丁茹全程非常高兴,坐在副驾驶上和秦匪说个不停。 而老爷子就和时珺坐在后排,全程老爷子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眼神盯着丁茹的后脑勺都快盯出个洞似的。 倒是时珺这位女主角半点不在意。 她坐在后座上拿着手机在那里各种忙碌,甚至偶尔还要接上几个电话。 丁茹听到后,趁着她一个电话打完,便道:「小珺啊,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还这么忙?」 时珺嗯了一声,语气淡然,「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工作给做了。」 「那这次幸好有我,不然的话,你们这一路上多安静啊,阿匪肯定开车开得都犯困了。」丁茹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身后的老爷子听到后只觉得丁茹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电视剧的恶婆婆都没有她这么噁心人的。 好歹人家婆婆只祸害儿媳,自家儿子还是宝贝的。 可她不,噁心儿媳也就算了,还糟践自己儿子。 把好好的一个儿子弄成如今这幅废物样子。 关键是,她还觉得挺好。 真是见了鬼了。 因此忍不住出声刺了一句:「人家小两口本来是打算坐飞机出门去国外休假,是我这个老傢伙拖累了他们开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丁茹笑容顿了下。 整个车内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正在开车的秦匪笑着连忙打圆场,「没事,一起出来也挺好,都散散心。」 「是啊,散散心。」时珺头也不抬地也附和了一句。 结果被老爷子当成了隔山打牛的那座山,「我才不要散呢,就你非要我出来!你们两个小年轻自己玩儿不好吗?非要带着我这么个老灯泡出来,你们也不嫌亮。」 「出来都出来了,就别啰嗦了。」时珺说完就低头重新去恢復手机里的消息去了。 被指桑骂槐了一顿的丁茹笑得略微有些勉强,「是啊,爸,阿匪这孩子一片孝心,多好。」 可老爷子能给时珺面子,不代表会给丁茹面子,特别是她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后,老爷子不冷不淡地一句:「你儿子要真孝心,就不会这么噁心人了。」 丁茹脸上的笑意算是彻底挂不住了。 时珺看到这一幕,总算是这回打了圆场,主动说了一句:「阿姨,秦匪上车前特意给你洗了点草莓,说是让你在路上吃,免得无聊,你快尝一尝。」 丁茹有了这么一个台阶,自然不会还继续和老爷子僵持在那里,连忙道:「是吗?没想到我儿子还挺细心。」 说完就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草莓。 然后…… 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 这酸得…… 简直就是个柠檬。 而且还涩的很。 可因为这是儿子给她准备的,所以丁茹脸不红心不跳地就偏心夸赞,「我儿子买的草莓就是好吃。」 说完又咬了一口。 但那表情真的是完全控制不住。 秦匪看到她这样后,就立刻想起了上次那个糯米糍事件,于是找了个藉口就让丁茹少吃点,免得等会儿晕车难受。 丁茹自然是巴不得了,但嘴里还是否定了一会儿。 倒是坐在后面的老爷子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偷笑出声,然后暗搓搓地凑到时珺的耳边,压着声音问:「你买的吧?」 时珺抬头,看了一眼丁茹手里的草莓,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老爷子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没说话。 还能怎么知道,从丁茹那神情里就看出来了呗。 那酸哭了的样子,和当时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看到自家儿媳如此吃瘪,老爷子心里很是高兴,以至于那笑意看得时珺一脸莫名。 不过这一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因为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眼下不是假期,除了学生自发来旅游,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山庄都非常的安静。 秦匪原本定了三个房间,可丁茹似乎不太愿意,她身体不太好,要一个人住显然有点不太方便,言词里面透着要人照顾的意思。 这下,秦匪的神色隐隐有些冷下来了。 当时说让荣嫂一起来,丁茹怎么都不肯,还把荣嫂给提前支出去几天。 眼下却又说需要人照顾。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时珺弄过去伺候她。 他作为儿子可以伺候,但时珺不行。 她并没有正式进入秦家,也不是秦家的儿媳。 就算退一万步,她是儿媳,那也不能伺候。 她每天忙成那样,连个整觉都睡不好,怎么能被自己母亲折腾。 当下就要提出反对意见。 老爷子趁着他们母子两个在说话的时候,再一次地凑到时珺的身边,小声道:「看来,人家就算不和自家儿子睡,也不打算让你和她儿子睡啊。」 时珺听着老爷子那幸灾乐祸的声音,表情淡淡地对秦匪说道:「算了,既然阿姨需要人照顾,那就我和阿姨睡,你和爷爷分别两个人一间房。」 「不行,照顾她这件事轮到谁也轮不到你来做。」秦匪想也不想的拒绝。 但丁茹却道:「为什么不行?这儿媳妇儿照顾一下婆婆不是很正常的吗?更何况我又不是让她做什么很为难人的事,就是和我睡一间,防止晚上有个什么事罢了。」 她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让秦匪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正当他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时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那这样吧,定套房,都在一起。这样也就没什么谁照顾谁了,大家一起照顾,爷爷这边也要仔细。」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这才稍稍按捺了下来,随即就去退了原本预定的三间房,然后直接升成了豪华套房。 等上了楼之后,大家各自进了房间。 丁茹和时珺因为两个人住,选了最大的主卧,老爷子和秦匪就紧挨着住一起。 两位长辈坐了那么久的车子,身子骨多多少少都有些吃不消,进了房间之后就简单的洗漱了下,打算先去小小的午睡下。 时珺和秦匪两个人倒还好,但因为丁茹说需要身边有人陪着,最终两个人只能下楼去买点食物回来,简单的吃上两口,匆忙结束。 等到了傍晚时候,两位长辈都醒过来了,他们这才下楼正式去餐厅找吃的。 这家山庄的餐食都是山里当季的食材制作,所以每个季节都是限定不同,食材特别新鲜。 就连丁茹这种常年体弱,没有什么胃口的人都被一道山药糕所吸引,一连吃了好几块。 时珺则是对南瓜盅比较感兴趣。 于是秦匪特意等吃完之后还然后厨打包一份。 丁茹看她吃完了还要再带走一份甜品,不禁道:「小珺晚上还要吃吗?甜品吃多了,可是容易胖啊。」 结果这个时候秦匪将另外一份递了过去,「妈,这是我给你打包的山药糕,你不是喜欢吗?」 丁茹顿时惊喜不已,「你也太有心了,妈就是随便一说而已。」 然后就忘记时珺那份甜品了。 老爷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 * 秦匪为了这次的旅行可谓是做足了功课。 知道这个山上有个露营的绝佳地点,本来打算和时珺两个人去的,但因为两位长辈都在,没有办法进行这一项活动,最终只能改成早上看日出。 本来老年人就早上睡不着,正好可以走走路,看看日出,也算是一个小项目。 到时候逛完了山顶,下来吃个午餐,睡了午觉,傍晚时分还能出去感受下山里人晚上的篝火晚会。 总之,日程满满当当。 在这样一连玩儿了三四天,把整个山头差不多全都逛了个遍,两位长辈这才消停了下来,打算在山庄里好好休息两天就打道回府了。 秦匪这几天没和时珺好好聊过了,这会儿趁着晚餐结束丁茹去洗手间的功夫,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唿,就带着时珺去了山庄后面的一处清泉旁走走山里的夜间小路,别有一番滋味。 听着远处泉水响叮咚的声响,两个人就这样收起亲手的安静地走了一路。 「真的很抱歉,本来说好两个人一起去,结果闹成这样。」秦匪和她走了一段之后,这才开口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时珺和他肩并肩地往前面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上去神情轻松,真的像是半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可秦匪多少还是依旧有些担心,「这几天和我妈住,我妈没对你怎么样吧?」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这几天晚上丁茹的各种折腾。 一会儿空调太冷吹得肩膀疼,一会儿又房间太黑睡不着,要开小灯之类等等一系列的事。 不过她觉得这些实在是小儿科,也没什么告状的意思,便道:「不会,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 但秦匪怎么可能真的相信,「算了吧,我妈什么性子的人我比你更了解。她这次死活要来,我看她是心里打着盘算呢。」 时珺看了他一眼,问:「什么盘算?」 秦匪握了握她的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不管她盘算什么,在感情这件事上我不会妥协的。」 「那你在感情之外又妥协了什么?」时珺这反将一军的话让秦匪不由得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不过随后她就继续道:「放心吧,我连时家的人都能解决,怎么可能反而解决不了你母亲。」 秦匪沉默了半晌,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之后,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正停下来要开口:「时珺,我……」 结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丁茹的声音,「你们原来在这里啊,害得我一顿找。」 这一句话立刻打断了秦匪原本酝酿在心里很久的话。 他当下有些皱眉,「妈,你来这里干什么?」 丁茹不满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不能过来啊?」 「我们两个在说话呢,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秦匪想把人赶紧打发走,好和时珺再继续聊下去。 然而丁茹像是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站在那里,一脸无辜地道:「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怕你们找不到路,想过来找找你们。」 看着丁茹死缠着不放的样子,秦匪连日来被她抓着不放,而无法和时珺说话的那份恼火情绪有点慢慢上来了,索性直言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找不到,你还是赶紧去找爷爷吧,我正有重要的事和时珺要说,你和爷爷要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先上楼去。」 丁茹在秦匪和时珺两个人之间来回地看了一番,看他们神色严峻,似乎真的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事,当先脸上的笑容变得紧张了起来,甚至不仅没有走,相反她还横插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突然对秦匪说:「哦对了,爷爷正在找你,说是有事。」 秦匪听着她那蹩脚的理由,知道她是故意拆散自己和时珺,眉头越发拧紧了起来,「爷爷怎么会找我,刚才还是他叫我们出来走走的。」 倒是时珺在看到丁茹眉眼间的焦虑后,这才开口出声道:「既然阿姨说爷爷有事,那就是爷爷有事,你快去吧。」 「可是……」 秦匪还想要再说话,结果就被时珺给打断道:「快去吧,正好我陪阿姨走走,消消食。」 站在一旁的秦匪看她态度这样坚定,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在自己母亲手里吃亏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人彻底消失在了竹林小道上之后,时珺这才再次说道:「阿姨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和秦匪说关于研发上的任何事。」 这段时间她早就看出来丁茹的意图了。 先是死缠着秦匪要一起来旅游,然后又要分开他们两个人,不让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眼下他们两个人不过是走在一起,也紧张的要命。 虽然不懂她这样毫无意义的作为有什么用处,但从这些举动中足以可见,她是有多么担心自己动摇秦匪。 丁茹见她这样爽快得就将这一层纱布纸扯破,那她也就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你既然清楚,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只想问你一句,那个项目你是不是要继续做下去?」 时珺肯定地回答:「是。」 丁茹神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哪怕阿匪已经放弃了,你也要做下去吗?」 时珺毫不犹豫地再次回答:「当然。公归公,私归私,我是一名商人,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 丁茹冷笑了一声,「好!那么如果现在,事业和阿匪你只能选其一个,你选哪个?」 「事业。」 面对时珺如此果断的两个字,丁茹十分意外,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个答案,「为什么?难道事业比阿匪还要重要?」 时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片没有被光污染过的明亮星空,道:「这是他一辈子的梦想,如果他这辈子註定无法完成,那我得替他完成。」 丁茹冷着脸,语气很是不善,「那听你的意思,你是要一意孤行到底了?」 时珺收回了目光,转而轻勾起唇角,看着丁茹说:「阿姨,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手段,不过我劝你别用在我身上。」 丁茹的神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要想弄点什么药,让人一辈子变成植物人什么的,太简单了。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时珺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面上含着淡笑,可这笑意在夏夜里却透着一抹森森寒意,像是一条冰冷的小蛇从小腿上一点点地爬上来,让人头皮发麻。 798漂亮的反击 丁茹神色中透着一丝丝地惊恐,但碍于自己是秦家夫人的身份,不能被这种言辞所吓倒,所以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 时珺扬了扬眉,「知道,秦匪的母亲,秦家的大夫人。」 丁茹在听到这两个身份之后,心绪多少稳当了一些,「那你还敢用这种话来威胁我?难不成是因为仗着阿匪对你的喜欢,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阿匪就可以分分钟和你断了联繫!」 时珺神情淡淡地道:「当然,这点我从来不怀疑。」 丁茹听到这话,顿时小小的得意了起来。 只是这份得意还没保持多久,随后就听到时珺再次说道:「我可没阿姨那么狠心,明知秦匪痛苦,却还能熟视无睹。我不行,我看不得他难受。」 瞬间,丁茹的脸色就再次垮了下来,甚至那张脸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让他痛苦?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阿姨,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去逼秦匪,放任他如今这般行事?你是觉得我的口才不如你,还是我的表演不如你?」时珺笑了下,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总感觉有几分晚凉,「我要真闹起来,不仅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能把老爷子拉到我这一边,甚至再不济还可以用合约捆绑,逼他就范。」 时珺一字一句都带着沉重的力度,让丁茹的神色变得立刻紧张了起来,「你、你不可能这样做。」 时珺点了点头,「是啊,我的确不可能。因为他爱你,想孝顺你。而我爱他,想保护他,所以最后才会有今天这般的局面。不是我无能,也不是我任人欺压,只是我不想让他难做人。他已经够痛苦了,我希望我不是他痛苦的来源之一。」 痛苦这两个字顿时就像是两记耳光扇在了丁茹的脸上。 她知道什么叫痛苦吗? 她懂什么叫痛苦吗? 丁茹气得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是他痛苦的来源,是吗?」 时珺听出她语气里那克制不住的激烈情绪,为了防止出现什么问题,她及时提醒了一句,「阿姨,你不用激动,都说母子连心,他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你比我更清楚。」 丁茹心中不断翻滚的怒意随着那四个字就此戛然而止。 就连面上的神情就僵住了。 母子连心…… 好一个母子连心。 丁茹一时间竟不知道拿什么来反驳。 而时珺似乎也不想再和她聊下去了,直截了当地就是一句:「总之,你可以随意插手他的人生,因为你是他的母亲,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还想插手我的人生,企图在我的世界里指手画脚,那秦夫人可要小心了。」 徒然急转的称唿让丁茹嗅到了几分危险的警告。 那不再是面对长辈时所说话的口吻,而是站在时氏当家人的立场上,和她说话。 丁茹简直不敢相信,「你和我儿子一旦结婚,你就是我的小辈,你……」 可时珺却嗤笑了一声,打断道:「婆媳罢了,又不是亲母女。秦夫人可切勿太当真,尤其是在我的身上。如果你觉得一旦我嫁给秦匪,你就能对我发号施令什么的,那这个误会可就大了。到时候我怕我们之间会变得非常尴尬。」 如此不尊长辈,忤逆不孝的话语,丁茹简直不敢相信,半晌后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你还没有嫁进来,就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是不是也太笃定了,一定会进我秦家大门?!我告诉你,你想进,没那么简单!我就不信阿匪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你!」 时珺眼底的神色平静至极,「你错了,是你现在想要侵入我的工作和生活后,我才对你有所警告的。否则,在此之前你见我对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吗?」 丁茹恼怒的神色一怔。 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的确,在这件事之前,无论自己做什么,怎么折腾她,甚至不让她靠近秦匪,她全都照做,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时候她还以为时珺是知道错了。 可现在才知道,她不是知错了,而是根本不在意自己。 丁茹眉头越发的拧紧,脸色已经不是用铁青可以来形容,就在她再次要出声时,「你……」 结果时珺却主动提醒了一声,「夫人,你可千万别再气晕了,你要晕了,可是我下手的好机会。」 丁茹倏地就想到了刚才她说的那句下药,顿时偃旗息鼓。 这山里面的医生可不是她自己身边熟悉的医生,这万一有个什么…… 不行不行,她不能藉此发作。 她要冷静。 绝对不能让时珺有机会得逞! 于是,丁茹只能生生按捺下心里那股怒意,面色铁青地道:「你……你放肆!这些话,我会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要让他知道,他到底找了个什么蛇蝎女人回来!」 说着,她就愤然而去。 这应该是丁茹第一次在一个小辈面前如此失了脸面,心里气恼不已,她觉得这样心思狠毒的女孩子根本不配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也不知道秦匪到底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为了她,如此迷了心智。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秦匪好好聊一聊才行。 所以一路匆匆忙忙地回了酒店楼上去找秦匪。 然而,当他刚进门,就看到秦匪正坐在房间的客厅里正低头看着手机。 她当即大步走了过去。 结果还没有手滑,就断断续续地听到—— 「那你还敢用这种话来威胁我?难不成是因为仗着阿匪对你的喜欢……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阿匪就可以分分钟和你断了联繫!……我告诉你,你想进……没那么简单……」 那熟悉的声音让原本要走进的丁茹脸色「刷」地一下就苍白了下来。 她不敢相信地站在那里。 这些话…… 怎么会从阿匪的手机里传出来…… 丁茹愣了两秒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时珺竟然偷偷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录下来,发给了秦匪? 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丁茹的怒意「噌」地一下就被点燃了。 正抬头要怒骂之际,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秦匪沉沉的声音,「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我可以不再研究那些东西,但你必须要同意我和时珺在一起。」 丁茹的目光随之一触及到自己儿子那黑沉沉的眸子,心里顿时打了个突,气势也随之弱了下来。 「我……我没有忘……」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她就是用时珺这个筹码才乖乖地让秦匪彻底答应不再碰那个项目的。 她知道自己儿子有多么倔,十几年里无论用吵还是用闹,始终没有办法让他死心。 唯独时珺…… 当时她只用一句话就成功彻底压制住了秦匪。 那就是:如果秦匪不再弄那些研发,她就同意时珺进秦家的大门,并且亲自给他们筹备大婚,喝下儿媳茶。 果然,秦匪在沉默了一晚上后,终究还是答应下了这个要求。 其实她怎么可能答应。 时珺只要一天还掺和那些东西,她就不可能真的答应。 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时珺进门了,再蛊惑了她儿子,再去弄那些害人的东西? 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所以如果时珺真的想要进秦家的门,就必须也要放弃那些东西才可以! 可谁知道,她和时珺聊得这些话竟然被对方给录了下来,发给了秦匪! 这下好了,一旦秦匪知道自己的意图,到时候真的不再听她的话,一意孤行怎么办? 于是,她急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我只是让她不要再去研究那些东西了,将来她也是要进秦家门的人,万一出点事,伤心的还不是你吗?难道你也想步我后尘吗?还是想让你的孩子失去他的亲人吗?」 「她有我,她不会出事。」秦匪坐在沙发上,语气沉冷的很。 丁茹很受不了秦匪总是无条件地护着时珺,特别是在经歷了刚才时珺如此忤逆自己之后,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因此面色难看地反问:「你怎么能百分百确定?」 眼看着冲突又要再起,秦匪惦记着自己母亲身体不好,而且这里是在山里,一旦出现问题,能急救的医生和设备都没有,所以只是冷硬地一句:「总之,你不要再插手她的事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终究不是你女儿,你再怎么说她也不会听。」 虽然秦匪这话说的婉转,可丁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字里行间里都透着指责! 刚刚才在时珺那里被威胁讽刺了一顿,没落下半点好,这会儿秦匪也对她各种不耐,她怒从心底起,气沖沖地指纹:「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我在多管闲事,是吗?」 秦匪没有吭声。 但这态度摆明了就是默认。 丁茹这下彻底怒了,上前就一把挥开了那只手机,就准备张口说话。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门突然被推开了。 「砰——」 那一声响动把丁茹给惊了一跳。 随后就看到忍无可忍的老爷子大步走了进来,大呵一声:「难道你不是在多管闲事吗?」 他在外面听了那么久,真的是听得肺都快气炸了。 面对老爷子,丁茹的怒气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爸。」 老爷子眉头拧紧,一副有气发不出的样子,努力克制地质问:「我真的是忍不了了,你管你儿子也就算了,人家女孩子又没吃我秦家一粒米长大,你凭什么去说?」 丁茹被这样训了一句,有些不服,「可将来……」 「将来的事就等将来再说!」老爷子看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是气得不行,只觉得自己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了,怎么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弄得家宅不宁。 他来回走了两步,勉强将心里那股火压了压,然后继续道:「人家还没进我们秦家门呢,你就开始指手画脚得摆婆婆款,万一等过段时间她不喜欢你儿子了,和你儿子分手了,你打算怎么办?我记得,当年你没进门前,你婆婆可从来没对你提过什么要求啊,就算婚后也向来是让你们自由发挥的。」 丁茹眉头一皱,为自己解释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向来恪守本分,从未做出过什么伤害家人的事。可她不是,她弄的都是些家宅不宁的东西,我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女孩子进秦家门呢。」 老爷子听着她那冠冕堂皇到荒唐的言辞,气得咬牙切齿了起来,「那我还得谢谢你呗?谢谢你替我秦家这么上心。」 丁茹被他的语气给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不是……」 坐在那里的秦匪看自家母亲那局促不安的样子,最终还是不落忍地喊了一声,「爷爷。」 秦老爷子再怎么生气,再怎么不看丁茹的面子,也要给自家孙子一点颜面,这毕竟是他的母亲,有些话的确不能说得太过分,为此只好深吸了口气,冷着声音警告:「反正你们母子两个的事我不管,也懒得管,但时珺是我亲自定下来的孙媳妇儿,谁都不能动她!就算有人不想喝儿媳茶,我这个老傢伙可是非常想时珺那一杯孙媳茶。秦家,我说了算!我倒要看看,谁敢越过我去!还说什么约定不约定,这桩婚事是我定的,由不得任何人破坏!」 那一番话明摆着就是故意说给丁茹听的。 丁茹被下了脸,没了颜面,又怕老爷子这么撑腰,到时候动摇了秦匪的心,于是就道:「爸,你是没听到她刚才的话,她……」 「我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只认这一个孙媳。」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怒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再次道:「甚至我可以和你再说明白一点,我可以不要我这个孙子,但我不可以不要这个孙媳!」 这话一出,让丁茹彻底傻眼了,「您、您说什么?」 老爷子看她这样意外的表情,多少心里痛快了些,想到这连日来的憋屈,因此故意道:「你不是希望他安安稳稳一辈子吗?我想了下,以后秦氏不需要他来继承了,他和时珺生下孩子之后,直接让那个孩子继承吧,由时珺来打理。到时候你就带着你儿子一辈子去郊外的别墅安稳养老去吧。」 「爸?!」 丁茹打死都没想到老爷子最后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整个人像是被雷轰过了一样,完全傻了眼。 简直不敢相信老爷子刚才说的话。 不需要他继承了? 让时珺来打理? 这……这怎么可以! 丁茹缓了片刻还是不敢相信,「爸,您是在说气话吧?您不能这样啊,阿匪多优秀的孩子啊,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打理呢?阿匪可是您亲孙子啊!」 老爷子扫了一眼坐在那里神色始终平静的秦匪,毫不手软地就往他的心口扎了一刀,「优秀的亲孙子天天进厨房做饭,这样的孙子我要不起,秦氏也要不起!」 说完甩袖就要走人。 丁茹哪里肯,连忙上前阻拦,「不,不是的,他不是想做饭,他是为了让我开心……爸……不是的……」 可老爷子板着一张脸,就走了出去。 不料这个时候正巧撞上了站在门外的时珺。 她看样子站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 丁茹一看到她,立刻怒了起来,「你还敢回来!你……」 可惜话没说完,老爷子一挥手,直接道:「走!陪爷爷喝酒去!」 说罢就拉着她走了出去。 时珺临走前看了一眼已经走出来,想要和自己说话的秦匪,随即跟着老爷子走了出去。 等进了电梯后,看着数字一个个的往下跳,时珺这才回过神,说道:「你干嘛说这些故意气人的话。」 老爷子这会儿也慢慢回过神来了,冷哼了一声,「我都快憋死了好吗?!而且,你不也还击了吗!」 时珺沉默了下,没有说话。 直到电梯到达一楼,出了电梯,老爷子看她还不说话,就憋不住了,问:「你真打算眼睁睁地看着阿匪这样痛苦?你刚不是还说捨不得吗?」 时珺神色平平地朝着门外走去,「他自己想要受这个苦的,我有什么办法。」 老爷子一听,就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珺嘴角冷冷勾起了一个笑,「他捨身取义的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和他母亲做约定,那他就好好受着吧。」 老爷子这才恍然大悟,时珺这是在惩治他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约定?」 他记得刚才自己外面偷听的时候,时珺还没到现场呢。 对此,时珺回答:「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能让他这样妥协的,一定是有什么比研发更重要的事,再加上后来他母亲对我骤然改变的态度,基本上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最主要的还是丁茹的态度。 她的态度改变得太明显了。 就算不能完全知道真相,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古怪。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刚才听到你说的话。」时珺说完,就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老爷子:「……」 合着是从他这边听到的啊。 老爷子简直无语。 几秒后才跟了上去。 进了餐厅,就发现各种烤串已经摆放了上来。 之前时珺本来想带秦匪来的,可无奈两位长辈要早点休息,她又和丁茹同住,不好玩儿消失,只好作罢。 没想到今天却误打误撞的和老爷子一起去吃东西。 还说别,九点以后的宵夜真的还挺好吃。 烤串烤得外焦里嫩,鲜嫩多汁,别提多好吃了。 时珺本就是个食肉主义者,一看到那么多烤串,什么丁茹、秦匪统统全都忘了,拿起啤酒、撸起烤串,那叫一个痛快。 不过再痛快,当老爷子也想偷摸着来一杯冰啤酒尝尝味儿的时候,她还是及时给阻了下来,让酒店的人上了一杯酸奶,还给他拿了一点易消化、也清淡一些的食材。 不过老爷子对此很不满,企图还想拿肉串来吃。 结果被时珺给黄牌警告了一番。 最终在两个人讨价还价中,老爷子得到了可以吃两三串肉串和三四串的蔬菜串的权利。 就这样祖孙两个人坐在餐桌前一手拿着喝的,一手拿着吃的,那叫一个美滋滋。 只是没过多久,老爷子果断就被禁止进食了。 时珺不敢让他吃太多,免得晚上不好消化。 老爷子自然也懂,以至于最后只能无奈嘬着吸管喝酸奶,看着时珺在那里啃鸡翅膀,心里略有不甘。 799怀孕?! 很快,老爷子就开始没话找话地说:「我上次和你说完之后,我以为你会去劝他,结果你连一句劝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不会劝人。」时珺吃掉了最后那一个鸡翅,继续道:「更何况,我也劝不出口。」 老爷子哼哼道:「这有什么好劝不出口的,你今天不是就反击得很漂亮吗?」 时珺这时擦了擦手和嘴,喝了两口啤酒,眉眼间原本的轻松神态也渐渐敛了起来,「怎么劝?劝他,坚持梦想,不要听他妈妈的话,别管她死活?还是劝他,大家都是头一次做人,活得畅快才是真,不要被亲情牵绊?」 面对这一系列的言论,秦老爷子不禁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没办法劝。 说实话,这些年但凡有句话能劝,也不会最后把这件事交给了时珺。 丁茹遭受两次打击,再加上药物的影响,精神上多多少少是出了点问题的。 面对这样一个人,谁能去计较呢。 要不是看丁茹越发的过分,逼得秦匪如同一个行尸走肉的木偶,他这个当长辈的才不会去说那些话。 「我如果对他说这些话,那和让他亲手杀死他母亲没有任何区别。」 时珺这话让老爷子有些觉得太夸张了,「我才不相信丁茹真能死呢。」 这么多年了,丁茹要死要活也吵过好多次了,甚至医院都进去过好几次,可哪次不是好端端地从里面走出来的。 真真假假,有时候他都分不清,丁茹是到底是想用死来控制秦匪,还是想逼秦匪去死。 「你以为秦匪不知道?」这时,时珺喝了一口啤酒,道:「只是他不能拿这万分之一的机会来赌罢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他就是愚孝!」 「他不是愚孝,他是害怕。」时珺道:「我太清楚他心里的害怕了。」 这话让老爷子一怔,神色中有些不解。 时珺摩挲着冰凉的啤酒杯,眉眼间也变得沉重了下来。 「因为当年我就亲手掐死过我的母亲。」 老爷子因为她这一句话,面色变了变。 他顿时想到了这丫头的身世。 「我母亲是因为我死的。当初我误以为自己的能力能护她一辈子,就只顾着自己畅快,听不见母亲那句过刚则折的话,结果被我连累致死。到最后我能为她争取到的,就是一个进时家祠堂的牌位。」 老爷子在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神色就此复杂了起来。 周围明明还是热闹不已的气氛,有人撸串开怀,有人喝酒划拳,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僵得不像话。 就好像被隔离成了一个小世界一样。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只顾自己畅快。我一定会忍着,哪怕忍得很辛苦,但只要母亲活着就好。」 这样她至少还有个期盼和希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只是无穷无尽的后悔。 秦匪就是这样。 或许他知道丁茹有时候是假借着病情在逼迫他,但他没有办法去反击,去忤逆。 因为他已经失去过两个亲人了,他不想再失去第三个,再第三次经歷失去的痛苦。 所以在梦想和亲人之间,他选择了亲人。 此时,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已经彻底沉默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被塞了好多的棉花,哽在喉咙里,实在憋屈难受极了。 但却又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眼去抚平时珺心里的痛。 憋了大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是爷爷不好,不应该让你去做这件事。我只顾着自己的孙子,却忘了,你比他更难。这次是爷爷的错,爷爷给你道歉。」 老爷子诚诚恳恳地道歉让时珺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半秒后,略有些无奈道:「我不是怪你,爷爷。我只是想说,这事儿我劝不了,必须得秦匪自己拿主意才行,我们终究不是当事人。」 「算了算了,他要他母亲,我难道还能真拆散他们两个不成?就是苦了那小子。」老爷子说到这里,实在是为自己的孙子担忧得不行,随手拿起旁边那半罐啤酒喝了一大口,「他是真喜欢这些东西。只可惜父母私心,困住了他。」 「爷爷你为什么那么支持他?」 时珺其实很不理解。 丁茹虽然失去了丈夫和儿子,非常痛苦。 但老爷子何尝不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呢? 为什么他却最后选择了支持呢? 按理来说,不应该和丁茹一样去否定他吗? 要知道,眼下秦家可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要是他也出了事,那可就全完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当然不想支持了,特别在失去了他大哥之后,我巴不得他就乖乖地继承家业,再娶妻生子,平安过日子。但这不是他实在喜欢嘛,我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看他痛苦吧?」 时珺被这番话给震了下。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有丁茹这样,因为爱,而将自己的孩子牢牢困在自己身边。 可也有像老爷子这样的,因为疼他,不希望他过得如此痛苦,只求他一个快乐。 哪怕会担心,可也将这一切深深埋在心里,不给子女有任何的牵绊和纠结。 但前者大部分都是为了一个私心。 只有后者,才是真的无私,真的伟大。 如果说秦匪童年接连丧亲,并且因为有一个母亲而变得人生不幸,那他一定因为有这样一个爷爷,而变得万幸。 时珺这会儿正感慨于老爷子的无私之中,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就瞥到这位长辈居然这会儿偷偷摸摸地想偷桌上的肉串。 眼看着他就要得逞,顾不得心中的感动,当下伸手将那一盘肉串拖到了自己的面前,铁面无私地道:「别以为我真瞎。偷喝酒已经放你一马了,竟然还敢吃肉。」 老爷子被当场抓包,略有些不甘心地撇了下嘴。 随即只能恨恨地咬着吸管,将酸奶全给一股脑都喝了。 没过多久,时珺也将剩下的几个肉串吃完了,擦了擦嘴,道:「去庭院走几圈消消食,我送你上楼。」 老爷子听到这话,顾不上惦记那些肉串了,忙问道:「你不上楼吗?」 「我等会儿另开房间去。」时珺看了眼时间,就朝着门外走去。 老爷子很是意外地问:「你不回去了?」 时珺点头:「嗯,我明天早上就先回京都了。」 老爷子看她居然要提前离开,而且是自己一个人离开,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你刚不是还不介意的吗?怎么现在却要走了?难不成你是骗我的?」 时珺有些好笑地解释:「爷爷,你想多了,我只是下午接了电话,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得抓紧时间回去。」 老爷子当机立断地回答:「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可时珺却摇了摇头,「不用,你跟我回去像什么样子,更何况秦匪还需要你去拯救呢。」 「我才不拯救他呢,他活该。」 老爷子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再说要提前跟着一起回去的意思。 只是在散步消食的时候,他还在劝说时珺,让她迟一天,大家一起上路比较好,不然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实在是不安全,也不让人放心。 可时珺却表示公司那边事情很重要,拖不得,本来这次出来旅游也只是玩两三天,谁知拖延了这么长,已经是超过计划的时间了。 没办法,老爷子无法说服她,最后只能沉闷地走了两圈,就上了楼。 等进了房间,就看到一直坐在那里的秦匪立刻站了起来,朝他看去。 老爷子眼下看见这混小子就心烦,懒得搭理,扭脸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他身后没人,不禁有些疑惑了,问:「爷爷,她人呢?」 老爷子想也不想地回答:「气跑了。」 秦匪顿时脸色白了几分,神色更是焦躁到了极点,「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老爷子本来不想说的,可又惦记着时珺一人明天回去不安全,所以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她自己开了房间休息去了,说是明天早上就走。」 秦匪:「哪个房间?」 「现在急了?早干嘛来着,真当自己香饽饽,人家姑娘等你一辈子啊。」老爷子哼了一声,故意折腾他,道:「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你要知道,自己找去。瞧你那捨身取义的蠢货样,简直懒得搭理你。」 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秦匪知道自家爷爷是不会说了,也不再浪费时间,赶紧就要夺门而出。 不料刚要开门,本应该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的丁茹却突然沖了出来,挡在了大门口,神色戒备地问:「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找她,她一个人,我担心她安全。」秦匪皱着眉头就要绕开她。 可丁茹却死死把着大门,就是不松手,「老爷子都说了她只不过另外开了个房间罢了,能有什么安全问题。」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最好能够双方疏远些,说不定时珺自动退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还没等秦匪做出反应,刚进房间的老爷子却霍地打开了房门,冲着秦匪就怒骂咧道:「我告诉你,时珺要真不要你,你也不用回来了,你爱干嘛干嘛去。」 很显然,刚才的话他在门后面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时,丁茹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回来,老爷子的火气还是那么大,根本半点没消气的样子。 于是不免怀疑,是不是时珺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赶忙道:「爸!他可是你亲孙子啊!你怎么能为了个外人,不要您自己的亲孙子呢。」 老爷子最是讨厌她这一口一个称时珺为外人,因此他想也不想地就气她道:「哦,那有怎么样,时珺肚子里的还是我的重孙子呢!」 这句话瞬间如一道巨雷轰滚而过。 炸得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的心神俱散。 倒是秦匪的反应更为快一些,只是那神情却还处于极度震惊之中,「爷爷,您是说她……有了?」 老爷子眼珠子转了转,哼了一声,道:「想知道就自己问她去。」 说完,「砰」地一下彻底关上了门。 完全不管自己这话说完之后会掀起怎么样的波澜。 秦匪这下哪里还顾得上丁茹的心情,他一把就挣开了丁茹的手,就朝着门外跑去。 而丁茹也被这一消息震得完全愣住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时珺居然怀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这下事情算是彻底失去了控制了。 有了孩子这一王牌,秦匪肯定再也不会听她的了。 这巨大的消息砸得整个人都懵了,完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 秦匪要想查时珺的房间并不难,只需要打上几个电话,前台的人就会主动将时珺的房号告知与他。 只是当他真的站在时珺的房门前时,他原本的焦虑和不安统统化为了犹豫和害怕。 他怕看到时珺那双冷漠的眸子。 这段时间他有多么的糟糕,他自己心情非常清楚。 她不愿意告诉自己怀孕,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懦弱,不配当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是不是…… 不想要要他和孩子了? 秦匪一想到几个小时前时珺被爷爷拉走时,漠然看向自己的神情。 他那一颗心就像是坠入了深渊里。 以至于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麻木了,他都没有勇气抬手去敲门。 还是后来有工作人员路过,发现他一直傻傻地站在房门口动也不动,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上前询问了几句,见他不像是这个房间的住客后,神色变得有些警觉了起来。 眼看着这人就要找保安了,秦匪这才不得不抬手叩响了房门。 很快,房门被打开了。 就看到时珺正拿着是候机通话,一看到他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反应,松了手,就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秦匪看到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心越发的慌了起来。 向来稳当的他居然也有破功的时候,上前就小心拽住了她,问:「你想隐瞒这件事,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正在打工作电话的时珺一脸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副总也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成功被吓得住了嘴。 孩……孩子? 天,他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电话内外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之中。 时珺很快就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对电话那头的人结束通话,谁知道秦匪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你别把孩子给打了,我们结婚,明天就去领证。」 时珺:「……」 打孩子? 她现在只想打人好不好!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情况? 为什么秦匪会在下来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 什么孩子? 哪来的孩子? 这人是不是被逼得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了? 不过是不是好使现在也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挂电话。 「先暂时按照我刚说的处理,其他的等我明天回来再说。」时珺对着对话那头的副总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然后看向了秦匪:「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孩子,什么打掉。」 秦匪看她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慌张和惶然的样子,心里本来焦急懊恼的心绪不免稳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无措地回答:「爷爷说你怀孕了。」 时珺听到这话简直气得绝倒,这老爷子就喝了那么一口啤酒,就敢给她没事找事? 看来下次被说酒了,就是酸奶都不给! 让他干坐在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吃,才能泄愤! 时珺磨了磨牙,才道:「我没怀孕,他骗你的。」 可秦匪刚刚才被那个巨大的消息冲击过,还没来得及惊喜呢,结果眼下时珺就说是假的。 这让他如何能够扛得住。 缓了片刻后,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怕时珺是在骗自己,因此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这样说?」 时珺:「……那要不要现在去买个测验棒,测验一下?」 这话像是真的提醒了秦匪一样,他一脸后知后觉地点头,「对对对,我现在去买!现在就去买!」 看他那副缺心眼的样子,时珺连忙把人给拽了回来,「我胡说的你还真信啊,深山老林里的,哪来的这些东西。」 但秦匪在遇到这件事上真的是一点脑子都不带有的,顺着她的话就点了点头,「那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回去,到时候我们去医院查一下。」 「……」时珺沉默了半晌,最终忍无可忍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被你母亲逼得脑子坏了?我会不会怀孕,你不清楚?那些措施是白做的吗?」 可秦匪像是真的着了魔似的,道:「可那东西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时珺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见这人大概是被这消息冲击得太勐,大脑已经停止运作了,索性让他冷静一晚再说,「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我困了。」 然而秦匪却紧紧拽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道:「我不走,我今天晚上陪你。」 时珺以为他还念着怀孕这件事,只能无奈道:「我真的没怀孕,你看我哪里像是有孕妇的那些徵兆。」 秦匪经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慢慢反应了过来。 的确,时珺这段时间既不嗜睡,也不害喜,根本没有一点怀孕的徵兆。 这下算是渐渐相信,这话是老爷子拿来骗自己的。 随后他紧绷的神情慢慢恢復了下来,心隐隐有些失落,「没怀孕也陪你。」 时珺:「……」 「那你母亲那边怎么办?」她问。 秦匪紧握住了她的手,道:「不管她。」 时珺扬了扬眉,「那我岂不是罪上加罪了。」 不过就是一句调侃玩笑之意,可落在秦匪的心里却沉甸甸的,让人几欲窒息。 他咬着牙,下颚绷得紧紧的,「我早就已经罪该万死了。」 时珺看着他神色沉重到不行的样子,最终还是没逼他,只是劝说了一声,「没那么严重。」 「有!」秦匪垂眸,满是自责地道:「这段时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直拖着,不和你说,让你为我担心。」 时珺听着他话里的语气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便问:「不后悔?」 秦匪皱着眉,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时语气发涩,「我妈说,只要我不做这些东西,我们的婚礼由她亲自来替我们办。」 「那你怎么说?」时珺问。 「我……」秦匪站在那里,没有吭声。 屋内的两盏小灯微弱得散着光,光晕落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是夏季深夜,但却如同深秋寒霜般落寞。 片刻后,他才张口说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很失败。」 800全力以赴的去证明 时珺蹙眉。 之前他纠结于自己的失败,颓丧得让人难受。 可如今听到他承认自己的失败,却更让人觉得心疼。 「你这算什么失败,我从来不认为你这是失败。」时珺看着眼前被迫失去信念的人,道:「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无所不能,最棒的那一个。」 秦匪难得听到她这么正面夸赞自己,嘴角艰难地勾了勾笑,「上次灌毒鸡汤,这次给我喝心灵鸡汤了吗?」 「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棒。」时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向来没秦匪会说话,因此伸手捧着他的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人,说:「因为你热爱它。我相信,就算你现在放弃了,但等到某一天,你还是会想要重新把它捡起来。所以,这只是一时的罢了,没必要这样丧气。」 「你不明白。」许久后,绷紧神情的秦匪这才沉着声音继续道:「我等得起,但有些人等不起。科技这种东西,日新月异,就拿这个研发项目来说,我现在弄出了这个新算法,如果不抓紧时间去完成,一旦拖上三五年,很有可能就被淘汰了,那这些人的心血也就白花了……」 时珺一顿。 「而且引擎如果能够更加完善,对于飞行员的安危也有着巨大的影响。他们的生死,有时候是可以改变的。」 听到最后这句话后,时珺这下是彻底明白,他沉痛的是什么了。 不仅仅是对梦想的放弃。 还有时间、生命。 这两个词语像是两座高高的山岳压在他的心里,每天、每分、每秒的将他一点点压垮,直至将他压入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时珺一直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己在理想和亲情中羁绊,一时有些颓废罢了。 可如今听到他说得这番话,才恍然大悟。 不是的。 如果只是理想被亲情牵绊,他是能承受的。 他无法承受的是,科技的停止,团队人员的心血被白费。 以及更重要的是,飞行员生命的安危。 因为曾经亲眼见过自己哥哥坠机离世,所以他不希望再有这样的噩梦出现。 看着眼前站在那里,低垂着脑袋,眉眼间写满了无力的男人。 时珺突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开口来安抚他。 他远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发光发亮。 心中从未有过这一切的时珺第一次被震撼到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拥有这个男人。 片刻后,她终于出声了,「那就继续。」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秦匪不禁抬起头,眼神里有着一瞬的茫然,「可是我已经答应母亲了。」 已经约定好的事怎么能贸然毁约呢。 更何况还牵扯到时珺。 其实他拿结婚做交易,也不算亏…… 爱情、事业,总要有一个能够实现才行。 而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么件事,当即不解地问:「其实我不太明白,老爷子是一家之主,他都同意了,你为什么还那么在乎你母亲同不同意?」 说真的,就凭这几天相处下来的情况看,丁茹是非常尊敬、畏惧老爷子的。 基本上老爷子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 所以其实只要老爷子同意,丁茹是根本没有什么反对权利的。 但是秦匪对她说:「我希望你是在所有祝福下嫁进秦家的。」 他不希望将来在婚礼现场,看到丁茹站在那里,当众给时珺脸色。 因此他拿事业来换。 换时珺能够在所有人的祝福和笑容中,跟着自己一起携手进入下一个人生的新阶段。 明白这番心意的时珺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她向来不是那种爱哭的性子,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眶里泛着几分的酸。 为了自己,秦匪是真的什么都想到,什么都捨弃了。 她到底何德何能啊。 心绪像是深海里的岩浆在沸腾翻涌。 许久后,时珺低低地道:「我对这些真没那么在意。」 语气里藏着不易让人察觉到的颤抖。 秦匪沉默了一瞬,随后将人拉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道:「我在意,你的一切我都在意。」 时珺被他圈在怀里,耳边只剩下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所有的一切烦恼似乎渐渐都远去了。 好像只要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需要去多想。 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不是的。 他向自己敞开的怀抱有多么的温暖如初,他背后的伤痕就有多么鲜血淋漓。 时珺不想在让他一个人背负那么多,她想帮着他一起分担。 正如她来京都的意义,原本就是想和他站在一起。 因此她果断抬头道:「你真的不需要背负那么多,秦匪。你如果想做,那就去做,大不了……我晚几年嫁给你。」 秦匪本来还心含脉脉之情,结果被最后那句话给立刻浇灭得干干净净。 他半眯着黑眸,带着几分阴测,「我巴不得现在就娶了你,你还敢和我说晚几年?」 他费尽心思,不惜拿坚持了十几年的梦想做交换,为的就是能够把人娶回家。 结果这小姑娘居然和他说,晚几年也行? 简直就是想气死他! 「……」时珺很快也感觉出情况不妙,于是换了个提议,「那我去说服你母亲?」 一说起丁茹,秦匪面上的神情就立刻寡淡了很多,唇也抿紧了一些,不过终究最后还是将一切情绪都压了下去,故意斜睨了她一眼,「我都说服不了她,你怎么说服她?难道打算真下药?」 时珺挠了挠鼻尖,「那只是吓唬她的。」 哪里能真的对丁茹下药啊。 要真下药,秦匪还不得疯了。 时珺当下就转移了话题,问:「总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继续做下去?」 秦匪扬起的唇角有了一丝凝滞,继而一点一点慢慢地沉了下去。 像是沉进了心底深处。 想还是不想? 当然想! 已经都快要临门一脚的事了,怎么会不想! 他发了疯的想! 可只要一想到,丁茹的身体,他就不得不退却了。 医生和他在私下里说过,丁茹心结难消,这么多年身体基本上已经垮了大半了,再也折腾不起了。 要是再这样持续的刺激下去,只怕最后真的会抢救不过来。 所以,他真的有些迟疑了…… 实在是这个赌注太大,一旦出事,那他就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元兇。 他承受不住。 可此时的时珺看出了他心中的迟疑和畏缩,她反手一把握住了秦匪的手,语气冷厉:「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要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最后只会误人误己!与其在这里小心翼翼守着怀有心结的母亲,不如全力以赴的去向你母亲证明,你不是你大哥,你也不会步他的后尘。」 秦匪的瞳孔勐地一缩。 可时珺却还继续发狠地道:「不然,你就这辈子都绝了这个念头,永远都不要再去考虑那些人和事!他们的一切都将和你无关!」 「轰隆——」 窗外突然有闷雷滚过。 屋内的灯发「啪嗒」一下,就全都熄灭了。 两个人瞬间被黑暗给吞噬了。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细微的骚动。 不过工作人员来的及时,安抚住了之后,楼道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了。 此时,屋内的两个人还站在原地。 窗外的雷声一下又一下的在山间迴荡,吓得人心头髮紧。 但他们两个人始终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没有起伏的平静的面容下,两个人的心却像着雷声,一下又一下的轰鸣着自己的理智。 不知过了多久,秦匪放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再握紧。 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传递到脑海中,连日来被压抑的不甘和不服如泄洪一般,全都轰然倒塌。 「我想。」 他说。 因为情绪难抑,声音轻而发颤,马上就被巨大的雷声所遮盖住。 但时珺还是听见了。 她知道秦匪要跨出这一步非常难。 这几乎是让他拿自己母亲的命在赌了。 如果一个弄不好,秦匪和丁茹之间,秦匪和她之间,就全都完了。 她深知这一切的可怕,但还是劝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劝,秦匪接下来的人生和死了没有任何的差别。 所以,她必须要劝! 窗外一场瓢泼大雨就此倾倒下来。 闪电越来越明亮。 明暗之间,一双眼眸平静暗沉。 时珺没由来地只觉得眼眶微热。 她仰起头,主动将唇送了上去。 在触碰的那一剎,秦匪才像是被机关触动了一样,低头就去捕获那一抹红唇,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她的后颈,紧紧将人掌控在自己的怀里。 那滚烫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在其中。 两个人越吻越凶,手上的动作也撕扯了起来。 最终彻底失控。 秦匪一把将人摁在了那张桌子上,深吻着唇瓣,一点点倾覆了上去,模煳间就听到他说:「我不会步我大哥的后尘。」 「我信你。」 那三个字最后淹没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唇齿之间。 窗外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发出「噼啪」地声响。 一场欢愉窒息而又压抑。 像是在发泄,但更像是在恐惧。 两个人这一场纠缠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以至于第二天就成功睡过了头。 被丢在了地上的电话发出了无数次的震动,都没有让他们醒过来。 这让电话那头的丁茹很是着急。 昨晚上她在客厅里等了整整一晚上,可始终没有等到自己儿子回来。 那种害怕让她心里慌得不行。 以至于一大早就赶紧开始打电话,可问题是,打了十几通,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 直到老爷子睡醒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她一脸焦躁不安地道:「爸!我打了好多电话给阿匪,他都没有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要不要报警啊?」 正在打哈欠的老爷子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你是怕有人对他图谋不轨,把他拐去当童养夫是吧?」 丁茹心里实在着急,脱口就道:「拐去当童养夫不可能,但图谋不轨却说不定啊!万一有人想要抢劫勒索呢?」 老爷子:「……」 我可谢谢你了。 就秦匪那本事,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还要十几个人一起上,否则根本不可能干得过他。 老爷子看她实在是着急得不行,最终只好道:「你别瞎担心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一夜未归啊!」丁茹再次强调道。 然而,老爷子却完全无所谓地样子,说:「一夜未归怎么了,又不是女孩子,那的确是要担心。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他就准备往阳台上走去,打算去好好舒展舒展筋骨,顺便在唿吸下新鲜空气。 只是刚走到露天阳台上,看丁茹还在那里死拽着手机不撒手,怕她到时候又钻牛角尖,急出事,那到时候他一个糟老头子可没办法去弄她。 于是找了个理由,想要给她分散点注意力,「对了,我饿了,你打电话让他们送点早餐上来。」 丁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眼下屋内只有她和老爷子,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使唤。 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就打了个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准备点清淡好消化的早餐上来。 没了时珺和秦匪,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顿早餐吃得安静而又无趣。 老爷子除了在秦匪和时珺面前和颜悦色,基本上对其他人一直都是板着一张脸的。 包括对丁茹这个儿媳也是。 所以丁茹向来怕他的。 以至于整顿饭吃得格外小心翼翼。 等好不容易吃完了,她就找了个理由先回了房间,然后就开始继续打起了电话。 这一打就打到了快下午。 眼看着一天都要过去了,丁茹实在是有点按捺不住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秦匪回来了,立刻就沖了出去要开门。 结果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脸上惊喜的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 「徐助理,你……」 徐助理对此非常恭敬有礼地站在门外,对丁茹说道:「大夫人好,秦总吩咐我们来接您和董事长回去。」 「那他人呢?」丁茹朝他身后看了看,问道。 徐助理微笑着解释:「秦总说有点事,就先走了。」 丁茹一听他竟然就这么走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有什么事要这么急,连和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徐助理:「抱歉大夫人,我们也不清楚。秦总只是和我说,让我把两位接回去,其他的并没有说明。」 已经走过来的老爷子听到这话后,倒是很痛快,「行,那等会儿就出发吧。」 随即,那些人就进门开始为两位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一切都准备妥当,就此下楼退房,然后打算打道回府。 只有丁茹依旧不死心地一边下楼一边继续给秦匪打着电话。 可惜,无论怎么打,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这让丁茹不免心急如焚了起来。 这一路上看她那么焦躁不安的样子,坐在旁边的老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既然阿匪有急事,那就让他去忙好了,你难道是怕我背着阿匪一路上虐待你不成?」 丁茹当即表示,「当然不是了,爸。我只是担心他出什么事。」 「人家都让助理亲自接你回去了,你还怕他出什么事。」老爷子才不相信她那些藉口,只是道:「你要还想让他当这个总裁,就别再打扰他。」 丁茹立刻手上的动作一顿。 有昨晚老爷子的那番话,她有些不敢再继续打下去了。 生怕到时候真的惹老爷子不高兴了,不把公司给秦匪,反而去给时珺。 那就真的不值了。 因此,她不得不强行放下手机,消停得端坐在了车内。 车子一路向山下而行,就此朝着京都的方向而去。 801挑拨离间最好时机 当天傍晚时分,窗外天光依旧明亮,没有半点垂垂暮色。 秦匪站在露天阳台上接电话。 「秦总,董事长和大夫人已经全部安全送回去了。」电话那头徐助理的声音恭敬地响起。 秦匪嗯了一声,道:「辛苦你了。」 随后两个人又简单得说了两句话,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此时他还站在那里,望着开始逐渐西沉的太阳。 西边的云层渐渐被夕阳的光晕染开来,层层叠叠出一片火烧云出来。 整个山间都十分安宁平静。 可他的心里却思绪万千。 昨天晚上时珺的话依旧在他的耳边萦绕不断。 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大刀,将他身上那些无形的锁链一条条地全部斩断,只为了给他最后一次挣脱的机会。 他觉得时珺有一句话说得对,与其这样小心翼翼地守着,不如用最后的结果去向母亲证明,自己值得被相信。 或许等到那一天,母亲的心结也就消除了。 试试吧。 再努力的、拼尽全力的试一次。 正转身进屋,结果透过玻璃窗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只是好像睡得太久,脑子还有些木木的,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秦匪立刻走了进去,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时珺睡了将近一天,半个月前的高强度工作和连日来的陪玩其实早就耗尽了她的体力,这会儿自然饿了,于是点了点头,问:「几点了?」 秦匪斜靠在桌边,回答:「傍晚六点多。」 时珺勐地抬头,朝着窗外看去,「傍晚?」 秦匪笑着点头,「对啊。」 得到肯定回答的时珺这下有些急了,连忙就开始四处找衣服,然后嘴里还不地念:「那你怎么不叫我起床?爷爷和阿姨肯定找我们找疯了。」 秦匪看她刚睡醒,头髮乱糟糟地在床上找衣服,就像个小疯子似的,笑着连忙把人按住,「不用,我下午就让把他们提前送回去了。接下来我们二人世界几天。」 时珺听到把人已经送回去后,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可随后又听到他说二人世界后,不禁冷冷瞥了他一眼,「二什么二,我也得回公司了,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秦匪扬了扬眉,「不陪我了?」 「不陪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再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时珺将床尾的衣服勾了过来,开始套上。 坐在床边的秦匪眯了眯眼,「你拿这个当任务?」 时珺点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对啊,老爷子交代给我的任务。」 秦匪:「……」 他坐在那里磨了磨后槽牙,随即扑了过去,重新把她穿好的衣服又给剥了。 居然敢说劝他是个任务? 看他怎么罚! 时珺不明白为什么秦匪为什么突然间发作,但等她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被秦匪当成正餐又吃干抹尽了一次。 两个人半夜点了几个宵夜之后,简单的填饱了下肚子,就重新睡了回去。 这么一闹腾后,两个人被迫多留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还是退房走了。 这次时珺直接开车把人送到了研发所大门口,连行李带人直接全部一股脑地塞进了那里,那架势就是像是要把秦匪在那里关上个两年。 秦匪虽无奈,但是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就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站在车门旁,一脸严肃地在那里和他交代着。 「解决不完就不要给我出来。」 「好。」 「进去之后就给我安心做事,什么杂念都不要有。」 「好。」 「你给我拼尽全力,明白了吗?」 在听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秦匪的笑不禁微敛了下,「明白!」 「爷爷和阿姨那里有我,你不用担心。」时珺怕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脑子里只想着丁茹,到最后还是失败,于是再次道:「别给自己留遗憾,也别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嗯。」 从头到尾时珺都没有说一句成功,只说了一句让自己全力以赴。 秦匪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 当下伸手一把将人圈入怀里,紧紧抱着她,道:「等我凯旋!」 这一次,我一定不负你所望。 「嗯。」 两个人说完了话之后,秦匪就转身就了研发所。 时珺一路目送他进去,然后开车离开。 研发所是他的战场,那么她的目标就是丁茹。 在送完秦匪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去了老爷子那里,和他说明了这一情况。 老爷子听完了之后,顿时哼笑了起来,「之前不是还说不知道怎么劝么?」 时珺坐在那里,抿了抿唇道:「要只是因为他母亲,我的确不会劝,但如果事关他下半辈子,我必须得劝。」 老爷子笑容顿时淡了几分,最终点头,「行,那你说怎么做?」 时珺沉吟了几秒道:「我是这么想的,要么让她住秦宅,全面监控她。要么就是我派人去那栋别墅盯着。您觉得如何?」 老爷子哪里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他知道时珺是要彻底把丁茹给封锁起来。 其实以往他也想过这个主意,但是一直不敢实行。 毕竟是秦匪的母亲,秦家的大夫人,把人关起来算怎么回事。 而且秦匪肯定也不会愿意。 但如今时珺这样做,他觉得大概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因此他果断地道:「把人接过来吧,我替你盯着。你也忙,两边一起兼顾,你身体吃不消。」 其实时珺也是这样想的,有老爷子在丁茹多少不敢闹腾,于是立刻应了下来,「行,那一切就麻烦爷爷了。」 * 当天晚上老爷子就把人从郊区给喊了回来。 丁茹对此一脸莫名,但碍于老爷子是长辈,最终还是乖乖收拾了东西回去。 因为有老爷子的镇压,丁茹还真的就在秦宅乖巧了几天。 只是这几天她过得如坐针毡,很是煎熬。 儿子的电话怎么都接不通,她又不敢在老爷子面前造次,只能过得小心翼翼。 就这样熬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丁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在这里每天过得一点都不自由,每天都要一日三餐的和老爷子一起吃,还要陪着老爷子在院子里说话,心里实在是烦恼的很。 于是忍无可忍之下,还是提出要回去住的意思。 可偏偏老爷子就是不愿意,说是孤寡老人,没人陪,没人要,反正使出了各种老小孩儿的本事。 丁茹一听立刻歇菜。 只能又住了大半个月。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说是天下太平。 但老爷子到底是公公,不可能真的24小时地盯着自家儿媳妇。 更何况秦匪闭关搞研发,秦氏都是老爷子在盯着秦氏,偶尔出个门,哪里真的能管住她。 甚至不仅管不住,丁茹还把申宝儿给招了过来。 不过老爷子因为不知道申宝儿那些破事儿,所以也没有在意,只觉得有这么个人陪着她谈天说地,分散心思也挺好的。 这样就不会去找秦匪的麻烦了。 然而,殊不知这样一来,却给了申宝儿挑拨离间的最好时机。 秦匪这段时间闭关搞项目这件事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京都谁不知道,这位祖宗一旦不在公司,要么就是出差,要么就是醉心于研究。 如今公司业务平稳,没有什么么蛾子,没有出国的必要,那就只能是在研发项目了。 特别是他们都知道眼下第二阶段基本已经完成,眼下就是实际操作了。 一旦实际操作可行,那么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可以投放生产了。 到时候秦氏又会上一台阶。 而且眼下他的未婚妻正在研发针对性的晶片项目,用于将来的大批量生产。 一旦成功,这两夫妻算是在国内行业里彻底稳了。 所以眼下京都很多人都期待着秦匪这一结果,只要他这边成功了,很多人估计都会去找时珺投资。 唯独申宝儿不期待。 她不仅不期待,甚至还希望秦匪能失败。 只要失败了,时珺那边可就没人会去搭理了。 否则的话,时珺的公司成了香饽饽,那她在京都的地位就会直线上升。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去查消息,然后来告诉丁茹,希望利用她来搞破坏,不让秦匪成功,到时候他失败了,时珺的公司也就不被看好了。 估计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黄。 说不定最后还会损失一大笔钱。 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一掷千金。 损失了那么多,她就不信到时候他们之间不会出问题。 秦匪的研发失败,时珺的项目赔钱…… 到时候一团糟糕。 说不定两个人因此分道扬镳都有可能。 于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在丁茹的耳边说各种事关秦匪的现况。 丁茹一听到秦匪居然又去搞那些东西了,当即惊得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还在干?」 申宝儿点了点头,「是啊,听说已经在开始准备展开第三阶段的实际操作了。」 「实际操作?」丁茹顿时心里头一个「咯噔」,整个人瞬间一片黑。 因为当年秦匪的大哥也是在实际操作中坠机死亡的。 不,不行。 如今秦匪也要坐上那个害人的东西。 那和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差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于是她急忙转身去找荣嫂的影子。 荣嫂刚刚切了点水果过来,一看到丁茹那苍白的脸色,当即心头一紧,随后就听到她说:「快,快把人喊回来,快点把秦匪给我喊回来!」 荣嫂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把人搀扶住,「夫人,您别激动,您可千万别激动!」 可丁茹这个时候却已经情绪上来了,整个人都已经站不住脚了。 偏偏这个时候申宝儿还走过来,说:「丁姨,这会儿人应该出不,你还是别太着急。」 惹得丁茹的脸色骤变,唿吸越发的急促了起来。 一看着情况,荣嫂在她身边服侍多年,就知道这是病情彻底发作了,当下也顾不得主僕的身份了,当即冷着脸呵道:「申小姐,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非要把夫人给气死,你才想收手?」 申宝儿脸上故意表现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然后表示:「荣嫂……这不能怪我啊,是丁姨想知道,我这只是把实情告诉丁姨而已……」 荣嫂因为已经见过她一次这样表情了,甚至还对自己红着眼眶的样子,所以她半点不为所动,甚至搬出了秦匪,问:「你是不是忘记了少爷之前的提醒了!」 申宝儿的脸色微白了一下,然后一脸无措地道:「荣嫂,这不能怪我啊,是丁姨想知道,我总不能骗她吧。」 在荣嫂严厉的目光下,她只好对丁茹说:「丁姨……那以后我不告诉你了,荣嫂不让我说……」 这一无辜的小百花形象让荣嫂气愤不已,「你!」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已经站不住,完全倚在荣嫂怀里的丁茹虚弱地呵斥了一句,「你不要恐吓她!你快去给我把秦匪叫回来,我要见他!快点!」 最后一声喊之后,她整个人都脱力,脚下一软就往下坠。 荣嫂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支撑她,以至于最后两个人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夫人,夫人!你别吓我,你真的别吓我啊!」 荣嫂的声音立刻传到了门外刚回来的老爷子耳朵里,他一进门就看到丁茹倒在沙发上的样子,顿时皱眉,「这是怎么了?」 「夫人发病了,想要找少爷。」荣嫂神色慌张地道。 老爷子一听,神色勐地一变,立刻大步走了进来,「怎么好端端的会发病?」 荣嫂好不容易把丁茹给扶好,这才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申宝儿,「那就要问问申小姐了。」 老爷子立刻用锐利的眼神朝申宝儿看去。 申宝儿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竟然会突然回来。 明明之前她还问过丁茹,说老爷子没那么快回来,她这才放下心说这些话的。 怎么会…… 申宝儿心里这下真的慌了起来。 荣嫂她可以不在乎,但是老爷子不行。 这个秦家还是老爷子在当家做主。 要是让老爷子不喜欢了,那将来在秦家的日子也是可怜。 于是她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啊,我就只是说秦匪哥哥现在很厉害,研发项目,很得大家的关注。」 结果却惹来了老爷子的大怒,「你怎么能说这些!谁让你说这些东西的@!」 申宝儿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生气,吓得唇色都变白了,但还要为自己说道:「对……对不起……我、我以为没事的,毕竟第二阶段都成功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老爷子气得立刻吹鬍子瞪眼睛的,「你!」 可这个时候就听到荣嫂又一声喊:「夫人!」 老爷子低头一看才发现,丁茹竟然晕了! 当下也顾不得训斥申宝儿了,连忙对管家喊道:「快把人送上车,然后让医院那边准备好!」 「是!」 那管家看到这种情况,也急忙喊人过来帮忙。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人成功送到医院里了。 经过医生检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送去了病房里。 等丁茹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老爷子不放心一直在这里守着,终于守到她醒来,结果听到她第一句话就是:「阿匪来了吗?」 老爷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阿匪还在工作,他……」 丁茹听到之后情绪却再次激动了起来,「你骗人!他根本就是又去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他骗我,你也骗我!你们统统都在骗我!」 老爷子第一次直面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有些搞不定,连忙道:「不是的,他没骗你,你不要太激动……」 「你们都不让我活!你们都不想我活啊!!!」 说完,就在床上开始挣扎嘶吼了起来。 老爷子这下彻底搞不定了。 他到底不是秦匪的年纪,哪里能架得住这样疯了似的丁茹。 没办法,只能赶紧叫医生过来打镇定,这才勉强把人给制住了。 802时珺出手一个顶俩 可靠镇定剂来解决终究不是个事。 一旦丁茹醒过来,只要想到这件事,到时候还是会继续闹个不停。 这样下去只会恶性循环,越来越糟糕。 所以,老爷子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头疼得不行。 以往都是秦匪面对,如今他自己单独面对的时候,才知道根本不是当初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在面对一个情绪失控,如同疯子的亲人时的那种沉痛和无奈是比想像中还要艰难千万倍的。 而他的孙子每时每刻都要冒着这样的风险。 多么让人心情沉重。 身旁的荣嫂看着老爷子那拧着眉头的沉重表情,不禁提醒道:「老爷,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夫人这边有我们就好,医生说这支镇定剂药效可以到明天早上。」 可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不用,我今天就留在这里盯着。」 本来说好让丁茹放在自己眼门前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秦匪和时珺安心。 结果到最后不仅没有把人看住,反而把人给弄进医院里了。 这实在是失职! 万一要是人在他手里出点什么事,他要怎么和时珺以及秦匪交代。 在这样自责的情绪之下,他哪里还有什么脸面让自己去休息。 但荣嫂惦记他的身体,连忙劝说道:「老爷子,您这样可是会把身体都给熬坏的,到时候少爷该怪罪我了。」 然而,老爷子倔的很,就是不同意,「是我要留下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他要怪就让他来怪我好了。」 这下可把荣嫂给急坏了,「不行的老爷,您真不能留在这里,您年纪大经不起折腾,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我到底是照顾您还是照顾夫人啊。」 老爷子看她都急得快哭了,脑子也稍稍冷静了点,最后思索再三,道:「那我就在里面休息一晚,看她明天的情况,要是好我就回去,要是不好,我要不在这里镇着,你们根本就搞不定。」 老爷子说完就不再听荣嫂说下去,转身去了隔壁用来专门陪人的小房间里去。 荣嫂看他这样决绝,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只能赶紧让人帮忙安置他休息。 但,休息是休息了,可能不能休息好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了。 老爷子这年纪到底是摆在这里了,待在一个充满消毒水的房间里头,实在是难捱的很。 再加上担心丁茹的情况,这一夜过去,几乎就没有睡着。 以至于浑身难受,头重脚轻的。 甚至早上去洗漱的时候眼前黑了一瞬,踉跄着差点摔倒,还好一旁的护士眼明手快地搀扶了一把,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荣嫂见此,吓得连忙再次劝说了起来。 只可惜,老爷子太倔,就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最后荣嫂实在没办法了,眼看着老爷子脸色有些灰白,看上去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她害怕出事,因此果断趁着老爷子坐在那里吃早餐的时候,退了出去,给时珺打电话。 眼下也只有时珺能够说得上话了。 还好之前她去找时珺的时候,时珺给了她一个电话,让她以后有事直接打电话,别在傻傻的等在下面浪费时间。 以至于正好眼下可以省了不少时间。 也就等了半分钟的时间,电话就接通了。 荣嫂赶紧抓紧时间地说道:「时小姐你好,我是荣嫂,你现在正在忙吗?」 电话那头的时珺听到对方是丁茹的管家,不禁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问道:「什么事?」 荣嫂没有任何隐瞒地回答:「是这样的,夫人病发,老爷子陪了一夜,脸色很不好,我是想让您能不能帮忙劝劝老爷,让他回去休息,别在医院里继续待着了,早上的时候还因为体力不支,差点摔了。」 时珺一听,顿时声音就沉了下来,「在哪家医院?」 荣嫂:「京都一院。」 时珺当机立断道:「我马上过来。」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荣嫂看时珺这么上心,越发觉得她的好了。 明明身为总裁忙成那样,可一听到老爷子身体不舒服立刻就过来。 再瞧瞧那个申宝儿,不搅和一下像是浑身难受一样,弄得大夫人见天儿的就往医院跑不说,还把整个秦家也搞得家宅不宁。 这两者之间的高下立见。 荣嫂将手机收起了之后,就打算回病房耐心等着时珺来劝老爷子。 结果刚要进门,就看到那位不速之客申宝儿居然还有脸跑过来! 当下她的脸就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申宝儿知道荣嫂现在不待见自己,于是眨巴着眼,很是可怜地道:「荣嫂,这是我煲的汤,还有一点米粥和小菜,算是我的一点歉意。昨天是我不好,不应该胡说八道,又说错了话。」 她昨晚上回去想了大半天,觉得今天一定要来一趟。 昨天要是就荣嫂一个,她还能对付。 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秦老爷子。 这她得稳住一个,不然的话,到时候全得罪了,将来进秦家这条路可就难走了。 于是今天一大早就让厨房的人煲了汤,熬了粥送过来。 就想着能缓一缓。 结果荣嫂半点不吃这一套。 因为上次她就被这一套给骗过了。 所以在看到那些东西之后,没有半点动摇,只是一句:「夫人还没有醒,麻烦申小姐白来一趟了。」 这话里明显就是不打算让申宝儿进去。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申宝儿这丫头对夫人的这些年撒娇亲昵的举动根本就不只是小女儿家的那些心思。 之前她想着申宝儿喜欢自家少爷,想讨好丁茹也无可厚非。 毕竟自家少爷那身份和相貌,的确非常得女孩子喜欢。 但如今看来,申宝儿根本不只是讨好丁茹,看上去更像是拿捏着丁茹,以此来胁迫秦匪。 如此心机,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怕。 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家夫人远离这样的女孩子。 但问题是,这会儿才想起来是,实在是有点晚了。 特别是当丁茹一清醒,就听到申宝儿在外面不断恳求哭泣的声音,她还以为老爷子派人为难她。 于是顾不得自己虚弱眩晕的身体,立刻就让荣嫂把人放进来。 在会客厅里正吃早餐的老爷子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地吵闹声,马上就走了出去。 得知丁茹刚醒来就要见申宝儿,为此还吵闹不休,本就对申宝儿不喜的老爷子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他本想借着丁茹身体不好作为理由把人赶走,可谁能想到丁茹却在听到这话后越发地激动起来。 「骗人!你们就是不想让她进来,你们就是不想让她和我说关于阿匪的事,你们都想瞒着我,你们把人给我放进来!我现在只有她了,你们不能这样把我当个犯人一样关起来!」 「听到没,把人给我放进来!」 「我要宝儿!你们把宝儿还给我!」 …… 老爷子听着她的哭闹声,头越发的大了起来。 而偏偏这个时候申宝儿还来搅局,在听到丁茹的哭喊之后,也在门外哭得愈发大了起来,那恳求的言辞一个接着一个。 幸好这里是vip楼层,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人。 不然的话,要是让不知情的路人看到了,还以为这是上演了什么人间惨剧了。 眼看着情况失控,老爷子就要松口答应了,突然—— 「干什么呢!」 一道声音在门外冷厉地响起。 在那瞬间屋内外的哭喊声有了几秒的停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朝着门外看去。 就看到时珺站在那里,神色很是冷淡。 「时小姐,您可算来了。」荣嫂看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原本慌乱不已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而这会儿老爷子的耳朵根也清净了下来,就连头疼都减轻了不少。 从门外走进来的时珺一看到老爷子那强撑着皱眉的表情,面上的神色越发的冷了下来,「爷爷,你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吵得有些头疼。」老爷子摆了摆手,但眉头依旧拧着不松。 时珺知道老爷子这会儿肯定人不舒服。 正要开口之际,不想这个时候丁茹却在看到时珺之后,神色立刻变得更加狰狞了起来。 「是你,又是你!是你把他又骗去做那些害人东西,你不安好心,你就是要毁秦家!你想要整个秦家,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面对她歇斯底里地喊叫,老爷子终于耳朵有些受不住了,对荣嫂说道:「快让医生过来给她打针!」 荣嫂忙不迭地哦了一声,就调头要往门外走去。 结果她一个不留神让申宝儿钻了个空子,从门外闯了进来,她一把抱住了丁茹,像是一幅保护神的样子,紧紧搂着她,对着屋内的人喊道:「不,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丁姨!」 丁茹此刻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蜷缩在了申宝儿的怀里,嚎啕大哭,很是委屈。 看着她们两个人难解难分的样子,老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种僵持之中。 但很快时珺就动了。 她是从公司里偷熘出来的,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看她们唱戏。 因此眉眼冷漠,唇线抿紧地就一步步走了过去。 那种沉默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心中有些发紧。 「你想干什……啊——!」 申宝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时珺手起刀落间速度飞快的就朝着身旁的丁茹一手刀下去。 当场丁茹就晕了过去。 而就在一旁的申宝儿因为就在眼门前看到这一切,整个人完全就吓傻了。 有那么一剎那她都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不是一具尸体。 要知道时珺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真要脾气上来直接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申宝儿一想到这里,头皮都炸了,赶紧尖叫着就把怀里的丁茹给勐地推开,然后就往后退去。 还好时珺反应快,非常速度地就把人给接住了。 然后对刚冲进来亲眼看到这一幕的那几名医生和护士说道:「不肯打针就直接弄晕了打。」 她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听的人却心惊胆战。 那几名医生完全都傻了眼。 他们可都是给丁茹治疗了几年的主治医生,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待秦家的当家主母的。 特别还是在秦老爷子面前这样动手。 这女孩子…… 怕是疯了吧? 然而,他们眼中这位「疯」了的女孩子这会儿将丁茹放平在了病床上,继而才空下来对老爷子道:「爷爷,我让我的助理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 爷……爷爷? 那些人一听这个称唿,就觉得不对。 这要不是自家人哪里敢叫这个名字。 但问题是,秦匪并没有亲妹妹。 如果非要说一位的话,那就是秦匪的未婚妻,那位为秦匪一掷千金的时氏总裁! 众人顿时看向这位的眼神就变了。 只不过,不是变得吃惊,而是震惊! 未来儿媳妇儿打晕婆婆?! 这比随便一个人来打丁茹更疯狂好吗? 秦匪这个做儿子的要知道了,怕得解除婚约了吧?! 正当中他们还沉浸在那个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这会儿时珺就把自己的助理给招唿了进来,然后叮嘱道:「送我爷爷回去,路上要稳当点。」 「明白。」 然后老爷子就在时珺这样的三言两句中就从沙发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期间没有半点要训斥的样子。 这……这这……这也可以的吗? 自己儿媳妇儿被孙媳妇儿打晕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在这样的疑惑中,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下了楼。 时珺把老爷子这边解决完,就让那些医生赶紧先去该打针的打针,该餵药的餵药。 随后就开始问起荣嫂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荣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阿姨又突然病发了?」 荣嫂在看到了时珺的处理速度,以及老爷子对她如此纵容的态度下,心里基本上已经彻底认清楚了。 秦家少夫人的位置,除了眼前这位,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因此她立刻语气恭敬的对这位准少夫人道:「因为申小姐和夫人说,少爷还在做研发的事,夫人一时着急,就病发了。」 时珺眼眸倏地半眯了起来。 她随后将目光看向了刚刚才从惊吓中缓过来的申宝儿,一字一句地冷冷道:「又是你。」 申宝儿才一接触到神色,下意识的心头一紧,「我、我是被丁姨邀请过去做客闲聊的。」 但很快她察觉到自己说话气势不足,落了下风,连忙挺了挺腰杆道:「以前我每隔几天都会去陪丁姨和她聊天说话,给她解闷的,怎么了?!」 「没怎么。」时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之前丁姨发作也都有你的功劳,是吗?」 虽然是一个疑问句,但言辞间的态度基本已经是肯定了。 申宝儿没想到她会联想得这么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说话都有些颤抖,「你……胡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到荣嫂出声道:「怎么没证据!我就是人证!时小姐,的确每次夫人发作,都有她的参与。」 早就已经看清楚一切的荣嫂毫不犹豫地指证。 申宝儿心里一沉,连忙反驳道:「荣嫂,你不能因为丁姨生病就迁怒到我身上,明明是丁姨想方设法地打我电话,从我这里套消息才对!」 荣嫂真没料到申宝儿会如此反咬一口,气得一时语塞,「你……」 「行了,不用再说下去了。」时珺这会让已经懒得听下去了,打断了她们的相互指责之后,对申宝儿说道:「你跟我出来。」 申宝儿见过了她一巴掌下去把丁茹都给打晕的事实之后,哪里还会单独跟她出去。 当即就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 这下,原本要往外走的时珺步子一顿,转过头看向了她。 平静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冷而死寂。 让人不由得背嵴骨窜起一股凉意。 803虚伪的亲情 申宝儿原本斩钉截铁拒绝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是来看丁姨的,又不是来找你的。」 说完之后,还往后面不自觉地小小退了一步。 时珺自然不会错过她这一小小的举动,但她的神色始终平淡无波,冷声道:「我觉得,在我还和你动嘴的情况下,最好能听我的话。不然我动起手来,你会遭罪一点。」 申宝儿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头就是「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立刻就想起了刚才丁茹被打晕过后的画面。 整个人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说话间都磕磕绊绊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我……你……你不能打我,我可是申家的女儿,你敢!」 最后那两个字说的外强中干,一点底气都没有。 时珺看了眼时间,实在是懒得和她废话,最后警告道:「你别逼我把你拖出来。」 然后就不再搭理她的往外走去。 申宝儿一开始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又怕时珺真把自己拖出去暴揍一顿,到时候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帮她啊,那就完了。 于是思索再三,她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 只是刚一出去,她就率先开口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珺径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乖乖彻底消失,永远不要在阿姨面前出现。二,我给你找个精神病医院待上十年。」 申宝儿原本脸上还强硬的面具立刻裂开,气急败坏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让我去精神病医院,我又没有精神病!你以为这里是南边吗?别搞笑了,这里是北边,是京都!这里可没人把你当回事!」 「到底有没有人把我当回事,试试就知道了。」时珺站姿走廊上,声音始终冷淡,只是那眼神却蕴藏着寒意,「但问题是,你敢不敢试。」 敢不敢试? 她当然不敢试了! 这还用问吗! 申宝儿心里慌得不行。 时珺这疯女人连丁茹这个未来婆婆都敢说打就打,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她觉得眼下丁茹晕了,没了保护伞,是时珺一家独大的时候,自己还是别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于是赶紧丢下了一句,「你才应该是个神经病,谁要搭理你啊!」 就转身要走。 可这个时候,背后就传来了时珺一声冷淡的声音,「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丁茹脚下的步子一顿。 很快,时珺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一个星期之后我如果收不到你离开京都的消息,我就去申家抓人了,你好自为之。」 这回轮到时珺往病房内走去。 只是申宝儿好歹也是申家集万千宠爱的千金小姐,又有丁茹这个秦夫人的保护伞,这些年过得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了。 哪里被这样被下过命令做事。 一时气不过,扭过头就冲着她「哒哒哒」地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得兇勐,看的出来此时此刻她非常的生气。 她走到时珺面前,仰着下巴,怒气沖沖地就质问到:「你有什么资格来我家抓我!我犯了什么错了?你又有什么权利来抓?你是警察吗?还是法院工作人员?」 「你要警察和法院工作人员抓?」时珺定定地看了她两眼,然后才道:「也可以。」 申宝儿听着她那么大的口气,简直气笑了,「你真把自己当秦家少夫人了?你有什么资格喊得了他们?!」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来抓一个无足轻重的你了。」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道:「能喊得动他们的,自然得是你的父亲和你哥哥。」 申宝儿原本愤怒的神色顿时一滞。 随即面色就有些变了,「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时珺平静的神色里满是深意,「让你父亲抓紧时间把那一堆烂摊子收拾好,免得我太快查出来,连逃跑地机会都没有。」 申宝儿的眼神开始晃动了起来,「你……你……你少吓唬我,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我爸和我哥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能让你抓到把柄的人!除非你恶意捏造,恶意污衊!」 时珺语气平平,「我在南边到底是什么起家的,你很清楚。」 申宝儿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她当初十几岁在南边一战成名的事。 以及那家公司『臭名昭着』的名声由来。 知道她专门会黑人系统,窃取资料。 只不过手法高级,从来没有抓到过。 一时间,她如坠冰窖,浑身都冻得冰冷。 偏偏这个时候,时珺还继续道:「是你说要让警察和法院的人去抓人的,我成全你的。」 申宝儿被这话将得半个字都发不出,只是干巴巴地道:「不,不是的……我……」 可惜这时的时珺已经转身进了病房,并且「砰」地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只留下申宝儿一个人傻了眼地站在走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那扇病房的门。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只要牢牢控制住丁茹,就算惹怒了秦匪,秦匪也不敢随意对自己动手。 就像之前几次的那样。 明明他也警告自己,甚至还要说对申家下手,可最后呢? 丁茹只要一生气,一发火,申家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的很。 可现在秦匪忙着研发那些她从来就不懂的东西,时珺又不吃丁茹这一招,申宝儿真怕她到时候会做出点什么可怕的事。 她说,让自己的父亲抓紧时间收拾烂摊子…… 难不成真的父亲出了什么问题被拿捏了把柄不成? 要真挚这样的话,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当下,她也顾不了什么丁茹、时珺了,转身就往医院楼下匆匆而去。 屋内的时珺听着门外高跟鞋走远的声音后,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一直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荣嫂和那些医生的身上。 那些医生见了,趁此机会也赶紧熘了。 最后只剩下荣嫂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她吶吶地喊了一声时小姐,然后才道:「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这局面我是真的撑不住。」 时珺对此没说什么,只是道:「没事荣嫂,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可荣嫂却摇头,「不行,医生说夫人昨晚打过药了,不能再打了,所以夫人应该很快会醒过来,我得守着。」 时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眼床上神色苍白虚弱的人,道:「我来盯着,你去休息。」 「这……不好吧?」荣嫂有些迟疑地道。 但时珺却说:「没什么不好的,你去休息吧。」 荣嫂其实折腾了一晚上,到底年纪也不轻了,多少有些动摇了,但因为这么多年的主僕情义,她有些担心地望向床上的丁茹,说:「可夫人醒过来就会闹。」 「没关系,我就再打晕她就好。」 「……」 时珺这话让荣嫂一时无语凝噎。 不过最终她还是去里间去眯了一会儿。 到底熬了一晚上,身体的确有些撑不住。 于是,这段时间就只有时珺陪在床边。 她拖了一把椅子过去,坐在那边,拿出手机在那边敲击着屏幕,把公司那边刚没完成的工作在线上给完成了。 大概到了中午时分,丁茹总算慢慢醒过来了。 她睁眼的瞬间就觉得脖颈处疼得不行,忍不住去揉。 结果一转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时珺。 当即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就想起之前的事。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时珺头也不抬地漠然地问了一声,「要不要替你叫医生?」 可丁茹这会儿根本听不见去,她记起了之前的事,顿时脸色铁青地沖她呵斥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时珺神色淡淡,没有半点起伏,「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打镇定了,所以如果能打晕你就能控制住你的话,他们希望我能多帮忙。」 丁茹怒意顿了顿。 此时,时珺继续道:「所以,如果你不想好好说话,我就动手。等你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了,我就停止。」 这一席话让丁茹的面色一变,整个人都因为怒气而颤抖了起来。 她怎么敢…… 怎么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之前说下药已经十分过分,简直目无尊卑了,如今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而且不止动这一次手。 听这意思是打算动手动到她妥协为止! 哈!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她丁茹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后来嫁进秦家更是成了说一不二的大夫人,哪来的委屈所言。 如今一个所谓的未过门儿媳妇儿居然敢对她动手! 这样的儿媳妇儿谁敢要! 「你这样做,还想进我秦家大门?简直做梦!阿匪一定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丁茹眼神怨毒,恨不能用眼神将其杀死。 时珺听到这番话,手中的动作一顿,难得抬头,冲着她轻轻一笑,「这是医嘱,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医生说,这种特殊的镇定剂打多了,会变成老年痴呆,让我帮忙。其实我挺巴不得你多打几针。」 最后那几个字轻飘,却让丁茹的瞳孔倏地紧缩。 她立刻又想起植物人的事情。 许久之后,丁茹咬着牙,道:「你这个女人毒如蛇蝎,是我儿子眼瞎,竟然没看出来你这黑心肠!」 时珺看她压着怒意,不敢歇斯底里地叫嚷,就知道她是把自己刚才的话记住了。 果然,这人就是仗着秦匪是儿子,所以才如此放肆。 眼下身边没了人,还不是得乖乖得闭嘴坐在那里。 时珺面色淡淡地坐在那里,说:「你让你儿子痛苦成这样,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我怎么让他痛苦了!我是为他好!为他好,你懂不懂!」丁茹低吼着,苍白的脸色都涨得通红,「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时珺将手机收了起来,对着坐在床上的人说道:「我的确没有什么资格,可我看不得他受苦。」 丁茹冷哼了一声,「他受什么苦!有什么苦比死还可怕!」 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死。 因为一旦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什么梦想,什么人生,什么生活,全都没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死?」时珺看着眼前极度厌恶自己的人,问:「因为他大哥?」 丁茹狰狞的面容一僵。 她没想到时珺竟然知道这件事。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反应过来,结果就听到时珺继续道:「可他毕竟不是他大哥。」 丁茹立刻勃然大怒了起来,「难道你要让我拿最后仅剩的唯一一个儿子去赌那个可能会胜利的机率吗?!你还是不是人!」 她情绪一上来,整个人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早就听到声响却一直躲在里面的荣嫂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顿觉不妙,当即就要冲出去。 「夫人,你冷静点!」 但说完刚冲出去,就看到丁茹这会儿正坐在那里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荣嫂因为背对着时珺,看不清时珺到底干了什么,连忙冲过去一看,就发现时珺什么都没干,就是摆弄了下自己的手而已。 「……」 荣嫂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丁茹那惊恐的眼神后,立刻反应过来刚才时珺对丁茹动手的那一幕。 所以,夫人是看人下菜碟的啊。 看见是少爷,就各种大吼大叫苦恼不断,逼得少爷痛苦心软。 如今看见时小姐,见对方根本不吃她这一招,甚至还要对她动手,她就立刻闭嘴。 荣嫂这下不免有些为自家少爷心疼不已。 而就在此时,坐在那里的时珺慢慢站了起来,道:「你或许说的不错,拿最后一个儿子去赌,风险实在太大。可你不该用性命相逼,最终让他那样痛苦。」 丁茹眼神里带着极度地不甘,就连语气都变得恶狠狠了起来,「只要痛不过死,就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你不是为他好,你是为自己好。」时珺毫不犹豫拆穿了她那些披着亲情外衣的自私,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私心太重,从来不听他的意见,一味强制镇压,何来的为他好。」 丁茹冷笑连连,「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要眼睁睁看这个当儿子的去死,就是为他好了?」 「爷爷同样作为亲人,心里也同样不舍,却还是让秦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所以,别拿亲人这两个字来做藉口,太虚伪。」 时珺的这一番言论让丁茹的脸色铁青,胸口更是上下不断起伏。 她看上去极度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发作,生怕到时候被她再打一顿。 那样子别提多憋屈了。 804强行镇压 自从时珺在这里镇着之后,丁茹就再也没有敢作妖过了。 每天躺在医院里吃了睡,睡了吃,反倒是养胖了三斤。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也是闹腾过的。 虽说不能大吼大叫,歇斯底里地发疯,但是么蛾子也是层次不穷。 一会儿难受要呕吐了,一会儿就胸闷气短喘不上气了。 总之,各种花样。 其目的就是想逼时珺走。 甚至还说病房里那么多人,空气浑浊,不利于她休息。 时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反正只要丁茹不闹秦匪,让他好好专心搞实验,她蹲在病房门口办公都可以。 然而对面这一情况之后,丁茹最后祭出了杀手——绝食。 这招在秦匪身上百试百灵。 老爷子对此都没有什么办法。 她就不信时珺能做出什么来。 结果…… 不仅没瘦成人干,甚至长胖了好几斤,养得那叫一个气色红润。 原因不为其他,就时珺说了一句:「打晕的人也有自动吞咽的下意识,你要不想天天被灌汤、尿床,也不是不行。」 丁茹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打晕了强行灌汤水也就算了,结果还尿床? 这怎么能忍! 于是,带着那一腔愤恨最终只能默默吃饭、睡觉养病。 这辈子没受过委屈的丁茹感觉在这段时间内把所有的委屈全都给受了。 以至于以往觉得在医院里过得挺好的丁茹,这次过得一点都不好。 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丁茹成功养胖出栏……哦不,出院。 丁茹原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避开时珺了。 可惜,时珺就像是个阴魂不散的鬼似的,居然带着行李直接住进了秦宅。 丁茹真是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 还没有嫁进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住进来! 哪里有半点女孩子矜持的样子。 不过,老爷子对此倒是非常的高兴。 这段时间他早就听到时珺在医院里的那些镇压手段了,别提心里多暗爽了。 头一回有人竟然能够镇得住丁茹。 所以他巴不得时珺能够住进来呢。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欢欣鼓舞地就去让人收拾房间,并且亲自拿行李包,那样子简直可以用十分狗腿来形容。 就这样,在丁茹的不喜,和老爷子的欢喜中,时珺成功住了下来。 丁茹感觉这下彻底像是囚笼一样困在了其中似的。 没过几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让申宝儿过来陪她,告诉点自己关于阿匪情况的时候,结果一打过去,电话号码已经空了。 后来从荣嫂那里得知,申宝儿已经出国深造去了。 丁茹听到这话后,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根本就是时珺以权压人把人给逼走了。 她这是要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全都弄走,把自己关起来,断绝一切和外界的联繫啊! 这下,她连日来积累下来的愤怒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 当天晚上她拿着刀抵在脖子上,就逼老爷子打电话给秦匪。 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眼下秦家上下已经没有人帮她了,她要自己不搏出一条路出来,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老爷子看到她这样疯癫的样子,多少也不敢有些贸然上前,生怕到时候真闹出人命,自己没有办法向秦匪交代,于是只能连连答应,说马上给秦匪打电话,让他回家。 结果这会儿正巧时珺下班回来了。 她手里还拎着一箱的水果。 一进家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不免蹙起了眉头。 「又闹什么?」 这会儿老爷子看到时珺后,忙不迭地喊道:「时珺,你快打电话给秦匪吧,你阿姨今天是非要见他不可了。」 时珺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正拿刀抵着脖子丁茹,神色平静地道:「秦匪人在国外,我打不通。」 秦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就问:「他什么时候去国外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刚给我打的电话,说公司出了点问题,要去国外几天。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时珺的目光一直都在丁茹的身上,继续道:「你要不然明天再自杀。」 老爷子:「……」 众人:「……」 就连丁茹都愣了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道:「你少骗我!这段时间都是老爷子在管公司,阿匪怎么可能会去国外!你就是不想让他回来,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母子相见!你就是想把我关起来!你这女人不敬长辈,还扣押我,甚至把宝儿给送走,简直目无王法!就应该报警把你抓起来!」 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隐隐有些沉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时珺哪里扣押你了,她明明是为你好!让你远离申宝儿那个别有用心的人才对!」 可丁茹却紧紧站在那里,大声驳斥道:「什么为我好!她就是别有用心!宝儿哪儿不好了,她经常来陪我,和我聊天,逗趣解闷,你们谁能做得到!你们一个个,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眼底隐隐有泪光浮动。 听到这话的老爷子神色不免也有了几分的愧疚。 的确,这些年丁茹一个人在郊区别墅,秦匪忙着工作和研发,后来更是被驱赶去了海城,至于自己则收拾着烂摊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是对丁茹忽视了不少。 然而,正当他要开口抱歉的时候,却听到时珺冷冷一句,「当废物还废得这么理所应当,我还真是头一回看见。」 众人心头一顿。 丁茹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第一次看见废物委屈的。」时珺毫不犹豫地又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老爷子怕她把矛盾激化,不禁提醒了一声,「时珺。」 可时珺这种耿直性子怎么可能就此闭嘴,她甚至范围道:「难道不是吗?申宝儿靠着家里的零花钱活着,然后等长大了,就靠老公的附属卡活着。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质问,众人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只有时珺还在继续道:「逗趣解闷?呵,上班的人为了讨生活过得沉重不堪,学生们为了学业熬油点灯,只有你还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在这里说这种话。」 原本还有些同情丁茹的几个人立刻就不同情了。 看向丁茹的眼神也就此变了。 站在那里的丁茹没想到自己原本的诉苦最终演变了批判,一时间也愣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站在不远处的时珺趁着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朝着走到她的面前。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过去之际,丁茹终于察觉到了情况,当即警惕地呵斥了起来,「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在场的众人一看这情况,当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时珺却没有停下步子。 相反,被察觉到意图的时珺这下彻底正大光明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我让你别过来你听到没!」 丁茹看她这样,手下一慌,尖锐的刀刃不小心刮擦到了皮肤,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老爷子一看,连忙出声:「丁茹,你别乱来!你想想阿匪!」 但丁茹恍若未闻,只是盯着眼前的时珺,激动地道:「你再过来,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说着,就举刀往脖子上而去。 众人当即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忍不住低唿了起来。 不料,此时的时珺却速度迅勐地伸手一把握住了刀刃。 锋利的刀刃很快就划破了时珺的手,鲜红色的血立刻就从指缝间流淌出来,顺着刀刃一点点流淌了下来,一滴两滴地滴落在了地上。 这下老爷子大骇不已,当即喊道:「时珺——!」 可时珺却紧紧握住了刀刃,神色冷静地看着眼前已经吓傻的丁茹。 「我妈当年发病的时候,也喜欢拿尖锐的东西划动脉。我曾经见过一次,血直接飙射到天花板,血不断地涌出来,一股又一股,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断地继续割。」 时珺的语气冷静极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但却听得人心里头髮冷。 丁茹听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 时珺看着她那副受惊的样子,唇畔微微扬了下,道:「她当时是用偷偷藏起来的牙膏壳,可惜磨得不够锋利,一次次的划,这才及时救下,你这把刀太快,一刀下去,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直接就可以送你去火葬场。」 话音刚落,她微微一个用力,就把手里的水果刀给夺了下来。 看着刀刃和她的手上全是血的样子,丁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唿吸急促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幅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在场的那些人也完全被这一场面给刺激得完全失了声。 整个大厅里像是陷入了死寂之中,就连唿吸声都没了。 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 还是老爷子经歷的事情多,在几秒之后,赶紧催促同样吓傻的管家,「快,快去把医生叫过来!」 管家这会儿也慢慢反应过来,当下道:「是,我马上去!」 然后就跌跌撞撞沖了出去。 其他人也随之慢慢清醒了过来。 老爷子示意荣嫂赶紧扶着丁茹,把人送去房间休息。 眼下的丁茹估计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声不吭,目光呆滞地就被荣嫂送走了。 解决完了丁茹之后,再扭头一看时珺手上鲜血淋漓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上前就骂骂咧咧了起来:「你这个疯丫头,你怎么能真的去接那把刀!万一手筋被割断了,我要怎么向阿匪交代!他还不把我给骂一顿?」 时珺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将手里刀递给了旁边已经吓得快灵魂出窍的佣人,然后才淡淡地回答:「他不敢。」 老爷子看她那一脸的淡定劲儿,越发的气恼了起来,「你知道个屁!他怎么不敢!你这姑奶奶要是在我这里受了伤,他能把整个秦宅都敢掀了!」 可时珺却根本不放在心上,「你别骗我了,他连对付他母亲都不敢,谈什么掀宅。」 老爷子被她的话将得一噎,然后才道:「房子归房子,母亲归母亲,不一样。」 随后就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去了沙发上。 看着她一手的血,心里是又急又担心,却又不敢随便乱用药,只好就这么皱着眉看着。 好在一刻钟之后,两批医生前后到达。 一批先去看了下丁茹,还有一批则是给时珺查看伤情。 那医生看时珺一手的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医药箱,就马上开始检查了起来。 虽然伤口血肉翻开,血也不断地流,看上去非常可怕。 但在经过了检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还好,没有割断,只是外伤,看着恐怖。但是下次还是这样去握刀刃,太危险了。」医生松了口气之后,对时珺和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听完之后,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不过很快就板着脸,训斥道:「听到没,很危险!」 时珺没说话,眼下看上去非常的乖巧。 但老爷子才不会被她这个假象所欺骗,反而气得牙痒痒。 因为他知道,这丫头根本就不会听他的话。 但偏偏对她又无可奈何的很。 就在这时,医生从医药箱里拿了一瓶棕色的药水,道:「我现在要用消毒液消一下毒,可能会有点疼,时小姐请忍着点。」 时珺并不在意地说:「没事,你用吧。」 倒是老爷子有些担心,从桌上拿了一卷绷带递了过去,说:「你还是咬着绷带卷吧,别到时候受不住咬伤自己的舌头,多不好。」 不过时珺却拒绝,「不用,以前更深的伤口用药都没咬过绷带,这么点伤,没事的。」 老爷子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想起秦匪之前说当时在海城遇上她的时候,她也是偷摸得在医务室里自己给自己消毒擦药。 本来拧紧的眉头顿时慢慢松了下来,眼底带着一丝丝地心疼。 整个消毒、擦药、包扎的过程,时珺果然真的眉头都没有拧一下。 到最后收尾的样子,就连医生都忍不住感慨,「时小姐真厉害,我处理过那么多伤患,很少有看到您这样淡定的。」 时珺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没多久,给丁茹看病的几名医生也出来了。 老爷子也连忙问道:「我儿媳怎么样了?」 那位医生毕恭毕敬地道:「大夫人受了惊吓,可能得静心养一段时间才行。其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听没什么大问题,老爷子也就放下心了,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医生了。」 继而就让管家把那些人给送了出去。 等人全都走完了之后,这才没好气地戳了一下时珺的脑瓜子,咬着牙道:「你这臭丫头,看把你婆婆给吓的,我估摸着她心脏病都快犯了。」 时珺遥遥望了一眼西院的方向,冷静道:「秦匪一直纵着她,以至于让她养成了这么个撒泼闹腾的性子,我要不这样镇住她,秦匪这辈子都熬不出来。所以,他下不去手的事,我来替他做。」 老爷子听到这番话,一时无言,最终只嘆了一声,道:「那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时珺顿时收回目光,很是无所谓道:「放心,一点皮肉伤,没多大的事。」 可老爷子还是觉得刚才那一幕吓人的很,严肃警告道:「下次不允许这样了,你再这样,我真叫秦匪回来了。」 时珺没吃这一套,满不在乎地道:「他回不来的。」 老爷子问:「怎么了?」 时珺:「我下午刚和他通了电话,下个星期就要正式试飞了,所以他不能分心。」 要不是因为得到这个消息,她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把人给吓成这样。 老爷子皱眉:「他亲自试?」 「嗯。」 时珺刚应下,谁料老爷子却面色一变。 805闹了个不欢而散 时珺不明白老爷子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难看。 但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果然,很快就听到老爷子严厉呵斥道:「胡闹!简直胡闹!他怎么能亲自试呢,这万一要出点什么事,别说他妈了,就是我都受不了!」 时珺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老爷子为什么会变脸。 对此她也十分无奈。 谁会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去涉险。 可问题是…… 「他如果不亲自上,会惹来别人质疑的。」 他作为主要研发人员,连自己设计的东西都不自信,那以后谁还会敢用他的东西。 所以,他必须得亲自上。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事实上,老爷子心里其实也清楚。 毕竟第一个孙子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最后意外死亡的。 「可我已经为此损失了一个孙子了,就不能……」 放宽下条件吗? 难道非要他秦家的子孙全都要折了,他们才肯罢休吗? 老爷子在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的沉重。 时珺何尝不知道老爷子这份心,但她也没办法去改变,只能不断地安慰道:「他不是他大哥,一定不会重蹈覆辙的,你放心。」 老爷子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几分沧桑,「我希望是这样,可这种事哪里是用一句保证就能保证得了的。」 时珺心疼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要为秦匪担忧,可也无奈秦匪对于理想抱负的执着,两者间的碰撞实在难以两全,最后也只能不断地安抚着,「上次秦匪的哥哥出事是有江家在背后动手,否则也不会出现那种意外,您就放宽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啊。毕竟我就真的只有这一个孙子了。」老爷子说到此处忍不住深深嘆息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其实他是真的很担心。 只是因为疼爱秦匪,捨不得看他那般被囚住似的样子,这才忍痛答应了他参与项目研发的要求。 可实际上,心里的害怕和不安并不会比丁茹少半分。 瞧眼下不安无力的神色,哪里还有刚才训斥自己的半分模样。 「肯定不会有事的,他这次反覆试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时珺再三地保证,「有过之前的教训,他们都已经有经验了,不会再出现那样的问题了。」 老爷子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松了口,「希望是这样……」 但眉眼间的忧虑却半分不减。 显然还是担心的。 可时珺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这实验一天没成功结束,她也无法完全保证些什么。 只能说几句话努力让老爷子有几分宽慰。 * 有了那晚的折腾,那几天的秦宅里面内内外外的气氛都沉闷不已。 时珺因为受了伤,手被包得像个粽子,无奈只能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就继续朝九晚五的干活去了。 甚至期间还飞回了南边一趟去处理下时氏的日常。 丁茹则因为那晚的事被吓坏了,但因为之前在医院里被时珺强行养胖了不少,底子还算好,睡了几天也就缓过来了。 而家里的人对她是各种小心翼翼的避让,就连眼神都不再多接触了。 轻易更是不让她出屋子。 房间里什么尖锐的东西全都被收了起来。 甚至连手机都被拿走了。 她像是彻底被囚禁起来一样。 这回丁茹算是知道了时珺的厉害,也知道自己来硬的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因为她想硬的时候,时珺只会更加强硬。 她强硬到根本不会因为自己是长辈而会有丝毫的手软。 到现在每每睡觉时珺那满手的鲜血都让她心里害怕不已。 在毫无办法之际,丁茹绝望了。 最终也心死了。 在休养了三四天后,她就亲自去见了老爷子一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管了。」 老爷子那会儿正在书房里写字,饱满的毛笔头沾满了墨汁,却因为听到这句话而迟迟没有落笔,以至于最后一滴墨汁滴落,浪费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丁茹随后又继续说:「阿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一猝不及防的言辞让老爷子很是意外,但随即而来的就是松了口气,「你总算是想通了……」 可这份心情还没有维持三秒,就听到丁茹又道:「只是他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老爷子刚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又提了上来。 「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丁茹,想要从她的神情中能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以此来确认她是不是在说什么负气话。 但很可惜,没有。 丁茹神色平平地坦言道:「我真的是受够了每天提醒吊胆,歇斯底里的样子,更何况医生说我的心脏也受不住,所以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算了。」 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苦痛,他这个当爷爷的都如此,更别提是当母亲的了。 他斟酌地劝说了一番,「丁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能这样强硬的阻挠。」 丁茹面容淡然,嗯了一声,「所以我想通了,我这人可能就是天生福薄,没有那个命,强求了一场,最后老天还是要把这一切给收走。」 「……」老爷子当即皱眉,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阿匪只不过是想要做个研发而已,说的好像他已经没了一样。」 特别是在没几天就要正式起飞的情况下,她说这样的丧气话,实在是不喜。 就像是在咒他似的。 但丁茹却半点波澜都不起,眉眼间像是什么都看淡了似的,「他做这个和没了又有什么差别。」 看着她那彻底颓然的样子,老爷子心里也是十分不是滋味,半晌过后才道:「你别想太多了,有过前车之鑑,阿匪不会这样随便胡来的,你放心吧。我问过那些人了,他们都保证,所有环节都是确认再三才启动的,而且还做好了各种意外措施,所以你别想得太糟糕了。」 可惜丁茹却道:「爸,你别再劝我了。他要真是我的儿子,就不会明知道我有这个心结,还一意孤行的要做这件事。他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当母亲的死活,那从今天开始我也不把他当儿子了。」 老爷子看她这个牛角尖怎么都钻不出来,也是头疼不已,「他要真不在意你,当年何必填报什么金融专业,他直接去填报计算机不就好了。」 一想到当年秦匪为了让丁茹高兴,不仅志愿看她的脸色报,十几年来为了能够成功,一路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就心疼得不行。 然而,这一切的懂事却半点没有感动到丁茹,她只是道:「那不过是他的障眼法!是他故意想要欺骗我!好让我放心!」 老爷子很是无奈,但还是抱着最大的耐心,「那不管怎么样,他心里还是有你,才会骗你,而不是直接顶撞你,将你视若无物,是不是?」 对此,丁茹却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的意味,「那是他心虚,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我,所以才会欺骗我!」 「你……」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可惜丁茹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只是打断道:「好了,爸。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了,以后无论他是实验成功失败,是死是活,是结婚还是生子,都不要在来告诉我了。」说到这里,她语气里添了几分的哀怨之意,「本来嘛,我就是秦家养的一废物。」 老爷子神色微变,但又想到时珺那天地话,还是缓了下来,道:「时珺说话是失了分寸,我已经训斥过她了,她也是一时被你的举动吓昏了头,才这样说的。你要还不开心,今天晚上她回来之后,我让她亲自向你道歉。」 他这话里明摆着就是给丁茹退让的意思。 按理说,老爷子作为长辈能做出这样的态度,已是十分难得。 但丁茹却对此不仅不松口,甚至还有着得寸进尺的意思。 「不必了,我可不敢让咱们未来的秦少夫人来给我道歉。」 这不阴不阳地一句话让老爷子的眉头微拧了下。 「不管怎么样,爸,这次您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秦家少夫人了。」 丁茹随后的这句话终于这句话让老爷子的神情变得有了几分的凛冽,甚至语气都沉了下来,「你这话怎么说的。你这些年当着秦家的主母,我可从来没说过你半点不是。」 丁茹自嘲地笑了下,「可我终究不得您的满意,不是吗?你觉得我克夫还克子,还没用。既没有强大的母族,又不能扛起秦家,甚至还拖着这么一副病弱的身躯。所以你才会找了这么一个背景强势,又能扛起秦家的女孩子,来弥补我当年的无能。」 老爷子听完这番话,眉头越发得拧紧了起来。 他的面色绷得紧紧的,看上去有些不悦。 因为他从未想过丁茹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他找时珺做孙媳妇儿那不过是当年的一场机遇,这才造就他们的相识。 和什么家族、能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要真看家族能力,当年的时珺不过私生女一个,算什么家族背景。 至于能力,虽然时珺的确不错,可名声有多不好听,众人皆知。 他何必找这样的人来做孙媳! 他直接在京都的圈子里找一个母族强盛又名声好听的名门千金,不是更加方便! 头一次老爷子生出了对丁茹失望的心思。 之前她就算再怎么扛不起秦家,再怎么和秦匪闹,他虽嘆息却也多少能容忍几分。 可眼下,是真的彻底失望了。 而此时的丁茹看他沉默不言,还以为是默认了,便又是嘲弄地笑了一声,「爸,你不用多说,这些年来我看得很清楚。就这样吧,我今天是来告别的,我要回郊区那栋别墅了,以后没什么事我也不回来了。您放心,我就在那里养老等死,不再闹事了。爸,再见。」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老爷子站在那里,面色黑沉得难看,没挽留,也没有劝说。 倒是院子外头传来了荣嫂的劝说。 但丁茹去意已决,,坐上了车就离开了。 当天下午,老爷子坐在书房里没出来。 直到时珺下班回来,管家告知了这一件事之后,她才赶紧进了书房去查看情况。 一打开门,就发现老爷子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低垂着眼帘里晦暗难明,看上去有些沉重。 她站在门口,不禁试探地喊了一声,「爷爷。」 坐在那里的老爷子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抬头,等看清了门口的人之后,脸色才缓过来,像是没事人似地问:「你怎么今天那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都做完了,就回来了。」时珺也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回答。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那吃饭了吗?」 时珺如实回答:「还没吃。」 老爷子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看时间也不早了,缓缓起身,「那就一起去吃吧。」 时珺嗯了一声,就上前搀着他去了餐厅。 一老一少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着饭。 老爷子的情绪明显低了不少。 时珺从管家那里得知,下午的时候丁茹亲自去了一趟书房之后,老爷子就成这样了,而丁茹也头也不回地就坐车走了。 因为老爷子没说拦,他们也不敢随便拦,只能就这么看她离开。 时珺觉得,八成是丁茹为了离开,说了什么话让老爷子不高兴了。 于是她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的蔬菜放进了老爷子的碗里,面色平平道:「阿姨那边我会去解决,你别多想。」 老爷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装不下去,把碗筷搁置在了桌上,「不是因为这个。」 时珺不解,「那是因为什么?」 老爷子没说,只是转移了话题道:「不管因为什么,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她不管阿匪了,接下来阿匪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不是说没两天就要到实际操作的日子了么,真希望他能成功。」 时珺看他又说起了秦匪,知道他是真的担心。 于是道:「你要担心,不如亲自去现场看看。」 可老爷子却摆了摆手,「算了,我年纪大了,就不来回折腾了,你帮我去看吧。等成功了,你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 时珺沉默了下。 她哪里不知道,老爷子是因为之前的一次巨大阴影,才导致现在连看都不敢看,生怕出现什么刺激。 因此她也没有强求,痛快地点头应答下来,「也可以。」 话题就暂时告一个段落。 而时珺也以为事情也会就此暂时会消停下来。 只要熬过这几天,等秦匪那边试飞结束,那接下来也就天下太平了。 然而谁知道,还没有盼来试飞的日子,丁茹那边就出了事。 「晕厥了就给医生给她打点滴,打营养针。」时珺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要是不闹就不是丁茹了。 她只当丁茹又玩儿那几招,闹绝食什么的。 但意外的是,荣嫂却说:「不是,医生说夫人是心郁难解,没了想活的念头了,身体这才垮下来的。」 时珺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没想到丁茹这次没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这倒是…… 不是意外的意外。 她还以为丁茹会再闹上一会儿才对。 时珺想了下后,才道:「我知道了,麻烦荣嫂你多照看阿姨一下,后天一早我会过来。」 荣嫂不太懂为什么出了这个事情要后天早上到,而不是今天。 不过转而一想她的工作,只当她是太忙,因此应答了下来。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时珺之所以说是后天早上是因为,后天是秦匪试飞的日子。 806去看看他的世界吧 秦匪选择试飞的那天天气非常好。 八月末的天,日光滔天,万里无云。 一看就是个绝佳的试飞日子。 时珺难得在闹铃没响之前就自己起床了。 其实别看她对老爷子那么笃定的安慰,对丁茹如此强势的镇压,实际上心里也同样担心慌张。 别忘了,比起爷爷和母亲,她也是秦匪的未婚妻,将来要和他携手度过一生的人。 她和秦匪的路远比他们还要漫长。 她比谁都害怕紧张。 她担心秦匪会出事,到时候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 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像他一样的人会给她做饭,教她学习,甚至…… 豁出命的去救她。 她有多捨不得,没人知道。 可这些捨不得最终也也变成了心疼秦匪的难过,所以她必须要为他噼开一条生路来。 哪怕得罪了一切,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为他承担。 于是,当天早上她洗漱完之后,就亲自开车去了郊区,见丁茹。 当她的车行驶进别墅的时候,发现整栋房子死气沉沉,一点声音都没有。 倒是荣嫂在得到消息之后,赶紧第一时间走出来,来迎接她。 「时小姐。」 时珺看了一眼大厅内,问:「阿姨呢?」 荣嫂连忙道:「在楼上。」 时珺问道:「还在睡吗?」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出了什么问题,荣嫂的眉眼立刻就沉了下来,道:「没有,她这两天整宿整宿的不肯睡,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从天亮看到天黑,再从天黑看到天亮。」 时珺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话,只是平平地说了一声,「带我去见她。」 就要往里面走去。 荣嫂见了,连忙先把人给拦了下来,犹豫了再三的才支支吾吾道:「时小姐,有些话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而且我也知道您心疼少爷,但夫人真的经不起那些言辞了,您能不能……」 时珺一听,就立刻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就表示:「放心,我不会说多说什么的。」 荣嫂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忙不迭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您跟我上楼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楼。 「叩叩叩——」 荣嫂敲了敲房门,就对着卧室里的人说道:「夫人,时小姐来看您了。」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荣嫂不得已只能又敲了几下。 可屋内的人却始终没有没有什么反应。 这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荣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是自己喊过来的,可最后却要让人白跑一趟。 正当她犹豫地想要开口的时候,不料时珺这个时候却开了口,道:「荣嫂,你去给我倒杯水。」 荣嫂啊了一声,随后看了看那扇房门,迟疑了两秒之后就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时珺径直拧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窗帘半拉,遮挡住了一大半的阳光,屋内半明半暗,看上去昏沉的很。 丁茹就这样侧躺在了床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但眸子里却无神的很。 的确像是万念俱灰的人的样子。 时珺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就坐了下来,直接挡住了窗口那一截日光。 床上的丁茹这个时候眼神才渐渐聚焦了起来,看到了眼前的时珺。 不过她却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时珺率先开口,道:「我今天来是来带你去个地方。」 然而,丁茹还是不说话。 但时珺是那种怕她不说话的人吗? 显然不是。 她当即道:「你如果配合,我们皆大欢喜。如果你不肯,那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 这种强盗的言辞终于让让丁茹眼睛动了动,眼底随即划过了一抹厌恶的恨意,「怎么,连药都不打算打了,直接打算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时珺看她总算有了反应,这才道:「你是秦匪的母亲,我自然不会杀你。」 但这种说辞,丁茹才不会相信。 这段时间她已经看清眼前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杀或许是真的不会杀,但是折磨却不会少。 每每想到她之前的举动,丁茹就觉得这女孩比疯子还疯。 也不知道秦匪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疯子。 丁茹自认为自己弄不过这个女孩子,所以眼神很不耐地道:「你已经赢了,我也不再找麻烦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集,请你离开。」 可时珺却始终定定地坐在那里,逆光下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语气甚至平静得不起丝毫的波澜,「你我之间没有输赢这一说,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但丁茹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再地驱赶,「我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时珺其实也知道就用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根本不能说服的了他,于是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介意抱着你走。」 说着就要站了起来。 巨大的阴影覆在了丁茹的身上。 丁茹顿时睁开眼,大惊地瞪着她,呵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时珺站在床边,面色淡淡,「只要你和我去个地方,以后我都不会再来见你。」 可丁茹怎么可能愿意,她当即一口拒绝,「我不去。」 时珺对此只说了四个字:「最后一次。」 然而,丁茹就是不买帐。 看她如此倔强的样子,时珺想了下,向来对她冷厉的态度渐缓了下来,「我知道你怨恨我撺掇着秦匪坚持梦想,不顾他的性命。也知道你生气我对你的不敬,目无尊长。」 这是认错? 丁茹还从来没有见过时珺对自己说这种话,不禁惊诧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但谁知下一秒,就听到时珺说:「但我不后悔。」 丁茹:「……」 果然,什么认错、退让都是假的。 这人性子桀骜难驯,根本没那么简单。 哪怕知道自己说话不规矩,可还是我行我素的行事。 真真是半点规矩都不讲。 她是真的不明白,秦匪和老爷子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人! 简直匪夷所思! 丁茹当下怒意一起,狠狠瞪了她一眼,就准备转身冷漠以对。 但还没有等她扭头,却听到床边的人说:「跟我去个地方,如果你去了,到时候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丁茹一顿,瞥了她一眼,眼里先是一瞬的惊讶,随后变得讥讽了起来。 可时珺却认真地再次重复道:「任何要求。」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离开秦匪。」丁茹毫不犹豫地嘲弄道。 但没想到,时珺却想也不想地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原本不过是想故意为难她的丁茹神色一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时珺丝毫不介意地点头应答道:「我说,可以。」 丁茹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你不会在骗我吧?」 「当然不会,我说到做到。」 面对时珺的信誓旦旦,丁茹有些迷惑了。 到底她要让自己去什么地方,居然连这种要求都应得下来。 这两个人吵架闹分手了? 不,不可能。 要是简单的吵架,时珺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这两个人连生死都跨过了,可以说是情比金坚,哪里能这么随便就分手。 可如果不是吵架闹分手,那为什么时珺要说这种话? 莫不是……诓她的吧? 「你少骗我。」丁茹一脸不信任的样子看着她。 可时珺却还是信誓旦旦,「我向来说话算数。」 在如此肯定而又笃定的言辞下,丁茹终于有些动摇了。 管她到底要带自己去哪儿,要真能让时珺和秦匪分手,就算去一次又何妨。 反正这个女孩子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她要是能自动退出,以后不蛊惑自己儿子去做那些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这里,丁茹多少有了点精神,于是她同意了。 荣嫂在得知丁茹要和时珺出去的时候,还大感意外,之前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怎么突然间一大早要一起出门了? 这是什么情况? 时小姐是用什么方式说服夫人的? 这也太厉害了。 之前少爷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把丁茹解决成功过的。 当下看时珺的眼神的都变了。 她非常勤快得给丁茹洗漱、穿戴好,然后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吃了一顿早餐后,时珺亲自开车带她离开了别墅。 上了车的丁茹随口就先问了一句,「你带我去哪里?」 「不会伤害你的。」时珺目视着前方,语气淡漠。 丁茹当即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个?」 时珺嘴角轻扯了下,「既然不怕那就好好休息,到了目的地我会叫你。」 丁茹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很远,于是在闭目养神前对着时珺提醒了一声,「希望你别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 「一定不会。」 当下就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车内气氛就此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坐在车后座的丁茹终于耐不住了,不由得睁开了眼,先是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发现两边的建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地是很多的树木。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你到底带我去哪里?这里已经出了郊区了。」 时珺看了一眼时间,淡淡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半个小时? 丁茹看她这样神神秘秘地样子,不免心生疑惑。 但如今已经是上了贼船,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于是索性就端坐在车后座。 反正以她的身份,谅时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车子很开一路行驶,车道两边的树也渐渐开始变得稀少了起来。 就连路上地车都没有几辆。 很快,不远处的几个白色的建筑隐隐闯入眼帘。 丁茹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可当车越来越靠近这几个白色建筑的时候,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她觉得那几栋建筑很是眼熟。 奇怪…… 她这么会觉得这些建筑呢。 自从当年出事之后,她几乎就没有再去过什么地方。 能让她眼熟,还去过的地方,也就只有当年的…… 她当即眼皮一跳。 霍地抬头,遥遥望着远处那栋越来越近的建筑。 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真切了起来! 当下,她脱口就质问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情绪的突然激动让时珺不禁朝着后视镜里的人看了一眼,但开车的动作却未停。 见时珺如此恍若未闻的样子,丁茹这下真急了。 「停车!你给我停车!」 「我让你停车,你听到没有!」 …… 时珺看她如此焦急不安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想起这个地方了。 「等到了地方,我会停车。」 丁茹看她如此打定主非去不可的样子,彻底急了,「我不去,我不去,听到没!我不要去!」 说着就从后车座上扑了上去,抓住了方向盘。 车头当即一个晃动。 丁茹没坐稳,差点摔了回去。 好在时珺眼明手快,一把控住方向盘,一把反手扣住了丁茹的肩膀,才免了她摔一跤的悲惨命运。 但也因为这一小插曲,车子终究还是被逼停了。 丁茹刚稳住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推车门下车。 可惜时珺锁着车门,任凭丁茹怎么推,车门都纹丝不动。 当下她恼了,狠狠拍了两下车门,就怒道:「让我下车!」 对此,时珺只侧过头,凝视着她问了一句,「你不想让我和秦匪分手吗?」 丁茹的怒气一顿,继而越发的盛了起来,就连语气都不自觉地尖锐了起来,「你哪里是想和阿匪分手,你分明就是想要我去死!」 说着抓着车门就不听地敲打了起来。 但这时,时珺的一句话却让她成功地安静了下来:「今天是秦匪的试飞日。」 丁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盯着车座上的人。 这人真的是疯了! 她把自己带来这里,刺激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让自己来看秦匪试飞。 她是真想让自己死在这里啊! 而此时时珺趁着她还没有缓过来,就率先开口道:「他曾和我说过,他捨不得这些年的心血白费,他想要让他大哥当年没有完成的梦想,由他来亲手完成。」 丁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下彻底爆发了,「我不需要他来完成什么狗屁梦想!我只想要他活着,安安稳稳的活着,这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为什么……」 「你没错。」 时珺打断了她的话,让丁茹有了一瞬的怔。 随后就听到时珺再次道:「当初我不插手,就是觉得你一点都没错。」 丁茹微张着嘴,眼神里带着几分的迷惑和不解。 「梦想和亲情,当然是亲情更重要。梦想只要不死,总有一天会实现。可亲情如果不珍惜,那失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时珺静坐在车座上,目光遥望着不远处那几栋白色的建筑,停顿了片刻,才道:「可他却告诉我,他的梦想不仅仅只是他的梦想,还有成百上千飞行员生命安危。他说,不能再出现他大哥这样的情况了。」 丁茹的神情被这句话所触及得心头蓦然一紧,情绪渐渐冷却了下来。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定要站在他这边。」时珺说到这里的时候,重新转过头去看向了丁茹,眉眼间软和而又温和,「你将他生的很好,对于秦氏这个第一世族的责任和对生命的热爱敬畏他始终铭记在心。秦家能有这样的继承人,我相信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盼。」 丁茹脸上乖戾的神色渐渐淡去,但却始终没有说话。 时珺打量着她的表情,,然后才丢出了最终的目的,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儿子所热爱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成果。」 这话让丁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正要开口拒绝,但时珺却装作没看见一样,只是继续道:「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踽踽独行了十多年,为了能够找到真兇,完成他大哥的梦想。拮据的生活,失败的研发,小心翼翼地隐瞒,痛苦的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却还能始终初心不忘地坚持。如今自己的母亲在最后终于还是肯定他的坚持,他一定会觉得这些年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时珺这一番话让丁茹原本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不得不重新又给吞了回去。 那些字眼眼就像是火一样回到胸口,烧得她火灼一般地疼。 「你从来都是拒绝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害人的。不如趁着今天,去看看,看看你儿子所在的世界。」 丁茹的手指随着她的话渐渐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情绪都压制一般。 但再想开口,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车内就此陷入了一段寂静之中。 时珺看她沉默着不言语,便不再说话得重新启动了车子。 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可丁茹却感觉像是歷经了十几年的光景。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伤痛一一被翻涌了出来,鲜血淋漓,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却没有再说什么停车之类的话。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其中一栋白色建筑大门前。 门口的人很快就出来例行询问。 时珺将自己的证件交了上去之后,那些人像是被提前通知了,很快就开门放行了。 车子当下缓缓行驶了进去。 前面有人特意等着。 时珺将车子停放好之后,看了一眼后车座的人。 然后下了车。 期间没有和丁茹说过一句。 车内的丁茹见了,迟疑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犹豫地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沉默跟在了时珺的身后。 来人很年轻,甚至比秦匪还要小两岁的样子,笑着和时珺寒暄了两句,知道她就是秦匪的未婚妻,所以非常的客气。 带着她一路上了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那位和时珺说道:「秦哥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你们还可以再和他聊会儿,半个小时以后就正式试飞了。」 时珺问道:「一切都还好吗?」 那人笑得非常信心十足,「当然,我们对于这次的试飞非常有信心。」 「那就好,辛苦你们了。」时珺道。 对方青涩一笑,挠了挠头髮,「嫂子这话说的,我们可比不上秦哥辛苦。秦哥那才是真的辛苦,为了这次的试飞,耗费了那么多年的心血,就连我这种进来才半年的都知道他这些年的英勇事迹呢!而且我还听说,嫂子为了支持秦哥,也在致力于发展这一块,你们两个真的好好哦!真希望我也能找到像嫂子这样又漂亮又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孩子。」 时珺被他那憨憨样子也是逗笑了下,紧接着才淡声道:「我只是试试罢了,而且暂时还没有成功。」 不过那位似乎是真的很崇拜时珺的样子,立刻否认道:「谁说的,嫂子就是很厉害!你设计的安全软体我们都用呢,超棒!」 时珺这回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即电梯就到了。 电梯门被打开之后,时珺和丁茹就被送到了一个休息室门口。 男孩敲了敲门,探进去一颗脑袋对里面的人神神秘秘地道:「秦哥,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里面当下就传来了椅子被轻微拖动了一下的声响,继而就响起了脚步声。 「是不是时珺来了?」秦匪熟悉而又急切的声音就此响起。 「啧啧,真是有嫂子没兄弟啊。」那人似真似假地感慨了一句后,就把自己身后的人轻拉了出来。 时珺进了门,就看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走出来的秦匪。 一段时间不见,秦匪瘦了很多,但神采却依旧。 甚至嘴角的笑容飞扬洒脱了很多。 没了之前被困住时的压抑和沉闷。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他说。 时珺也跟着笑了下,「你的试飞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来,我带你见见我们团队的人,还有我的老师。」 秦匪说完就要拉着她往屋内走去。 结果被时珺给拽住了。 秦匪看到她那样,有些不解地扬了扬眉。 时珺站在那里,笑容里带着几分的不自然,「我还带了一个人。」 说着就看向了门外的人。 可门外却半点响动都没有。 这让站在门内的秦匪有些奇怪,但渐渐地,他嘴角的笑就此淡去。 甚至神色都变得不安和紧张了起来。 807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秦匪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就看到丁茹正神色压抑的站在那里。 当下他的面色变得不安了起来,「妈,你怎么在这里?我……」 秦匪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之前明明都约定好的,结果现在却毁了约。 他不禁下意识地朝着身侧的时珺看了一眼,带着不解。 因为当初她说过不把这件事告诉给自己母亲听的,如今怎么就…… 今天反而亲自把人给带来了? 站在身旁的时珺何尝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意思。 只是她经过这段时间丁茹的反覆折腾,想了又想,觉得这个心结如果不解开,光靠镇压效果根本不行。 她对于这个项目研发的抗拒根本原因还是在当年秦匪大哥死亡上,所以无论是秦匪的劝说,还是自己的强势,最后只会让她备受折磨。 与其这样,索性还不如把她拽过来,好好亲眼看看。 用结果来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这样会更好。 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互相之间的神色和气氛都变得异常诡异和沉寂。 身旁的那个男的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刚才一直站在时珺身后的不出声的这位竟然是秦匪的母亲。 这下可怠慢了。 正想开口来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时候,突然站在那里的丁茹却颤巍而又压抑地开了口,「要……小心……」 原本站在对面的秦匪心里还想着该用什么来和自己的母亲解释这一切,结果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句,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一道闪电噼进了他的内心。 让他浑身一颤。 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种震惊的神色落在丁茹的眼底,只让她觉得心头一阵酸涩无比,险些就要落了泪。 她不知道时珺那番话说的对不对,她只知道当看到秦匪对着自己小心翼翼,满脸不安的时候,她就心疼得不行。 原来他在外面和在自己面前,真的差别很大。 两母子一时无言,时珺也不便打扰,就用眼神示意那名同伴一起先进去。 只是一进门,她就发现原来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那间偌大的休息室里。 对方在看到时珺后,率先哈哈一笑地问:「你是时珺吧?」 时珺点了点头,非常恭敬地对在场的人打招唿,「是的,各位老师早上好。」 为首的那名抱着一个掉漆的保温杯,笑得非常慈祥的中老年男人笑得高兴不已,「好好好,那小子天天念叨你,我们耳朵都快出老茧了。」 身旁的那些学生们连连附和地点头。 「可不是嘛,都快疯了!」 「这简直就是大型屠狗日常!」 「虐狗是道德上的犯罪啊!」 …… 听着那些人各种嘻嘻哈哈地笑闹,送时珺来的那位男生在旁边替她解释道:「这位是秦哥的老师,也是我们的导师。」 时珺再次颔首点头,「老师好。」 那位老师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对她是从头到尾地打量,「我听说当时最后一阶段实验操作失败,是你最后看出了破绽的?」 时珺不明其原因,如实地点了点头,「只是无意间发现而已。」 那位老师立刻就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无意间发现那就更厉害了!我们这些人天天盯死那些数据都发现不了,结果你一眼就发现,看来外界的一句『珺爷』,没说错啊。」 时珺:「那只是玩笑罢了。」 「不玩笑,不玩笑,我看过你的代码,很好,非常好。我当时还想着,这是哪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小小年纪实在是厉害。结果原来是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加入啊,或者做我的弟子?」 面对对方源源不断的夸赞,时珺一时也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她招架不住,外头的秦匪也同样有些招架不住,他内心激动得实在是克制不住。 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对他说这三个字。 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每次最多听到的就是让他断了这个念头,让他不要去碰这些东西,碰这些东西就是变相的让她去死,等等一系列的话。 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秦匪想牵着自己母亲的手也进去和他们聊聊,认识认识自己的老师。 结果刚触碰到丁茹的手,突然就被她反手给紧紧拽着了。 她握得十分紧,甚至能让秦匪感觉到一丝丝地疼痛。 随后就听到丁茹发狠地一句:「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是退让,也是担心。 秦匪眼眶里顿时酸涩发热。 他知道,这是母亲心中的一根刺。 而今天他就是要把她胸口那根刺给拔出来! 「是!」 他响亮地一声应答。 丁茹看他那样子,当场落下了眼泪。 秦匪心疼,上前将丁茹紧紧抱在怀里。 两母子在门口又说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走进了屋内。 此时时珺已经和秦匪的导师坐在那里聊了起来。 看到他们两母子之间的异常,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但却又当做不知道,笑着就起身迎了过去,和她闲聊了起来。 等聊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就到了准备试飞的时间,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后,秦匪就收起了面上随散的笑意,打算去做准备。 丁茹担心得不行,手脚冰凉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秦匪知道她害怕,便主动上前握了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了一番,随后就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丁茹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制止,可惜刚站起来,就被时珺给轻摁住了肩膀。 那些人员也在打了个招唿之后,一一跟着秦匪离开。 很快,休息室里就没了人了。 一刻钟后,时珺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就看到了秦匪的身影。 丁茹也跟着站了过去,目光紧紧跟随着楼底下的那道身影,直至远去。 随后低声说了一句:「当年,我也是站在这里。」 那个时候她也在这里等待着,想要等着自己的大儿子能够凯旋归来。 结果最后却得到了那样一个巨大噩耗。 站在那里的时珺如何不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当下神色坚定地道:「但是,现在早已不是当年。」 「是啊,已经不是当年了。」丁茹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声,抬头望着那片蓝天,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无人知道。 * 很快实验就要开始了。 跑道上一架飞机正在那里等候着。 秦匪一切准备就绪。 丁茹一看到这一幕,心里头不由得一紧,整个心脏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好在开头起飞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半点问题。 直到目送飞机冲上云霄之后,时珺发现身边的丁茹死死握紧成拳,浑身都害怕得开始颤抖了起来。 时珺看她这样,虽不懂为人父母之心,但也明白心理阴影所带给她的那种恐惧。 「放心,不会有事的。」时珺在旁边劝了一句。 丁茹望着头顶那片蓝色,不走心地嗯了一声。 时珺知道她现在内心极度紧张,根本听不见任何的话,于是索性也就不再说了。 但好在第一次飞行的情况不错,二十分钟后,飞机平安降落。 这让所有人非常兴奋激动。 不过数据需要做两次的对比,所以还有一次的飞行操作。 只是有了这一次的成功,大家对后面一次的操作都非常的有信心。 就连休息室里的丁茹都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腿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好在时珺就在旁边,这才及时把人给搀扶住了。 一个小时后,第二次测试也开始了。 有了第一次的测试,第二次的测试众人的信心就越发的足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肯定是稳了。 就连丁茹都觉得这次肯定是没事了。 但事情偏偏就出了问题! 原本二十分钟的预计时间,结果却始终没有看见飞机返程的迹象,甚至还一度联繫中断了一分钟。 这让在控制室的几个人不禁有些着急了,开始在控制台上不断的操作了起来。 这一操作,就耽误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看着飞机迟迟不下来,时珺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但碍于丁茹就在身边,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所以就打算找个上厕所的藉口出去询问下情况,但谁知道刚才来迎接自己的男生这个时候匆忙走了进来,张口就对时珺道:「时小姐,麻烦你马上跟我走一趟。」 他神色太过紧张匆忙,立刻就引起了本就紧张到快要神经质的丁茹的警觉,「发生什么事?」 那男生知道这位是秦匪的母亲,不好太让老人家担心,所以只是笑了下,简单道:「没什么问题,放心吧。」 但说完就要拉着时珺赶紧走。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想没问题,丁茹知道一定是他在煳弄自己,于是当机立断道:「你别骗我!是不是阿匪出了什么事!你快说,你别瞒着我!」 她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一副就要随时晕倒的样子。 那男的不敢随便胡乱说,只是以安抚为主地道:「阿姨,您放心,的确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点的小故障而已,没什么大问题。我让时小姐跟我去,是想着让她过去亲自拍两张照片,这是秦哥说的,要留作纪念。等会儿他就要下来了。」 男的好说歹说,终于是让丁茹暂时安心了下来。 时珺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之后,时珺立马就问道:「到底怎么了?」 男人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有飞鸟不小心撞到飞机,导致飞机迫降,但现在问题是起落架放不下来了。」 「什么?」突然,门被打开,就看到丁茹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带着骇色盯着他道。 男人立刻就被吓了一跳,「阿姨。」 就看到丁茹踉跄地扑了上去,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提声质问道:「什么叫起落架放不下来了,那起落架放不下来不就是要坠机了吗?」 一旁的时珺心里头一沉,就觉得这事儿要完。 丁茹可真的经不起第二次刺激了。 时珺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劝说道:「不会的……」 可几乎就要崩溃的丁茹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厉声吼道:「什么不会的,怎么可能不会!我大儿子当年就是这样出事死的!」 她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十几年前的那些回忆也就铺天盖地地袭来。 那种痛苦非亲身经歷者能够感受的到的! 时珺看她如此之痛苦,也不免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不把人弄来,这下秦匪要真的出点什么事,丁茹只怕是要当场死在这实验基地了。 好在这个时候,男人在旁边劝说道:「阿姨,您听我说,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秦哥还能弃机跳伞,所以这点您放心吧,死肯定是不会死的。」 最后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暂停了丁茹的疯狂。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男人立刻点头,「当然了。」 在他的再三保证之后,终于男人才带着时珺离开了休息室,去了控制台。 在进控制室之前,时珺询问道:「情况到底怎么样!」 男人终于如实地回答:「秦哥捨不得弃机跳伞,还想要坚持,可现在飞机距离地面已经快要到危险距离了,必须得跳才行。」 时珺神色微变。 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个混蛋,果然一遇到研发,就发光发热的想要自燃。 她当机立断地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男人也不废话,直接说:「我希望你能去劝秦哥一下,毕竟实验资料没有人命重要。」 时珺点头,「可以。」 随后两个人就朝着控制室快步而去。 刚进去,就看到秦匪的老师正对着广播怒吼:「秦匪,你不要固执己见,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安全降落,生命第一。」 而广播里很快就传来秦匪严峻的声音,「没事,我再试一下,我感觉可以。」 他的老师看他如此倔强,气得简直不行,「你感觉可以,那只是你自我认为,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数据有时候也不是万能的,我操作过千百次,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飞机已经过了警戒线,再这样下去,你会来不及跳伞,和飞机一起消亡!」 两个人你来我往之间争论不断,各自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时珺身边的人马上对着屋内的人喊了一声,「老师,时小姐来了。」 秦匪的老师看到时珺这个救星,赶紧就道:「时珺,你快来,你未婚夫疯了,为了数据不要命,你来和他说!」 时珺快步走了过去,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秦匪。」 「我一定可以的。」秦匪就果断在那头率先出声。 时珺沉默了两秒,觉得秦匪不像是那种随便拿自己命来开玩笑的人,更何况自己和他母亲都在现场,他不敢这样。 于是,她稳了稳心绪,语气冷静地问:「那你还需要多少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局面。」 秦匪:「再给我两分钟。」 「胡闹!简直胡闹!」身边的老师听到这话之后差点没把整个控制台给掀了,夺过话筒就骂咧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两分钟意味着什么!一分半之后你就彻底没命了,你还和我说两分钟?」 谁知另外一端的秦匪果断道:「那就一分半之前。」 老师:「你!」 「一分钟半之前我尽量跳伞。」秦匪马上回答。 可这话并没有安抚到老师半点,相反他更加骂咧了起来,「什么叫尽量!是必须,必须!你要还当我是你老师,你就必须跳!你要出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爷爷,而且你母亲也在现场,你难道还打算再让她亲眼见证一次吗?」 秦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如水,「我知道了,再让我试一下。」 面对他的如此执着和固执,老师这下是真生气了,把耳麦直接摔在了控制台上,站在那里不断的扒拉着头髮,嘴里嘀嘀咕咕地咒骂着,「这臭小子,真的是疯!早知道宁愿我上,都不要让他上!这要再出事,我也别活了,大家一起死吧!」 众人看到自家老师那么暴躁的样子,也不敢开口说话,一个个也只能在心里不断的着急。 生怕秦匪真的出事,那到时候只怕秦家的人真的是要疯了。 以至于那些人全都盯着控制台上那些数据,心里那口气都忍不住屏息住了。 时珺则站在那里几秒后,拿起话筒,语气平静到了极点,却又带着几分的决绝,「秦匪,你自己掌握好时间,我和阿姨在地面等你。」 那头的秦匪如何听不出,他当即应了下来,「好。」 身旁的老师看时珺不仅不催他跳伞,居然还在这里鼓励支持,整个人都傻了。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要么不疯,要疯就疯全家啊。 秦匪的老师当即觉得自己把人叫来是一无比错误的决定。 但问题是,人家家属都愿意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只能陪着疯了。 但好在秦匪的预估并没有错,就在快要到达危险距离时,起落架总算有了反应,开始缓缓打开。 在场的人看到之后,顿时惊喜不已,「可以了,可以了,起落架打开了。」 「是的是的,打开了,打开了!」 旁边担心不已的老师听到这话之后,赶紧上前查看,发现的确是打开了,当即心头大松了一口气,笑骂道:「这个狗崽子,真是命大!」 时珺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但这个好消息没有维持半分钟。 「这什么情况?」有人发问。 旁边的人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完了,起落架无法完全打开。」 上一秒还笑骂着的老师仔细带上眼镜一看,果然如此,气得当场骂了出来,「这他妈不还是不行!这兔崽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他手忙脚乱地赶紧拿起话筒,对着秦匪就吼道:「起落架无法打开,你快点跳!」 但这个时候手边正盯着屏幕的人,道:「不行,现在跳也来不及了,已经过了安全距线了。」 当这个话一出,那老师顿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当场眼前一阵眩晕,就往后倒去。 众学生大惊不已,「老师!」 几个人连忙上前扶住了人。 站在那里的时珺盯着屏幕,手不自觉地蜷紧,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中都恍然不知。 看着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整个心都像是揪了起来。 但是脑子却异常冷静和清楚。 清楚到明明周遭那么的喧闹,她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片刻后,她平静得如死水一般没有波澜地出声问:「除了跳伞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但因为周遭的声音太杂,并没有人听到。 当下她大呵了一声,「除了跳伞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剎那,屋内就死寂了下来。 808霸道女总裁范儿 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地声音给吓了一跳,顿时都停了下来,看向了她。 倒是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吶吶地回答:「没了,跳伞是唯一的办法,除此之外就是安全降落。」 一旁的女生下意识地道:「那秦哥不就真的要……」 话还未完,就被时珺一个森冷的眼神甩了过去。 那女孩子被吓得立刻就噤了声。 谁都知道如果无法弃机跳伞,那最后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和飞机一起消亡。 但这话他们不能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死寂之中。 倒是这个时候,广播里传来了秦匪的声音,「时珺。」 时珺被这一声音唤了回来。 就听到秦匪还在继续道:「时珺,别担心,我应该还会有办法。」 「你有个屁办法!秦匪,你个王八蛋!」时珺对着话筒狠狠骂了一句。 被挨了骂的秦匪笑了一声,「我真的有办法,你别怕。」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把这句话当真。 所有人都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安慰人的话。 秦匪再次道:「老师,我记得当初我提出过,如果起落架出了问题,只要找个可以代替的东西,就可以安全降落。」 已经缓过神来的老师被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对,你曾经是和我说过,难道你有办法了?」 秦匪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安定,不见丝毫慌乱地道:「我在想,可不可以找一辆小货车停在跑道上,我下降之后,瞄准方向,将货车的车轮当做起落架。」 老师一听,就骂咧了起来,「你这不是胡闹嘛!这东西你怎么瞄准,你根本就看不见!除非有人在车里和你配合。」 那头的秦匪听到这话之后,果断地道:「这不行,车子里绝对不能有人。」 他的老师皱着眉头,道:「所以啊,这个可操作性几乎为零……」 但就在这个时候,时珺却抢过了他手里的话筒,对秦匪说:「可以,我让他们找车子停在那里,我信你一定可以!」 那头的秦匪体听了,只当她是太过担心自己,不惜用一切方法来挽救,因此尽量地安抚着她,一再表示这个操作的可行性很大,让她别担心。 时珺嗯嗯了两声,非常的乖顺。 这种乖顺反而让秦匪感觉到了一点奇怪。 不过随后一想,时珺可能是真的担心自己,慌得不行吧。 殊不知,时珺在和他说完话之后,就摁掉了通话键。 身边的老师听到他们两夫妻就这么自说自话的把这件事给定下来,气得也是不行,「你这不是在胡闹嘛!他在飞机上根本看不见前面的情况!」 虽然能明白她的心情,可这个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飞机头那么巨大,怎么可能一次性就能算得准距离位置,平稳降落。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没想到的是,时珺却在这个时候说:「我来配合。」 老师一惊,「什么?」 时珺不耐烦地道:「这件事我来做!」 可老师对此却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也不行,万一出事了,那车子没飞机跑的快,到时候连人带车可都会卷进飞机下面,那就要再多搭进去一个了!」 时氏集团好歹也是南边一个巨大的集团公司,要是把人给弄出问题了,到时候还不乱了套了。 这时,旁边的人也纷纷贊同点头。 「的确,这太危险了,时小姐去肯定不行的!」 「没错,要去也是我们去,时小姐你怎么能去。」 「对对对,要去也是我们去,时小姐不能去。」 「老师,我可以试一试,我车子开得不错。」 「我也行,我还玩儿过赛车呢。」 「谁也没有我行,我上次酒驾,交警说我开车的速度快得像开飞机。」 …… 秦匪的老师听着他们的话,何尝不知道他们是想要帮忙,但这个忙真的不能随便乱帮,一不小心就会被飞机碾成肉饼,因此他果断呵了一声,「你们都别给我胡闹了!」 那些人不由得住了嘴。 然而,这个时候时珺已经不搭理他们,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老师顿时惊骇不已,赶紧想要把人给拦住,「时珺,你别胡闹,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可惜,时珺根本不搭理,再加上她速度快,也没有人能追的上她。 眼睁睁地就看着她下了楼,沖向了跑道。 控制台前的人这个时候也出声提醒道:「还有六分钟飞机就下来了。」 听到这话,秦匪的老师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让那些人听凭时珺吩咐。 两分钟后,小货车就已经准备好了。 时珺开着车子就朝着跑道方向而去。 不过她没有把车子停放在跑道的中间线上,而是停放在了偏左侧的位置。 这让所有人不免觉得奇怪。 「时小姐这是不是急昏了头了,根本分不清路了。」 「我就说让我来吧,真的是……」 「我去换她!」 那人说着就要脱下工作服,想要跑下去帮忙,但被旁边的人给摇头制止,「你现在过去哪儿来得及啊,飞机还有半分钟就要下来了。」 话音刚落,飞机的轰鸣声就从跑道的尽头响起。 飞机要降落了。 瞬间,所有人的一颗心全都提起,屏息凝神地盯着窗外。 跑到不远处更是所有的医疗车、医生、消防车和消防员统统就位。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后那一刻。 九月的中午阳光依旧毒辣,因为高温,整个跑道上望过去,高温反射出扭曲的热浪,让人闷得窒息。 时间一秒一秒的被拉长。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放了慢镜头一样。 此时飞机也降落了下来。 起落架无法完全打开,造成飞机不稳,有着不小的颠簸。 也导致金属架在地上摩擦,一路冒出了不小的火花。 让人心头髮紧。 但又随着时珺脚下的油门一踩,像是解除了慢镜头似的,「咻」地一下,犹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顿时,所有人身躯一震。 所有人的唿吸都凝住了。 就看着那辆车一路疾驰,努力地朝着前方而去,并且不断地朝飞机的方向靠拢。 相比起那庞然大物的飞机,那辆小货车渺小得简直不起眼。 好像随时随地就能被捲入其中一样。 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生怕一不小心最后机毁人亡,还要再白白搭上时珺这一条命。 但实际上此时最担心的人却是在那架飞机上的秦匪! 因为正当他准备降落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地面的那辆小货车。 虽奇怪为什么会停放在那个地方,但他还是想尽力一试。 因此努力估算着时间差,想要准确得安全降落。 结果飞机刚触及地面向前滑行时,不料车子竟然动了! 它居然动了! 在那一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车子里有人! 这让他不禁眉头拧紧了起来。 并且与此同时,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之前时珺在那端怪异的乖顺。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她的乖巧、听话、懂事都是拿来骗自己的! 这人真的是…… 怎么每次都用同一招! 偏偏每次她都能成功把自己骗过去。 秦匪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把人从车子里捞出来,狠揍一顿屁股。 但眼下着情况却又逼得他不得不赶紧冷静下来,努力配合着她,将眼前着一难关度过去。 此时此刻,就看到左前侧的那辆小货车以最快的速度勐超过去。 只是在飞机滑行速度太快,想要超过去,还是不行。 最后没办法,时珺索性一脚油门踩到底,小货车的速度又再次提了一次速。 小货车「咻」地一下,再次赶超而去。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再次揪心了起来。 终于,就看到小货车与飞机的起落架在同一水平线上。 有希望,有希望了! 众人们顿时眼里迸发出了一抹希冀之色。 但心脏却越跳越快。 小货车开始一点点不断地朝着起落架靠近。 看着那么小的货车在飞机下面赶超着,一副随时会被风力席捲到飞机下被碾碎的样子,让人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小货车一点点靠近过去,想要让起落架落在自己的货车上。 但很可惜的是,第一次因为她的重点关注在起落架上,以致于速度不一致,最后错过,差点被卷进去。 看着那小货车车头不稳摇晃的了一下下的时候,也把那些看客们吓得心脏一个「咯噔」。 秦匪的老师差点没下意识得把眼镜框给碾碎。 但还好,时珺反应够快,下一秒就把车头给稳住,并且重新追赶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她开始一边稳住速度,一边试图触碰起落架。 但起落架的金属杆在地面摩擦火花四溅,遮挡住了时珺的视线,因此无法看清起落架的距离,就听到「砰」地一下,起落架的金属杆狠狠撞向了后窗玻璃,当场玻璃全部碎裂。 火花就此飞溅进了车内。 这下,众人心头一紧。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车子都得着了!终止,必须终止!」老师更是大唿要停下这一操作。 但问题是,时珺压根不搭理。 因为再不赶紧,会出大事,所以她开始了第三次接触。 不过好在,有了前面两次失败的经验,这次她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成功载上了没有完全成功打开了起落架。 众人一看到金属杆的火花渐渐熄灭,稳稳搁在了货车上,小货车的四个轮子成功代替起落架,在机头腹部下面稳稳噹噹地朝着前方行驶着。 直到终点,机场人员站在那里,指挥着手势做出停下的手势后,众人心里那颗小心脏才重新跳动了起来,憋在胸口的那一浊气也慢慢吐了出来。 不过,紧张过后却是巨大的欣喜。 「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 「天,太棒了!」 「居然真的成功了……」秦匪的老师看着跑道上的那一幕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相比较于控制室内那些人的激动和欢唿,机场上某个人却从头到尾没有半点高兴,甚至扳着一张脸从飞机里走了下来。 旁边的医护人员本来想上前帮忙查看他是否身上出现伤,但是秦匪却恍若未闻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气压极低地走到了那辆小货车门口,径直把车门给拽开,把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一开口就是:「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这样涉险!」 他觉得要是时珺不疯,那就是他要疯了! 天知道刚才在机舱里的时候他因为看不见下面情况,而紧张害怕得一颗心差点生生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整个手心都因为极度害怕而掌心全是湿濡的冷汗。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人置入危险境地。 偏偏又因为看不见,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但是这时候的时珺也刚从那一番极度绷紧的情况下缓过来,结果就被秦匪给噼头盖脸地训了一句,神色自然也不好看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不跳伞,你是不是还想让你母亲疯一次。」 秦匪眉眼沉冷,「我心里有数。」 「那我也心里有数。」时珺毫不犹豫地反击。 秦匪看她这样不知错,心里那股担心和恼怒的心掺杂在一起,那股郁气渐起,「你怎么会有数,你这个是第一次做,半点经验都没有。」 「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时珺的脾气也上来了,食指戳着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冷声道:「秦匪,你但凡心里考虑到我和你母亲,你都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秦匪看着那张小脸冷得像是罩着一层了寒霜的样子,突然明白,她在害怕。 她竟然在害怕。 当这个念头一起,秦匪心头的那股情绪顿时消散,他伸手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这么担心我啊。」 可惜,被时珺毫不犹豫地给挣开了,「滚!」 当下转身就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秦匪这下还生什么气,哄媳妇儿都来不及,赶紧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把那些消防和医护人员全都丢在了那里。 「别生气,别生气,其实真没那么严重,我心里有数。」 「真的,我心里真的清楚,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这样瞎胡闹。」 「那我肯定趁着那点时间先和你说点遗嘱之类的事了,对不对?」 话音刚落,结果就听到时珺从风中传来的一声冷呵:「秦匪——!」 秦匪当场伏低做小地道:「错了,错了,真错了。」 「滚远点!」 「媳妇儿,我真的错了。」 「滚!」 「媳妇儿,别生我气了……」 …… 听着那混在风声里渐渐远去的对话,在场的人听到那些对话,只觉得一言难尽。 说好的霸道总裁呢? 刚刚那气场十足的样子,他们还以为要上演小说里那种霸道总裁壁咚女主的情节呢。 结果到最后,霸道总裁换人了…… 男女主人设互换,还……怪好看的。 果然这位时小姐不愧是为秦总一掷千金的女人。 厉害! *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了楼。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秦匪的老师直接随手把手边的一份文件直接噼头砸了过来。 秦匪为了护着时珺,硬生生的给挡了下来。 那文件夹直接砸中了他的脑袋。 紧接着就听到老师那劫后余生地骂咧,「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要疯!我让你跳伞,你为什么不跳!」 秦匪被砸得额角有些发红,不过他也不介意,只是一个劲儿地笑,道:「我跳伞容易,但是那些……」 「数据难道比你还重要啊!」那老师看上去真的是被吓到了,那声音响得不行。 秦匪捡起地上的文件夹,拍了拍上面的灰,嘴角上扬,「数据不重要,飞机比较重要。」 「什么?」 「我赔不起一架飞机,太贵了。」 「……」老师被气得差点没直接被噎死,缓过来之后指着他的鼻子就丑吗,「滚你个蛋!你堂堂一秦氏总裁,难道还买不起一架飞机吗?你个臭小子,以后我禁止你试飞!」 「老师……」 可秦匪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他道:「别喊我,我不是你老师,你是我祖宗!让你飞一趟,我直接少了十年的寿命,再让你多飞两次,我估计能直接提前送我去见阎王。」 秦匪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哪有那么夸张?」 老师h怒气沖沖地道:「就是有那么夸张!你们两夫妻,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差点心脏病都被你媳妇儿给吓出来了!」 秦匪一听,趁此机会就上手去搂时珺的肩,「看来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註定了的。」 结果被自家老嫌弃得不行。 时珺更是直接拍掉了他的手,站在一旁,眉眼十分之冷淡。 看着这两个人的动作,那老师好歹也是过来人,知道估计是闹矛盾了。 心想,活该! 就该给他脸色好好看看才行,否则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嘴上却还是替自家的得意门生打了个圆场,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赶紧滚去看你妈去,她为你也担心的不行,别为此再出点什么事情。」 秦匪何尝听不出着话里的意思,于是扬眉一笑,「也好,那我先过去。」 说着就拉着时珺先去了母亲那边。 丁茹那边其实早就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在三分钟前就知道秦匪已经安全降落。 只是当秦匪出现在门口,并且喊了她一声,「妈。」 之前紧张不安的情绪就瞬间重新涌了上来。 当下就冲上去,狠狠地拍打了他两下,怒声道:「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跟你大哥一样,都出事了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语气都变得颤了起来。 秦匪挨了两下,却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样子,道:「没有没有,我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肯定就会平安回来!」 丁茹却完全不相信,道:「你少骗人了,他们说你刚才出问题了!」 「一点点小问题而已,后来成功被你未来儿媳妇儿救下了。」秦匪说话间的语气里充满着骄傲感,完全没有半点被人救下后的颓丧。 丁茹何尝不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又气又怒,却又庆幸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一时间五味杂陈,勐捶了他一下,斥骂道:「你就胡闹吧!」 「不胡闹,不胡闹,这次试飞非常成功,我终于替大哥完成了这一项目!」 一提及自己的大儿子,丁茹悲从中来,眼泪在眼眶里没忍住,还是掉了出来,但嘴却还是硬的很,「谁要你来替了,你个混蛋!」 秦匪笑着将人搂在怀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妈,谢谢你最后还是支持了我。」 丁茹眼泪止不住,一把将人推开,「我才不想支持呢,是你未婚妻以和你自愿分手作为筹码骗我过来的。」 秦匪的笑顿时凝固在了嘴角,黑眸半眯了起来,缓缓地道:「自愿分手?」 说罢,视线就转移到了身旁的人身上。 809母子联合了 时珺原本看着这一出母慈子孝的画面还挺开心的。 毕竟这次她也是冒了巨大的险把人弄来,万一要是秦匪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她真的是完全交代不了。 但好在,最后的结局还算不错,是个happy ending。 眼看着终于就要完美收官了,谁知道丁茹突然话锋一转,竟然把矛头转到了她的身上。 看着秦匪那危险的眼神,时珺顿时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完了! 时珺当时立刻升起了一个念头:跑! 并且身体非常诚实里也做出了反应。 只可惜被眼明手快的秦匪给堵住了去路。 就间他垂眸,语气微凉,「你要和谁分手?」 时珺头一回说话有些小小结巴,「没……没啊……」 心里那叫一个虚。 秦匪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哪里分辨不出她神色之下的真假,于是故意问道:「没有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妈在骗我?」 偏偏丁茹这个时候还看热闹不嫌大地横插一脚,说:「我从来不骗人的,就是她说分手都行,我才来的。」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说了句:「对了,我都来了,你得和我儿子分手,你自己答应的。」 「……」时珺这下算是他们母子两个联合围攻了,在秦匪的逼视下,她当即脸不红心不跳地就否认,「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丁茹当场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能骗我呢,你自己当时就在房间里和我说的,否则我怎么可能自愿跟你到这里来。」 时珺为保小命,咬死了不承认,「我没说过,你有证据吗?」 「我……」丁茹顿了顿,继而想到了什么,立刻道:「我有!我记得你当时在车上有说过这番话,到时候用行车记录仪播一遍,就行了。」 时珺:「……」 很好,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自己。 眼看着耍赖不掉,时珺看着眼前他们两母子,有些不服了,「不是,我让你们母子之间打开心结,怎么到最后反而成我的不是了?」 这也太坑了吧! 站在旁边的丁茹像是没听见一样,故作虚弱地道:「那什么,你们忙吧。我先回去了,这一大早没吃早饭就过来,太累了。」 「行,我让我的人送您。」秦匪盯着时珺,从善如流地对着丁茹回应了一句。 时珺:「???」 这就完了? 打完小报告就想走人? 看着丁茹捂着脑袋,就要走的样子,时珺觉得自己算是被这两母子给坑了。 她很想要逃,偏偏这个时候,门被秦匪轻轻一踢,彻底给关上了。 随后就听到秦匪磨牙嚯嚯的声音响起。 「分手?」 「不……不是……」 「还自愿分手?」 「没……」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我……我没有,我那是骗她的,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唔……」 门内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咽唔声。 丁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听得正入神呢,想贴近着再多听听,结果正巧被走过来找人的秦匪老师看见。 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秦夫人,你怎么站门口啊,秦匪人呢?」 被打断的丁茹勐地回神,见人来了,赶紧站直了身体,尽量装作没事的样子,理了理头髮,道:「哦,他们在里面说话呢。」 秦匪的老师一听,不禁挑了挑眉。 丁茹怕被人看穿,连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你们让阿匪的人先送我回去吧,事情既然都结束了,我也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秦匪的老师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很是痛快的应答了下来,「行,那我让他的人去开车,我送你下楼。」 「那就麻烦了。」 随即两个人就一同下了楼。 在电梯里的时候,秦匪的老师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道:「其实,你今天肯来,我还是很感激的。」 站在一旁的丁茹不由得愣了下。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之间也算是老相识了。 早在当年秦匪大哥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位老师教出来的。 那时候他经常邀请这位来秦宅来做客。 只是后来大儿子去世了,这位心中愧疚,就再也没有登门过。 没想到如今竟然教起了自己的小儿子。 大概,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就听到身边的人再次感嘆了一句,「这小子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丁茹回过神,不禁垂眸,低声道:「是我耽误他了。」 身边的人笑了下,道:「这怎么能叫耽误,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你啊只是太过爱他了。」 虽然这份爱窒息而又沉重,自私而又偏执。 但不能否认,那是一种在绝望之下想要拼尽一切来保全自己仅有的一丝希冀。 对此,丁茹只是轻轻摇头,「别安慰我了,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愿意他参与这一场项目。」 哪怕他成功了。 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让秦匪远离这一切的危险。 身旁的人却并不介意,「没事,饭要一口口的吃,路也要一点点的走,心中的结也要一点点的解开。说实话,你今天能来,已经很厉害了。」 丁茹不敢收下这一夸赞,如实地道:「是时珺硬拉着我来的。」 身边的人扬了扬眉,「那也很厉害。」 丁茹扯了下嘴角,「谢谢。」 「是我谢谢你,培养出了两个这么好的儿子。」 伴随着这一句话,电梯「叮」地一下就响了起来。 两个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丁茹被秦匪的人就这样送走了。 秦匪的老师目送完后重新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开始和那些人分析起刚试飞的数据。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后,秦匪这才磨磨蹭蹭地从那间休息室里走了出来,把人送出了基地之后,这才上了楼进办公室。 那表情别提多春风得意了。 「老师。」 秦匪一进门就喊了一声。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趁此瞥了他一眼,哼声道:「你可别太忘我了,这里好歹也是项目研发基地,是非常神圣的地方。」 秦匪挑眉一笑,「我有干什么不神圣的事情了吗?」 「你干没干自己心里最清楚。」 好歹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男女之间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啊。 哼! 然而,面对老师这话,秦匪却极其厚颜无耻,「老师,我感觉你思想很不健康啊。」 老师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你笑得太过荡漾。」 「有吗?」秦匪朝着窗玻璃上看了看,看着自己怎么都压制不住的嘴角,「好像是有点。」 老师听到这话,连搭理都不想搭理。 好在这个时候,这个时候那些学生们都收集完数据进来一一汇报。 他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开了一个不短的回忆。 只是全程秦匪都没怎么上心,一直盯着手錶看时间,像是掐着时间点赶着要回家的样子。 他的老师看在眼里,因此故意在会议结束后,就趁着所有人起身之前提议:「行了,这次的实验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晚上大家聚一聚,我请客。」 众人一听之后顿时欢唿不已。 正打算说老师大气之时,就听到他又补充了一句:「秦匪付。」 众人:「……」 秦匪反应过来,失笑不已,「老师,你就抠吧。」 对方理直气壮地道:「尊师重道懂不懂,我这是给你机会孝敬我。」 「老师抠门都抠得这么理直气壮。」 「是啊,老师你也太抠了。」 「能抠一点是一点是老师的座右铭啊。」 听着身边人的起闹,秦匪的老师当即挥手,「去去去!赶紧收拾收拾,晚上痛宰你们秦师兄一顿。」 「对对对,赶紧收拾,等会儿好好和秦哥喝两杯。」 看他们那副热情高涨的样子,秦匪也不好拒绝,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就带着着一行人去了秦氏名下的饭点痛痛快快得喝了好几瓶。 这些人因为多年来的研发终于成功,别提多开心了,在桌上喝得那叫一个无所顾忌。 只有秦匪以茶代酒,陪着他们。 这些人和不管秦匪是什么秦氏总裁之类的,他们和秦匪一起熬过了那么多个日夜,没那么多复杂心思,师兄就是师兄,师兄弟之间该喝喝该闹闹。 闹腾了好一会儿,秦匪才从这些人中抽离出来,打算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结果才在走廊尽头抽了两口,老师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匪拿下了手里的烟,「老师,你怎么出来了?」 老师哼笑了一声,「看你这么不走心,我怕你半路逃跑。」 没了其他人,秦匪也不装,咬着烟哼笑了一声,「明明是老师你故意绊住我,不让我早点回家。」 这老头的恶趣味还是十年如一日。 教坏了自己的大哥也就算了,现在还来祸害他。 小时候他因为长得好看,在幼儿园里特别受小女孩喜欢,以至于小女孩铺天盖地想约他玩儿。 那个时候他贪吃糖,可惜牙坏了,家里不允许,于是假借名义去人家家里玩儿,然后去人家家里吃。 一开始家里人都没有在意,等后来有一次他如法炮制地想要出门偷糖吃时,却被大哥给拦了下来,说是要让他帮忙。 这忙一帮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每次小女孩约他,大哥就会准时出现,就像是掐着表似的。 他放小女孩的鸽子次数一多,人家也就不愿意和他玩儿了。 糖也就化为乌有了。 后来等到长大了之后,他渐渐回过味儿来,明白大哥所谓的帮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后来,大哥就再也没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他眼底盛满了温柔的光。 而此时,却听到身旁的人一声轻嗤,「我可没那么无聊,我是有事找你,这才把你叫住的。」 秦匪回过神,继而问道:「什么事。」 老师抽了两口烟,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项目成功了,开心吗?」 秦匪虽不懂其含义,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还行吧。」 比起项目的开心,其实他更在意自己母亲愿意踏出那一步,不再将自己封锁起来。 这是最值得庆幸的。 老师看着他咬着烟,斜靠在窗边,冷不丁地问:「你觉得第二次试飞,真的只是意外?」 秦匪在听到这话后,神色的笑意淡淡消失。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不是。」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这件事了,只不过是因为当时下了飞机,急着和时珺、还有自己的母亲说话,这才没来得及和老师说这件事。 「看来你小子还没有被成功沖昏了头脑。」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明天早上你来我家一趟。」 秦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话已说完,两个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生怕到时候被有心人听见,于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等又聊了几分钟,等秦匪的烟抽完之后,就提醒了一句,「行了,别抽了,进去吧。」 可没想到秦匪却说:「不进去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他的老师怔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怎么,时珺给你设了门禁了?」 「她现在哪有时间管我,项目那么急,她现在恨不能天天睡在公司里。」秦匪说到这里,就想到刚才下午的时候时珺被自己压在桌上狠亲了一通之后,还惦记着公司里的事。 小姑娘在桌上又蹦又跳,像条搁浅的小鱼,实在是可爱极了。 整个下午加晚上,他都心猿意马的很,半点都不想和这些臭小子们混在一起。 可又知道,今天的试飞成功十分的重要。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时珺没空搭理她。 她眼下忙得恨不能生出八只手出来干活,自己就算去了,估计也是做冷板凳,所以这才陪着这些臭小子们坐了一会儿。 可眼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去时珺那边接她下班,他当然不会继续和这些人在这里废话了。 站在旁边的老师不知他心里那些想法,只是听到那番话之后,也不免关心地又问了两句,「现在项目进行的如何?」 秦匪看了眼手錶上的时间,回答:「还算顺利,但是就是因为新接触,多少有点手忙脚乱。」 旁边的人嗯了一声,「是这样的,当初我们不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谁说不是呢。」 那话里满是敷衍的意思,作为秦匪的老师,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知道这小子是真的归心似箭,最终也只好丢下了一句,「你那媳妇儿的确很不错,有空多带她过来,将来她的项目要成功了,我们两边的合作不会少的。」 「行,我到时候和她说。」秦匪碾掉了手里的菸头,迫不及待地催促了一声,「那我现在能走了没?」 老师听到这话,气得只想翻白眼,再多说一句的意思都没有,扭头直接回了包厢。 秦匪低笑了一声后,将菸头丢进了垃圾桶里,转身先下楼去。 临上车前,他手里提熘着一大袋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像是去大肆採买了一番。 然后一骑绝尘朝着时珺的公司方向而去。 夜幕沉沉,时珺的那栋大楼里已经没有几个办公室里亮着灯了。 秦匪到达之后,他坐在车里先发了一条信息给时珺,问她在不在楼上,忙不忙。 在得到了肯定答覆,知道时珺正在办公室里自己一个人加班的时候,他才抱着那一大堆的东西上了楼。 这个地方他已经有将近两个多月没有来过了,但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在空荡的大厅里一路朝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而去。 当推开时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时珺正坐在那里,难得没有在办公桌前忙,而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晕染成一片光晕的霓虹。 那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当下秦匪就问道:「怎么了?」 「研发项目上有个bug没找到,有点烦。」时珺也没有遮掩,很是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情况。 秦匪拎着手里的大包小包,朝她走了过去,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需要,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这拒绝的明明白白。 秦匪不禁道:「我就是帮忙看看而已,也不行吗?」 「不用,有事自己扛。」时珺顿了顿,然后又补了一句,「向你学习。」 秦匪:「……」 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秦匪失笑不已,小姑娘原来还记仇着呢。 「行吧,既然要向我学习,那就好好学习下我做饭的手艺。」秦匪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然后一一从包里面拿了出来。 就看到里面是各种盒子。 而盒子里面则放着各种腌制的生肉,还有两大碗的蔬菜沙拉。 看着他一个又一个拿出来,就像是机器猫掏口袋一样。 不过最让她震惊的还是,秦匪还从另外一个巨大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烤肉的机器。 「你弄这个过来干什么?」 「我本来想让他们烤好了,给你送过来,但是我怕冷了不好吃,索性就把东西都准备了,给你来一场现烤现吃的饕餮大餐。」 「不过,既然某人说要向我学习,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时珺刚还被他的烤肉路子给震惊到了,眼下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傢伙故意报復自己。 不过她也算是学了一个夏天的厨艺了,多少也是能见人的。 于是,明明是严肃正经的办公室,最终演变成了厨房。 烤肉炉子一摆上,肉片再放上去,「滋滋滋」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肉香就腾升了起来,在空中瀰漫开来。 那五花肉在灯光下泛起了油亮之色,馋得人食指大动,实在是迫不及待。 时珺看着那肉像是差不多了,就打算蘸料尝一口。 结果就被秦匪给制止住了。 「饿死鬼投胎?都没熟,就往嘴里塞。」 时珺眼看着就能一大口肉下去,能够感受那油脂在嘴里爆开的感觉,结果被半路拦截,有些不忿,「谁说没熟,明明就熟了。」 秦匪眯了眯眼,「是吗?」 说着就用筷子将肉给撕扯开,就看到里面中间有一层粉白色。 显然中间还没有完全熟透。 时珺面对这一情况,略微有些不甘示弱,道:「那牛肉还吃五分熟的呢。」 秦匪凉凉地扫了她一眼,问:「你看它像牛肉吗?」 「……不像。」时珺顿时底气全无。 秦匪毫不犹豫地伸手,「拿来。」 时珺有些不太明白,「干嘛?」 「我来烤,我不放心你。」 说着就剥夺了她自己动手的机会。 时珺:「……」 810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不过有人伺候还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特别是秦匪这种从烤肉到蘸料,再包好蔬菜送到嘴里的服务,那简直美滋滋。 五花肉不精不肥,蘸料调配的实在是香辣,配合着五花肉的油脂,和蔬菜的香味,真是…… 一种享受。 只是享受完之后,烦恼就来了。 在办公室里烤肉,那油烟味儿真的是开窗通风都没那么容易吹走。 秦匪闻着自己从头到尾的油烟味,眉头拧得死死的。 坐在一旁丝毫不介意自己浑身烤肉味儿的时珺笑得不行。 看都时珺这样吃饱喝足了还嘲笑自己,当下就把人从沙发上捉了过来,「你还笑?」 「你这样闻来闻去好像小狗。」时珺这会儿吃得开心,心情很好,所以胆子也非常大,居然调侃秦匪。 秦匪看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磨牙嚯嚯,「我变成这样是为了谁?嗯?」 时珺笑眯眯地不说话。 办公室里只有暖橘色的灯光亮着,以至于一时间气氛太好,再加上研发成功,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下,正舒展着眉眼笑看着自己。 下午被迫中断的心思这会儿又开始渐渐腾升了起来。 他慢慢俯下身。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之际,突然身下的人捂住了嘴,闷闷道:「你确定要亲我吗?」 秦匪顿了顿。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时珺道:「我吃了蒜。」 秦匪:「……」 他当下就想起了时珺刚才一直沾着蒜泥酱吃烤肉。 时珺看他想起来了,于是故意放下手,说:「来吧。」 那主动的姿态看得人…… 可气的不行! 他几次想要下嘴,可只要想到那蒜味,最终…… 咬了咬牙,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拖了起来。 「不亲了吗?」时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 秦匪咬牙切齿地硬声道:「回家刷牙。」 时珺顿了顿,随后大笑出声。 只是那个笑并没有得意多久,等回到了家里之后,这笑很快就成一阵阵咽唔的泣声。 那一晚上时珺被折腾得有些惨。 以至于第二天都没起来。 好在反正她是老闆,迟到也没有扣工资这一说,就心安理得的就睡了个懒觉。 倒是秦匪因为惦记着昨晚上和老师的约定,所以睡到了九点就起来了,到楼下给时珺煮好了小米粥,蒸好了馒头放在锅子里,以及先做了点小菜,一切全都准备妥当后才开车去了老师那边。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准时到达了老师那边。 这会儿老师正准备吃饭。 结果秦匪就来了。 顿时没好气地道:「你是故意算好时间来的吧?是不是记着昨晚的那一顿,打算来蹭一顿?」 秦匪顿了下,才反应过来。 立刻失笑不已。 说实话,他不是。 只是睡到那个点,又给家里的小祖宗准备好了饭菜,这才延误了那么久。 不过…… 「也不是不行啊。」秦匪笑着就走了进去。 老师看着他那副厚脸皮的样子,简直气得不行,「臭小子,你可真不愧是生意人啊,从不做亏本买卖。」 秦匪对此不仅不脸红,甚至还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老师谬赞了。」 「……我不是真夸你。」 「今天中午吃什么?」秦匪恍若未闻地进了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两菜一汤,顿时惊喜不已,「哟,红烧肉啊,老师的小日子过得挺好啊,那我就自己动手,不客气了。」 看着他都已经挽起袖子,打算给自己盛饭了,旁边的老师看得也是没了脾气,「你这狗崽子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说完索性也不管了。 两个人就在桌前吃了一顿午餐,休息了片刻,就默契地进了书房。 将书房的门一关,秦匪的老师就把电脑打开,然后把显示屏转向了秦匪,道:「来看看吧,这是我昨天导出来的数据,看看哪里有问题。」 秦匪其实心里早就有数,看了一遍,就指了出来,「这里。」 他的老师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你小子清醒。」 随后正当他打算询问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办的时候,不料却听到秦匪说:「我甚至都觉得那些飞鸟也不是简单的出现。」 这话一说出口,坐在桌前的人神色微变,「真的?」 「虽说飞鸟是一个意外因素,但是总感觉没那么简单。」秦匪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到了极点,反倒有了几分深不可测。 坐在对面的人知道,秦匪从来不会拿工作来开玩笑,因此沉吟了片刻,就道:「飞机正在维修当中,我可以让他们好好查一查。」 秦匪点头,「不过要小心,否则的话会被人察觉到。」 「这个是自然。」秦匪的老师说完,又重新将话题指向了显示屏,问:「除了飞鸟,你觉得这个致命错误是谁干的?」 秦匪盯着那个bug,神色冷淡得不起丝毫的波澜,「不出意外是我们内部的人。」 秦匪的老师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个小茶壶摩挲着,道:「那你打算怎么把内鬼找出来。」 「很简单。」秦匪抬眸,看了自家老师一眼,缓缓一笑,「引蛇出洞。」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抓内鬼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 两师徒在确认完这一件之后,就重新换了个话题。 虽说现在实验已经成功,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还需要跟进。 包括后续批量生产投入等问题,都需要部署。 于是,这一聊,就直接聊到了傍晚时分。 眼看着就要到晚饭的时间,老师不得不暂停下来,哼笑了一声,「怎么样,晚上吃什么?我给你露两手。」 秦匪这回倒是拒绝了,「不用了,家里那个还等着我呢。」 秦匪的老师还以为他是不想麻烦自己,就道:「那就让她一起过来好了,我这里也不差她一口吃的。」 但实际上秦匪却说:「今天早上爷爷让我晚上带时珺回去,说是庆祝。」 秦匪的老师这才明白过来,「也好,我的红烧肉总算是保住了。」 秦匪顿时失笑不已,「瞧你小气的,怪不得他们说你抠搜,一碗红烧肉记到现在。」 对方冷哼了一声,「我怎么能不记,我中午满满当当的一碗,结果你自己看厨房看看还剩多少。」 「下次大不了陪你两碗红烧肉。」秦匪很是大气地道。 秦匪的老师扬眉问道:「你做?」 秦匪心念一动,随后道:「我媳妇儿给你做。」 秦匪的老师听到这话之后很是意外,「哟,你媳妇儿还会做饭?」 「看不起谁呢,我媳妇儿做饭可好吃了,下次顺便给你带点她最喜欢吃的草莓,保准你终生难忘。」 秦匪的老师听到这话,只觉得这小子吹牛吹得快上天了。 一草莓,还终生难忘? 怎么着,是觉得他没吃过草莓? 「行,被你说的,我很期待。」秦匪的老师非常单纯天真地就一口应了下来。 随后师徒两个人有说有笑了一会儿,秦匪这才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他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间朝着书房那台电脑瞄了一眼,带着几分静水流深的意味。 * 当天晚上秦宅里欢声笑语不断。 除了秦匪的研发项目成功之外,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丁茹打开了那一道心结。 正如时珺说说的,与其说得那么多,不如做给对方看一次,用结果来证明。 果然,丁茹的心中的阴影淡化了不少。 对秦匪的信心也增加了不少。 从而促使母子之间的感情也好了不少。 至于时珺,作为最大的功臣,那在秦家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撼动了。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别提多开心了。 老爷子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融洽的气氛了,整顿晚饭都笑得非常畅快。 丁茹则趁此机会,给老爷子亲自倒了一杯酒水,道:「爸,之前我不懂事,说了很多不好的,也做了很多极端的事,让你跟着一起着急担心,对不起。」 老爷子笑呵呵地大手一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丁茹没想到老爷子对她如此宽容,心中酸涩不已,说话时都哽咽了几分,「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旁的时珺则默默接过她手里的酒瓶,也给她倒了一小杯酒水,道:「阿姨,之前我也有不懂事的地方,抱歉。」 她学得那么快,让一旁的丁茹此时十分的意外,抬头看向时珺的时候,眼眶里还带着几分湿意,但随后她就动容不已地道:「你爷爷都说是一家人了,没那么多计较。」 时珺嘴角弯了弯,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爷子看着这对准婆媳之间总算是和好之后,那笑纹遮也遮挡不住,「就是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倒是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秦匪对此非常的疑惑不解,「我怎么感觉我闭关了一个多月,错过了不少东西?」 老爷子笑眯眯地径直道:「你已经被我们排除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有时珺就行。」 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秦匪扬了下眉,故作惊讶地道:「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谁让你每天都那么忙。」这时,丁茹也趁此机会说教了一番,「你这样忙,以后怎么顾家。」 看自己母亲都『叛变』了,秦匪不得不提醒,「妈,你这翻脸是不是翻得也太快了点?」 丁茹只当做没听见,给老爷子和时珺分别夹了一筷子糖醋肉。 被忽视的秦匪见了,不得不感嘆:「我堂堂秦氏总裁,居然在秦家的地位每况愈下,太惨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眉眼间却满是愉悦之色。 时珺给他夹了一个大肉丸子,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赶紧吃吧。」 秦匪鼓着嘴,瞪圆了眼睛,惹得两位长辈开怀不已。 等到晚餐结束,四个人在客厅里听着秦匪聊了下关于项目内容的事。 坐在一侧的丁茹这是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听着她儿子心之嚮往的那些东西。 从他的字里行间里,从他的神采之中,她感受到秦匪对于这些东西的赤忱和热爱。 而她却偏偏压制了十几年。 让他痛苦不堪。 想到这里,丁茹心中的愧疚就渐渐涌起。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聊天中她始终沉默不言,倒是老爷子听得入迷,一会儿听到紧张处就屏息凝神,一会儿听到开心时就拍手叫好。 甚至最后得知时珺勇气可嘉的用一辆小破车追赶飞机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感慨道:「疯丫头就是疯丫头,当时刚认识的时候就疯,现在还是那么疯。」 时珺凉凉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道:「不疯,他估计现在得躺医院里。」 这话倒是不假。 老爷子也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当下嗯了一声,「有时珺镇着你,我放心。」 秦匪不仅不生气,还笑眯眯地道:「是啊爷爷,你这下算是找到专门制服我的克星了。」 老爷子顿时别提多得意了,「那可不,你爷爷我就是火眼金睛,当年一看,就觉得这丫头能治你。」 爷孙两个人在那里一人一句,别提多快乐了。 以至于这一场聊天直接就聊到了晚上十点多,老爷子一看时间,就大手一挥,让他们索性留宿。 秦匪和时珺自然没什么意见。 等道别了两位长辈,秦匪就这样牵着时珺一路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屋子,秦匪脸上的笑容还是没退去,一直牵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看上去像是喝多了一样,傻乎乎的。 这让时珺不免问了一句:「你一直傻笑什么?」 秦匪笑眯眯地道:「这是我今天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时珺愣了愣,继而道:「放心,以后你都会这么开心。」 如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丁茹也不再那么偏执,试着慢慢开始打开心结,项目也如此成功,接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时珺,谢谢你。」秦匪嘴角弯弯,伸手将身边的人给抱进了怀里,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脖颈处,声音略有些闷,「要不是你,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一定还是那么的糟糕,那么得颓丧,甚至就此放弃这一切。 是你给了我新的人生,给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时珺哪里不懂他心中的意思,她看着窗外低垂的夜幕,树枝在窗外随着风轻轻晃动着,平静道:「没听爷爷说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抬头,扬眉,深意地一笑,「哦,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和我变成一家人啊?」 时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 秦匪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再次道:「你看,我这边项目也成功了,你呢时氏也已经稳定了,是不是咱两的终生大事该提上日程了?」 时珺想了想,似乎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秦匪看她迟迟没回答,不禁眯起了眼。 时珺摇头,「不是。」 秦匪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眉目舒展,看上去很是满意的样子,「哦,那就是想嫁给我。」 时珺:「……」 「行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到时候找个时间去领证去。」 时珺:「???」 看着他就这么自说自话的将一切都认定完之后,就进了浴室打算洗澡去了。 站在那里的时珺不免有些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就这么站在那里,像个小傻子似的。 出来拿衣服的秦匪看她还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索性拿完了衣服之后,顺便把人二话不说地就此拐了进去。 时珺这下没时间再去反应了,因为她直接就把这件事给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眼下满眼全是氤氲雾气下秦匪劲窄的腰,和强健的身体。 等再被人抱出去的时候,甚至都奄奄一息,昏昏沉沉地只想睡觉,还有什么心情去想领证之类的事情。 这会儿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好睏、好累。 811没有出错就是最大的错 北方的秋季和南方不同。 干燥的要命。 时珺不习惯这里的天气,再加上每天工作量那么的大,身体里火气大,居然在开会的时候就一阵头晕的流鼻血。 这把那些员工给吓了一跳,连忙把人送去了医院。 秦匪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马上丢下了手里的活儿赶去了医院。 毕竟这么多年,时珺的身体有多好,他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突然出现这种事,他慌得不行。 虽说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就是多喝点水,多吃点清热去火的水果,但他还是直接丢掉了原本和老师说好的抓内鬼行为,就在家里天天当二十四孝好老公,每天不间断的照顾。 就连丁茹有时候也端着各种下火的汤汤水水送过来。 老爷子更是天天询问医生时珺的病例。 时珺对于他们这一切小题大做的行为虽然感到无语,但是心里还是倍感温暖。 要知道,被亲人这样关心,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是她从未享受过的。 虽然有些大惊小怪,但感觉其实……还不错。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秦匪全天围绕着她,工作什么全都丢了。 他的老师打电话打了好几次,他都不管,只是说家属生病,他要全天照顾。 这让电话那头的人气了个半死。 「你自己说要亲自抓内鬼,结果你现在说你不管了?」 秦匪在厨房里,正忙着给时珺做午餐,两只手正忙着切菜,只好放了免提,一般切一边回答:「这不是家属生病了嘛,我得好好照顾才行。」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他在厨房里那忙忙碌碌的声音,气得都没什么话了,「我问过你爷爷了,就是天气热燥,多吃点水果,补补水就行了。所以你少拿这些来当做藉口。」 秦匪笑了一声,当下开始耍赖了起来,「反正这事我也告诉你了,几个可疑的人选都交给你了,你来做不就好了。老师,我相信你。」 眼看着秦匪真打算做甩手掌柜,电话那头的人真急了,「信你个头,什么事都交给我,你是不是日子也过得太开心了点。」 秦匪打定主意,索性耍赖到底,「你又不是第一次抓,之前沈家不也是你和我爷爷察觉出蛛丝马迹的吗?我觉得这次你也一定不负所望抓住内鬼。」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怎么了,停顿了几秒,才道:「你少给我灌迷魂汤!你小子那点心眼我还能不知道吗?」 「老师,您就当帮帮我,麻烦了。等我结婚的时候,我请你吃喜酒。」 说完秦匪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也不顾电话那头的老师有多么的气急败坏。 倒是这番对话被正要进来的时珺听见,她不由得站在门口,出声道:「既然这么忙,那就赶紧回去吧,我这里真没事。」 秦匪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事,而且有天大的事。」 时珺被他这话说得一脸莫名。 她哪来的事? 不过就是流了点鼻血而已,后来连挂水都没有挂,醒过来之后就直接出院了。 但秦匪却说:「医生都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多吃水果。」 「……这算什么天大的事。」时珺很是无语。 秦匪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在我心里比天大的事还要大。」 时珺却觉得秦匪小题大做,眉心微拧起。 切完了菜的秦匪这个时候终于抬起头,看到时珺那略有些不悦的神情,只好笑着走了过去,解释道:「放心吧,那边的工作我心里有数,现在项目都完成了,没那么多事。老师就是看不得我放松,这人坏着呢。」 时珺听到这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感觉秦匪砸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奇奇怪怪的。 不过你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之间,很快她就被那些成堆的蔬菜给转移了注意力。 看着他将切好的蔬菜全都拌成了了一大盘的沙拉,放在料理台上,时珺好不容易刚刚舒展开的眉顿时再次皱了起来,甚至比刚才皱得更紧了。 「怎么今天还吃蔬菜啊,就没点肉吗?」 秦匪洗着刀具,道:「你还说呢,就是吃太多的肉,导致上火,现在只能吃蔬菜。」 「医生不是说还可以吃水果吗?」时珺道。 秦匪瞥了她一眼,「水果糖分太足,吃多了也不行,还是蔬菜更好些。」 时珺:「……」 她看着那一大盆绿油油的蔬菜沙拉,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开口道:「我觉得其实我现在已经好了,公司里那么多工作没做,我觉得我还是要尽早回去就好。」 秦匪听到这话,也没有拒绝,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声:「就算回公司,你也只能吃蔬菜,我已经和你的助理说过了。」 时珺:「???」 你还是人? 做个人吧大哥! 时珺这下算是彻底打消了回公司吃大餐的想法,一脸死心如死灰地坐在那里咀嚼着草,如一头老牛一样。 就这样吃了一个星期,时珺吃的脸都快绿了,秦匪终于才总算是放过了她。 不过就算一切恢復正常了,秦匪还是没有去做事。 每天依旧待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给她煲各种汤水,有时候丁茹和荣嫂也过来帮忙。 不得不说,这些汤水还挺养人的,虽然有些不太好喝,不过的确她整个人的身体状况好了不少。 好几次时珺喝着那些汤,不由得看向坐在那里一脸期待的人,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做事?」 秦匪对此表示再陪她一段时间。 就这样一连问了好几次,时珺最后也麻木了,索性就不管了。 只是她不管了,秦匪反倒开始忙了起来。 从他接电话的频率里就能感觉的出来,好几次他在接电话的时候神情都非常严峻,感觉像是出了一件非常大的事。 时珺本来也想询问下情况的,但觉得既然秦匪不愿意说,自己还是不要过多干涉。 反正再糟糕的事,也不会比丁茹要自杀这种事更糟糕了。 所以她也没有过多的去管,而是专心在家里埋头工作,养身体。 这一养就养了小半个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养得太好,总感觉自己越养身体越犯懒,一直睡不够。 后来只当是被秦匪折腾得太过。 好在秦匪接下来变得越来越慢,熬夜通宵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个时候时珺正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看文件,听到他这话的时候,不禁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匪整理着自己的衬衫领子,道:「估计得很晚,你不要等我了,自己好好睡。」 「要结束了吗?」 时珺突然这么一句,让秦匪的手一顿。 但随即他就觉得,以时珺的敏锐度,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 所以,他也不隐瞒,只是嗯了一声,「如果成功的话,今晚就可以结束了。」 「有危险吗?」时珺担心地问。 秦匪看她坐在床上,像个称职的小妻子一样担心着自己一样,道:「没什么危险,放心吧。」 时珺有些不太相信地问:「你确定?」 秦匪收拾好自己后,上前单腿跪坐在床沿,对她保证:「我确定,并且保证自己完好无缺地回来。」 时珺想了下,还是有些不安地说了一声:「那你早点回来,你不回来,我有点睡不好。」 秦匪挑了挑眉,「是吗?可这段时间我看你每天睡得都很好啊,而且睡得特别沉,就像个小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说到这里,时珺也有些皱眉,「我也不知道,感觉最近特别累。」 秦匪揉了揉她的头髮,「看来是工作太辛苦了,等我这边的事结束,我就来帮忙。」 时珺嗯了一声。 那软乎乎的声音,和微乱的头髮,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样子,让秦匪忍不住想要上手撸一把。 虽然时珺天天喊困喊饿喊累的,但是手感倒是挺好的,摸上去实在是q弹柔软,让人舒服得不行。 要不是今天他一定要出门,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亲亲揉揉摸摸。 再最后抱了抱她之后,秦匪就下了楼。 车子早已在门外等候了。 沉沉的夜色中,那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 秦匪大步而去。 上了车后,他原本对于时珺的温柔神色全然被森冷酷然取代。 「人都到了?」 坐在前面的人立刻点头,「是的,已经到了。」 「那就过去吧。」 「是。」 简短的几句话结束之后,车子很快启动,离开了公馆。 * 秋季的夜凉如水。 车子一路朝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一栋建筑的不远处。 秦匪立刻下车,快步走了过去。 楼下早已有人准备好,一看到秦匪出现,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喊了一声:「秦总。」 秦匪废话不多说,径直问:「人呢?」 那人马上汇报导:「在楼上,按照您的吩咐,等他把人抓了之后,我们就马上介入了。等过了三天,就放消息出去,说人已经全招了,而且还招了点别的东西,眼下要送去别的地方,结果他就迫不及待的要来灭口。」 秦匪顺着他的话朝着眼前那栋楼看去。 黑沉沉的夜色下,那栋楼没有一丝光亮,像是被黑暗完全吞噬了一般。 没有来的让人感觉到了一阵压抑和窒息。 片刻后,秦匪才冷声地下令,「上去抓人。」 「是!」 在秦匪的一声令下之后,那些人很快就朝着大门而去。 「哐当——」 门被暴力踹开。 一群人立刻训练有素地沖了进去。 屋内的灯立刻大亮了起来。 楼上的人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根针管,显然是想要朝对方的脖颈处打下去。 但很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抓了个现行。 他随后终于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捂住自己的脸,想要朝窗口冲过去。 然而,还没有等他来得及动作,窗口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飞溅的玻璃,一道黑影顺势沖了进来,利落一滚,就把人抱住,死死压制在了地上。 那人企图挣扎,可惜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随散的声音。 「这里全都被包围了,你跑不掉了,老师。」 被压在地上的人动作一顿,不由得抬头朝着门口看去,结果就看到秦匪正站在那里,嘴角虽然勾着笑,但是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秦匪的老师此时在看到秦匪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时震惊地脱口就问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匪从门外踱步而来,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问:「这话应该我问老师才对,这大晚上的,老师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愣了愣,就想要找藉口,「我……我就是……我……」 秦匪笑着问:「就是什么?就是收到了风声,知道你抓出来的替死鬼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就打算过来杀人灭口是吗?毕竟你抓出来的那个和你有利益上的冲突,你想借着我的名义,把人揪出来好一人独大,所以绝对不可以被人拖下水。我说的,都对吗?」 躺在地上的人听到他这话后,神色大变,立刻反应过来,「你骗我?」 「不骗你,你怎么上钩呢?老师……」秦匪居高临下地看着此时被压制在地上,略有些狼狈的人,「哦不对,或许我应该得改口叫你一声,孙宗道。」 躺在地上的人瞳孔倏地紧缩。 他没想到秦匪居然喊出了他的真名。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喊他一声吕忝,吕老师,或者就是吕教授。 如今第一次在这片土地上,有人喊他的真名。 这就意味着,他真的暴露了。 孙宗道这下彻底被惊到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份竟然会有朝一日被暴露。 「你怎么会发现我的?」他当即脱口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 可说完就后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这么一句话,不就意味着自己变相承认了吗?! 但其实秦匪这里早就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根本无所谓他承不承认。 如今出现,不过是想抓他一个现行罢了。 秦匪面色平平地看着他,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发现了。」 孙宗道眼看着自己已经彻底曝光了,索性也是破罐破摔了,直截了当地道:「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可疑的事,你根本不可能察觉到!」 面对对方的自信,秦匪只是一句:「其实从沈昂把东西偷走那一刻开始,我就怀疑你了。」 孙宗道的脸色一白,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 秦匪继续道:「我保密了那么多年,连我爷爷都不知情,却在他知道之后,一切就开始了,这实在太巧合了。」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相信,「这太牵强了!」 秦匪轻笑了一声。 其实一点都不牵强。 当时他已经快要成功了,结果老爷子竟然就发现了,但好在老爷子懂他,以至于最后并没有爆发,而是替他隐瞒了下来。 但随后丁茹就马上知道,并且爆发出来。 这说明,对方是故意想破坏数据,并且想要把他置于死地。 而数据的进度当时除了孙宗道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当时第一时间就怀疑了他,但后来又觉得他是自己的老师,不太可能,这才先将目标转移到了沈昂的身上。 但等到把沈昂押回来之后,他和自己说过,当初他父亲会突然设这个局之前,有和人接触过。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了当初事发时的那些人身上。 其中就包括他的这位老师身上。 当他开始怀疑起吕添的时候,心里非常的纠结。 之前在怀疑沈昂这个兄弟的时候,他就已经够打击了,如今还要将目标转移到自己的老师身上,那种感觉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知道。 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一切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随后在渐渐发现这位和申家也有着若即若离的联繫,以及各种千丝万缕的巧合之后,他这才彻底锁定了他。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没有对申家动手的原因。 因为他需要查明这其中的情况。 他想知道,孙宗道千方百计不让他研发成功,那如果他研发成功之后,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结果…… 还真不意外。 当年飞机失事的情况竟然还能再重新上演。 尽管他在飞机起飞前千百次的检查,但最后居然还能被他得手。 这让他着实意外不已。 所以,在飞机失事这一情况出现后,他就已经彻底锁死了孙道宗。 只是他没想到,孙道宗演技是真不错,在看到自己平安回来后,竟然率先发难,主动提及有内鬼。 这和当初让沈昂以及整个沈家成替死鬼的方式如出一辙。 于是他就此顺势而为,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顺便查清楚这人的底细,以此来把人钓上钩。 不过眼下他说自己太牵强,那…… 「那说个不牵强的。」他说:「我大哥是十六年前死的,后来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查到了替死鬼之后,这个团队就解散了,等我再接手的时候,团队早就换过人了,可手法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似。这只能证明,无论是十六年前还是十六年后,都是同一个人,而在这个团队里始终没有被撤换的,只有是你一个。这个理由如何?」 孙宗道的神色顿时一紧。 他没想到,秦匪最后会是用反向推理来锁定他。 这…… 「不,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孙道宗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 自己明明什么马脚都没有露出来,竟然也能就此被秦匪给察觉到。 这实在是太扯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根本就是在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出过错!」 孙道宗很是激动地驳斥。 他觉得自己将近二十多年隐姓埋名地留在这里,从来都是谨小甚微的很,不曾行差踏错过一步,有时候自己都会常常会发生认知错误,觉得自己就是吕忝。 可即使都已经装成这样,居然还能够有人看破自己。 这真的是无法让人接受。 但,随后秦匪的一句话让他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他说:「没有出过错,才是最大的错。」 瞬间,孙道宗神色一震,不敢相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但秦匪已经没有再把余光给向他了,而是对身边的人下令:「把人带走。」 那些人当下就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准备带他离开。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谁能想到他袖子里竟然还藏了一把小型手枪。 就看到他动作很是利落地从袖子里甩出了那把枪,朝着秦匪的背后就是一枪。 「砰——」 812她是不是怀孕了?! 深夜,万籁俱寂。 时珺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最近这段时间她沾枕头就睡,可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秦匪不在身边的缘故,她居然没有丝毫的睡意。 不仅如此,甚至心里还有些不安和焦躁。 以至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有睡着,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打开电脑工作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嗡嗡嗡——」 时珺听到那细微的震动的声音,就像是触动到了什么,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秦匪身边徐助理的电话,立刻就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徐助理也没有废话,立刻道:「秦总受伤了,现在人正在医院里。」 时珺莫名得有种「终于」的感觉。 她当下就询问道:「他人现在什么情况?」 徐助理语气也非常的焦急,连忙道:「我也不清楚,是警察把人送过去的,然后给我打电话,但我怕医生要家属签字,老爷子身体扛不住,就想着麻烦您去一趟。」 时珺不再废话,果断询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正赶往医院。」 徐助理说话间,透过电话时珺的确听到唿唿吹过的夜风声音,于是马上就把被子一掀开,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随后就把电话丢在一旁,匆忙地穿戴好、 将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就拿起手机,和桌上的钥匙,就匆匆下楼,将车库里的一辆车给开走了。 一路上,时珺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幸好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街上没有人和车子。 因为那些人将秦匪就近送到了附近地医院,所以她就这样一路硬生生地将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半个小时以内就到达了。 但偏偏该死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在她到达之前,居然在郊区发生了一起大型交通事故,一共是十七个人受伤,情况严峻,整个急症室里完全是乱套了。 她就是想要找个人询问,都无法找到。 看着整个急诊室里各个医生手忙脚乱的样子,她身处于其中,看着人来人往的伤患在自己面前穿梭而过,那些血腥气味伴随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只让她觉得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不过她向来擅长忍耐。 在硬挺着询问了好几个人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个知道情况的医务人员。 对方在得知她在寻找一个情况危急的男人的时候,连忙二话不说就把她拉着她往前面的抢救室而去。 随后那位护士就从抢救室里拿出了一份病危通知,然后让她签字。 「你得马上签字,我们才能进行抢救。」 看着面前那份病危通知,时珺浑身手脚都冰凉了下来,这一次比上一次他被江暮韫打得下跪还要慌。 那种感觉就像一颗心坠入了不见底的深渊里一样。 总认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快点签啊。」那护士看她整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忍不住催促了起来,「你再磨磨蹭蹭,人都得没了。」 时珺经过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连忙签了字。 那字体歪歪扭扭得比第一次学习写字的时候还要难看。 不过护士也懒得管好看不好看了,直接收起了那份单子,这留下了一句:「你在这里等着,现在人正在抢救,不能没人守着。」 说完就赶紧转身进去了。 只留下时珺一个人还留在门口。 她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难熬。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秦匪伤在哪里。 这种未知的恐惧只会让人觉得更加的可怕。 走廊上她就这么站在那里,整个人紧张得完全僵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抢救室里的医生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脸色非常沉重。 让时珺的那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随扈就听到那名医生说:「抱歉,患者经过抢救,还是抢救无效,请你节哀。」 这一句话一出之后,时珺整个人如坠冰窖。 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 几个小时前秦匪还和她说,一定没有什么危险的。 他会尽早回来陪自己的。 怎么才几个小时过去,人就抢救无效死亡了呢? 那名医生看到时珺脸色苍白的样子,知道她心里难受,于是道:「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逝者已走,还是要保重……」 保重? 她要怎么保重? 时珺只觉得那句话如同一个重锤捶打在了她的脑袋上,瞬间只感觉耳朵一阵轰鸣,不远处的喧闹渐渐像是远去一样,直到最后就什么听不见了。 只看到眼前的医生的嘴巴无声地张合着。 她很想努力地去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随即她眼前就开始模煳、眩晕了起来。 直到最后连气儿都穿不过来,当即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那名医生一看,赶紧出手把人给扶住,大声地喊:「小姐,小姐!」 但见时珺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不得不对着远处地护士喊道:「快,快来一个担架!」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珺渐渐清醒了过来。 只是一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那些记忆全懂纷涌进了脑子里。 特别是那句节哀顺变,让她心里头一颤,立刻就拔掉了手里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但因为起得太勐,本就还有些虚弱的她不免眼前再次眩晕了起来。 可那她满脑子都惦记着秦匪的死,跌跌撞撞地就一路朝着门外走去。 却在门口一不小心和迎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还好面前的人反应够快,一把将人给拽住。 时珺脑子里昏昏沉沉,也顾不得眼前的人,努力地挣脱开就想要往外面冲去。 「你要去哪儿?」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原本还想要往外沖的时珺脚下一顿,她霍地就朝着门外看去,就看到原本已经被医生宣布死亡的秦匪这会儿正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 这让时珺给震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想秦匪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于是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连张嘴出声都忘记了。 站在那里的秦匪看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大概知道了原因,便扬着笑走了过去,道:「我没事,我好好的,死的是我的手下,他为了保护我,心脏中了一枪。不过我会安顿好他的家属的,放心吧。」 可时珺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所以……你没死?」 「是啊,我没死。」秦匪理所当然地回答。 时珺紧紧看着眼前的人,像是缓不过神来的样子,皱着眉道:「可是医生说……」 提及到这个,秦匪不禁笑了,「你还说呢,你只问了人家有没有个年轻男人,却不问姓名,正巧我手下抢救要找家属,我的人正出去打电话的空隙,你就自己撞上去了。」 时珺这才那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去。 不过很快她就伸手抓住了秦匪上上下下,很是紧张地道:「那你怎么样?」 「我当然没事了,一点问题也没有。」秦匪揉了揉她的头髮,一脸宠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也会被吓晕。」 时珺想到之前的情况,神色沉闷,「我也不知道,当时就耳鸣,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秦匪听到她这番话,也知道她肯定是吓着了,「放心,我好好活着呢,一切都没事了。」 说着就把人重新拥入怀里,不断地低声安抚着。 时珺是真的被吓到了,双手紧紧环住秦匪的腰间,就是不肯撒手,过了片刻后,才低声问道:「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惦记着那些事。 秦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不过看她总算主动问这件事了,先是嗯了一声,作为应答,然后问:「你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时珺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声音闷闷地道:「没兴趣。」 反正只要他活着就好。 其他的,她懒得去管。 她现在只想睡觉。 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睏倦,秦匪很快让医务人员过来帮忙看一下挂水的时间,等弄完了之后,就先带着她回去了。 时珺被折腾了一顿,早就累了,医院的急诊室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还吵闹的很,她根本休息不了。 眼下在车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她总算能好好眯一会儿了。 于是躺在后车座上就瞌睡了过去。 只是睡觉时还紧紧攥住了秦匪的手,看上去是劫后余生的样子。 秦匪只好陪着她坐在后面。 时珺心渐渐安稳了下来,就真的瞌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很熟。 就连到家她都没发现,躺在后车座上蜷缩一侧睡得很是安稳。 秦匪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以往再远的路程,她坐在那里最多就是闭目养神,但只要一到站就会马上清醒过来。 可如今却睡得这么沉。 秦匪总觉得除了太过担心自己之外,好像还有点小小的异常。 于是他决定安排个时间带时珺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 当然现在则是要先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才行。 秦匪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一步又一步地把人抱上了楼。 时珺是真的睡得很熟,在回床上的路上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秦匪越发打定主意。 把人重新放回被子里,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就去隔壁房间洗了个澡,吹干头髮之后,又打了两个电话,确定一定结束后,就上床抱着时珺睡了过去。 等天刚亮,秦匪就被一阵手机震动给吵醒了。 他下意识的朝着怀里的时珺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她在自己怀里睡得很是香甜,连震动声都没有吵醒她。 这让秦匪不由得小心地将她从自己的身上剥离,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刚接通电话,老爷子的声音就马上传了过来,「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昨晚上带人做事,还受伤了?」 「我没受伤,死的是一个手下。」秦匪一边下楼,一边对电话那头的爷爷说道:「我把孙宗道……吕忝给抓起来了。」 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就是最大的内鬼。」 秦匪一记重磅砸了下去,砸得老爷子有点懵,「什么?!」 秦匪再次继续说道:「他其实真实的名字叫孙道宗,当年大哥的死有他在背后策划。」 老爷子彻底傻了眼。 他从来没有想过,吕忝的真名叫孙宗道,还是杀害他大孙子的兇手! 这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完全被这个消息给砸晕的老爷子在手机那头久久不能回过神。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老爷子缓了大半天,还是不能相信,这位教授竟是杀人兇手! 这些年,他可是很相信这位教授的! 但秦匪却说:「没有,这些都是真的,这段时间我特意去派人查,并且昨晚上当场抓获了他。」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听完之后,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总是待在家里。 原来是借着照顾时珺的名义,暗中在查吕……孙道宗。 「可是你怎么会怀疑他的呢?」老爷子实在是被这个消息给冲击到了,整个人的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对此,秦匪道:「很早就怀疑他了,只是一直没什么证据。」说到这里,他又说了一句:「而且申家和他也有关系。」 申家两个字立刻触及到了老爷子的内心的那根弦,他当下反应道:「那申宝儿……」 「对,没错,就是她父亲授意,所以才会待在我母亲身边。」秦匪毫不犹豫地回答。 老爷子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完全给震到了,「怎么会这样!」 秦匪知道老爷子不能马上消化这一消息,毕竟他当时查完之后,也不敢相信了很久,不过…… 「事实上,就是这样。」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沉默了良久。 半晌后才道:「所以你回来之后毫无芥蒂的和他一起继续研发,就是为了查明这件事,是吗?」 秦匪嗯了一声。 老爷子得到这个回答后,真的是被意外到了,「那之前的消沉,还有痛苦呢?」 秦匪默了默,然后道:「半真半假吧。」 「……所以你骗我和时珺?」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机那头的老爷子明显咬牙切齿了起来。 秦匪在电话这头都能感觉到一种阴测测地危险,于是连忙解释:「也不是,当时我还没有完全确定,所以也有真情流露的地方。」 但老爷子是那么容易被骗过去的人吗? 他冷哼了一声,「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自己也不确定,怎么和你说。」秦匪努力解释着,「这不是让你凭添烦恼嘛,我这个做孙子的怎么能这样做呢,那岂不是太不孝了。」 那字里行间里全是为长辈着想的意思。 老爷子却越听越咬牙切齿,随即就骂骂咧咧了起来,「你少来,什么不确定,是你根本不想告诉我,你怕我阻拦你,不肯让你涉入危险之地,对吧!」 秦匪轻笑了一声,「爷爷,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 「滚!」老爷子又怒骂了一声,随后终于缓了过来,认真询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幕后的人算帐了。」秦匪道:「他的老闆应该是库宁。」 老爷子听到这话后,不禁问道:「可当时查出来不是江家吗?」 秦匪笑了下,「爷爷你什么时候那么天真了,库宁和江家向来同气连枝,库宁做的,和江氏做的有什么差别。库宁是不会自己一个人顶风险的。」 老爷子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那我不管了,你自己多加小心点。」他说。 秦匪满口应下,「放心吧,我做事你还不相信吗?这次我手里有那么大的筹码,江氏和库宁绝对不可能逃脱得了。」 可老爷子却冷哼了一声,「是吗?了我听说,昨晚上时珺知道你出事,急急忙忙也半夜赶过去了,你这动静闹得可不小啊。」 说到这件事,秦匪就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她当时误以为我死了,直接吓晕了过去。」 老爷子也被这消息给意外到了,「吓晕了?这不太可能吧,时珺这丫头胆子比天大,还能有吓晕的时候?」 秦匪笑了笑,「医生说她低血糖,加上没休息好,这才晕的。」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略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之前还没有养好啊?」 秦匪却觉得不是,「我感觉她最近特别嗜睡,还容易累,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那边压力太大了。」 老爷子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嗜睡,容易累……我怎么感觉这些反应有点熟啊……」 秦匪却没放在心上,「我打算等她睡醒了,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结果没想到,老爷子随后一句话如炸弹炸响在了他的耳畔。 「她是不是怀孕了?」 813这个孩子的去留 秦匪的理智瞬间被这句给席捲。 怀…… 怀孕? 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手机那头的老爷子见他突然没声了,不由得喂喂了两声,道:「我问你话呢!」 这才把被惊得没了三魂六魄的秦匪给归了位,但语气里还是吶吶道:「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成功把时珺给娶回来,脑子里还在设想着无数个求婚的场景和方案,结果现在突然爆出来时珺怀孕了? 这…… 实在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好比一个人正忧愁着自己要怎么站起来,可医生这会儿告诉他,你已经可以去当长跑运动员一样。 简直震撼得让他感觉像在做梦。 倒是老爷子毕竟经歷过了,所以看上去还算镇定,只不过语气里依旧急促的很,「你个傻小子,你赶紧带她去医院!」 「她现在还在睡觉……」秦匪没走脑地脱口说道。 老爷子听到这种蠢话简直想穿过手机直接揍他一巴掌,「当然是等她睡醒再去啊!我先打电话给陈院长,让他给我准备好,她什么时候睡醒就什么时候去,哪怕是晚上我也让他给我等着!」 「好。」 「还有,不许让她不开心!孕妇最忌讳生气,你要再惹她不开心,看我不抽你!」 秦匪回过神后连连点头,应答:「我知道。」 「哦对了,别让她饿肚子。」老爷子又想到了一点,再次叮嘱了起来,「孕妇也不能饿,一饿就会低血糖晕倒,当年你奶奶和你母亲都因为怀孕有过低血糖的症状,所以一日三餐一定要保证!」 秦匪毫无经验,只能不断地点头答应,「好,我现在就去给她做。」 「你得多做几个口味的,怀孕的人因为身体激素的变化,口味也会发生变化,你要多做几个,但是千万不能做鱼之类的东西,比较腥,容易引起不适。」 「行,那我不给她做鱼,我给她做鸡蛋,还有排骨吃。」 「反正酸甜苦辣你都做一个,就是寒凉的不能做!」 老爷子不得不说到底是过来人,对于孕期的那些禁忌之类的东西还是熟悉的。 不像秦匪完全就像个傻子一样,只是一一把老爷子说的话全都机械得重复记在心里。 然后挂断了电话之后,就磕磕绊绊地去了厨房开始做饭。 只不过,因为脑子里完全被怀孕这两个字所充斥着,根本做不出什么饭菜,不仅盐糖不分,甚至把厨房都弄得一团糟。 还好老爷子这个过来人比较懂,不放心地派了好几个人过来,这才总算做出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等饭菜都结束了,秦匪这才上楼。 此时的时珺还在继续睡。 秦匪不敢打扰,只好在床边等着。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下午两点多。 这时候时珺总算才一觉睡醒了过来。 她这一次睡得有些久,但即使这样,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她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才侧头看到坐在床尾的秦匪,问:「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秦匪上前就来扶她,「已经下午两点了。」 时珺坐了起来,脑袋睡得有些晕晕乎乎,「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的这么熟,捨不得。」秦匪看她的脸色真的挺难看的,心里止不住的担心。 并且懊悔这段时间怎么就没有发现她的状态。 他应该早早的察觉到,并且带她去医院检查才对。 甚至最该死的是,昨晚竟然还惊动了她,害得她大半夜的竟然还要跑出去为自己担心。 想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混蛋。 他努力压制着心里的那些混乱的情绪,然后对她道:「起来吃饭,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时珺睡得迷煳,也没管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就点了点头,被他牵去洗手间洗漱,然后下楼吃饭。 秦匪原本还有些担心,因为老爷子说过怀孕期的女人口味会变,而且非常挑,所以他生怕哪道菜不好,惹来时珺的不适。 但所幸的是,时珺的胃口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甚至因为早餐没有吃,她还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秦匪看她能吃,心里的担忧多少减少了一些。 等一切收拾完,让时珺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这才带着她出了门。 时珺本来还以为秦匪是带自己去看老爷子。 毕竟昨晚上闹这么大,老爷子那里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会儿过去正好汇报下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车子最后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时珺看到医院那两个字,不免有些奇怪,「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还没有等秦匪来得及说话,时珺神色微变,「是爷爷出事了还是阿姨出事了?是因为昨晚的事,爷爷和阿姨收到消息,被吓到了吗?情况现在怎么样?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你应该早上就告诉我才对。」 看到她着急得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样子,秦匪原本的紧张也被沖淡了不少,他失笑地伸手揉了揉时珺的脑袋,「不是,谁都没有出事,是我想带你来做个检查。」 时珺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昨晚上的事吓到他了,于是道:「我都说了我没事,昨晚上估计没休息好,太担心你了。」 「不管是不是没休息好,也要做检查。」秦匪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将她牵了出来。 一开始时珺也有些不愿意,最近她懒得很,只想窝在一处动也不想动。 可抵不住秦匪的坚持。 甚至他到最后还玩儿起了苦情戏,说什么昨晚吓坏他之类的。 时珺没办法,最终只好跟着他进了医院。 只是他一路牵着自己直接上了二楼的…… 妇科? 看着二楼上那明晃晃的两个字,时珺有些疑惑,她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 时珺还没有搞明白,就被稀里煳涂地牵了进去。 里面的妇科医生早就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检查单子全都开好,一看到秦匪就马上递给了他,让他带时珺先去抽血。 血液科那边的人也已经随时等候了。 时珺一路迷迷煳煳的,直到坐在那里,被秦匪撸起袖子打算抽血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想要抽回手。 可惜被秦匪给摁住了。 她看秦匪那神情里带着几分的严肃样子,不禁问道:「你到底要让我检查什么?」 「当然检查有没有怀孕呀。」此时,要给她抽血的护士眉眼弯弯地隔着口罩对她说道。 但没想到这句话却让时珺如遭雷噼一般,整个人都震住了,「怀孕?」 「是啊,怀孕。」 得到了医护人员的肯定,时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身边的秦匪,满脸写着震惊和不敢相信。 「别怕。」 虽说他是在安慰,可时珺怎么看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还紧张害怕。 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片冰凉。 整个脸色严肃得没有一丝表情。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开口,就感觉细微的一下刺疼,她正要转过头,就被秦匪用手捂住了眼睛。 时珺知道这会儿正在抽血。 半分钟后,血抽完了,秦匪给她用酒精棉花摁着,然后搀着她,问护士:「多久可以拿报告?」 那名护士笑着道:「半个小时之后就可以知道了,你们稍等片刻。」 「好。」 秦匪替她按着手上的棉花,将她带去了一旁的休息处。 这会儿时珺总算是彻底有精神了,她不禁皱眉,「你为什么会想到突然来验这个?」 秦匪盯着血液科的窗口,径直道:「你嗜睡,犯懒,而且还动不动低血糖,这都非常和孕早期的反应相似。」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后知后觉地有些反应了过来,许久后,她才道:「那也可以用验孕棒检测,没必要亲自来医院。」 秦匪这时收回了目光,道:「那个不一定准,但抽血一定准。」 「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会不会是个误会啊。」时珺到现在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怀孕? 怎么怎么能啊。 这太奇幻了。 但秦匪却道:「不管是不是误会,检查一下总归是好的。」 时珺想了下,觉得也对。 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可心里还是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会怀孕这件事。 她觉得,一定是秦匪想太多了。 两个人就在那边等了将近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报告出来了。 秦匪第一时间就拿过来查看,可惜上面全是一系列的数值,不是特别能看得懂。 他有些后悔当年报专业的时候应该再报一个医学类的,这样也能看得懂这上面的数值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时珺重新上了二楼。 那名妇科大夫一看,顿时笑了起来,「恭喜啊,的确是怀孕了。」 当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时珺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在之前她还一度觉得是秦匪想太多,毕竟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有做措施,不太可能会怀上。 就凭那么仅有的几次,按理说……没那么容易中招才对。 怎么偏偏就…… 时珺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当母亲这件事。 在她的认知里,和秦匪结婚这件事都要细细考虑一番才要决定才行,更何况是要孩子了。 她总觉得,最起码也要三四年之后才hi想到这件事。 可谁能想到…… 她居然现在就怀孕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这样! 时珺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过神。 倒是秦匪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先是再三地确定这个消息,「你没有看错吗?」 「这怎么会看错,我这么多年经验的医生了,是不可能看错的。」那名妇科医生知道他们眼下的激动情绪,继而对坐在那里的时珺和蔼地道:「你现在才一个月多一点,等到胎儿12周的时候就要来做第一次的产检,建立保健手册,以及做各种检查了,到时候请新手爸爸也一起来,因为项目很多,新手妈妈一个人比较忙不过来。」 提及到新手爸爸,秦匪这个角色扮演的非常尽职,立刻询问道:「那这段时间我们要注意点什么?」 那位妇产科医生笑眯眯地道:「那当然是要让准妈妈好好休息,不能有剧烈的运动,希望准爸爸能够好好克制且照顾好准妈妈。」 这其中的深意秦匪哪里听不懂,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好。」 这位老医生见了,知道小年轻害羞,所以就很快转移了话题,各种叮嘱孕期的注意事项。 秦匪当即认真地将一切注意事项全都记下。 等到一切全都叮嘱完,秦匪才带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珺离开了医院。 上了后,时珺还是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倒是秦匪一坐上车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开口说了起来。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比较好?明天还是后天?关于婚礼,你想要办什么样的,西式还是中式?包括蜜月你想去哪里?」结果还没有等时珺有所反应,他又自我否定了这一决定,「不行,你现在有孩子了,还是别颠簸了,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三口再去玩儿,好不好?」 他一口气说完了之后,再看向时珺时,结果发现她坐在那里,呆愣愣地一句话也不说。 这让秦匪不禁喊了一声,「时珺?」 这一下总算是把时珺的混乱地思绪给拽了回来,「什么?」 秦匪看着她完全迷茫的神色,原本想要重复一遍的言辞突然梗在了喉间,本来激动不已的情绪随着她迷茫的眼神渐渐冷却了下来。 最终只演变了一句:「你……不高兴吗?」 时珺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乱。」 有点乱? 乱什么? 秦匪不敢问。 别看他好像一直喋喋不休地在那里说了大半天,做什么事都张弛有度,但实际上他的慌张并不比时珺少多少。 甚至看到时珺脸上半点喜悦之色都没有的样子,心里更是胡思乱想出了很多。 想得最多的就是,时珺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这话他怎么都不敢问。 因为他怕得到一个肯定答覆。 当初为了能让她答应自己都已经费劲了力气,差点死在了那个仓库里,才得偿所愿。 如今要想她要留下孩子…… 只怕得当场血溅三尺,她才会答应吧? 秦匪心里那叫一个忐忑不安。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了下来。 不过很快,手机的震动声就响了起来。 秦匪掏出手机一看,是爷爷的电话。 他知道,老爷子肯定是来问消息的。 不过这会儿看时珺脸色实在不算是好看,他没敢接听,只好按掉了电话,然后启动车子先回了家。 整个回家的路程上时珺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家之后也是被秦匪提醒了之后,才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下车、进门,拖鞋,上楼。 就连晚上的饭餐也是秦匪做完了送上去的。 只是当看到时珺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像是没了灵魂似的样子,这让秦匪不由得面色沉了下来。 他随手将饭菜放在了一边,大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的就把人从地上託了起来。 期间还因为怕伤到她,把人托起来后,还半抱了片刻,等她完全站起来之后,才松了手,压着情绪道:「你就算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地上那么凉,着凉了怎么办,到时候小月子里更难受。」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时珺不禁疑惑了,「什么小月子?」 秦匪低垂着眉眼,沉默了片刻,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低声道:「我查过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话,越早做掉越好,否则拖到最后很容易出危险,到时候我请假一个月,在家里照顾你。网上说,做掉之后女孩子也要好好坐月子,只是要叫小月子了。」 字里行间里显然已经是默认了时珺不想要孩子的这一事实。 以至于语气听上去无比的颓丧和沉闷。 对此,时珺只是一脸的莫名,「谁说我不要了。」 814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秦匪怔怔地看着她,看上去并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直到过了整整两分钟的时间,他才彻底从那句话里面回过神来,随即眼神里迸发出了一种惊喜和不可置信的神色,问:「你要这个孩子?」 时珺点头:「要。」 原本已经有心理准备的秦匪这会儿在得到了她的肯定答覆后,依旧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真的?你没骗我?」 时珺看他那副傻愣的样子,略有些觉得好笑。 但继而却更多的是心疼。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已经做好了自己打算不要孩子的准备了吧。 连商讨都不敢和自己商讨,他就这样默认了这一行为。 得多爱自己,才会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生怕自己不高兴。 那份小心翼翼,让时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糟糕。 因为她好像没有把那份安全感给秦匪。 每次遇到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时,他总是往消极的方面去想,然后无底线地退让。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对等。 时珺凝望着眼前的人,不由得主动上前抱了抱他,在他耳边道:「真的,没骗你。」 惊喜不已的秦匪下意识地抱紧了她,语气里还有些茫然,「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说你很乱吗?」 「乱是因为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时珺被他拥在怀里,声音变得有些沉闷。 秦匪一听,不由得微微松开手,低头问:「那你现在做好准备了?」 时珺想了下,「算是吧。」 这话里虽然还带着几分的不确定,但是至少她没有一口否决,这让秦匪也已经非常高兴了,「你是怎么想的?」 时珺站在他的面前,也不遮掩地坦白道:「我的确从来没想过孩子这件事,到现在为止我都还仅仅在想着结婚这件事。」 秦匪自然明白,孩子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意料之外。 就连他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都是愣了好久。 更别提时珺了。 她本身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中成长,连爱一个人都需要适应很久,更何况现在要让她做母亲,担起一个如此重要角色的责任。 她会无措、会慌张,实在是正常。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做好了时珺会把孩子流掉的准备。 「不过既然来了,就顺其自然吧,反正现在不生,将来也要生,何必多挨这一下疼。」时珺说完这一句话后,又看了一眼秦匪,补了一句:「更何况你有多紧张这个孩子我看得出来。」 或许我的确现在没有想过孩子,也没有想要要做一个母亲,甚至连当一个妻子的身份都无法适应,但因为你,我想要去试一试。 秦匪自动将那简单的一句话在心里翻译成了这样一段话,从而情绪澎湃汹涌而无法自抑,忍不住将她牢牢扣在自己的怀里。 当天晚上秦匪才有心情给自家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这一消息。 老爷子其实早在他们离开医院后,院长就亲自给他致电,得知了这一肯定回復。 但如今听到秦匪的答覆后,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表示,要让时珺好好休息,不能操劳,并且还准备了好几个营养师,以及厨师打算给时珺在孕期做好吃有营养的孕妇餐等等一系列的事。 听着老爷子那喋喋不休的叮嘱,秦匪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因为他知道,老爷子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为这个沉寂已久的家增添一些人气和热闹。 「这件事你告诉你母亲了没?」这时,电话那头的老爷子突然询问了一句。 秦匪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还要告诉丁茹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告诉她。」 老爷子嗯了一声后,又问道:「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秦匪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就说,自己有什么忘了和时珺说的。 不过眼下时珺刚答应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就迫不及待地问结婚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像是拿孩子来捆绑她似的。 因此,他道:「不急,最近她特别爱睡觉,还犯懒,过段时间再说吧。」 老爷子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觉得怀孕早期的人的确嗜睡,犯困,所以也没有再强求,「也对,现在她的身体的确不适合来回折腾,不过你小子每天要去公司,能照顾好她吗?要不然还是回老宅养胎吧?」 秦匪没马上应下,只是说了一句:「再说吧,现在她每天都恨不能睡上23个小时,来回折腾我怕她反而睡不好,难受。等到时候她稳定点了,我们再详细的商量一下,看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想就此给打发了。 但老爷子哪里听不出他其中的敷衍,「我倒不是非要她回来住,只是你接下来要解决库宁和江暮韫那边的事,肯定没办法好好照顾她,这点你得清楚才行。」 秦匪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好好和她聊一下的。」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老爷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也就随之转移了话题,「孙宗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匪:「还关在那里,过两天我再去好好和他聊聊。」 老爷子知道他现在没空去管孙宗道那些事,也没强求,应了一声后就简单嘱咐了两句,「行,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随后两个人的通话就此结束。 秦匪随即将热好的温牛奶送上了楼。 此时时珺洗完澡出来,她正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吹头髮,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单薄瘦弱,平坦的小肚子丝毫没有像是已经怀孕的样子。 而偏偏医生却拿报告告诉他,十个月之后会有个小孩从她的肚子里钻出来。 这一切简直可以用神奇来形容。 时珺吹完头髮,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秦匪傻乎乎地一直站在门口,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发呆。 她知道,这傢伙应该还没有从孩子这件事里缓过神来。 按理说,怀孕这件事应该是母亲这边更加需要缓解,不仅是从心理的还是生理上的,都需要做好准备和建设。 但没想到,到他们身上,反倒是作为父亲的秦匪更加需要。 那一个星期里,时珺从来没见过这么神经质的秦匪。 时珺无论去干什么,他都要在旁边候着。 吃饭、工作的时候这样也就算了,竟然到最后差点连上厕所这件事,他都想要一起跟进去。 为此,时珺简直都快无语了,好几次提出让他赶紧回公司上班,可惜都无果。 最后没办法,时珺只能把老爷子请出来,成功把人给赶走了。 这才落了个清静。 至于秦匪嘛,因为被赶了出来,心里很是委屈,以至于最后把那顿委屈发泄在了孙宗道的身上。 可怜孙宗道被关了将近一个星期,担心受怕了整整一个星期,等看到秦匪出现的时候他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他心想着,自己好歹他也算得上是秦匪的老师,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应该不会太过分。 可最终的事实却是,他被好一顿教训。 虽说没有受皮肉苦,但精神上的连番折磨,也足以让人崩溃。 最终无法忍受的他忍不住低吼道:「我好歹也教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对此,秦匪却不为所动。 此时的他端坐在椅子上,阴暗的地牢里,他整个人隐匿在角落的黑暗中,神色沉冷,没有丝毫地笑意,看上去让人觉得心生畏惧,「你既然教我多年,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脑袋被死死摁在桌面上的孙宗道怒目而视地喊道:「你忘恩负义!」 这话说出来,让秦匪只觉得可笑不已,以至于忍不住就嗤笑了一声,「你先是谋杀我大哥,后又要暗杀我,何来的恩义?」 「这些年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研发成功!是我把你带进这个圈子的,是我!」孙宗道努力地挣扎着。 可身后那两名手下却始终把他牢牢地按住,让他无法挣脱。 秦匪冷眼看着他,道:「不眠不休研发设计的是我,与你何干!反倒是你几次三番的阻拦我,害得我整整延误了两年的时间。」 孙宗道「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你老师!」 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辞,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揍上几拳。 老师? 这种人也配为人师表? 秦匪起身,一步步地从暗处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人,「你不是我的老师,你是奸细,是杀害我大哥的兇手,是我秦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你最好全都交代清楚,否则的话,别怪我这个学生没有提前知会你。」 说着,就转身要往外走。 临到大门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孙宗道说了一句,「忘记和你说了,刚才那些只是餐前小菜而已。」 随后这才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地牢里的人听到这话后,瞳孔勐地一缩,当即厉声地大喊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啊——!!!」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悽厉的尖叫声从门内传来。 空荡的走廊上就此迴响,倍感渗人。 秦匪走到外面,大概几个小时之后,暮色渐起。 他就这么咬着烟,站在那里。 时珺怀孕后,他就把烟给戒了,生怕她闻到二手菸。 但今天的心情实在是乱的很,就咬根烟放在嘴里,过个干瘾。 这时,手下的人这才匆匆赶了过来,低声对他说了一句:「秦总,他全都认了。」 秦匪咬着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道:「嗯,知道了。」 随后也没有再进去,而是自己驱车离开了。 他也没去什么地方,直接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在车里坐了好久。 别看刚才他在孙宗道的面前表现得那么冷漠,其实内心十分的低落。 虽说一切事实都已经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可当他真正地看见孙宗道那真实的一面后,之前那些被时间所磨得已经麻木的痛苦神经再次抽痛了起来。 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那是他在这条路上的启蒙老师。 只是,原本以为可以依靠信任的老师,最终却成了杀害他大哥的幕后兇手,多年来的信任接二连三的被打破,那种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是痛彻心扉的很。 他就这样枯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这次基本整理好了思绪,下了车。 等他一进家门,就看到屋子里实在是热闹得很。 大厅的地上摆放了好多小孩子的衣服,还有小鞋子。 爷爷和母亲这会儿正各自拿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争执不休。 自从知道时珺怀孕了,母亲别提多兴奋了。 好像多年的病症一夜之间就痊癒了,整个人看上去气色红润,仿佛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爸,人家都是重男轻女,怎么到你这么就变成重女轻男了?非说这一胎是女的,这女孩子要第一胎了,那多可怜啊,都说长姐如母,不行不行,第一胎肯定是男孩子,第二胎再是女孩子,这样的话她就是咱们秦家最快乐的小公主。」 「什么长姐如母,只要是女孩子,不管大小,都是我们秦家的小公主!什么第一胎、第二胎,最好能生出一堆小公主,我就喜欢奶奶香香的小女孩。」老爷子说完,还把战线拉长到了时珺身上,问:「你说是不是,丫头?」 当即丁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时珺瞬间成了焦点。 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了起来,「我觉得……」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角余光一不小心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秦匪,顿时眼前一亮,「你回来了啊。」 秦匪发誓,认识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开心的来迎自己。 看着她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向自己,他吓得脸都快白了。 「小心!」 他赶紧上前把人搀扶住。 两位长辈看到的时候也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个「咯噔」,好在最后没有什么事。 但老爷子还是轻斥了一番,「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万一摔一跤怎么办?」 时珺眼下也不敢吱声,自从怀孕之后,她这个底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只好埋在秦匪的怀里。 秦匪看她那副委委屈屈地小样子,终究没忍心,「算了,她下次肯定不敢了。」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就惯着她吧!」 秦匪挨着老爷子的训,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上扬,而心里那点低落情绪慢慢散去。 因为他知道,无论在外面失去了什么,自己还有这些家人的支持。 815狮子大开口 因为丁茹担心时珺,所以吃完饭之后就和秦匪提出了想要留在这里的要求,想着帮忙照顾之类的。 毕竟秦匪一个大男人,有时候还是无法面面俱到的。 「你工作又忙,万一有点什么,都靠不上你,正好荣嫂会料理一手的好汤水,时珺肯定养得很好。」丁茹在那里劝说着。 坐在那里的秦匪像是有些不太服气的样子,「我这里厨子、佣人一堆,什么叫靠不上啊。」 丁茹皱了皱眉,「那些都是外人,怎么能和荣嫂相比。」 秦匪眉梢一挑,继而道:「不行,我要过二人世界。」 丁茹听了,忍不住捶打了他一下,斥道:「你这臭小子,时珺都怀孕了,你还过什么二人世界,我看你是想挨揍。」 可秦匪却厚着脸皮,一副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的样子,道:「我怎么挨揍了,我这忙忙碌碌一天,还不许我回来之后和媳妇儿搂搂抱抱啊。」 说着就搂住了身旁的时珺。 丁茹看自己儿子那臭不要脸的样子,当即又气又无奈地捶了他几下,「你还给我胡说八道,还胡说八道。」 不过在秦匪这样一通打岔之下,丁茹也是没办法,最后只能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当天晚上把两位老人家送回去之后,回到楼上洗完澡,时珺一边吹着头髮,一边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阿姨留下来?」 秦匪已经沙发上正在看刚发来的孙宗道的供词语录,头也不抬地道:「她在,我怕你不习惯,过得反而不自由。」 时珺想了想,「其实也还好。」 秦匪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意外地抬头,「你不怕和我妈相处?」 时珺摇头,「不怕。」 秦匪不禁笑了下,故意试探地道:「那我明天把人弄来?」 对此,时珺点了点头,「可以。」 秦匪看她不像是作假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之前自己闭关那一个月家里的那些事。 也是,她才不是那种会怕婆婆的软弱媳妇呢。 他母亲没被她给吓得服服帖帖就算是不错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了一声,「算了,这段时间还是让你舒服点比较好,等我下个月开始忙的时候,你再去老宅安胎吧。」 时珺没想到他居然下个月要把自己送去老宅,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吹风机,「这里那么多人,不需要你顾我。」 秦匪将电脑放到了一旁,走了过去,替她重新吹起了头髮,说:「不行,这里的人到底不比老宅的人,我不放心,你大着肚子,有很多的不便,得小心照顾才行。」 时珺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蹙了蹙眉心,「我打算下个星期要重新回公司工作了。」 秦匪这时候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神色带着几分担心,「你这样去公司行吗?我怕你忙起来,到时候一日三餐不准时,身体受不住。」 时珺却道:「不会的,我会自己好好注意的。」 秦匪没马上回答。 因为在他的想法里,他巴不得时珺现在就进入停工状态,好好的修养身心,等孩子生完了,身体恢復好了,再去忙。 可他同时也心里清楚,时珺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她的工作量并不比自己少,要是突然间就停下来,肯定会造成很多的问题,所以想了有想之后,他只好对时珺道:「那你不能太长时间对着电脑,也不能一直开会,还有你现在不能去实验室那种地方。」 时珺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会乱跑的。」 面对她的保证,秦匪还是心里有些不太放心。 要知道这小姑娘骗人成性,每次自己都上她的当,如今绝对不能再上当了。 因此,为了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他决定:「以后不要自己开车了,我让老宅那边的人过来给你做专职司机,接送你上班。」 时珺一听,就想要拒绝,「没必要,我自己开车就行。」 但秦匪却格外坚持,「不行,你现在总是身体犯懒,反应也迟缓了很多,得找个人给你打开,这样我才放心。而且你在车上也能再眯一会儿,补补觉,免得总是集中注意力,头疼。」 时珺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每天都困的很,像是睡不饱似的,自己要是再开车,万一一个迷煳闯了红灯,那就不好了。 于是就没有再坚持了。 而这个时候时珺的头髮也已经吹干了,躺到床上去的时候,也没熬个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等秦匪把吹风机放好出来时,就看到某人已经钻进被窝里熟睡过去了。 这速度…… 真是够快的。 秦匪笑了笑,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就给她关了灯,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壁灯,随后就拿着电脑去了书房里。 他已经延误了一个星期了,眼下必须得抓紧时间把孙宗道这边解决完才行。 虽说眼下孙宗道的口供已经基本掌握了,但是因为涉及到库宁,他人在国外,不可能跨国去抓,而且库宁和江暮韫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动了一个,就会打草惊蛇。 所以,要么一个都不能动,要么就得一网打尽才行。 随后的几天时间,秦匪就开始前面搜查孙宗道的房子和他的办公室。 当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对外宣称老师得了重感冒,为了防止传染暂时在家里办公,需要把很多的材料搬去家里。 众人见是秦匪说这番话,自然不会再有过多的追问了。 秦匪趁着那半个月全方位开始搜查了起来,发现他除了泄露了关于自己的研发内容之外,还泄露了好几个重要的研发项目核心。 以至于最后这些项目全都宣告失败撤走,但在半年或一年后同个项目就会在国外启动或上市。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匪越看,神色就越严峻。 甚至到最后他在孙宗道的家里找到了一个小型的u盘,破译打开后发现,全部都是关于他研发项目内容,有些甚至自己都没有公开出来的,他竟然也有。 这说明,他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自己的动向。 当这一认知出现后,秦匪的手就忍不住攥紧了起来。 那些被迫半路流失的研发项目,都是所有团队的心血啊。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坚持的话,说不定这个项目也早在半途中就此夭折了。 秦匪这个时候无比庆幸自己身边有时珺和爷爷从头到尾的支持,才让他最后熬了过来。 有了这些东西之后,秦匪没有再浪费时间,他马上开始布局,想要将库宁和江暮韫两个人全都一网打尽。 如今孙宗道在手里,那一切就非常的好办了,他当即以孙宗道为诱饵,想把这两个人给骗到一处,一次性进行抓捕。 就凭藉着孙宗道手里这些东西和口供,他们两个人死定了。 因此,他先给库宁以孙宗道的口吻发了一条简讯出去,表示秦匪在实验中没有死,并且实验成功了,眼下自己手里有一份完善的数据备份。 库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别提多开心了。 他们两年内都没有解决的数据,孙宗道居然手里已经完全掌握了。 于是,他当下发消息让孙宗道把所有的内容和数据全部发过去。 手机这头的孙宗道还真的就把一部分的数据发了过去。 库宁看着那一部分的内容和数据兴奋不已,连忙发消息给孙宗道,让他把剩下的一次性也给发过去。 可惜,这个消息发出去后,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了任何的回应。 这让库宁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 那份疑惑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渐渐变得不安了起来。 因为以往孙宗道从来不敢这样长时间忽视他的命令。 眼下刚发了半截的资料,就突然消失了,这实在难以让人安心。 库宁想了很久,最终没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 但最终,还是没人接。 于是,他开始接连不断的打电话,并且发动自己的手下开始在京都内部活动,查找探听孙宗道的消息。 殊不知此时秦匪正拿着孙宗道的手机,冷眼旁观地看着那一通通的电话打进来,然后暗中观察身边哪些人正蠢蠢欲动,然后马上扣下。 也就几天的时间,看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他才发了条信息出去,表示自己因为发了这些数据,被暴露了,如今从那边死里逃生了出来,想要用剩下的资料数据换一大笔钱,从此离开这个地方。 库宁知道他手里有重要数据,于是也没有小气,直接表示可以给他一千万。 结果孙宗道却表示,没有十个亿,根本想都别想! 库宁在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嘴里叼着的烟都掉了。 十……十亿……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孙宗道这混蛋有这么大的胃口? 这在京都这些年待的人都变得这么狂了吗? 816坐地起价 库宁怎么可能会同意他这一要求。 开什么玩笑。 他要开了这个先例,真的用这十个亿买下了剩下的资料,以后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他还怎么管。 所以肯定不能答应。 但问题是,眼下他手里握着东西,自己要是一口气拒绝的话,肯定到时候逼急了,东西肯定就没了。 于是他想要打电话过去劝说孙宗道,表示自己可以派人保护他出境。 但问题是,孙宗道根本不接电话。 这让库宁多少有点奇怪。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借着孙宗道的名义在那边企图敲诈勒索。 因此他表示,一定要电话联繫,否则这钱免谈。 可秦匪会怕他吗? 开什么玩笑! 如今握有筹码的可是他『孙宗道』,而不是他库宁。 更何况还不在江暮韫的地界。 当下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表示,既免谈,那东西也就不给了。 那态度狠得简直让库宁意外不已。 他觉得这人大概是疯了,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但『孙宗道』表示自己眼下被秦匪追杀,都快没命了,眼下就得十个亿,否则他就私下去黑市上贩卖,价高者得。 这看上去是真的被逼急眼了。 库宁也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先同意下来,并且表示让人去接应他,帮他成功出境。 可『孙宗道』哪里会那么傻,他表示不需要,只要把钱给他就可以了。 这种企图要黑吃黑的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库宁混得就是这个,怎么可能真的就乖乖把钱交出来。 十个亿呢,又不是十块钱,哪里能随随便便交出去。 于是两个人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 但秦匪手里握着东西,他知道库宁有多么想要这个东西,所以根本就不憷。 所以在和他周旋了几天之后,就果断表示要去黑市上联繫其他人。 这下库宁真急了。 他不可能把一个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鸭子给弄飞了,为此他心里急得不行,一边不停地给他发消息让他别急,一边私下里赶紧派人企图把人抓到。 但可惜的是,他的人一去京都,就被秦匪给发现了。 为了减少损失,他不得不停止派人,最终只能妥协同意了十个亿的要求。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孙宗道』回了他一个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和几个合作人洽谈了,如果他想加入,价高者得,他的底线是十个亿。 听到这话的的库宁气得当场把手机都给砸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被孙宗道这个王八犊子给玩儿成这样! 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手下跑来和他说:「老闆……孙宗道真的在网上公开售卖,起价十个亿。」 库宁不敢相信,立刻问道:「有人买?」 「有,有三个买家,现在他们喊价到十四亿。」说着,那名手下就把电脑递了过去。 库宁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他们疯了?」 那名手下没敢回答,只是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给我叫价啊!先稳住这王八蛋,等到时候抓到他,看我不弄死这混蛋!」说到这里,库宁的眼里就腾升起了一股杀意。 ------题外话------ 今天有事,更的少,见谅~ 817威胁 库宁这次是铁了心要搞孙宗道,所以在竞价中价格开得格外离谱,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心想要把那些人给压制住。 以至于在黑市闹得非常大。 就连江暮韫都惊动了。 他一看到竞拍的东西之后,以及跟拍的人里面还有库宁的人,当下就致电了过去,想要询问情况。 库宁看他都知道了,又觉得自己一个在境外的人,的确无法把手伸进北边,揪不出孙宗道那个混蛋,所以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隐瞒了。 要知道孙宗道可是他们的人,是他们花费了那么大的心血才在北边站稳脚跟的。 等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因此,库宁把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越说越气,恨不能再砸一个手机。 倒是江暮韫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还算是理智,他必须要先确定这件事到底是圈套还是真实的。 于是他要了当时『孙宗道』给库宁发的一部分资料,在仔细查看了之后,发现的确是真的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份资料而暴露,倒也不算有漏洞。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纷纷潜藏在北边的人全都调动了起来。 毕竟比起库宁,江暮韫可就方便太多了。 他当下好好调查了一番,发现的确秦匪以孙宗道生病为由,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这种理由摆明了就是为了遮人耳目。 人肯定是出问题了。 当这个念头一出之后,江暮韫对这件事已经信了大半,当下两个人一拍即合地开始一边搜孙宗道,一边在黑市上稳住他。 以至于到最后好几个竞拍者看到之后,都纷纷退却了。 毕竟,价格都喊到五十亿了,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就算东西弄来了,还要有制作成本之类的东西,这个利润的时间线可是被拉得很长了,实在是不划算。 除了库宁和……江暮韫。 因为现在的库宁他除了想要东西,最重要的是还想把孙宗道那孙子给碎尸万段,所以才花费了如此高昂的费用和他周旋。 库宁和江暮韫两个人私下里商讨过,他们两个人分别一个在境内,一个在境外,孙宗道就算是想跑,也根本跑不掉。 到时候里外包抄,他只能束手就擒。 所以他们一拍即合的就敲定下了最后的成交金额,五十三亿。 老爷子看到那个价格,当时还提出了质疑,觉得这么大的成交额,万一对方直接打款,并不见面,那该怎么办。 但秦匪却笃定,库宁一定会找千百种理由和藉口,要和『孙宗道』见上一面。 毕竟,一个十亿都不愿意交付的人,怎么可能反而在黑市上愿意叫卖出五十三亿的价格。 他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喊,不过是希望找机会查到孙宗道的位置,从而将他抓起来。 果然,没过两天,他就表示要现场交易。 秦匪一看,就知道鱼上钩了。 于是立刻布局下去,表示同意现场交易,但是地点必须要在边境处。 他这么明显的行为,那两位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只不过,他们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所以很痛快的就答应在边境处交易。 在确定了时间和交易地点之后,江暮韫就派人赶紧在各个关卡蹲点,伺机中途就半路截住他。 但可惜的是,孙宗道的行踪非常隐秘,即使蹲守住了所有的关卡,可还是没有察到他任何的踪迹。 没办法,最后只能在边境处打算围剿。 双方各自在约定好的地点部署好了一切,等待猎物的到来。 而秦匪也同样联合了那边的警力,将整个小镇全部包围,就此打算将他们双方一网打尽。 临走那天,他特意把时珺送去了秦宅。 就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会出什么问题。 在秦宅那么多人,再加上有老爷子的照拂,相信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老爷子知道这件事自然没什么意见了,但是却非常担心这次秦匪的抓捕计划。 要知道,抓一个江暮韫就很危险了,更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境外头子的库宁。 这让整个抓捕行动的危险程度增加了不少。 以至于老爷子非常的担心,在安顿好了时珺之后,就把人叫进了书房里,各种的叮嘱和询问。 因为这一次,是秦匪一个人单独行动。 他挺害怕这小子胡来。 上次听说时珺在现场的时候,都没有完全镇住他。 这次时珺不跟着一起去,他真的挺担心的。 「你这次一个人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秦匪坐在那里,点头道:「放心,我知道。」 他这般好说话,老爷子反倒冷哼了一声,「你得了吧,就你那点心思,我才不相信呢。」 「那你还和我说什么。」秦匪有些好笑地回答。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斥道:「那我总不能喊你去死吧?」 秦匪摸了摸鼻子,也知道自己的信誉值已经跌得不能再跌了,笑得略有些心虚,「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我会小心的。」 老爷子深嘆了一声,「你真的要小心,如今项目你已经完成了,你终究是完成了一个心愿了,你必须得想想时珺和时珺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真的希望时珺走你母亲的老路吗?」 不得不说,这怀柔路线一走,秦匪的神色立刻就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明白。」 老爷子看他多少正经了些,这才道:「反正我想说的早在之前就说了千百遍了,只是这次我加上了你女儿这个筹码,希望你能斟酌一番,再做决定。」 「嗯。」 随后祖孙两个人又在书房里聊了半个小时,秦匪在把一切全都嘱咐妥当之后,这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打算离开。 此时的时珺不放心他,想去送他,可秦匪不放心她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到时候反倒出什么事,所以没有同意。 时珺也知道眼下自己什么情况,也就没有强行跟车,只是把人送去了大门口。 就在秦匪要走之前,她才说了两句叮嘱的话。 不过她不会像老爷子似的说什么为孩子考虑这种话,她就简简单单地两句,「你在外面自己注意安全。如果你还想上次那样我行我素,出了什么事,那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下的。」 第二句比老爷子什么女儿做筹码之类的话可有力多了。 当即,秦匪的笑意就微僵在了嘴角。 片刻后,他才无奈地道:「有必要说得那么重吗?你说一句『我和孩子等你回来』不行吗?」 可时珺却说:「本就是为你怀的,你不在,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不是威胁。 而是事实。 因为知道他喜欢孩子,珍惜这个孩子的到来,所以自己才愿意将这个孩子留下,愿意为了他试一试为人母的身份。 如果他不再了,那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站在她面前的秦匪明白她的意思,因此笑意彻底敛起,转而严肃地站在那里,向她保证道:「我向你承诺,一定平安回来。」 时珺面色淡淡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向她承诺吧,毕竟她的命和你的命相连在一起。」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铁了心了,秦匪既无奈又温暖地一笑,道:「好吧,那就向我的女儿承诺……」说着就微微俯下身,满目温柔地朝着她的小腹看去,小声地低语着:「爸爸一定安全回家,到时候把你妈妈顺顺利利的娶回家,再迎接你的出生。」 随后亲了亲时珺的面颊,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这才上了车。 车子随即启程离开了秦宅。 818出现小插曲 秦匪坐了将近五个多小时的飞机到达的边境线。 他在飞机落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所以当他坐车到达约定好的地点时,那些人全都已经部署在了该部署的位置上。 「现在情况如何?」他问道。 手下的人立刻起身,回答:「江暮韫已经到了,库宁暂时还没有到。」 秦匪顺势看了一眼监控里的江暮韫房间里的场景,问:「江暮韫这次一共带了多少人?」 「带了六个人,四个保镖,两个应该是专业人员,过来验货的。」 秦匪听到这话后,立刻道:「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人,再去查。」 以他对江暮韫的认识和了解,这次是拿完整的数据,谁到手,谁就是拥有者,他不可能会乖乖交给库宁。 而库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两个人本就是利益勾结,一旦利益不对等,同盟就会破裂。 所以,江暮韫肯定留着后手。 手下人对此立刻应下:「是。」 然后就赶紧马上去派人再去查明情况。 果然,当天晚上的时候,消息就送到了,江暮韫这次出来一共带了十二个人,另外六个人都是退役下来的特殊保镖,被分散了批次进入了边境线。 他们眼下就在酒店的另外几个房间,以游客的身份进入其中。 面对这一疏忽,那几名手下心里既愧疚自己的疏忽大意,又后怕如果秦匪没有发现,遗漏了这六个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坐在那里的秦匪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他只是仔细地看着那几个人的资料,半晌过后,才道:「像他们这种人,身上应该带着危险品,你们再好好查一查。」 「是。」 这次围剿行动,因为秦匪和这两个人交手已久,所以大方向由他来做主导。 边境线这边的人也全都做以配合。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但是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根本没有任何人有丝毫睏倦疲惫的样子。 在快要四点的时候,手下的人终于传来了一句:「库宁入境了。」 顿时,所有人的神色一振,所有人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秦匪更是立刻对那些人道:「全面盯着,直到他进入酒店,中途千万不要松懈。」 「明白。」 在众人的密切关注下,就看到库宁的人一路开车朝着目标地点进发。 一个小时之后,库宁和江暮韫成功会面。 两个人看上去非常的小心,并没有在酒店内说话,而是去了这边的一个小茶楼。 没办法,秦匪只能让人赶紧装扮成了服务员进去企图窃听。 原本应该一切事都没有,那人只需要进去倒两杯水,放个窃听器之类的就好了,可谁知道就在他就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另外一名服务员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并且很是意外地询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名假扮的人员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面色顿了顿,眼看着在座的两位开始留意起来,便连忙故作平静地道:「我是这个店的服务员啊。」 可对方却皱着眉,问:「那我怎么没看见过你?」 这下,坐在那里的江暮韫和库宁锐利而又警惕的神色立刻扫了过来。 「你不认识他吗?」只听到江暮韫第一时间发问道。 那名真的服务员摇了摇头,「不认识啊,我都没见过。」 瞬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与此同时,门口的几名保镖也立刻上前把人一把压制在了地上,手里的玻璃杯和盘子当即摔碎了一地。 那人不敢反抗,怕被看破,趴在地上,喊道:「我真的是这个家店的服务人员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暮韫神色危险地看着他,询问:「那为什么你的同事不认识你?」 那名被抓的男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地道:「我怎么知道,那我还不认识他呢——哎哟,疼疼疼……你们轻点啊!」 说着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库宁嫌他吵,当即就吩咐道:「拖出去,处理了!」 说着就和江暮韫起身打算马上离开。 不料这个时候,一男人匆匆忙忙地从楼下跑了上来,看到眼前着一幕后,不禁吓到了,忙不迭地询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库宁看到又一陌生人出现,非常警觉的将手摸向了腰间,厉声质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连忙回答:「我是这家店的大堂经理,刚在楼下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就想上来看看。」 说着就看向了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 被压制的男人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心里头就「咯噔」了一下。 他觉得糟糕,要露馅了。 一时间他心里有些慌乱,企图转过头去,想要浑水摸鱼。 但这一举动却很快就被江暮韫发现了,他果断询问道:「那你认识这人吗?」 那大堂经理仔细地定睛一看,随即皱起了眉。 他这表情让在场的人心里都紧张了起来。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知道这下要完了。 他的大脑立刻高速运转了起来,想要找到一个完美地藉口,能够将这一问题渡过去。 气氛在此刻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 很快,就听到那位大堂经理呵了一声,「小于,你是不是把茶水烫到人家客人身上去了?」 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顿时在场的人神色有了几番细微的变化。 库宁眯了眯眼,问道:「你认识?」 那名大堂经理很是肯定地道:「当然,这是我刚招进来的新服务员。」 被压制在地上的人愣了下,继而就喊了起来:「我没有,我就来送个茶水,什么事都没有做。」 「你没做被人抓住?你小子赶紧说实话!」大堂经理上前就朝着他的脑袋上唿了一巴掌。 那样子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作假。 江暮韫和库宁的目光不由得朝着另外一个当事人看去。 那人因为被刚才那些场景给吓到了,所以他怕自己也会经歷这一切,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赶忙问道:「你什么时候新请的服务员我怎么不知道?」 那名大堂经理听到这话,不禁怒瞪了他一眼,「我招人进来还要和你说明情况,经你同意不成?」 对方略有些无辜,「可你没有和我说,我还以为他是来骗小费的。」 「小费,小费,你就知道小费,你脑子里除了钱还能有什么!」大堂经理训斥完了之后,就连忙对江暮韫和库宁连连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新招的人,可能不懂规矩,如果冲撞了两位客人,我真的无比抱歉,这杯茶我来请。」 虚惊一场的人们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库宁也随之重新落座了下来。 看上去像是不再打算计较这件事了。 大堂经理趁此机会连忙一把将人从地上轻拽了起来,就往外面拖,一边拖还一边低声斥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第一天来就闹成这样,这笔钱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除……」 直到关门,还能听到经理骂骂咧咧的声音。 库宁和江暮韫这才重新步入正题,开始聊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经理把那名真的员工打发走了之后,这才对身边的人压着声音说:「有人在库房等你,快点。」 那名手下一听,就马上明白了。 当即道了一声谢后,连忙去了后面的库房。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江暮韫和库宁两个人聊完了。 只不过江暮韫说要去个洗手间,于是库宁就率先上了车等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半路去兜了一圈,发现那个可疑的服务员并没有出现。 于是,他又去找了那名刚才打小报告的那名服务员。 结果刚遇上就听到他站在不远处对着另外一个人吐槽道:「也不知道咱们经理怎么想的,茶楼都这个鬼样子了,居然还招人,真是在赔本赚吆喝。」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吧,问题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 站在那里的江暮韫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多少存了点疑。 等再出去的时候,库宁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看他这么久才回来,不禁道:「你搞什么,掉茅坑里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茶水不错,问问他们那是什么茶。」江暮韫随口胡诌了一句道。 结果惹得库宁顿时急了,「你有没有搞错?我们这次是来找孙宗道的,不是来旅游的!」 江暮韫坐上了车,随意地道:「不过就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他越是这样说得风轻云淡,越是让库宁觉得他不上心,「什么随口问一句,拜託你上点心好不好,我可是冒了很大的危险来的,万一他骗咱们怎么办!」 可江暮韫却笑着表示:「他现在正被秦匪满世界的抓,急需要钱离开,不会骗你的。」 库宁冷哼了一声,「那这傢伙不出现呢?」 「境内境外都是我们的人,他根本跑不掉。退一万步,他到时候真拿了钱跑了,钱在帐户里,在哪里取的,我分分钟能知道。」 「也是。」 库宁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随后两个人就回到了酒店里。 整个白天,他们分别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有出过房间。 一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只等着到时候晚上去火车站交易就好。 但等到了傍晚十分,江暮韫的手下就频繁地进出,手里还拿着一大堆的外卖。 看上去江暮韫真的是来这里旅游的样子。 「这位小江总也太能吃了吧?这么多,他不怕把自己撑死吗?」那些人坐在监控器前看着那些手下大包小包地拎着外卖袋子进去,不免感嘆了起来。 身边的人两个人也随后附和了起来。 「是啊,感觉就像是个大胃王一样。」 「幸好投胎投得好,不然就这么吃法,普通人家根本养不起。」 …… 他们的闲聊很快就惊动路过的秦匪,看着监控里进进出出的人,他不由得皱眉,问:「怎么这么多人?」 「这几个都是送外卖的,我们还在说这位小江总太能吃了,这简直就像个无底洞似的。」 秦匪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道:「这很正常,他的房间里还有六个人呢,不多买一些,怎么行。」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这个时候也想了起来。 眼看着这事情就这么翻篇了,不想这个时候突然秦匪道:「去查监控,看看进出的那些人都分别长什么样子。」 那两位听到这话,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知道秦匪是怕人浑水摸鱼趁机离开。 于是他们神色一变,连忙开始重新调监控看了起来。 819行动开始 结果还好,仔细分辨了之后,几个外卖人员都没有什么问题。 这让所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秦匪始终觉得这不对劲。 以江暮韫谨慎的性子,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之下,应该没什么心思这样吃喝才对。 所以他索性亲自上阵盯着监控。 然而,无论怎么看,整个房间里都非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常。 江暮韫始终坐在那里一口口地吃着东西,看上去的确像是出来旅游散心似的,直到夜色初上。 终于,到达了约定的时间。 江暮韫这才和库宁一起出动。 秦匪也立刻带着人行动。 为了防止孙宗道中途叛变,所以特意让人假扮了孙宗道去了目标地点见面。 三方人马各自动作,奔赴火车站。 尽管已经是晚上,但火车站里依旧人流巨大。 这里是边境出入地,每天都无数的人来往于此,所以眼下哪怕已经是晚上八九点,大厅里面始终人潮汹涌。 秦匪这边也布置了人手。 几乎在江暮韫和库宁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马上锁定。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去别的地方闲逛,直接去了火车站旁边的咖啡厅。 那个咖啡厅为了能够烘托气氛,把整个大厅都弄得昏暗不已。 他们一行人找了个最偏的包厢,保镖们则守在咖啡店的前后大门,将所有出入口全部锁死。 秦匪看到他们如此戒备,于是立刻吩咐让『孙宗道』就位,进入做交易。 『孙宗道』一切准备就绪,就按照约定地点敲响了包厢的门。 库宁的人马上开门。 只见看到他两手空空的出现,坐在里面的库宁和江暮韫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 而『孙宗道』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故意装作惊慌的样子,转身就想跑。 可惜,被库宁的手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人强行押了过去。 库宁坐在桌前,动也不动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一看到我就跑,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没……没有……」『孙宗道』神色慌张,看上去不安到了极点。 像是没想到最后来交易的人竟然会是库宁本人! 库宁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是懂的,只是依旧大咧地坐在那里,冷笑地反问:「没有?五十三个亿啊,孙教授可真是好大的胃口。」 这一席话出来,『孙宗道』勐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是……是你……?」 库宁对他的反应特别的满意,嘴角裂着笑,「你以为呢?」 『孙宗道』像是彻底反应了过来一样,「原来你是故意抬高价格……你……」 「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库宁看过了他那震惊的表情过后,就很快言归正传地说:「好了,废话别多说,东西呢?」 『孙宗道』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什么东西?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本来就给了你最低价,是你自己不肯付,我……我才卖的……」 库宁听到这话,怒极反笑地笑了一声,「也是,比起五十三亿,这区区十亿,的确不算高。这么看来,我还得感谢一下你才对。」 说着就看向了自己的手下。 那名手下一看到那神情,就立刻上前一拳狠狠砸在了『孙宗道』的肚子上。 『孙宗道』当场被打得弯下了腰。 库宁再次逼问:「我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可『孙宗道』却一反常态地咬死道:「你给我钱,我就告诉你。」 库宁还真是被他的那副死要钱的样子给意外到了,他忍不住呵笑了一声,「你个老东西看不出来啊,还挺财迷啊。当年我让你去京都当奸细,你死都不肯,我拿你老婆儿子的命做威胁你才肯答应,如今你老婆儿子的命不要了?」 『孙宗道』咬着牙,也像是发了狠一样,「我自己的命都快没了,我哪儿还管得了他们。」 库宁扬了扬眉,忍不住鼓掌了两下,感嘆:「厉害啊,到底是在京都待了几年的人,这心的确是不一样了。」 『孙宗道』却死死拧紧了眉头,「我要的并不多,只要十个亿。我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和心血,值这个价!」 库宁一时没忍住,当下一脚翻了脚边的凳子,上前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还敢和我提条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孙宗道』这个时候也毫不犹豫地吼道:「那你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了!」 库宁顿时大怒就要举起拳头,「你!」 但被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江暮韫给制止住了,就看到他一把握住了库宁的拳头,对『孙宗道』说:「五个亿,如何?」 可『孙宗道』就是一根筋到底,「十个亿,一分都不能少。」 库宁这下是真的火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大不了就把你剥皮抽筋了,我就不信你不说真话。」 『孙宗道』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整个人浑身一个哆嗦,「你……你不敢……」 库宁看着他那副害怕的怂样,嗤了一声,「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的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儿,我如果现在死了,你这些年的计划全都泡汤了。」『孙宗道』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说。 结果惹得库宁不禁笑出了声,「哈!你不会以为我只安插了你一个在京都吧?我告诉你,除了你,我还安插了好几个,没有你孙宗道,也会有王宗道,陈宗道来为我卖命,窃取那些资料和数据。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代表我没有其他办法。」 这话像是一根针迅速地戳破了『孙宗道』心中那一口气。 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没?」库宁在看到了他眼底里的神情后,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起来。 『孙宗道』顿时没了声,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 而这次库宁也不催。 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明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却漫长地像是过了半个世纪一样。 不过还好,最终『孙宗道』像是妥协了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得颓丧了下来,「五个亿,但是你得放了我。」 库宁没想到这傢伙是真的死要钱,正不耐烦地要动手,「你现在有什么资格……」 但被江暮韫却冷不丁地打断,说:「好,放你走。」 库宁顿时不悦地看向了他。 可惜,江暮韫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并不打算改口。 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孙宗道』怎么会感受不到,他不由得再次重复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江暮韫平静地看了一眼库宁,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库宁这个时候才像是妥协了一样,「行啊,你要是把东西交给我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孙宗道』立刻道:「你说话算数。」 「行行行,算数算数,赶紧的。」库宁皱着眉挥了挥手,催促了一番。 『孙宗道』这个时候才开了口,「东西在火车站对面超市三楼的寄存柜里,a1910号。」 一听到这个消息,库宁迫不及待地就要让手下赶紧去找。 但此时却听到『孙宗道』说:「那个柜子得人脸识别。」 原本要下楼的手下不禁脚下的步子一顿。 「我得亲自去。」随后又听到『孙宗道』说了这么一句。 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他给自己留后路,想要趁此机会偷熘。 但问题是,他们又不能不让他去。 沉默了片刻,最终他们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临走出门前,库宁放了一句狠话,道:「你别给我耍花招,小心到时候人财两空。」 『孙宗道』像是被吓到了,整个人缩了缩,然后低垂着头就跟着那两名手下出了门,朝对面的超市而去。 820逃脱 原本一切都应该极为顺利的。 可前脚『孙宗道』刚下楼,后脚江暮韫却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洗手间。 正要起身,身旁的库宁见了,不由得皱眉,「你这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会身体不舒服?」 江暮韫笑了笑,「可能是下午吃外卖吃多了。」 这话一说,库宁立刻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手下的人来报,江暮韫让自己的手下买了很多的外卖。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好端端地买那么多东西吃。 本想着还以为是给手下吃的,如今看他因为吃外卖吃太多上厕所,很明显那些东西都是买给他自己吃的,这让他实在觉得不解,「你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东西了,像个女孩子似的,娘们唧唧。」 这话里有着明显的嫌弃。 江暮韫又是温和地一笑,就往门外走去。 看上去就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 而此时,监控那头原本打算等『孙宗道』出来之后,再进行围剿的,可眼下人还没有彻底出来,江暮韫就率先去了洗手间,这下,他们反倒不好行动了,只能暂时先等一等。 至少得等自己的人出来,他们才能动。 只是因为这几秒的停顿,秦匪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那扇洗手间的门板一直都在细微的晃动。 之前江暮韫没进去之前,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但他进去后却出现了。 那只能说明…… 厕所的窗户开着。 空气对流,导致门板随风晃动。 一想到这点,秦匪的神色骤然一变,「不好,他要跑!」 随着秦匪这一句话的出口,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勐地一变,当下那些蛰伏在暗处的人全部出动,朝着目标点的咖啡店直冲了过去。 虽说只是那简短的几秒时间罢了,但是在这种时刻之下,错过半秒都是错过最佳时间。 果然,当那些人一脚踹开洗手间的大门,冲进去之后,果然窗户打开,厕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手下的人连忙用耳机将这一情报告诉了秦匪。 秦匪毫不犹豫地道:「兵分两路,一部分上楼抓库宁,一部分封锁所有路口,去追江暮韫。」 「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突然二楼传来了破窗户的声响。 手下的人一听,就知道肯定抓捕的时候出问题了,「糟糕,库宁要跑!快追!」 原来库宁早在听到下面的骚动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再加上江暮韫这反常的举动,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小子根本不是吃坏肚子,而是察觉到什么想要逃跑。 他在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果断破窗逃出。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要是不抓紧时间跑,到时候被扣在这里,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为此,他在夜色下一路朝着人最多的地方逃窜而去。 企图用人潮来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 但秦匪早就将这里全部布置好,怎么可能会让库宁这个笼中之物给逃出去。 然而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库宁根本就不是什么有底线的人。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包围住了,他随手就从身边抓了一个女人掏出枪枝就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啊——!!!」 那被挟持的女人被吓得立刻大声尖叫了起来。 库宁赶紧对着那些人大喊了一声,「别过来!」 随着他这一声吼叫,那些追过来的人不禁一个急剎车,停在了不远处。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群众们看到有人居然在火车站这个地方挟持人,手里还拿着枪枝,当下吓得尖叫连连地四处奔散。 整个火车站很快就动乱了起来。 这下,立刻就引起了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上前疏散群众,并且和库宁喊话,企图想要让他放下枪枝。 秦匪在得知消息之后,知道这下抓捕江暮韫估计是悬了。 索性就先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库宁的身上。 他顿时上前,打算和库宁为之周旋一番。 那些工作人员将人全都疏散开,结果看到秦匪走了过来,下意识地也想要把人挡在门外。 但被秦匪身边的人给制止了,并且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人随即看向秦匪的眼神就产生了变化,继而将人放了进去。 混乱的火车站大厅,工作人员不断地安抚着。 秦匪的手下则全部停在不远处,不敢随意乱动。 就在这个时候秦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些人看到秦匪出现后,这才定了定神,连忙上前喊了一声:「秦总。」 秦匪的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库宁身上,径直地嗯了一声,道:「配合工作人员,疏散所有群众,不要引起恐慌。」 「是。」 那名手下收到命令后,马上带着几个人赶紧去了大门口,帮着一起将火车站内的人全都送了出去。 很快,大厅里除了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整个空间空荡荡的很。 但在这个空间之外,外面所有人全都戒备了起来。 所有人全都严阵以待。 随时都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秦匪,果然是你。」大厅内,库宁站在一处死角,枪紧紧抵在女人的太阳穴上,眯着眼冷笑地看着眼前的人。 秦匪也没有废话,只说了一句:「你逃不掉了。」 库宁这会儿也算是看清楚形势了,嘲讽地说:「你可真是够费心思的,居然兜了这么一大圈地来抓我。」 秦匪面色不改地看着他,道:「比不上你费心思。」 埋了一颗十几年的雷在他的身边,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库宁被他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顿时笑得得意了起来,「也是,怎么看这一招都是我赢。」 「可惜到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这时,秦匪毫不停顿地反击。 库宁地笑立刻停滞在了嘴角,但很快他脸色就变了,冷哼了一声道:「还没有到最后的决胜局,到底是不是棋差一招,可还不一定呢。」 说着就用力地勒了下胸前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女人唿吸窒了下,忍不住低唿了一声,瑟瑟发抖着,看上去整个人害怕到了极点。 秦匪的目光不由得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停顿了几秒,整个人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就连语气都缓了几秒,「你想怎么样?」 库宁怎么可能会错过那么明显的改变,于是满意地笑了起来,「很简单,给我一辆车,把我的人都放了,等出了边境线,我就放人。」 秦匪皱了皱眉,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库宁当下又对胸前的人用力了几分,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女人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即将要死亡的恐惧感让她终究没忍住,「唰」地一下,两行热泪就淌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无言的求救。 那是一个无辜的群众。 秦匪心里很清楚。 可如果就因为这么一个女人,放走了库宁,那么要再想把人骗进来,就非常难了。 而且这等同于放走了一颗炸弹,他要怎么放心回去和时珺结婚。 她眼下怀孕中,到时候库宁把目标瞄到她的身上,那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能让时珺有任何的危险。 是放还是不放…… 秦匪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而库宁这个时候却笑着提醒,「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为了抓我,牺牲了这一个无辜的群众,你猜那些人会怎么说?到时候你们秦家的声誉又会怎么样?」 随后就拉开了保险栓。 那一举动让秦匪的神色微变。 「秦匪,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杀个人和杀个鸡没分别,但你可要斟酌清楚才行。」库宁笑得肆意而又无所谓。 秦匪听到这话之后,终究还是压下了那些念头,脱口就对身后的人说:「去准备车子。」 秦家的教育告诉他,不可罔顾性命。 他的底线也同样提醒他,做人的唯一底线就是,敬畏、珍惜生命。 没有什么利益权衡比得上一条命更加重要。 所以,他不能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情去忽视这样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对此,站在那里的库宁哈哈一笑,「这才是聪明人该选择的。」 没过多久,手下的人就来表示,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库宁的手下也全都放了,正在车上等着。 库宁听完之后,很是满意,当即命令道:「让他们把车开进来。」 他显然非常的谨慎和小心。 不想随便离开这一片死角,避免到时候被人狙杀。 秦匪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车子很快就从应急通道那边行驶了进来。 库宁看了一眼周围,非常警惕地用人质作为挡箭牌,一点点地挪进了车内,随后带着人质一起关上门。 临走前,他哼笑着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秦匪,道:「看来,还是我赢了。」 说完,车子重新启动。 他直接让手下撞破了大厅的玻璃门,然后沖了出去。 「砰——」 玻璃瞬间四溅开来。 惹得大厅外的群众们尖叫连连。 又是一片新的骚乱。 秦匪看到这里,就知道库宁是想利用群众来转移视线,让那些人不敢随意开枪。 「不行,场面太乱,狙不了。」 很快,消息就传了过来。 如果在这里狙不中,那后续就更难了。 但秦匪却不能就此放弃,他道:「跟上。」 随即一辆辆的车子迅速追向了库宁。 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往边境线的方向而去。 高速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 夜色下,看上去来势兇勐。 三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边境线。 手下的人一看,低声对秦匪提醒:「他们一旦过了边境关口的闸口,就彻底离境了。」 秦匪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果断地道:「让闸道那边暂不开放。」 「是。」 收到消息后,闸道那边果然没有马上开启。 最前面那辆车地库宁看到最后一道关口竟然没有直接亮绿灯,不由得重新用枪抵在了人质的头上。 「老闆,我们要不要直接把栏杆撞开?」他的手下不禁问了一声。 库宁朝着车后面看了一眼,「不用,只要人质在我们手里,我们就不怕。」 他倒要看看,秦匪敢不敢罔顾这一条人命。 很快,所有的车子全都停了下来。 在深沉的夜色下,闸道口的车灯汇聚成了一道明亮的强光。 紧接着警察下车立刻喊话。 很显然,是要他们把人质放了。 毕竟这里已经是边境最后一道口了,一旦他们出去了,那人质的性命他们可就没办法把握了。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这里喊话。 库宁也知道这一点。 只是要是放了这个人质,他也怕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双方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 但因为库宁手里拿捏着一条人命,他们不得不就此退让,同意他们将车子行驶进境外再放人。 可他们也说了,一旦他在境外没有放人,那么他们只能进入。 毕竟境内外之间是有一条缓冲地带的。 他们非要冲进去抓人,说实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会有那么点不太好而已。 因为如果是秦匪的身份,再加上他手里的证据,这个『不好』也是可以轻易化解的。 所以库宁必须得放人。 他心里知道,缓冲带是最后的底线。 一旦毁约,接下来就是考验秦匪人性的时刻。 他完全可以摒弃这条人命,狙杀自己。 毕竟这里没有群众,没有人知道这条人命是怎么没的。 他完全可以对外编造自己有利的藉口。 因此,库宁不敢赌。 他怕秦匪骨子里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这时,栏杆开启,车子缓缓朝着前方的黑暗处行驶而去。 看着两边的灌木丛不断地往后退去,库宁心里变得越来越不安,这份担心生生让他手心里捏出了一手的冷汗。 而与此同时闸道口内的人也全都紧紧盯着那辆车。 特别是秦匪,他虽然刚才那样喊话,但实际上他是不会让这些人冲过去的,人质在对方手里,这样正当光明地闯过去,那就意味着放弃人质的性命。 所以如果库宁真的毁约,那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办法。 821被人偷袭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那辆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地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眼看着人就要顺利从缓冲地带逃脱,手下的人忍不住喊了一声:「秦总。」 然,话音刚落,就听到突然一声女人的低唿声突兀地在这夜幕之下响起。 那手下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车速不减,但一个女人却从车内被推了出来,因为惯性直接滚了好几圈。 这种速度,这个女人不死也得全身骨折。 真是够狠,够无人性。 所有人都被这库宁如此举动给震到了。 唯独秦匪在看到那一瞬间之时,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就听到他说了两个字:「行动!」 空旷安静的高速路上,很快就响起了一声巨大响亮的开枪声。 「砰——」 那一声震得人心头髮颤。 随后就看到库宁的那辆车突然「吱」地一下,车头一歪,就朝着旁边的护栏上撞去。 司机当场头部中枪死亡,倒在了方向盘上。 车子没了人掌控,就此失控。 在听到那一下声响后,车头直接撞得引擎盖都翘了起来。 原来秦匪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追击库宁的时候,察觉到了他的路线后,就让人提前在闸道口安排好了人手在这里伏击。 其实,如果库宁一直以那个女人为人质,秦匪反倒不能做点什么。 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但偏偏秦匪不按套路出牌,故意施加心理压力。 让库宁以为他会一直君子下去,就像在火车站时一样,所以赌了这一把,以免把他惹毛最后成了真小人。 殊不知,秦匪的君子是要看对象和时间的。 眼下,库宁认为他是君子,可惜他偏偏当小人。 以至于,他输了。 车子撞在了护栏上,那冲击力可不小,而且又在缓冲地带,他们完全可以不用进行火力围剿,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人给带走。 只是可怜了那个女人,在如此迅勐的速度之下从车内推了下来,需要马上进行救治。 几个警察先把女人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车上,朝着最近的医院而去。 剩下的人则把库宁和其他几名手下给带上了车。 在上车前,库宁满头鲜血地站在了那里,恶狠狠地瞪着秦匪,显然不甘心自己被如此的欺骗。 「我还以为你真是君子,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秦匪始终站在那里,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所以比起真小人,伪君子更可怕,要小心。」 库宁冷哼了一声,「别得意,路还长,我们走着瞧。」 以他的势力和能力,要想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边境这边到底他经常接触,就是需要点时间和代价罢了。 所以他一点都不怕。 可谁能想到,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抓到你,路就不长了。」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 库宁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一拧,目光死死地盯着秦匪。 果然,就听到下一秒秦匪道:「你以为,你的人还会等你回去吗?」 顿时,库宁脸色骤变,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秦匪要趁着自己被抓想要搅局势,但却又不想相信,断然否定道:「不可能!」 「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秦匪笑着反问了这么一句后,就转身上了车,离开了。 眼下的事已经不需要他来参与了。 人证、物证他都有,库宁这次绝无翻身的可能。 只要人进去,他保证,肯定不能活着走出来。 秦匪一路折返回了境内的火车站的,那批去追江暮韫的人也这个时候回来了,没有任何意外,江暮韫跑了。 不过证据在,江暮韫始终跑不脱。 他只要沾了孙宗道这个人,那他就是和库宁一个下场。 于是,他让人赶紧去布置,尽量就在边境处就把人给抓起来。 而他则留在边境线配合着这边的人将这一恶劣事件努力平息。 因为实在闹得太大了,才把人抓起来,网络上已经各种铺天盖地的短视频,必须要赶紧压制下去。 以免造成恐慌,到时候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在这样忙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消息终于平息了下来。 只不过,江暮韫却迟迟不见踪影。 秦匪在收到那些人的消息后,静坐在那里没有吭声,脸上是一片冷肃之色。 屋内一片安静。 在场的其中一名手下看秦匪的脸色不好,心中很是愧疚,主动开口道:「是我不好,当时要是早点撤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 旁边的人不禁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只是个意外罢了。」 「可要不是我的话,江暮韫不会察觉。」 「谁都不想出现那个意外,你别太自责了。」 …… 这时,秦匪总算是开口了,他说:「派一批人去南边守着。」 手下的人听了当即应了下来,「是。」 当天秦匪的一批手下就赴南边而去。 而秦匪还需要暂时留下边境,库宁他必须要亲自押解回京都,否则他不安心。 不过这几天他已经空出时间给老爷子打了一通平安电话,告知自己一切安好。 这让京都那边安心了不少。 老爷子让他抓紧时间回来,别在外面耽误太久。 说到底,人不在眼前,始终还是担心。 秦匪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就此应了下来,「放心,最迟一个星期,就能回来了。」 如今库宁突然被抓,境外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库宁和kin之间交好,之前就利用kin来遏制自己的研发,如今他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打破这一局面。 所以他得把这里全面解决完,才能回去。 老爷子看他既然心里有打算,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时珺在秦宅过得不错,胃口也非常好,像个小猪似的,一点原本孕妇该有的反应,她全都没有。 秦匪听到之后连日来眉眼间的沉重也渐渐舒展开来。 「她没事就好。」 老爷子哼笑道:「放心吧,一点事都没有,我把她养得可好了。就是唯一一点不太好,每天都很忙,有时候晚上九十点才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就多了几分的忧愁。 「你说她这样累,好吗?我好几次都想劝,可又不敢。」 秦匪听着老爷子那怂怂的言辞,心想原来自家爷爷也有怕的,而且还和自己怕的是同一样的,不由得失笑了一声,回答:「等我回来之后,帮她分担一些。」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哼哼了两声,「本来就应该你分担。要不是你,她也不会干这个。」 秦匪嗯了一声,「我明白。」 两个人又简单地说了两句后,因为秦匪这边又要开始忙,所以只能结束通话。 以至于随后的几天都没有时间和时珺联繫。 等到能联繫,已经是确定押解库宁回京都的时候。 他迟迟收不到南边的消息,心里实在有些担心。 江暮韫一天不出现,他一天不安心。 所以就提前想要把人押解回去。 「不是说好后天的吗?」 秦匪站在窗口,手握的手机,对着电话那端的人低声地道:「想你了,就让他们提前两天。」 时珺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做事,听到这话,不禁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对他说道:「没必要,我又不会消失,你就安心做事就好。」 秦匪听到这话,心里满是妥帖,「嗯,我会把一切全都解决完的,到时候……我们领证去。」 时珺听到领证两个字,一直紧绷的眉眼也微微舒展开。 是啊,秦匪说过,回来之后他们就去领证结婚。 结婚…… 这个字眼陌生,却又让人格外期待。 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脚尖轻移了下椅子,面朝落地窗。 深秋的暖阳直面落在了身上,让人整个人身上都懒洋洋的很。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爷爷说,要挑个好日子。」 秦匪一听到这话,恨不能现在就马上飞回来,「等把该结束的都结束了,就是咱们最好的日子。」 电话那头的时珺还没来得及开口,敲门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她抬头,就看到门口的助理指了指自己的手錶。 时珺很快想起来,自己下一个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于是她没有再废话,和秦匪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就去忙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六点。 窗外暮色降临。 时珺今天因为秦匪的归来,所以难得准时下班,打算和他一起吃个晚餐。 顺便聊一聊接下来的一些事。 因为她收到消息,kin这两天内部发生了点问题,似乎一个许久的合作突然中断了,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的钱。 kin和时珺不和已久,他们的动盪,就是她的时机,所以她不想错过。 这一路上她都盘算着怎么吃kin这块大蛋糕,等到电梯响起一声「叮」,她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地下车库了。 今天她是提前下班,没告诉秦家老宅的司机,索性就自己开车回去了。 空荡的底下车库只有她的脚步声一阵阵地迴响。 她走到自己的车前,刚一拉开车门,结果突然间眼角的余光窜出了一道黑影。 时珺身形一退就此避让开。 可对方出手非常速度,看偷袭无法成功,又怕惹来安保人员,所以当即一脚就飞踢了过去。 时珺心头一惊。 随后就下意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可就是这么一下的格挡,导致最后被人钻了空子,给控制住,并且用迷药直接捂住了她的口鼻,致使她昏迷,从而送上了车。 紧接着,车子就飞快地从地下车库行驶了出去。 822丝毫没有危机感 不知过了多久,时珺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体弱了很多,被下了点迷药,清醒过来之后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以往的警觉和戒备全然没有。 只觉得眼前一阵犯晕。 她目光有些迷茫地躺在那里,直到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听到那「踏踏踏」地脚步声,她才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昏暗的环境下,那张脸显得模煳不清,她完全辨认不出。 但是当他一出声,时珺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是他们下药的剂量太狠了吗?」 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时珺这个时候才一字一句地开口:「江暮韫。」 长时间没有喝水,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头顶很快传来了一声低低地笑,江暮韫为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说:「好久不见,时珺。」 「好久不见。」时珺回了一句,却没有伸手去接那杯水。 眼下她身怀有孕,对这些吃食就更加谨慎小心了。 对此,江暮韫也不介意,他只当时珺是在防备自己,所以从善如流地将杯子放在了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笑着问:「自从你待在京都,我们之间应该有小半年没见过了吧?」 时珺不知道他到底把自己弄来是为了什么,但知道暂时为止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也就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好像是。」 可江暮韫似乎很想和她聊,竟然就这么开始聊起了家常,问:「在京都还习惯吗?」 时珺不太懂他这个套路,但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继续回答:「还好。」 「听说你现在帮秦匪弄那些晶片的东西。」 「嗯。」 「还顺利吗?」 「不是特别顺利。」 「研发东西本身就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 时珺听着那些话,真的是越听越不对劲。 这什么情况? 把她抓过来,就为了和她聊这些的吗? 正当时珺想着要不要开口问一句的时候,却听到他突然话题一转,道:「本来你可以和我一起研发的,我们同在南边,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整个南边就全部是我们的天下。」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就渐渐变沉了下来,「可惜,你几次三番和我做对。」 时珺在看到他这个反应后,这才觉得正常,她慢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我只是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而已。」 那淡漠地语气让江暮韫不由得声音提高了起来,「可你本来是我的未婚妻,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时珺靠坐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放松,一点也不害怕江暮韫,说:「那是我父亲和你父亲约定的,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可江暮韫却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要真那么尊重长辈,你也不会坐在今天的位置上了。」时珺毫不犹豫地戳在了他的软肋上,提醒着他是弒父篡位。 江暮韫瞬间熄火。 「……」 紧接着就听到时珺说:「别又当又立,这样只会更加虚伪。」 江暮韫拳头攥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可明显他根本克制不住,当即脱口道:「我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 那语气里是慢慢的不甘心和不服。 「你算计我到这种地步,我都没有对你下死手,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秦匪来对付我。」 时珺听到这话,实在是觉得厌烦,「别把自己说得很伟大,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的可能。」 江暮韫却像是钻了牛角尖似的,道:「我不信!如果没有秦匪,你一定会选择我。」 时珺不明白他哪来的自信,「我对你没有兴……」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听到江暮韫打断道:「只要你想要将时家发扬光大,必然要和我联手。北边,太远了,而且分化了你的精力,得不偿失。」 时珺皱了皱眉,「我不会将感情和生意结合在一起。」 随后环顾了一圈身边的环境。 破败的房间,空气中还有股异味,但周围非常的安静。 这更像是那种空置了很久的房间。 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江暮韫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方。 以他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此才对。 正当她思考着江暮韫到底遇到了什么变成这样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江暮韫这个时候说:「可如果没有秦匪,你一定会将你的感情当成生意筹码的你一部分。」 时珺的思绪被他就此拉了回来。 她看向他。 「时珺,我太了解你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动向,我知道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当初我父亲选择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对。」 时珺静静听着他的话。 片刻后,她才淡声开口,「你不反对是因为我的能力足够可以帮你,而且还没有太深厚的背景,一旦时家不帮我,我的力量就会变小,不会成为你的挡路石,仅此而已。」 时珺将江暮韫所说的一切虚假全都戳穿。 让江暮韫十分的难堪。 「才不是!」 时珺看他突然激动起来,生怕到时候危及到自己,于是很快将话题给拽了回来,「是不是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确不会选择你,就算选择了你。退一万步真选择了你,也像你说的那样,只是把自己当成筹码而已。」 她不否认如果没有秦匪,自己为达目的不惜把自己当成筹码来换。 但也只是筹码而已。 可江暮韫听到这话后,却误会了,只道:「所以如果没有秦匪,你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时珺摇了摇头,「不,利益捆绑不了一辈子,更何况我想要的不是和江氏联手,而是我时氏一人独大,所以我们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 这话时珺说得坦诚。 江暮韫信。 两个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就算暂时因为一致的目标各取所需,但等到时机成熟,还是会拔刀相向。 这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他不可能像秦匪一样,为了时珺而无止尽地退让。 一想到退让,脑海中就此浮现出了那次秦匪为了时珺下跪的场景。 那个画面过了那么久,可始终还是还是盘旋在他的记忆中,迟迟不能散去。 就像是一种魔咒一样。 甚至有时候心底深处会有一个声音在说,你看,你的确就是不如秦匪。 至少在同一情景之下,你就做不到为女人下跪这种事。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没由来的烦躁。 那种烦躁让他寝食难安! 就在他情绪越来越烦躁的时候,就听到时珺平静地一句:「你突然把我抓过来,是彻底要和秦匪最后一战了吗?」 这一句话立刻让江暮韫转移了注意力,他心底那股烦躁渐渐散去,然后露出了一个深意地笑:「你不知道?」 时珺摇头,「不知道。」 她每天都忙成这样了,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休息睡觉,养肚子里这个了,哪来的时间去详细地问秦匪那些事。 更何况,她觉得秦匪能够自己搞定,自己也无所谓知不知道了。 但她的那句话让江暮韫听来,更像是一种隐瞒。 于是,他抓紧机会就说:「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和你一条心的啊。」 时珺想解释,但随后又觉得没必要。 说多了,到时候江暮韫要不开心,吵得头疼。 还不如不回答。 可江暮韫看她不回答,还以为是自己说中了,越发来了精神。 时珺只能无奈地嗯嗯了两声。 江暮韫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贊同,可后来听到她一句:「你开心就好。」 江暮韫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是敷衍自己。 「……」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恶狠狠地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值得!」 时珺敷衍得不想再敷衍了,就果断重新躺了回去,说:「我现在头晕只想休息,其他的我不想管。」 江暮韫看她像是不作假的样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争执,索性道:「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有一场好戏等着你。」 随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门口有两个人守着。 江暮韫在临走前,对这两个手下说:「把人好好盯着,不许松懈。」 「是。」 就这样,屋内重新归于平静。 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却在这个时候从床上就此坐了起来。 她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将整个房间在肉眼可见的地方仔细地扫视了一圈,确定屋内没有监控之后,这才从床上下来。 她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窗口。 可惜,窗口外面有一层焊死的防盗窗,根本跳不出去。 但她却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 这应该是一处小村庄。 眼下应该是晚上的八九点,但整个村庄都非常的安静。 连狗吠的声音都没有。 远处的路灯也坏了。 她要想找人帮忙逃出去,只怕是不太可能了。 时珺眼下身体里还有点药物的作用,整个人非常的不适,就算成功跑出去,只怕最后也是被抓回来的命。 索性她也不跑了。 重新躺回了床上,打算好好养精蓄锐。 反正江暮韫要利用自己威胁秦匪,暂时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于是,她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 倒是江暮韫,因为担心时珺会出么蛾子,整个晚上都没有敢睡。 一直等待着。 因为他知道,比起秦匪,时珺本身也不可小觑,所以一直提着那颗心,就怕半夜这人伺机逃跑。 结果,等了整整一夜,时珺这边一点事儿都没发生。 反倒是秦匪那边已经翻了天了。 在下了飞机之后,从老爷子那里得知时珺还没有回来的消息后,就直奔公司。 结果发现公司里早就没人了。 他立刻打电话,结果发现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下,一种好的预感就此腾升了起来。 当即就调出了监控,在地下车库发现了情况,赶紧派人全城搜人。 很快就锁定了对方。 是江暮韫。 当下就打电话给了对方。 江暮韫也接通了。 他说:「没有我预想得那么快。」 这一句话直接就表明人在他的手里。 秦匪也不再废话了,直接了当地就问:「你想干什么?」 江暮韫笑了笑,「你说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别殃及无辜。」秦匪担心江暮韫狗急跳墙,为了泄愤直接把时珺也给牵连进去。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身上有了孩子,行动非常不便。 从监控里就能看出,当时她是为了护住肚子,所以才会那么轻易被人抓走。 所以她眼下的境况肯定很糟糕。 这让他十分的担心。 可对此,江暮韫却哼笑了一声,「她可不无辜,我的公司因为她可损失了不少的钱。」 秦匪懒得和他翻旧帐,只道:「你明明是沖我来的,何必把其他人牵连进来。」 江暮韫坐在那里,也不废话,「她是你的未婚妻,我当然要把她牵扯进来,否则我不就和库宁一个下场了?」 电话那头的秦匪沉默了几秒,继而沉着声说:「放了她,我也放了你,如何?」 只是江暮韫冷笑地说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和库宁一样蠢吧?」 秦匪知道再想抓人已经非常难了,所以他只能问:「那你想怎么样?」 江暮韫也不思考,直接就说:「我想要你死。」 那言辞中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怎么样,上次为了时珺下跪,这次为了时珺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随即就是一声轻描淡地笑声。 电话那头的秦匪安静了许久,然后才开了口:「我要听她说话,确定她在你那边完好无损。」 江暮韫也不怕,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结果,他去时珺房间里打算让他们通话地时候,就看到时珺正躺在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823突发的意外 时珺是真的睡着了。 不是装的。 直到他进去的时候,踩到屋子里已经坏了的木地板,发出了一声「吱呀」,才将人惊醒。 她睡得一脸迷迷煳煳的样子,不加思考地就嘟囔了一句,「再让我睡一会儿……」 江暮韫的步子顿了顿。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时珺。 在他的认知里,时珺永远是那么的自傲,冷冽。 他怔愣了一瞬,正要仔细看去时,结果躺在床上的时珺已经睁开眼,察觉到了周遭的环境,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懒散,转而又恢復成了江暮韫所熟悉的一面。 她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人,问:「几点了?」 江暮韫站在那里,回答:「凌晨两点多。」 时珺算了算时间,自己是六点下班被人拐走的,如今凌晨两点,差不多七个多小时,秦匪应该应落地知道这件事了。 如果眼下他们还在京都的话,秦匪估计很快就能查到才对。 正想着呢,就听到江暮韫这个时候突然说了一声:「秦匪要和你说话。」 时珺立刻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骤然抬头看向了江暮韫。 江暮韫随之将手机递了过去。 时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的确是秦匪的手机号,当下拿了过来。 还没有等她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秦匪满是担心的声音,「时珺,你现在还好吗?」 时珺嗯了一声,道:「挺好的,我刚还睡了一觉。」 秦匪:「……」 江暮韫:「……」 这两个男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这姑娘心真大,还是说她真的不怕危险。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睡得着觉。 片刻后,秦匪才继续问道:「江暮韫有没有伤害你?」 时珺:「没有,就是床不太舒服,睡得有点背疼。」 「……」 江暮韫从来没想过时珺还会有这么挑剔的时候。 按理说以时珺小时候那个处境和待遇,就是睡个水泥地都没有问题,如今却连一张普通的床都觉得不舒服。 看来是被秦匪给养得太宝贝了。 但电话那头的秦匪却知道,她是因为怀孕的问题,有点认床。 老爷子和他之前说过,时珺换到老宅的时候也是花了两三天才适应,那时候老爷子看她脸色不好,就想着索性把人全都搬去了秦匪的那个公馆里去好了。 但是时珺实在懒得动弹了,再加上老爷子在这里住惯了,换了个地方,只怕不舒服的就是他了。 因此就拒绝了。 当时他听的实在心疼,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老宅远比公馆更为安全。 他比较放心。 但眼下听到这话,他心里之觉得揪心的很。 当即就保证道:「你等我,我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接你回家。」 「嗯,那你路上小心。」时珺回应了一声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江暮韫,她低垂着眉眼,看上去精神的确有些差。 江暮韫看了她一眼,随后才接过了电话,朝门外走了出去。 一边走,他一边问:「怎么样,听完声音了,想好了吗?」 电话那头的秦匪沉默了半分钟,然后才出声:「想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阵车子疾驰而来的声音。 紧接着刺眼的车灯透过窗户照亮了半个房间。 瞬间,气氛变得安静而又紧张。 江暮韫手下的人面带仓皇地沖了进来,对自己的老闆说:「小江总,外面有人把我们包围了。」 倒是江暮韫很是平和地说了一句:「没事。」 像是早就知道秦匪会来一样。 他神色平静地站那里,窗外的强光打进来,刺眼得灼人。 但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睁着眼朝着其中一辆车看去,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道:「想好了,那就一个人进来。」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又吩咐了手下的人将各个出入口全部守好,别让其他人进来之后,就重新折返回了关时珺的屋子。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差,再加上外面的车灯太亮,屋内的时珺基本上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正坐在床上朝着窗外看。 江暮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伸长了脖子看着外面。 他轻笑了一声,看着时珺,说:「这次,就我们三个人,把事情做个最后的了断。」 那低低地声线在这半明半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时珺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丝地凉。 随后就看到江暮韫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她。 还没有等时珺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喀」,一个手铐将她的手和床上的栏杆铐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不用猜,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很快门就被推开了。 秦匪站定在门口,门外的灯光将他地影子拉得很长。 此时,屋内没有开灯,江暮韫就站在床边,时珺被铐在床上,而他则逆光站在门口,浑身带着沉沉地压迫感。 三个人,各自为阵。 气氛冷冽异常。 「来的速度挺快啊。」江暮韫率先开口,轻笑着说了一句。 秦匪从门外走了进来,声音沉冷道:「放了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必要将她捲入其中。」 江暮韫冷笑了几声,「除了这句话之外,你还有别的新词儿吗?」 秦匪黑眸沉沉,情绪克制的让人觉得压抑,「江暮韫,别让我看不起你。」 气氛在那一瞬间有了凝滞。 江暮韫的唿吸炖了顿,随即就听到他呵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之色,道:「我还值得秦总看得起吗?我不早就让你看不起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江家做的那些事,秦匪都已经知道了。 以至于那些表面上的谦和温润在事态爆发的那一刻显得格外的虚伪和阴私。 江暮韫索性也不装了,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想和你废话,你这一秒开枪自我了断,我下一秒就放人平安到家,很简单。」 说着他就指了指身边被铐在床上的时珺。 秦匪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眉心立刻拧了起来。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江暮韫就道:「怎么,让你多活了一段时间,你就忘记了,你这条命原本早在半年前就应该了结的了?」 这话里是在暗指当时库宁派人在仓库里暗杀,逼他下跪那次。 说来也是巧,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简直一模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地方是,库宁已经被抓了,江暮韫如今也成了漏网之鱼。 可始终一样的是,他们都拿时珺作为自己的软肋威胁自己。 当初他就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 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其实他要想和江暮韫周旋也不是不行,但是他怕江暮韫真的被逼急了,到时候伤害时珺和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赌。 说起来,这次是一命换两命。 他也不算亏本。 秦匪想到这里,不禁轻笑了一声。 于是,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时珺,像是要将她牢牢刻印进自己的心里一样,说了一声,「好……」 「噗——!」 当他刚说出口的那一瞬,突然床上的时珺面色一变,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秦匪原本要举枪的手。 也分散了江暮韫的注意力。 随后就听到时珺单手揪着自己的胸口,神色很是难受的样子,断断续续地说:「我……的……胸口……好疼……喘……喘不过气……」 秦匪当场脸色大变,立刻沖了上去,喊道:『「时珺?时珺!」 时珺对此紧紧揪住了他的衣领,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像是不能唿吸地样子。 秦匪看到她这样,整颗心急速下坠,完全慌得已经不行了,他立刻抬头看向了江暮韫,大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江暮韫也有些意外。 他完全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突然的意外。 「救……救我……」 这时,时珺说完这话之后,她整个人就彻底栽进了秦匪的怀里。 这一情况来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将在场的两个男人全都给吓懵了。 特别是江暮韫。 他不明白,自己又没下毒,怎么会时珺突然间就吐血,说喘不过气得就晕死过去了呢。 「时珺?你别吓我,你醒醒!」 「时珺!你和我说说话!」 「时珺!!!」 …… 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秦匪整个人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比起江暮韫的阴私虚伪,秦匪这种一旦突破底线的人更为可怕。 没了时珺,他将再无顾忌。 放下时珺,他身形倏地暴起,一拳就砸向了江暮韫的脸上。 江暮韫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正着,当场摔在了地上。 「你居然敢动她……」秦匪的眼神可怖到了极点。 江暮韫心头一颤,「不……我没……」 可秦匪却充耳不闻地缓缓半蹲了下来,「你居然敢伤害她……」 「我没……」 「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将她捲入其中……」 「我……」 「砰——」 「砰——」 「砰——」 秦匪完全不等他说完,就一拳拳地砸了下去。 拳拳到肉。 打得江暮韫懵了整整五秒。 随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做出格挡的姿态,并且往后撤退了几步,退到了床的边缘,已是退无可退。 此时此刻的他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才对。 时珺为什么会…… 等等!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时珺根本连他的一滴水都没有碰过,按理说不可能会吐血才对! 于是他立刻转过头朝床上的人看去。 824同归于尽 谁料,就在江暮韫转头的那一瞬,突然原本应该倒在床上的人以雷霆之势一脚拦腰飞踢而来。 江暮韫慢了一拍,没来得及躲闪开,被踹了个正着。 当场被一脚踢向了墙壁,「咚」地一下,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声响。 站在那里的秦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难得愣了下。 不过还好,他就大脑虽然停顿了半秒,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地沖了过去,直接上前把人制服住。 但随即就抬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人,「你……」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时珺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非常正常,只是嘴角的血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可怖。 「我没事。」 听到她说话时那有些别扭的声音,秦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才吐的血…… 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说话。 原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她知道自己是最大的筹码,一旦筹码消失,才会消除所有的牵绊。 所以就用了这么过激的方法。 以至于就连江暮韫都被她这一举动给吓到了。 被狠狠压制在了地上的江暮韫这时候呸了一口血沫出来,冷笑地道:「时珺,我真是小看你了。」 从头到尾闷声不响的,看上去像是乖乖就擒,原来为的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她总是这样。 无论是那一次她的忍耐伪装,还是这一次的吐血把戏。 她永远都可以沉稳地忍到最后,然后不惜伤害自己来进行反击。 时珺坐在那里,语气淡淡地道:「还行。」 可没想到的是,江暮韫却又冷冷地笑了一声,喘息着道:「但是你们以为制服住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在场的两个人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而与此同时,就听到江暮韫一副胜利的模样,再次开了口:「有了前车之鑑,我怎么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误。时珺,你以为只有你会玩儿同归于尽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江暮韫应该还安排了后续。 果然,就看到他勐地一挣,就沖了上去。 秦匪怕他要去伤害时珺,于是赶紧上前把人压制住,但事实上江暮韫只是将床垫子一把拽开,就看到一个……炸弹正绑在床架子上! 那炸弹上在被拉开的瞬间启动。 眼下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秦匪的脸色勐地一变。 他没想到江暮韫居然会在这里放了一颗炸弹! 当下就顾不得江暮韫了,连忙想要拉着时珺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刚一拉,就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这才想起来,时珺被铐在了床上。 秦匪连忙就冲过去,将躺在地上正低声笑着的江暮韫给一把揪了起来,道:「钥匙呢!把钥匙给我!」 江暮韫被他们两个人联合一顿揍,断了几根肋骨,爬都爬不起来,半张脸上全是血地被提熘了起来,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钥匙?没有钥匙。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蠢,把钥匙放在自己的身上。」 听到这话,秦匪忍无可忍地一拳再次砸在了他的脸上,「混蛋!」 江暮韫当场被打出了一口血,可他不仅不恼,还笑得很是猖狂,「这次我赢定了,你们都逃不掉!」 说罢,就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伴随着那个笑声,秦匪看着眼前那个不断在跳动着数字的炸弹。 时间在一点点地缩短。 距离引爆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快。 那种紧张感让向来冷静的秦匪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倒是时珺还算冷静,对秦匪说道:「开枪把栏杆给弄断。」 可她才说完,就听到躺在地上的江暮韫笑着出声提醒了一句,「忘了告诉你们,这上面装了重力感应,随便晃动,可是非常容易触动机关立刻引爆。」 也就是说,时珺根本不能从床上下来。 当这个认知冒出来之后,让秦匪的心头一个「咯噔」。 这下只剩下解除炸弹这一条路了。 看着那个还在不断跳动的数字,时间变得越发的紧迫起来。 而这个时候,时珺率先开口说了一句:「你走吧。」 秦匪的注意力全在炸弹的拆卸上,冷不丁听到时珺这话,霍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时珺毫不犹豫地道:「快走!」 但秦匪想也不想地就断然都觉,「不可能!我要陪着你。」 他那副豁出去要和自己陪葬的样子,让时珺皱眉,「不行,万一炸了,我们就全都完了……」 秦匪当下就张口想说完了就完了。 可还没有等到他来得及说话,时珺就率先道:「秦氏和时氏怎么办!那不就全便宜别人了嘛!」 秦匪:「???」 「而且江暮韫肯定也跑不掉,到时候江氏也是你的。」 「……」秦匪听完她这话都被震到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姑娘的脑子是什么结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东西?!」 时珺很理所当然地道:「不想这些东西我还能想什么,人临死前不都要把一切都安排好吗?」 「……」 秦匪顿时无言以对。 「眼下公司那边已经进度过半了,kin又出了问题,你要抓紧时间,否则的话就错过机会了……」 看时珺真的打算像是交代身后事的样子,秦匪心里那种慌张失重感越来越强烈,最终一声厉呵:「够了!」 就此将时珺的话给彻底打断了。 秦匪看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忙压制住心里的恐慌感,努力地劝说着时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一定不会!」 时珺看他那副样子,明明比自己还要慌张,却还在不停地劝说着自己。 心里不免有了几分的涩意。 怕出事吗? 当然怕。 她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和眼前这个男人好好过这一辈子,以及他们的孩子。 可眼下她的生存机率实在太低,她不能拖累秦匪。 秦家就剩下他这么一个独苗了,绝对不能因为她而出事。 825危机三分钟 于是,时珺坐在那里开始反覆地规劝。 「你快点走,眼下我和江暮韫都被扣在这里,是你最好的时机,南边你完全可以一网打尽,彻底根治解决。」 可秦匪却马上打电话让外面的人把整栋楼全都清理干净,然后就开始研究起那个炸弹。 「秦匪……」 时珺见他不搭理自己,不由得喊了他一声。 结果只得到了他头也不抬的一句,「别说话。」 见他半点都不肯动摇,时珺不禁有些皱眉了起来,「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你好歹也要为你母亲和你爷爷考虑,为整个秦家考虑,你难道真的希望他们两位再经歷一次丧亲之痛吗?」 此时的秦匪正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装置外壳全都拆开,听到她一句丧亲之痛,手下意识地一抖,紧接着心也随之一颤,当即语气重了一些,「我让你别说话!」 这样他就会分心。 一旦分心他就没办法好好的沉浸下来,拆除装置。 可时珺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让他拆装置,她现在一心只想让他赶紧带人离开,「你听我的,这个已经拆不掉了,你还是赶紧带人……」 话还未完,就听到秦匪难得失控地高喊了一句:「闭嘴——!」 这是他第一次沖时珺如此失控地吼。 时珺不由得愣了下。 秦匪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他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我不可能放弃你的,所以你与其让我走,不如想想办法一起让这颗炸弹停下来,否则我们两个就同归于尽。」 他话里带着不容反抗地决绝,已经情绪压制到极点地颤抖。 时珺见他这样一意孤行,眉头越发地拧紧了起来,她当下反手握住秦匪微微发凉的手,「这不是剪个红线还是绿线那么简单,这是需要一套非常复杂的程序,根本不可能三分钟内解决,放弃吧。」 如果能活,谁不愿意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秒。 可时珺知道,江暮韫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这是个必死局,秦匪这样做不仅浪费时间,还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但秦匪却还是一口咬定地道:「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时珺看他如此倔强的口吻,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死撑。 就像之前一样,总是学不会服输两个字。 在这一点上,时珺就比他想得开太多了。 她因为从小的遭遇,所以几乎就是从失败中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以至于在形势最不利的情况下最快的分析出最有利的局面,而非情绪化的做事。 就像眼下这样,她知道自己逃脱不掉了,因此与其浪费这最后的黄金三分钟,不如将所有的事情都和他说上一遍,好方便他替自己完成。 可惜,眼前的人怎么都不肯离去。 时珺看他这样,一度想要让跟着他来的人把他给打晕了扛走。 但那些人却根本不听她的话。 这让时珺又气又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看着那快速倒计时的时间,整个屋子里寂静而又压抑。 而江暮韫则被那些人给扣着,不过他也不挣扎,反倒施施然地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靠坐在墙边笑得一脸玩味儿。 并不打扰他们。 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 因为他觉得要想在三分钟内解除,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秦匪这三分钟的垂死挣扎,也不错。 坐在床上的时珺恰好看到了他那怡然自得,一副不被生死所动摇的样子,实在是碍眼的很。 他凭什么让秦匪来为他陪葬! 他有什么资格! 她当下扫视了一圈,在看到那扇被焊死的窗户,以及随后在床头柜下发现了一根铁丝后,立刻让那些人去砸窗,并且同时俯身去捡,然后在手铐上轻轻捻动起来了起来。 她这一举动让坐在那里的江暮韫神色微变。 他不相信,时珺能够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果然,在等了半分钟后,见手铐还纹丝不动地铐着她后,江暮韫这才面色松缓了下来。 「别白费劲了,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开的。」 但对此,时珺却没有说话,而是始终低着头在单手解锁。 她像是根本不在意时间的限制,神色看上去非常冷静,半点慌张之色都没有。 似乎非常笃定的样子。 大概过了半分钟,就听到窗户的防盗栏杆被「哐当」一下,砸开了。 可问题是,窗户被砸开,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时珺眼下手铐还没有解锁,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所在坐在那里的江暮韫根本不怕,甚至还觉得她就是在瞎折腾罢了。 然而,就在他的以为中,就听到手铐「喀」地一下,发出了一个细微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 那是锁被打开的声音。 整整两分钟,她花费了两分钟的时间打开了这个锁。 眼下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江暮韫看她竟然真的能够打开,心里头不由得「咚」了一下。 而其余的人看到时珺竟然真的能开锁,神色一振,只觉得来了希望。 唯独时珺,神色始终平淡。 因为她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可以跑得掉。 她开锁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秦匪弄出去,而不是把自己弄出去。 如今二楼的窗户已破,她完全可以在最后关头把人打晕丢下去。 因此,当手铐解开的第一时间里,她立刻二话不说反手就对着蹲在床脚的秦匪后脖颈砍去。 可秦匪却马上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勐地抬头看向了她。 他不说话,不躲避,只是用深邃而又平静至极的眼神看着时珺。 那种无声的力量让时珺心头一紧,原本迅勐地动作更是不禁停顿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这一下是打不下去了。 然而,时间却不会因为这一个眼神而有所停滞,她实在是无奈的很,「我真的走不了,你快走吧。」 秦匪这才重新低下头,丢下了一句:「还有半分钟。」 时珺被他的执着弄得头疼不已,「半分钟和三分钟又有什么差别,这种东西能不能拆分我一眼就能知道。」 托那个女人的福,以至于她从小就对这些东西非常熟悉。 江暮韫这次出手的东西可以解,但是其复杂程度就连她都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可以。 所以三分钟想解决? 简直就是在做梦! 826赌一把 然而,秦匪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对那些手下们下令:「你们马上撤离。」 在场的几名手下神色一顿,「老闆……」 秦匪却坚持道:「撤离!」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之看之后,最后却还是选择站在那里。 他们都是秦匪的手下,哪有主子有被炸死的风险,反倒他们这些手下逃跑的道理。 这要是让同行知道了,他们就算活着走出去,还有谁会愿意要他们。 所以他们硬着头皮冒着违规的风险站立在了那里。 秦匪看时间已经不对了,立刻催促地一声呵斥道:「我让你们赶紧撤离!没听见了吗?!」 然而,那些人却像是脚下生根了一样,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没有看到那红色的倒计时似的。 半蹲在那里的秦匪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拧起眉头,正要发作之际,就听到时珺在身侧凉凉地说了一句:「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逼他们又有什么用。」 说完之后,也不等秦匪再说话就对那些人说道:「你们赶紧下楼接应我们。」 在几个人一听,这才像是有了反应一样。 而秦匪也不明其意地问:「你要干什么?」 时珺这时反手握住了他,道:「既然你不走,那我们一起跳,赌一把。」 秦匪下意识地想拒绝。 时珺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这一跳,万一出事怎么办! 可还没等来得及开口,却听到时珺说:「来不及了,现在只能跳!」 秦匪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还有十几秒的倒计时,也知道眼下除了这一赌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比起孩子,总归还是时珺更加重要,于是只能咬了咬牙,点头应下:「好。」 但事实上,时珺压根没想和他一起跳。 起爆那么快,她刚一离开床面,立刻就会引爆,他们哪里来得及跳。 所以就在准备和他奋力往下一跳的瞬间,她就准备手起刀落地就准备把人打晕了送出去。 可惜刚准备动手,江暮韫就突然沖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时珺的腿,「没我同意,你们想逃到哪里!」 原来那些手下一撤退之后,就把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江暮韫给扔在了一边,打算让他自身自灭。 结果他一挣脱了钳制,立刻就上前想要把原本拖下水的两个人给重新拽住。 显然是不想让他们能够就此离开。 而此时一心把注意力全放在秦匪身上的时珺被他这么一拉,手下的方向一歪,直接拍在秦匪的背后。 秦匪这时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时珺就又想要骗自己。 当下反手就把人给拽住了,一把就打算从床上提熘起来,往二楼送。 这让时珺心头一惊,只觉得出了大事! 一旦床铺的重量出现失衡,炸弹就会马上爆炸! 于是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可惜秦匪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挣扎的那瞬间将人死死扣入怀里,并且勐地一把推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随之而来。 整个房子当即炸开,墙面碎裂,砖块也飞射了出来。 夜空下就看到灰尘漫天。 下面接应的人被这爆炸声弄的心头一惊。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垫子上发出了「咚」地一下。 众人在尘埃中定睛一看,就发现时珺和秦匪两个人抱成团摔了下来。 原来秦匪在最后关头,在把时珺抱起来的同时把江暮韫给一下子扔到了床上,就此利用这半秒的时间差,在生死间成功跳了下来,勉强算是避开了爆炸点。 然后,还没等在场的人松口气,尘埃一散,就发现他们被压制在了破败的墙体之下,秦匪因为把人搂在怀里,时珺看上去像是没什么问题,倒是他自己用背部着的地,以至于肩胛骨被一根钢筋给刺穿了。 手下的人一看到这种情况赶紧上前把人从这废弃的建筑中给扒拉了出来。 漫天的灰尘里,就看到他浑身都是水泥砖块的碎屑。 那几名手下刚把最后一块水泥板从他身上挪开后才发现,秦匪不仅肩胛骨被刺伤,背后更是被很多细碎的砖片嵌入,看上去非常的严重。 而被他紧紧抱着的时珺虽然被抱在怀里,但实际上人已经被那一下的爆炸给震晕过去,情况看上去也不容乐观。 「时珺?」 「时珺!」 「时珺,你醒醒!」 秦匪在缓过那一阵之后,赶紧想要查看怀里的人。 在看到时珺完全没声响时,他一颗心立刻坠入谷底,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赶紧妈妈是着急地就命人开车把时珺送去医院。 827剁碎了餵狗 夜色沉沉。 车子很快从郊外朝着市中心的医院疾驰而去。 只看到空荡的街道上那一辆辆的车子飞快地轰鸣而过。 此时,医院那边早就已经得到了小夕,急诊室内所有医生早就严阵以待。 特别是妇产科的几名专家在得知了之后,全都站在急诊室的大门口候着。 院长站在最前面。 一旦车子到达,就率先上前,将秦匪怀里的人给抬上了担架,立刻第一时间把人送去了急诊室。 秦匪第一时间就跟了上去。 但最终还是被挡在了急诊室的大门外。 等了片刻,看到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连忙站起来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脱下口罩,才道:「有流产的徵兆。」 可秦匪这会儿眼下哪里还在乎什么孩子啊,只是追着问:「那大人呢?」 「要详细检查之后才能判断。」医生说着就喊几名医生过去帮忙,临进病房前看到秦匪身上的伤后,不免提醒道:「秦总眼下趁着夫人在检查,你也抓紧时间治疗,免得到时候耽误了病情。」 跟过来的医生们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他的伤,也是忍不住皱眉,「没错,秦总,你的伤势也不容乐观。」 可秦匪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让周围的几个医生有些头大。 这祖宗可是秦家的继承人,真要出点事,他们全都得完蛋。 就在他们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其中一位实习医生出声说了一句:「秦总,您要是不及时治疗,只怕到时候会耽误看时小姐醒来。」 就这么一句话,还真就神奇般的让秦匪改变了主意。 这让那位年迈的院长心中感激不已,心想着必须得把这个实习医生给留下来才行。 否则他这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他非常激动地看了一眼这位实习生时,就听到秦匪说了一句,「我就在这里治。」 那院长当即愣了愣,「这……这里?」 这里要怎么治? 又没病床,也没有一个好的环境,人来人往的万一磕着碰着,到时候出点问题怎么办? 但随后看秦匪那坚决的姿态,最终也只能退让了一步,「也行吧。」 就这样,那些医生就开始就地给秦匪治疗了起来。 只是这里不是手术室,要处理起来实在是费劲,再加上秦匪想第一时间知道时珺的消息,还不愿意用麻醉,就这么生治,看着他满头都是冷汗,整张脸都疼得苍白没了血色,众人看在眼里都多少于心不忍。 特别是将肩胛骨的伤势,那一块钢筋水泥直接刺穿了整个肩膀,要想从中慢慢取出来,光看着就疼得人受不住,更何况是亲身经歷的人。 血不断地涌出。 看得人心惊胆战。 可秦匪却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急诊室的大门,似乎只有盯着那扇门,才能让他抵挡住这锥心刺骨地痛楚。 然而再怎么抵抗,也抵挡不住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 背嵴上虽然被碎石嵌入,但也有好几处不浅的伤,需要小心处理。 秦匪生生扛过了钢筋抽离的痛苦,但还是没有撑住那么长时间的煎熬,最终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地晕倒了。 他晕了,医生笑了。 这下总算能够好好治疗了。 于是,他赶紧派人将秦匪送手术室,打了麻醉剂之后,就开始正式的手术了。 刚才没有办法完全处理的伤势眼下全都好好处理了一番。 以至于这场手术做了整整三四个小时,终于才把人推了出来。 等到再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只是他刚一醒来,他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动静之大,把床边的老爷子马上给惊醒了。 老爷子是今天早上来的,看秦匪一直在睡,就坐在床边陪着,时间久了就打了个盹,没想到冷不丁地就被他给吓醒了。 只是还没有等他来得及说话,反倒听见秦匪坐在床上神色紧张地就问:「时珺呢?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老爷子看他这样紧张,连忙宽慰道:「她很好,她没事,你放心。」 秦匪当即反手抓住了他的袖口,问:「她人在哪里?」 「她现在在……」 老爷子的话正要说,结果秦匪已经耐不住了,一把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算了,我去看她!」 老爷子看他浑身都绑着绷带,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紧张之色,「你别胡闹了,你现在情况不比她好多少,她现在还没有醒,需要好好休养,你就别跑去打扰她了。」 可秦匪哪里听得进去,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心里担心得不行,「就算不打扰,我也要看她一眼才行。」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去看她,你自己都站不起……」 老爷子嘴里那个来字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秦匪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就站了起来。 顿时愣了下。 但随后看他是打定主意了,老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所以只好让人弄了一辆轮椅,让手下人把他推了过去。 一路上老爷子都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那些事。 「你放心,江暮韫那边已经处理了,江氏那边得了消息,这独子一死,内讧就起来了,没时间顾及其他了。」 「还有库宁这边,人已经关进去了,基本上是没出来的可能了。」 「眼下他们两个都抓住了,也算是彻底解决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老爷子为了缓解气氛还感嘆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小子也是福气,要么不抓,一抓就是这两个全都解决。」 …… 可秦匪听到这话,眉眼间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福气? 这算什么福气。 因为了这两个人,他失去了自己两个至亲,母亲得了心病,自己被驱逐京都两年之久,秦家全靠老爷子一个人苦苦支撑。 现下好不容易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来,自己最心爱的人竟然被自己牵连,甚至眼下孩子都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把江暮韫给剁碎了餵狗! 可惜,让他死得太过痛快了。 反倒心中不甘。 828遭点小罪 很快,秦匪就被手下人推到了隔壁的病房门口。 当下他也没有了计较江暮韫和库宁的想法了,眼睛和脑子瞬间都被静静躺在那里的时珺塞满了。 这会儿她正穿着病号服躺在那里,午后的秋色暖阳照进来,给她的身上镀了一层暖色,小脸消瘦的很,看上去十分的脆弱。 秦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十分后悔自己把她牵扯进这个事件中。 要不是自己,她本来是不需要受这一场罪的。 秦匪的目光紧紧盯着躺在那里的人,径直问道:「医生说她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 老爷子下意识地就要谈及这个,但秦匪却打断道:「不是孩子,我是问她个人。」 孩子…… 应该是不可能了。 那么高的楼下来,就是大人都受不住,更何况还是一个三个月没满的孩子。 「没什么问题。」老爷子看他那副明明很心疼却又强撑着的样子,只觉得略有些好笑,随后又补了一句:「都没问题。」 都? 秦匪是个心思多细的人,一听到这个字,倏地抬头,「那孩子……」 「没事,医生说虽然有流产的先兆,但是好在时珺身体强壮,可以保着这一胎试试。」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自家的傻孙子说道。 秦匪眼里顿时迸发出了一抹惊喜,「真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只是在看向病房里的人时笑意就淡了几分,「就是苦了她,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这一句话让秦匪眼里的惊喜转而变成了不安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医生有没有说躺多久?」 老爷子也没有隐瞒,直接道:「保守估计最起码前三个月都得躺着了。」 毕竟是爆炸,又从高空跳下来。 能没流掉,真的是这个孩子坚强,时珺幸运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几乎是不可能保住的。 如今只是躺三个月,真的是幸运中的大幸了。 坐在轮椅上的秦匪这下什么惊喜高兴的神色都没有了,透过窗户就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径直道:「我想进去看看。」 对此,老爷子立刻把人给阻了下来,「医生说,她醒过来,人才能进去,得让人好好休息,否则的话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秦匪听到这话,心里再不愿意,也要为她的身体和孩子着想,只能克制住想要进去的心,再次问:「那医生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醒?」 老爷子也随即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说:「估摸着晚上吧,她到底是双身子,而且昨晚上又没有怎么好好休息,眼下得花大量的时间去补觉,把精气神养回来才行。」 说完,就对他说:「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秦匪盯着房间内的人,就是不肯离开。 老爷子担心他的身体,想也不想地道:「不行,医生说你这破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得需要静养。」 可秦匪就是不愿意。 老爷子知道在面对时珺的时候,自家孙子那就是一头倔驴,根本说不动,所以最终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说:「这样吧,等人一醒过来,我再让人把你推过来。」 然而,秦匪还是不吭声。 老爷子没办法,最终只能祭出杀招对付他,说:「她最多晚上就醒了,你要是这样熬,可撑不到晚上。」 这话一出,秦匪果然就动摇了。 没过多久就松开手,被迫送回了病房里。 临走前还依旧恋恋不捨地盯着窗户内的人看。 等回到房间里,秦匪才想起正事,问道:「后续的事情……」 老爷子对此表示:「后续问题你不用再去想了,反正人已经死了,总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秦匪一想觉得也是这个理。 眼下库宁被抓,江暮韫已死,就连内部的奸细也已经揪出来了,算是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也不需要那么急得去处理了。 只是他随后就想起来了一件比这些后续更重要的事,那就是…… 「我麻那里知道这件事了吗?」 老爷子点头,「放心,瞒着呢,你这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我要次次都说,我估计这医院里又得加一个病人了。」 想到自己的母亲的身体,秦匪心里就不免有些愧疚,「是我不好。」 尽管母亲这段时间心情和身体都很不错,但到底这些年的疾病损耗了她的身体,这些事情尽量能不刺激还是不要去刺激比较好。 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问题,实在令人头疼。 站在床边的老爷子原本只是打趣,没想到反倒让自家孙子心生有愧了,这让他立刻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作为秦家人就得担起着这份责任。」 秦匪半靠在病床上嗯了一声。 老爷子看了眼时间,怕再耽搁下去医生就该下班了,于是道:「好好休息,我再去和医生聊聊。」 但秦匪听到这话之后,就连忙把人给喊住,「您就别去了,反正我都醒了,您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在这里待了一天,也累了。」 老爷子立刻拒绝,「那怎么行,我不放心。」 「我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什么,能跑能跳的有什么……」 不放心三个字还没说完,结果就听到站在那里的老爷子凉凉地说了一句:「那你跳一个我看看。」 「……」秦匪顿了顿,随即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而已,我没什么问题,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好了。」 老爷子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医生说了,你伤得不轻,特别是肩胛骨被直接刺穿,以后这手需要復健。」 秦匪怔了下,没想到伤势会这样严重。 但继而又道:「没事,復健而已。」 老爷子只给了他一声冷哼,「反正你要不上心,成了残废,时珺百分百不要你。」 半躺着的秦匪一听这话,立刻乖巧了起来。 他当即就找了医生过来问话。 还好,最后医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至于復健也要看恢復情况。 如果恢復好的话,也就不需要。 但如果恢復情况不太好,那可能就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来復健。 秦匪比较看好自己,觉得自己什么大风大浪都经经歷过了,不可能在这个上面栽了。 于是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一心地等着时珺醒过来。 正如医生所预料的那般,她的确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整整补了一天的觉,她醒过来的时候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秦匪知道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让人推他过去。 一看到时珺正半靠在枕垫上,耷拉着眉眼,看上去脆弱的很,因此赶紧让人把自己推进去,问:「你怎么样,身体感觉如何?」 时珺抬头看到他坐着轮椅,不免有些着急,「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失血过多身体虚而已。」秦匪怕她担心情绪激动牵扯身体连忙安抚了起来,「你不要急,你好好躺着,你现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时珺在听到他说没事之后,这才放松了下来,重新躺了回去,说:「感觉没什么事。」 可秦匪记得老爷子说她身体上的问题,哪里会相信她嘴里虽说的没事,接二连三地就不断地问道:「头晕不晕?肚子疼不疼?浑身上下哪里难受?」 时珺摇头,「没有,只是腰有点酸而已。」 一听是腰,秦匪就立马紧张了起来,「那让医生来看看。」 恰好这个时候医生也的确跑过来查看。 几名妇科医生将帘子一拉,把所有旁观者都隔绝在了外面,然后开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等过了十几分钟后,才拉开了帘子。 一直等在旁边的秦匪看到后,立刻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位妇科主任笑眯眯地道:「挺好的,妈妈身体素质比较好,所以已经没有出血的情况了。」 秦匪这才松了口气,「那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个说不准,还是得留院观察几天才能彻底确定。」妇科主任说完这句之后,怕这位准爸爸心里有负担,便道:「不过综合情况来看,要一直这样保持下去,那基本没什么问题。」 秦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妇科主任看这小两口弄成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将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个人,就走了。 829求婚 屋子里的人全都清了之后,秦匪这才迫不及待地到时珺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再次上下地查看,确定她真的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这才开口说:「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别忍着。」 时珺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光知道还不够,你得听进去才行。」比起时珺的淡定平和,秦匪显得非常不安和焦躁。 毕竟眼下时珺不是一个人,这肚子里还有一个。 要是还按照以往那种能隐忍的性子,他怕到时候错过了最佳治疗期,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他当时看监控的时候看到时珺宁愿自己被抓,也不愿意让那些人伤到自己的肚子,很明显她也是在意这个孩子的。 所以,他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保全这个孩子。 而躺在床上的时珺看他眉宇紧拧着,看上去十分紧张担忧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听进去了。」 秦匪眉头始终蹙着,看上去很是担心的样子,「你别敷衍我。」 时珺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道:「我没敷衍你,我真的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刚才医生的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 于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紧紧抓着时珺的手,看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止不住地愧疚,半晌后才道:「这次是我不好,把你和孩子都给连累了。」 可时珺怎么会把这件事的罪责全部推到秦匪的身上,她从站在秦匪身边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反手握住了他,轻拍了两下,轻轻浅浅地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坐在床沿边的秦匪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只是不断地涌起更多的愧意和心疼。 当他的家人,实在太苦。 原本这一切她都不需要去承受的。 半躺在病床的时珺看他反而更加不安了,不由得蹙了下眉,正要开口呢,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 就看到秦匪的一名手下正站在门口,低垂着眉眼,像是故意避开似的,语气非常恭敬地说:「时小姐,您的包找到了。」 时珺当即嗯了一声,说:「拿进来吧。」 那人应答后,赶紧将手里的包送了进去,然后就退了出来。 秦匪看着那只包,只觉得有些奇怪,「你找包干什么?」 时珺身上犯着懒,索性就扬了扬下巴,对秦匪说:「你把内侧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秦匪不明其意,但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打开了那个包,紧接着拉开了内侧的拉链,伸手一摸…… 一个小却方正的盒子。 秦匪越发好奇了起来。 但当他拿出来一看,顿时神色就变了。 他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暗红色小盒子,几秒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慢慢地将其一点点打开。 在打开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砰——」地不断跳动着。 直到盒子彻底被打开,黑色的丝绒里镶嵌着两个银色的戒指。 不是什么非常复杂话里的款式,就是非常普通的素戒。 上面连个碎钻都没有。 看上去都有些不适合他们这样身份的人。 但是带给秦匪的震撼却是极大的。 时珺竟然主动给他们两个买了这一款对戒…… 这意味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还没有等他从这场巨大的惊骇中反应过来,就听到时珺继续道:「我那天路过珠宝店,看到这一对戒挺好看的,就买下来了。」 说完之后,她见秦匪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了几分的紧张和担心,于是不得不又问了一声,「喜欢吗?」 坐在床边的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长久的沉默。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个手里的戒指,一声不吭的。 看上去像是老僧入定了一样。 也不知道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时间一久,反倒弄得时珺有些忐忑了起来。 可忐忑之余她又觉得不太可能秦匪会不高兴,对于他们的婚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按理说看到这个东西之后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才对。 可眼下他的样子又的确不像是高兴的。 这下弄得她是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了。 正想着要不要把戒指收回的时候,就听到秦匪看着那个戒指,低声道:「你怎么总爱抢我的活儿。」 他的声音里故意带着几分调笑轻松的意思。 可声音里那一丝丝地哑和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心里最真的情绪。 这个,应该是他来给的才对。 时珺听到他那沙哑得不像话的声线,这才放下心来,但随即而来的还是心疼。 才这么一个对戒他就能高兴成这样。 是她给的太少了。 她压下心中的酸涩,配合着他努力将气氛调节起来,道:「那还不是怪你动作太慢。」 秦匪这会儿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復下来,但是听到她这话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挑了挑眉,「原来你嫌我慢啊。」 那打趣的意味十分明显,时珺愣了下,继而就想解释,「不,不是……我……」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自顾自地嘆了一声,「行吧,那我动作快点,以免让我的新娘等太久,等得都自己买戒指催了。」 时珺:「……」 秦匪这时将一个女戒从黑丝绒布里拿了出来,并且轻轻托起她的一只手,神色当下就变得温柔而又郑重,「时珺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珺呆呆地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居然就在这里开始求婚了。 白色的病房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而他身上既没有穿西装,打领带,更没有抱着一大束的鲜花跪在那里。 这要是让他求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于是,她问道:「你就这样求?」 秦匪眼前满脑子都是这个时珺给自己买的戒指,所以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求?」 时珺靠在枕垫上,眉眼淡淡地说:「我看那些求婚视频里面有鲜花,蜡烛,气球,男的单膝下跪说好多好多浪漫情话求的。」 秦匪又不是傻子,时珺这么一番话,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显然很明显了。 他当下低低笑出了声,然后故意逗她,「看来是真的嫌我慢了,连求婚视频都去看了。」 时珺本来是想故意刁难他一下,结果没想到自己反倒给对方拿捏住了把柄,因此连忙想要解释,「不,我没……我就……」 但秦匪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挑着眉梢笑问道:「是不是这次我回来以后,你就打算给我弄这么一场的?」 「……」这下算是让秦匪逮到了,时珺感觉自己怎么解释都不行,「我没有……我不是……」 可秦匪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行吧,既然你想要鲜花蜡烛和气球,还要我下跪求的话……」 时珺本来是想给他一个开心的,结果自己被他寻了开心,气得恨不能直接起身挠他一把,「我才没有!」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看到时珺气鼓鼓地板着脸的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就是脸色还是有些小小的苍白。 秦匪看着心疼,但嘴上还逗着她说:「那行,那就直接来吧。」 话音刚落,秦匪就把手里的那个女戒非常流畅地套进了时珺的无名指上。 那一瞬小小的冰凉之意,让时珺到嘴边的话就此重新吞了回去。 看着那一圈素戒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时珺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了起来。 就在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断看的时候,就听到身旁的秦匪一本正经地又说了一句:「虽然没有鲜花蜡烛和气球,不过有个步骤不能少。」 时珺满心满眼都在这个戒指上,头都不抬地随口就问:「什么步骤?」 秦匪一脸坏笑,轻咳了声,道:「一般答应求婚之后,得亲亲。」 时珺:「……」 这傢伙真的是…… 时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他。 她抬头刚要开口,可看到秦匪漆黑的眼神里带着炽热的神采,原本的说辞就此咽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秦匪已经缓缓起身,手撑着她的一侧,俯身低头。 时珺缓缓闭上眼睛,几分苍白的唇被覆上微凉的触感。 秦匪碍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敢去搂她的腰,怕到时候让她不舒服,所以努力自己撑着身体。 这是一个无比绵长地吻。 微凉的薄唇含着柔软的唇瓣,仔细地描绘着。 之前那些劫后余生的后怕感,以及眼下这段感情终于开花结果的欣喜和激动,那些一切的一切复杂情绪让他不由得开始加深这一个吻。 唇齿纠缠,感受着到彼此的爱意。 「咳、咳、咳!」突然,门口响起一阵煞风景的咳嗽声。 是老爷子的声音。 秦匪的动作一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时珺虽然向来淡定,但被长辈看到这种画面,多少感觉有点尴尬,于是低垂着脑袋,没敢吭声。 但脸颊和耳廓都泛着几分的红。 秦匪则是个无敌的厚脸皮的,看眼看着自己的好事被打断,索性直截了当地就嚎了一声,「爷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破坏气氛。」 老爷子看他不仅不点到为止,甚至还敢直接挑明了和他抗议,气得当即瞪了自家孙子一眼,「你个臭小子还说呢,我让你来看病人,不是让你折腾病人的!」 秦匪笑得一脸得意,「我哪儿折腾了,我刚刚把你孙媳妇儿给定下来,好不好?」 说着,他就牵起了时珺的手,故意十指紧扣地冲着门口的老爷子晃了晃。 那明显的戒指一眼就能看到。 老爷子怔了下,继而就喜笑颜开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挺会钻空子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求婚。 行吧,看他求婚成功,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随后他就哼了一声,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行了行了,嘚瑟个什么劲儿,你爷爷我早在几十年前就把你奶奶定下来了,没你奶奶,哪有你爸和你小子。想当年,你爷爷我也算是十里红妆的把你奶奶给娶进家门的,那叫一个热闹。」 秦匪:「……」 这一把无形狗粮吃的,也是撑着了。 秦匪并不怎么想听着老年人的爱情曲折,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问:「这大晚上的您老人家还跑过来干什么?」 老爷子提了提自己手里的饭盒,说:「当然是给我孙媳妇儿送吃的。」 秦匪听了,顿时皱眉,「这种东西你让家里人送过来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过来。」 但老爷子却说:「他们送我不放心,我自己来送比较好。」 秦匪看自家爷爷这么疼时珺,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当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保温盒,「行吧,那我和时珺一起喝。」 可谁知道,老爷子直接避开了他,走到了时珺的身边,将小桌板放好,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说:「你自己去吃医院的饭吧,这些都是我孙媳妇儿的。」 听到这话的秦匪傻了眼,看着那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的丰盛样子,这有些不服了,「爷爷,我是您亲孙子,您不能这么偏心。」 但老爷子却一副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的样子,说:「心本来就是偏的,不偏心的那就身体出问题了。」 秦匪:「……」 「来,时珺,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家里的人给你做的,补身体的很。」这时,老爷子打开了另外一个保温桶,从中倒出了一碗鸡汤,那鸡汤里面干干净净,鸡油全都给撇去了。 十分的贴心。 时珺尝了一口,既温暖又鲜美,顿时只觉得一股暖意流淌进了胃里,让整个身体都舒服了不少,当下就道:「谢谢爷爷。」 老爷子笑得眯着眼,很是高兴,「客气什么,多吃点,早点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好傢伙,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比亲爷孙还要亲爷孙。 秦匪被冷落在一旁,完全是无人问津的样子。 最终,他就真的坐在时珺的病房里,简单的吃了两口医院的饭菜了事。 并且不仅这一顿如此,下一顿、下下顿,直到他伤势基本已经癒合,吃的都是医院的饭菜。 本来他还想着让家里面再多做一份一起送过来。 哪怕吃的不是和时珺一样的饭菜,但只要是家里做的也成啊。 结果…… 呵呵。 老爷子却用四个字:人手不够。 就把他给打发了。 这半个月的秦匪在医院过得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本身他就不喜欢待在医院里,更何况还是吃医院里的东西、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两个星期的调整和休养,小两口身体都恢復得不错,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了。 只是秦匪是硬伤,本身只要休息一个星期就没什么问题。 倒是时珺,怀着身子,所以就算回家休息还是要躺上一段时间才行。 当下他们一合计,还是让时珺回秦宅休养。 家里人多好照顾,再加上这段时间家里的厨子也已经摸清了时珺的口味,能给她做好吃的。 因此,他们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而对于丁茹那边,想要瞒着秦匪觉得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但又不能说时珺跳楼动了胎气,只好说她不小心穿高跟鞋崴了脚,需要再加静养一段时间。 以至于最后丁茹知道后,说什么都不让她去上班。 好在这回秦匪解决了库宁和江暮韫两个人,他还算得空,所以正好可以去无缝衔接。 时珺这下才算是彻底踏踏实实地在家里休养了起来。 830阴奉阳违地养胎 按理说,一般正常人在床上躺上一个星期就已经很难受了。 因此家里人都非常担心时珺会不会到时候心情不愉快,就想着要不要弄个软塌,搬到院子里,顺便让时珺也晒晒太阳。 但结果,时珺不仅拒绝,而且天天窝在房间里睡大觉。 看上去真是累得不行。 以至于老爷子和丁茹不免怀疑,时珺这样的累,是不是有人背着他们在搞鬼。 当天晚上就把秦匪给拉到书房里教育里一通。 一开始他们说得还算婉转。 「时珺现在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息。」 秦匪也只当他们是例行公事一样提醒自己要好好照顾时珺,因此点了点头,嗯了两声。 但这模样落在两位长辈眼里,可就是敷衍、不走心、煳弄人了。 当下他们两个人就不乐意了。 「你这臭小子嗯嗯算怎么回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敷衍我们干什么!」老爷子第一个就开炮了,对着他这个不省心的孙子训斥了起来。 并且丁茹也在一旁附和了起来,「就是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好歹不分。」 听到这两位不是例行公事的提醒,秦匪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他不由得正视了起来,问:「我怎么就好歹不分的敷衍你们了,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老爷子看他还傻了吧唧的样子,恨不能直接抄起了桌上的书本就朝他的头上砸过去,「你小子怎么就听不懂呢!时珺回家是休养的,容不得你那么折腾,你懂不懂?」 秦匪蹙眉,「我懂啊,我没折腾她啊,我这伺候得别提多上心了,就差给她餵饭上厕所了。」 老爷子听了这下真恼了,他觉得这小子大概是故意在模煳视线,和他们装傻,当下就把书丢了出去,「谁和你说餵饭的事情,我是和你说晚上不要折腾她。」 秦匪下意识地躲开,然后道:「我哪儿折腾她了,我……」 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此戛然而止。 两位长辈看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以为他是明白过来心虚了,于是道:「你自己最好心里清楚点,她现在还在保胎,需要完全的静养,不然到时候你哭去吧!」 秦匪停顿了几秒,神色古怪了几秒,然后才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随后就回了房间。 他回到房间之后,就看到时珺正躺在软塌上正小憩着,看上去的确是一副在养身体的样子。 秦匪没有把老爷子的话转达给她,而是不动声色地脱下了外套,走到塌边,例行询问了一番,「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 「挺好的。」时珺睁开眼,随后问道:「爷爷喊你过去说什么?」 秦匪故作没事的样子,说:「没什么,就是公司上的一些事。」 时珺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看上去一副并不上心的样子。 秦匪对此只是说:「你现在的重点是孩子,我听爷爷和妈妈说,你每天都喊困喊累,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 谁料,时珺却像是戳中了什么,马上就坐了起来反驳:「不用!」 秦匪一看到她那心虚的反应,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但脸上却还是故作不解的样子,问:「为什么?」 时珺视线游移,一副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连看秦匪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道:「我就是困而已,又没什么大事。」 秦匪看她那反应只觉得可爱到不行,全然没有以前大总裁的霸道模样,禁不住扬了扬眉,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能是没大事,困也是身体给出的提醒和反应。」 时珺怕他小事化大,有些着急了,「我真没事。」 秦匪顿时摆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问:「那你为什么总是困?」 时珺不敢说真话,只好就这样煳弄他,「可能之前太累了,现在一放松下来,就犯懒了。」 秦匪拿腔拿调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那你倒是挺幸运的,你犯懒不爱动,公司那边还能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听说时氏好像有打算低价拿下江氏抛出来的那个啃不动的地产合作案。」 时珺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是吗?我不清楚,反正都是他们在弄,我相信他们。」 秦匪看她居然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缴械投降,于是也不废话了,「时珺,你知道刚才爷爷找我干什么吗?」 时珺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又把话折返了回去,一时琢磨不透,只好顺着他的话问:「干什么?」 「他怀疑我晚上折腾你,不让你睡觉。」 秦匪这话一说出来,时珺愣了三秒,随后羞耻爆表。 这误会可大发了。 她这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低垂着脑袋问:「那你怎么说的?」 那样子让秦匪忍不住扬起嘴角,一字一句地道:「我说,可能有些人不老实,明着说睡觉,其实私下里可能阳奉阴违的在做小动作。」 时珺:「……」 秦匪随后又轻笑了一声,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调侃的语气,时珺也不是傻子,秦匪都说成那样了,自己还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么。 摆明了就是被发现了。 于是只好坦白。 但怕挨骂,就小声地为自己小小地辩解了一句,「也不算小动作,就是躺得实在无聊了,给自己找点事干。」 如今南边因为江暮韫的死亡,人心涣散,江氏的股价更是一落千丈,正是她动手侵吞的好机会。 她怎么可能真的就此错过。 因此每天都在房间里假借着要睡觉,不让别人打扰,天天埋头躺在床上远程遥控指挥时氏的人做事。 结果没想到「睡」的时间太长了,反而引起了老爷子和阿姨的担心了。 时珺想了想,略微有些愧疚地问:「要不然我明天和爷爷解释一下?」 秦匪看她那小心翼翼地样子,只觉得可可爱爱,「算了吧,也别解释了,还是我来解决比较好。」 「你打算怎么和爷爷说?」时珺有些好奇地问道。 秦匪摩挲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道:「就说,你一直闲着没事太无聊就死睡,反而物极必反,弄的晚上睡不着。接下来适当的还是让你白天做点事,这样反而生物钟正常。」 时珺也想了一下,觉得这也勉强算是个理由,「行吧。」 「不过你得自己掌握时间,不然他们看你一直忙,到时候剥夺了你忙碌的权利,我可没办法帮你。」秦匪怕这姑娘一得到准许之后就彻底放开自我了,所以提前打了个招唿,拿老爷子来压住她。 时珺对此当然能也明白,如今能够总算正大光明的干活别提多开心了,当即就点头,「知道了。」 看小姑娘那高兴样子,秦匪不由得俯身,问:「不做点什么表达一下吗?」 说完就把脸凑了过去。 暗示性十足。 时珺想了下,主动坐了起来,然后双手攀上秦匪,看上去想要给他一个热情地吻。 却不想这个时候秦匪却主动叫停,撤出了一段距离,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折腾我了,我冷水澡已经洗得快秃噜皮了。」 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的时珺听到他洗冷水澡,顿时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秦匪看她还敢笑话自己,上前偷了个香,道:「行了,你再自己忙会儿,我去洗个澡,十点陪你睡觉。」 「嗯。」 有了秦匪这一番提议,老爷子那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于是也就适当的放开了要求,让时珺在家里自由行动了。 时珺这下总算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干起活儿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秦匪为她好不容易争取而来的,所以没有敢太放肆。 而且她也惦记着自己肚子里那个。 每天也就干四五个小时的活儿,然后就陪着丁茹去老宅外面那条沿河的那条路去走走消消食,或者就是留在院子里坐在摇椅里晒午后的太阳,吃着午后点心和果汁。 日子也算过得十分惬意。 而秦匪则接手了时珺的活儿,忙得每天都脚打后脑勺,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 毕竟除了秦氏,他还要管时珺手里的活儿和自己研发的后续。 因为奸细的曝光,眼下研发所那边可以说是要上下清肃,大查特查,他牵扯在其中自然也避不开。 以至于原本下班之后还赶得上秦宅的晚餐,眼下随着查得越来越紧,他每天都基本上要十点多才能回来。 丁茹为此颇为不满。 总觉得他这个准爸爸做的有些失职。 但还好时珺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她知道其实秦匪比谁都在乎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眼下已经是寒月隆冬的时节,她的肚子已经过了三个月,快四个月的时候开始有了小小的弧度。 不过弧度并不明显,只有她自己摸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 然而秦匪却已经做好了功课,给她买好了专门给孕妇睡觉时的专用抱枕,甚至书房里孕妇的参考书还有食谱之类的书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次晚上她半夜上厕所频繁,秦匪立刻就察觉到,问她是不是吃坏肚子。 等到把她安顿好了之后,还不放心地偷偷去书房查资料。 还是第二天她醒来之后发现身边没人去找的时候,发现他在书房里趴着睡着了,屏幕还亮着,上面各种孕妇尿频之类的搜索词,才知道他晚上熬夜查这些东西了。 基于这些,她觉得也就足够了。 所以每次产检她都在荣嫂和丁茹的陪伴下去的。 等到了五月的时候,公司已经快到年底了,她胎象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于是在秦匪的再三保证下开始去公司处理事物,甚至还坐飞机去了时氏。 当她穿着孕妇装出现在时氏大楼里的时候,那些高层都被震惊到了。 特别是那些董事们。 在看到时珺大着肚子出现在年底的大会上时,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被掉了。 他们打死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像时珺这样的女人也会有生孩子的时候! 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位可是六亲不认的主。 所以实在难以想像,她当起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其实不仅他们怀疑,就连时珺自己有时候看着自己日渐鼓起来的肚子,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不管好奇还是震惊,时珺这样正大光明的在南北两边出现,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从圈子里传了出来。 有些不相信的人还特意去看了下,发现还真是如此,这下算是实锤了,但这个信息量却是十分巨大的。 之前圈子里还有人说是因为两家的公司和资源才结婚的,眼下才多了一年就怀上了。 这速度快得哪里像是商业联姻啊。 时珺这秦家少奶奶的位置算是彻底稳了。 一时间时氏风头大盛。 而秦家也因此股价不断上涨。 总之,两家公司一时南北风头强盛的很。 也因为如此,时珺拿下江氏那些资源的时候格外的轻松。 以至于最后忙到了过年的时候,才算是基本上全部将工作内容完全安排好,然后返回了京都。 回去的时候秦匪亲自去接的机。 那天到京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时珺下了飞机之后,秦匪就在外面候着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大衣,颀长的身型挺拔,在千万人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时珺远远就能看到。 等走近的时候,发现今天的秦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她看着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今天……」 秦匪神色有过一闪而过地紧张,继而道:「怎么了?」 时珺停顿了两秒,接着才开口说:「很帅。」 秦匪眉眼这才松缓了下来,笑着将她轻轻揽入怀里,道:「我哪天不帅。」 说罢就将人护着往机场大门外走去。 一路上他看护得仔细,不让周围的人靠近半分。 直到上了车,一路朝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郊外? 时珺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只觉得奇怪。 「这不是去秦宅的路。」 坐在旁边的秦匪嗯了一声,说:「不去秦宅。」 时珺有些不解:「那去哪里?」 可秦匪却一脸神秘地说:「保密。」 然后就不肯再说话了。 831约定下一辈子 夜色浓重。 车子越往郊区的方向,就越是安静。 时珺就这么跟着他一路朝着郊外而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别墅门口。 这栋别墅时珺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这栋别墅用来做什么,她只当是秦匪大概想要和她单独二人世界一起吃个饭,所以才在机场半路把自己拦截了下来。 毕竟他们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自从「崴脚」事件发生之后,老爷子和阿姨两个人可以说是对她形影不离,根本没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各自又忙得不行,每天都是一大堆公司的事,就连午饭都没有时间一起吃。 要不是孩子这个牵绊,时珺原定计划是去了南边一趟解决完之后,年都不过,直接去国外看一下jy公司,顺便商讨一下jkin眼下情况,伺机下手。 可惜,因为孩子的问题,长时间在飞机上颠簸实在不适合,最后只能暂时回京都过年。 眼下只怕秦匪是抓着这个仅有的机会打算和自己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于是她也不再问东问西了,笑着就被他牵着就往别墅内走去。 随着他们的一步步走动,身边的的地灯也随之亮起,并且渐渐地将整个别墅的前院都给点亮了,然后紧接着别墅的外墙上的灯带也全都亮了起来。 在夜色下散着温和地光。 身边的人问道:「喜欢吗?」 时珺抿着唇浅笑了下,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而是说:「看来你为这一顿晚餐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她下午的时候就觉得奇怪,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秦匪迟迟没有接电话。 后来接通了也不过就是简单的两句后就挂断了电话,半点没有迟疑。 当时她还以为秦匪在忙。 原来…… 也的确是在忙。 只不过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忙着搞气氛,和她吃饭罢了。 真的是…… 不思进取。 对此,秦匪低声笑了下,没有说话。 「看来是公司的事不够多,才会让你有这样的闲情逸緻。」她说。 秦匪轻搂着她微微发胖的腰,语气亲昵地低声道:「为了你,再忙也要腾出时间来。」 「不过就是一顿饭罢了。」时珺反手牵住了他,拉着他就往别墅门内走去,「走吧。」 但却被秦匪给重新给轻拽了回来,说:「别急啊,这灯带都是我亲自挂的,有其中七种颜色呢,看完再进去。」 时珺:「……」 这七彩灯带有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第一次见。 时珺本来想这样说的,但是随即又觉得可能秦匪在灯带上又做了什么文章,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之类的,所以特意拉着自己不放。 于是就耐着性子陪着他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不停闪烁的灯带。 结果等来等去,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彩灯换来换去,七彩的灯带始终都那个样子。 根本半点变化都没有。 这让时珺不免有些奇怪了。 她正要开口询问一声,结果就听到秦匪主动说:「天冷,还是早点进去吧。」 时珺:「……」 所以真的就是单纯的看一下七彩灯带吗? 她真的是被这傢伙给打败了。 当下就转身朝着别墅内走去。 可走了没两步看秦匪一直站在原地,不禁觉得奇怪,「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秦匪眉梢轻杨了下,又有了一瞬的凝滞,然后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树上的那些彩灯,才道:「我得把这些灯带都拿下来才行,不然长时间放在树上,会引起火灾。」 时珺:「……」 所以弄了这么一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好看,看两眼吗? 时珺真是搞不懂他这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于是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不用,你进去吧,外面冷,到时候要是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自己眼下还怀着孕,要是感冒了又不能吃药,会很难受,于是也没有强求,只说了一句:「那你慢慢弄,别急。」 秦匪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 时珺没有多想地就抬步上了台阶,「喀」地一下,大门被推开,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到了。 屋子里铺满了所有的红色的玫瑰花,五颜六色的气球在天花板上,一个超级巨大的爱心蜡烛摆放在地上。 怪不得他刚才不让自己进去…… 时珺这下算是明白了。 要想把这些蜡烛都点起来,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 此时,秦匪从门外走了进来,从她身后拥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嫌弃我求婚没诚意嘛,现在这个算不算诚意?嗯?」 时珺听到这话,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之前不过是故意逗他罢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记在心里,并且花费了如此大的心思弄了这么一场,「有诚意但是没心意。」 秦匪唔了一声,像是真的在考虑的样子,「这样啊……」 时珺怕他真的听进去了,于是连忙道:「我开玩笑的。」 秦匪扬了扬眉,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而松开了她,走到了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墨蓝色的方盒子,一打开是一颗湖蓝色的钻石。 纯色洁净,在烛火的光晕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动人心魄。 比起时珺那两个素戒,这个的价格已经不是用昂贵可以形容了。 「那时珺小姐,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做我的秦太太了吗?」秦匪将钻戒递了过去,嘴角含着一缕微笑。 他外面的呢大衣不知何时已经脱去,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格外的正式。 怪不得今天觉得很帅。 船上这套衣服,再配上髮型,完全就是要参加晚宴的规格。 而自己…… 穿着孕妇的宽大衣服,穿着平底鞋,看上去虽然不至于到邋遢狼狈的地步,但至少并不怎么光鲜亮丽。 时珺觉得有时候先上车后补票也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 至少双方明明都升级成了新手爸妈,这位还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穿着西装,可以骗人家小姑娘。 而自己大着肚子,可骗不了小伙子了。 于是越想心里越不爽,故意找茬问道:「你换成这个戒指,那我买的被你丢了?」 「怎么可能,那个戒指是你时珺向我求婚用的,这个戒指是我向你求婚,不一样。」 时珺心想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看秦匪满心满眼都是期待的样子,她的心里那些不爽也渐渐消失了,她不由得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都这样了,不答应也不行了。」 她其实潜台词就是答应的意思。 但秦匪却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的笑不禁敛了几分,漆黑的眼眸映着微光,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那怎么行。」他站在时珺的面前,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时珺,我想你能明白,我向你求婚,不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资产,而是只是我爱你。我希望在我贫乏无奇的生命里,有你的存在而变得鲜艷亮丽,我们能够一起携手并进地走到终点。」 然后你能够站在我的床边,而我还能握着你的手,在最后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仅此而已。 此时,站在那里的时珺只觉得眼眶一阵热意涌起。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所以特别的敏感,一遇到什么就容易情绪失控。 否则按照平常时候,她才不会感动得想要哭呢。 时珺随后很快就将眼眶内的热意压了下去,故意道:「我们两个谁先走都不一定。」 秦匪笑着伸手替她抹了抹眼角,「没事,我要是先走,我就在黄泉路等等你,你要是先走都话……」他顿了顿,再次道:「那就拜託,你稍微等我一下下。」 时珺偏过头,轻哼了一声,「我才不等你呢,都和你待了一辈子了,下辈子我要换个人。」 秦匪也不介意,扬眉一笑道:「行吧,反正我先有一辈子的时间就先赚一辈子的时间。至于下辈子,我到时候再努努力。」 说完也不等时珺开口,就将手里的戒指再一次地套在了时珺的手指上。 那颗湖蓝色的钻戒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那秦太太,多多指教了?」秦匪这个时候再次询问了一句。 时珺凝视着那颗完美无瑕的钻戒,紧接着抬头,眉眼弯弯地道:「秦先生,你自求多福。」 「我向来福气满满。」 继而俯身亲吻了下去。 这次没有老爷子的打扰,两个人吻得缠绵而又温柔。 久而久之,时珺唿吸急促,就连脑袋也逐渐发昏了起来。 时珺忍不住轻推了下。 良久,秦匪终于停了下来。 「今晚我们还回去吗?」他哑着声音问。 时珺这会儿被他吻得唿吸急促了些,脑袋还有些发昏,缓了片刻后立刻轻瞪了他一眼,说:「当然回去。」 但秦匪还是不死心,「别回去了把,时间很晚了。」 结果时珺不搭理他,轻推开,就往后面撤。 秦匪看她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无奈嘆了口气,只好认命。 832求婚不如一顿火锅 除了那些浪漫的鲜花、蜡烛还有气球,秦匪还给时珺准备了一顿非常让她意外的晚餐。 那就是,火锅。 时珺一看竟然是火锅! 而且还有辣锅。 这简直就是惊喜的不能在惊喜了。 时珺别提多开心了。 这几个月在秦宅每天都是吃荤素搭配的营养餐,尽管好吃,但也架不住一日三餐的吃,吃得整个人都萎靡了。 有几次她特别馋辣的,还是秦匪偷偷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得几串烤串解馋。 原本秦匪想在屋子里给她做点辣火锅,可那火锅的味道哪里是一晚上就能消散的。 到时候万一第二天被老爷子和阿姨发现了,那到时候可就惨了,所以最后这个想法还是放弃了。 以至于眼下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辣火锅,别提让她多兴奋了。 那眼睛亮得就像个小灯泡似的。 看着那火锅料在汤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辛辣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瞬间被刺激得食指大动,恨不能现在上桌开吃。 身旁的秦匪看到她那激动不已的神色,心里只觉得好笑不已,刚才求婚拿大钻戒的表情都没现在看火锅那么高兴。 早知道搞这么大的阵仗,还不如直接弄点火锅呢。 到时候把戒指直接丢火锅里,等她一捞出来,直接求婚,说不定反而能把她给感动怀了。 秦匪牵着她的手朝着餐厅内走去,问:「怎么样,这个晚餐喜欢吗?」 时珺忙不迭地点头,「喜欢!」 秦匪看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既然喜欢就坐下来吃吧。」 「嗯!」 整顿饭时珺吃得那么叫一个美滋滋。 中途连个话都懒得说。 就看到筷子不断地夹着各种菜餚往嘴里塞。 看上去是真的想这一顿了。 不过秦匪担心她一下子吃那么多,到时候胃不舒服,期间还是提醒了好多次,「别只吃辣锅,素汤锅也很好吃,里面是用高汤熬煮的,特别鲜美。」 时珺看到那寡淡的汤水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毕竟在秦宅里真的吃了太多这样的东西了,她现在一看到这些东西就难受。 可秦匪却在这个时候将已经将涮好的排骨捞了出来,放进了她的碗里。 她没办法,只能夹起来吃了。 不吃还好,一吃…… 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时珺啃完了排骨之后,又忍不住从里面捞出了一颗虾球吃了起来。 秦匪看她吃得乖巧,便在锅的两边各放了食材,争取让她好好吃一顿,解解馋。 直到酒足饭饱后,秦匪收拾完了桌上的东西,打算带她走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那些还在燃烧的蜡烛怎么办? 他为了浪漫,弄了很大的阵仗,但又为了能够独处,让那些人在弄完了东西之后就赶紧撤离。 眼下偌大的别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于是…… 「秦匪,你这个浪漫真的是让我刻骨铭心。」时珺闲得实在是无聊,在看着秦匪在那边吹蜡烛的时候,就顺手帮忙把天花板上的几个气球给全都拿了下来,然后用绳子全都捆绑好。 秦匪就蹲在那边一边吹蜡烛,一边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本来就想着是第一次求婚,没想到这阵仗太大,反而失误了。」 时珺将气球全都弄好,丢在了墙角,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你还想和谁来个第二次求婚?」 秦匪没想到自己这话居然引起小姑娘吃醋了,顿时笑了,他看向她,说:「你啊,我打算以后每个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都求一次,重温下今天的感觉。」 时珺轻哼了一声,「得了吧,我可不想再收拾这些东西了。」 「下次不会了,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肯定不会。」秦匪说着刚一抬头,就看到时珺正走过来想要帮忙,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当下把人扶去了沙发边,「你别动,你怀着身子不方便,就坐在沙发上等我会儿,等我收拾完了,我们就回家休息。」 说着就又重新回去蹲在那里开始吹蜡烛。 时珺:「……」 她真没见过这样的总裁。 哪有求完婚自己收拾场地的。 最要命的是,他这蜡烛摆得实在太大了,要一个个灭真的挺费时间的,时珺看着实在烦躁的很。 当下转身就去了厨房接了一大盆的水,然后走到客厅,「哗啦」一下就给全浇灭了。 比起秦匪那一吹一个的,可方便快捷太多了。 时珺面色淡淡地问:「没火了,可以走了没?」 「……」秦匪看着那些彻底被浇灭的蜡烛,沉默了几秒后,最终冲着时珺竖起了大拇指,非常心悦诚服地说了一句:「老婆威武。」 时珺对于这个夸奖没有半点反应,放下手里的盆,扭头就往外走。 但心里却发誓,下次再也不让这傢伙弄什么浪漫了。 这浪漫漫得实在太让人心累了。 还不如偷偷吃一顿火锅来的爽。 * 在这么一顿折腾之后,等两个人再回到秦宅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 秦匪和时珺觉得两位长辈应该都睡了,所以也不敢太惊动,就轻手轻脚地打算回房间。 结果谁能想到,刚一进门…… 「啪嗒」一下,瞬间灯火通明。 就看到两位原本应该睡觉的两位长辈这会儿正坐在那里,神色严肃的样子,活像是捉小偷。 而秦匪和时珺两个人手牵手,本想蹑手蹑脚回去的动作随着灯光一亮起,立刻僵硬在了原地,活像是个小偷。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秦匪第一时间把时珺拉到自己的身后,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爷爷,妈,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我还想着你们睡了,还是尽量别打扰你们的好。」 身后的时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偷吃了火锅心里正虚着,冒出了个脑袋,小声地喊道:「爷爷,阿姨……」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神情严峻地质问:「几点了?」 秦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两位的脸色,最终不得已道:「晚上十二点……三十四分……」 老爷子听完恨不能把手里的拐杖砸出去,但碍于他身后还有时珺,怕到时候误伤了她,所以只能强忍着敲打了两下地面,道:「你还知道是晚上十二点啊!你个臭小子!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折腾时珺!时珺大着肚子,需要好的睡眠才可以。你倒好,明着和我约定一定会把人安全带回来,结果一接到人就跑了,你可真会阴奉阳违啊。」 秦匪笑得那叫一个厚脸皮,「我这不是趁着有空,带她出去散散心嘛。」 身旁的丁茹这个时候忍不住附和着轻斥了一番,「散什么散!大晚上的不让她睡觉,她是有身子的人,还长途跋涉坐飞机,累都累得不行了,你还只想着散心!」 秦匪反手握住了时珺的手,冲着他母亲晃了晃,「也不是只想着散心,我还想着求婚。」 老爷子蹙眉,「你之前不是在医院里求过了吗?」 秦匪扬着下巴,好不得意地道:「我想了想,总觉得医院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求婚,还是要给我媳妇儿一个巨大的、浪漫的求婚仪式才行。」 看着他那副样子,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德行!」随后就用拐杖指着秦匪,警告道:「我告诉你,你下次要再把人拐走,你看我不抽你!」 秦匪看老爷子这样不睡觉地熬着,心里也很是愧疚,「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拐人了,这总可以消气了吧?」说着就催促着他们两个人,「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回房间休息去吧。」 时珺在这个时候点头,「是啊,爷爷、阿姨,你们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然而老爷子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大手一挥说:「和你没关系,都是这个臭小子不懂事,一点都不理解你的辛苦,你快回去休息吧。」 身边的秦匪当下搂着时珺就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可刚转身,就听到老爷子一声呵,「站住!谁让你走了。」 秦匪一脸莫名地说:「不是你让我们快点回去休息吗?」 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是让时珺快点回去休息,你给我留在这里。」 秦匪很是无辜,「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老爷子非常不客气地说:「你不是精力旺盛得满世界乱窜嘛,那我就给你找点活儿干,干不完不许睡觉!」 「不是,爷爷……」秦匪听到这话,只觉得满眼的绝望,于是忍不住地看向了时珺,向她求助。 时珺碍于今天他给了自己那么大的惊喜,又给自己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要是自己这次冷眼旁观,那以后很有可能吃不了好多好吃的了,于是就想要开口为他求情,「爷爷……」 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就看到丁茹走了过来,搀扶着她说:「时珺,你别管了,你好好休息去,明天早上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你前两天不是念叨那个红糖糍粑吗?我找了一个特别会做这个的甜品师傅。」 一听到吃的,时珺顿时就忘记了秦匪,「真的吗?」 眼下刚吃完辣的,她的确很想念那次吃的红糖糍怕,想要换换口味。 不仅如此,丁茹还继续道:「真的,还有我这两天还学会你喜欢吃的南瓜羹,明天早上全给你做了。」 时珺听到这话,秦匪这两个字已经彻底抛之脑后了,眼下就只剩下糍粑和南瓜羹了。 但又惦记着丁茹的身体,有些迟疑了几分,「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可丁茹却说:「再辛苦也没有你怀着孩子辛苦。」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去。 而秦匪就站在那里,看着婆媳两个人相处融洽地走了,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 这个傻媳妇儿啊…… 还真是一孕傻三年。 怎么一提到吃的就把她的亲亲老公给丢在这里了。 老爷子看时珺已经回房间了,也就懒得搭理秦匪了,随手将门口的水壶丢了过去,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院子里浇水去!」 然后就回房了。 而有老爷子这番发话,秦匪要想跑路是绝对不可能了,于是没办法只能捧着那个水壶认命地去了院子里干活去了。 也就干了半个小时,秦匪刚坐下来休息会儿,就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他转过头看去,就看到某个贪吃鬼洗完了澡,穿着厚厚的睡衣,捧着隆起的肚子,鬼鬼祟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和以前那副冷漠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截然不同。 大概是做了妈妈的缘故吧,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而又幼稚。 他随意坐在台阶上,就这么看着,一想到眼前的人即将要成为自己的老婆,而肚子里的也是自己的孩子,心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住,「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这个老公丢在这里不管了。」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站在门口有一点的无措,又讨好地说:「那明天糍粑分你一半。」 秦匪看她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我可不像你那么贪吃。」 时珺看没讨好成功,于是走了过去,道:「那我帮你一起浇?」 正要伸手,却被秦匪给制止住了,「你可算了吧,万一滑一跤,爷爷和妈能直接把我给活剥了。」 时珺看他不领情,怕以后没吃的,难得眼巴巴地站在那里。 秦匪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时珺。 大概是孕期的激素在作祟吧。 秦匪怕逗过头了,到时候弄假成真,因此连忙见好就收地道:「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我,快回去睡吧,真的时间不早了。其实爷爷也没说错,你今天累了一天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带着你在外面晃荡。」 眼下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怀着孕,按理说应该早点睡才对。 而不是在这么冷的时候还跑过来,站在院子里和自己说话。 秦匪说着就赶紧虚拥着她往屋内走去。 833酸儿辣女 不过时珺却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角,急忙说:「不不不,我很开心。」 秦匪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于是问了句:「你开心什么?」 时珺想了下,说:「开心你求婚。」 但秦匪怎么可能会错过她刚才的迟疑和犹豫,所以一眼就看穿了,「得了吧,你明明开心的是我带你去吃火锅。」 时珺见自己被戳穿了,心里有点虚。 没办法,辣火锅真的太好吃了。 就感觉怎么也吃不厌。 所以哪怕被看穿了,她还是最后还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下次还能带我去吃吗?」 秦匪挑了挑眉梢,「你还想吃?」 时珺小小地点了点头,「嗯。」 看她那副可怜巴巴地样子,秦匪真是好笑不已,「瞧把我们叫小姑娘给馋的哟!好吧,等过两天我再给你组一局。」 时珺原本还以为秦匪会拒绝。 毕竟偶尔吃一次还行,这刚吃完就惦记上,肯定不会高兴。 可没想到他不仅没生气,甚至还答应了下一顿,这让她如何不高兴,当即就要上前抱住了,问:「真的吗?」 秦匪怕自己撞到她的肚子,吓得她连忙扶住她,道:「小心肚子……」 时珺却还专注着火锅的问题,「真的能再吃吗?」 秦匪看她真那么在意,失笑道:「真的,真的。」 随后也顾不上干活了,带着她去了房间,打算让她早点去休息,免得真的熬一夜。 等自己在浴室里洗完澡,吹完头髮再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估计今天这一顿吃得格外满足,整个人睡觉的时候眉宇间没了前两天的紧锁的样子。 秦匪看在眼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就是这一顿火锅吃得实在是…… 太晚了。 早知道当时直接带她去自家吃一顿了,何苦来哉得搞那么一出,想弄点浪漫,结果反而把人给累到了。 真是一点都不划算。 秦匪上了床,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她的身边,关了灯也就此睡下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两个人成功起晚了。 两位长辈倒还好,只晚了一个小时,他们两个直接蒙头大睡了一个早上。 等醒过来已经要吃午饭了。 时珺当然没问题了,她一个孕妇,别说谁一个早上,就是睡一天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但问题是这要是因为秦匪导致的睏倦疲惫,那秦匪就死定了。 等午饭一结束,时珺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红糖糍粑打算再去补个午觉的时候,秦匪就又被老爷子拉去了书房一顿训斥。 各种说他。 什么不懂轻重,不知所谓等等。 秦匪当场又一次被训斥了个狗血淋头。 不仅如此,老爷子还各种挑刺他昨晚上干的活,反正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各种挑,那嫌弃的语气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秦匪发誓,这辈子没有被老爷子这样嫌弃过。 他摆明了就是公报私仇,利用这件事来训斥昨晚自己不懂轻重,把时珺拉出去疯这件事。 可心里就算知道这件事,他也不敢说。 谁让自己的确做错了呢。 时珺因为有过先兆流产,所以两位长辈特别在意小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认了。 被老爷子连续不断地训斥了两个小时候,终于两个人才说起了正事。 「眼下江氏也被你媳妇儿蚕食了一大半,你是打算你们夫妻两分天下?」 聊到正事,秦匪总算是能松口气地坐了下来,「她要想,也不是不可以啊。」 老爷子双手负背地站在书桌前,「可以当然是可以,但是她这个摊子铺得太大,有时候容易兼顾不到,你得帮衬着点才行。」 但秦匪对于她信心满满,「放心吧,她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时氏本来在南边就有着不同凡响的身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我听说她低价那下了那块有问题的地皮,这买来有什么用?」 老爷子担心时珺到时候为了能够咽下江氏这块大肉,以至于反而被人算计。 那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秦匪却说:「那块有问题的地她搞的定,不过就是有点小小的纠纷而已,她之前处理过这样类似的问题,没问题的。」 老爷子这才放心下来,「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她眼下孕中期,还是要注意小心。」 「放心吧,你这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老茧了。」秦匪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书桌上的镇纸。 老爷子看自家孙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就有不爽,「你个臭小子,我这是为了谁啊!」 秦匪看老爷子不高兴了,为了防止他血压升高,忙不迭地认错,「为我,为我,全都为了我。我错了,我错大发了。」 老爷子对此冷了一声,「要不是为了我孙女,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秦匪连忙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老爷子看他就来气,本来想把人给直接弄走,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问了句:「还有,你这求婚一次又一次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领证,什么时候举行结婚仪式。」 秦匪毫不犹豫地回答:「等她生完吧。」 老爷子当下就问:「你们是商量好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他们说怀孕的女孩子容易乱想,你这样往后拖,我怕她觉得你这是在敷衍她。」 秦匪下意识地就想否认,「这怎么可能,她不会想这些……」 偏偏老爷子随后一句:「你别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有时候对方可能不说,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顿时让秦匪有些不确定了起来,「应该不会吧……」 「这段时间你那么忙,也没陪她去产检,你确定她不会胡思乱想?」老爷子故意吓唬他。 秦匪:「……」 这一句话让秦匪那漫不经心的笑容敛了几分。 老爷子在看他总算怕了,心里头也多少爽快了很多,只是让他滚蛋又吓了一句,「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我知道了。」 商谈结束后,秦匪就带着这番心思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暖意融融,时珺这会儿正躺在软塌上晒着冬日阳光眯着眼午睡,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很是惬意。 如果是以往他或许也被这样的景象而宁心不已。 可眼下刚被老爷子提点过,他突然在想,时珺的这份惬意之下会不会其实也有着隐隐的不安呢? 他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忙得不行,就连产检都很少陪她去。 她会不会认为自己因为仗着她肚子里有孩子,所以不管她之类的? 毕竟人家新手爸爸全都陪着媳妇儿去医院,就她没有,她会不会有失落感,只是回来没和自己说? 好像上次母亲也和自己说过这个话,只不过自己当时实在太忙,实在抽不出空出来。 可她会不会记在心里? 越想,秦匪就越觉得自己好像没做好。 以至于就连两次的求婚都感觉在这些事情下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敷衍和拖延。 而这个时候,恰好时珺睁开眼。 她早在秦匪进房间的时候就醒了,只是随后就感觉他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一声不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睁眼看他一眼。 结果就看到他蹙着眉正紧紧凝视着自己,神色上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安和懊恼。 这让时珺实在是觉得奇怪。 「怎么了?」 秦匪没想到她突然醒过来,于是索性就直截了当地说:「你后天的产检我陪你去。」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时珺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很忙吗?」 而且以往产检都是丁茹和荣嫂陪着的,他基本不出现,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就说要陪着自己一起去了? 「我想了想,再忙还是要陪你产检。」秦匪说道。 时珺看他如此坚决的样子,便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又联繫到刚才他被提熘去了书房,于是立刻就问:「是不是爷爷说了什么?」 秦匪自然不可能告诉她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算什么,就是觉得你孕期需要人陪,结果我不仅不陪,还带你瞎胡闹,就说了我几句。」 「你哪里不陪了。」时珺随后非常认真地说:「你陪我吃火锅。」 秦匪:「……」 他看着眼前在憋笑的小鼓囊,磨了磨后槽牙,「行吧,那下次不陪你吃了。」 时珺看自己逗过头了,眼看着火锅要没戏了,于是连忙解释:「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秦匪看她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不已。 瞧这齣息。 还敢逗自己? 秦匪当下也不逗她了,而是再次道:「后天产检我陪你。」 时珺看他是来真的,不免有些奇怪,「可你之前说后天要公司开会的。」 对此,秦匪想了下道:「那就提前或者延后一天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时珺听到这话,顿时蹙眉,「这怎么行……」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秦匪却已经敲定了下来,「就这么决定了。」 时珺看他这么斩钉截铁的,也不好再多问,只能说:「你要是不嫌麻烦,那随你好了。」 秦匪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一字一句地说:「对于你的事,永远都不麻烦。」 时珺看他这么信誓旦旦,到底最后还是没有驳他的面子。 只不过真到了产检那天…… 他那接连不断的电话几次打断了医生的话语。 不过碍于秦匪是这家医院的少东家,她们没敢开口,倒是时珺让他去外面等着,结果秦匪竟然直接关机坐在她身边听医生说话。 等到一连串的检查全都做完,上了车,秦匪才连连抱歉。 时珺自然不会在意他那些电话了,相反她只是想知道秦匪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地要陪自己产检,「爷爷到底怎么说的,让你宁愿把那么多工作搁置在一旁,也要来陪我检查?」 秦匪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娓娓道来,「爷爷说,我一直不陪你,担心你会胡思乱想,觉得我不够关心你。而且妈也这么说过我……」 时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被两位长辈了。 虽然能明白两位长辈的心思,不过时珺却觉得:「可你好像没怎么问过我。」 秦匪低垂着眸,「我觉得我的确做得不对。」 「对不对也要我说了算才是。」时珺看他路有些懊恼的样子,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忙得无暇兼顾,以至于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好而恼怒,「的确,我当然也希望你能陪着我,但是我知道眼下我这边不能给你帮忙,研发的进度全都是你在扛着,你忙不过来,没有办法陪我,我能理解。更何况,你虽然不参与我的产检,但每次产检的报告,还有孕期书你看得不比我少,每次我一有什么问题,你更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医生询问情况,这些已经足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觉得另外一半的在意不在意并不是人到没到场来表现的。 这段时间她产检的时候看到无数个陪妻子来检查的男人不耐烦地坐在那里玩儿手机。 有时候准妈妈希望他能帮忙搭把手,对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着去做。 这种人在,心不在的男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只会在听到他那些不耐烦的言辞里惹自己的情绪低落罢了。 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检查完,到时候再找个恰当的时机把人给换了,大家都高兴。 他自由了,你也轻松了。 而秦匪虽然不经常陪着自己过来,却对于她的报告和一切事物都非常上心。 从孕期的口味的变化到衣服的尺寸,他从来没让自己烦恼过。 她觉得这就够了。 能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处处想到自己,这种心意比人天天在自己身边待着,心却早就钻近手机里和那些队友开黑可好太多了。 但,秦匪却还是觉得不够,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怀疑,「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说的吧?」 时珺看他还不相信,索性灵机一动,一脸认真地说:「不是安慰你。」 秦匪看着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时珺继续道:「是你讨好你。」 秦匪:「?」 时珺:「晚上能再吃一顿火锅吗?」 秦匪:「……」 834最暖心的年夜饭 秦匪一听到小姑娘说讨好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毕竟能让这位小祖宗讨好,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脑子里开始想着这段时间有没有惹过这位。 结果…… 居然又是火锅。 前两天刚吃完,这会儿竟然又想吃了。 这贪吃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秦匪怕她这么一直吃辣的胃不好,到时候上火,正想着要拒绝,可看小姑娘眼巴巴地挺着肚子看着自己,而且一想到刚才跑上跑下的检查,还抽了那么多血。 旁边的孕妇吓得都泪汪汪的,对着自家老公就是一副求抱抱的样子,而她却淡定地坐在那里,任人摆弄,抽那么多血也没有哭,一个人坚强勇敢的完成了所有的项目。 以至于那句不行自己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被她给吃的死死的了。 于是想了想,放弃了。 「算了,都说酸儿辣女,你这么爱吃辣,我估计爷爷的心愿是要达成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骗自己,还是骗老爷子。 反正这一顿火锅是跑不掉了。 「走吧,吃火锅去。」 秦匪找的是一家当地最好的火锅店。 比起之前他做的那些家庭版的火锅,人家馆子里做的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当辣锅一上桌,辛辣刺激的香味瞬间刺激着味蕾,时珺立刻就迫不及待了起来。 随着各种新鲜美味的食材上桌,时珺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而秦匪从头到尾伺候了一通,就吃了两个虾滑,以及三片藕片。 倒是时珺却吃了个酒足饭饱。 只是等回去之后那满身的火锅味是怎么都瞒不住了,没有任何的意外秦匪又被挨了一顿训。 但这傢伙聪明,硬声用刚才那一句酸儿辣女就把自己给拯救了。 老爷子一想到时珺爱吃辣,可能会生个女儿的时候,心里开心不已,这才勉强放过了秦匪。 不过也从而知道时珺眼下真的特别想吃辣,于是就让厨房开始做几个带辣的菜。 时珺在随后的日子里别提多幸福了。 那吃起来叫一个美滋滋。 过年当天更是一个鸳鸯火锅的放在正中央,冒着热腾腾得气。 看上去都叫一个香。 当天晚上老爷子早早的让那些人都回家过年,整个宅院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这应该是秦宅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也是时珺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年了吧。 有长辈,有爱人,以及最爱的……火锅。 这顿年夜饭吃得实在是开心的很。 时珺一顿饱餐后甚至心情很好的陪着两位长辈一起看起了从来没看过的联欢会,尽管节目并不怎么好笑,但她还是陪着看到了十点多。 老爷子怕她熬夜不好,就让她赶紧去睡觉去了。 在让她回去之前特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给,压岁钱。」 时珺看到那一个厚厚的压岁钱红包完全傻了眼。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长辈正式的给她压岁钱红包。 以前在时家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她从来不能上桌,更别提红包这种东西了。 不把她关起来就算不错了。 而在进时家之前,母亲则是没有任何的能力给她压岁钱。 那时候的他们一穷二白,连吃顿好吃的都是一种奢侈,哪来的压岁钱红包。 每到过年的时候母亲能给她做点荤腥的那这个年就算过得不错了。 如今冷不丁的有这么大的一个红包,她实在有点缓不过神来。 「希望你今年能够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老爷子的祝福非常简单,质朴。 但却带着满满的真心。 时珺心里能够感受的到。 还没有等她开口,身旁的秦匪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那我的呢,爷爷?」 明明是秦家继承人,身价非比寻常。 可这会儿却像是个孩子似的,竟然盯着老爷子的口袋不放。 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老爷子忍不住白了一眼,「怎么到哪儿都有你的事儿。」 不过他嘴里虽然说得非常嫌弃,但是动作还是非常诚实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塞进了他的怀里。 秦匪笑着将红包掏出来一看,然后又看了看时珺手上的红包,都不用摸,这厚薄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 自己这个有也像是没有一样,而时珺手里的那个就鼓鼓囊囊得都快爆了,顿时都气笑了,「爷爷,你可真不偏心,瞧瞧你给亲孙子的红包,那叫一个厚,我要不拿出来看看,我都怀疑你只给了我一个壳。」 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瞪了他一眼,「啰嗦什么,时珺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当然拿双份了。」 「这叫双人份?」秦匪看着那厚得不能再厚的红包,完全被老爷子的偏心给震惊了。 可老爷子却理所当然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瞧你那小气劲儿。」 「就是,你一个男人计较什么。」这时,丁茹也开口附和了一句,并且拿出了自己口袋里同样鼓鼓的红包递给了时珺,笑眯眯地道:「时珺啊,新的一年,阿姨希望你也能开心,然后健康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身旁的秦匪听到这话顿时不满了起来,「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惦记着这肚子里的臭小子,不想着我。」 老爷子当即瞪了他一眼,「你多大啊,竟然和你孩子争宠,瞧那点出息。」 秦匪极其厚脸皮地说:「我就争,怎么了。」 老爷子和秦母都懒得搭理他,拉着时珺的手又说了两句话后,就催促她回了房间。 时珺就这样抱着两个大大的红包很是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然后就开始拆了起来。 按理说她也好歹算是时氏的当家人,南边的头部人物,钱是要多少有多少,哪里会在乎那么点钱。 可偏偏她抱着那两个红包开心不已的数着钱,就像个小财迷似的。 这让秦匪有些好笑。 「数钱这么高兴啊?」 时珺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数的不是钱,而是心意。」 秦匪眉梢轻扬了下,哟呵!小姑娘还会说这种话,真是稀奇。 当下也就不多说了,直接去了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比老爷子和秦母更厚的红包,然后交给了时珺。 「这是我给你的压岁钱。怎么样,心意足不足?」 看着那厚厚一沓,完全不比老爷子少的红包,不由得问:「你不是因为爷爷给的太厚都急了吗?」 秦匪坐在她身边,点了点头,道:「是啊,都快把我的比下去了,我能不急吗?」 时珺不由得失笑了一声。 这人真的是…… 秦匪看她嘴角弯弯地样子,问:「开心吗?」 时珺点了点头,将那三份红包紧紧捏在手里,「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秦匪看她那副护食的样子,勾了勾唇畔,问:「因为红包?」 时珺嗯了一声,说:「因为从来没收过。」 所以很开心。 秦匪脸上地笑当即微顿了一下,继而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放出了豪言,「这有什么,以后每年都给你压岁钱,和闺女一个待遇,好不好?」 「好!」 秦匪想到她当年小时候受的苦,就忍不住想要对她更好,「还有什么没做过的,你说,老公都给你办。」 「很多没做过,不过也无所谓了,想做的时间都过了。」时珺还在数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钱都吸引过去了,随口就说了一句。 却听得秦匪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那你小时候最羡慕人家什么?」 提及到这个,时珺总算多少有了点反应,立刻道:「最羡慕别人家吃红烧肉!」 时珺:「……」 还真是个小吃货啊。 秦匪一时语塞。 半晌后,才开口:「那除了红烧肉呢?」 「还有糖醋排骨!」 秦匪:「……」 面对她毫不犹豫只想吃东西的心,秦匪沉默了片刻,才道:「只有吃的吗?还有没有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时珺仔细地想了下,然后眉眼间的神采渐淡了几分,「也想过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儿吧。」 秦匪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酸涩,但很快就笑着轻松道:「那你的孩子有福气了,有个想要出去玩儿的妈,肯定以后能天天出去玩儿。」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都温柔了起来,「嗯,将来得带他出去玩儿。」 当年自己小时候所遗憾的,她的孩子都不会出现了。 秦匪搂着她,说:「好,到时候我带你们两个一起去玩儿。」 两个人坐在床边静静相拥着,畅想着未来美好的一家三口的日子。 然而,这种美好也就美了两个月,随后就开始不美了。 因为到了孕后期的时候她明显不适了起来。 之前孕早期没受的罪,眼下全都受了一遍。 什么浮肿,抽筋等等一系列的反应全都出现了。 这让她非常痛苦。 肚子已经完全隆起,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每次穿鞋都要秦匪来帮忙才可以。 明明之前过年的时候还因为初一早上下了雪,他们在院子里还玩儿了会儿堆雪人,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说着将来要和孩子一起玩儿。 结果现在…… 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孩子,只想着太受罪了,下次再也不生了。 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巨大的肚子让她行动不便,连翻身都无法好好翻身,以及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小腿抽筋,难受得让她不得不把身边的秦匪推醒,帮忙为自己舒缓一下的时候,她和秦匪都想着再也不要生了! 以至于整个后期的状况,她肉眼可见的糟糕。 就连中期好不容易补起来圆润也很快在这番折腾下瘦了下去。 后来更是连公司也不去了,每天都在家里。 为了防止顺产艰难,她每天坚持要走好多好多的路来锻鍊。 整个家里的气氛也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而变得十分紧张,两位长辈几乎每天都处于闻风而起的绷紧状态。 每天早上都要问上一遍她的情况。 丁茹更是紧张到每天都要检查一遍待产包,生怕万一漏带了什么东西。 从尿不湿到奶粉,再到各种衣服和产褥垫,全都一一备齐。 时珺也积极地调整心态,时刻保持着最佳的体力迎接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于秦匪眼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所有的工作开始放缓了下来,也开始进入了警戒状态。 每次时珺一有什么情况,全家都变得紧张到不行。 由于时珺是第一次生孩子,距离临产日期越近,她也变得越发的小心起来。 好几次肚子一有动静,她就怀疑是不是要生了。 她这么一怀疑,家里的人就连忙开始准备东西,打算送她去医院。 但往往还没出家门口,她就不疼了。 其中一次是最像要生的,那时候她一直疼到了医院。 所有人都觉得她这回肯定是要生了。 就连秦匪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赶紧一路驱车就朝医院方向而去。 结果他人一到,时珺已经不疼了。 完全就是虚惊一场。 最后医院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只是诈胡,所以就把他们给赶回家去了。 其实秦匪觉得既然已经快到预产期了,不如索性就在医院里待产算了,到时候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直接让医生来查看情况。 不过时珺却觉得这样不好,总不能让老爷子和丁茹天天来医院,或者是直接睡在医院陪着吧。 这实在不好。 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天天在医院里闻消毒水的味道,穿着病号服晃荡,实在难受。 因此最后还是决定回去。 有了这么一次的虚惊,后续的几次的疼痛时珺都基本上已经淡定了。 非一般情况她基本上就不管了,照旧吃吃喝喝,到小院子里走动走动就成。 可她不着急了,那两位长辈和秦匪却急了。 眼看着预产期都快过去三天了,怎么时珺的肚子还是没半点动静? 怕不是孩子在里面憋住了吧? 那几个人想了想,觉得再等下去,别到时候孩子出现问题,于是私下商讨着要不然再等两天,到时候就把人送去医院观察一下,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结果他们商量的当天晚上,时珺就发动了! 835终于生啦! 当天半夜时珺睡得好好的,半点徵兆都没有,结果睡到半夜的时候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而且直接就把人给疼醒了。 时珺一开始还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又和她开玩笑。 但随着疼痛一直持续着后,她就感觉不对,没敢再睡下去了,而是先开灯靠在床边等一等,防止诈胡。 只是等了没三分钟,没等到规律的疼痛,反倒是把身边的秦匪给弄醒了。 他看到时珺正蹙眉靠坐在床边,心头一紧,连忙也坐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珺点了下头,「嗯,有点疼。」 秦匪立刻心头一紧,马上靠了过来,想要检查,「是不是要生了?」 时珺微微皱着眉头,不敢确定,「不知道,我在等,看看下一波疼是什么时候,确定了再说。」 可秦匪听到这话,哪里还等的下去,当下掀开被子,就马上准备穿衣服带她去医院,「不管是真还是假,既然疼了,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不过因为有了之前好几次的炸胡,所以时珺却拉住了他的手,「不用急,先看看,要是等两个小时还疼,我们就去,医生说了,头胎没那么快的。」 秦匪看她这么要求,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她的意思,只好暂时应了下来,「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时珺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波疼痛再次袭来。 她自认为自己是能吃疼的人,但当这种疼痛一出现的时候,枪伤、挨打受的伤就全成了小打小闹。 但好在这种疼痛感并不是一直持续的,而是间歇性的,这多少可以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秦匪看在眼里,倒了水之后,就赶紧打电话给医生询问情况,在得知和时珺说的一样之后,这才紧张地坐在她的身边,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每当时珺有任何皱眉、不适的时候他就坐立不安的很。 可他又没办法以身代之,只能这么干瞪眼地看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 终于两个小时熬了过去,时珺觉得疼痛越来越趋于规律,她知道应该不是诈胡。 于是当机立断地对秦匪说:「你把待产的东西放到车子里,我先去洗个澡。」 已经紧张得脸色都有些白的秦匪当即就像是被按动了开关一样,立刻跳了起来,机械地重复:「哦,好,那我先去开车,你洗个澡再穿戴好之后……」 然而说到这里,他这才渐渐反应了过来,重复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你洗澡?」 时珺慢腾腾地下床,点头,「对。」 「你这会儿还有什么心思洗澡。」秦匪看了之后赶紧上前把人扶住,满脸地不解和紧张。 时珺却对此非常坚持,「还是洗一个吧,趁着现在没疼得太用力,洗干净了再去生,也比较好。」 秦匪对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应答了下来,「那行吧,需要我在旁边帮忙吗?」 时珺摇头,「不用,我就沖个澡就成,很快的。」 秦匪看她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这才勉强放下心来,道:「好,那我先把东西放车上去。」 说完正要走,却被时珺给拽住,提醒了一番:「你出去的时候别闹太大动静,现在才四点,别打扰爷爷和阿姨睡觉。」 「嗯,我知道了。」 秦匪前脚刚答应,结果拎着东西刚出门,后脚就在走廊上遇到了披着衣服出来的丁茹。 「妈?」 丁茹看上去非常着急的样子,询问:「是不是要生了?」 「不能确定,但去看看总是好的。」秦匪不想让她折腾,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问道:「你怎么起来了,这天还没亮呢,你快回去睡吧。」 可丁茹却一把推开他,就要往秦匪的卧室而去,「还睡什么睡,都这个时候了,我要跟着一起去。」 但秦匪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好,于是赶紧把人给拦住了,「妈,你就算了吧,时珺头胎,从发动到生没那么快,你留在家里休息会儿,等天亮了你做点吃的,到时候让司机开车来医院,这样更好,不然一股脑的大家都去医院,都没有人送餐食过来了。」 丁茹想了下,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最终只能妥协了下来,「也好,也好,那你先陪时珺去,等天亮了我送早餐过去给你和时珺。」 「行,那你好好休息,让荣嫂陪着你。」 秦匪把丁茹给安抚住了之后,就拿着待产包就匆促地去车库开车。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就重新上楼,把已经洗完澡全都准备好的时珺给搀扶了下来。 在安置完了之后,他立刻驱车前往医院。 一到医院,早就提前在那边等候的医生连忙将人带去做检查,确定这回是真的发动了,于是连忙让人打催产素,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监察胎心等所有状况。 时珺则躺在床上,好在状态还算不错,这会儿睡也睡不了,索性就拿出手机开始干起活儿来了。 秦匪看她居然趁着这个时候开始回起了邮件,也是真心服气了。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胡乱地窜,她这位当事人倒好,居然躺在那里开始干起活来了。 「你不好好休息,你看什么工作。」秦匪道。 可时珺却说:「看工作才能转移注意力。」 秦匪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时珺嗯了一声,「你要不信,也可以试试。」 说着就继续干活了起来。 秦匪看她那样子好像真的是这样,于是想了半天,最终也坐下来学着时珺的样子,开始拿出手机看邮件。 不得不说,注意力一旦转移,好像真的就不紧张了。 但问题是,这个和谐的场面也就持续了三个小时,然后就被早上急匆匆赶来的丁茹给打破了。 当她看到自家儿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忙着工作,差点没把人给大卸八块。 当场就拿起沙发上的垫子就往秦匪的脑袋上砸去,「你是不是欠揍!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给我工作!我让你工作,让你工作!」 秦匪被砸了个措不及防,整个人都懵了两秒,继而才忙不迭地解释:「不是的,妈……我……」 但丁茹压根就不听他的话,一个劲儿地往他头上砸,「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秦匪又不敢躲,或者是反抗,只能坐在那里,连连讨饶地道:「妈妈妈……我没有,你等等,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可丁茹还是没有半点迟疑地挥打着。 最后秦匪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杀手锏,「你小心吓着时珺!」 这话果然有用,瞬间就让丁茹停了下来。 秦匪趁此机会赶紧朝着躺在床上的人使眼色。 时珺刚从那番意外中缓过神来,看到了秦匪的暗示后,连忙出声喊了一句:「阿姨。」 这下丁茹哪里还会再管秦匪,赶忙走了过去,一脸关心地问:「小珺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疼啊?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多吃点,等会儿疼起来没胃口吃,现在多吃点,等会儿就有体力生。」 说着就朝小桌看去。 结果就看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在拧保温桶,当即一声呵:「你干什么!」 秦匪满脸无辜,「不是吃早饭吗?」 「你吃什么吃!」丁茹当即竖眉训斥了起来,「就你还有脸吃?你给我滚出去!」 可怜的秦匪刚要开口解释:「妈,我……」 但自己母亲压根就不搭理,「出去!」 秦匪也不能在病房里和她争执,最终只能暂时乖乖出去蹲着。 丁茹把保温桶里的早餐一一拿了出来,全都摆放在了小桌上,然后很是温柔地对时珺说:「小珺啊你吃,我出去一下。」 时珺看着那丰富的早餐,又看了一眼被赶出去的可怜秦匪,忍不住想为他解释,「阿姨,其实不是……」 但丁茹哪里会听,当即起身就出门找秦匪算帐去了。 病房门刚关上,秦匪就赶紧站好了,喊了一声:「妈……」 然而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丁茹一顿臭骂,「妈什么妈!你老婆躺在那里忍着疼,你倒好,不安慰两句,居然在那边工作?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秦匪有苦说不出,企图想要解释:「不是,我……」 「我看你真的昏了头了!你爸当年要敢这样,我早就拧断他耳朵了!」听到自家母亲这话,秦匪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耳朵疼。 最后被她说得只好连连讨饶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样……我改,我现在就改!」 丁茹碍于眼下时珺第一,也不好和他废话太多,于是就白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去伺候时珺。 秦匪这时候趁此机会跟在了后面,这才重新有了进病房的资格。 不过有了这个前车之鑑之后,秦匪就再也不敢干工作了,时刻坐在一旁盯着时珺。 倒是时珺躺在床上干了不少的工作,直到疼得实在受不了,这才把手机给放了下来。 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时珺的疼痛在不断地增加。 到最后她躺在床上,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 而这一切,秦匪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生了。 能把时珺这样一个能忍的人疼得脸色惨白,这疼得一定非常的重。 「你要是疼就抓我的手,我陪你一起疼。」他怕时珺隐忍得难受,就伸出手对时珺说道。 时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只说道:「你要是闲着没事,就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打无痛。」 秦匪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道:「哦哦,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很快,医生就过来检查了一番。 确定可以上无痛后,才让护士们动手。 片刻后,等弄完了他们这才离开。 丁茹这会儿刚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一大批医生和护士离开,心里头立刻紧绷了起来,问:「小珺情况怎么样?」 秦匪擦着时珺疼得额角微湿的汗水,很是心疼地说:「医生说了,开了三指了,已经打上无痛,正休息呢。」 丁茹听到只是上无痛,这才松了口气。 秦匪见她就这样站在这里守着,便道:「您去旁边休息吧,这里我盯着就成。」 但丁茹哪里肯,「我哪里还有心思休息,还是坐在这里等比较好。」 秦匪知道丁茹心里头着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母子就这么干坐在那里等时珺醒。 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晚上。 期间医生来来回回地进出了五六遍,直到晚上七点多,终于可以推进去生产了。 本来秦匪也想进去,但是时珺不愿意,觉得就凭他那种焦虑和紧张,到时候进了产房很有可能自己得被他给烦死,还不如自己安安心心地生产更好。 于是,被嫌弃的秦匪就被留在了产房外面等着。 时珺生产的过程还算好,并不艰难,在里面待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孩子被护士抱了出来。 「哪位是时珺的家属?」 秦匪听到时珺两个字,立刻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我是!」 丁茹也在荣嫂的搀扶下赶紧跟了过去。 那护士笑着将孩子递了过去,说:「母子平安,六斤二两。」 秦匪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襁,顿时拧起了眉,「是个儿子?」 那名护士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对啊,是个大胖小子,刚在里面哭的时候可响亮了。」 丁茹顿时高兴不已,连连拍手,「好好好,响亮就好,说明我孙子肺活量足。」 她一心就想盼一个孙子。 毕竟将来秦家还是需要一个男孩子来撑门面才行。 女孩子虽然好,可到底弱了些,一旦没了依靠,只怕是要受欺负。 所以眼下看到这白白胖胖的孩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倒是秦匪扫了一眼那皱巴巴,皮肤红红的小子后,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妻子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护士回了一句:「她还需要再观察一下才能出来。」 然后就重新进了产房。 836小名就叫蹬蹬 等到两个小时的观察期结束了,时珺总算是被推了出来。 秦匪第一时间就马上沖了过去,只看见她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都像是被水浸过一样,顿时心如刀割,上前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道:「受苦了。」 时珺看他身边没有孩子,不由得问:「孩子呢?」 秦匪笑着捋了下贴在她脸上的头髮,道:「去检查了,妈去陪着了。」 时珺这才松了口气,虚弱地问:「他还好吗?」 「非常好,白白胖胖,像你。」秦匪笑得很是温柔,「你累了就休息,其他的一切有我,别担心。」 时珺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了。 秦匪则全程陪着她回了病房内,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等时珺睡着了,他也没敢休息,而是给时珺准备好吃喝,等她一醒过来,就可以随时进食。 在忙碌了将近四五个小时后,孩子被推了进来。 丁茹本来想留下来照顾的,但是秦匪拒绝了,毕竟眼下已经凌晨了,自己的母亲身体并不好,不能这样通宵达旦的熬夜,否则的话会出问题。 没办法,丁茹只能暂时回去,等明天中午过来送饭,顺便再看看孩子。 秦匪则留在了他们母子身边随时随地地候着,生怕两位小祖宗有哪点不舒服,好及时帮忙。 但还好,时珺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小小祖宗也没有吵闹,跟着自己母亲一直睡。 想来是遗传了自家母亲那点贪睡的毛病了。 秦匪看着小婴儿篮里的小傢伙睡得小脸皱皱巴巴的,偶尔还动动手脚,蹬着自己的襁褓,看上去实在可爱到心都要萌化了。 秦匪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可爱。 以至于就连不是女儿这个失落感都被这个小傢伙给打消了。 算了算了,儿子就儿子吧。 儿子也挺不错。 然而,这个『挺不错』也没有挺住多久。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两位祖宗全都醒了,秦匪赶紧把时刻准备好的鸡汤先端给时珺喝。 小小祖宗就此慢了一步,于是当场「哇」地一下哭了。 那哭起来的的确正如昨晚上护士所说的那般,的确是响亮。 那音量绝对是有把屋顶给掀了的架势。 秦匪连忙轻轻推动起了那个婴儿小床,可惜小傢伙还是嚎啕大哭,并没有给他爹任何的面子。 时珺看孩子哭得那么响,第一次做母亲的人很是心疼,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就道:「是不是饿了?给我吧。」 可秦匪心疼她,怕她连吃都不安稳,就说:「不用,你先喝汤,说不定是他尿了,你别管,我来就好。」 说着就一板一眼地开始检查了起来。 果然尿布一摸,沉甸甸的很。 他当下就开始解尿布,然而那动作看上去磕磕绊绊的很,但是严谨得如同教科书一样。 明显是认真学过了。 时珺看在眼里,也就不打扰他们这段有味道的父子时光,而是坐在那里喝起了鸡汤。 五分钟后一张尿布成功换上。 但这并没有阻挡住小小祖宗的哭嚎。 换了尿布缓了没几分钟,那哭声就再次响了起来,并且越发的响亮了起来。 哭起来那叫一个委屈和嫌弃。 秦匪是怎么做都不好,又是拍又是哄的,可惜半点效果都没有。 时珺这会儿也喝完了鸡汤,便道:「估计是饿了,给我吧。」 秦匪也就没有再阻拦,只是去抱自家儿子的时候,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时珺看见了,顿时笑了,「你昨晚没抱他吗?」 「他一晚上都睡得很熟,我没敢动他。」秦匪轻手轻脚地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朝着时珺的方向一点点地挪动。 那小小一只,柔软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秦匪尽管在此之前已经学过好多遍,但真的当一个孩子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全身僵硬,就连唿吸都放轻了好多。 半坐在那里的时珺看到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 等到好不容易总算挪到了床边,交给了时珺,他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但,这下轮到时珺尴尬了。 之前还笑秦匪,结果这会儿自己一抱起小傢伙,也是紧张得不行。 天知道,小傢伙居然软和成这样,她根本就不敢动。 秦匪看到她和自己半斤八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坐在床上没事的,放松点就成。」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时珺还是很紧张无措。 还好这个时候丁茹来了,她还带着月嫂一起过来。 那月嫂是早就挑选好了的,今天正好过来帮忙,也算是无缝衔接了。 有了月嫂和荣嫂一起帮忙,时珺这顿奶餵得也算是有惊无险。 小小祖宗吃饱喝足了就又趴在时珺的肩头睡着了。 月嫂随后就把人给接了过去。 丁茹也赶忙跟了过去看。 她真是太喜欢这个孙子了,想抱,但又怕弄醒他,就只好坐在一旁这么眼巴巴地看着。 时珺整理好了衣服,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只有丁茹和月嫂,不见老爷子前来。 于是忍不住地问:「爷爷怎么没来?」 「你爷爷正在伤心呢。」丁茹一刻不停地看着小傢伙,头也不抬地笑着回答。 身旁的秦匪一听就笑了起来,「因为是孙子的缘故吗?」 说起这个丁茹顿时笑了一声,「是啊,他昨晚上得到消息后,那叫一个唉声嘆息,还说什么酸儿辣女都是骗人的,以后不能信之类的。」 秦匪和时珺听到这话后也渐渐笑了起来。 「不过其实老爷子是觉得不方便来所以才没来,当年我生孩子他也是这样,电话一个劲儿的打,比谁都急,就是没敢来看。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他在婴儿房里收拾,还让家里的人把你们的房间也全都收拾好,等着你们回去呢。」 「我估计爷爷得平復几天才行。」秦匪趁着老爷子没来,笑着打趣了一番。 丁茹也笑着说:「那正好,我刚去问过医生了,小珺是顺产,差不多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就给老爷子两天平復吧。」 一时间病房里充满着笑声。 丁茹在病房里陪了整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等这位小小祖宗醒过来,让他吃好喝好之后,总算有机会抱在怀里逗弄他一会儿了。 那疼爱得样子啊真是应了一句,含嘴里怕化了,放手心里怕摔了。 只是小傢伙并不给面子,不是打哈欠就是蹬手脚,压根不理这位亲奶奶。 可丁茹却半点都不伤心,相反还开心得不行。 自娱自乐得不亦乐乎。 玩儿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丁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这孩子的名字你们取了吗?」 「暂时还没确定,这事儿不急。」秦匪坐在时珺的身边,正照顾时珺进餐。 丁茹略有些不太贊同,「大名不急,但小名要赶紧想一个才行,不然总不能一直叫他小傢伙吧?」 秦匪忙着和时珺斗智斗勇吃蔬菜,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那就叫他小猪好了,睡起来就像小猪似的。」 「胡说,我孙子明明是困了,怎么能说是小猪呢。」丁茹紧紧搂着自家可爱的小孙子,瞪了秦匪一眼,紧接着才对着怀里的小傢伙慈祥地逗弄道:「是不是啊,爸爸就会取笑我们,真是个坏心眼的臭爸爸。」 也不知道是爸爸这两个字戳中他了,还是臭字戳中他了,立刻就蹬起了小脚。 丁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心地不行,「哟,瞧这小腿蹬的,多有力啊。」 秦匪这会儿成功让时珺吃下了一块西蓝花,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地说:「那就叫蹬蹬吧,昨天睡觉他还蹬被子呢。」 丁茹皱了皱眉,「你们这也太随意了。」 不过这回倒是没有拒绝了。 实在是小傢伙蹬得太可爱了。 于是,小蹬蹬就成了这小傢伙的小名了。 老爷子知道后很是满意,在婴儿房里就忙碌得更加起劲了。 而时珺则在秦匪的陪伴下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就成功出院了。 秦匪全程拥着时珺,孩子由月嫂全程抱着。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回了秦宅。 老爷子心里惦念着孩子,早早地就在秦宅门口候着。 一看到车子缓缓驶来,高兴得连连迎了上去。 车子停下后,他先是看了看时珺,确定她气色不错之后,就赶忙让秦匪把人带回房间。 「快快快,回房间去,别站在这里吹风,到时候落下病就不好了。」 秦匪也不没啰嗦,一口就应了下来,「行,那我先送她进去。」 「好好好。」 秦匪很快就搀扶着时珺往屋内走去。 才没走两步就听到门口传来老爷子的声音,「这个就是小蹬蹬了吧?怎么这么可爱呀,快让我抱抱呀。」 结果这一抱,老爷子就没撒过手。 就连丁茹都没有抱的机会了。 以至于接下来的日子,两个长辈就想方设法的开始争抢着抱孩子。 一度让月嫂站在那里,无事可做。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从有了小蹬蹬,整个秦宅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每天早上都不需要闹钟,小蹬蹬「哇」地一声,基本上全家都醒了,然后忙碌的一天就开始了。 整个月子时珺还挺舒服的。 因为有月嫂的帮忙,她并不需要太多的操心。 丁茹也随时随地的过来帮忙照顾。 秦匪则每天都在家里干活,不是特殊情况基本上就陪伴在时珺的身边,陪她说话聊天,解闷。 整整一个月,时珺每天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837给自家老公撑腰 等到月子期结束,她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堆积了三个月的工作量,她一进办公室,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 她的办公室完全就被各种文件淹没了。 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文件正送过来。 时珺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将那些东西全都处理完,等到把最后一份文件批覆完之后,她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抽离了。 本来想缓一缓的,可惜后续的工作量已经朝她逼近了。 更何况研发那边还需要她的配合,很多东西都要她来写才行。 就这样,秦匪亲眼看着时珺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略微有些圆润的脸瞬间消瘦了下去。 人家做完月子的妈妈各种胖,并且痛苦减肥都减不下,她倒好,好不容易养了点肉,一工作全没了。 而且那身材也恢復了以往的样子,线条感完全没有生过孩子的样子。 眼下就说她还是少女,人家都能信。 这不,公司新来的一个小弟弟在看到了一次时珺之后,就黏上她了。 他是程序人员,恰好和时珺是对接的。 好傢伙,这一沾上就甩不掉了。 每天都是老闆长老闆短的跟在时珺的身后。 秦匪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那几天公司的气压都低得不行。 整个公司上下的人谁不知道他们的女总裁早就已经是秦总的人了,两个人就连孩子都生了。 结婚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谁敢去触高压线啊。 可这位就像是聋了一样,好几次那些人都提醒他,老闆早已名花有主,碰不得,可他就是要去碰。 不仅碰,还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公然进办公室,在秦匪面前把原本正在吃饭的时珺以工作之名给抢走了! 抢、走、了! 这他妈谁能忍得住! 这可是他的老婆! 秦匪瞬间脸都黑了。 当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后全都胆战心惊,就怕秦匪一不高兴把他们都给殃及了。 负责他这块的主管这件事知道后,吓得差点没吃一瓶的保心丸。 这小子真是不怕死啊! 当下他也顾及不了手里的活儿了,赶紧把人叫过来谈谈心。 先是例行公事地问问工作情况,然后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始问个人情况,同时不经意地以时珺这种女强人作为原型,透露出门当户对等等一系列的观念。 可谁想到,这位却完全否认了他的观念。 这把他的主管给气了个半死,就差没有拍桌子骂娘了。 但这位就是坚持自己的爱情,并且坚韧不拔。 并且还称秦匪是渣男,把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却迟迟不结婚,摆明了就想赖帐。 说到这里的时候,气得愤慨不已,在办公室里那叫一个群情激昂,各种咒骂秦匪。 听得刘主管差点跪下来喊他爸爸。 正想上前把人的嘴给捂住,结果这个时候突然门被打开。 「我是不是渣男似乎不是你说了算吧?」 一道声音就此传来。 屋内的两个人齐刷刷地全都朝着门口看去。 结果就看到秦匪正站在门口,脸上虽然带着笑,却笑不达眼底,让人心惊肉跳。 刘主管在看到来人之后,感觉自己就是吃上两瓶保心丸估计都压制不住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秦……秦总……」 秦匪淡淡地嗯了一声,但目光始终落在眼前那位比自己年轻不了几岁的男孩子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那位顿时义正言辞地了道:「你一个渣男,人人都能指责你。」 刘主管听了这话差点没直接给他跪下喊爸爸,于是连忙打圆场,「秦总,这孩子新来的,不懂事,你别生气,我正在教育他。」 不过秦匪却只是勾了下唇,问:「既然人人都能指责我,那为什么你的老闆却不指责我?」 那人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是她眼光不好,被你一时迷住了,等醒过来之后一定会后悔。」 「你给我闭嘴吧!」刘主管听着那些话血压噌噌噌地上去,恨不能直接堵他的嘴。 然而,秦匪却始终不咸不淡地一句,「那你在她面前转悠了那么多天,她怎么没被你迷住呢?」 「我……」 「你喜欢她,那只能证明你的眼光不错,但现在她是我的,请你克制。」 秦匪说的非常客气,进退有度,完全发挥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气得对方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要克制,男未婚女未嫁,我就是很喜欢她!我觉得你配不上她!她明明那么好,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人,不是你这种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可比的!」 刘主管听完之后不做他想的直接冲上去捂住他那张该死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可他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甚至还打算挣脱开刘主管的手,打算继续和秦匪争辩。 而刘主管看到秦总那张看似平静,其实气压在不断往下降的脸色,都快吓尿了。 就怕他火气一上,直接把他们两个人全都开了。 那可就完了。 要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被解僱啊。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僵持。 正想着要怎么解围这糟糕的气氛,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瞬间,刘主管的视线看了过去。 原本还想着哪位这么不怕死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跑过来送死,结果这一看就发现时珺站在门口。 他顿时一僵,吶吶地喊了一声:「时总。」 这话一出,屋内的另外两个人也随之看了过去。 就看到时珺神色平平地站在那里,开口道:「大中午的不午休,都一个个地站在这里干什么?」 老闆一发话,那些在外面员工还想伸着脑袋看事情的人立刻缩了回去,屋内的两位也马上分开,笔直地站在那里。 那小子则在站稳后马上就喊了一声:「老闆。」 时珺嗯了一声,说:「你回去午休,下午三点和我一起去开会。」 那傢伙眼睛一亮,只觉得时珺是在关心自己,心里好不得意,冲着秦匪就扬了下下巴,一口应了下来,「好。」 然而,还没有等他还没有走出办公室,就对秦匪说:「你和我先回家一趟,爷爷刚打电话给我说蹬蹬哭得不行,估计是又想要你抱了。」 秦匪本来也没多想,就说:「那我自己回去就成。」 但时珺却反手牵住了他,「还是我和你一起吧,我怕这小子到时候不放你走,到时候你都不能给我做好吃的了。」 秦匪不禁低头看了一眼那双牵住的手。 以往在公司里时珺对他并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举动。 她觉得在公司里这样做不合适,所以秦匪也尊重。 基本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只谈工作。 只有在办公室单独相处,才会偶尔牵牵手,说说私人的话题。 如今在外人面前突然这样,秦匪哪里还不懂。 她肯定是刚才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所以眼下是故意给自己撑腰呢。 不得不说,被人撑腰的感觉是真的好啊。 秦匪反手握住了她,笑了,「好,今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两个人就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办公室。 虽然时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明什么,但是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却又分明什么都说了。 那些人看到这一幕,基本上都懂了。 他们的老闆亲自到场这是来给老公撑腰来了。 刘主管这个时候也趁机对门口的人提醒了一番,「看看吧,人家明明就是夫妻和睦,你就别瞎搅和了。」 只留下那位傻眼站在冷风中。 * 此时时珺和秦匪正站在电梯口。 秦匪看她真的按下楼的按钮,不由得问:「真回家啊?」 「当然。」时珺点头,继而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秦匪一脸无语,「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来给我撑腰的。」 结果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时珺看他满脸地失落,握紧了下他的手,「撑腰也有,回家也有。」 刚才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后打了好几个秦匪的电话,结果始终打不通,问秘书才得知秦匪在来之后就半路去了研发部,似乎是遇到点不愉快。 时珺在得知他是和新来的那位程式设计师发生矛盾后,基本就了解了情况。 其实那个程式设计师对她来说,就只是单纯的下属而已。 当然对于他的殷勤自己自然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她觉得不过是刚出来的毕业生脑子一时发热罢了。 原本以为不会引起像秦匪这样男人的在意, 但事实上她才发现,在感情方面,无论男人女人,其实都一样。 于是她连忙就跑下楼去,结果恰巧听到这位的侃侃而谈。 这下她可不乐意了。 秦匪和她之间的事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因此立刻打断了屋内的讲话,给秦匪撑了一把腰。 「我不知道他会当着你的面胡说,你要不高兴,我把他给调走,或者辞掉都可以。」她怕秦匪不高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秦匪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挑眉轻挑了下,问:「这次觉悟怎么那么高?」 「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时珺说完,电梯正好打开了,她走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她转身去按关门键,便直接被秦匪突如其来的揽住腰,贴着身子抵在了角落里。 「你……」 正要开口,但下一秒吻就此落了下来。 838合法的老闆娘 时珺完全懵了。 完全get不到这位突然如此情绪动作的点。 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似乎…… 情绪不错? 时珺身体本能地配合着他。 两个人在电梯的角落里厮磨着,碍于那个讨人厌的监控,秦匪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能将她死死地扣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掩着。 但越是这样,秦匪就越是心猿意马。 索性也不回去了,拉着时珺直接回了办公室。 好在她的电梯是直通办公室门口,期间也没有人发现。 以至于秦匪嚣张到直接把人一路抱进了休息室里。 不得已时珺只好将原定好的三点推迟了一个小时,四点才开了会。 整场会议所有人都神情严峻,小心翼翼,唯独秦匪一个人美滋滋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在旁边嘴角轻轻上扬。 只是那种刺眼的笑容在某些人看了,只觉得怒火中烧。 因此整个会议里一度非常紧张。 时珺只当不知道,冷漠以对到整场会议结束。 等到人全都散了,那位果断留了下来,主动对时珺说道:「老闆,我想和你聊聊。」 时珺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神情带着几分的倦意和不耐烦,问:「是公事还是私事?」 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私事。」 时珺听了之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董铭,我们之间只存在于公事,没有私人交情。」 被喊了名字的董铭顿时不太服气了,「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想提醒你,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时珺皱着眉,神色冷淡地提醒道:「第一,我和你不是朋友,是上下级。第二,他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见过两次就可以判断的。第三,如果我是男的,而有人总是在我的女人面前挑拨自己的不好,我早就把你开除了。而他宁愿黑脸憋着火也留着你这个人才,到底好不好你自己来判断。」 董铭年轻气盛,压根听不见去,甚至还说:「那是他需要我这个人才,不得不留下我。」 时珺也毫不客气地撕破了他的骄傲,「但你并非是唯一的人选。留你,只是爱才惜才。」 董铭眉头拧起,有些不悦地道:「你被他迷住了眼,自然觉得他什么都好。」 「我和你工作之间合作愉快,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私人领域中评头论足。」 时珺知道,他心高气傲,能力出色。 在公司里没找到合拍的,好不容易遇上了自己能够跟上他节奏的,就觉得可以划分成一派,理所当然地就开始指手画脚。 「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那么我只能解僱你。」 时珺这话让董铭顿时震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居然换来了这个下场,「我是为你好!」 但时珺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需要。」 「你!」 「你既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朋友,你没有任何的角度来为我好。」时珺回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讲任何的情面。 董铭还想再说什么,「可是……」 但却被时珺给果断打断,「我和你的关系仅限于上下级,如果你觉得我工作上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是哪个程序写错了,你可以来指责我,但是私人生活你无权干涉。」 界限如此划分的那么清楚,董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是把他排除在外了。 只是尽管这样,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临走前负气地说:「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放心,就算有一天我会后悔,我也不会麻烦你来安慰。」 董铭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恼了,气沖沖地就走了出去。 同时第二天也递交了辞职信。 时珺得知到这件事后,不仅不挽留,甚至多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让人事部和财务部用最快的时间赶紧把人给请走。 这一信号发出,众人还有什么不理解的,知道老总是厌烦这人,赶紧两个部门用最快的速度一路绿灯,短短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 甚至连工位上的那些东西都给他亲自整理好,就差把人亲自送出去了。 董铭看到这一幕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从原本对时珺的欣赏立刻转变成了对一个恋爱脑女人的轻蔑。 果然,女人就是脑子简单。 一遇到男人就晕头转向。 哪怕能力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妇人之仁。 当下也觉得留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拿了东西也就走人了。 这对于技术部来说,损失了这么一个不错的人实在是可惜,毕竟人才难得啊。 但从昨天他和秦总在刘主管的办公室里大吵一架之后,所有人基本都知道这人是不可能在这家公司活下来的。 只是没想到开除这位的竟然不是秦匪,而是时珺。 果然,不愧是给秦匪一掷千金的女人,这宠夫宠得真是丧心病狂。 所有人都认为时珺为了秦匪真是钱也花了,桃花也斩断了,可以算是痴心绝对了。 但没有知道,秦匪为了她几次病危进医院,几次濒临险境,几次以命相搏。 所以,一个外人而已,她才不会在意呢。 把人解决完,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不过就是工作的量增加了一些而已。 而这一切秦匪看在眼里,心底深处很是感动。 但也因为这件事的出现让他的心里警铃大作! 虽说董铭那小子挖墙脚不地道,但有一说一,对方有一句话却没说错,男未娶女未嫁,凭什么不能追。 如今时珺哪怕给他生了孩子,可到底没有合法证明啊! 所以,领结婚证这件事需要马上提上日程才行! 想到这里之后,他当即为此做起了打算。 随后的几天他将自己手里的活儿抓紧时间做完,在帮时珺赶了下进度,每天熬夜干活,终于把进度给赶了出来,让时珺得出了半天的空出来。 「你非要我把后天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回家的路上她不解地问。 秦匪:「结婚。」 时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们去领结婚证。」秦匪说完之后看她还是一脸震惊并没有欣喜激动的表情后,下意识地有些心虚,怕她觉得自己擅自做主,于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好不好?」 时珺缓了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点头:「嗯,那就后天吧。」 她倒不是下个拒绝,而是一下子没跟上秦匪的节奏。 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去领证。 其实在她的心里,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证件不过就是一个证明而已,无关紧要。 不过秦匪想要,那她也不会拒绝。 秦匪看她答应得那么痛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等回去之后就把这一事情告诉了老爷子。 老爷子最近天天和小蹬蹬玩,开心的不行,每天都乐乐呵呵的,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是高兴不已。 「你们早就该去领了,拖拖拉拉都多久了,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一旁的丁茹也连连点头,「是啊,早点领证,也尽早成为一家人呀。我可等小珺那一声妈可等好久了。」 坐在那里的时珺这下不禁抿嘴一笑。 秦匪对此大手一挥,「好,既然全票都通过了,那后天早上我们就去领证。」 那姿态哪里是去领证,感觉像是去打仗。 时珺原本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反正就是去填表,拿个证件罢了。 但她没想到秦匪居然在去领证之前,上网各种搜前辈的经验之谈,什么户口本、身份证,以及那天穿的衣服都重新买了两套情侣穿的白衬衫。 包括各种禁忌之类的他也都看了。 还有人出馊主意把结婚证给撕了,这样就没有办法离婚了,能和对方一辈子长长久久。 这条还好被时珺看到了,连忙制止住了他这个念头。 「儿子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字,到时候要办理的时候需要我们的结婚证。」 这一句话立刻把秦匪那点小心思也摁了下去。 不过这条不行就换下一条。 总之,秦匪在仅有的两天时间内各种折腾,好不容易总算是折腾到去领证的日子。 一大早秦匪就煮了早餐,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还熨了一遍,那仔细小心的样子看得时珺都无语了。 时珺吃完了早饭,又给自家儿子餵了一顿后就准备出门了。 连妆都没化,直接素面朝天。 秦匪觉得领结婚证还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还是化那么一点淡妆以表重视比较好。 但时珺懒啊,觉得大不了拍照的时候最后修一下好了。 结果话没说两句,就被秦匪直接扛着回了房间,甚至不惜他亲自动手化妆。 时珺怕到时候自己好好一张脸被糟蹋了,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简单地化了点淡妆,擦了点口红。 秦匪这才满意。 两个人总算是手牵着手出门了。 因为来的很早,他们两个人拿得号是第一个。 所以很快就安排他们填表,拍照。 在签字的时候时珺明显看到秦匪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 那紧张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轮到时珺的时候她显得非常的平静,手不抖心也不慌,非常平稳地就把字给签了。 等到拍照的时候秦匪笑得那叫一个僵。 摄影师让他调整了好几次,总算最后拍了一张出来,但是从照片上还是能多少看出来点。 最后照片贴在了证件上,章一落下,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等两个人从民政局里走出来之后,秦匪非常自然而然的就把那两本还热乎的两本结婚证全都收进了口袋里。 时珺连摸都没摸到,立刻道:「你把我的那份也拿走了。」 但秦匪对此只是非常淡定地将东西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我帮你保管。」 「……」时珺想了想,没忍住问道:「你确定不是把它们给撕了?」 原本正要往台阶下走去的秦匪听到这话,差点脚下一个踉跄,但随后还是很快在第一时间稳住了身形,用一种波澜不惊地语气道:「我是会做出这种幼稚事情的人吗?」 「这谁知道呢。」 时珺和他说完之后就回了公司工作去了。 在休息期间她无意间点开了手机软体,结果就看到朋友圈里一张两个小时前秦匪发布的一张照片。 上面赫然是他们两个人刚刚新鲜出炉的结婚照。 时珺:「……」 这还不够幼稚吗? 都秀恩爱到整个圈子里了。 真的是…… 等回去之后,时珺就打算把结婚证给没收了,免得他各种嘚瑟。 结果刚见家门,就看到那两位长辈抱着蹬蹬坐在那里,而秦匪正拿着结婚证在那里,整个气氛被提多其乐融融了。 不用讲也知道,这傢伙肯定又在秀了。 这人当着她的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此时,眼尖的丁茹很快就发现了时珺的身影,于是连忙笑着道:「小珺回来啦。」 时珺点了点头,走了进来,「嗯,刚下班。」 「正好,我们刚刚还在聊呢,结婚证都已经拿了,接下来也该办婚礼了。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婚礼啊?」丁茹抱着小蹬蹬坐在那里。 小蹬蹬一看到自己的妈妈回来了,立刻就开始蹬腿蹬脚了起来。 倒不是有多喜欢时珺。 而是只要时珺出现就意味着他可以有奶喝了,所以久而久之就一看到时珺就要各种求抱抱。 时珺也时间一久就很自然而然地将包放在了沙发上,顺势上前去抱他。 丁茹虽然捨不得,但也没有阻拦。 时珺将小蹬蹬抱在怀里,顺势坐在了秦匪的身边,低着头一边阻止小蹬蹬在她怀里各种蹭,一边回答道:「简单的就好。」 然而,丁茹却不贊同,「这怎么行呢,我们秦家娶媳妇儿必须得热闹隆重点才行,也表示对你的重视。」 一旁的秦匪这时候连忙介入道:「妈,你儿媳妇儿心疼你儿子,想办的简单,你还不要。怎么,你非要忙死我,你才开心是吧?」 丁茹对此瞪了他一眼,「那人家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婚礼,你难道还打算煳弄了事吗?」 秦匪笑了下,「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到时候会有专人介绍,看她喜欢哪一款到时候就敲定哪一款。」 「也行,反正一定要让我这个儿媳妇儿满意才行。我还等着喝媳妇儿茶,听小珺喊一声妈呢!」 丁茹这话说完众人笑了起来。 时珺怀里的小蹬蹬见大家都在笑,也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惹得众人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老爷子这个时候也随后想起了一件事,顺势提及道:「那小蹬蹬的满月酒你们打算还办吗?还是和结婚一起办?」 被这么一提醒,秦匪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对哦,自家儿子的满月酒的确还没有办。 于是他不由得将目光转移到了时珺的身上,询问道:「你觉得呢?」 时珺思索了下,说:「一起吧,分两次太麻烦了。」 最主要的是,她也懒。 要不是照顾爷爷和秦匪母亲的想法,她压根连结婚典礼都不想办。 秦匪何尝不知道她想偷懒,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地意见就同意了下来,「行,那就听你的,一起办好了。」 在这番愉快的决定之后,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说了句:「那你儿子的名字呢?满月宴上你总不能写蹬蹬满月宴这几个字吧?」 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个人才想起来,好像小蹬蹬的大名一直都没有确定。 之前因为有小名,所以一口一个小蹬蹬好像也都没在意。 眼下满月酒都要办了,这大名的确是要确定下来才行。 于是,所有人都不禁转而看向了秦匪。 秦匪嘴角轻勾起,「其实名字我早想好了,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说的,眼下既然你们问起来,那我就正式宣布一下。以后我儿子就叫秦昱,日立昱,象徵着光明和新的一天。」 老爷子听到这个名字细细地品了一番,「秦昱。」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 丁茹也查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还算不错。 「寓意好,而且简单明了,朗朗上口。」 有了一家人的通过,小蹬蹬的名字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秦昱。 秦匪和时珺的儿子。 就这两位爹妈,已经註定了这个孩子生来就不会平凡。 不过再怎么不平凡,眼下也只是一个小奶包。 除了眨巴那双湿漉漉的葡萄眼之外,就只会在自己的母亲怀里不断地拱来拱去,就像一只小猪似的。 时珺知道他耐不住了,只好先抱着他回了房间。 两位长辈目送她离去之后,老爷子这个时候才发话道:「过两天我把宾客名单给你,你们的也拟一份给我,我们商讨一下,到时候把宾客的名单敲定。」 秦匪点头,「行,到时候我和时珺商量完再和你说。」 「那我就帮忙看婚纱,礼服之类的,还有各种场地的布置。」丁茹也附和,显然对自家儿子结婚这件事非常的在意和上心。 可秦匪却笑着婉拒,「不用了妈,你照顾蹬蹬都来不及,再忙这个就太累了,婚礼的宾客名单、场地还有衣服我都会解决的,你们放心吧。」 表面上是担心丁茹,但实际上还是不希望她插手。 虽说自己母亲和时珺之间没了太大的心结,然而有时候她还是会把自己的一套搬出来,时珺也就是不计较罢了,要真计较起来,难免辩驳几句。 如今婚礼这种事,时珺这边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亲眷,要是闹得太大,难免单薄冷落些,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自己必须要顾及她一些才是。 因此果断不能让丁茹介入才行。 偏偏丁茹还傻乎乎地意味自己儿子心疼自己,也就美滋滋地接受了。 唯独全场最聪明地老爷子全清了一切,等丁茹去屋内找小蹬蹬之后,他无声地冲着秦匪笑了笑。 秦匪也不闪躲,瘫坐在沙发上笑得一脸嘚瑟。 两个男人就此心照不宣。 * 自从拿了结婚证,秦匪作为合法老公这件事非常之得意,并且处处以时珺老公自居。 甚至在拿了结婚证的第二天上班日还让助理去买糖全部分发给秦氏和时氏那边的员工。 明着说是领证了,请大家吃喜糖,一起高兴高兴,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位秦总是想公告天下,他眼下已经是合法老公这件事了。 对于他这一骚操作,众人觉得也是好玩得不行。 有几个相处不错的高层还调侃起他,叫他老闆娘。 结果这货答应得那叫一个痛快,完全没有半点膈应的样子。 后来时珺知道了,也被他给打败了。 等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时珺这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了一番,「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他们怎么就叫你老闆娘了?好好的秦氏总裁不做,弄什么老闆娘。」 秦匪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说:「秦氏总裁可没有时氏老闆娘这个称唿好。」 时珺看他还挺得意,不禁白了他一眼,「这话你有本事去和老爷子说。」 看老爷子不抽死这没出息的傢伙。 但秦匪却没有半点担心,甚至还凑了过来,说:「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靠自己本事成了时氏的老闆娘。」 然后还顺势揩了点油。 时珺看着他那爪子在自己的手上捏捏揉揉的,随后一把轻拍开,「……我看你就是闲的。」 随后就埋头吃了起来。 秦匪知道她不喜欢吃饭被人打扰,轻笑了一声后也就此作罢,和她安安稳稳地吃完了这一顿。 等碗筷全都收拾了,时珺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后,见秦匪不仅没有走,还走到她身边,靠在办公桌上,细细地用湿纸巾给她擦手。 时珺看他似乎是有些闲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问:「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公司不忙吗?」 秦匪伺候完了她一把之后,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才道:「今天我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的。」 时珺看他说得那么郑重其事,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连忙问:「什么事?」 秦匪当下就掏出手机递了过去,扒拉着屏幕问:「你喜欢哪一套结婚照?」 时珺:「……」 她还以为是紧急事情要赶紧处理。 结果就……这?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秦匪继续道:「还有这个是结婚的类别,你喜欢哪一款?」 时珺:「……」 「以及婚纱,你喜欢哪一种?」 「……」时珺沉默了几秒,最后忍无可忍地憋出了一句:「这就是你的重要事?」 秦匪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道:「对啊,这还不重要吗?」 时珺一梗,「……重要。」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秦匪得到了她的肯定后,更加来劲了起来。 时珺也是没了脾气,只好说:「你说了算,我没意见。」 秦匪想了想,也知道时珺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在意,于是重新扒拉了几张图片,说:「那咱们弄这一套婚纱照如何?」 时珺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很繁杂的结婚照,挺普通的,应该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秦匪看她同意了,便立刻拿出下一项,道:「还有结婚的仪式,我怕中式的太繁琐了,你不喜欢,就选了个西式的,也简单一点。」 「嗯。」 「婚纱……」秦匪看了看那几张图纸,迟疑了两秒,才道:「我觉得还是你选比较好,毕竟这是女孩子一辈子穿一次的衣服,要按你的喜好才行。」 时珺看他说得那么诚恳,也觉得自己要是真的一点不参与,难免也过分了,于是在那几套图纸里左看右看后,选了最后一幅图,「那就第三套吧。」 第三套的设计没其他几套图纸那么夸张,线条简单,看上去十分舒服。 到时候穿了之后应该不会那么累人。 对此,秦匪不知其意,只觉得她的眼光和自己差不多,也觉得第三套好,于是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夏利,「行,那就第三套。」 心里还想着他们两个不愧是夫妻,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连喜欢的款式都一个样。 但他那副犹自沉浸在自己喜悦中的神采落在时珺的眼里就多少有些傻气了,于是问道:「还有事吗?」 秦匪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说:「没啊。」 时珺当下就道:「那就赶紧去工作,顺便把研发部门的副经理叫过来,我有事和他说。」 秦匪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忙着干活,驱他走呢,「……好。」 果然,媳妇儿太有事业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瞧瞧,除了生孩子她还上点心之外,事关自己的真是半点心都不上。 秦匪这个老闆娘就此灰熘熘的下楼给她去找人,然后自己回了秦氏干活。 如今时珺重新回来坐镇,他只需要上午来这里开个会,下午就可以会秦氏工作了。 两夫妻也算是分配的当。 只不过眼下婚礼要筹备,他又要忙碌起来了。 从场地布置,到婚纱制定进度,还有各个婚宴名单,都需要他亲自过目。 光宾客名单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 其实秦家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可头疼的,最为头疼的还是秦母这边丁家的宾客。 这些年丁家和秦家之间的关系可以说非常的微妙了。 当年要不是自己父亲喜欢母亲,秦家是绝对不可能和丁家攀亲家的。 其实从母亲的做派中,基本上能够感受到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家族了。 那些人当年得知能够和秦家攀上亲戚那那吃相别提多难看了。 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一个个就在外面打着秦家的名号行事。 圈内的人知道丁家的女儿要成秦家少夫人,谁敢不给面子,所有人恨不能去巴结一番。 后来秦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气得不行,当即把自己的父亲叫进书房里狠狠责打了一通。 好在自己的父亲虽喜爱自己母亲,却也不是一个为爱煳涂之人,手段果决的就对丁家警告提点了一次。 丁家这下算知道了,就算秦家和丁家成了亲家,那也只是丁家的女婿,仅此而已。 绝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其他的改变。 以至于后来丁家乖顺了不少。 不过等母亲彻底进了秦家之后,丁家还是死心不改,总是野心勃勃地想要伺机能够借着秦家上位。 再加上自己母亲又给秦家生了两个这么好的儿子,自己父亲对母亲的娘家也就渐渐宽松了下来。 而老爷子念在这两个孙子的份上,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结果一睁一闭就直到自己父亲去世,丁家没了压制,越发变得肆无忌惮,自己大哥又从小教得为人谦逊有礼,做不出那种自毁家里亲眷前途的事。 所以也只是警告两句就作罢。 可宁家的人看自家大哥似乎只是重重提起,轻轻落下,就越发的得寸进尺。 直到当年大哥死了,自己上位,毫不留情地收拾了丁家一次,就连母亲苦苦相求都没有动摇,还是最后她以死相逼,这才了事。 不过从此以后,丁家这才算是暂时消停了下来。 如今他要结婚,按理说丁茹那边的也是要宴请的。 可到时候万一又引起他们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那该怎么办? 正头疼呢,结果丁茹就真的送来了一张丁家的宴客名单,看得他眼疼不已,恨不能直接说婚礼不办了。 但这又不可能。 导致最后一连几天他都睡不安稳,最后还是时珺察觉了情况。 要知道以往秦匪回来的第一时间都是要抱小蹬蹬的。 小蹬蹬对于她这个母亲,除了当成人形餵奶器之外,一点都不感冒。 但是对自家老爹那是相当喜欢了。 每天回家之后必然就是朝着门口看他老爹。 要是肚子不饿,一看到自家老爹那就是各种嗯嗯啊啊地喊,小脚更是在沙发上不断地蹦跶。 所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秦匪每次回来可以先不喊老爷子,但必须得先抱这个臭小子玩闹一会儿才行。 但这段时间秦匪明显陪他玩闹的样子有些敷衍。 小蹬蹬大概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两天感觉自己老爹好像并不喜欢和自己玩,自讨了个没趣之后就一把把人推开,挣扎着就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咿咿呀呀地就朝着老爷子而去。 老爷子看到这么个小小人儿,冲着自己抱抱,心都软化成了一滩水了,连忙把这个小曾孙给抱了过去。 而秦匪也没有多强求,就这么让老爷子把人给抱走了。 时珺看到这一幕后,没有马上发问,而是记了下来,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才开口询问了两句。 「你最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秦匪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只道了一声:「没什么。」 可秦匪这几日的神色和举动,说没什么根本就不可能,「你到底有没有什么,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秦匪听到她这话,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了,索性也就不瞒了,将她揽入怀中,嘆息了一声道:「就是宾客名单,我不太想让母亲那边的人来,但是按理却又不得不让他们来。」 时珺顿感意外,「就这?」 「这还不为难吗?」秦匪觉得时珺大概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我要不把丁家的人请来,母亲只怕会不高兴。」 时珺却说:「那多简单,提前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秦匪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免有些好奇,「怎么打发?」 时珺当下就脱口道:「就说国外有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是个绝佳的机会,让他们去洽谈。」 秦匪顿了顿,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忙又问道:「那女眷呢?」 时珺:「还有名流宴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让他们自己做取捨。」 秦匪被她这么一说,多少有了点启发。 比起稳赚不赔的买卖,他的婚宴可就微不足道了。 因为之前就说过不打算大操大办,所以这次的婚宴规模很小,也不怎么请圈内的,基本上就是秦家这边的一圈人,还有秦匪认识上的一些朋友。 至于时珺这边…… 说实话,她并没有几个人。 父母早就没了,几房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至于朋友…… 如果是「周乔」的身份,或许还能请几个朋友,但要是时珺的话,那真的是没什么可请的。 她从小不和圈里的人打交道,后来也没必要打,以至于眼下仔细一盘算,居然连个可以宴请的人都没有。 索性她这边就不请了。 所以整体来说,整个婚宴并没有太多的人。 丁家那些都是攀炎附势之人,要是看没什么值得他们交谈的人,想来这个结婚宴是不太可能会来。 到最后很有可能就把老太太送过来,当做他们一门中的代表。 一想到颤颤巍巍的外祖母,秦匪觉得这个法子多少可行。 他那个外祖母年纪大了,掀不起什么波澜。 于是心里头有了计较,顿时阴霾尽散,立刻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一顿亲,说:「好媳妇儿,你可是在太聪明了,你这一出手立刻帮我打消了顾虑。」 时珺被他像小狗似的亲了一通,差点没给窒息了,最后实在受不了,赶紧把人推开,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是你因为瞻前顾后,太过小心,才会陷入这样的僵局。」 但这会儿秦匪软香在怀,一直搁在心里的难题也解决了,再想把话题给拉回来可就难了,手搭在她的腰间揉了又揉,「是啊,还是我媳妇儿英明神武,蕙质兰心。」 时珺受不了腰间那微痒,忍不住低笑道:「你不要胡闹。」 秦匪渐渐低下头,「我和你都好久没有一起好好……」 最后那句未完的话就此淹没在了他们的唇齿之间。 然而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突然间就听到一道哭声打破了这平静的深夜。 「哇——」 839下半辈子等着下地狱 时珺为人母,一听到这个声音,自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立刻坐了起来,「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蹬蹬的哭声?」 秦匪仔细凝神一听,的确是蹬蹬的声音,这下也翻身下床往门外而去。 刚到旁边的婴儿房门口,就看到院内的灯都亮了起来,老爷子和丁茹也全都赶了过来。 丁茹最先冲进去询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小蹬蹬怎么哭了?」 一同睡在婴儿房的月嫂这个时候也是慌得不行,「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突然间就这样了。」 丁茹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或者是尿了?」 月嫂也是脸上满满的担忧和着急,「不会的,我刚给他餵了奶才睡的,尿布也是睡前刚换的,按理不可能那么快就饿了、尿了的。」 秦匪担心丁茹身体弱,没办法把小蹬蹬抱得舒服,于是对丁茹说道:「我来抱吧,他向来喜欢和我抱着玩儿。」 丁茹虽然忧心,但也觉得的确如此,也就松了手,把孩子交给了秦匪,只是眼神却始终落在小蹬蹬的身上,满是焦急,「那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哭了呢?」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在秦匪怀里还是在不断的嚎啕大哭,面色倒还算镇定,「先别急,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抱也是有可能的,哄哄就好。」 丁茹心里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想也不想地就驳斥道:「都哭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哄哄就好!」 身旁的秦匪看自己母亲这般对时珺说话,心中有些不悦,但表面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宽慰了一句:「这里有我们就好,爷爷和妈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这么多人守着也没什么用。」 老爷子知道秦匪是不高兴了,便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没问题?」 在得到秦匪一句:「不会有问题的,快去休息吧。」 他就对丁茹指了指门口,表示回去。 但丁茹怎么可能愿意,「我还是留下来吧,我不放心,我……」 可老爷子却一口打断道:「行了,人家小夫妻两个难道还害自己孩子不成,别给小的添麻烦了。」 有了老爷子发话,丁茹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小蹬蹬连连不舍地看了又看。 但可惜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无论秦匪怎么哄,小蹬蹬就是哭个不停。 这向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乖宝宝冷不丁突然间变成了闹人的混世魔王,这不免让人既心烦又心疼。 可怜这小子就是一顿的哭,又不会说话,到底是哪儿不舒服谁都不知道。 反倒那张小脸涨得通红。 秦匪看自己无法稳住他,当机立断决定去医院,找儿科医生看看。 时珺当下回了房间给自己和秦匪拿了衣服,两个人很快开车就去了医院。 在去的路上他已经给医院那边通过电话了。 儿科的医生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 等他们到的时候,医生也刚好到了。 一行人直接走进了急诊室查看了起来。 最后发现原来是小傢伙是贪喝喝多了,撑得难受,这才哭。 只需要给他揉揉小肚子,消消食,也就过去了。 果然,揉了也就半个小时,尿布湿了两张后,小蹬蹬的哭声就渐渐消了下来。 再过一会儿就彻底瞌睡了过去。 显然是舒服了。 甚至睡梦中还砸吧着嘴,像是意犹未尽似的。 但时珺却觉得不对劲,小傢伙以往也贪吃,可从来没贪吃到撑哭自己。 于是她让医生重新再好好检查一遍。 一开始医生只觉得这个当妈的可能太过小心,所以就婉转地表示没必要,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再检查,无非就是抽血化验查明了。 那就太遭罪了。 秦匪在一旁听了,也有些捨不得。 可时珺却还是坚持。 对方看时珺如此坚定,又看她是秦家的少夫人,还是孩子的亲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开了单子让他们去做检查。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秦匪多少有些心疼。 到底不过才三四个月大的孩子,这么小就要挨那么一下,实在是太可怜了。 在去检查的路上秦匪还有些迟疑,「真的要做吗?」 可时珺却非常果断地回答:「要做。」 秦匪还想在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把,「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安稳睡下去,这一做检查,只怕又得哭了。」 「哭一会儿也就不哭了。」 「……」 这当妈的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秦匪不禁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臭小子,心里为他小小的同情了一把。 想着,小子,你好自为之吧,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很快检查开始,那名护士动作利落的就一针扎了下去。 好不容易才陷入熟睡的小蹬蹬瞬间被疼醒,就此哇哇大哭了起来。 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听到他响亮凄凉地声音。 然而,除了秦匪有些心疼之外,当妈的时珺面色沉静,看着那点血,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真真是一副铁石心肠。 没一会儿检查做完了,秦匪赶紧把人搂在怀里哄拍了起来。 倒是时珺始终站在那里等报告,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儿科医生看到这一幕后,一度怀疑这两夫妻是不是灵魂互换了。 哪有亲母亲站在旁边一声不吭,这当爹的抱着儿子各种哄的。 半个小时后,小蹬蹬总算重新安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血液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儿科医生拿到那张单子看了看,一开始还没有什么问题,但等看到最后一栏的数值后,脸色渐沉了下来。 时珺一看到他的脸色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不是有其他的问题?」 那名儿科医生点了点头,「有,孩子的血糖指数高得异常。」 秦匪和时珺的神色一沉。 随后就问:「什么意思?」 医生面色严峻,「意思是他所吃的东西里含有很高的糖。」 秦匪一听这话,当即道:「这不可能,他除了母乳,并不吃任何甜味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地看向是时珺。 难不成…… 是时珺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可他突然间不敢问。 倒是时珺在触及到他的眼神后,立刻反应过来,问:「是不是我的原因?我可以做检查。」 那位医生摇头,神色严肃,「不会,就算少夫人有这种问题,也不会在母乳中体现出来。我猜,这么高的糖分,应该是另外添加的带甜味的东西。」 另外添加? 那就是有人在小蹬蹬的母乳里面加了料了? 一想到这点,这两位的神情立刻沉冷下来。 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孩子身上做文章。 看着这两夫妻那阴鸷的眼神,那儿科医生心里也不免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努力镇定地回答道:「还好少夫人一定要做检查,不然我们真的要被矇骗过去,只是单纯的以为孩子贪吃导致腹胀。」 说到这里他不免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时珺的脸色难看,但理智尚在,语气冷而平静道:「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结果还真的就被她给猜测到了。 时珺眼下没心情计较这些,只惦记着小蹬蹬吃了这些不该吃的东西,身体会如何。 「那孩子吃了那么多糖,对身体有损伤吗?」 那医生笑了下,「就这么一次也就罢了,但绝对不可以再给他吃了。由于宝宝各方面都比较敏感,口腔内部对糖也比较敏感,所以是不能吃糖的,吃糖很容易影响消化与口腔的味觉,一般情况下三岁以后的宝宝才能接触糖果,而且还不能是天天接触。」 时珺听完这么一长串也明白了,这糖虽然不至于会马上伤害到身体,但这样吃也是对身体没有好处的,因此她连连点头,将这番话记在了心里。 在医院里折腾了好一会儿,两夫妻总算是带着睡得小肚皮外露的儿子回了秦宅。 一路上两夫妻的神色都十分的难看。 车内的气氛也沉闷不已。 时珺坐在后面抱着儿子,秦匪则坐在前面开车。 因为怕吵着儿子,所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上十分安静。 只是刚回到宅院,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两个人不免有些意外了起来。 等一走进去,就看到爷爷和丁茹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神情不安,很是焦急不已。 「爷爷,妈你们怎么还没睡?」 老爷子看着秦匪怀里睡得香甜的曾孙子,回答道:「知道你们带孩子出去看病,我们哪里还能睡得着。」 丁茹这个时候更是快步走了过去,忙不迭地询问:「小蹬蹬情况怎么样?」 说到这个秦匪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下来,他正要解释:「医生说……」 结果却提前被时珺给打断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睏倦闹觉而已,医生帮忙抱了一会儿就好。」 秦匪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时珺一眼。 但看她眉眼沉静,知道她是不愿意说,便也就暂时按捺了下来。 丁茹不知这两夫妻之间的那点心事,一心扑在了小蹬蹬的身上,想抱却又怕把好不容易安睡下的孙子给弄醒,只能不停地站在秦匪身边看着,眉头拧紧,「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闹觉呢?这不是本来就在睡觉的吗?」 时珺又道:「可能是在婴儿房睡得不舒服吧,今天还是让他和我们睡吧,我怕他再吵就不好了。田阿姨,你觉得呢?」 说着就看向了那名月嫂。 田阿姨这会儿一直朝着小蹬蹬的方向张望,突然被点到名,脸色微紧张了下,然后连连摇头,「当然不会。」 老爷子看时珺都已经安排妥当,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发了话,「行,那你们好好注意点。」 随后就散了。 时珺和秦匪两夫妻抱着儿子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怕儿子睡相不好,最后决定就在他们的床上睡。 两人一番梳洗后,也很快上了床。 在床上看着已经睡得特别沉的儿子,秦匪不禁开口问了一句:「你刚怎么不让我问我妈?」 时珺躺在儿子身边,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淡声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别打草惊蛇了。阿姨虽然煳涂,但到底疼爱这个孙子的很,不可能不知道孩子三岁前不能吃糖的道理。明天我和爷爷聊一下,他比阿姨更稳重一些。」 更何况丁茹生过两个孩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所以,这件事不太可能是她做的。 可秦宅人多,到底是稀里煳涂不小心造成的,还是故意为之的,必须得查明清楚才行。 因此第二天她就找老爷子去商谈了一番。 老爷子没想到这其中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当即勃然大怒! 时珺怕老爷子气坏了身子,连忙上前把人安抚住,「爷爷,你也先别生气,现在也只是怀疑,说不定是不小心的。」 但老爷子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一套说辞,「这怎么可能是不小心!难道糖和奶还能分不清吗?!」 对此时珺不得不安抚地道:「但秦宅基本上都是老人,而且伺候您多年,我担心这里面会有误会。」 「什么老人新人,犯了错就都是罪人!」老爷才不相信这会是误会,当下保证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一个个查的,绝对不会漏掉任何人!」 时珺看他像是要大张旗鼓地查人,赶忙先把人按住,「爷爷,你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暗中帮忙注意点,不要打草惊蛇了。」 老爷子顿时不解,「为什么?」 时珺神色平静地道:「我现在比较怀疑是那个月嫂,但是没有什么证据,如果这样贸贸然的说,怕到时候伤了和气。」 老爷子听到这话,简直匪夷所思,「这有什么伤和气的,你儿子都快被弄死了!」 他真的没想到时珺有朝一日会说出这种话。 想想以前的时珺,对她一下的,下场都是非死即伤,哪还会记得什么伤和气不伤和气这一说。 难不成是生了个孩子,母性光辉太大了,心软成这样了? 但时珺却这个时候说:「可这阿姨毕竟是阿姨选的,我要是没证据就说是她的问题,只怕阿姨会不高兴。」 被这么一说,秦老爷子这才反应了过来。 的确,这月嫂是丁茹弄来的,要是没证据,到时候难免丁茹会多想。 毕竟丁茹那个脾气…… 实在是让人头疼。 「就只是暗中注意?」 时珺点了点头。 老爷子看到她这般为家里的安定着想,为把自己的儿子置于这般,心里只觉得愧疚。 一般母亲知道这种事情,哪里还会管这些事情,早就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就闹得天翻地覆,为查真相了。 可她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昨晚上看秦匪那样子本来是想发作的,结果是她给拦了下来。 老爷子沉默良久之后才道:「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们就回自己公馆住去吧。」 时珺没想到老爷子突然间会说这样话,不禁愣住了,「为什么?」 老爷子嘆息了一声,「我怕到时候事情闹出来,到时候尴尬。」 要是真查出来是那个月嫂干的好事,丁茹肯定没办法再见这两小的。 时珺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反对,「也好,那我和秦匪到时候说一下。」 老爷子点了点头。 话题就此结束了。 时珺也随后去了公司。 老爷子则有了时珺的提醒,暗中也开始观察期了这位月嫂。 一开始的几天并没有什么问题。 直到过了四五天的时间,他无意间看到管家让家里的人赶紧去买杀虫剂和捕鼠药之类的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从管家的人嘴里才得知了一句,原来厨房里最后的那点糖一夜之间就没了,怀疑家里招老鼠了。 这看似一句无心的话,却这让他心头一凛。 糖好端端的没了…… 小蹬蹬又沾了糖…… 老爷子当即就赶紧冲去了婴儿房。 恰巧就看到田阿姨正在温母乳,而且正在母乳里面添加什么东西。 当他亲眼看到的瞬间,瞳孔倏地紧缩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田阿姨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老爷子竟然会出现,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老爷子都是在院子里弄花花草草才对,顿时吓得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当场就掉了,她面如土色地赶紧遮挡住,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声,「老……老爷子……」 老爷子紧紧盯着她,问:「我问你,你在干什么!」 田阿姨忙不迭地摇头,「我……我没干什么呀……」 可老爷子怎么可能会被煳弄过去,「那你往里面加什么呢!」 「啊?没……没有,老爷子您看错了吧,我哪儿加什么了。」田阿姨看就他一个人出现,索性就装起了无赖。 老爷子没想到她竟然敢这样说,当即震怒不已,「你是说我瞎了?」 田阿姨忙不迭地摇头,「不……不是,我……」 老爷子当机立断地沖了过去,一把将人推开,就看到洒在桌面上的一些白色结晶体。 顿时脸色铁青地质问道:「这是什么?」 田阿姨心里虚得不行,但眼下已经被戳破,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一些……糖而已……」 老爷子看着那些东西只觉得触目惊心。 要不是时珺提前告诉他,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眼前这个月嫂竟然背着他们私下里偷偷的对孩子做这种事! 当下震怒不已地道:「你往母乳里面加糖是什么意思?」 田阿姨心里慌得不行,但又想稳住眼前的老爷子,于是赶紧解释道:「不,不是的,这不是母乳,是我喝的中老年奶粉,医生说我有低血糖,还缺钙,我这才……」 老爷子指着桌上的奶瓶,气得手都在哆嗦,「这是我曾孙的奶瓶,你拿来喝?」 田阿姨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地道:「我……我一时煳涂……我等会儿换、换一个!」 老爷子哪里还愿意在和她废话,当即冷声呵道:「不用换了!我现在就让人马上把你送去警局!」 说着就要冲着门外喊。 田阿姨怕事情败露,赶忙抓住了老爷子的手,跪下来恳求道:「不不不,不要,老爷子求求您,不要……真的不要……」 可盛怒之下的老爷子哪里会搭理她,毫不犹豫地就推开她,就往门外走去。 田阿姨眼看着事情就要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在慌乱之下抄起了手边的小凳子就朝着老爷子的头上砸去。 老爷子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当场被打晕了过去,就此摔在了地上。 田阿姨一看到人倒下来了,思绪瞬间回拢,这才察觉到自己打伤了人。 完……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看着地上生死不明的老爷子,恐慌感越来越浓。 手一哆嗦,凳子也摔在了地上。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老爷子面前,轻触了下鼻下,还好还有唿吸…… 没有把人直接打死。 她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甚至因为太过害怕,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缓了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这老爷子这样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 这里毕竟是秦宅,全都是人,她根本没办法把这件事摘出去。 于是,她竭尽全力地冷静下来为自己谋一条能够抽身离去的出路。 终于,她在慌乱的思绪里终于想出了一条不错的法子。 那就是—— 她突然疯了似的沖了出去,向着外面的人喊道:「不好了,老爷子摔了,快来人啊!」 在大厅里正忙碌着的管家听到这话,立刻丢下了手里的活儿,问:「怎么了,怎么了?」 田阿姨赶紧回答:「老爷子突然晕过去了,就此摔倒了,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管家一听顿时脸色一白,赶紧朝着婴儿房去,结果就看到老爷子真的躺在了地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就此袭来。 他也顾不得其他,马上拿出了手机拨了救护车。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到达。 那些人很快的就把老爷子送上了车。 丁茹这个时候也知道了情况,一同跟着车子去了医院。 而随后秦匪和时珺也分别知道了消息,丢下了手边的活儿就朝着医院而去。 一路上秦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时珺知道老爷子对他的重要性,于是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想要安抚。 结果刚一碰,却发现他竟然手心一片冰凉。 她不禁朝着身旁的人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其实眉宇微拧,唇抿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的焦躁不安。 就连周身的气压都非常的低。 时珺没什么话能宽慰他,只好紧紧握着他的手,陪着他一同进了医院。 刚一到急诊部,他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爷爷现在情况怎么样?」 站在门口的丁茹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连忙回答:「医生还在检查,还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 时珺看了一眼门内忙乱的身影,很是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晕倒了?」 比起秦匪的六神无主,她还算冷静。 管家神色焦急地回答:「不知道,当我看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躺在地上了。」 「那身边有谁吗?」她又问。 管家想了下,才道:「就是那个田阿姨。」 时珺一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有了底了,当机立断地就道:「我先回去一趟,这里你们照顾。」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她开车一路直接杀回了秦宅。 不出她所料,车子刚到门口,就看到那位田阿姨带着一个行李袋正急匆匆地往外走。 她当即就下车截胡,问了一声:「田阿姨要去哪儿?」 田阿姨没想到时珺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杀了回来,吓得一个哆嗦,行李袋都吓掉在了地上,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我没去哪儿,我我就是……就是随便走走……」 时珺瞥了一眼地上的袋子,神色冷淡地问:「拿着行李随便走走?」 田阿姨脸色一白,随后赶紧回答:「那些就是破……破了的衣服,我正想要扔掉。」 「别扔了,正好我有事想要问问你。」时珺说着就径直进了大门。 田阿姨看自己是跑不掉了,只好跟了一同走了进去。 「听说是你发现老爷子晕倒的?」她一边走进去一边询问道。 田阿姨支吾了两声,才心怀忐忑地回答:「是的,夫人。」 「是在哪里晕倒的?」时珺又问。 田阿姨跟在后面,道:「在婴儿房,他想抱小蹬蹬,结果就突然晕倒了。」 时珺嗯了一声,「那就好。」 田阿姨听了只觉得奇怪。 这好什么?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时珺继续道:「婴儿房里我装了监控,正好可以查看一下。」 站在身后的田阿姨顿时脸色大变,「婴儿房什么时候装监控的?」 「就是小蹬蹬晚上哭的第二天,我回来之后就装了。」时珺说完之后随即扫了她一眼,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田阿姨白着一张脸,心虚地冷汗直冒,额头都出汗了,「没……没什么……」 「那好,你跟我一起进去,顺便拿点东西。」时珺像是没有发现她脸上异样的神色,率先进了婴儿房。 此时家里的主人都在医院陪老爷子,其余的人也跟着荣嫂在大厅里抱着小蹬蹬焦急地等消息,后院里可以说是没有人。 田阿姨一路跟着她进房间,越想心里越慌。 她没想到时珺竟然会偷偷装监控。 这被发现奶瓶里的秘密也就算了,要是从监控里看到自己打伤了老爷子,只怕到时候真的要监狱坐牢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止不住地惶恐起来。 她怕没了这份工作,没了钱,但更怕深陷牢狱之灾。 秦家是个什么地方她早就打听过了,根本不是她这种普通人家可以招惹的。 要是被发现真相…… 她肯定死定了! 越想,她越焦急害怕。 最终等到时珺进门之后,她恶向胆边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暗戳戳地抄起了身边的凳子打算再次重演时…… 谁料,眼前的人像是在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就在那凳子挥下来的瞬间脚下一移,侧身就此堪堪躲过。 扑了空的田阿姨脚下一个踉跄,抱着凳子往前跌了两步。 时珺冷冷看着她的丑态,问:「你想干什么?」 被发现的田阿姨心一沉,顿时心虚了起来,「我……我……」 还没等她想要藉口,时珺已经戳穿了她的想法,道:「想杀人灭口?」 田阿姨心虚得不行,抱着那凳子,「不……不是……我……我……」 时珺面色沉冷地看着眼前的的人,声音森森,「老爷子也是你这么打晕过去的吧。」 虽然是问话,可语气里却满是笃定。 田阿姨眉心一跳,一滴冷汗就这么淌了下来,「我……我没……」 「没关系,监控会告诉我的。」时珺说着就再次往屋内走去。 田阿姨眼看着事情要彻底败露了,趁着手里有傢伙事儿,赶紧上前又朝时珺砸去。 时珺看她竟然还敢再来! 这下也不手软了,当场迴旋一脚飞踢了过去,立刻那位田阿姨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跌了出去,狠狠砸向了了墙面。 田阿姨只觉得口中一个腥甜,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连爬都爬不起来。 挣扎了几下后,就看到时珺慢慢走了过来,问了一句:「还来吗?」 那冰冷的声音让田阿姨浑身一个激灵。 她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夫人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手无寸铁的普通贵夫人。 这下…… 是真的死定了! 田阿姨知道自己敌不过对方,只好哭喊了起来,「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我错了,我真错了……」 时珺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犹如一滩烂泥的女人,问:「你错哪儿了?」 田阿姨这下哪里还敢骗啊,忙不迭地讨饶,「我不是故意要伤害老爷子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时珺逼问道:「就是什么?」 「我……」 「就是不小心被老爷子发现了你对我儿子做的事,然后你就想杀人灭口。」 时珺这话一出,躺在地上的田阿姨倏地瞳孔紧缩。 原来…… 她早就知道了! 「说吧,谁派你来的。」时珺也不再和她废话了,直截了当地就问。 躺在地上的田阿姨愣愣地看了她片刻,继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了,于是赶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谁派我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了错事,我不是故意的……」 时珺在得到了这么一个意外回答之后,不禁皱眉。 不是被人指使的? 那是……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晕老爷子的,其实我也很害怕,我求过他,希望他不要把事情告诉你们……我真的是一时煳涂……我就是想多留一段时间在这里,多拿点工资钱罢了……我没有真的想伤害任何人。」 田阿姨趴在地上不断地哭喊求饶着。 时珺听着她的哭声,精緻得面容罩着一层寒霜,「可现在我儿子因为你洗胃了一次,老爷子也躺在了医院里,你却说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洗胃?」田阿姨霍地抬头,满脸的震惊,「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就放了一点白砂糖在母乳里而已,不可能到洗胃的地步!」 时珺一听,眼底的寒意阵阵涌起,语气满是阴郁,「原来你真的给他吃了糖。」 田阿姨的哭声一顿,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医生说他血糖指数异常,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时珺说着就缓缓蹲了下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你作为一个月嫂,明知道孩子不能吃糖,你还敢给他的奶粉里掺这些东西,你这是谋杀。」 最后两个字一出,她手下的力道立刻收紧。 那位田阿姨浑身一僵,唿吸都渐渐变得急促了起来。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知道吗?」 伴随着阴鸷到让人心头阵阵发寒她的言语,那股力道越来越重,让田阿姨喉间发出了「咯咯」地响动。 唿吸不畅的田阿姨心里越来越怕,她怕对方真的会一个忍不住就把自己给掐死,于是开始挣扎了起来,并且努力地解释:「对不起……我真的是一时煳涂……我就是想……觉得如果能让小蹬蹬能够喜欢我餵他的东西,这样你们就离不开我,就能把我留下来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时珺听到她这一番解释后,简直想要发笑。 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竟然可以对一个才三四个月大的孩子下手? 简直…… 找死! 「你可真会精打细算。」 时珺低垂着眉眼,浑身的气息极度的危险。 那种濒临死亡感让田阿姨浑身的寒毛倒竖了起来,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鼻涕更是齐飞。 但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喊不出声来。 脸色更是从苍白因为缺氧渐渐涨红,最后变得微微泛着紫。 眼看着就要被活生生地掐死…… 突然,时珺的手一松。 那位田阿姨当即勐吸了口气,连连咳嗽了起来。 「你别以为我这是放过你,我只是不想弄脏了我儿子的房间。你动我儿子,还伤了老爷子,你和你家的人都做好下半辈子下地狱的准备吧。」 说着,就提步往外走去。 而瘫倒在地上的田阿姨这个时候回过神,脸色骤然大变。 下……下地狱…… 不,不要! 不要! 840欢迎回家(大结局) 那位田阿姨在当天下午就彻底消失在了秦宅。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也没有人关心她去了哪里。 因为眼下所有人都在医院里聚着,时刻等待着老爷子的清醒。 好在那女人的一下没用尽全力,老爷子身体也还算不错,以至于最后的检查结果还是比较好的。 这让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于是当天晚上时珺先安排丁茹回去,帮忙一起照顾小蹬蹬。 而自己则留下来和秦匪一起陪夜。 但丁茹还是有些担心老爷子,想等人醒过来之后再走,但时珺却一再表示小蹬蹬需要人照顾。 这让丁茹很是不解,「不是还有田阿姨吗?」 「田阿姨家里有事,说要请假几天。」 时珺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丁茹,就扯了个谎,暂时先把这件事稳住。 免得到时候老爷子醒过来说出这件事,反倒把这件事闹僵了。 丁茹听到后不禁皱眉,「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请假了?」 「据说家里有急事。」 丁茹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回去先帮忙一起看顾着小蹬蹬。 等到把丁茹给送回去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小夫妻两个。 秦匪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双眼紧闭的老爷子。 这些年老爷子永远都是精神抖擞,步履矫健的样子在自己面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安静的老爷子。 如今冷不丁地感受到了,他突然觉得恐惧和害怕。 他细细地看着老爷子的脸,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了,头髮也已经全白了,带着饱经风霜的面容,早已没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这些年老爷子一个人撑着公司,努力得给他撑起一个无忧的环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或许,自己是真的有些不孝的吧。 秦匪越想越有些后悔。 只能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个老人就会在他的眼前消失一样。 时珺看着秦匪那一言不发沉默到极致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担心疯了。 于是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做无声的安抚。 却不想这个时候,秦匪却突然出声问道:「那个月嫂解决了吗?」 时珺嗯了一声,「解决了,事情也搞清楚了。」 「是有人指使?」秦匪沉沉地问。 「不是。」时珺顿了顿,才继续说:「她说自己想多留在秦宅一段时间,就给小蹬蹬的母乳里多加了点糖,这样一来我自身的母乳他就不喜欢了,而她这个月嫂的存在就有意义了。结果老爷子发现了这件事,被她给打晕了。」 她尽量用最简单的话努力将事情的真相呈现给秦匪听。 虽然这个真相可笑得让人觉得无语。 像他们这种人家见惯了大风大浪,突然间被一月嫂因为多要点钱而动手脚,真的是阴沟里翻船,让人觉得憋屈到了极点。 为了怕秦匪听到这话后马上就去找人算帐,她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人我已经秘密控制起来了,等爷爷这边没事了,人交给你处理。」 秦匪握紧了拳头,冷而低地从喉间传出了一声,「嗯。」 时珺听着那一声,沉默了几秒后,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 秦匪感觉到时珺声音不太对,这下总算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紧接着就听见时珺说:「是我让老爷子暗中观察的,这才闹出了这样的事。是我不好,我应该自己动手才对,而不是让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掺和这件事,最后还害得他受了伤。」 秦匪紧绷得心弦这才微微松弛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软了一些,「这不能怪你。」 可时珺却还是低垂着眉眼,「但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她不应该让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去查这种事。 这次对方没下死手还好,只是打晕了一下而已。 可下次万一真的是什么奸细之类的,还把人给弄死了,她要怎么向秦匪交代? 她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心安了。 面对时珺这般的自责,秦匪心里清楚,其实整件事里面最不好受的就是她。 为人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还要隐忍着,怕家庭不和。 又因为工作繁忙,没有办法两者兼顾,谁知道却最后闹成这样。 秦匪想想,其实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失职。 于是,他将人轻轻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膝上,抱着她道:「等事情结束,我们回去,在秦宅我知道你一直都忍着,真论起来是我不对才是。」 然而,时珺却摇头,「我没事,我在秦宅过得也挺好的。」 如果没有月嫂这件事,她在秦宅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孩子每天能和老爷子玩儿闹,也挺其乐融融的。 但秦匪却还是坚持,「不管好不好,都回家。」 时珺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点头,道:「听你的。」 秦匪听到她这么软软顺着自己的样子,不禁扬了扬眉,「这么乖?」 时珺嗯着点了点头,道:「今天想哄你高兴。」 秦匪心头软就此软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老爷子,然后将人拢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能口头哄。」 那湿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廓上,眼前又躺着老爷子,顿时她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这种场景实在是有点刺激。 于是赶紧提醒道:「在病房呢,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匪顺势扫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爷爷没那么快醒。」 谁知道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突然一阵:「咳咳咳……」 虽然声音不怎么响,但还是清醒地提醒了这两位一个事实。 那就是,老爷子醒了。 这下,时珺赶紧从秦匪的怀里蹦了下来。 「爷爷,你醒了?」 老爷子虚弱地瞥了一眼自家那个不安分的欠揍孙子,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秦匪这个时候也走到床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老爷子吃力地摇了摇头,「还好,不要叫。」 秦匪看他神智那么清楚,又想到医生说的话,说老爷子伤的并不重,只是年纪大了,被挨了一下才会晕过去。 只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这才听了他的话,没有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时珺在一旁伺候老爷子喝了点温开水,给他擦了擦干涸的唇,才满是愧疚地说「爷爷,是我不好,让你挨了这么一下。那个田阿姨我已经查清楚,也把人控制起来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但老爷子却并不将这件事怪罪于他,「怎么是你不好,小蹬蹬也是我的曾孙,保护他也是我这个长辈该做的。」 时珺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头酸涩不已,声音都哑了几分,「嗯,以后他要不孝顺你,我第一个揍他。」 她自从留在时家之后,尝尽了大家族里那些悲苦,从未有人心疼关爱过她。 唯独老爷子。 他是真把自己当自家小辈在疼。 所以她也是真心希望老爷子能够好好的。 不要出任何一点事。 可眼下,却让他为了自己,那么大的高龄平白无故地挨了这么一下,实在是做小辈的失职。 就在她自责不已的时候,躺在那里的老爷子道:「行了,别难过了,你现在可是待嫁新娘,得开开心心才对,不好这个表情的。」 时珺低着头,「嗯,我知道了。」 老爷子看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当机立断地转移了话题,问秦匪:「婚礼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匪自然乖乖地回答:「现在宾客名单已经全部敲定了,正在写邀请函,写完就发出去。」 老爷子嗯了一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吧?」 「是的。」 「终于啊,我要等到孙媳妇儿茶了。」说到这里,老爷子的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秦匪也笑着道:「是啊,您只要好好休息,这杯孙媳妇儿茶就能喝到了。」 祖孙两个人顺着结婚这件事逗时珺开心。 不过老爷子到底年纪大,说了几句就觉得有些累了。 时珺和秦匪自然不会再拉着他聊天了,而是赶紧替他整理好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 两个人就此回到了隔壁的陪夜的小房间里。 「你也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秦匪对她说道。 但时珺担心他一个人照顾的不好,所以还是坚持:「我陪着你吧。」 秦匪却紧握着她的手,说:「真不用,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也是浪费,爷爷现在已经醒过来,那就代表没什么事情了,你还是回去,我担心儿子眼下没了月嫂,又没有爸妈在身边,会睡不好。」 时珺听到这话,反手就握住了他,宽慰道:「儿子有你妈妈帮忙……」 然而,秦匪却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看她找个月嫂都不行,还能指望她能够好好照顾小蹬蹬吗?」 「这点她还是没问题的吧,毕竟养了你们两个人……」 「得了吧,当年她生完之后压根没怎么照顾,照顾我们的是荣嫂和我爸,她身体不好,每天照顾自己都困难,是后来慢慢调养好的,所以你还是回去在荣嫂身边帮衬一把吧。」 时珺听到这话,这下意外了。 她没想到生了两个儿子的丁茹竟然没照顾过这两兄弟的幼年。 当下她没有再坚持了,而是很痛快地回答:「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回去。」 秦匪立刻派人过来接。 时珺在临走前还叮嘱了一番他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坐车回去了。 好在丁茹在照顾孩子的同时,荣嫂也在一旁,所以没出什么意外,相反小蹬蹬在婴儿床上自己摸自己的小肚皮,嘴里还在吐泡泡。 眼皮沉重地都褶皱出了三道了,还没有睡着。 直到看见回家的时珺,这才小小的咿咿呀呀了两声,往时珺的方向虚抓了两下,终究没抵过瞌睡,唿唿大睡了起来。 时珺看到这一幕才发现,原来儿子一直不愿意睡觉地在等着自己。 当这个认知冒出来之后,对于这小傢伙的愧疚瞬间犹如排山倒海地倾覆而来。 正如老爷子所认为的那般,做母亲的哪里真的捨得。 她上前摸了摸自家儿子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只觉得自家儿子受委屈了。 当天晚上就亲自照顾着他一起睡。 原本丁茹想要接手过去的,但时珺态度却坚持,而且晚上要是半夜餵奶之类的,丁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 于是没办法,丁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孙子被带走了。 没了秦匪在身边,却有儿子的陪伴。 时珺当天晚上睡得也还算不错。 只是这份不错的平静只维持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就被自家儿子给打醒了。 是真的打醒。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做梦,只觉得自己脑袋好沉。 以为自己昨晚上回来受了凉,头疼导致。 直到紧接着就是脸也有些疼了起来。 这才不甘心地睁开眼,然后当看到眼前那一幕之后,昨晚那些老母亲的心瞬间统统烟消云散。 只见她的好大儿正一屁股坐在她的额头上,小手啪啪啪地打着她的脸。 完全是把她当成鼓在拍。 甚至有时候还拍出了点节奏出来。 时珺:「……」 果然什么心软都是浮云。 对付这种臭小子,还是让他哭,心里比较爽。 当即就把人从头上给抱了下来。 还没等她发作,就看到自家儿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戳到他的点了。 反正就是高兴得不得了。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那张笑脸,只能强打起精神,给他换尿片、穿衣服,然后又餵好了母乳。 等到这位小祖宗一切全都准备妥当之后,她才去洗漱了一番,带着儿子去大厅吃早餐。 这下这小子吃饱喝足,可爱闹腾了。 时珺把他放在大厅那张特意为他定制的小天地里,让他在里面自己趴着玩儿,然后自己去一旁吃了早餐。 餐桌上没了老爷子和秦匪,就剩下丁茹和时珺两个人,丁茹还在那里感慨着老爷子这身体年岁大了之类,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 时珺偶尔应答上两句,但并不多话。 两婆媳就在这种一问一答中结束了早餐。 时珺随后就去小蹬蹬身边陪他玩儿了起来。 难得她会亲自陪玩,小蹬蹬这个当儿子的先是愣了愣,然后就高兴得丢掉了手里的大鲸鱼玩偶,流着口水就爬到了时珺的身边。 时珺没想到自家儿子看到自己过来,连向来最喜欢的玩偶都不要了,心里不由得一软。 然而,等她刚伸手准备抱住她的时候,就听到「啪」地一下。 声音不轻不重。 却足够让时珺立刻沉默了下来。 只看见自家的好大儿再次对她的脸拍了一记。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胆子,敢对时珺的脸一早上连打两下。 这秦匪怎么就没这待遇呢? 是欺软怕硬吗? 时珺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真的欠打,轻拍了下他的小屁股,结果这小傢伙高兴得还以为自家妈妈在和自己玩儿。 听着小蹬蹬那笑声,丁茹不由得走了过来,问道:「你今天不去公司?」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那缺心眼儿的笑脸,回答:「今天没什么事,下午去。」 丁茹没想到她还有空闲的时候,不过转而一想也挺好,月嫂请假不在,亲妈上阵更好。 时珺陪着小蹬蹬玩儿了整整一个上午,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疯玩儿。 荣嫂好几次说让小蹬蹬休息会儿,但时珺却表示不需要,难得他高兴,就陪他玩儿了好久。 直到下午,这小傢伙彻底精疲力尽了,这才抱回了婴儿房,给他盖好了小被子,和荣嫂说了一声,示意她时刻盯着小蹬蹬的情况,就此回了公司去开会。 等一场会结束,再回去,小傢伙还睡得死沉死沉,没有半点闹腾的意思。 反倒是丁茹一下午没和自家小孙子玩儿,心里有些难过。 等晚上的时候抱着就不撒手。 时珺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只要她在家盯着就成。 白天实在是她要出门,这才没办法把小傢伙弄累了,让他不停地睡。 就这样保持了一个星期,老爷子总算是出院了,秦匪也回归正常了。 她这才放小傢伙一马。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她也察觉到,依赖月嫂并不是长久之计。 月嫂毕竟是外人,再怎么样都不如自己这个亲妈好。 于是和秦匪商量了一下,两夫妻决定以后每个人一人一天早点回家陪伴孩子。 月嫂…… 还是不请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他们两个人也算是学乖了,决定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孩子受罪,父母最为心疼。 至于,那位田阿姨早在老爷子在医院的第二天就被秦匪的人给带走了。 活没活着不清楚,但有一点肯定,那就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出现在京都的地界上了。 而小傢伙没了月嫂之后,虽然有几天的不习惯,但因为年纪小,很快就被矫正了过来。 特别是打人脸这件事…… 以往月嫂对于这样的情况从来不制止,相反还会逗弄他,导致他养成了这么一个坏习惯。 眼下亲爹妈都在,这个坏习惯自然很快就被解决了。 小两口每天轮流着提前回家带娃,白天就让老爷子和荣嫂看管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就就到了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丁茹比较相信那些传统的东西,所以等他们两个下班回家之后,就特意和荣嫂一起把他们两个人给分开。 「这是干什么?」秦匪很是不解地问。 丁茹和荣嫂一个人一个拽着,解释道:「这是传统,结婚前一天按理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 秦匪嗤了一声,对此表示不屑,「我们今天都见了一天了。」 丁茹看他那不听话的样子,忍不住捶了他一下,道:「所以啊,晚上睡觉绝对不能在一起,你们今晚上得分房睡。」 面对自己老妈这子虚乌有的所谓传统,忍不住抗议地喊了一声,「妈……」 但丁茹却说:「你还别不信,我这可是为你们两个的未来着想!」 秦匪一听到未来两个字,不禁迟疑了一下。 虽说这种习俗和传统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但是…… 真要为了这么点事赌上自己这一辈子的婚姻,好像又觉得挺不值的。 可问题是,时珺今天又不和自己一起睡,又很憋屈…… 在左右为难之际,不料这个时候时珺却开口说:「也行,正好我今晚上可以一个人睡了。」 丁茹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夸赞道:「那就对了。」 一旁的秦匪顿时挑眉,「你是特别嫌弃我睡你旁边吗?」 时珺想了下,回答:「偶尔一个人睡也挺好。」 秦匪被她这话给气着了。 反倒是丁茹听完很是开心,转身就把时珺给一把搂入了自己的怀里,瞪着秦匪:「听到没!」 眼看着时珺已经心甘情愿的成了人质,秦匪总不能强行把人给带走,所以只好妥协地说:「行吧,行吧,反正就一晚上,分房就分房。」 丁茹这才高兴了,「那还差不多,我这个当妈的还能害自己儿子不成!」 秦匪也懒得在说什么了,只能顺着她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是,那你赶紧给我们送点饭吧,我们饿了。」 「你们两个一个回东院一个去西院,饭菜很快我会让管家送过来。」 随着丁茹这一番话,这两个「苦命」的鸳鸯就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时珺自然还是在原来的东院,一来可以照顾小蹬蹬,二来在长辈的监控之下,秦匪不敢乱来。 两个人就这样分别在自己的屋子里吃了晚饭。 时珺陪着小蹬蹬玩儿了一会儿,就去洗澡,打算今天晚上早点睡。 因为在明天的流程里,她要早上六点起来做造型。 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点睡才行。 只是洗完了澡,给小蹬蹬餵了一顿母乳,就此躺在床上之后,却反常得没有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秦匪在自己的身边,竟然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最后索性把小蹬蹬给抱上了床,抱着他努力入睡。 时间一秒秒过去,小蹬蹬已经睡得四脚朝天了,时珺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把自家儿子弄醒,陪她一起睁眼到天亮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就看到秦匪的电话打了进来。 时珺在看到之后,顿时意外不已,连忙将电话接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秦匪回答:「没什么,我想你了。」 听到这话的时珺顿时无语,「……阿姨不是说说不能见面的吗?」 秦匪顿时理直气壮地说:「没见面啊,这不是打电话嘛。」 「……你这是钻空子。」时珺回答。 秦匪顿时有些不太服气了,「那怎么了,怪就怪这个传统不与时俱进。」 时珺:「……」 卡bug还卡得这么理直气壮。 就在时珺在心里还在默默吐槽之际,电话那头的秦匪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后问:「你紧张吗?」 时珺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问:「紧张什么?」 秦匪当即道:「当然是紧张明天就要正式嫁给我了这件事啊。」 时珺:「……不紧张。」 他们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我很紧张。」秦匪的声音缓缓地透过手机传递了过来,「因为明天你你就是我秦匪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好久。」 时珺轻笑了一声,「那恭喜你啊,终于梦想成真了。」 秦匪也随之笑了起来,「是啊,我这追妻之路总算熬到头了。」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的秦匪就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当年他们初相识的一幕幕。 时珺的记忆随着他慢慢倒退。 从他们在医务室的门口初遇,然后到礼堂里的初相识,接着莫名其妙的为了奖学金成了师生,在彼此的揣测和怀疑中一点点的认识对方…… 那些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的一幕幕掠过。 听着秦匪的声音,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最终没过十分钟就彻底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荣嫂过来敲门,把小蹬蹬先带走。 时珺则在洗漱完之后,就坐车直接被送去做造型。 这场婚礼规模小,没多少人,流程也是简了又简,但是当她花费了整整三个小时做完造型,去了婚礼现场的等候室才明白,简化的只是流程,但其他的一样没简化。 场地上摆满了空运来的新鲜白玫瑰,白鸽是半年前就训练的,场地的设计是秦匪否定了又否定,一连否定了十几套才最后专门设计出来的场景。 包括草坪的那些草皮也是全部经过严格筛选,重新铺上的。 为的就是怕那些泥土会沾在时珺洁白的裙摆上。 时珺一直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了等候室里。 原本秦匪打算请几名当伴娘的,但时珺不愿意,觉得太麻烦。 所以最终就敲定她自己手带着捧花一个人走红毯。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一字肩的设计将她的天鹅颈线条完全勾勒出来,长发被完全盘起,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芒。 半个小时后,外面的音乐响起。 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提醒时珺,该她出场了。 时珺这个时候才拿起了捧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在几名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了红毯的一端。 秦匪早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时珺看到他时不免愣了下,「你怎么站在这里?」 按照之前的流程,应该是他在红毯的另外一端等着自己才对,怎么现在会在这里出现呢? 秦匪伸手将她牵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说道:「我想了想,还是和你一起走。」 时珺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间一暖。 她知道,秦匪是怕自己因为没有父亲的搀扶,一个人孤单,所以才修改了流程来陪伴自己。 这人,总会格外的为自己着想。 背景音乐在此时响起。 秦匪抬了抬手,示意她勾住自己。 时珺笑了笑,顺势挽住了他。 此时阳光正好,左右两边的喷泉在光线的折射下格外的耀眼。 两个人在音乐中一步步朝着红毯的尽头走去。 牧师早已在那边等待着这两位新人。 接下来的流程秦匪已经在心里默默演练了不下于二十遍,可真的当他听完了牧师的说辞,回一句我愿意的时候,语气还是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一如他之前签字结婚的时候。 时珺看他那激动的样子,简直好笑。 结果谁能想到,随后更好笑的是,这傢伙在牧师的指示下互换戒指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手一抖,居然戒指掉了! 掉了! 这戒指一骨碌就不知道熘到哪里去了。 最后搞得全民开始跪在草坪上找戒指。 那一个个穿着礼服趴在地上的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大概找了将近五分钟,戒指总算找到了。 秦匪这下不敢再浪费时间了,果断就直接套上了时珺的手指,将她彻底套得牢牢的。 然后也不等牧师地下一步指示,这回很是速度的就揭开了面纱,俯身就此擒获住了那一抹红唇。 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地掌声。 就连严肃的牧师在此刻也为这对新人会心一笑。 秦匪紧紧搂着怀里的时珺,这时候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此时此刻,怀里的人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 是他秦匪一个人的。 她不再只是时珺,还是秦匪的妻子,秦家的少夫人。 想想他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愉悦。 整整一个上午,婚礼的流程终于结束了。 不过还不能把人送走,因为晚上还有一场小蹬蹬的满月宴会。 所有宾客们索性下午就开始找乐子了起来。 反正酒店设施齐全,想玩儿什么都有。 但他们更想玩儿新郎新娘。 因为婚礼的流程比较简单,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基本上没什么互动。 所以下午的时候那些人就开始闹腾起了时珺和秦匪。 秦匪怕时珺不高兴,努力压制。 可惜,压制不住。 这些人趁着结婚那劲头比谁都大。 时珺看了,也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大家搞得不高兴,就陪着他和他的兄弟们简单地闹了闹了。 好在这些人也都知道分寸,不敢玩儿的太过火,点到为止地和闹了几个小游戏也就结束了。 随后大家就去玩儿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面英年早婚还生孩子的真没几个。 再加上小蹬蹬如今已经快五个月了,已经会翻身了,并且还会坐起来。 那哼哧哼哧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萌得那些人心都快化了。 以至于作为今天的主角两位新婚夫妇被就此冷落在了一旁,直到晚上满月宴。 那些叔叔阿姨和长辈们一个个不停地塞红包给小蹬蹬。 经过一下午的感情培养,那些人已经成功拜倒在了这位未来继承人的奶嘴之下。 一个个别提多喜欢了。 甚至还有的已经开始和老爷子攀起了亲家。 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开心得不行。 整场宴会,热闹得比早上结婚还气氛高涨。 秦匪看着自家儿子老少皆吃的样子,也是自有一番得意。 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酒足饭饱,把人全都送走了,他们这才回了自己家。 本来丁茹想把孩子带回老宅,美名曰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但是秦匪却表示,今天已经习惯睡在时珺旁边了,要是不带走,万一晚上不能好好睡,又像上次一样哭的话,只怕一晚上大家都没办法睡觉。 有了这么一番言论,丁茹再不乐意,也只能让他们把孩子带了回去。 好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子,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但等她推门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完全已经变了样。 倒不是装修改变了,而是里面有了很多小改变。 当然最大的改变,还是那一张张的照片。 那些结婚照,以及一家三口的满月照,全都摆得满满当当。 整个家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空荡得如同样板间的精緻。 相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喜欢吗?」身边的人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牵着自己。 时珺看着眼前,点头,「嗯。」 秦匪此时浑身被灯光镀着一层光晕,眉眼满是温柔地道:「这是你的家,也是我们的家。欢迎回家,时珺。」 时珺怔了下,顿时扬起了笑,就此扑进了他的怀里。 是啊,游荡于世间二十年,她始终踽踽独行。 如今,却终于有了安定下来的地方,还有她的归属和未来。 在这一天,这一刻,她有家了。 ------题外话------ 终于大结局了!!! 集美们,开心吗!!! 庆祝秦匪童鞋终于抱得美人归,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也庆祝时珺童鞋总算有了一个家,弥补了幼年时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痛。 撒花!!!! 至此,感谢每一位陪伴这本书到大结局的妹砸们~因为你们,才让我写到了终点! 爱你们,么么哒! 至于番外嘛…… 估计明天后天吧,反正不会拖太久的! 婚后番外一:小蜜月 时珺和秦匪的蜜月是在年底放假的时候去的。 原本是没蜜月这回事的。 是秦匪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才成行的。 倒不是时珺不愿意,实在是儿子还小,离不开人,再加上工作也紧张。 她懒得来回折腾。 但秦匪却非常想去,他觉得度蜜月一生一次,不能煳弄。 没办法,时珺只好最后不得不答应下来。 就这样秦匪兴致勃勃的花费了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挑选了各个地方,最终确定了一个比较南边的暖和城市打算度一个美美的蜜月。 时珺对于这些东西向来是不会管的。 反正她就是没有任何目的地跟着秦匪跑就行。 只是跑之前唯一不舍地还是自家儿子。 小蹬蹬如今差不多已经快一岁了,可以扶着墙偶尔小走两步,还会抓着东西开始分辨着玩儿了。 更已经会单音的冒话喊爸爸和妈妈。 虽然不是特别准确,但作为父母的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那牙牙学语的小奶音简直萌化一众人。 就连她这个老母亲都抵抗不住。 眼下要去蜜月十天,和儿子十天无法见面,她是真的有点捨不得。 这半年来,他们住在自己的公馆里,人手都是经过秦匪和时珺的层层筛选的,孩子白天在老爷子那里,一旦下班回家他们就去老爷子那里吃饭,晚上就亲自带这个小兔崽子。 所以,眼下自己突然要出去玩儿一段时间,没了儿子在自己面前各种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可再不习惯,还是要走的。 一大早上秦匪就把孩子送去了老爷子那里,而他们两个人则带好了行李就去了机场。 当天下午一点就准时到达了目的地。 来接机的员工早就在vip通道等候了。 一看到这两位出现,自然赶紧上前带领着他们去了早就准备的酒店。 秦匪怕她累着,下午就让她在酒店里休息。 等到了晚上就带她去了这边最着名的夜市里吃海鲜大餐。 时珺对于这种夜市路边摊一直都非常喜欢,再加上之前为了给小蹬蹬餵母乳,很多东西也都忌口没有吃,正好眼下要戒奶,她也能大吃特吃一顿了。 秦匪看她铁板鱿鱼一串串地往嘴里塞,皮皮虾更是一碗一碗地吃。 虾壳叠得想做小山似的。 秦匪坐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慌。 最后看她干掉了各种海鲜烧烤,以及两瓶啤酒之后,终于出手制止住了她,把人提熘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及时把人给弄走,只怕她能吃爆自己的肚子。 时珺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蹦跶着跟着他不甘心地离开了那个能让她快乐似神仙的仙境。 「你这是度蜜月,还是来住院的?」回到酒店后,看这傻姑娘还挺不乐意的样子,不免轻斥了一声。 可时珺略有些不太服气,「很好吃啊。」 秦匪瞪了她一眼,「好吃也不能这么吃。」 「可是我还没有吃晚饭。」时珺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总觉得还没有吃饱。 秦匪被她的话简直给震惊到了。「那么多海鲜都进你肚子了,你还说自己没有吃晚饭?」 「可是我的确没有吃米饭。」 面对时珺一本正经的说辞,秦匪沉默了。 「……」 行吧,干饭人干饭魂,必须得来碗饭才算完。 于是,秦匪让酒店送了一碗椰子饭上来给她。 奶香十足还带着甜味的软糯米饭,一口下去,瞬间觉得治癒到了。 时珺顿时抱着椰子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她这才彻底满足地靠在沙发上,看看电视,顺便想着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看看儿子。 不过电话还没有打通,就被秦匪给阻拦了。 看着手机被拿走,时珺不免有些疑惑,「你干什么?」 秦匪撑着沙发垫子,微微俯身道:「都这么晚了,爷爷肯定睡了,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时珺不由得朝着墙上的钟看了一眼,提醒:「才八点。」 「那就别让他们打扰我们。」 「???」 「蜜月啊,宝贝儿。做点蜜月该做的事,不好吗?」 「……」 时珺看着眼前的人一点点的俯身下来,终于反应过来,这傢伙根本就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如今儿子不在了,他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和儿子的关系越发的融洽,但也因为没有月嫂的帮忙,晚上常常被打扰。 时珺觉得,这次所谓的一生一次的度蜜月,只怕就是这人想为两个人的二人世界找个理由罢了。 偏偏自己还真的就信以为真了。 这下好了,羊入虎口,哪里还逃脱的掉。 很快,她就被秦匪给抱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 卧室内的气氛却高涨不息。 以至于,第二天两个人成功睡过了头。 好在蜜月他们的行程都是自由发挥的,等睡到日上三竿之后两个人就先简单的吃了点午餐,就被秦匪带去了海滩边。 既然是度蜜月玩儿,自然除了吃,也要玩儿个痛快了。 秦匪本来想着趁着在海边教时珺游游泳,潜潜水,再沖个浪什么的。 结果…… 事实告诉他,时珺在这些项目上并不比他差。 甚至冲浪玩儿比自己都厉害。 这让秦匪越发觉得…… 媳妇儿太厉害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夫妻之间乐趣统统全没有。 甚至最后还吸引了不少潜在情敌的目光。 那些人子本来看到时珺那张白皙精緻的面容和曲线完美的身材就恨不能眼珠子贴在她身上。 眼下看到她玩儿得那么好,一个两个就全都凑了过来,企图搭讪。 秦匪眼看着自家宝贝要被这些不怀好意的臭男人给分了心,当下二话不说搂着时珺离开。 这如此明晃晃的吃醋行为惹得时珺忍俊不禁。 以至于当天晚上时珺被秦匪好一顿「教育」,教育得最后自己主动拒绝去海边玩儿,这才让他满意。 随后的几天两个人又去了其他的地方逛了逛。 还好这个地方就算不玩儿水,也有很多项目可以玩儿。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好吃的街边美食,时珺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当然了,秦匪其实也挺高兴的。 因为白天他就负责餵饱时珺,而晚上呢时珺就负责餵饱他。 这十天的蜜月过得他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反倒是时珺累得每天都像是睡不够似的。 等回去之后老爷子一度怀疑时珺是去被秦匪丢去山里做劳工了,而不是去度蜜月了。 听到这话,秦匪只是一个饱含深意地轻笑。 时珺见了,忍不住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随后就去抱儿子去了。 ------题外话------ 推荐一篇文文【满级大佬在年代文里当团宠】 作者:依然简单 本文又名【大佬她又佛又野】 文案: 宁宝作为道教第一人,攒了五世功德,每一世都为了救世而死,直都第五世结束,原本以为可功德圆满,再睁眼却穿到了七十年代一个小娃娃的身上,还被人捡回了家。 看着眼前家徒四壁,瘸腿的爹和瞎眼的娘,她掏了掏跟了她五世的空间。 行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 幸福村这天来了个傻娃娃,村民们瞧着可怜,可谁都不愿意养,最终被瘸腿的老宁家带了回去。 老宁家里还有一个瞎眼的媳妇和一个只比傻娃娃大了两岁的女娃娃,全家吃饭就靠着老宁一人养活。 一家人给傻娃娃起了个名字叫宁宝,每天抱在怀里阿宝阿宝的叫,疼的不得了,村里村外的人都笑话宁家把别人的娃儿当自己的养,着实的傻。 可谁也没有想到,傻娃娃有一天突然就不傻了。 自从宁宝不傻之后,老宁家就开始走运了;先是老宁的腿突然好了,媳妇的眼睛也看见了,财源滚滚来了,老宁家成了幸福村最有钱的人家。 听到这个情况,隔壁那个嫌宁宝傻,抛弃宁宝的爹妈坐不住了,跑到幸福村要带回宁宝,撒泼打滚的抢孩子,一不小心还把腿给扭断了,家里的农田也全死光了,大家都说是因为他们抛弃福娃娃遭了天谴。 女主咸鱼,浑身功德。 婚后番外二:下半生抚养权 在小蹬蹬在一周岁的生日,时珺和周乔一同合作研发的项目有了新的突破。 kin那边失去了一部分的优势,开始着急了起来,不断企图攻击和阻拦。 以至于直接将一部分的原材料给断供,导致第二部分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阻碍,令他们就此陷入僵局之中。 不过这两位都是经歷过大大小小事的人,对于这种情况还算稳得住,并没有手脚大乱。 倒是秦匪抽出了一点时间,在他们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当天带着她和儿子出去散了散心。 时珺虽然不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坐镇在公司,反而还出来玩儿,多少还是有点不理解的。 眼下研发进程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坐在车里的时珺照顾着自家儿子,对正在开车的司机说道。 秦匪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问:「哪儿不太好?」 时珺看着自家儿子那不安分的小jiojio在儿童座上一下又一下地蹬,一边小心照顾着一边道:「公司的员工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我们却出来游玩,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秦匪笑了下,道:「所以昨天晚上我就给人事发了消息,让员工休息在家好好休息三天。」 时珺听闻顿时抬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坐在前面的秦匪趁着一个红灯的时间抽空看了一眼反光镜里的时珺,嘴角微勾,「你昨晚上被你儿子哄睡着了,还能知道什么。」 时珺被他这么一说,立刻没好意思起来。 最近工作压力大,事情又多,江氏那边的事情都在逐步开始行动,她既要兼顾北边,还要盯着南边,晚上回来还要陪儿子,难免有些吃力。 这不,昨晚上没撑住,给儿子拍背哄他睡觉的途中自己睡着了。 等半个小时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家儿子正非常听话懂事的给自己一下又一下的拍背,而自己则睡眼迷濛,小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那小可爱的样子简直萌坏了时珺。 等把儿子彻底哄睡着,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特意把这件事说给秦匪听。 谁想到如今被他哪来打趣自己。 当即反瞪了他一眼。 如今时珺为人母,又为人妻,往日杀伐果断的冷情冷心眼下已经渐渐淡去,就连公司的员工都说自家老闆自从结了婚,温柔了很多。 所以眼下这一眼瞪得秦匪不仅没有任何伤害输出,相反让他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小蹬蹬看着自家老爸老妈那无声的柔情互动,顿时感觉自己被忽略了,忍不住妈妈妈妈地喊了起来。 被打断的秦匪顿时忍不住啧了一声,心想下次旅行还是得把这小子给丢去老爷子家。 带出来就是碍事。 随即一路开车去了机场。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本以为臭小子会睡觉,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说点话了,结果…… 这小子全程要他抱。 整个途中,不是玩就是尿。 害得他连空出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好不容易把这臭小子给安抚好了,时珺早就带上眼罩躺在那里休息了。 于是,他只能干瞪眼地看着怀里的祖宗直到飞机降落。 下了飞机,时珺才发现他们竟然回到了南边。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出去散散心吗?」 「就是来散心啊。」 秦匪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她就往停车场而去。 安置好了儿子和时珺,他再次开车。 因为到南边已经是中午时间了,他们先去了餐厅吃了点东西,然后回了时珺的住处。 这几年时珺很难得回来住了,除了公司这边需要她回来,她就会在这里住两天,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来。 但还是会让人来这里打扫一下。 所以回来的时候,家里依旧干干净净的很。 小蹬蹬第一次来,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秦匪就带他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好不容易把人彻底哄睡着了,才走了出去。 结果就看到时珺正在厨房里烧水,泡茶。 看着她的背影,秦匪只觉得有种娴静的岁月味道。 想他们结婚也已经四年了,秦匪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改变了不少。 泡完茶水的时珺这时候看到秦匪靠在那里,一直盯着自己,不免问了一句:「你在那里看什么呢?」 「看贤妻良母啊。」秦匪笑着回答。 时珺懒得和他斗嘴皮子,径直道:「赶紧把茶水端出去。」 「好嘞。」 秦匪很是痛快地应了下来,上前就把茶水全都端了出去。 儿子在房间里唿唿大睡,两夫妻就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屋内一片安静。 时珺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眼下也睡不着,就这么傻坐着实在是觉得无聊,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的散心?」 秦匪轻笑了一声,将人揽在自己怀里,「急什么,你想散心,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但这里必须得来一次。」 时珺不理解:「为什么?」 秦匪凑到她耳边,低低道:「当然是,想要个抚养权。」 抚养权? 「什么抚养权?」 时珺完全不懂。 他们又不离婚,要弄什么抚养权? 但秦匪却神秘兮兮地说了四个字:「不告诉你。」 时珺:「……」 「行了,你陪小蹬蹬休息去吧,我等会儿去买点菜,今晚我们留家里吃。」说着,秦匪就借着这个理由赶紧跑了。 时珺看他是不打算给自己机会问了,也只能就此作罢。 等第二天秦匪原计划想早点出门的。 结果奈何小祖宗不配合,早上破天荒地睡到了九点多,起来之后又哼哼唧唧要喝奶,伺候完一切,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索性把早上的行程改到了下午。 这下一家三口总算是能够出行了。 时珺还以为秦匪要把他们带去哪儿,结果车子开着开着就往她熟悉的地方而去。 直到车子停下,时珺看着那栋白色的建筑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你带我来时家干什么?」 「结婚那么久不打算给你母亲报个信吗?」秦匪道。 时珺愣了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匪已经下车,亲自给她打开车门,道:「我还从来没来过,不打算让我进去见见丈母娘吗?」 时珺回神,顿时有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可是时氏总裁的丈夫,是老闆娘,难道这里还有人会阻拦你这进门不成?」 这话说得秦匪心里很是美滋滋。 当下抱着儿子,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陪着她一起进了时家。 如今的时家人都离开了这栋房子,就连佣人也早就被时珺遣散了。 偶尔会让保洁来固定的打扫打扫。 时珺带着他和儿子进了大门,里面空空荡荡,所有的物件上都套着防尘罩。 一家三口穿过大厅,径直往后院而去。 一路上穿过走廊,院子里植被茂盛,遮挡住了夏日毒辣的日头。 很快就走到了后面的祠堂。 这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站在祠堂门口,时珺看着里面的摆设,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每次来南边工作,她从来不到这里来。 以至于突然跑过来,竟然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在门口站了片刻,她突然开口,「我小时候最常待的地方就是祠堂。」 秦匪嗯了一声,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半晌后,就听到时珺指了指最前方的其中一块牌位,说:「我母亲的牌位就在那里。」 秦匪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那块牌位放在很前面,按理说不太合规矩。 但他却明白,这样的不合规矩是时珺用命换来的。 当年的时珺没有为自己的母亲在生前争取一个平坦的人生,那么死后至少要给她一个名分。 这才不枉她在人世间走上一遭。 那种不甘和愤怒就算时珺不说,秦匪也能在此时此刻无声地感觉到。 气氛,有些沉闷。 秦匪这时候主动牵起了她的手,问:「不介绍下我和儿子吗?」 时珺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跟着他走了进去,先是给自己母亲点了支香,然后才开口介绍了一番:「妈,我去年结婚了,这是您女婿还有您的外孙。」 秦匪有了这份开场白,立刻主动自我介绍了起来,「妈,我是你女婿,秦匪。这是您外孙,叫秦昱,小名蹬蹬。很抱歉这么久才来见您,实在是因为时珺太忙,忘记了这件事,希望您看在您可爱的外孙份上,不要生她的气。」 时珺:「……」 这人怎么那么臭不要脸呢。 「妈,你放心吧,时珺现在过得很开心,特别是和我结婚之后,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很,我没让她受过委屈。」 听着秦匪这番话,时珺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小声说了一句:「哪有你这样自夸的。」 可这傢伙就是个厚脸皮,半点不害臊,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不叫自夸,我这是实事求是。」 时珺:「……」 还没有等时珺来得及开口,秦匪已经继续道:「所以,妈,希望您能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这话一出让时珺顿时怔住了。 「按理说结婚前应该徵得您同意的,可当时我们太忙了,没来得及告知您,如今虽然一切成了定局,但还是觉得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不委屈了她。」 时珺听到这里,才明白昨天他说的那句抚养权是什么意思。 还真是…… 来拿她下半辈子的抚养权啊。 时珺听着他对着那块牌位认真地解释,眼眶莫名觉得有些热。 「哭哭……哭哭……」此时,秦匪怀里的小蹬蹬眼尖地发现时珺眼里的点点光亮。 时珺这才偏过头去,深吸了口气。 身旁的秦匪看到后,赶紧放下了自家儿子,去抱她,「是不是被老公感动了?」 时珺压着自己的泪意,嘴硬道:「我这是气的,你个马后炮,孩子都生了,你才说什么委屈不委屈。」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的错。」秦匪略有些哭笑不地抱着她,哄着她。 好不容易哄完了,时珺才和他坐在祠堂门口开始闲聊了起来。 小蹬蹬就在他们面前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那天下午时珺和秦匪留在时家很久。 时珺带他去了曾经她住过的地方,因为想母亲偷偷哭过的地方,还有怕被欺负,躲过的那些地方…… 秦匪跟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地跟随着她倒退回了二十年前,想像着那个委屈,却又倔强活下去的小女孩在时家这个地方跌跌撞撞地成长。 「以后,有我。」听完了所有的所有之后,秦匪搂着她,沉浸在夕阳之下,对她说道。 ——过往的一切已是如烟,未来却有我与你相伴。 婚后番外三:二胎降临 对于秦匪来说,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酒后没防备,让时珺怀上了二胎。 对于老爷子来说,这是自家孙子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 对于时珺来说,这是她第n次骗他,并没有任何的所谓。 当她怀到第二个月,整个人孕期开始孕吐不断的时候,秦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件事。 顿时就像是炸了毛的大公鸡,直接就从餐桌上蹦跶了起来。 他曾经说过,绝对不让时珺怀上二胎的。 因为当时看到第一胎的时候,他真的是有点害怕和担心。 时珺那么一个能忍住疼痛的人在阵痛来临的时候,还能小脸苍白,眼眸紧闭地躺在那里攥着床单,那足以证明疼痛感非常人能忍受的。 可如今竟然…… 「几个月了?」他问。 时珺也不隐瞒,「两个月。」 秦匪算着时间,回忆了一番之后,脸色骤然大变,「你……」 他的话还未完,坐在对面的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问:「确定了吗?」 时珺笑着道:「确定了,爷爷。」 「太好了,太好了!」 老爷子听到这话后别提多开心了,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就连丁茹也忙不迭地让人赶紧再加几个清爽可口的小菜。 小蹬蹬如今已经五岁了,听到妈妈的话,立刻就下了桌,就扑到时珺的肚子上,抱着时珺的肚子喊:「妹妹,妹妹。」 老爷子听到这话,连连道:「听到没,听到没!小蹬蹬都说是妹妹了,这次肯定是妹妹!」 那兴奋不已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对于这一胎给予很大的希望。 一顿饭,除了秦匪之外,其他人都吃得非常开心。 等到小两口回到了房间,时珺看秦匪的脸色沉静如水,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生气。 于是,时珺趁着小蹬蹬还在和爷爷玩儿,关上门,主动上前勾住了某人的手,难得讨好地问:「生气了?」 秦匪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冲着自己笑的样子,没忍住,就此沉声道:「你故意算计我。」 为了防止再次怀孕,他每次都有做好准备的。 唯独一次,那就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他们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得到了正常的供应,突破了kin的限制,全组人员高兴的不行,在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大家多喝了两杯。 一开始他就想喝个两杯意思一下,结果时珺却主动给他多喝两杯。 因为太高兴,他也没多想。 结果回家之后就…… 他算是明白那天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哪来的。 阴谋、全是她的阴谋! 什么没事的,我有所准备,都是骗人的! 秦匪一想到自己当时真的相信她之后的放纵,真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坐在旁边的时珺看着自家老公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色,时珺就觉得不妙,于是赶紧道:「我之前就和你说再要个孩子,也算不上故意算计吧。」 秦匪却一眼戳穿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要,你还灌我酒。这还不叫算计?」 时珺心虚地沉默了一下下,继而问了一声:「不想要女儿吗?」 这句话立刻戳中了秦匪。 因为有了小蹬蹬这一儿子,更加体现出女儿这个小棉袄的重要性。 「……」 时珺再接再厉地问:「不想女儿软软甜甜地叫你爸爸吗?」 「……」 「不想要她扑进你怀里撒娇吗?」 「……」 一连三问,彻底把秦匪的火气给问没了。 他,迟疑了。 毕竟女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时珺眼看着秦匪就要被女儿这一可能俘获,就此成功倒戈,结果谁料这傢伙突然变脸,说:「反正我不会原谅你这个行为的。」 「……」失败的时珺就此眯了眯眼,问:「那你是希望我找别的男人生吗?」 秦匪缓缓转过头,很是危险地盯着她,问:「你说什么?!」 时珺下意识和他拉出了一些距离,说:「那我想要个孩子,我除了让你帮忙,还能怎么办。」 看她那副怕怕的样子,秦匪真是既无奈又可气,「一个还不够吗?」 时珺摇头,「不够,我想要个女儿。」 「为什么?」 秦匪有些不太理解,之前也没看到她对小女孩儿有什么偏爱的情节啊。 怎么如今突然间就喜欢上小女孩儿了呢? 正疑惑呢,就听到时珺说:「儿子跟你亲,他不和我亲。」 小蹬蹬自从断奶以后算是把这个妈彻底丢在脑后了。 以往因为要喝奶,看见妈妈还会主动要抱抱,蹭胸口,后来奶一断,彻底就被无视了。 就连第一次开口喊的也是爸爸,而不是妈妈。 后来更是黏在他爸身上。 任何时候都是喊爸爸。 吃饭,喊爸爸。 睡觉,喊爸爸。 拉屎,喊爸爸。 …… 总之就是两个字,爸爸。 而她这个妈妈的地位则是彻底一落千丈,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被透明忽略的。 除非秦匪实在太忙了,没有办法,他才会退而求其次地找妈妈。 这让时珺很不是滋味,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性别的原因,所以她想生个女儿试试。 但秦匪却在这个时候说:「那我和你亲,不就等同于儿子和你亲。」 时珺:「???」 这个理由真的是堂堂正正地让她一时有些无语凝噎。 半晌后,她才道:「你又不是我儿子。」 「……」秦匪停顿了几秒,道:「那你确定这一胎一定是女儿?万一又是儿子呢?」 时珺:「……」 这下,时珺傻了。 不过,不管谁当儿子,肚子里这一胎到底是不是女儿,反正时珺的肚子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在变大。 秦匪又回到了那个胆战心惊的日子里。 特别是时珺这次怀孕特别的遭罪。 孕吐严重,还闻不得任何荤腥,一闻就难受得想反胃。 比起第一胎时的流程,这一胎她完全是颠倒了过来。 前三月吐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完全没有任何胃口,直到孕中期的时候才稍稍缓过来,但口味还是爱吃辣的。 老爷子一听要吃辣的,多少就有点灰心了。 因为怀小蹬蹬的时候时珺也是爱吃辣的,所以很有可能这胎是个儿子。 而时珺也多少有点泄气。 只不过眼下怀都怀了,总不可能去打掉了,于是也只能安心待产,希望下个儿子能和自己贴心点。 但有时候老天爷就爱和人开玩笑。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一胎是儿子的时候,偏偏生了个姑娘。 当时秦匪在产房门口听到护士把孩子抱出来说是母女平安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 一度追着人家护士问是女孩还是男孩。 弄得护士还以为他重男轻女,神色古怪地回答了一句女孩,然后还委婉的表示了一句,女孩也很好,是爸爸的贴心的小棉袄。 随后才离开。 可殊不知秦匪是高兴得不敢相信。 不仅他不敢相信,全家都不敢相信。 这几代人没生出女孩儿,结果居然时珺生出来了! 这可真是把老爷子给高兴坏了! 隔天早上也不顾什么了,就忍不住亲自去了一趟医院,想去看看自家的宝贝曾孙女,以及秦家的大功臣! 那小糰子一样软软乎乎的小可爱,看得老爷子是心都酥软了下来。 恨不能天天抱着不撒手。 那几天老爷子开心得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儿。 时珺出院的那天老爷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在家门口等着,而是亲自去接人,一同回去。 丁茹本来想要找月嫂的,不过被秦匪拒绝了。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鑑,对于这个女儿秦匪是打心眼里小心呵护。 两夫妻一商量,决定和当年照顾小蹬蹬的模式一样,轮换着来。 眼下时珺先照顾。 反正家里佣人一堆,其他的都不需要操心,只需要盯着小傢伙一个。 她也不算太累。 而且时珺也想要一个小棉袄和自己贴贴心。 因此果断地答应了下来。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发现这个女儿的确是不和她爹亲,但问题是也不和自己亲啊! 而是和…… 她哥亲! 这气人不气人! 小傢伙一看到自己亲哥就各种开心,哪怕他哥打个喷嚏,甩出个大鼻涕泡,都开心得在襁褓里咯咯咯地笑。 后来更是一路发展到,晚上要她哥陪着才行。 连爹都不好使。 得,整个一兄控。 时珺觉得,这下彻底算完了。 小棉袄穿在了儿子身上。 时珺倍感绝望。 她突然觉得秦匪有句话说得对,早知道还不如把秦匪当儿子使呢,他肯定贴心。 不过,这样一来把秦匪高兴得不行。 毕竟,儿子要去照顾小女儿了,就不粘他了。 虽然女儿抱不到,但是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抱老婆了。 多好。 整个家里面,最终只有时珺这个辛苦了一场的人最为失落。 因为,她白辛苦了。 婚后番外四:遇到个老熟人 随着两个孩子越来越长大,时珺越发觉得自己不像两个孩子的妈。 以前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还多少需要她,还会沖她要抱抱。 可随着孩子长大,断了奶,那种需要感就越发地弱了。 人家当妈,一个孩子就很头疼了。 但时珺不是。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像没生过孩子一样。 儿子粘爹,女儿粘哥…… 妈就是个透明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两孩子绝对不找妈。 如今也就秦匪还把她当回事。 老爷子和丁茹两个人一人宠一个,分配均匀。 全然没有她这个当妈的用处。 这让她郁闷了很久。 秦匪为此还笑话她好久,说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气得时珺当天晚上就把人赶去书房睡。 这才让秦匪老实了下来。 不过,孩子不粘她也有不粘她的好处。 她工作繁忙,甚至比秦匪还要忙。 因为她还要指挥南方那边。 南边毕竟是时家的发家地,也是时家的根。 她人就算在北方,但南边才是她最大的根基。 所以隔三差五还是要去南边一趟去坐镇一番。 就怕那些老傢伙趁着自己不在会搞事。 如今就算到现在秦时两家强强联合,她还是不放心。 这些老蛀虫们只要在位一天,她就一天不安心。 秦匪被迫时不时的独守空房,终于忍了几年,有些忍不住了,趁着时珺将江氏蚕食完,公司彻底稳下来之后,果断暗中对那些老傢伙们出手。 不过那些老傢伙如今借着时家的势力,也算是壮大了不少。 秦匪一个北方势力介入,还不依靠时家,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和他们在暗中周旋了将近两个月,这些人才算是被动摇了,多多少少开始力不从心了起来。 时珺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过她装作不知道,甚至还假借出差,没等那些董事们找上门来,就已经飞往了m国,去看jy那边的情况。 等再回来的时候,董事们纷纷胆战心惊地递了辞呈,打算撤离。 时珺对此当然是高兴不已了,不过在秦匪身边待了几年,那些虚伪的招式她也学会了不少。 她不会各种找他们麻烦,趁此落井下石,反而她对那些事情一笔勾销,并且给了厚厚的养老钱,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打包送走。 那些人没想到时珺会这样做,顿时松了口气,并且感激涕零地拿着钱,屁颠屁颠地滚蛋了。 走得那么叫一个痛快。 也没有使绊子。 时珺看到他们如此干干净净离开,越发觉得秦匪这一招真是不错,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心头大患。 公司内部越发趋于稳定。 时珺自然也来得间隔开始拉长,有时间能够多在京都待着。 甚至还有了可以去儿子女儿放学的时间。 难得那天下班早,她主动给秦匪发了消息,自己去接孩子。 眼下大儿子秦昱已经六岁,小女儿秦星四岁,一个要准备幼升初,一个是刚踏入幼儿园。 兄妹的两人个名字都是秦匪取的。 都是日字头,一个是代表着光明,新的一天,希望儿子能够永远蓬勃朝气。另一个则代表着黑暗中的发光体,希望自家女儿无论身处于何时何地,都能够永远像一颗星星一样发光发亮。 此时的时珺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两个小的在老师的带领下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两个人齐齐愣了下。 搞得幼儿园的老师还以为这其中是有什么问题,差点没让时珺把人给领走。 时珺没有办法只好一再的表示自己是他们的母亲,以及得到了两个小孩儿的肯定回答后,这才让她把人接走。 上了车,秦星就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是妈妈来接我们?爸爸和奶奶呢?」 「妈妈来接你们不好吗?」时珺对于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不少。 秦星想了想,认真回答:「还行。」 这个回答让时珺既不能说满意又不能说不满意,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是还行,而不是好呢?」 秦星脱口就说:「因为妈妈不会一直来啊,无所谓啦。」 时珺的神色顿了顿,然后问:「那如果妈妈一直来呢?」 可两个坐在后面的小朋友却在这个时候摇头,「不会,你那么忙,不会一直来的。」 面对如此笃定的回答,时珺反倒是不解了,「为什么这么说?」 秦星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一直都不在家啊。」 时珺在听到这话之后,终于才反应过来,不是他们不和自己亲,而是…… 自己太忙了。 有时候半个月不在家,大部分都是秦匪在照顾。 如果恰逢秦匪也需要出差,那么他们就会被送去老爷子那边,由老爷子和丁茹照顾。 久而久之知道妈妈靠不住,所以也就不再依赖了。 怪不得这些年为什么他们对自己总是淡淡的,原来…… 「妈妈你是不是特别辛苦呀?」秦星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时珺摸了摸她的小脸,回答:「不辛苦。」 秦星很是撅着小嘴,皱着小眉头,说:「可是爸爸却说你很辛苦很辛苦,所以才会不能天天陪着我们,其实你特别想陪我们。」 这话时珺倒是第一次听,她没想到秦匪竟然在背后默默地替自己这样解释。 「爸爸是这么和你们说的?」 两个小傢伙点了点头,「是啊。」 时珺听着这话,有些自责,自己只知道在空闲的时候希望孩子们和自己亲近,却忘记了感情是需要日积月累培养的。 「那以后妈妈多陪陪你们,好不好?」她问。 那两个小傢伙坐在后车座里略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时珺知道这几年自己的不称职,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不出现。 为此,她决定要改掉这一不好的习惯。 于是每天开始固定上下班的时间,到点就去接送孩子。 这样正常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小傢伙明显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这让时珺很是开心,上下接送的也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有时候还会带他们出去外面吃点秦匪一直都不让他们吃的街边小吃。 两个小傢伙都遗传了时珺那张贪吃的嘴,一看到时珺带他们竟然吃这些东西,那对她的态度别提多亲热了。 时珺这下算是发现了他们的弱点。 于是只要有机会就带他们去改改口味。 不过也不敢给他们多吃,毕竟外面做的没家里的干净,所以尽量给他们挑一些比较干净的店里去吃。 不过她要带两个孩子,多少总会有些手忙脚乱。 特别是秦昱,到了猫狗都嫌的地步,那捣乱起来真的让人头疼。 时珺只能一边照顾着秦星吃炸鸡,一边把秦昱牢牢拽在身边。 结果就算这样还是不小心让他撞到了人。 时珺一看,这下神色沉下来了。 秦昱因为这几天被时珺给的宠爱给沖昏了头,冷不丁看到自家母亲那神色,也自知自己做错了,立刻像个小鹌鹑似的低着脑袋。 时珺只能暂时把儿子放一边,先赶紧给对方抱歉。 结果却不料这个时候听到对方笑着打趣了一句,「他知道你带儿子女儿来偷吃路边摊吗?」 那熟悉的声音…… 尽管时隔那么久,但时珺还是能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顿时,她勐地抬头。 果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沈昂? 「你……」 就见沈昂笑着站在面前,对她招唿了一声,「好久不见。」 时珺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他,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讶后,才道:「好久不见。」 关于沈昂的那些事儿早在几年前就问过。 知道他是当年让秦匪流放的罪魁祸首之一,后来被关了起来。 但从当年秦匪和自己聊天的语气里,似乎对于沈昂的态度有些复杂。 并非只是一味的愤恨和厌恶。 因此她不免有了几分的迟疑。 但沈昂却非常自然地主动指了指她身边的小傢伙,道:「这是你和他的两个孩子吧?」 时珺回过神,点了点头,「是,大儿子秦昱,小女儿秦星。」 沈昂笑了下,「挺好的。」 时珺随即对那两个小傢伙说道:「叫沈叔叔。」 两个小孩子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既然妈妈开口了,自然还是要乖乖照做的。 「沈叔叔好。」 「沈叔叔好。」 「你们好呀。」 听着两个小孩子那软软的小奶音,沈昂满是笑意地应了下来,继而对时珺道:「我当时还想着要给他的孩子包红包,一眨眼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两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像你们两个。」 说着就半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的钱递给了两个小孩,「来,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 那两个小孩子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时珺的身上。 时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钱就不必了。」 沈昂的神色微愣了下。 但很快就恢復了过来,勉强地笑了下,就准备把钱收了回去。 结果在这个时候听到时珺说:「他们两个正好喜欢隔壁的一个大恐龙玩偶,和一个芭比娃娃套装,你可以买来给他们。」 沈昂怔了两秒,随即嘴角上扬了起来,「行,等会儿我们吃好了,就去买大恐龙,和芭比娃娃,好不好?」 两个小傢伙一听到自己喜欢的玩具,眼睛都亮了,异口同声地道:「好!」 随即两个人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炸鸡腿给吃完,好快点去买自己喜欢的礼物。 两个大人就坐在旁边这么看着。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昂很喜欢小星星,等吃完之后就让她骑大马往旁边的玩具店里去。 两个小孩子进了玩具店就像是老鼠跌进米缸里,各个东西都爱不释手。 沈昂也是宠的很,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 那架势恨不能把整个玩具店给买下来。 最后还是时珺出面阻止,只要了两个玩偶。 临走前,时珺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如何?」 沈昂耸了耸肩,「挺好的,当年他没对我下死手,所以……还成。」 傍晚的夕阳透过树木倾洒了下来,眼前的男人少了当年的几分不着调的浪荡,眉眼间多了一些男人的坚毅模样。 时珺没有再说什么,就此离开了。 等到了晚上照顾完孩子睡下之后,时珺一走出来,就看到秦匪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今天沈昂买的玩具。 时珺脚下的步子就此一顿。 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和他简单地说了下下午的事。 结果没想到,他却说:「嗯,我知道。」 时珺这下意外了,「你知道?」 秦匪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挑眉一笑,「不然呢?你真以为你偷偷摸摸带着那两个小的去吃路边摊能瞒过我?」 「……」 时珺沉默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傢伙。 「那你和沈昂……」 「他半个月前从里面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遇见。」秦匪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时珺总觉得他内心并非如此。 她看着身边的人,道:「他本来想给两个孩子包红包的,但是我觉得不太好,就让他买了两个玩具给孩子。」 「嗯。」他低下头,把人拉进了怀里亲了亲,然后将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时珺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干什么?」 秦匪安静了一会儿,道:「沈家虽然在京都倒了,但国外的一些还没有,他应该会很快出国去接手帮忙。」 正如沈昂自己说的那样,秦匪真的对这人没下死手。 而且能这么清楚他出来的时间,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摆明了时刻都有在关注。 时珺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也挺好的。」 「嗯。」 「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这回秦匪沉默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半分钟。 半分钟后,他才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之前种种不需再提,只愿未来能够纯净明朗。 ------题外话------ 番外就到这里基本结束啦! 珺爷和老闆娘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但一定会很美好。 他们对感情的认真,梦想的执着,终将谱写出一曲完美的歌。 希望你们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尽管过程荆棘坎坷,但结局未来可期。 另,明天就是五一,祝大家节日快乐鸭! 爱你们,笔芯! 婚后番外四:遇到个老熟人 随着两个孩子越来越长大,时珺越发觉得自己不像两个孩子的妈。 以前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还多少需要她,还会冲她要抱抱。 可随着孩子长大,断了奶,那种需要感就越发地弱了。 人家当妈,一个孩子就很头疼了。 但时珺不是。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像没生过孩子一样。 儿子粘爹,女儿粘哥…… 妈就是个透明的。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两孩子绝对不找妈。 如今也就秦匪还把她当回事。 老爷子和丁茹两个人一人宠一个,分配均匀。 全然没有她这个当妈的用处。 这让她郁闷了很久。 秦匪为此还笑话她好久,说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气得时珺当天晚上就把人赶去书房睡。 这才让秦匪老实了下来。 不过,孩子不粘她也有不粘她的好处。 她工作繁忙,甚至比秦匪还要忙。 因为她还要指挥南方那边。 南边毕竟是时家的发家地,也是时家的根。 她人就算在北方,但南边才是她最大的根基。 所以隔三差五还是要去南边一趟去坐镇一番。 就怕那些老家伙趁着自己不在会搞事。 如今就算到现在秦时两家强强联合,她还是不放心。 这些老蛀虫们只要在位一天,她就一天不安心。 秦匪被迫时不时的独守空房,终于忍了几年,有些忍不住了,趁着时珺将江氏蚕食完,公司彻底稳下来之后,果断暗中对那些老家伙们出手。 不过那些老家伙如今借着时家的势力,也算是壮大了不少。 秦匪一个北方势力介入,还不依靠时家,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和他们在暗中周旋了将近两个月,这些人才算是被动摇了,多多少少开始力不从心了起来。 时珺自然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过她装作不知道,甚至还假借出差,没等那些董事们找上门来,就已经飞往了m国,去看jy那边的情况。 等再回来的时候,董事们纷纷胆战心惊地递了辞呈,打算撤离。 时珺对此当然是高兴不已了,不过在秦匪身边待了几年,那些虚伪的招式她也学会了不少。 她不会各种找他们麻烦,趁此落井下石,反而她对那些事情一笔勾销,并且给了厚厚的养老钱,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打包送走。 那些人没想到时珺会这样做,顿时松了口气,并且感激涕零地拿着钱,屁颠屁颠地滚蛋了。 走得那么叫一个痛快。 也没有使绊子。 时珺看到他们如此干干净净离开,越发觉得秦匪这一招真是不错,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心头大患。 公司内部越发趋于稳定。 时珺自然也来得间隔开始拉长,有时间能够多在京都待着。 甚至还有了可以去儿子女儿放学的时间。 难得那天下班早,她主动给秦匪发了消息,自己去接孩子。 眼下大儿子秦昱已经六岁,小女儿秦星四岁,一个要准备幼升初,一个是刚踏入幼儿园。 兄妹的两人个名字都是秦匪取的。 都是日字头,一个是代表着光明,新的一天,希望儿子能够永远蓬勃朝气。另一个则代表着黑暗中的发光体,希望自家女儿无论身处于何时何地,都能够永远像一颗星星一样发光发亮。 此时的时珺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两个小的在老师的带领下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两个人齐齐愣了下。 搞得幼儿园的老师还以为这其中是有什么问题,差点没让时珺把人给领走。 时珺没有办法只好一再的表示自己是他们的母亲,以及得到了两个小孩儿的肯定回答后,这才让她把人接走。 上了车,秦星就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开口问道:“今天怎么是妈妈来接我们?爸爸和奶奶呢?” “妈妈来接你们不好吗?”时珺对于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不少。 秦星想了想,认真回答:“还行。” 这个回答让时珺既不能说满意又不能说不满意,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是还行,而不是好呢?” 秦星脱口就说:“因为妈妈不会一直来啊,无所谓啦。” 时珺的神色顿了顿,然后问:“那如果妈妈一直来呢?” 可两个坐在后面的小朋友却在这个时候摇头,“不会,你那么忙,不会一直来的。” 面对如此笃定的回答,时珺反倒是不解了,“为什么这么说?” 秦星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一直都不在家啊。” 时珺在听到这话之后,终于才反应过来,不是他们不和自己亲,而是…… 自己太忙了。 有时候半个月不在家,大部分都是秦匪在照顾。 如果恰逢秦匪也需要出差,那么他们就会被送去老爷子那边,由老爷子和丁茹照顾。 久而久之知道妈妈靠不住,所以也就不再依赖了。 怪不得这些年为什么他们对自己总是淡淡的,原来…… “妈妈你是不是特别辛苦呀?”秦星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时珺摸了摸她的小脸,回答:“不辛苦。” 秦星很是撅着小嘴,皱着小眉头,说:“可是爸爸却说你很辛苦很辛苦,所以才会不能天天陪着我们,其实你特别想陪我们。” 这话时珺倒是第一次听,她没想到秦匪竟然在背后默默地替自己这样解释。 “爸爸是这么和你们说的?” 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是啊。” 时珺听着这话,有些自责,自己只知道在空闲的时候希望孩子们和自己亲近,却忘记了感情是需要日积月累培养的。 “那以后妈妈多陪陪你们,好不好?”她问。 那两个小家伙坐在后车座里略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 时珺知道这几年自己的不称职,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不出现。 为此,她决定要改掉这一不好的习惯。 于是每天开始固定上下班的时间,到点就去接送孩子。 这样正常了一段时间后,两个小家伙明显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这让时珺很是开心,上下接送的也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有时候还会带他们出去外面吃点秦匪一直都不让他们吃的街边小吃。 两个小家伙都遗传了时珺那张贪吃的嘴,一看到时珺带他们竟然吃这些东西,那对她的态度别提多亲热了。 时珺这下算是发现了他们的弱点。 于是只要有机会就带他们去改改口味。 不过也不敢给他们多吃,毕竟外面做的没家里的干净,所以尽量给他们挑一些比较干净的店里去吃。 不过她要带两个孩子,多少总会有些手忙脚乱。 特别是秦昱,到了猫狗都嫌的地步,那捣乱起来真的让人头疼。 时珺只能一边照顾着秦星吃炸鸡,一边把秦昱牢牢拽在身边。 结果就算这样还是不小心让他撞到了人。 时珺一看,这下神色沉下来了。 秦昱因为这几天被时珺给的宠爱给冲昏了头,冷不丁看到自家母亲那神色,也自知自己做错了,立刻像个小鹌鹑似的低着脑袋。 时珺只能暂时把儿子放一边,先赶紧给对方抱歉。 结果却不料这个时候听到对方笑着打趣了一句,“他知道你带儿子女儿来偷吃路边摊吗?” 那熟悉的声音…… 尽管时隔那么久,但时珺还是能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顿时,她猛地抬头。 果然,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沈昂? “你……” 就见沈昂笑着站在面前,对她招呼了一声,“好久不见。” 时珺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他,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讶后,才道:“好久不见。” 关于沈昂的那些事儿早在几年前就问过。 知道他是当年让秦匪流放的罪魁祸首之一,后来被关了起来。 但从当年秦匪和自己聊天的语气里,似乎对于沈昂的态度有些复杂。 并非只是一味的愤恨和厌恶。 因此她不免有了几分的迟疑。 但沈昂却非常自然地主动指了指她身边的小家伙,道:“这是你和他的两个孩子吧?” 时珺回过神,点了点头,“是,大儿子秦昱,小女儿秦星。” 沈昂笑了下,“挺好的。” 时珺随即对那两个小家伙说道:“叫沈叔叔。” 两个小孩子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既然妈妈开口了,自然还是要乖乖照做的。 “沈叔叔好。” “沈叔叔好。” “你们好呀。” 听着两个小孩子那软软的小奶音,沈昂满是笑意地应了下来,继而对时珺道:“我当时还想着要给他的孩子包红包,一眨眼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两个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像你们两个。” 说着就半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的钱递给了两个小孩,“来,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 那两个小孩子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时珺的身上。 时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钱就不必了。” 沈昂的神色微愣了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勉强地笑了下,就准备把钱收了回去。 结果在这个时候听到时珺说:“他们两个正好喜欢隔壁的一个大恐龙玩偶,和一个芭比娃娃套装,你可以买来给他们。” 沈昂怔了两秒,随即嘴角上扬了起来,“行,等会儿我们吃好了,就去买大恐龙,和芭比娃娃,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一听到自己喜欢的玩具,眼睛都亮了,异口同声地道:“好!” 随即两个人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炸鸡腿给吃完,好快点去买自己喜欢的礼物。 两个大人就坐在旁边这么看着。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昂很喜欢小星星,等吃完之后就让她骑大马往旁边的玩具店里去。 两个小孩子进了玩具店就像是老鼠跌进米缸里,各个东西都爱不释手。 沈昂也是宠的很,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 那架势恨不能把整个玩具店给买下来。 最后还是时珺出面阻止,只要了两个玩偶。 临走前,时珺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句,“你现在过得如何?” 沈昂耸了耸肩,“挺好的,当年他没对我下死手,所以……还成。” 傍晚的夕阳透过树木倾洒了下来,眼前的男人少了当年的几分不着调的浪荡,眉眼间多了一些男人的坚毅模样。 时珺没有再说什么,就此离开了。 等到了晚上照顾完孩子睡下之后,时珺一走出来,就看到秦匪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今天沈昂买的玩具。 时珺脚下的步子就此一顿。 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和他简单地说了下下午的事。 结果没想到,他却说:“嗯,我知道。” 时珺这下意外了,“你知道?” 秦匪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挑眉一笑,“不然呢?你真以为你偷偷摸摸带着那两个小的去吃路边摊能瞒过我?” “……” 时珺沉默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家伙。 “那你和沈昂……” “他半个月前从里面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遇见。”秦匪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但时珺总觉得他内心并非如此。 她看着身边的人,道:“他本来想给两个孩子包红包的,但是我觉得不太好,就让他买了两个玩具给孩子。” “嗯。”他低下头,把人拉进了怀里亲了亲,然后将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时珺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现在在干什么?” 秦匪安静了一会儿,道:“沈家虽然在京都倒了,但国外的一些还没有,他应该会很快出国去接手帮忙。” 正如沈昂自己说的那样,秦匪真的对这人没下死手。 而且能这么清楚他出来的时间,以及接下来的行动,摆明了时刻都有在关注。 时珺淡淡的回了一句。“那也挺好的。” “嗯。” “那……你还生他的气吗?” 这回秦匪沉默的时间很长,足足有半分钟。 半分钟后,他才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之前种种不需再提,只愿未来能够纯净明朗。 ------题外话------ 番外就到这里基本结束啦! 珺爷和老板娘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但一定会很美好。 他们对感情的认真,梦想的执着,终将谱写出一曲完美的歌。 希望你们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尽管过程荆棘坎坷,但结局未来可期。 另,明天就是五一,祝大家节日快乐鸭! 爱你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