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投机者》 第1章 一碗鸡丝长鱼面 2019年初秋,金陵 清晨 随着一缕曙光出现在天边,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大厦,从夜幕中缓缓醒来,迎接崭新一天。 小巷里 轮胎碾压过飘飞的落叶,稳稳停在路边。 身材高大的陆航从2019款奔驰glc上下来,反手关上了车门。 他身上穿着合体的高定休闲西服,掩盖住了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身形,下车后左右看了看,附近只有零星几位早起的居民。 不错,时间还早,交警同志还没上班儿呢。 得,就停这吧。 轻轻的一按遥控开关,电子锁响起了悦耳的“滴滴……”声,车锁好了。 “嗳……叔叔,这巷口不让乱停车。” 呃……谁? 陆航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小茹凉从后面走过来,背着上学的书包,用一副太平洋都归她管的模样看着陆航,手里还拿着放心早餐的豆奶杯啜吸着,红扑扑的小脸庞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陆航假装严肃的说;“叔叔可不是乱停车,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讲给你也不懂,赶紧去上学吧。” “可我妈说,乱停车是没有素质的表现。” 嘿……这熊孩子。 陆航立马满头黑线,一板脸说道:“知道漫威动画里神盾局的卤蛋局长吗?就是戴黑眼罩的那个黑皮,油光锃亮的大光头,看谁都是欠他500块的傻憨憨模样。” “知道哇,咋啦?” “叔叔就是在类似于神盾局的秘密部门工作,拥有随意停车权知道不?现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可不能到处去说呀!” 胖茹凉一脸呆滞??? 姥姥,我信了你的邪! …… 唬住了爱管闲事的小女生,陆航心情愉快的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前行。 秋意浓重的晨风吹拂过来,让人感觉到由身到心的舒爽。 走不多远就来到了大路边,顺着路边是一排溜的门面房。 远远的可以看见“毛记祖传面馆”冒出热腾腾的蒸气,早市已经开业了。 此时,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穿着瑜伽晨练套装从陆航身边风一般的跑过,从后面清晰的能看到臀肉上下的律动。 这姑娘身材不错。 陆航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个想法,并且配合的咽了口唾沫。 女子脚步轻快地向前跑,半道上突然放慢了脚步灵活的转过身来,暗黄脸庞上有着显眼的鱼尾纹,镌刻着年轮沧桑印迹,脸色因为晨跑显得有些潮红。 我勒个去! 陆航顿时心跳慢了半拍,后脊都泛着惊悚凉意。 这位还是个熟人,是小区门口卤菜店的韩大姐,您真不怕闪着老腰吗? 韩大姐笑着打招呼:“我说谁呀,一大早晨那么开心,走个路一摇三晃的还哼着小曲儿,原来是陆大老板,您可有日子没到我那儿照顾生意了,又出国啦!” “呵呵……是啊!现在不是讲究养生嘛,是要注意点少油少荤腥。” “你放心吧!我那个店也是与时俱进,特意推出了养生口水鸡,那可是乡下野生放养的草鸡儿,做出来味道又白又鲜嫩,纯天然又养生,保证您一看就流口水,一定要去尝尝啊。”韩大姐卖力推销自己家的卤菜。 “呃……赶明儿有空一定去。” “别啊,陆老板,你这一说还不知道啥时候呢?你尝尝鲜就知道味道了,保准你喜欢的不得了,来了还想再来。” “咳咳……好的,尽量。” 都是熟人,陆航只能敷衍着答应下来,已经感觉到几个路人不屑的目光扫射过来。 那个啥…… 大家别听半截话,真是无妄之灾呀! 目送韩大姐轻快的跑远了,脚底下仿佛踩着弹簧似的,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 陆航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找了个勉强的理由; 啧啧,最近刷抖音太多了,眼神明显不好使啊。 “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如果有一天,你要修到七环,修到七环怎么办?你比五环多两环……” 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陆航心情,嘴里面哼着歌儿,他脚步轻快的走到马路牙子跟前,来了一个超闷骚的小跳。 两手翅膀一样的飞扬起来,愉快的放飞自我。 “噗……” 后面上学的胖茹凉,刚刚喝了口豆奶还没来得及咽下肚去,陡然见此情景,猛地从鼻孔里呛出来两条白线。 …… 百年祖传毛记面馆 陆航抬头看了一下这个中式古典风格的牌匾,门口炉子上摆着高高的竹质笼屉,白色蒸气向外阵阵喷涌。 在金陵城,这家来自苏北的面馆向来以口味地道著称,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 陆航满意的点点头,熟门熟路脚步一歪拐了进去。 “老毛,忙着呐!” 胖乎乎的老板在后厨窗口伸出头,看见陆航立马笑了;“哎呦,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陆老板大驾光临啊,你可是有阵子没来我这里吃早餐,都到哪里去发大财了。” “发什么财?从机场刚回来,车头一掉就到你这里来了,连家都没回。” “回家也是孤魂野鬼一个人,家里冷盘子冷碗的还得自己动手做饭,不如就在我这里吃口热乎的,今天来点儿什么?” 毛师傅热情的招呼,陆航随手把包放下了,浑然没在意这话真戳心窝子。 老毛要是会说话,也不至于开一辈子面馆,早就去卖保险了。 “出门在外,还是想念家乡面条味道,今儿个来碗鸡丝长鱼面,过桥。” “好嘞!” 毛师傅五十多岁年纪,一张胖脸油光光的,头顶几根毛差不多掉光了,看起来蛮憨厚的样子。 他这份祖传手艺可是一绝,味道呱呱叫,大家是数十年的老街坊,隔三差五的就爱到这来吃个早餐。 陆航在消毒柜里拿了个小碟子,到免费冷菜处装了份雪里蕻小菜,嘴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店里客人不多啊,你家那个宝贝儿子小石头呢,我得有两年多没看到了,今年暑假没回来呀?” “回来个屁,我特么一个卖面条的供他去澳大利亚念书容易吗,每次打电话回来就是要钱,这哪里是我的儿子,是我祖宗啊!” “别矫情了,自己个儿偷着乐吧。” “我哭一个给你看成不?前几个月打电话回来说,谈了女朋友要买辆跑车,我说,儿子诶!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啊?为了供你出国读书家里的房子也卖了,就剩老爸这100多斤还能值点钱,结果话没说完啊……电话咔一下挂了,这二个多月都没联系了,我也过了段舒心日子。” 后厨里热气逼人,毛师傅嘴里面聊着天,麻利将油锅洗净,顺手打开猛火灶。 火焰在鼓风机的加持下“呼呼”直窜,冒出半尺多长的焰红色火头,空油锅往猛火灶台上面一搁。 暂时不管它,先热锅。 这边儿麻利儿兑汁,加入适量生抽,盐,糖,胡椒粉,味精,加入干生粉,再加小半碗骨头汤勾芡成型。 别看梁师傅胖乎乎的身体笨拙,一双肉呼呼的手穿花蝴蝶一样的灵巧,短短十几秒钟就搞定了兑汁。 转身那边锅已经热好了,舀一勺热猪油倒入油锅,煸香绿油油、白生生的葱、姜、大蒜瓣儿,放入红辣椒炒香,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份鳝鱼片倒入油锅中。 带着好听的“嗽啦”一声响动,鳝鱼片与滚开的热油拥抱,高温热油转眼间侵蚀进来,令鳝鱼片迅速完成由生到熟的质变,肉质鲜嫩而爽滑。 猛火爆炒,毛师傅轻巧的一抖大铁锅…… 瞬间,将炉边燃烧的火焰导入油锅中“呼呼”作响,锅里冒起一尺多高的火头欢快的燃烧,下料酒,大铁锅里的火焰又升高了一截。 毛师傅动作娴熟的颠一下锅,让调料的滋味充分融合,随手倒入芡汁,浇灭了铁锅里“呼啦啦”窜升的火苗儿,爆炒鳝鱼片香味立马溢出了铁锅。 油光水亮的软兜长鱼再颠一下锅,然后“叭嗒”一下就关掉鼓风机。 …… 在小筐里拿了半头大蒜儿,陆航手里捧着雪里蕻小菜碟,凑到通向后厨的小窗口瞧了一眼,“可以呀,老毛,这手艺没退化。” 刚刚这老货的话不能接,万一跟自己借钱咋办? 几十年的老街坊,到底借还是不借,必须得给他岔过去。 “你陆老板来了,我老毛不露一手,这份祖传手艺也没的人欣赏了,现在的年轻人没事喝奶茶,吃蛋包饭,要不就是网红餐,咱们这些传统老东西不吃香了。” “瞧你这酸劲儿直冲九霄哇,让隔壁学校都来吃,能忙死你丫的,做的过来吗?” 毛师傅稳稳端着大铁锅离开灶台火焰,再次轻巧的颠一下锅,让滚烫的汤汁与爆火猛炒的鳝鱼片儿充分融合上味儿,这样炒出来的软兜长鱼滑嫩味美,爽滑弹口,为淮扬菜一绝。 猛火热油软兜长鱼这种做法可有个讲究,要“颠锅两下半”。 在猛火灶上颠两下锅,端下灶头再颠一下锅,这只能算半下,不能多也不能少,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全搞定。 功夫和火候全在灶头里,讲究着呢。 “不跟你吹牛逼,我老毛同时可以看三口锅,一个早市做个三四百份没问题,现在50份都做不到,生意难呐。” “别瞎埋怨了,让世界充满爱,留点钱给别人赚点。” “我倒是愿意爱人,谁特么爱我啊?”一脸怨妇模样的毛师傅冲着后面大喊一声;“干啥呢老婆子,赶紧挑碗鸡丝汤面,陆老板这等着要饭呢,动作快点儿。” 要饭??? 看着毛师傅情绪不高,陆航知机的闪人了,这饭店生意不好,真应该从自身找原因,说话水平就是硬伤。 陆航一屁股坐在仿古长凳上,拿起餐巾纸拽了长长的一截儿,顺着桌面狠狠地擦拭,似乎要把桌缝里的每一点油污都给消灭掉。 明白的人晓得陆航在这里吃早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扫卫生的,忒讲究了。 第2章 这嘹亮的一嗓子 面馆里的客人不多,其他桌子上有几只刚吃过的剩碗没有收拾。 现在,店里只有一位鬓发斑白,身形佝偻的老汉闲适的坐着喝早酒,面前摆着一份叉烧炒肚丝过桥面,一份油炸花生米儿,大半瓶56度双沟篮商标白酒,一把子剥开的大蒜散落在桌上。 老汉喝的悠哉悠哉,享受的就是这份岁月静好的感觉。 白酒杯凑到嘴边儿“吱咋”一口哧溜干下去,还要“叭唧”两下嘴,一副享受人生的样子。 要说毛家面馆不管是叉烧炒肚丝还是肉丝面,全都是小锅单炒。 金陵这一座千年古城,本地的面条不是这种做法,“百年祖传毛记面馆”是来自江北的特色面食,做法非常讲究。 猛火热油翻炒起来“咔咔咔”一阵锅碗瓢盆响,菜香扑鼻,非常诱人食欲。 小锅炒出来的菜单独装碟,叫做“过桥”,一口面一口菜,吃起来比较素净。 直接浇在面汤上,叫做“盖浇”,菜汁浓郁香醇,适合口味比较重的客人,可任您选择。 面也很讲究,叫做“手工杠子面”。 是精面粉和土鸡蛋按特殊工艺混合揉制成团,用竹杠子反复碾压折叠,最后切丝成型,按照每人份一团团的晾放在竹篱中,随时可以下锅煮沸。 这样做出来的杠子面劲道有嚼劲,口感非常好。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陆航从口袋里面掏出华为mate30,看了一眼号码眉头就皱起来,犹豫着是不是该接。 小岳岳带着京韵大鼓腔调的歌声,顽强的骚扰再骚扰,骚贱贱的没完没了。 没奈何 陆航走出店外按下了接听键,话筒里传了女人不高兴的声音; “喂,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你是不是不想接我的电话?我跟你说啊陆航,儿子留学的生活费不够了,他可不想听你唠叨,微信视频里直接跟我说了,这可是正事,你想办法再给孩子打10万过去,喂……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喂……” “我听到了,我今年已经给他打了20万了,这特么上的什么学?” “英国的学校当然贵了,你刚刚说什么陆航,竟然开口骂人……” 电话里女人的调门一下子高昂起来,显得情绪很激动,陆航皱着眉头远离听筒,心情有些烦闷的点上一根烟,不慌不忙的抽了几口,不时哼哼应付两句。 片刻之后 陆航再次拿起电话,里面的女人依然在嘘嘘叨叨的埋怨;“……当初我为什么离开你?你难道自己就不能够扪心自问一下吗?这么多年来,柴米油盐哪一项不是我操持,要你动过一个手指头吗?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孩子跟你不亲,你真应该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陆航暗叹一声;冤孽呀! “好,我知道了,等一会儿就给他打钱,祝你们在国外旅游玩得开心,我这还有事儿挂了。” “陆航,你这个臭没良心的……” 随手摁掉了电话,陆航清晰感觉脑门子血脉勃动,一跳一跳的就像要突破境界似的,心情也变得复杂难明。。 回到座位上,陆航深呼吸几下,平复下波澜泛起的思绪。 这时 胖胖的老板娘霞姐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碟菜。 “陆老板,你的面来了。” “谢谢!” 硕大的仿古黑瓷碗,里面盛着扑鼻浓香的鸡丝汤面,最上面卧着两条翠绿的油菜,些许黑色木耳,奶白色的蘑菇片,载浮载沉的鸡丝诱人食欲,清香扑鼻。 热气腾腾的软兜长鱼单独盛放在青色的盘子上,在光线照耀下油光明亮,爆炒之后似乎微微弹动着,盘底配上翠绿生菜,令人垂涎万分。 陆航很有品味的加了点黑胡椒粉儿,鳝鱼片特有的香浓立马扑鼻而来。 这时候吃一定会有些烫嘴,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两口,将整片鳝鱼纳入口中大快朵颐。 感受着满满滑嫩弹牙肉质充斥口腔,鲜香嫩爽,这感觉太美妙了。 陆航兴奋地搓了搓手,捧着面碗先喝了口汤。 嗯……不错。 淡淡的鸡汤清爽怡人,少放些盐的咸香味儿正好,让人清晨食欲大开。 陆航正准备开动,这时候,后厨里传来毛师傅两口子吵架的声音,迅速的趋于白热化。 然后是“咣当”一声响,似乎是空盆摔在地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陆航不由的手一抖,热乎乎的面汤洒了一手,他有些懊恼地放下碗,抓起旁边的卫生纸认真的擦拭起来。 “一大早晨的……闹啥咧!” “小石头在国外都要饿死了,你这死胖子也不管,每天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小酒喝的快活,干脆我娘儿俩都死了算了,你再去找个漂亮的小妖精去疯。” “放屁!现在赚点钱容易吗?我拿什么给臭小子糟蹋。” 老板娘霞姐愤怒的大喊;“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跟着你20多年起早贪黑的卖这个破面条,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整天介围着狗屁大的锅台转,忙的时候连屎屁尿都得憋着,天天都是一身油灰几身汗,你最后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老娘真是瞎了眼才跟你。” “就知道撒泼,我每天闲着的吗?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吃屎的小孩子。” “你才吃屎长大的,你全家都吃屎长大,你个死胖子,我跟你拼了。”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激烈争吵声,陆航立马满头黑线: 哦靠! 这骂仗太没有创新意识,全都跟着王晶学坏了,整个围着屎屁尿转,让客人安安静静的吃碗面条就这么难吗? 陆航一脸郁闷的放下筷子,真想冲过去对他们大喊; 都特么消停一会儿好吗? 厨房里 伴随着又一声“哐当”巨响,好像是煮面条的大汤锅摔到了地上,滚滚热气从送餐的小窗口冒了出来。 霞姐尖叫一声;“摔家什……艹你奶奶滴毛会生,这日子没法过了,都他娘砸烂了吧,不……过……啦……” 女高音尖锐的穿破云霄,震动店堂里的空气波纹一样的流转。 外面 陆航目光与悠哉喝早酒的老汉对碰了一下,老汉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半边儿的豁牙,用油光光的筷子指了下后厨,显得超级猥琐; “真得劲诶,两口子干起来了嘿。” 说话间的功夫 身材肥胖的毛师傅狼狈不堪的从后厨败退出来,秃脑门上顶着几个菜叶子,脸上和脖子上有明显的血色抓痕,血糊哧啦的蛮吓人。 看来老娘们下手够狠,这河东狮吼功加上九阴白骨爪绝非一日之功,出手就招招见血。 后厨“嘁哩哐啷”声音不绝,里面霞姐正在找场子,狂砸家什发泄怒气。 毛师傅跌足长叹;“后悔呀……后悔,悔之晚矣,悔不当初找了这个母夜叉,要是时光倒流,我绝对不会选择她……” “死胖子,你个臭德行,你赔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呐……” 厨房里霞姐高亢的音量穿破云霄,激荡无形无色的空气波纹一样的流转。 就像湖面上投入巨石泛起涟漪,一圈儿又一圈的扩散开。 陆航吃惊的发现,随着店堂里空气波纹流转,毛师傅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就像放录像倒带中…… 毛师傅脸上的皱纹迅速减少,肥胖的身体也逐渐消瘦起来,头顶上更是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来乌黑的头发…… 什么鬼? 陆航有些僵硬的扭过头,随着无形波纹的流转…… 前面独自喝酒的佝偻老汉,腰背逐渐挺直起来,身上洗的泛白的老旧大褂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崭新的藏青色华达呢中山装,搞不好还是全毛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 极度震撼中陆航伸手揉了揉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抖音刷多了,又特么眼花了。 紧闭了下眼睛 陆航眼睛猛地睁开,眼前的一切已经令他难以置信,似乎瞬间数十年光阴扭转,沧海桑田。 墙壁变成了油渍斑驳的样子,高处房角还挂着残破的蜘蛛网,一缕温暖的阳光从木质窗棂照射进来,映射出飞扬的细微尘土。 店堂中间的过道上 长满青春痘的小毛同志身材削瘦,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拍拍屁股,嘴里嘟囔着; “我操,没注意滑个屁股墩。” “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稳重,来……给我加点面汤,再挑口面放里面。” 坐在前面的老……中年干部意犹未尽,他梳着个时髦的大背头,看着小毛同志离去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多加一口面啊!” 看得出来,这就是个占便宜没够的货。 中年干部的桌子上摆着个黑色提包,上面写着“纪念1987年全市供销系统年终总结大会胜利召开”,一行白字摆着个拱桥的造型,要有多老土就有多老土。 陆航又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大白瓷碗里,盛着一碗阳春面,漂浮几片孤苦无依的绿色菜叶子,热腾腾的冒着香气。 长鱼鸡丝面瞬间变成阳春面,这让陆航简直不能忍,谁把我的乡愁整没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小心脏“砰砰”跳的像造反,陆航强制镇定下来,手悄悄的伸到大腿边狠狠地拧了下。 我操……痛杀宝宝咧! 这不是梦,这特么不是重生,也不是重启,从穿越类型上来说应该是回档,时光倒流。 第3章 火热的1988年 陆航迅速定下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要特么稳住,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稳住。 顾不上吃饭,陆航默默地走到店外,凝视远处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终于肯定了现在的境况。 回档或者是倒带,反正甭管怎样吧,哥们穿了。 整个城市的天际线变得低矮,超过三层楼的建筑不多,远处街道有几栋十多层高楼特别显眼。 入眼看过去,城市街道两边的楼房多在两三层,居民楼大都是四层,更多的是平房建筑,起脊房顶上顶着红瓦,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下变得灰白。 这是怀旧版金陵城,嗅着清新的空气,耳边传来费翔热情的歌声;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 陆航抬头看着清晨遥远的天空,温暖的阳光播撒下来,碧蓝如洗的天空显得高远深邃,漂浮着朵朵白云。 他心中有种朝圣般的感动,缓缓的把手捂在胸口,防止“乒乓”乱跳的心脏蹦出来。 至圣先师哈利路亚,感谢主,感谢耶稣,感谢诸天神佛,感谢太上老君以及诸位神仙姐姐,感谢不知名的外星科技,感谢e·t,感谢孙大圣以及圣斗士,此刻我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陆航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匆忙的掏衣服口袋,糟糕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手机没有了,真皮质地钱夹和信用卡也没有了,奔驰suv钥匙也没有了,他急忙跑到巷口一看,草!入手没多久的2019款奔驰glc300也没有了。 只有一辆拖着蜂窝煤的平板车,孤零零的靠在路边,陆航肯定不是自己的。 透过玻璃窗的倒影,陆航用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脸庞,这年轻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嘴唇上毛茸茸的稀疏细毛,一颗心儿擂鼓似跳的更快了。 过去的烟消云散,一切重新开始。 那我还有什么呢? 陆航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火柴,半包红梅烟,皱巴巴的几块钱,还有一把锋利的钢制折叠刀。 其他东西可以理解,折叠刀是什么鬼? 看到这个,陆航陷入沉思中;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陆航,在金陵市,可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迎面走过来两个初中生,看着高大的陆航站在道路中间拦住去路,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焦点。 关键是手里面拿着利刃,看起来很怕人的样子,有点像香港录像片里面的变态佬。 初中生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的紧靠在一起,互相交换下目光。 碰到欺负小孩的二溜子了。 很快,个头矮一点的初中生有些畏缩的走过来,乖乖的将二十块钱放在陆航手里。 “哥,咱们俩手里就这点钱了,全都拿给你了,放我们过去吧,今天还要上课呢。” “哦,啊……” 陆航终于从哲学问题中回过味儿来,看了一下手里的钱,立马发现了问题所在。 咳咳,误会了! 他很自然地把折叠刀收起来;“我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 两名初中生互相对视了一眼,稚气的脸庞上明显露出信你才有鬼的神情,大概是假惺惺的想让我们主动上贡吧! 二流子抢了钱以后,都会这么表演; “臭小子,记住啦!这钱可不是我管你要的,是你主动送上的。” “要敢出去瞎逼逼,当心我抽你啊!” “哪个班儿的?回去不准说知道不?想要死的快点哥哥成全你。” 初中生是有丰富经验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谄媚笑容; “我们知道哥,咱们俩就想请你保管一下,这钱放在我们身上也糟蹋啦!哥买包烟抽,这是我们俩的一片心意。” 瞧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就舒坦,甭管怎么说,这小子以后肯定有长进。 陆航想到自己囊中羞涩,对方又是一番的情深意切,差不多就要点头答应了。 可是转念一想; 20块钱就让我丧失了做人原则,也太特么廉价了。 拒腐蚀、永不沾。 陆航把钱放在初中生的手上,拍拍他的肩膀和蔼的说;“赶紧去上学吧!记住社会上总是好人多,要相信邪不胜正。” 目送着初中生离去,陆航突然喊了一声;“现在什么时间?” “嗯,快八点了。” “我说哪年哪月?” 两个初中生差点儿吓了个跟头,震惊的互相看了下,结结巴巴的回答;“公元一九八……八八年,九……九月九日,上午……不,清晨七点五十分。” “行,去上学吧,一定要好好学习哈!” 陆航心情雀跃地走回面馆,忽然停下脚步,又倒退了几步向上看,上面是白底红字的“毛记面馆”四个字,少了“百年祖传”四个字。 陆航心情不错的骂了一声;麻蛋,花头点子还不少。 站在店里,身材消瘦的毛会生看到了这一切。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陆航,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与陆航擦肩而过,毛会生始终都没有开得了口。 阳春面就阳春面吧,再不吃就僵了。 端起面条碗刨了两口,陆航心头忽然浮现一个专业性很强的问题; 这次到底是单穿?双穿还是群穿?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前面的中年干部,这货连最后的面条汤都端起来喝干了,心满意足的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擦嘴。 “oppo?iphone?” “腾讯小企鹅……阿里巴巴?” 中年干部有些诧异的回过头;“什么讯?阿里巴巴我知道。” 看来是群穿,这下有事业伙伴了。 可以组队吃鸡,呃……组队打天下。 陆航肯定的点了下头,认真的说;“朋友,阿里巴巴现在不是时机,网络时代还没来呢,要想做大生意,老毛子分裂倒是个好机会。” 听了这话,中年干部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手帕掉在地上兀不自知; “疯了,说什么胡话,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老毛子怎么可能分裂?” “那……阿里巴巴?” “废话,《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啊!小学生都知道,算了,不和你这个疯子说了,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啊!” 陆航一拍脑袋,操!这事儿整的,真忘了这茬儿了。 这都怪马爸爸,把哥们儿带沟里去了。 中年干部看着他的眼神更不好了,举止行为都是透着那么的怪异,有明显的自残倾向。 不过,人家的闲事自己管不了,离开这个疯子远一点儿就行。 “同志,可以考虑一下合作,现在魔都有企业发行原始股,很有搞头滴。” “你神经病啊!那个破玩意儿谁要?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当钱用。”中年干部真的不耐烦了,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茶杯站起来就要走。 “要不到南方倒腾点电子表,录像带也行,等待机遇一飞冲天。”陆航笑嘻嘻地做了个捻钞票的动作,中年干部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我严重警告你,这是投机倒把的犯罪行为,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傻,一旦我发现了必然要揭发,希望你好自为之。” 中年干部拂袖而去,只留下陆航一个人若有所思; 排除,除非这货是百花奖影帝,否则情绪和反应都不是假装的,可以实锤。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剩下…… 陆航目光看向身材消瘦的梁会生; 丫是不是也穿了昵? “来,来,小毛,你认识我吗?”陆航和蔼的招手把毛会生喊过来。 “当然认识了,你是陆航吧,红星制鞋厂陆厂长的儿子,来吃过几次饭。” “其他的呢?” 毛会生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你自己也没说啊。” 陆航沉吟了下,问;“小石头,你最喜欢的石头,有没有印象?” “小石头……什么小石头,我怎么可能喜欢破石头。”梁会生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有没有其他事儿?没事我还要去忙呢。” “霞姐呢?” “什么……霞……虾饺?要来一份吗?” 陆航神秘的一笑,在胸口比划了个高高鼓起的动作,笑的不怀好意;“霞姐……大大的啊,很吸引人的。” “切,饿疯了吧,哪有那么大的虾饺。”毛会生没工夫闲唠,神情不耐烦的说;“阳春面一块四,加两个荷包蛋共二块,付钱吧。” 排除! 如果穿越的话,毛会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儿子小石头无动于衷,一丁点儿表情都欠奉,更不可能忘记霞姐。 那可是毛会生前世今生的孽缘,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演技,也就没有葛大爷什么事儿了,金鸡奖百花奖影帝还不是予取予求,应该改行在娱乐业发展。 溜到厨房间瞅瞅,里面只有毛会生他爹一个人在忙活,没有看见霞姐身影。 陆航立马乐了; 这货把自己整没了。 情况很明显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 确定了这一点,陆航终于放下了心来,他大口吃完了面条,心情倍儿爽的走出门去。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他感觉天是那么的蓝,树是那么的绿,空气是那么的清新,房子依然是那么灰扑扑的难看。 总而言之,大多数都是积极向上的。 1988年9月9号,好日子啊! 陆航溜溜达达的走在街上,尘封中的记忆慢慢的展开画卷,让他无缝的融入到这个火红而又躁动的80年代。 1988年是金龙腾飞之年 在2月16日大年三十晚上,第一次登上春晚的毛阿敏,一曲缠绵的《思念》传唱大江南北,拉开了龙年绚丽多彩的帷幕。 开放与保守的思潮激烈撞击,华夏谨慎而又充满期盼的看向世界…… 春晚上 著名摄影家牛群表演了脍炙人口的相声《巧立名目》,辛辣的讽刺一位科长公款吃喝,尤其是那一句“领导,冒号……” 牛群立马火了,一出门,人家就管他叫“冒号”。 这一年 刘群还没有和冯巩搭档,大家各忙各的。 1988龙年,就这么带着欢声笑语来了。 第4章 这一年 这一年 围棋热铺天盖地的到来,大街小巷都是围棋学习班的招生广告,从此开启孩子们上兴趣班的噩梦。 中日围棋擂台赛开展的如火如荼,聂伟平击败了日方大竹英雄豪取八连胜,引起了国内一片欢腾。 1988年3月,聂伟平又一波带走了日方擂主加藤正夫,代表华夏连续三届赢得擂台赛胜利,报纸电视连篇累牍的报道,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焦点话题,鼓舞了国人脆弱而又敏感的自信心。 聂伟平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坚持死也要死在围棋旁边上的拼搏精神,感动了无数国人。 随后,华夏官方直接颁给聂伟平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荣誉称号; “棋圣” 要说这一年最得意的人,非年轻导演老谋子莫属,《红高粱》横空出世拿下了柏林金熊奖,震惊世界影坛。 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惊讶的发现; 土到极致就是美,俗到极致就是雅,这带着浓郁黄土气息的华夏文明,无可阻挡的扑面而来,当赤膊大汉粗犷野性的嗓音唱出; ……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呀, 往前走,莫回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 抛洒着红绣球。 正打在我的头。 …… 雄浑的西北民谣,苍凉粗犷的唱腔,汗津津的赤膊大汉眼睛冒着绿光,一切人性的欲望都得到赤裸裸的呈现。 外国电影人深深地为之沉醉,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心底的共鸣。 这样的野性,这样的贫瘠土地,这样西北风味的黄色大地和红红的大棉袄,来自于遥远神秘的东方世界。 多年以后 一张尘封的照片又被人翻了出来,照片上《红高粱》作者莫言,主演姜汶和导演老谋子三个男人打着赤膊,对着前方傻憨憨的笑。 旁边是穿着斜襟戏服的巩丽同学,她现在燕京电影学院上大一,满脸年轻的胶原蛋白质感,扭过头绽放出招牌式的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导演老谋子看了老照片后说;“那时候,我哪想到莫言能得诺贝尔啊?” 说话时,这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洋溢着青春风采的巩丽同学,眼神中满是回忆…… 《红高粱》火遍国内外后,别人都以为莫言也发了,其实他就拿了800块钱。 巩丽拿的更少,只有200块钱,这个时代,所有的参演人员都是凭借着一股艺术创作热情投入其中。 谈钱~忒俗。 在这个火红的年代一位又一位的大咖正破土而出,怯生生地抖掉身上的泥土,带着有些懵懂的眼光看着外面,尽情绽放才华迎接这充满机遇的时代。 1988年 歌坛西北风盛行一时,酷爱苏芮的那茵一曲《山沟沟》出道,这个东北大妞演绎西北民谣同样得心应手,唱出了地道的黄土地味道。 这时,远在香港的王绯还在戴思聪门下学习声乐,她的前夫窦唯正式加入了黑豹乐队,以火箭窜升般的速度迅速红了起来。 刚刚离开黑豹乐队的丁武,和一帮四九城酷爱摇滚乐的野小子组建了唐朝乐队,这是华夏摇滚最令人激动的时代。 1988年 崔健扛着摇滚大旗向前走,欢哥唱着《少年壮志不言愁》,华夏歌坛的西北风压倒了东南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扯着嗓子鬼喊的年轻人: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这时,来自港台的流行风**进了神州大地,带来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全新体验。 宝岛歌手齐秦的一曲《大约在冬季》,乍一发行便红透了半边天。 当时,在央视当主持人不久的王刚都听的傻了,说;“实在太好听了,那种苍凉神秘,个人身上散发的气质,我以前从没接触过。” 这一年 王刚还没有辞去公职去演戏,铁三角连一个角都没有。 远在香港的歌坛天王巨星谭咏麟和张国荣之间撕逼正酣,双方歌迷也疯狂的加入进来。 香港十大金曲颁奖礼上 谭咏麟拿了奖,当场公开宣布;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乐坛上领奖,今后,我不会参加任何有比赛性质的音乐活动。” 听了这话,小哥张国荣独自流连在后台,瞬间已泪流满面。 湖南卫视某个著名主持人正在上大学,上下铺为了唱谭咏麟还是唱张国荣的歌,就能够痛快淋漓的干上一场,青春就是这么肆意飞扬。 这个未来主持人,名叫汪含。 这一年 离开无线的刘德华已经风光无限,片约不断。 梁朝伟刚刚崭露头角,凭借电视剧《绝代双骄》拿下金像奖男配,和他一起考无线最后落榜的周星驰也终于熬出了头,摆脱了万年路人甲的尴尬境遇,凭借着《霹雳先锋》拿到了金马奖男配,逐渐在香港影坛冉冉升起。 唯一郁闷的是张学友,因为事业陷入低谷,在酒吧酗酒后跟别人打了一仗,还打输了。 稍微让张学友开心点的事儿,就是和刘德华,张曼玉一起演的电影上映了,这部影片的名字叫《旺角卡门》,导演是坑死人不偿命的墨镜王。 任谁也不会忘记,张学友在《旺角卡门》里留下的著名表情包; “吔屎啦你!” 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香港歌坛告别了天皇巨星谭咏麟和张国荣双雄争霸的旧时代,迎来了四大天王闪耀登场、激情四射的新时代。 此时的香港影、视、歌坛繁花盛放,璀璨群星闪耀香江,影响力横扫东南亚和日韩,令整个好莱坞为之侧目,这是香港娱乐业最好的时代。 1988年 宝岛著名经纪人宋文善制作了一档《青春大对抗》的节目,原本由三个女孩组成的“小猫队”主持,可后来看现场效果觉得太单调了,临时找了三个男孩子过来组成“小虎队”。 谁曾想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力棒的小猫队没火,小虎队倒是红的发紫。 现场音乐会上一首《青苹果乐园》引爆全场,狂热的少女歌迷们兴奋到不能自己,当场晕厥了几十个。 这一年 一位宝岛女作家返回大陆省亲,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波澜。 这位女作家就是陈喆,笔名琼瑶,她的作品在大陆红到发紫,养活了华夏数十家出版社,当然版权费是一分没有的。 华夏著作权法得20多年后才出炉,现在无法可依。 琼瑶的到来,没有引起华夏文学界的震动,因为这一年是“王朔年”。 这当然没有任何官方认可,而是文学界和影视评论界瞎起哄,王朔所著《浮出海面》《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橡皮人》《顽主》四部小说在1988年先后被搬上了大银幕,一时间蔚为壮观。 王朔这货得瑟的不行,意气风发的对发小炫耀,说道;“现在华夏电影界,哥们儿平蹚!” 这一年 《芳华》的作者严歌苓受邀访美之后,被刺激的大发了,一心向往着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从此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米国人。 国内文学界的“张爱玲热”到达顶峰,旅居米国的张爱玲,为了躲避万里迢迢从华夏赶来的文学青年四处搬家。 这一切社会上的潮起潮落,都比不上9月份举行的一桩世界体育盛世。 那就是在隔壁韩半岛举行的1988年汉城奥运会,这一届奥运会带给国人的是深深的刺痛,无尽的失望。 这一年,华夏兵败汉城。 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破天荒的拿到15块金牌,国人有多么的意外和狂喜,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国人就有多么的失望。 四年前的洛杉矶奥运会上,著名射击运动员许海峰射落首金,带给所有国人意外的惊喜和满满自豪,报纸杂志连篇累牍的宣传报道,被誉为奥运射击队的“扛鼎人物”。 这一届大家以为至少保三争二,金牌也大有希望。 谁知道徐海峰发挥失常,只拿个27名,一时间质疑声四起。 谁曾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体操王子李宁登场,国人以为胜券在握,兴奋地围拢在电视机前为其加油助威。 吊环比赛,李宁的脚挂在了环上,跳马比赛,李宁直接坐在了地上,并且留下了一个媲美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美梦破碎,偶像倒塌,深重的期望全部付诸流水。 上一届比赛独揽三金,这一届颗粒无收。 爱有多深,责有多切。 李宁回国后伴随着是铺天盖地的漫骂和侮辱声,有人给他寄刀片,有人给他寄了一根塑料绳,附信写到;“你别吊环了,还是去上吊吧。” 这种偏激的声音当然不是大多数,刚刚改革开放后不久,盼望体育健儿为国争光梦想破灭,自尊敏感的国人无法承受这样的惨败。 优势项目的华夏举重队,四个保持世界纪录的夺金点无一卫冕,意外的败走汉城。 没有几天,五连冠的华夏女排又输了。 此时,国人一颗火热的心彻底凉透了,哇凉哇凉的。 这一年,刘翔才五岁,姚明八岁。 统治九十年代世界乒坛达八年之久的大魔王邓亚萍才15岁,她的职业生涯拿过18个世界冠军,接过华夏女乒接力棒的悍将王楠更厉害,一共获得24个世界冠军。 此后是张怡宁和李晓霞,一代又一代垄断女乒世界冠军,经常在国际赛事颁奖礼上演三面红旗冉冉升空的壮观景象。 这一年 今后数十年横扫世界男乒的刘国梁12岁,马琳8岁,马龙刚刚满月,张继科正呀呀学语,一大波魔王正要来袭……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儿,救不了火烧眉毛的现在。 李宁回国后黯然退役,没去大学读书,也没去当教练,更没有去体委做个朝九晚五的官僚,而是去了一家火到没朋友的公司学习经商。 这家公司生产饮料叫做“华夏魔水”,俗称健力宝。 这种高级汽水,比大街上用色素勾兑出来的糖水饮料更解渴,喝起来又不像五毛钱一瓶的北冰洋可乐那样,一个劲儿老让人打嗝,甜的齁死人。 这时候,饮料拉环的中奖骗局还没有出现,人们最大的期望就是看到“再来一罐”四个字。 1988年的健力宝公司扛起华夏饮料界的大旗,屌到爆,傲气的没朋友,肩负着对抗“两乐”重任,谁料到没有活过千禧年就荣光湮灭了。 至于以后起死回生,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时代的潮流奔腾不息,总会涌现闪耀的弄潮儿。 第5章 气功热 这一年 马芸从杭州师范外语系毕业,在西湖边发起了一个英语角。 因为这个活动整的小有名气,越来越多的单位请他做翻译,这就是海博翻译社的前身,从此踏上了商海的不归路。 这一年 万科成立。 华为公司的任正非确定了自主开发通讯设备的道路,为公司发展指明了方向。 柳传至带着几个人跑到香港去捣腾小百货,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他准备掘得第一桶金以后再杀回大陆市场,贸工技的概念这时候已经深入思想。 从部队转业的王建林毅然下海经商,接手了大连西岗住宅开发公司,公司负债149万,这在1988年可是天文数字,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 可是,王建林就有这个魄力。 这世上 果然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人生的新篇章,往往都是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开始奏响…… 这是一个需要英雄的时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一年 魔都搞了个十大歌星评选,燕京市搞了个选美比赛,整一大群姑娘穿着泳衣上台走秀。 那家伙,一大片胳膊腿白的耀眼,亮的刺目…… 远在华夏腹地的山城也不甘寂寞,举办了全国霹雳舞大赛,门票上印的就是米国电影《霹雳舞》的剧照。 当然啦! 肖像授权啥玩意的肯定没有,这年月也不讲究这些。 有个在黑龙江霹雳舞大赛拿一等奖的小伙子,信心满满的远赴山城参赛,结果只拿了个第三名铩羽而归,这货就是大漂亮,俗称孙虹雷。 这一年 普通老百姓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物价飞涨,有点钱的抢购家用电器,商店里的收音机和手电筒都卖光了,没钱的囤积日常用品,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有人囤积了几百斤盐,有人囤积了上百斤毛线,有人买了几大缸酱油,有人囤积了整整一大衣柜火柴和蜡烛,可以用上一百年。 抢购的人潮基本上是有什么买什么,没有挑选的余地,不管是否合用都往家里搬。 日月轮转,白驹过隙。 陆航漫无目的在街头游荡,入目看过去是活色生香的八十年代景致,人们脸上带着单纯淳朴的微笑,日子过得踏实而平静。 他带着虔诚的心理去感受这一切,心里面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深深悸动,莫名的有些小得意。 这时 一辆212吉普车呼啸着从身边驶过,带起路边大片灰尘,发动机声音隔着多远都能听到。 “靠,有车了不起呀!” 陆航立马捂住口鼻,远远地躲开。 前行不多远,一个白底红字大牌子吸引了陆航的目光; 南钢附中 说起来,自己算是这里刚刚毕业的学长呢,只不过没考上大学罢了。 从初中到高中毕业,这所校园承载了自己六年的青春记忆,可这段青葱的流金岁月,为啥总觉得空虚无聊寂寞冷呐? 学校门口 一个烫着卷发的二流子正在干坏事儿,俗称叫“掏兜儿”,面前四个懦弱学生低着头站成一排,不时的还被二流子用巴掌削两下。 我勒个去…… 哥这暴脾气,看见社会丑恶现象真的不能忍呐! 陆航大步地走了过去,冲着二流子后脑勺一巴掌就猛搧下去,“叭唧”一下,连他头上帽子都扇飞了,人也被揍了个踉跄。 “你在学校门口干啥呢?谁给你的胆子勒索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了都。” 二流子被一巴掌搧懵逼了;“哥,我不是……” “我都看见了,还敢否认?马上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 能动手时别逼逼,陆航上去“叭唧”“叭唧”又是两巴掌,这二流子身体单薄没站住,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面对身高马大的陆航,看起来小脾气还挺爆,二流子果断的怂了。 “哥,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想找初中生弄两个零花钱,真是头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饶过我这回吧!” “你这话骗鬼呐,看你小子得瑟的样子就是老手,还有这头上整的鸡窝都啥玩意儿,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啥性质啊?这可是拦路抢劫,早几年直接拉到西郊去打靶了,你还不当回事儿,真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蠢货!” 陆航一顿严厉的呵斥下,这货差点都吓尿了。 这个时代,上学时候敢烫头的就是二流子。 看见女同学吹口哨的,也是二流子,欺负低年级学生的“掏兜儿”的,更是二流子,大多都是一些成绩差的高年级学生,或者是混得不咋样的社会青年。 陆航一把将二流子拽起来;“给我站好啰,你都讹了人多少钱? “哥,没多少。” 陆航索性自己动手翻,从几个口袋里竟然翻出一把的块票子,足有大几十块之多;“还说没多少,这特么是什么?看来还是个惯犯呢,这都是罪证,一会儿跟我上派出所去。” 转过头来,陆航对四个初中生和颜悦色;“别怕!哥哥替你们做主了,这二流子讹了你们多少钱?” “我带了三块,都给他拿走了。” “一块六毛五,都是我省下来的。” “哥,我们两个二十一块。”说这话的是方才的两名初中生,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 “行,都拿回去吧,你们赶紧去教室上课,不要迟到了,学生一切要以学习为主。”陆航将手里的碎票子点给了这几名学生。 他尤其鄙视那个一块六毛五的初中生,竟然特么的有零有整,几分钱都算的清清楚楚的,以后有出息也不大。 陆航温和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哥知道你们都是好学生,要把主要精力用在学习上,以后一定会大有出息,记得这个社会总是好人比坏人多……” “哥,那个二流子跑了诶。” 回头一看,果然,身后这小子瞅他没注意拔腿狂奔,跑的比兔子还快。 “别管他……”陆航大手一挥,“你们赶紧去上课吧,记得千万不要早恋哈。” 转眼间,学生走的一干二净。 陆航数了数手钞票还有50多块,很自然的把钱揣进口袋里。 至于小二流子,总要给人家留一个改过的机会,希望能回头是岸吧! 日头逐渐升高 街道上 上班的自行车潮逐渐多了起来,从慢车道蔓延到快车道上,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道路上机动车倒是没有多少。 入目看过去,人们衣服是单调的白灰蓝为主,偶尔有时髦的女孩穿着长裙和牛仔短裤走过街头,立马会吸引注视的眼光。 除旧迎新,社会思潮激烈的碰撞,爱美的女孩子率先做出了改变。 陆航一大早上没什么事儿,双手插着裤兜顺着路边闲逛,用心体会这80年代的人生百态,心中感动与怀旧情绪交织,不知不觉已融入到这个曾经的历史中。 二个多小时以后 顺着五台山一路向西,徒步经过清凉山公园的时候,陆航真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数百名气功爱好者在树林里,广场边,台阶上摆开战场,各行其是,这一幅场景简直让人眼界大开。 不同的气功流派都有自己的地盘,互相间界限分明,在公园里练习两不干扰。 练习“罗汉功”的人,有的躺着,有的侧着,有的坐着,有的双手托天,啥样的姿势都有。 这么说吧,庙里菩萨千奇百怪的造型,在这里都能看到。 陆航甚至听到了清晰的打呼噜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树荫浓密,凉风阵阵,有个胖子躺在青石板上睡得正香,这也真是没谁了。 这是……睡罗汉吗? 其他气功爱好者们没有受到丁点影响,依然在认真地运功作法,估计早也习惯了。 数十位练习“铜钟功”的人,在池塘边摆开战场,一个个双手环抱像个铜钟模样,一动也不动沉浸在功法中,神情中充满了虔诚。 听说这发功以后可以隔柱推人,端的历害非常。 练习“中华神龙功”的人,顺着上山的石阶绵延站成一条线,伸手对着几公里外高高矗立的苏省电视台转播塔发功。 据说这门功法通过远程发功,不打针不吃药,可以治疗疑难杂症。 这些是距离短的,功夫明显不到家。 八七年大兴安岭发生大火灾那会儿,著名气功大师严新站在火场两千公里外的小洋楼上发功灭火,谁曾想,燃烧28天的大火真的灭了。 这个世界太奇妙,严新大师发功灭火一时间传为美谈,风头一时无两。 陆航一路走着看稀奇,心中是满满的感动: 这个火红年代的人们啊! 真是……淳朴。 没走多久,陆航就被眼前的一幕晃花了眼,整个儿颠覆了世界观。 只见树林里有一大群男男女女盘坐在草地上,眼眉低垂,两手自然的拈个莲花指,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锃亮的钢锅。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林照射下来,上百个钢锅反射阳光亮闪闪的一大片,情景蔚为壮观。 那家伙……老厉害了。 前方还有气功大师在讲解,教授学员们如何接受宇宙信息,原来这是高级功法“信息锅”,可以用来接收宇宙的大气场,达成天人感应…… 突然间 陆航使劲地揉揉眼再次看去,赫然发现母亲刘淑英也坐在人群中,头上顶着一个铮亮的钢锅,眼眉低垂,两手自然的拈个莲花指。 呃……天雷滚滚呐! 这事儿咱不敢问,咱也不敢说啊! 重生这么离谱的事儿都让自己遇上了,谁能说“信息锅”就不科学呢,相比较而言,还是接收宇宙大气场更靠谱一些。 第6章 万元户 临近中午 在外面溜达一大圈的陆航走进钢铁厂宿舍区,他颇感兴趣的左看右看,这里后世拆迁了,拔地而起的是一栋栋高层大厦。 如今重回旧地,记忆中的印象渐渐重合起来。 似乎翻出了发黄的老照片,有一种叫做回忆的温馨暖流在内心涌动。 这里是片二层楼到四层楼为主的老小区,还有不少零散的平房,在金陵算是居住条件不错的小区,家家户户都有独立的卫生间,自来水,还有一小片公共绿地。 八十年代初物资紧缺,钢铁产品很是火了一把,这片小区就是当时建设起来。 作为苏省的特大型企业,南钢总部和生产基地在长江北的大厂区,主要的职工住宅区也在大厂区那边,规模非常大,可以容纳数万人之多。 但在长江以南的市区内,钢铁厂也有二个职工小区,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陆航父亲所在的红星制鞋厂是南钢下属三产企业,主要生产企业所用的劳保鞋,解决部分职工家属就业问题,属于南钢三产管理处,所以他也是南钢子弟。 此外,南钢下属企业还有服装厂,罐头厂,塑料厂,汽车运输公司,医院,学校,建筑公司,旅游公司等等三产企业,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 看见陆航东张西望的走回来,熟悉的街坊邻居们热情打招呼; “小航,这又到哪里去溜达了?” “陆航,今年没考上别灰心,复习一年还能考,服装厂吴科长家的小孩不就是复习三年,最后考上大专了吗?” “阿姨家里做了红烧肉,中午到我家来吃哈,正好下午帮小明讲一下功课。” “航哥,下午去录像厅啊?” 一路应付着熟人打招呼,陆航来到了家门口,隔着红墙远远的就闻到蒜苗炒肉片的浓郁香味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陆航家住在平房,就如同这排平房别人家一样用红砖砌了个小院子,在小院子里面搭建了两间平房。 一间做厨房,一间是他的卧室。 推开院门,老妈刘淑英正在厨房里忙活,油烟弥漫在厨房间里云蒸雾绕,透过敞开的窗户扩散开来。 “妈,我回来啦!” “回来就回来呗,还要你妈敲锣打鼓欢迎你呀!” “妈,中午做蒜苗炒肉片啊,这菜我喜欢吃,下饭一等一的棒。” “就你馋猫鼻子尖,去洗洗手等会儿过来端菜,别站在一边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眼里面看不到事儿。” 得,这是亲妈没跑了! 陆航屁颠颠的去洗了手,很快来到厨房里,立马被这浓重的油烟味呛咳嗽了。 这年月,哪来的抽油烟机呀! “咳咳咳……”一陈猛咳 “哎呦,我家的二少爷诶,你跑到厨房里来干什么?尽在这里添乱了,还不赶紧出去,小心油烟呛着你,去把桌上碗筷摆好,你爸回来就吃饭了。” 看着忙碌的刘淑英将切好的猪肝倒入热锅里,“嗤啦”一声腾起呛人的油烟,然后快速的翻炒起来…… 陆航默默地退出了厨房,站在小院中感受着浓郁菜香,听着妈妈的唠叨,心儿都暖化了。 没过一会儿 小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陆远山迈着稳重的四方步走了进来,他年近五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浅蓝色中山装,手里面拎着棕色的皮革包,标准的中年干部打扮。 沉稳有余,活力不足。 “爸,你回来啦!” “嗯。” 路远山应了一声,随手把棕色公文包递给陆航,透过油烟滚滚的厨房窗户看见妻子正在炒菜,象征性的问候了一句。 “淑英啊!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我倒是想,可你每天都是踩着饭点儿回来,也不知道你那个破厂哪来这么多事儿,厂里的职工见天的在外面瞎转,你这个厂长倒是准时整点的风雨无阻,真是奇了怪了。” “咳咳,那个……厂里生产任务少,也就默许工人在外面找点活儿干贴补一下,人性化管理嘛。” “我看哪天你那破厂倒闭了,就彻底人性化了。” 说着话,刘淑英端着一碟辣椒炒猪肝走出来,看见小院儿里的陆远山随口支应道:“锅里还有西红柿蛋汤,盛出来吃饭。” “行,这交给我。” 陆远山沉稳的一点头,撸起袖子就走进厨房里了,刘淑英抿嘴一笑,招呼陆航说道:“儿咂,进屋吃饭。” “哎,好嘞。” 家里这一套平房65个平方,客厅窄小的只能放一张餐桌,靠墙角打了个三脚架,上面放着14英寸彩电,用带着蕾丝边的白色电视罩盖着,防止落下灰尘。 餐桌是一张油漆斑驳的老木桌,沉重而结实,似乎再用上100年都不会坏,可早已经看不出原来油漆颜色。 陆家四口人,父亲陆远山是南岗下属红星制鞋厂厂长,企业正科级干部,母亲刘淑英是省妇联正科级办事员,处于半上班半退休状态,到了单位也啥事没有。 但刘淑英这个正科级办事员可是正儿八经的行政编,比陆远山企业编正科级强多了,拿的工资补贴也多150多块。 上层建筑决定话语权,因此在家里这一亩三分田,刘淑英说话比陆远山管用的多。 大哥陆江今年24岁,金陵陆军步校毕业后,在南方粤省某部队任副连职干部,中尉军衔。 陆航18岁,今年大学没考上,在家待业三个月有余。 家庭地位从父母都围着转的恒星,瞬间转变为无人问津的荒僻星球,看着都有些糟心的那种。 桌上摆放着热气蒸腾的两菜一汤,翠绿的蒜苗炒肉片,酱色浓郁的溜肝尖,还有一碗泛着油花的西红柿蛋汤,都是家常便饭,可是刘淑英一双巧手做出来色香味俱佳,看着就引人食欲。 一家三口坐在桌边吃饭,说着家常话。 “老陆,上个月工资该发了吧,有没有奖金啊?” “呵呵,吃饭,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刘淑英听了很不高兴,又唠叨开了:“你们那个破厂都好几年没发过奖金了,人家刘海山建行系统每个月都有两三百块,奖金比工资都高了,刘海军他们纺织厂也有奖金,虽然没有那么高,一个月也有五六十块,最起码把每个月的菜钱应付了,省着点花能存不少钱,就你们那个破厂一分奖金都拿不到。” “咳咳,淑英,你当着我这个厂领导的面,一口一个破厂子,是不是不大妥当啊?”陆远山干咳了两声,试图负隅顽抗。 “切,你不要笑死我。” 刘淑英夹了块肉给儿子陆航碗里,然后给陆远山丢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球,说道:“就你们厂做的那个翻毛劳保鞋,年复一年的不换个样,就苦一点手工钱,八辈子也看不到奖金希望,我对你可算是死了心了。 “你看看电视新闻里播的,人家苏南农村里万元户都不算有钱的了,现在十万元户知道不?给你得猴年马月能苦这么多钱。” 陆远山听了不大高兴,放下筷子舀了口汤在碗里,慢条斯理的说道:“女人家家头发长见识短,苏南乡镇企业搞的那一套,上面也没有个明确说法,咋样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啥时候政策就变了,你就别跟着瞎起哄。” “什么叫我瞎起哄?最起码人家赚到了钱,真金白银的揣在口袋里改善生活,电视新闻上都支持。” “是啊,爸,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这条路是绝对不会变的。”陆航忍不住说了一句。 对付妻子是没有半点办法,路远山对付儿子可是手拿把攥,笃定的很。 只见陆远山把脸色一沉,拿出父亲的威严对儿子说道:“社会复杂的很,你这刚出校门的小子懂什么?这话就在家里说说,出去不准瞎表态,这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参与的事儿吗?” “我都18岁了。” “88也是我儿子,敢不听话照样揍你,臭小子。” 行吧,陆航一肚子的远见卓识都闷回肚子里去了。 想要改变父母亲已经形成数十年的观念,无异于螳臂挡车,在家庭暴力威胁下会死的很难看。 老人家还有几年才会南巡讲话,结束了保守与开放争论,说出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一朴实的实践真理。 现在这阵子,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粤省引进外资,搞三来一补的加工业红红火火。 东南沿海一些不良企业,每个月都在《青年文摘》和《大众电影》做广告,吸引不知内情的采购员前去,假冒伪劣的产品从皮鞋到机床一应俱全,坑一个是一个…… 苏锡常地区的乡镇企业发展兴旺,很多企业渡过了原始积累时期,开始上规模上档次,带动更多的乡亲们参与进来。 而在中西部地区,更多的是沿用老一套的发展思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洲沿海地区,却还没有渗透到广大内陆地区。 《瞭望周刊》上刊发代表不同观点的争论,展开了一场影响深远的大讨论。 新与旧的交织,泛起了层层浪花,时代的大潮奔涌着前进,有人茫然四顾,有人疑虑重重,有人哭天嚎地,有人抹起胳膊已经干了起来。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淘进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 第7章 大驴眼 时代的机遇,属于拓荒牛。 陆航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父亲,只能闷着头吃饭,刘淑英心疼的又夹了一块子肉放在陆航碗里,对陆远山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你说的是好话,可对孩子能不能耐心点?” “你这叫慈母多败儿,我看他考不上大学,每天甩着个膀子四处溜达,这样下去迟早废了,不如找找人给他当兵算了,到部队里锻炼锻炼,不管成不成才最起码先成人,知道个好歹。” 路远山的一席话,可真的说到刘淑英的心中去了,她沉吟着没出声,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陆航。 陆航吓了一大跳; 我介个一肚子的前瞻眼光,正准备在这火红的年代大干一番。 您二老一下把我整部队去了,万一分到偏僻的山沟沟里,打个电话都不方便,那这三年时间肯定要完犊子了,啥也别想做了。 “妈,我今年的高考分数差的也不多,还想努力下明年再考大学,以后进个好单位一辈子也不用愁了,不像当兵回来只能让人分配,万一分到街道小厂怎么办呢?” “这倒也是,咱们家在安置办也没关系,退伍分配什么去向确实是个大问题。” 看着刘淑英认真思考的模样,陆航真有点哭笑不得: 妈,我这还没在哪儿呢,您就考虑退伍分配的事儿了,这会不会超的太前了? “好了,这个话题再议。”路远山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下碗边,拿出一家之主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到部队锻炼锻炼只有益处,没有坏处,要知道父母亲都是为你成长考虑,为了你好,不会把你推到火坑里,至于说再复习一年,如果你有这个愿望,我们做家长的肯定支持,先吃饭吧。” “哦。” 饭后 陆航躺在自己屋里的小床上,思虑下一步的行止,心中有一股急迫的危机感。 原本他并不急于行动,而是准备充分享受回溯的难得机遇,徜徉在温馨的感觉中,休息几个月再说。 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小事儿吗? 现在看来不行了,今天都九月九日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十月份征兵很快就开始了。 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月时间。 若是老爸贼心不死,偏偏要陆航到部队大洪炉去锻炼锻炼,想要硬抗恐怕很困难。 这个年代,家里长辈说话还是很管用的,尤其城市兵中,十个有九个不是自愿去吃苦,都是家里人逼着去。 反抗?您试试看。 啥叫满清十大酷刑知道不? 陆航必须也要有充分的理由先说服老妈,进而影响思维僵化的老爸,让他打消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才是正确的姿势。 先易后难嘛,陆航确实感觉到母亲刘淑英心动了。 这可是很不好的苗头,必须得及时制止。 那么,伟大的陆大老板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一生辉煌的篇章呢? “咚咚咚……” 窗户传来敲击声,影响到陆航对人生重大方向的思考,推开窗户一看,原来是宿舍大院伙伴“大驴眼”,一脸焦急的神色说道: “哥们,出大事儿了,咱们院儿何仨跟部队大院儿的大勇二勇兄弟杠来了,准备到清凉山去开片儿,现在正召集人马呢,赶紧的吧!” 这家伙年龄和陆航一般大,大名叫田学仁,长得脑袋大脖子细,而且眼睛特别大还有点外凸,院子里的伙伴喊绰号“大驴眼”。 “我特么哪有闲心管这些破事儿?” “航哥,你这话儿讲得可就不道义了,人在江湖上飘,谁都有个急难的时候,咱们钢铁厂大院的兄弟不帮衬,以后见到部队大院那些崽子都抬不起头来,在五台山这一片儿还怎么混呐?” 透过窗户栏杆,陆航看着“大驴眼”急的一头白毛汗,有点儿超滑稽的感觉。 这货以后是靠卖衣服起家的,在金陵搞了十几家连锁品牌服装店,后来转做房地产,是附近几个大院里生意做的最大的主。 那家伙,整个儿抖呵的不行。 发起来以后走路鼻孔都朝天,讲话都是啊……介个小意思啦!啊……那个毛毛雨啦! 航哥也不喊喽,出去吃饭直接跟人家介绍:啊……介个喺小老弟啦,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多关照啦! 虽然这货飘得不行,但对陆航事业确实大有帮助,也没有恶意,陆航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这时节 年轻不知愁滋味,正是挥霍大好青春的时候,受到录像厅里港台电视剧武侠片的影响,社会上青年人中江湖义气超流行。 大驴眼打架是战五渣,可是非常热衷往战斗力强的人身边凑,曾经在区业余拳击队练习过的陆航就是他抱着的大腿。 这货嘴皮子超级利落,鼓动性也是相当强,他的人生格言是: 好男儿绝不为五斗米折腰,六斗米可以考虑,七斗米你就是我哥。 陆航没有理睬他的鼓动,皱着眉头问道:“你也没说清楚,到底咋回事儿啊?” “管他那么多呢,何三儿已经发出江湖召集令了,最少得整个四五十人上山,可不能弱了钢铁厂的威风,这不一得到消息,我就来通知你了,咱们兄弟俩赶紧抄家伙上吧!” “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么上吧,进来说吧。” 陆航翻身下床,走出去把院门打开,大驴眼田学仁风风火火的就冲了进来,进屋左右看了看,抓起陆航桌子上的凉茶“咕咚咕咚”的就干了个底朝天。 陆航见这家伙满不把自己当外人,忍不住眼皮子跳了下,摸摸鼻子问道: “说吧,咋回事儿?” “还不都是关于爱情吗?” 大驴眼似懂非懂地叹了口气,他的年龄比陆小航小三个月,都是同一年生人,今年18岁。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谁知道钱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咬字清楚一点,是情不是钱。” “哎呀,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大驴眼皱着眉头埋怨了下,眼睛盯着陆航的口袋问道:“有烟没?来一根烧起来理理头绪,我这个吸大烟的瘾犯了,只有在你这里才能解解馋。” “上辈子欠你的,你特么能长点出息不?” 陆航虽然这么说,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红梅香烟,一人一根用火柴点燃了,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雾色朦胧中,大驴也开始娓娓的陈述经过: “我也是听院子里二黑蛋他们说的,大概的情况就是大勇和咱们院儿的倩雯姐都是河海大学大二的学生,这不周六快放假了么,学校也没课,大勇骑自行车把倩雯姐送到了咱们钢铁厂院儿的门口,正好被何三回家来看到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这可是十几年的苦恋啊!横刀夺爱之仇,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不能够忍,这尼玛是晴天霹雳呀!” “哎……等等,何三和倩雯姐有一腿吗,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陆航连忙打断他的话。 “屁的一腿呀!暗恋知道不,这是单相思中最痛苦的一种,我也深有体会呀!” 大驴眼细细的脖颈向上45°,看着陆航家的蚊帐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不堪回忆的过往中。 悠悠的岁月,诉说当年好风景…… 陆航知道这货又开始表演了,挥挥手打发苍蝇一样不耐烦的说道:“那……倩雯姐知道这事儿吗,她是什么态度?” “倩雯姐当然不知道啦,都瞒着呢,我没跟你说是暗恋吗,就是不让人知道的意思。” 你特么的…… 陆航有一种爆粗口的冲动,默默地坐在自己书桌前凳子上,用手揉了揉生疼脑瓜仁,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驴眼,让我们理智一点看问题,你觉得这样约架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了,倩雯姐是咱们钢厂小区的,可不能让外面人占便宜,要占也得咱们占,这事儿没得商量。” 陆航耐心被渐渐的消磨,他不知道这种狗屁道理从哪里来的,而且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沉声问道: “一厢情愿了吧,你觉得倩雯姐能同意吗?” 大驴眼被这句话问的愣了,疑惑的摸了摸头上鸡窝一样乱的头发,犹豫的说道:“应该是吧,毕竟在大院里青梅竹马十几年,总不会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别人吧。” “咱们大院里大大小小几百个孩子,全特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像何三这样女孩被送回来就开片儿,那咱们干脆啥也别干了,一年得打多少架?” “嗯……这还是有区别的,那些丑八怪谁帮她们打架?汪处长家五朵金花可不同,个顶个儿的漂亮。那可是咱们大院儿骄傲,在五台山这一片儿都拔尖儿的,要是搁早几十年,那就是秦淮河头牌的水平,长得比电影明星都好看。” “行啦,别瞎叽巴比喻了,这事儿里外透着个蠢,我肯定不会去的,脑子有毛病嘛。” 陆航无语地摆了摆手,眼看距离征兵只有一个多月了,家里老爷子对自己意图不轨,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很有可能苦逼的要到部队里锻炼三年。 这档口,哪有闲心管这些二到不行的破事? 大驴眼看着陆航心情不好,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哥们咋滴啦!是不是思春啦。” “思你奶奶个腿。”陆航压抑已久终于爆发出来,伸出手在大驴眼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两个脑瓜蹦儿。 你别说,手感还不错。 第8章 报纸信息很丰富 “何三这淌混水别拽上我,他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介晃着个膀子混游戏厅,台球室,张口闭口就是社会腔调,黑道切口,搞得跟土匪一样,我就烦他这种凑性,我看倩雯姐肯定看不上他,纯属自作多情呢!” 大驴眼听了眼睛瞪得老大,用手揉了揉脑袋佩服的说道:“还是航哥你看得清,我上回给何三递过一次情书,倩雯姐看都没看就撕了,讲的就是这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陆航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着大驴眼,说道:“你这算什么性质……拉皮条啊?” “那可不,我都被倩雯姐埋怨一遍,唉,想做点好事儿咋就这么难呢?” “你这世界观还要改造一下,纯属乱点鸳鸯谱啊,你幸亏碰到的是倩雯姐,要是遇到三丫头倩楠那个暴脾气,把你生撕了都有的。” “那我也愿意呀!” 大驴眼露出专属贱贱的神情,陆航一看就明白了,这货暗恋的是老三倩楠。 要说南钢保安处汪副处长家五朵金花,那可真是娇艳动人,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老大汪倩雪今年23岁,比大哥陆江小一岁,在魔都复旦大学毕业以后,因为表现突出工作能力强,获得留校任教资格,正准备读研。 老二汪倩雯今年20岁,性格柔弱温婉,河海大学大二,也就是何三暗恋十几年的对象。 老三汪倩楠今年十八岁,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是小辣椒,在汪家五姐妹中是最不好惹的,疯疯癫癫的像个男孩子。 老四汪倩芸今年十七岁,基本上就是个应声虫,很没有存在感。 最小的汪倩馨只有13岁,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相貌和气质在姐妹中是最出挑的,性格也有些精灵古怪。 最要命的是; 这五丫头汪倩馨是陆航的前妻,两个人有五岁的年龄差距,在一起恩恩怨怨纠缠数十年,算是前世今生的冤家。 所以,在大驴眼暗恋汪倩楠一事上,陆航还是很有发言权的,知道这货完全没戏。 他对这个漂亮的三姨子性格脾气很了解,她喜欢那种大格局大胸襟的豪爽男人,大驴眼根本就不是她的菜。 在火红的小辣椒心中,也有一颗萌妹子的心啊! 大驴眼特意来找上陆航,主要看重的就是陆航长得人高马大,而且在区业余拳击队训练过,约架开片实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强。 既然陆航不感兴趣,他也有些意兴阑珊,不想凑这份热闹了,在小屋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今天是周六,明天就是休息日。 下午 陆航跟着妈妈刘淑英去单位混了半天,基本上就在阅报室看了半天的报纸,临到下班时头都没抬,整个人都扎在报纸堆里。 办公室的阿姨见了都觉得稀奇,说: “瞅着孩子多老实,趴在报纸堆里半天都不言声,别是学傻了吧。” “爱学习总是好的,总比那些一天到晚调皮捣蛋,让人不省心的强多了。” “我觉得,年轻人还是活泼点好。” 甭管他们怎么议论,陆航看了这半天报纸收获满满,一颗不安的心终于笃定了。 在别人眼里,报刊夹里的《新华日报》《光明日报》和《经济日报》内容空洞而无趣,远没有创刊不久的《扬子日报》有生活气息,可看性更强。 在陆航眼中,《扬子晚报》报道的都是百姓喜闻乐见的身边事,中央级报刊报道相比,差了好几个数量级,格局压根儿也没法比。 1988年7月20日,金陵发生了一起电冰箱爆炸事件,住宅楼里的一台沙松冰箱突然发生爆炸…… 该消息经《扬子晚报》报道之后,立刻在几十万沙松冰箱用户中掀起轩然大波,沙松冰箱被用户视为定时炸弹,该厂驻金陵办事处门前人流如潮,一时间成为全省的焦点。 这一事件连续追踪报道,成为金陵城众所瞩目的热点新闻,老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沙松冰箱的销量一落千丈,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经过厂家与日方制冷专家周密调查,发现爆炸后冰箱的压缩机依然制冷,证明爆炸与冰箱的质量无关。 爆炸产生的原因是放入冰箱中的丁烷气瓶所致,沙松冰箱则是受了无妄之灾。 《扬子晚报》后续的新闻报道平息了用户心中的不安,受害用户也获赔了一台180升的大冰箱,站在新闻图片中笑的跟傻子一样。 沙松冰箱厂抓住这个宣传热点,在报纸新闻上连篇累牍的宣传沙松冰箱的质量,绝对可以媲美德国产品。 你瞅瞅,冰箱爆炸后都不成型了,依然还继续制冷,就问你服气不服气吧? 结果,沙松冰箱由此口碑一炮打响,产品销量转而节节上升,令厂家笑得合不拢嘴。 与此同时,中央报刊露出什么消息呢? 根据《经济日报》报道: 1988年2月25日,中央印发《关于在全国城镇分期分批推行住房制度改革的实施方案》。 1988年2月27日,讨论国家体改委提出的《1988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总体方案。 1988年7月21日,中央发出《关于解决公司政企不分问题的通知》。 1988年8月15日,中央在北戴河召开第十次全体会议,讨论并原则通过了《关于价格工资改革》的初步方案。 1988年9月5日,老人家在会见外宾时提出“科学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论断。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每一个信息,都昭示着伟大的华夏今后数十年的发展方向,初看起来似乎枯燥无味,反复咀嚼后则令人悚然动色。 这都将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重大改革,影响到神州千家万户的每一个人,改变每一个人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这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印在报纸上,每一个关心时事的老百姓都能看到。 陆航仿佛进入宝库的懵懂少年,贪婪的吸收这时代发出的强音,心中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狂澜,被改革的春潮冲击的心神大震。 “小航,下班回家啦,你这傻孩子不会一下午都呆在这里吧?” 刘淑英手里拿着毛线针,熟练的勾勒着打了一半儿的毛衣,和女同事有说有笑的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依然埋首在报纸堆里的陆航大为诧异。 今天单位开了小半天的会,刘淑英和一干女同事就坐在后面织了半天毛衣,会议上说的啥倒是没听进去。 她走过来用手摸了摸陆航脑门,犹疑地说道:“这……没发烧哇!” 在外人面前,陆航显得不适应妈妈的亲呢举动,伸手挡开说道:“哎呀,没事,就是看这些报纸看入迷了。” “你这孩子,旧报纸有啥好看的?” “虽然是旧报纸,可我觉得报纸里的信息很丰富啊!” “就带回家看。” 刘淑英掉头看着一起进来的女同事,随口问道:“宝莲,阅报室是你们办公室管的,这些旧报纸没用了吧?” “没用,你尽管拿,只是最近一周的新报纸不要带走,单位里那些干部没事儿还要看。” 宝莲阿姨手里也拿着一团毛线和棒针,兴致勃勃的打量了一下陆航,里面啧啧称赞道:“英姐,你们家小航真是长成大男子汉了,你瞧瞧这块头得有一米八还多了吧?” “有什么用啊?尽长个子不长心眼,上次量过一米八三了,估摸着还能往上窜一点。” “啧啧啧,小伙子看着就有朝气,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呵呵,这倒没发现。” “这么高的个儿能打篮球了,英姐,你就没想到把孩子送到体校培养一下嘛,说不定培养出个国家队的好苗子呐!” 刘淑英忧心忡忡的说道:“打篮球他这个子还不够高,这几年在隔壁总工会的业余拳击队锻炼了下,可教练嫌他个子长的太高了,身体也太单薄,没什么培养前途,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宝莲阿姨撇了撇嘴说道:“英姐,你没听那些三脚猫胡说八道,总工会下面那帮子搞体育的人我都知道,一个全国冠军都没有,水平能高到哪里去呀?我看小航以后就大有出息。” “这话说的有道理。” 刘淑英听了喜笑颜开,带孩子到单位里来玩,同事们肯定尽捡好的夸,就是一根狗尾巴草都能夸出花来,更何况陆航本身就有实力。 中上的颜值加上高挑的身材,还是蛮加分的。 陆航听说可以带着报纸回去看,简直喜出望外,连忙找了根塑料绳准备打包。 第9章 国库券有搞头 这边厢 宝莲阿姨的话题又转到手上的毛衣上了:“英姐,我织的这件毛衣,你看胸口这个波浪纹该怎么勾啊?我总是打不好。” “这个简单,主要看你想要什么花儿,波浪纹有多宽?嗯,你看……沿着这个线呐往上勾一针,再下面就钩两针,再往下就钩三针……” 陆航忙里偷闲的看了一下,老妈手把手的正教着,她胳膊下夹着的酱红色毛衣露出长长的一条腿儿,颜色老土极了,上面还插着毛线棒针。 陆航默默地为老爸哀叹一声,这个颜色简直土到不行,怎么能够穿的出去呀? 这年头,女同志会打毛衣可是个硬核技能,尤其是能打出各种花样的更是广受推崇,成为明星式的人物。 刘淑英这手毛线活儿就是其中翘楚,打出来的毛衣花纹漂亮又好看,街坊邻居来串门,大多是带着织毛线的活计上门求教来了。 “英姐,昨天供销社的同志来办事,正好透露个好消息,他们下属土产公司仓库里有一批全毛毛线要处理,你要不要多买一些?” “哦,真哒?那肯定要多买些啦。” “那咱们明天一起去吧,单位里还有十几个人都一起去呢!” 刘淑英担心的问道:“都去啊,该不会买不到吧!” “英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听说仓库里有好几千斤呢,怎么着也够了。” “那是,那是,呵呵呵……” 刘淑英笑的牙不见牙,有便宜的毛线可以买,她已经开始给家里面三个男子汉规划一人一件新毛衣,新毛线背心,毛线裤,再加上毛线帽,从上到下都给他武装齐全了。 呃……大儿子陆江在部队里用不上毛线帽,这个就可以省下了。 把三个男人安排的妥妥当当,自己也要织一身毛衣,还可以织一个毛线裙,织几双毛线袜,毛线手套,这么一算最少得买上50斤毛线,要是留点富余的量,买个60斤就差不多了。 基本上可以一直织到1989年底,这一年多都有活干了。 这时 陆航已经拎着厚厚的一叠旧报纸站在身边了,三个人一起下楼走到停车棚,陆航用绳子把报纸捆在车后座上,大长腿跨上去等着老妈刘淑英。 “宝莲,这些报纸我们就带回去了,那就麻烦你啦!有什么明天见面再说。” “英姐你也太客气了,一些旧报纸算什么?以前还有人拿回家糊墙、糊顶棚,现在这些旧报纸都没人要了,只能卖给收破烂的,想要的话我下次再给多找些。” “够了,足够了,哪里看得了这么多?” 看着老妈刘淑英与对方打招呼,陆航突然插了一句问道;“宝莲阿姨,有没有旧的《参考消息》啊!能够弄一些看看就更好了。” 手里的报纸都是国内新闻,想要了解国际上的大事儿还得看《参考消息》,可惜这堆报纸里一张《参考消息》都没有。 “啊……” 宝莲阿姨犹豫了下说道;“有是有,可《参考消息》必须得一定级别才能看,咱们省妇联也就几位主席,副主席订了,连我们办公室都没有,我想办法给你找一找吧。” “谢谢宝莲阿姨。”陆航嘴上像抹了蜜,叫得格外甜。 刘淑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瞧这孩子就爱学习,连国际上的大事儿都关心,那是他该关心的事儿吗?” “这是好事啊,英姐,上面不是一直号召培养有国际眼光的人才吗?小航愿意学那最好了。”宝莲阿姨笑容满面的招招手,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呵呵,走了啊!” 双方挥手作别 刘淑英和陆航两辆自行车汇入道路上的车流,在黄昏灿烂的晚霞中向着家的方向行去,一路留下清脆的铃声。 晚间,九月的金陵依然闷热。 吃过了晚餐的陆航主动去洗了碗,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来,却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眼皮子直跳,感觉到有些接受不能。 门口的台阶上铺着席子,点着一盘蚊香袅袅升腾。 路远山与刘淑英两人盘膝坐在上面,每人头上顶着一个锃亮的钢锅在练功,两手自然下垂放在膝盖上作拈花状,两个人正在练晚功呢。 天老爷啊! 陆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心口,说又不敢说,问也不敢问,就别提多郁闷了。 现在社会上就流行这个,下到六七岁的孩童,上到六七十岁的老人全民热衷。 北极考察队出征前都练气功,笃信这片“科学未经开垦的处女地”,甚至科学界泰山北斗钱雪森老人都深信不疑,亲自担任人体科学研究会理事长。 从八四年以来的历届春晚上,每一次都有气功表演,什么喷水断砖,脚踩蛤蟆这都算小菜了。 更神奇的是葛大爷的“拔牙大法”,不打针不麻醉,不用器械,气功师在葛大爷面前一顿骚操作,肩膀头一拍牙拔了,就问你服不服吧? 面对这喜马拉雅山一样高的阻碍,陆航可不想学愚公移山,明智的放弃了劝说企图,灰溜溜钻回了自己的小屋。 凉席上 路远山双目微闭,对刘淑英说了一句;“这孩子有点改脾气,以前可没有这么闷。” “是有点。” “孩子现在大了,正是形成世界观的时候,甩膀子搁家里面乱晃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应该送到部队去锻炼一下,回来也有个安稳的工作。” “老陆,小航不是说分数差的不多,还想再考一年吗?” “嘿嘿,差的不多……那差多少算多啊!他今年就考了394分,咱们苏省文科录取线是493分,三个数字一个没错可掉了个儿,他这整整差了99分呢,再复习一年也没戏,白瞎了浪费时间。” “唉,咱们要是在魔都就好了,他们的分数线只有394分,咱们小航分数正好够得上,什么学校都可以挑着去上。” “别说那些天方夜谭的,孩子一天天大了总得想个辙。” 刘淑英叹了口气,看着陆航小屋亮起的昏黄灯光,点头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那就看看有什么门路吧?” “门路当然有,小江在金陵步校学习时的罗教官不是很看好他吗?去年还跟我说过几次,有空两家多走动走动,这个人热情的很,托罗教官想想办法准行。” “那……你看着办呗。” 小房间里 陆航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他坐在蚊帐里翻阅着报纸,时不时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一副偷着乐的神情。 忽然,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经济日报报道; 1988年4月21日,华夏开放国库卷交易。 陆航连忙找其他报纸上相应的报道,据同一天《金融时报》报导,人民银行方面表示;欢迎公民随时买进随时卖出,增强国库卷市场流通性…… 魔都证券交易市场当天首个交易日,1985年国库券开盘价104元,收盘价109元。 在报纸堆里再翻了下,又有相关的报道。 扬子晚报报道; 1988年8月27日,金陵当日的1986年国库券开盘价95块,收盘价98块。 陆航继续翻了下,发现这已经是最新的报纸了,距离最近的这十多天新报纸都没拿回来,不过已经足够判断了。 这…… 现在信息流通不便,国库券的地区差很明显,看起来很有搞头啊! 陆航倚在墙上,摸着下巴考虑了起来; 做这个国库券起始资金很重要,万儿八千的赚不到什么钱,必须得钱越多,赚得才越多。 问题关键就在于此……哪来的起始资金呢?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首先赚到1万块钱最重要,当你想要发展的时候,赚到第一个一百万最重要,意味着人生进入新的台阶,当你想要叱咤商海的时候,赚到第一个一亿最重要,意味着事业的成功开端…… 陆航口袋里只有行侠仗义得来的50多块钱,距离一万还差着老远呢。 起始资金该怎么解决呢? 第10章 神秘空间 不知不觉夜深了 陆航躺在报纸堆里酣然进入了梦乡,忽然一下从床上消失不见了,杂乱的床上只有报纸和扭曲的被褥。 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陆航脸色变得很挣扎,张大嘴就像脱水的鱼儿一样甩动着手脚,似乎窒息了一般。 他感觉被关进一个逼狭的铁盒子里,四周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没有空气,腿脚也伸不开,似乎置身牢笼之中。 他的身上汗出如浆,心里被吓的魂飞魄散,如坠深渊,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意识却非常的清楚; 感觉生命走到了终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样下去必然会窒息而死。 也许只有一分钟或者两分钟,他想狂喊却喊不出声,想挣扎却蹬不开腿,想呼吸却没有丁点的空气,想从梦中醒来却没法做到。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惊惧交加的陆航滚滚热泪无声的流淌下来,若是明天父母亲看到这一幕惨状,该会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呐。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至为惨烈之事。 可怜我陆航还没有为二老尽孝心呢,不孝之子啊! 这一刻 陆航多么想从梦中醒来,自由的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只见到空落落的床上,陆航凭空出现,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了,双手扶着脖子,清秀的脸庞一片狰狞之色。 怎么回事? 我怎么醒啦! 刚刚只是一场噩梦吗? 为什么这样可怕? 陆航透过蚊帐看着昏黄的床头灯,心中有一种逃脱大难的悸动,心脏如雷般鸣响,几乎能听到每一下的有力博动,将血液输送到这具年轻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太特么吓人了。 陆航再也不敢睡了,他随手拿起薄被擦了下脸上汗渍,心中反复的推敲,两只手无意识的摸着浑身上下; 所有的零件都在,功能也正常。 可刚刚梦中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刻陆航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发现自己的右手有些无意识的颤抖,伸出左手用劲捏了捏,然后把右臂使劲甩了几下,感觉好多了。 既然睡不着,陆航摸出口袋里的红梅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回复极度紧张的情绪。 片刻之后 陆航感觉问题还是出在回溯时光的重生,这个过程中是否发生了啥难以解释的变异? 具体什么也说不好,没这方面的经验呐! 乍一想到经验,路航的心中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诶呦,我操!” 是烟头烫到了手指,陆航手忙脚乱的丢出蚊帐之外,然后又把蚊帐严丝合缝的掖好。 他用手抚了抚胸口,暗暗给自己打气: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闯过激流险滩就是人生的桃花源! 老天保佑! 深吸一口气默默地闭上眼睛,陆航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脑海里…… 坐在蚊帐里的陆航瞬间消失,出现在灰暗狭隘的窄小空间里,他强制压抑心中的极度恐慌,伸出手摸了摸四周。 感觉质地有点像韧性极强的橡胶,推不动打不烂,自己的大长腿只能蜷缩起来,连头都抬不起来,空间大概有一个立方左右。 这里没有空气不能呼吸,没有任何的声音可以传进来,也喊不出声音来。 支撑了不到一分钟,当陆航心胸感觉到憋闷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想着自己的床,瞬间又被传导出来。 他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感觉到身上泛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是兴奋所致。 休息片刻 陆航喘息的气息不由得粗重起来,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半包香烟,用意念引导其进入脑海中的神秘空间。 几次失败之后,陆恒的心跳几乎慢了半拍,他赫然发现~手上的半包红梅香烟不见了。 略一细察 半包香烟安静的待在脑海中的神秘空间里。 随后,通过意念引导,转瞬间又出现在自己的手中,这…… 随身空间,竟然是随身空间。 陆航立马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虽然比不上迪巴拉爵士的随身大仓库,好歹也是硬核实用技能,逆天大杀器呀! 陆航兴致起来了,不断的把床上的枕头,薄被,闹钟传进来传出去,玩的不亦乐乎。 可没多久,他便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仰面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刘淑英做好了早饭,尽数都摆在了桌上,有馒头,稀饭,咸菜,还有早上刚刚凉拌的黄瓜,清脆爽口。 陆远山在院子里洗漱完,端着白搪瓷茶缸走进来,用毛巾擦了擦嘴上的白沫,掉头看了下小屋方向说道:“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家二少爷还没起来呐?” “赶紧吃你的吧,今个星期天事情多,马上要到清凉山公园去练早功,回来以后,你跟着我去买内部处理毛线,那么多我一个人可拿不回来。” 刘淑英动作麻利的洗干净了手,在毛巾上擦了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准备吃饭,看着路远山依然望着外面,眉头一皱说道:“干嘛呢?” “我就在想,家里现成的壮劳力放着不用,非得逮着我干苦力,我上午还想到新华书店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张爱玲的文集。” 刘淑英脸色一沉说道;“老陆,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干苦力?” “我就这么随口一比喻嘛,无心的。” 刘淑英不高兴了,筷子缓缓地放下来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 陆远山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见此情景,知机的在桌子边坐了下来,露出一个缓解矛盾的微笑。 可惜晚了。 “你是无心的,可是戳到我的心窝子了,我买这么多毛线回来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还不是为你们爷仨打毛衣,打毛裤,这一针一线的就要织一年多,我到底图什么?” 刘淑英终于爆发了,说着就觉得心里委屈,不由得眼眶都红了;“只求你们穿的暖暖和和的,哪怕我多受点辛苦也值了,可你倒好,让你去把毛线给我背回来就叫干苦力了,那我这累死累活的老妈子算什么?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的操持这个家,任劳任怨的把二个儿子拉扯大,我这儿容易吗?” “呵呵,淑英,我知道你辛苦,心里都惦记着这个家,我这是口误……口误。”陆远山只能苦着脸告饶。 刘淑英冷冷一笑,说道;“这恐怕是你的心里话吧,不想跟着我这个黄脸婆去拿毛线,净想着去看张爱玲的那个什么情啊爱啊什么的,那多刺激呀!那多过瘾啊!” “这叫什么话?”陆远山一张老脸都黑了。 “老陆,你敢说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 陆远山是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哪怕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决不能承认,他有些后悔一秃噜嘴说快了,被妻子抓住了把柄。 所谓;言为心声。 好在事情还有缓转的余地,陆远山满脸真诚的说道; “淑英,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不抽烟不喝酒,一直都爱好文学,闲来在报刊文学上发表一些豆腐块诗歌散文,都是个人业余爱好。” 刘淑英立马色变;“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原来那个老相好不就是以文学青年名义接近的吗?两个人好的跟什么似的, 现在据说在魔都吧……” “淑英……” 陆远山一声断喝,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他心中无法触及的隐痛,根本不能去揭开。 他强制压下心中忽然窜起的波动情绪,语气缓和下来说道; “都是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啦,反复的老提有意思吗?我只想和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看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 结婚生子,儿孙环绕膝前,和和美美的白头到老,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听了丈夫一番诚恳的话,刘淑英自知有些理亏,刚才的话扯太远了,无声的点点头不做声了。 第11章 赵迎梅的心事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英姐,你在家吗?” “哦,是迎梅啊。” 院门打开 一个四十七、八岁富态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走进来,她是汪副处长的妻子赵迎梅,白皙的脖子上带着显眼的金项链。 从眉眼上看,年轻时可是个大美人,配上风度翩翩的汪副处长可以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要不咋说基因重要呢? 汪家五朵金花个顶个的漂亮,就是传承了夫妻俩的好基因。 唯一可惜的全都是丫头片子,一个带把的都没有,这成了老派思想严重的汪副处长一个心病,常常念叨着;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就听听家里面姑娘取的名字,三姑娘叫汪倩楠,谐音也就是“欠男”,欠一个男孩的意思。四姑娘叫汪倩芸,谐音也就是“欠运”,欠一点运气的意思。五姑娘叫汪倩馨,谐音也就是“欠心”,欠一颗虔诚的真心。 虽然汪副处长绝不承认此事,可证据就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呢,钢铁厂大院里尽人皆知。 赵迎梅就像一阵风似的走进来,看见桌上还没吃完的早饭笑了,说道;“哎呦,我这是不是来早了?感情你们到现在饭也没吃过呢,要不我家里还有几个咸鸭蛋,这就给你们拿过来。” “别忙了,迎梅,我和老陆简单吃一口就准备出门练功了。” “那行吧。” 赵迎梅与刘淑英夫妻俩关系都不错,两家住的相隔也不远,平时也多有走动。 当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那你们吃你们的吧,我就是听英姐说能弄到处理毛线,咱们家丫头多,老汪身上的毛衣也该重新织一件了,就想着能不能也买一些。” “迎梅,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我昨天和你说就是这个意思,有这个机会咱都买一些。” “这感情好,你看我把钱都带来了。” “钱倒不着急,你们家准备买多少啊?” “哦……英姐,你知道我们家人口多,当然是多多益善啦!不晓得……” 刘淑英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犹豫了下说道;“你家要买的多,那就得老汪和咱们家的老陆一起去了,单靠着咱们两个女人可拿不回来,不过咱们单位里面人说,这一批处理的全毛毛线质量是非常好的,就是颜色不咋滴,所以滞销了。搞不好买回来还得自己染一下,这个要有心理准备。” “没事儿,没事儿,我有一个印染厂的朋友……” 赵迎梅喜不自胜的应承下来,虽然她和老汪工资都不低,属于中上水平,可抚养五个闺女压力可着实不轻,生活中处处也要精打细算着用。 院子里 小屋门“咣当”一声推开了,陆航穿着海魂短袖衫,大短裤,顶着个鸡窝头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准备到水池边洗漱,看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照在陆航年轻单薄的身体上,皮肤白得耀眼,是那种标准的学生仔模样。 “哎呀,是小航啊!这孩子个头长得可真高,看起来好像比老陆都高半个头了吧。” 赵迎梅坐在狭小的客厅里,顺着门口就看到小院里的陆航,眉眼中透着老丈母娘看女婿的慈祥神色,左右端详着觉得这小伙子特精神。 陆航刷牙的时候觉得心中警钟大起,迟疑的带着满嘴的牙膏沫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赵迎梅笑眯眯的眼光,立马心中激灵了一下。 这可是上辈子的前丈母娘,咋不认得呢? 记得当初与汪倩馨偷偷办理了离婚手续,消息传到赵迎梅那里,白发苍苍的老人半天都没回 过神来,只是口里喃喃地念叨着; “两口子在一起20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这过得好好的咋就分了呢?现在条件那么好,不愁吃也不愁穿的,有房有车也有事业,过的好好的咋就分了呢?我们老了,真看不懂你们这一代人还要什么?唉……那么多年的感情,说分就分了……” 水池边 陆航勉强挤出了个心虚的微笑,对这位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他从心中是有愧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说这一世一切恩怨纠缠都没发生,可他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啊。 未曾想 赵迎梅也许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投过来的目光更加慈祥的,看着陆航咋样都觉得好; 到底是大院子里看着长大的孩子,陆航从小的性格脾气就好,这人性也不坏,知根知底的怎么都觉得放心,再加上陆航长得人高马大,相貌虽然不能说是好看,起码小男子汉气概十足。 为啥说小男子汉? 就陆航这单薄的小体格,白的发亮的皮肤,唇边细细的绒毛,顶了天也只能称为小男子汉,不堪大用。 赵迎梅一想到家里面五个闺女整天叽叽喳喳的,就觉得头疼。 尤其是三丫头倩南疯疯癫癫闹起来没完,精力别说有多充沛了,就像一个野小子似的,因此也格外得到老汪的溺爱,什么都由着她胡闹。 从年龄上看,三丫头倩南与陆航就很般配。 赵迎梅当然知道自己家的闺女个顶个的出挑,要想挑女婿,可以从大院门口一直排到五台山,根本不愁嫁。 老陆家的这二个小子也都不错,长相人品都是出色的,首先这卖相就能打九分。 再加上知根知底,当个毛脚女婿还是蛮合格的,比社会上那些不知脾性的青年强太多了。 家里的女孩子一个个长都大了,赵迎梅忧患意识十足,很有一种提前卡位的心理。 陆航洗漱完毕之后,人立马变得精神了很多,从小屋里面穿了件衣服出来吃早饭,进门就喊了一声;“赵阿姨早上好!您吃了没?” “好,好,阿姨吃过了。” “赵阿姨,那我吃先吃了哈!” “吃吧,呵呵呵……多吃点,你们现在小伙子正是长身体时候,一定要吃的饱饱的。” 赵迎梅笑的牙不见牙,满意的上下打量着陆航。 看的陆航心头毛刺刺的不得劲儿,只能低下头大口大口猛刨稀饭,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碗,转手又盛上整整满满的一大碗。 片刻之后 等到陆航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完,赵迎梅点头赞叹道; “到底是大小伙子,吃饭都带着一阵虎劲儿,小航啊,最近咋不到阿姨家去玩呢,我记得你以前与倩南,倩茹都很熟悉的嘛,怎么长大了反而生分了。” 啊…… 陆航小心的回禀;“那个……赵阿姨,这段时间刚考过试心情也不大好,就没有想着到处玩儿,等有空了我一定去,正好看看汪叔叔和阿姨,我知道汪叔叔喜欢喝茶,赶明儿给叔叔整包好茶叶带过去。” “哎呦,你瞧这孩子可有心了,别带什么茶叶了,你能来家里玩就好啦!” “那必须的,我有个同学家里就有茶园,反正也不要钱。” “哈哈哈……好,好。” 赵迎梅笑的脸上每一个皱纹都舒展开来,一叠声的说好,也不知道她说的好是啥意思? 第12章 五分钱吊个坐地蛇 吃完了早饭,陆航主动去把碗刷了。 赵迎梅在房间里与刘淑英商量了一会儿,笑咪咪的先开了。 陆远山考虑到可能要拿很多毛线,自行车不一定好背,先出门到食堂去借一辆三轮车。 家里只剩下老妈刘淑英,在里屋换了身衣服之后,拿着两个练功的钢锅就准备出门了。 见此情景,陆航站在门口说道:“妈,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一下。” “啥事儿啊?说呗。” “那您把手里的锅放一下,咱们坐下来说。” “呦呵,搞得还蛮正式的,行,老妈就听听你说什么?” 母子两人在吃饭的桌边对面儿坐,刘淑英看着陆航严肃的神色,忍不住就有些想发笑。 “妈,严肃一点。” 陆航可不能让老妈笑了场,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的一个同学家里有海外关系,在金陵办一个港资外贸公司,前段时间我去看了,人家这个公司非常正规,公司老总见我脑袋瓜比较灵活,做事也蛮勤恳,表示愿意让我去试一试,如果合格就录用为正式职工,我这两天考虑了下准备去上班。” “哦,是外资公司吗?” “是港资公司。” “那也是外资公司,福利待遇怎么样?”这个年代的外资公司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刘淑英果然被打动了。 “先试用三个月,试用期每个月600块,如果试用期通过后签订正式合同,薪资1200块钱起。” “工资这么高?” 看着陆航肯定地点点头,刘淑英忍不住呯然心动。 她如今一个月连奖金加福利不过462块,老陆名义上是个厂长,企业正科级,可每个月只拿到327块,两个人的工资里还要扣60块钱国库券。 陆航如果能在外资企业上班,一个人拿着钱就能顶上夫妻俩一个半月工资,一年就是万元户,当然划算啦。 “那……人家为什么愿意让你去呢?” “妈,在你的眼里儿子就这么挫吗?我长得高大帅气,手头嘴上也灵便,加上很有眼力劲儿,是很优秀的人才好不?而且我的英语口语也不错,与外商交流没有什么障碍,这就很难得了。” 这些原本就是刘淑英骄傲的地方,很自然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迟疑了下说道:“可是……儿咂,你英语不才考36分吗?” “那是笔试,英语笔试我确实欠缺一点。但是口语却非常好的。” 陆航也不禁有些神情涩然,上学时候的英语确实不咋滴! 上一世走上社会以后,做生意经常与外商打交道,练就了一口流利的英语,还略懂一些法语和德语。 “哦……” 刘淑英恍然大悟,随即又高兴起来,儿子能够受到外商的重视可是大好事啊! “妈,人家外资企业对仪表要求非常高,上下班必须西装革履穿皮鞋,您看……” “哎呦,这是应当应份的嘛,大公司就要有大公司的样子嘛,家里还有点钱我这就给你拿过来,今天就上街置办齐备了,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刘淑英恍然大悟,马上回到里屋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拿着厚厚的一叠钞票出来了。 “小航,家里还有1100块钱,我要拿300块钱去买毛线,剩下的这八百块钱你都拿走,把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如果不够我就到银行去取,咱家这几年还是存了几千块钱的,就是为了你们兄弟俩办大事用的。” “哦,好吧,谢谢妈。” “你这孩子跟妈妈说什么谢谢,快去办你的事儿吧,要不要妈妈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人家外贸公司都有定点的西服店,我到那里直接买就完事儿了。” 陆航略带着歉意回应,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少不得只能先说点谎话,希望老妈不要怪罪吧。 柳淑英半点也没想到儿子会骗自己,拿着练功用的钢锅高高兴兴的出门了,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她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的愉快声音。 陆航手里拿着沉甸甸的800块钱,心中一股温馨的暖流涌动,这是源自父母亲的关爱。 既然拿到了钱,陆航立马开始行动起来,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的离开。 “喂……” “哎……” 陆航骑车经过大院门时,大驴眼双手正插着裤口袋走过来,扬声喊了下:“喂……” 与此同时 穿着一抹红白格子裙的汪倩楠看见陆航眼睛顿时一亮,明**人的脸上露出开心笑容,扬手打了个招呼:“哎……” “忙了哈,回见。” 陆航的自行车蹬的像风火轮一样,片刻未停的从院门口呼啸而过,带动路边的落叶飘飘荡荡的飞起来,声音过后人已远去。 小辣椒汪倩楠手臂还没有放下,陆航早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气得她一个劲儿的埋怨:“死陆航,臭陆航,骑得那么快也不怕摔倒。” 一副俏丽的容颜宜嗔宜怨,直把大驴眼看的傻了,却见到汪倩楠目光狠狠地瞪了过来:“看什么看?当心本姑娘把你两只大驴眼摘下来,扔在地上当电灯泡踩。” 大驴眼吓的一缩脖子,既不敢反驳也不敢吱声,就这么生受着。 “哼!” 汪倩楠高傲的一扬头,就像小公主一样,手里拎着豆浆就往家里面走,不理睬色眯眯的大驴眼。 女人的第六感多敏锐呀! 大驴眼眉眼透露出来的爱慕之情,汪倩楠敏锐的察觉出来了。 这让她很不开心,感觉也不自在。 若是陆航这样人高马大长得还帅,兴许汪倩楠还能接受,虽谈不上什么互相倾慕,最少内心感觉美滋滋哒。 可大驴眼长的脑袋大,脖子细,一双大驴眼跟得了甲亢似的还外凸,那就不要出来吓唬人了。 小女儿的心思就是这么难以琢磨,同样的眼神,陆航看过来就是爱慕之情,大驴眼看过来就是色眯眯,这上哪儿说理去? 新街口百货商店 陆航风风火火的来到商场门口的存车处,停好了车,看车的中年阿姨给他自行车龙头上挂了个小牌子,将存车牌递给他:“五分钱。” “拿去吧,不要找了。”陆航从口袋里摸出一角钱,顺手递给了中年阿姨。 “等等,小伙子。” 陆航正待回身,一只手被中年阿姨紧紧的抓住了,从胸口的皮革包里拿出五分钱的大铅角儿,重重的拍在他的手心里。 “永远记住了,出门别得瑟。” 这…… 陆航目光豁然看过去,与中年阿姨冷峻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了两下,似乎发出“”乒乓”作响的交击声,火光迸溅。 几乎在这一瞬间,陆航就从这个中年阿姨身上看到了威胁,一种久经江湖无法掩饰的锋锐。 麻了个蛋,五分钱吊出一条坐地蛇出来。 “在下招子(眼晴)不亮哈,没想到遇见真人了。” “把个点儿(盘个底),果然有货啊!” 中年妇女站在一片的自行车中,身上朴实无华的神态褪去,眼角露出狠戾的光芒,顺着一人来宽的小道向前踱了几步,抬手向半空无人处抱拳说道: “别客气了,小哥招子透亮,这片地儿佛爷开门坐山中,广迎四方有缘客,本人入圈雪花万老艾,请教仙从何来?” 这一番黑话切口,意思是说你眼光蛮不错,扒手帮派在这块地盘做生意,你自己掂量下。 最后一句入圈是帮派中人的意思,雪花万指的就是姓白,老艾就是老九,连起来中年妇女自报家门,是扒手帮的白老九。 陆航双眼微眯了下,不慌不忙的也踱了几步,双脚不丁不八的站下来,左手比个夸奖的姿势放在胸前一拳位置,紧盯着对方缓缓说道:“青山常在水长流,五湖四海会朋友,一字大门从中开,是敌非友莫进来,万儿大道上月下的。” 此言一出,白老九浑身一震,眼睛仿佛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陆航,抬手制止了四周围拢过来的一些人。 陆航这番话的来头可大了,正宗的青帮切口,那是开了香堂排过辈份的子弟,白老九混了十年江湖岂能不知? 万儿的意思就是姓甚名谁? 大道上就是姓陆,月下则是行二,可以理解为陆老二。 至于香堂辈分自然不会轻易的流露,外帮人也看不出来含义,互相间若没有恶意,初次见面的江湖盘底就可以结束了。 正宗的青帮中人,可以从这套手势和暗号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若是验证无误,纵然是身在千里之外异乡,也能得到青帮中人的钱粮救济,不致于流落无着,这就是题外话了。 沉默中…… 白老九目光审慎的看着对方,觉着这个年轻人沉稳又老练,尤其是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淡定,决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拥有的。 这让她有些惊疑不定,无法探究对方的深浅。 陆航也在打量四周,方才匆忙没有注意,如今看新街口百货商店门口摆着密密匝匝的自行车,少说也得有一千多辆。 以每辆五分钱计算,这得是多少钱? 从早上开门到晚上关门,门口广场上的自行车就从来没少过,这得翻多少台? 商场后面还有一个停车场,一天如此,一年下来呢? 怕不得有几十万吧? 加上这伙人在商场附近偷窃扒拿,这尼玛可真是大生意啊! 第13章 顾客权益 陆航搭眼看过去,周围几个存车的老女人神色不善,脖子上同样都挂着硕大的皮革包,里面沉甸旬的得有小半包硬币。 远处游荡的几个男人,或倚在大树边吸烟,或蹲在地上嗑瓜子,或手插在裤袋里瞎转悠,眼光不时的会看向这边,隐藏着一丝凶狠之色。 陆航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白老九说道:“幸会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呵呵,陆哥儿请便,有缘自会再见。” 陆航颠了颠手上的车牌,不在意的挥了下手,转身向新百商店里走去。 他虽然不是帮会中人,可架不住前世今生的社会经验丰富,一些江湖套话切口张口就来。 这以前都是酒桌上闲谈的话题,至于青帮啥的,这些牛鬼蛇神早就被清扫一空了。 纵然留下一点残党余孽,难道害怕他们找上门来不成,谁不会报警啊? 男人逛街一向是直奔主题,陆航迈开大长腿风风火火地直奔三楼。 在楼梯口 一高一矮两个男青年从旁边靠了过来,眼看避之不及,陆航直接粗鲁的伸手将其推开了。 “小子,找事儿啊!” “滚!” 高个青年脸上的怒火一闪而逝,正待发作,矮个青年很有眼色的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两人目光短暂的一对视,很干脆的离开了。 陆航也没有管这些小杂鱼,顺着楼梯来到三楼男装部,宽敞明亮的店堂里,衣服都挂在柜台里面。 靠里面的是一家培罗蒙高级西服店,柜台后面坐着两个翘着二郎腿的售货员,正在旁若无人地聊天。 陆航顺着中间过道一直走了过去,培罗蒙西服都挂在柜台里的陈列柜上,一眼看过去可以选择的西服并不多,大概也就是十几种的样子。 颜色分为藏青,纯黑和浅灰三种,质地则有毛涤和全毛料的区别,款式分为单排扣和双排扣,能够选择的余地很小。 黑色的太老气了,藏青色的也略显严谨,活泼不足。 所以,陆航一眼就相中了浅灰色的单排扣商务西装,这种高档西服一套全毛料的要365块,毛涤的只要178,几乎差了一倍的价钱。 相比较而言,中年干部流行的全毛华达呢的中山装也不过155元,但那个是一件,这个培罗蒙西服是一套,多了一件同色的西裤和西装背心。 当然了,西服背带是没有的,那是定制款高级培罗蒙西服才会有的配置,小五金都是从国外进口的,金光闪闪格外衬托身份。 “同志,麻烦您把这个全毛料的浅灰色西装拿出来给我看一下,最好尺码大一点的。” 两名女售货员被打断了聊天,不高兴的扭过头来看了一下,见到学生打扮的陆航,神情中不耐烦的意味就更重了,年纪大一点的售货员开口说道: “小伙子,清楚了要啥嘛,没事儿别在这里捣乱,该干嘛干嘛去。” 陆航还真没想到这辄,皱了下眉头还没有回答。 那个年轻点的售货员已经开始赶人了:“去去去,谁家没看住把你放出来啦,愣跑到这里来充大,这里的魔都高级西服是你能看的吗?还拿出来给你瞧瞧,手上黑印子碰到西服上赔得起吗?”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服务态度?” “你想要什么服务态度,别在这儿讨人嫌,该干嘛干嘛去,免得自找难看。” “呵呵……” 陆航被这个年轻女售货员的恶劣态度气的笑了,上下打量了这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售货员,削瘦的脸庞上双颊突出,一副尖刻的样子。 “敢情……我来买个西服还犯了多大的罪不成?谁给你的权利上来就赶人,幸亏只是个拿死工资的售货员,要是当上柜台小组长还不得上天呐!” 女售货员同样不怵,直接对吵开了:“怎么着,你也不睁开眼四处瞅瞅,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在这里闹事你还嫩了些,麻溜的滚蛋!” “我还真不惯你这些尿性,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你么特甭想利利索索的完事儿,穷的就差吃糠咽菜了,还那么穷横……” 陆航真的怒了,冷笑一声断喝道:“瞧你这骚眉搭眼的模样,三句话没说给我摆起江湖味儿了,这一亩三分地是你家的吧,难道还想在新百商店这儿开香堂不成,行……你今天不给我喊二百个描龙画虎的社会人出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真是见鬼了,买个东西还能碰到这种恶心玩意儿,老子还就真不信这个理,非要治治这股子歪风邪气不可。” 吵架这玩意儿,整的就是个气势。 他强你更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你更横,明月照大江。 陆航一番声色俱厉地痛斥,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年轻售货员,对面的这个男人态度够狠够硬,年轻售货员脸涨得通红不敢再还嘴,只是愤恨的瞪着陆航。 这男的看样是个暴脾气,算了别惹了,再被揍两下可不值得。 旁边年纪大一点的女售货员出来打岔,说道:“小伙子年纪不大,别一口一个老子的,你是谁家老子啊?” “别特么出来充好人,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好好的做你这个劳苦一辈子拿死工资的售货员就好了,上班时候神聊,对顾客态度恶劣,一辈子也就是个卖货的命,而且还不合格。” “你……” “你什么你,找你们领导过来解决问题。” 培罗蒙西服店这边的吵闹声,很快引起了周围售货员和顾客的围观,聚起了一圈的人指指点点。 “唉,现在商店的服务态度真的没法说,太恶劣了,真要好好的整顿一下。” “大会小会开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整顿有什么用?” “这小伙子也是脾气爆,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都有责任。” 这时候,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过,阴沉着脸看着围观的售货员,神色不善斥道:“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看?柜台不要啦!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赶紧都回去做自己的事儿。” “胡经理……” “还不快去,当心我扣你们的工资。” 此言一出,围观的售货员顿时作鸟兽散,人群中空出了老大一块地方。 胡经理走过去还没有说话,陆航脸色沉下来问道:“你是这个商场的负责人吗?” 他这么做就是抢先取得话语权,引导事态向自己有利的一面转移,从职业角度和道义方面碾压对方。 “是的,我是楼面经理,姓胡,这个……” “那就好。” 陆航当即打断他的话,一脸气愤地说道:“既然你是领导,想必能够主持公道,我就来买个西装,客气的请她们把全毛料西装拿来给我试一下,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我说是麻烦您拿一下。” 说到这里,陆航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两个女售货员说道:“这俩人态度极其恶劣,上来就赶人,话说的十分难听,什么谁家没看住把你放出来了,麻溜的滚蛋!什么手黑乎乎的弄脏了西服赔不起,什么也不四处瞅瞅,胆敢在这里闹事?我就想请问一句,这就是你们商店的服务宗旨吗?这里还***的天下吗,我怎么觉着像黑社会的堂口?” 胡经理被他机关枪一样的说的有些内火上头,在围观的群众面前很没有面子,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两个女售货员,意思是: 等处理完事情,回头要你们好看。 年纪大些的女售货员出言强辩道:“这个小伙子在这里态度非常蛮横,嘴里面一口一个老子占便宜。” 陆航也不是善茬,“”噼里啪啦”的一股脑反驳道:“商店是精神文明的窗口企业,顾客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就是你们的上帝,可顾客在这里哪里看到了一毛钱的尊重?” “不要尽看着人家如何,多想自己这个服务岗位合不合格,这种行为简直给商业系统抹黑。” “你们这个商店的为人民服务意识很不到位,对职工的教育更不到位,是管理的缺失,我要到市商业局去告你们,现在把你们的名字都写下来,我一个同学父亲就是商业局领导,就请他评评这个理。” “咳咳,那个……这个细节问题就不要纠结了。”听了片刻,原先神色不豫的胡经理,见陆航不依不饶的要告到上级主管单位,态度立马软化了。 这种破事儿闹到上面,既使上级部门没什么表示,心里面肯定留下个坏印象。 到时候板子打到商场经理头上,再一层层的追究责任人,自己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 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领导都挺忙的,矛盾不要上交嘛。 “同志,商店对于售货员服务态度的问题,肯定会严肃批评,做出相关处理的。” 胡经理处理此类问题还是很有经验,先要安抚客户激动的对立情绪,然后视情形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他接着说道:“你看,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这么多,商店对贵重商品也有专门的规定,不能够随意的触碰商品,你摸一下他摸一下,那么这些贵重商品以后还买给谁呢?”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资格呗,难道还要开介绍信吗?” “那倒用不着,只要有能力购买就行了。” “有你这个话就好。” 陆航说完手猛的一挥,厚厚的一叠钞票重重的砸在玻璃柜台上,发出响亮“”砰”的一声。 单薄的玻璃柜台面,差点被重重的这一下砸碎了,肉眼可见晃荡了几下坚持住了。 胡经理也被惊得眼皮子猛的抽搐下,定睛看去,厚厚的一叠钞票足有七八百块,全都是十块钱一张的工农商。 四周围观的人群几乎异口同声地发出“”哇”的一声,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随手能够甩出这么多钱,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第14章 美酒加咖啡 “我来就是买西服的,还要买衬衫和皮带,皮鞋,您看我够不够资格在你这个新百商店买东西,要是买一路吵一路过去,我恐怕还得准备个大杯子,泡点胖大海放在茶水里面润嗓子。” “这个小同志说笑了,当然够资格了,你放心,今天我陪着你把东西都买齐了,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胡经理脸色真的非常难看,这个脸被人打的“”咣咣”的,还得赔上笑脸去服务。 心里面真的把这两个刺头女售货员惦记上,回头要好好的整治一番。 陆航说道:“见微知著,我确实也担心这个,那就谢谢胡经理了,还有你们对这个两个女售货员的后续处理,真要好好上点心,人家顾客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受气的,必须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最起码礼貌用语要有,我在这里整个一没听见,话里话外厉害的,我这都以为闯进土匪窝了,把我吓得魂飞胆颤……” 陆航的话虽然是说女售货员,可字字句句影射商店管理不到位,听得胡经理脸色黑的滴水,再次用目光狠狠地看了一下这两个惹祸精。 在陆航钞票砸出来的那一刻,这两名女售货员已震惊的无以复加,呆滞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可是1988年,四分钱一块红砖,在乡下300块钱可以盖一间大瓦房,这么多钱紧着点用可以盖三间大瓦房。 谁能够想到,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口袋里掏出来,还是这样的气势嚣张。 去年陆航家按政策买下了家里面的三间平房带小院子,还有自建的两间瓦房加起来总共80多个平方,花了多少钱? 按照政策规定,自建的两间小屋不算在内,以陆远山的级别和工龄,最后三间平房64平方,总共花了3300块钱买下了这个小院子。 现如今 800块钱可以买一台国产的18英寸彩电,这是现在富裕人家的标配,如今城市家庭看14英寸黑白的还大有人在,可见其购买力。 由此可见,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下子甩出800块钱来,确实震撼力十足。 半个小时后 一身灰色西装的陆航脚蹬着三节头皮鞋,手上拎着精致的布袋包和西装套,意气昂扬的踏出新百商店。 他站在台阶上左右看了看,吵了一架顺便装个逼,让楼层胡经理带着自己买了一圈东西,陆航感觉神清气爽,上下通气。 此时此刻,他的财产急剧缩水了大半,仅剩下不到300块钱了。 从全毛料西服,高支纯棉白衬衫,皮腰带到皮鞋,袜子,钢笔全都挑好的上,从上到下焕然一新。 白九姑见到这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方才简直是两个人。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陆航穿着这一套浅灰色的全毛料西服,削瘦的身材令衣服显得有些宽大,更衬托出潇洒不羁的风格,格外多了一份年轻人蓬勃的朝气,看起来像是日本电视剧里的一名商界白领人士。 “白九姑,想不到片刻未见,已经相逢不相识了。” “我这久经江湖都看走了眼,陆二少爷很有一套啊,这是准备做什么营生啦?” “我是规矩人,自然是正行啦。” “呵呵……” 白九姑干笑了两声接过车牌子没说话,看着陆航跨上自行车,一只脚点着地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回过头来说道: “白九姑,我想以后会有合作机会的,若是你不在这里,哪里找得到人呢?” “有事儿就到这里来吧,我都在的。” “万事无绝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别看你们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捞偏门总是不稳当,你是老江湖自然不用我提醒了。” 有心开始创业的陆航,开始留心身边的人和事,小心翼翼的经营起自己的人脉。 龙有龙路,鼠有鼠道。 这个青春洋溢外表下是一颗近乎于妖的成熟灵魂,谙熟世事,下意识地套近乎完全是成人社交本能。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万一用得着呢? 多费几下嘴皮子,也不值当什么。 白九姑本不欲回答,但是面前这个少年老成的陆二少爷,引起了她的很大兴趣,犹豫了下回答道:“水西门大街三条巷,往里走第二家烟酒店,报白九姑的浑号就行了。” 陆航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容看起来干净而又真诚,点头说道:“那就山水有相逢,有机会再当面请教。” “好走,不送。” 九月的金陵城 正是夏未秋初交汇的季节,正午的阳光还是很晒人的,但是在树荫下却凉爽宜人。 陆航骑着自行车汇入车流,顺着绿荫如伞的汉中路一直前行,道路两边是从民国时期就栽种的法国梧桐,伸展开的浓密树荫遮蔽了自行车道。 沿着这条车道一路前行,怡人的凉爽轻风吹过,让人的心情也亮丽起来。 这条后世繁华的汉中路,现在道路两旁的商店很少,都是大段大段的单位围墙,刷着白底红字的标语: “供销社系统热烈庆祝奥运健儿出征汉城。” “一人结扎,全家光荣。” “金秋十月,喜迎国庆,深入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活动。” “党政军民齐动手,为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 “非法怀孕对象,要坚决落实引流产。” 道路边偶尔有些骑着自行车卖冰棍饮料的,或是摆在路边卖西瓜的,卖菜刀的,修鞋,修自行车的,其他的就见不到零售的摊贩。 只有在学校附近,才会显得稍许繁华些,多了些打烧饼,卖麦芽糖卖凉粉的,买瓜子水果的,出租小人书、武侠书摊子和台球桌,录像厅,游戏厅啥的,录音机里正播放着港台流行乐曲《美酒加咖啡》: 美酒加咖啡 我只要喝一杯 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 明知道爱情像流水,管他去爱谁。 …… 邓丽君甜美忧郁的嗓音,伴随着节奏舒缓优美的乐曲传扬开来,回荡在校门口的上空。 很多趁着课堂间隙出来买零食吃的小女生,三三两两地依靠在树边,墙角倾听,单纯的眼睛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这些少女也许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但不影响美丽的憧憬,她们沉溺在歌曲营造的温馨氛围中,鼻端似乎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味。 歌声缭绕中 陆航骑车经过这里,在一处西瓜摊边刹车停了下来,一条大长腿支在地上,很感兴趣的看着法国梧桐上贴的小广告: 制作各种证件,奖状,公章,立等可取。 西瓜摊边上只有一个黑色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乱糟糟的西瓜皮,随地丢弃的西瓜皮布满了周围十几米的距离,在阳光的照射下发酵变馊了,吸引来了大量的绿头苍蝇。 但凡有人员经过,绿头苍蝇便黑压压的一片飞起来,盘旋飞舞着“”嗡嗡”作响,声势煞是惊人。 陆航挥了挥手驱赶飞舞的绿头苍蝇,顺着小广告旁边左右看看,等目光投射到远方,见到远方有个身材消瘦的男子蹲在书摊旁边,目光关注的看过来。 这厮在这附近即不看小人书,不吃零食,也不卖东西也不上学,更不是到处溜达的无业青年,却第一时间关注看小广告的人,干啥的不言自明。 这年头通讯不发达,大哥大传呼机那些奢侈玩意都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若不留个地址真没法找。 散发小广告的人若不蹲坑,就算白瞎了。 没错,就你了。 陆航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高大的身材穿着浅灰色西装,在树影斑斓下一路走来,微风轻轻吹拂黑发飘扬,带着说不出的飘逸潇洒感觉,显得特别的帅气。 这立马引起了周围女学生们的注意,纷纷用手指了过来,甚至可以听到惊喜的尖叫声。 也许…… 此时的陆航能够满足小女生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在她们尚不完整的春梦中,可不就缺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主吗? 当女学生们见到陆航在小书摊边停下,与一个穿着落魄的男子交谈,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不禁传来一片的惋惜声。 为啥会这样惋惜呢? 说实话,这些小女生也不知道,更没有人敢主动上前搭话,只是心中如小鹿撞般下意识的挺起胸膛,希望这个笑容阳光的大男孩能注意到自己。 其他的……真没什么了。 如果得到一个温暖的微笑,在少女的心中可以高兴许久,不要问理由……这没有理由。 忽然,校园里传来急促的上课铃声。 宛若惊起一片鸥鹭的炸雷,年轻的女学生们纷纷尖叫起来,拔开腿就往校园里跑。 有的少女跑着还不时的回头,猛然发现这个帅气的大男孩正向自己投来充满阳光的温馨微笑,怀春少女心跳顿时慢了半拍,差点马失前蹄摔了个大跟头。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似乎看见帅气大男孩说了句:“小心脚下……” 这……足够回味许久了。 第15章 上道的汪副处长 清凉山公园 今天是星期天,用不着急着去上班,也用不着急着回家,正好在公园里消磨时间。 所以公园里人还有很多,下象棋的,请教功法开小灶的,聊天打屁的什么都有。 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汪副处长家里面最少俩台戏,可见热闹非凡,难得有个清净的时候。 年愈半百的汪土改练完了“中华神龙功”,正坐在大青石上与功友交流着心得体会,他在手边摆着一个硕大的茶杯,里面泡着翠绿的碧螺春。 要说爱好,汪土改是喝茶,喝酒,下象棋,至于练气功养生祛病那是后来发展的兴趣,算不上热衷。 “汪叔叔,你也在这儿呐,我咋没看见我妈呢?” “哦,你是……是小航呀,我滴个乖乖都不敢认了,你这是唱哪一出啊?” 汪土改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帅气陆航,好一阵子,才和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那个男孩儿重叠起来。 “我这不是准备回家嘛,正好老妈会在这里练功,就顺路过来看一看。” 高大帅气的陆航一身商务精英的浅色西服,带着稳重的笑容走过来,盘起腿坐在大青石上,一点都不嫌脏。 他的笑容干净而又阳光,露出雪白的牙齿,就像非常懂事的邻家男孩一样让人心生好感。 这立刻引起了周围功友们的注意,纷纷开口问了起来: “老汪,这帅小伙是哪个呀?” “不会是你的女婿吧,看年龄也不像啊,我们家有个闺女和这小伙倒挺般配的,你给我说道说道。” “老汪别卖关子了,他谁呀?” 功友们的关心顿时引起了老汪的危机感,他嘿嘿一笑没有回答,悠哉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陆航抬起脸对周围的众人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主动说道:“各位叔叔阿姨,我叫陆航,从小是汪叔叔在一个大院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亲长辈一样,这不看见了汪叔叔就赶紧过来打个招呼,总不能当作视而未见吧,那样实在太失礼了。” 这是一名销售人员的基本功,特别是卖保健品的,首先就要笑容不离脸,加之嘴上叫的齁甜,腿脚跑得贼勤,对付年纪大的老人效果非常好,这差不多就成功一大半儿了,多多少少得买点保健品。 “哦,原来是这样,小伙子看着真精神,今年有多大了?在哪儿上班呐?” “真是懂礼貌,确实不错。” “嗯,多好的孩子啊,看着穿的利利索索的就顺眼,坐有个坐相,站有个站相,这孩子差不了。” 听着功友们议论纷纷,汪土改有点沉不住气了,干咳两声说道:“咳咳,你们这些人呐围着问东问西的,查户口呐,这孩子是我从小看长大的,听他妈妈说现在外资企业上班,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其他的你们就不要闲操心了,没戏。” 听了汪土改这话,其他的众人顿时眼睛一亮,对陆航更感兴趣了。 在外资企业上班,这可是了不得的高薪待遇啊! 怪不得穿的那么规整,看起来格外的有素质,电视里放的外国人大公司不都是这样吗?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上班时喝咖啡,女孩穿着紧紧包裹屁股的短裙,高跟鞋,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那就是不一样。 八八年这阵子鄙视链是这样的,英美独资企业那是第一等,日韩次一点儿,台港澳再次一点,若是中外合资那又矮了半截。 外资企业待遇高福利好,在人们的思维中已经形成定式,很难加以改变。 下面才轮到大中型国企,再往下是中小型国企和大集体企业,再往下是乡镇及街道办企业,个体户只能排在最后。 “那个小航,你们那个外资公司待遇怎么样啊?” 陆航微笑着回答:“哦……是这样的阿姨,我们的人力资源部对职员有严格的评估标准,我们的薪水也是有固定和业绩提成加奖励金几方面组成,像我刚入职时间不久,起薪是1200块钱,根据业绩情况还有一部分收入,这个多少就不等了,大概每个月两三千左右吧。” “啊……这么多!啥叫薪水呀?” “叔叔,这是香港那边的叫法,其实就是工资。” “哦……那人力资源部?” “阿姨,人力资源部相当于我们这边的人事科,也是欧美地区流行的称呼,英文是hubsp;department,把人才作为一种重要资源,是指对单位中各类人员资源进行管理的部门。” 陆航嘴里吐出的洋名词流利而娴熟,众人听的似懂非懂,可不由的都被这个态度阳光的青年感染了,无形中评价又高了一分。 唯一不爽的可能就是汪土改,本来陆航是找自己的,我才是他的亲长辈,你们这一群人跟着得瑟个啥劲? “哪个……小航啊,你妈妈今天练完功以后就走了,应该是去买东西去了。” “哦,这样啊!” 见陆航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汪土改顺口就问了出来:“怎么,找你妈妈有事吗?要不跟汪叔叔说说,我来跟你参谋参谋,汪叔叔一向都是乐于助人的,哈哈哈……” 这个助攻绝对了,我给你点个赞。 陆航脸上不动声色的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既然汪叔叔问起来,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咱们公司的香港老板外贸生意做的非常大,包括珠三角在内有几十家合作厂家,主要是面向欧美地区出口服装鞋帽,在美国,日本,英国,法国和比利时都有办事处,每年贸易额上亿元。 省里面对此非常重视,上午省外贸负责人陪同吴高官到公司里来视察,香港老板亲自接待的。” 说到这里,陆航神情腼腆的一笑,自嘲的说道:“我不是刚刚入职不久嘛,就负责一些端茶倒水的粗话,也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 “咱们的香港老板非常感谢省里的支持,在继续扩大外经贸交易,带动更多企业发展壮大的同时,愿意拿出五百万来购买国库券,支持省里的经济发展。” “”起初我没太在意,吴高官说今年国库券的发行计划和配额都制定完了,要不等明年再说。 可香港老板说: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愿意多花点钱从居民手里收购。 我这不是想到自己家里面也有国库券嘛,虽然100块钱多两块钱不多,但总是个收入不是吗,所以就来找我妈了。” “哦……” 众人恍然大悟,这中间有喜欢贪小便宜的阿姨就心动了,追着问了一句:“具体怎么个兑换法?” 陆航对着老阿姨露出灿烂的微笑,拿出包里的《扬子晚报》亲切的说道:“阿姨是这样的,香港老板承诺在公开价格的基础上,不管哪一年的国库券都加两块收,收满了五百万为止,像咱们家有两千多块的,按照这个价格兑换得多出四、五十,买大米得多买两百斤,人口少的能吃上半年,当然非常划算啦。” “哦,还有这好事儿,我来看看。” 昨天的《扬子晚报》就在陆航手里,很快就在众人手里传阅开来,关心的功友们纷纷地问道: “我们家里有1985年到现在的,全都是加两块吗?” “你那个算什么?我家最早的还有1983年的,小航同志,咱们的也可以到你那儿兑换吗?” “带上我们吧,我家国库卷有3000多呢,这么一说能多出60多块,真是太划算了。” 陆航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站起来对众人说道:“各位叔叔阿姨请不要着急,我本来也准备和汪叔叔说这个事儿,肯定不能把叔叔阿姨们落下,这样汪叔叔也会怪我,他这么多年看着我长大,做饺子都给我端一碗过来,在我的心中就像自己的父母亲一样尊敬他,有好事儿可不能忘了他老人家,我怕他会揍我。” 这话一说,周围的功友们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汪土改觉得老怀大慰,没想到多少年前的一件小事儿小航还记得,真没白疼他。 尤其是在这么多功友面前给自己涨面子,大家都落了便宜,还不是小航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想到这里,汪土改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小航有这个心,有好事儿还记得你汪叔叔,那汪叔叔也就不客气了,等会儿跟我回家拿国库券,多的没有,这些年加起来也有4000多块,等兑换了以后到我家来吃饺子,让你赵阿姨亲自给你包,这孩子从小就踏实肯干,一步一个脚印很靠谱,我老汪看人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你干啥子谁都清楚,南钢保卫处第六副处长,上班一杯茶,一张报纸混半天。 有了汪副处长背书,功友们立马信心大增,原先有些犹豫的功友也忍不住占小便宜的想法,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参加? 陆航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家你问一句他问一句,我都不晓得该回答哪一个好了,万一怠慢了哪位叔叔阿姨,回头该说小航不懂事了。 我先仔细的给叔叔阿姨说一遍,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单独问,我一定给您解释清楚了,让您放心。” 第16章 一定要时刻带着笑容 公园里 汪副处长此刻俨然一副长辈的风范,用手指了指几个挤到前面的人说道:“都不要乱,急吼吼的像个什么话?尤其是你老田和老梁,有什么问题等孩子说完嘛,有我在这里,还能少了你们那一份?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看着老汪挺胸叠肚的维持秩序,忍不住感到好笑,却也没有再围上去。 陆航露出一副认真的神色,从布口袋里拿出一份带着相片的岗位工卡套在脖子上,对众人说道: “各位叔叔阿姨,我叫陆航,现在任职于香港环球商贸公司驻金陵办事处,职位是商务助理。 公司香港老板承诺收购的民间国库券,不管是任何年份,都在相应的报纸公开价格上加两块,收满五百万为止。 因此,驻金陵办事处的其他人员也有权去收购,回到公司统一履行手续,兑换现金。 五百万看起来很多,其实很快就能够收购完,为大家考虑我觉得宜早不宜迟。 愿意参与的叔叔阿姨,我会具体的登记一下,哪一天收购的,姓甚名谁,家里住址在哪里?有什么联系方式?兑换金额是多少?与市场公开价格相比多兑换多少? 然后,我会开具香港环球贸易公司的专用收据,上面注明国库券金额,兑换金额,时间,姓名等信息,并且签署经手人的姓名。 当然啦,就是我的名字。 收到国库券之后,我将会统一交付香港公司财务,他们登记入账,并且制成现金需求明细表和领导批核报表,每周统一批核一次。 香港老板批准之后,由财务开具现金支票到银行提取现金,我们凭着国库券交付凭证去领回现金,然后分发给各位叔叔阿姨,换回你们手中的收条。 基本上就是全过程,从国库券登记到拿到现金,差不多一周左右时间。 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最多每周星期天和星期一抽出时间来收,其他时间要参加公司商务活动,总不能耽搁了正事不是。 最后还要说一下,心中有任何疑虑的叔叔阿姨,可以等下周时间再说,用不着急急忙忙的都赶在一起,最少这两周是没问题的。 但如果人数少,我下周就不收了,为这一点事儿再忙里忙外的不值得。” 这番话交代的清清楚楚,顿时打消了绝大多数人的顾虑。 汪土改为长辈再次起了带头表率作用,沉稳的点头说道:“单位里有单位的程序,都是应当应份的,小航为我们办好事儿,叔叔阿姨都会念着你的好的,放心吧,有什么问题找我老汪好了。” 老汪都大包大揽的承诺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立马一群人围着陆航登记,有心急的已经急急忙忙的回家去拿国库券了,陆航就在大青石上摆开了战场,为练功的一众人等开始登记。 这是他特意找的机会,这就跟卖保险一样,首先从身边的亲戚熟人开始下手,省略了建立信任和很多的说服工作,事半而功倍。 等到口碑效应发酵,一些素不相识爱贪小便宜的人再找来,那时候的工作就好做的多了。 在清凉山公园这边,南钢宿舍大院锻炼的人可不少,听到消息逐渐又围了起来,总有四五十人之多。 百忙之中,陆航抽了个空来安抚大家:“各位叔叔阿姨请别着急,我是陆航,这里有好几位叔叔阿姨都认识我,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我这里先帮他们登记一下,等会儿再替你们详细解答一番,各位叔叔阿姨根据自己的情况决定,请稍微等一会。” 后来的众人见此情景,目光中多了嘉许之色,这个年轻人做事稳重而面面俱到,根本不像一个刚踏上社会的雏儿,看着就让人感觉亲切。 尤其这个工作认真的态度,更增添了一份信任。 其中有南钢家属大院的街坊邻居,笑着回应道: “哈哈哈……没事小航,阿姨的时间多的是,你先忙你的。” “老汪你这家伙可不地道,有好事儿竟然不通知我,下次甭指望上我家喝酒。” “哼!哪一次不是你生拖硬拽的,我稀罕吗?”汪土改可不吃这一套,立马反唇相讥。 “你还别得意,这一次咱们承小航的情,可没你什么事儿。” 汪土改一听立刻炸了毛,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张老头看把你能的,信不信我跟小航说一声,等会就不给你登记了,让你家那些国库券放在抽屉里吃灰吧。” “嘿,我还不信呢这事儿,小航,你来评评这个理,离开你的汪屠夫我还吃带毛猪啊。” 陆航只能对正在登记的众人歉意的一笑,说道:“还请诸位叔叔阿姨等几分钟,家里面的两位长辈老小孩儿的脾气,两句话一说又斗起来了,我这儿得帮着调解一下,实在抱歉。” 瞧瞧这话说的让人心里舒坦,在这里练功的人以五六十岁居多,少部分40多岁的,听着陆航说的话都感慨万分: 瞧瞧人家这孩子怎么养的,忒懂事了。 “张大爷,汪叔叔,您两位老人家加在一起都100多岁了,三天两头的碰在一起斗,隔天不见又想念的紧,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好的跟啥似的,真的叫我们这些晚辈没法说,您看这样成不成?今天晚上我去买个烧鸭和几样小菜,请您二位坐下来喝一盅,谁先倒下谁就输了,咱们以酒论输赢。今天这事儿哈哈一笑就不要再提了,你两位老人家看成不成?” “行,就这么办,不过用不着你小孩子买菜,张大爷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张大爷,您忘了我现在在哪里工作了吗?我的工资可是很高的,您就用不着给我省了吧,区区几个小菜,就算我这个做晚辈的孝敬你们二位的。” 张大伯感慨地说道:“这孩子说话真是敞亮,老汪你怎么说?” “孩子买我就吃,有啥怎么说的,这就跟着自己家孩子一样,可惜我老汪没福分吶,命里一个儿子都没有,唉!” 不知咋的,汪土改说到伤心的地方眼圈一红,似乎抛弃烦恼一样的挥挥手:“晚上到我那里去喝吧,加点什么菜也方便,你别看二丫头三丫头年龄不大,做菜的手艺可是不错的,比她妈妈强多了。” “咦,老汪,你这个话对迎梅可就不公平了,孩子的手艺还不是妈妈教出来的,我不能同意这个观点,迎梅做菜还是很有把刷子的。” “你懂个屁呀,做菜是要有灵性的,你这个大老粗跟你说了也不懂,到时候只管吃就好了。” “我不懂你懂,感情我这几十年都吃的是白饭呐,老汪,你这话给我说清楚喽。” “你省省吧!” 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陆航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转身赶紧到人堆里登记起来。 一天很快过去了 黄昏的天边出现壮丽的火烧云奇景,那峰峦叠嶂的云彩似乎都燃烧了起来,瑰丽而又奇幻,带着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钢铁大院门口 陆航略有些疲惫的骑着自行车一路进来,这神情中带着巨大的成功喜悦,看着大院里嬉闹的小孩子们在路上玩儿,男孩子滚铁环,女孩子跳橡皮筋,丁点儿大的小人儿满街疯跑,他早早的就从自行车上下来推行。 “小航哥,哇,你穿西装可真帅呀!” “喂,你有没有搞错?穿的那么正式准备与工人阶级决裂了吧?” “你还别说真有点样子,看起来有点《追捕》电影里杜秋的感觉。等会跟我妈说,我也要去买一套,你这衣服哪儿买的?” “怎么杜秋啊,没见识别瞎说,风格整个不一样,航哥这造型分明是三浦友和啊。” 院子里的朋友们七嘴八舌的打招呼,陆航推着自行车就像凯旋的将军一样,微笑着点头回应。 入职外资公司早已经被老妈刘淑英传得尽人皆知,再加上这一身稀罕的全毛料西装,再次佐证了传闻。 仅仅一套西装哪来这么大的威力? 社会上虽然干部大多穿着华达呢中山装,可有些新潮的政府官员和商人,率先穿起了西装。 在大街上也不乏看到穿西装的人,先富起来的苏南地区就有很多人穿西装,黑红的脸庞上露出丰收的喜悦和富裕的满足感。 可那叫什么嘛? 气质形象完全不搭调,看起来满满的乡土风味,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穿中山装。 在城市里,也只有结婚的新郎倌舍得花钱买一套,这逐渐成为婚礼上的必备行头。 年仅18岁陆航就整上这么一套全毛料西装的,不仅是钢铁厂大院从附近的部队大院,就是五台山这一片的也是头一次见。 这西装穿在陆航身上潇洒飘逸,原本勉强够80分的颜值,瞬间要拉高十分还冒头。 人比人,真气死人呐! 第17章 上门 陆航这一路推着自行车打招呼,街坊邻居和孩子们也特别热情,颇有些首长视察的架势,脸上都笑得有些僵了。 他这段时间准备重点做大院街坊邻居生意,总要多给点笑脸,算是预先投资喽。 钢铁大院几百户人家,哪一家没有些国库券压箱底? 真的跑到金陵交易所去兑换的凤毛麟角,因为首先要有银行账户,然后拿着银行账户,单位介绍信,个人身份证,街道证明和户口本去开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要求很繁琐,只要不是急用钱哪个去找这个麻烦。 想一想也是,整个金陵城600多万人口,只要是行政机关和国企职工,按照工资比例都有一定的国库券任务。 在这个没有计算机的年代每个人都跑去开户,能把仅三层小楼的国库券交易所淹没了。 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仅堆放登记信息资料都不够,每天参与国库券交易的不超过100人。 再多些,那就得挤爆了。 “大驴眼,陆家小二子搞的什么狗屁名堂,穿的跟花公鸡似的,这特么是改肠子了吧。” 何三流里流气的走过来,他头上包着花头巾,两个手上戴着跳霹雳舞的半截手指套,手背上亮闪闪的钢片还有英文字母,一副嘻哈歌手的装扮。 看着陆航远去的高大背影,何三眼中露出一丝嫉妒愤恨的神色。 与陆航相比,何三儿就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三等残废,加上已经23岁了,更没有再长个儿的可能。 在台球桌边玩,何三儿都不愿意和陆航站在一起,太他妈打击自信心了。 大驴眼看了他一下,直言不讳的说道:“三哥,我这人性子就是直啊!就你这身打扮更像个骚公鸡,我看着都闹心。” “放屁!我这一身是正宗的米国街头风格,人家就流行这个,你懂个啥玩意儿啊?” “你也别蒙我,我大驴眼看过的米国电影电视剧也不少,哪有像你这样穿的?”大驴眼扳着手指头给他算:“《加里森敢死队》《大西洋底来的人》还有《第一滴血》,,你看哪个美国人这样穿的,真是把人笑死了,也就是《霹雳舞》吧,我妈讲那就是美国戏服,就像咱们这儿唱戏时候穿的衣服,跳舞时候穿的。” 大驴眼把他妈都祭来了,何三张了张嘴又不好反驳,恨恨的说道:“你也别和我扯这个,就说陆家小二子还有你两个,我咋天发出江湖召集令,去五台山约架你们俩咋不去?” “你这不是暗恋嘛,那就一厢暗到底算了。” 提起这个何三儿就来气,忍不住发牢骚说道:“咱们南钢大院儿这群孩子鸟用没有,说好的江湖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呢?什么快意恩仇,说好的肝胆相照,血溅五步全他娘的是个屁,真有事儿连个人影都找不见。” “咋滴啦?” “什么咋滴啦,昨天上五台山开片,人家部队大院的大勇二勇兄弟俩拉了40多口子,咱们这边连我加在一起还不到七个人,看见对方这阵势当场又溜了四个,就我、何三和大毛三个人撑场面,尼玛被人挤兑死了。” 说话的是二黑蛋,他中等身材,浑身都是强壮的肌肉疙瘩,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花坛上。 “可以啊三哥,你这一出玩的是独闯龙潭虎穴呀!《智取威虎山》的哪一幕啊?”大驴眼一脸幸灾乐祸的神色。 二黑蛋就差骂出声来了,气哼哼的说道:“闯个屁呀,何三儿昨天差点没被二勇吓尿了,人家也不凭人多欺负咱,虎彪彪的直接喊单挑,结果这孙子立马跪了,我和大毛俩人当场闹了个灰头土脸,以后真没脸见人了。” 这种糗事儿想瞒也瞒不住,何三简直郁闷死了,心中有苦难言: 二勇那货是业余体校练摔跤的,身上的肌肉棒子比二黑蛋只多不少,逮着何三这细胳膊细腿稍微用点劲儿就给扳折了,谁敢和他单挑? 原本指望陆航出马对付二勇,一个练拳击的一个练摔跤的,陆航这小子特别灵活,再加上身高臂长不一定吃亏,谁能想到他临阵脱逃啊? “我靠,历史正剧啊何三哥,这尼玛演的是韩信强忍胯下之辱,三哥这回牛逼大了,搁哪一天带着百万大军杀回去……” “行了,别拱火了,我特么这一世英名算是栽了。” 大驴眼调侃的话没说完,何三羞愤之下有些吃不住劲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怏怏走到二黑蛋身边坐来,拍了拍他坚实后背感慨地说道:“我也算看出来了,其他人全特么不靠谱,只有二黑蛋够江湖义气,武力值也是双花红棍的水准,一个打五六个轻松平蹚。” “”呵呵,你也别架我在火上烤,我这一次算明白了,以后这种瞎叽巴事儿也别找我,我还想要点脸呢。” 二黑蛋有些心灰意懒的仰头看天,语气淡淡的说道:“我妈也说了,没事儿少跟何三混在一起,丫看着就像个下流坯子,龙交龙、凤交凤,耗子的朋友会打洞,平时多跟小航他们在一起玩儿,学点儿好的。”他又看了看陆航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城里的青年谁也不傻,这两相一对比,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何三儿听的直接翻白眼,眼看着为数不多的能打小弟也要离自己而去,心中愈发嫉恨陆航了。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你啥事儿都没做,就能得罪死了一个人,这上哪儿说理去? 二黑蛋大名叫淡家虎,年龄比何三小一岁,身体长得粗壮结实,就是皮肤有些黑。 这都是传了家里面淡老爷子的代,一家崽子皮肤都有一些黑。 淡这个姓氏一字多音,正宗读音应该是谈话的谈,钢铁厂一帮子大老粗瞎叫,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淡代替,才有了“老黑蛋”这么个绰号。 淡老爷子性格豪爽大气,不拘小节,知道工友们也没有恶意,这个绰号就这么叫下来。 再加上一家人连孩子皮肤都黑,黑蛋就叫的更响亮了。 所以大哥淡家龙绰号叫“”大黑蛋”,淡家虎排行第二就叫“”二黑蛋”,有个16岁的弟弟淡家豹绰号叫“小黑蛋”。 兄弟三人龙虎豹,整个儿一本色情杂志。 家里还有个上初一的小妹,标标志志的一个小丫头,也就是皮肤有点黑,大名叫淡家娟,小名就叫“小黑丫”。 她与汪副处长家的五丫头汪倩馨是一个班的同学,也是关系最好的闺蜜。 这两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上学放学都走在一起,一个黑一个白煞是惹眼,同学们公送外号叫“”黑白双煞”,在南钢附中非常有名气。 这里面有专门调侃的成分,也有确实惊艳这两个少女靓丽的容颜,拥有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威力。 汪家小院 汪土改家住的是两层楼房,是三上三下六间房,面积120出头,这可是实打实套内面积,也没有以后才出现的建筑面积。 换做几十年后的说法叫做联排别墅,虽然造型四方四正的很土气,但格局确实很实用。 这里的每家每户也都拉了个院子,搭建了厨房储藏室啥的,而且比陆航家平房院子大的多,因为这里是南钢大院仅有的二排处长楼。 住在这里的都是处长,副处长级别领导,在副省级的南钢算是中层干部了,条件当然是最好的。 “咚咚咚……赵阿姨,我是小航啊,家里有人吗?” 陆航刚敲了敲门,院门儿忽然就打开了,这把他吓了一跳。 定晴一看,门里露出一个白里透红的娇美脸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的看着陆航,正是三丫头汪倩楠,长长地睫毛忽闪着似乎会说话一样…… “找谁呀?” “哎……倩楠,我上午跟汪叔叔说好的,带几样小菜过来喝两盅。” “我爸可没说。” “这不会吧,别闹了,今天在公园儿都说好的事儿。” 汪倩楠水汪汪的眼珠子一瞪,故意露出凶巴巴的样子说道;“陆小二子,别在这里找不自在哈,你觉得本姑娘有必要骗你嘛?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啦!” 见到陆航站在外面露出的惊讶表情,汪倩楠脆生生的说道:“忙了哈,回见。” “”咣当”一声响,铁门儿又关上了。 这小妮子,欠治! 陆航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早上忙着出门没回应她,立马就报复回来了,真是报仇不隔夜啊! 这时,能够听到院子里赵迎梅阿姨的声音:“三丫头,我听到有人敲门了,是谁来啦?” “妈,没人,一只小野狗撞铁门上了。” “你这疯丫头,给我一天到晚尽胡说八道的,肯定是哪个客人来了,赶紧去把门给开开,要不爸听到了动静,就有的你罪受了,也不知道长个记性。” “妈,我去开门。” “小妹不许去。” “我就去,肯定是航哥来了,妈,三姐早上跟人打招呼,人家没理他,这是存心想找回场子呢!” “下次不给你买好吃的,你这个死妮子。” 小院里 脆生生的嗓音此起彼伏,立马热闹鲜活起来,能够听到塑料拖鞋一路跑过来的声音,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团白影从里面就冲了出来,带着清新的花露水味道。 “你慢点。” 陆航两只手都提着东西,只能把胳膊拐一下试图挡着这一团白影,一切都是徒劳的。 白影冲到近前猛地刹住车,还是无可避免地撞进陆航的怀里,可她己经快活的大叫起来:“妈,是航哥来了,哇,还带了好多东西,这是什么……” 当这个软玉温香撞在自己怀里,陆航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可是曾经的前妻呀! 第18章 肥肠鱼 “哇,这是一整只烧鸭,我最喜欢吃又香又脆的鸭皮啦,等会儿在厨房里把鸭皮都给我削下来,留本姑娘和三姐四姐一起享用,对了,还有老妈。” “这是肥肠吧!是不是西康路吴老头家的肥肠?他家的肥肠打当的最干净,味道也好,放些黄芽菜红烧最好吃了。” “这是啥……酥皮鸡爪我喜欢吃,酱牛肉也不错,凉拌黄瓜,花生米,甜干子,猪尾巴,凉皮儿,嗯……还有富士苹果和黑葡萄,哇,这两样水果我都喜欢吃。” 陆航无奈的看着五丫头汪倩馨把手上提兜全都拔拉开,一样一样过了遍,甚至伸出葱白的手指撕了一块烤鸭皮放在嘴里咀嚼,小脑袋点的如捣蒜。 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抬一下。 院门打开了 出现一张两张三张俏丽的容颜,分别是二姐倩雯,三姐倩楠和四姐倩芸,无奈的看着门口被扒拉乱糟糟的提兜,只能与陆航大眼瞪小眼。 “好狗不挡道,都不要在门口碍事儿,叫你们开个院门儿也这么麻烦,也不知道养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有什么用?给我闪开……” 说话间,赵迎梅拎着菜刀就出来了,刀上还沾着明晃晃的鱼鳞和血。 这个大阵仗,饶是陆航见多识广,眼皮子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哎呀,是小航来啦!倩馨你这个臭丫头在干什么……给我死到屋里去,我马上就告诉你爸,看他怎么修理你这个小妮子啊!” 喧嚣声中陆航才进了院门,入眼处全是的明**人的姑娘,正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候,仿佛置身于花团锦簇的女儿国。 汪倩馨身上穿着白色带着点点小青花布质睡衣,似乎刚洗过澡,身上有着清新的花露水味道。 她殷勤的将装烤鸭的提兜接了过去,其他的菜则完全不顾,踩着塑料拖鞋“踢嗒、踢嗒”的走在前面,露出半截白生生藕段似的小腿。 走进了院里才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陆航露出嫣然露齿一笑:“谢谢航哥啦。” 这熟悉的明眸皓齿轮廓依旧,白皙圆润的脸庞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笑的纯净而快乐。 现在的小萝莉仅仅13岁,可身体已完整长开了,有了成熟的大致模样。 陆航心头猛地一震,掩饰性的低下头看了看袋子说:“我这一路拎过来,份量可不轻啊!你们家几位大小姐就没人帮我分担一下。” 虽然陆航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招惹这个命中魔星,欲开启一段豪情纵横,咨意挥洒的不羁人生,享受世界的别样精彩。 可到底是曾经恩怨缠绵数十年的女人,怎可能视若无睹。 见此情景,汪倩馨神情狡黠的一笑,扭头跑进厨房里去了。 “我来帮你吧。”四丫头倩芸性格文弱,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乖乖的走过来把提兜拎走几个。 “小航你这孩子,真是的……到阿姨家来还带那么多东西,一会儿你汪叔叔又该说了。” 赵迎梅手拎着带血的菜刀,一脸和煦的笑容,上下打量着陆航,心里满意极了。 这番做派 陆航感觉自己就是摆在砧板上的鱼儿,随时有可能“”咔嚓、咔嚓”然后下油锅…… “赵阿姨,今天我可是和汪叔叔都说好了,这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 “真没法说你,这孩子真懂事儿,家里也准备菜了,等会儿你爸妈和张老头一来就可以开始,先进去喝杯茶吧。” “哎!” 陆航回家简单洗了个澡已经换了白衬衫,拎着东西就过来了,看起来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阳光大男孩。 在外资企业上班,收入高,做事懂礼貌又面面俱到,怎么可能不讨人喜欢。 汪副处长家小院里盖了三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储藏室,一个卫生间。 院子里还砌了个水池,水池的案板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长江野生鲈鱼,方才赵迎梅就是在打理这条大鲈鱼。 陆航不由停住脚步走过来,看着这条罕见的大鲈鱼啧啧称赞道:“我的天,赵阿姨,这条野生大鲈鱼可不得了,得有十斤重吧。” “也没有称过,大概差不离吧。”赵迎梅拎着刀又麻利的拾掇起来,一边掏出鱼鳃一边说道:“什么叫野生大鲈鱼?” “”鲈鱼哪儿来家养的,这是航运公司他们送过来的,就他们船队自己在长江里钓的,给几家领导都送一点儿吃着新鲜,这一起有五条呢,都差不多般大,其他的都养在水池里,等会儿给你带两条回去。” “这可真是有口福了,好东西呀!” 陆航也喜爱吃鱼,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鲈鱼,肥嘟嘟的得有小一米左右,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赵阿姨,这鱼得咋做?” “等会儿你们爷几个喝酒,切成段儿红烧呗,这么大的鱼清蒸可蒸不透,就是蒸的透也没这么大锅。” “其实还有种做法,做出来也特好吃。” 看着如此好的食材,陆航忍不住跃跃欲试了,他想做一道肥肠鱼。 现在可没有酸菜,做不了酸菜鱼。 但是肥肠鱼也是非常美味的,这个菜总体是酸汤味儿,主要是用白醋调的,差不多有点像酸汤羊肉汤汁,不是怎么样的辣,老少咸宜。 “你还会做菜,别是吹牛吧?”三丫头倩楠满脸不信的神色。 “呵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最好标准。” “这话说的好哇!很有水平。”汪土改背着手从房间里走出来,倩楠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给老爸让出位置。 “三丫头,你今年也18岁了,可是与陆航相比还差点老远,人家现在不但是外资公司的职员,而且做事有规矩,有分寸,懂礼貌,知进退,更难得的是勇于尝试,这就很值得鼓励呀!” “你要多向陆航学学,没事儿少看些琼瑶的那些情啊爱啊的书,好好的女孩子都教坏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浪漫爱情,哪有那么多公主和王子?” “”咱们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钢铁工人家的子女,做个踏实的工作,相夫教子是本分,做女人永远不能忘了这一点,还有你们几个也都听着,给我牢牢的记住了。” “听到了,爸。” “嗯,晓得了爸,都记在心上呢。” “老爸,人家知道啦!” 在汪土改走出来的时候,几个鬼精灵的女孩都躲到厨房里去了,只有倩楠被逮个正着。 听到老爸教训,一个个乖乖的从厨房里出来答应,满满的淑女风范,那里还有一点精灵古怪。 倩楠趁着老爸没注意,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陆航,就是这个坏家伙害自己又被老爸教训,咱们走着瞧。 好吧! 再次遭受无妄之灾,陆航无所谓的嘻嘻一笑,这些威胁对他宛如浮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航,我们今天就瞧瞧你的手艺,放心大胆的去做,反正都是吃下肚,做不好也没关系嘛。” “哎,那我就献丑了。” 陆航将衣袖挽了起来,接过雪亮的菜刀就准备开动,旁边传来蚊子一般大的嘀咕声:“既然知道献丑,那就别找难看了呗。” “哼!” 汪土改威严的冷哼一声,汪家三小姐倩楠吓得俏皮地吐出舌头,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肥大的鲈鱼已经打当干净了,陆航麻利的洗干净鱼身和刀,放在案板上开始畅快淋漓的操作。 一刀剁掉鱼尾,沿鱼骨脊椎自下而上,顺利的片出两大片雪白鱼肉。 然后去掉大鱼头,将大鱼头从中一剖二,放在旁边备用,这是另外一个菜: 鱼头炖豆腐。 麻利地将鱼骨剁成块,鱼肉斜刀切片,这一套活计做的行云流水,看起来赏心悦目。 “咦!” 不知道何时,陆远山夫妇和张大爷已经站在身后了,看着陆航麻利流畅的操作己傻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会烧菜,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小帅的感觉。 蒜拍扁,姜切末,将准备好的鱼骨,鱼片放入盐抓匀。 做完了这些步骤,陆航直起腰来看着周围的人,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上高中的时候嘴馋,经常会到学校附近同学家里面打牙祭,这是一种蜀莱做法,叫做肥肠川江鱼,做起来非常好吃。 我们以前用青鱼和草鱼都做过,可从来没有用鲈鱼做过,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程序都是大同小异的,看一遍也就会了。” 说完,见众人全都沉默无语。 陆航将初步腌制的鱼肉,鱼骨放入清水中洗净,这一步是把残余的血水处理干净,以免汤色浑浊,影响最后纯净的酸汤口味。 最后把鱼骨和鱼肉沥干水分,倒入料酒,盐,白糖,胡椒粉,放入姜片,葱段抓匀,再打五个鸡蛋清,放入小半斤生粉抓匀。 差不多十斤的大鲈鱼做了整整一脸盆,看着众人依然处于围观状态,陆航淡然一笑说道:“现在就差不多好了,就等腌渍20分钟后下锅了,做起来也是非常快的,如果想口味好,这么多鱼骨鱼肉恐怕要分三次做。” “咕咚” 众人能够听到清晰的咽口水声音,果然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五丫头倩馨,她眼馋的看着脸盆里的鱼肉,忍不住开口问道: “航哥好吃吗?” “航哥不好吃,航哥吃了就没有啦。”陆航故意板着脸回答,顿时引起一片哈哈大笑。 第19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当夜幕来临之后,打开灯光。 小院里的桃树开的繁花似锦,密密匝匝的花朵压满枝头,在花影疏离的树下,摆开一张夏日乘凉的竹床,已经用热水擦拭的干干净净。 丰盛的菜肴就摆在竹床上,四周围着一圈的小板凳,大家已经准备入席了。 从陆航腌制完鱼肉鱼骨之后,十三岁的倩馨就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令其烦不胜烦。 “哥,你以前做的哪种鱼好吃啊?” “别是骗我的吧,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吗,你现在做还有把握吗?” “你说要腌渍20分钟,现在都快半个小时了,会不会把鱼肉腌老了?” “航哥,你……” 汪土改带着陆远山和张大伯已经坐在竹床边了,见小丫头阴魂不散的跟着陆航,开口说道:“五丫头,不要老跟着你哥哥了,烦不烦呐!帮着你妈去洗一下酒杯和碗,准备吃饭了。” “噢!” 慑于父亲的威严,倩馨有些气鼓鼓的嘟着嘴,满心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此刻陆航心中并没有半分厌烦,而是充满着酸楚,迷茫,怀念的复杂心情,就像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血淋淋的痛彻心扉。 这一幕曾经无数次出现过,在家里,在景区,在风味小吃街,在大排档撸串儿,在内蒙,在云南,在魔都,在蜀城…… 总是跟在屁股后面问这问那,仿佛总也长不大。 倩馨作为一个合格的华夏脑残吃货党,人生的三大任务就是美食,美颜和减肥,她并不挑剔穿什么高档品牌衣服,一件几十块钱的碎花连衣裙都能穿出高贵的风采,天生丽质难自弃。 她最喜欢,最中意也是最大的快乐就是美食,除了美食还是美食,其他的两项爱好都是为了美食而服务,美美哒姑娘享受美食,在倩馨看来就是绝配。 陆航知道她的一切爱好; 吃肥牛只吃瘦的,一定要把中间白色的脂肪层出来,吃五花肉一定要把第二层的肥油去掉大部分,只留下一丁点儿,吃羊肉一定不要羊肥油,多撒一些孜然,不要胡椒粉。 陆航一手精湛的厨艺,就是在强烈的供求关系下练就的,绝对能够达到苛刻的美食家要求。 哇!大肠竟然没洗干净,里面还有屎嘞。 呃……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觉醒来是俗人。 该醒醒了。 卫生间里 陆航用冷水洗了下脸,抬起头看着自己年轻的脸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既然已经决定了自己今后的道路,做一个伟大的投机者,从此走向世界巅峰,去享受世界不一样的精彩,那么就不要瞻前顾后的犹豫,忘记这一切吧!让我的人生重新开始。” 说完,陆航捏紧拳头为自己加油:“我是陆航,我是最棒的,因为我就是这个世界的bug,我的感染力无可比拟,我只为自己代言。” 桃花树下 汪土改正在贩卖自己的一套美食理论,侃侃而谈道: “人生除了事业之外,生活无非是吃穿住行四个字,这最重要的就是口福之欲,食贵精而不贵多,把中华美食上升到艺术层次,就要求主厨者必须要有灵性,这玩意儿神秘不可测,却有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我从陆航身上就看到了这一点……” 厨房里一阵“”嘁哩喀喳”的锅响瓢动,引得围坐在竹床边的众人心神不宁,现在还没有开席,几个少女目光就频频地看向厨房。 尤其是五丫头倩馨,伸长了脖子不断眺望,凳子上好像有钉子似的坐不安稳。 “行了差不多了,倒酒吧。” 汪土改让二女儿倩雯给叔叔阿姨倒酒,伸手把盖在竹床上竹编的罩子打开,扫视下菜肴不由一愣,一张老脸都黑了下来。 金黄油亮的烤鸭皮全都不见了,竟然只剩下光秃秃的肉,炖了一只鸡也没有鸡皮,被剥的光秃秃的只剩下白闪闪的鸡肉,这…… 汪副处长这下觉得脸上没有光了,目光狠狠地盯了一下小女儿倩馨和三丫头倩楠,这尴尬事指定是这两个丫头做的。 倩馨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三姐倩楠,忍不住嗤嗤偷笑起来,一双如葱白段似的小手紧紧捂着面前的饭盒,绝对不会放手的。 “唉,家门不幸呐!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啊老汪,我觉得孩子们个顶个的可爱,真是喜欢极了,机灵劲儿十足哇,你就不要苛责孩子啦!” 刘淑英看着面前老汪家的四个女儿,眼角里透露的是真正的慈爱,怎么看都不够。 女孩儿多好啊,女孩儿是父母亲的小棉袄。 天天操心家里面的三个男人,刘淑英感觉够够的,实在是劳神费力。 她做梦都想要有个女儿,可以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的带着去逛街,指望家里这三个老爷们儿门都没有。 正闲话着 陆航已经端着肥肠川江鱼过来了,白瓷盆装的满满当当,最上面浇着鲜红的红油汤汁。 “列位客官,列位长辈,还有漂亮的丫头片子们,香喷喷的肥肠川江鱼来啦,记得不要把舌头都吞下去呦!” 菜刚刚上桌,扑鼻的浓郁香味儿就迎面而来,闪亮的红油,乳白的汤汁里乳白色的鲈鱼片,奶白色的肥肠圈儿,配上淡绿色的小瓜,鲜艳的红椒段,立刻引的人食指大动。 “哇,看起来就好有食欲啊!我尝尝。” 倩馨筷子伸的最快,灵活地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唇中品尝,忽然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瞪圆了,虽然有些烫嘴依然无法舍弃这样的美味,连连说“”好吃,太好吃啦!” 众人纷纷开动,果然叫好声不绝。 陆航自己也品尝了一口,这长江野生大鲈鱼做出的鱼片真的非常美味,一点腥味儿都没有,除了有水煮鱼特有的酸香滑嫩之外,酸汤汁带着一些辣嗖嗖的味道,鱼肉特别肥美可口有弹性,绝对比自己以往的水平提高了一个层次。 做法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野生大鲈鱼真的为这道菜加分不少,十几年后已经看不到了。 众人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吃得欢畅淋漓。 鱼片中放入肥肠圈儿是个绝配,令肥肠原本的特质又加上了鱼汤的酸香味儿,特别的肥美可口,香气四溢。 在两道荤菜的搭配中放入鲜嫩的小瓜,小瓜片味道也变得极鲜,吃起来素净爽口。 也仅仅是片刻功夫,一瓶白酒刚刚喝完,这一盆美味至极的肥肠鱼就见了盆底。 倩馨手上抓着个筷子叉开老大,来回在诺大的汤盆梳理,嘴里还疑惑的说着:“诶,刚刚还看见的呢,怎么找不见了?” “小妹,你要么裤腿卷一下,下盆里去捞算了。” “用不着,我肯定找得到。” “刚才最后一块被老爸吃了,你上哪儿去找?还能让它起死回生不成。” “啊……老爸你真是的,吃东西非要和人抢。” 倩馨小脸立马垮了下来,陆航笑着说道:“鱼肉还有好多呢,我再去做就是,很快就得。” “那你还不快去呀!” 倩馨一叠声的催促,连偷偷藏在饭盒里的烤鸭皮都无心享用了,放下筷子就静等陆航的大菜。 “好,一切材料都是齐备的,最多五六分钟就得,不过这次没肥肠了,也没小瓜了,我们加鱼泡和鱼籽,再加些百页和水芹菜,味道会做的辣一些,同样很好吃。” “好,好,快去做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这一席饭,吃到月上柳梢头,陆航做了三盆竟然都吃完了。 汪家四个姑娘也吃的肚子圆圆,开始发愁身上的肉肉了。 汪土改,陆远山和张大伯喝的都有些偏高,汪土改拉着陆远山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也不知道说好个啥? 陆远山则是神情呆滞,反应慢了总有好几拍,也是废话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反观陆航酒没有少喝,除了双颊微微发红,其他神态表现一切正常,这让汪家姐妹们大为惊奇。 第二天 陆航一觉醒来,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七点多钟,天光早已经大亮了。 伸了个舒爽的懒腰,昨夜晚宴的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汪家姐妹巧笑嫣然的俏脸浮现,是那么的可爱动人…… 不知不觉中 陆航竟然发现身体有了反应,连忙挥散脑海中这短暂的春梦,将其抛诸脑后。 这一具年轻的身体啊!还是经不住些微考验。 看来以后要离汪家姐妹远一点,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啦,别给自己找麻烦,一切要以投机事业为重。 他振奋精神的坐了起来,手一挥,杂乱的床铺上出现了大量的国库券和一本登记表。 到了此时,陆航才有空点检昨天的大收获。 国库券自从1981年重新发行以来,到今年已经七年了,初期发行的数量很少,从八五年后才逐渐增多的。 也只有到88年4月份以后,进行国库券交易的改革试点,允许国库券流通和自由买卖,才能体现出其有价证券价值。 对于干部和职工来说,大部分人不愿意接受国库券,因为这几年通货膨胀的厉害,一年银行利息正常都有15%,手里拿着国库券等于变相的贬值。 第20章 点检收获 陆航拿起登记的账册翻了下,密密麻麻地记录了20多页,登记的人有51人。 这其中,每家的国库券多少不等,有的五六百,有的一两千,最高的是汪土改,足有四千三,在所有人中独占鳌头。 昨天,有些性急的已经回家拿了国库券交上来,细算一下有22人,包含汪土改在内共计二万零三十,可谓是打响了第一枪。 剩下的人答应,今天上午去清凉山公园锻炼的时候,把国库券带上登记,差不多能有接近3万的样子。 所以,今天还要忙活大半天。 按此计算,陆航差不多能够精确推算出自己能获得多少钱,大概在二千五至二千六左右,上下误差不会超过50块,利润率5%出头点的样子。 能有这样的梦幻开局,陆航已经十分满意了。 作为一名投机者初学乍练,开局连条狗都没有,凭着利索的嘴皮子功夫能做到这样,已实属不易。 陆航有信心,很快将来迎来投机事业的爆发期。 因为在清凉山公园的晨练人群中,大多数依然在观望,对这个嘴上没毛的西装小子心存顾虑。 呵呵! 不着急,这些可爱的大叔大妈一个都跑不了,全都会到我的碗里来。 信心来源于实力,这种“借鸡生蛋”的技术活儿,可不是谁都能玩的,这里面细微的分寸拿捏特讲究。 润物细无声,若见到匠心之处,就显得刻意为之了。 陆航坐在蚊帐里开心的裂嘴笑了,跑一趟魔就能赚两千多块,这在1988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暴利,开局完美。 关键这个钱赚的还隐蔽,锅不动瓢不响的大把钞票入账,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事儿呢? “小航还没起来呐,你今天不要上班吗?”门外传来刘淑英关切的声音。 “哦,起来了,老妈。” 片刻之后 洗漱完毕的陆航坐在桌前,看见桌子上摆了几根油条,自己的碗旁边还放了两个煮鸡蛋,抬头用目光询问了下刘淑英。 “怕你上班累着了,给你加强点营养,趁热快吃吧!” “妈,这两个鸡蛋您和老爸一人一个吧,我吃油条就行了。” “让你吃就吃,哪有那么多废话。” 陆远山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着陆航的目光柔和多了,昨晚表演的肥肠鱼确实令他大开眼界,对陆航的感官好上不少。 “等会儿吃过饭,让你妈把家里的国库券也给你带上,能多兑换点钱当然好啦,可你身上带着这么多国库券也得当心,到了单位赶紧把账交了,万一丢了咱家可赔不起。” “知道了,老爸。” “还有哇!在单位里面做事要勤勉一点,手脚麻利些,凡事多听多看少开口,尤其不要把你的那一套改革开放的理论拿出来穷掰,别人愿不愿意听还是另外一回事儿,这种大事儿小孩子不要瞎发表意见。” “嗯。” “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凭这个高中毕业的文凭肯定是不中的,有空一定要加强学习,反复锤炼自己的能力,虚心向老师傅请教……” “嗯。” “还有啊……” “行了,教训起来还没完了,还给不给孩子吃饭啦?”刘淑英看着丈夫讲的性起,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丢过去两个大大的白眼球,继续说道:“昨天,老汪没口的夸赞咱家陆航,瞧那模样恨不得让咱们小航今天就入赘才好,大院里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不夸的,咱家小航的机灵劲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入赘? 陆航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老妈这个比喻够直接的,一下子就把儿子卖了。 这都啥年月了,还有入赘的说法吗? 在大城市里房子是个难题,年轻男女结婚后没地儿住,在老丈人家蹭房子不在少数。 这最多算个倒插门的女婿,生下的孩子也用不着跟女方姓。 趁着父母亲说话的当口,陆航主动说道:“老爸,老妈,这个香港人的外贸公司出差可是很多的,从国外接单到外贸厂打样,投产验货,铅封报关这一系列手续,都要我们这些出外勤的跑,每一次三天两天都不等,有时去粤省学习还要时间长一些,我给您提前报备一下。” “好男儿志在四方,尽管安心的工作吧,只要注意安全就成。” “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有时候公司还派车呢。” “哇,待遇这么好?”刘淑英真的吃惊了。 “呵呵,要是跟着业务理当然可以蹭车了,自己出门只有老老实实的打车票,不过这都是可以报销的。” 陆远山沉稳的点了点头,说道:“行,年轻人要吃得了苦,咱们不怕流汗出力,也不要想着蹭车这些便利,腿脚勤快些……” “咳咳……” 听见妻子刘淑英轻咳两声,陆远山知机的刹住了话头,不再唠叨琐碎的事项了。 太阳升到高空上,挥洒着秋老虎的炎热威力。 僻静的清凉山公园里还有不少锻炼的人没走,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目光不时的看一下外面。 “这马上都8:30了,小航那孩子怎么还没来?” “这不是耽误事儿嘛,我们在这里等他上班都迟到了,可也不能带国库券到班上去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上班倒是无所谓,点个卯而已,关键是这一天事儿就耽误了,啥也办不成。” “是啊!” 汪土改独自坐在人群中,虽然看起来稳坐钓鱼台,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觉得这小子做事有点欠稳当。 就在这时,陆航骑着自行车慌慌忙忙的赶到了,翻身下车就是一叠声的道歉: “各位叔叔阿姨大爷大妈,真的实在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这星期一早上,业务经理开了个早会,交待这一周的工作事项,还有各小组马上要跑到外贸厂,安排哪些人负责跟单,哪些人负责报关,时间就拖得久了些,我又忙着到财务上把账交了,所以来晚了实在抱歉哈。” “哎,没事儿,没事儿,国库券一大早就拿来了,赶紧给我们登记吧!” “是啊,马上还要上班呢,快点吧!” “成,我这就登记。” 陆航的答应下来,今天早上的小插曲是其刻意为之,细节的把握半分疏忽不得。 虽然在外贸公司上班是谎言,但陆航并没有准备骗他们的国库券,而是真的加两块钱兑换。 这个投机生意利用的就是信息差,赚一波短平快的钱。 若时机成熟,陆航确实准备成立一个外贸公司,那可是他上辈子就做熟了的老行当,这应该也不算骗,只能说略微提前了些。 到了九点多钟,在清凉山锻炼的人三三两两都散去了,陆航登记完毕仔细一算,总数足有5万5千多,比原来计划还高一些。 他心情愉快的将国库券和账本全部收入神秘空间,放在这里再保险不过了,任谁都拿不走。 下一步,就该去魔都了。 从金陵到魔都约有340公里路,走312国道路况相当好,可以乘坐长途车前往,大概十来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不过,现在的长途车乘坐可是相当受罪的,没有空调不说,一路上晃晃当当的走一路停,乘客大包小包的行李过道里堆不下,得爬到车顶上堆行李。 所以每辆长途客车顶上都有绳网,东西多的分外要打一份货票。 另外就是在下关码头坐客轮,顺着长江而下就到了魔都,时间略长一点大概十四五个小时。 优点是在江上凉快不说,还能自由的走动,班轮也挺多,坐起来也很方便。 不用考虑,陆航当然愿意坐客轮了。 就这个炎热的天气要是乘坐长途车到魔都,身上汗最少淌上几遍,到了地头人都馊了。 心中计议已定,陆航神情愉快的踩着绿草如茵的草地离开,大长腿跨上自行车迅速消失在车流中。 他却不知道,从身后清凉山公园中走出来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人,嘴角边有一颗黑痣,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陆航离开的方向,走过去也推了一辆自行车离开了,正是同样的方向。 第21章 财帛动人心 下午四时许 陆航在桌子上留个纸条,跟家里人说了下出差几天,穿着运动服带着行李直奔下关码头,他打的是下午5:10的客船票,三等舱只要21块钱,四个人上下铺一间房,睡一觉就到魔都了,明天早上正好去办事儿。 顺便打一个明天下午魔都返回的船票,睡一觉后天上午就回到金陵了,行程轻松而不累人。 陆航出差的经验丰富,知道现在入秋天气早晚凉,江上风大相当冷,包里放着一件军大衣,裹着穿挡风还可以睡觉,特别的实用。 至于这一套当家的全毛料西装,陆航已经收在神秘空间里了,这可是他出行的脸面,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换上。 下关码头的候船厅里,等待客轮的乘客熙熙攘攘,宛如菜市场里面一般热闹,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 有些像铁锈加上小便的尿骚味儿,混合着浓重的汗渍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陆航小心翼翼的在行李和污渍中穿行,他不知道水磨石地面上左一块又一块水渍到底是啥? “小宝不要跑远,要尿就在这里尿。” 离此不远的中年妇女,招呼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就地便溺,立马引起了周围乘客不满,纷纷指责道: “这位大婶,你家孩子这么大还是到厕所去上吧,味道太大了。” “就是啊!大孩子小便味道特别重,要注意点影响。” “也不是三岁两岁,太过分了。” 大婶一听就来气了,用手指着厕所说道:“你们自己去看看那厕所还能进吗?黄汤都漫到外面来了,就没有个下脚的地方,孩子要是一跤跌在里面怎么办?你们带他去洗澡啊。” “那也不能这样啊,熏死人了。” “都忍着一点吧,上船就好了,对着滔滔江水可以尽情的尿,尿上一整天都行。” “哼,你家孩子一整天呢?” 双方七嘴八舌的嚷嚷着,陆航找了个无人的空座坐了下来,他听着别人的对话有些好笑,对着滔滔江水还有这个用法。 但候船厅里的厕所,他绝对敬谢不敏。 “小大哥,茶叶蛋要嘛?” 一辆自制的手推车上,放着一大锅酱色浓郁的茶叶蛋还有几个煮玉米棒子,老妇人推着走了过来。 陆航看了一眼她身上肮脏发黄的围裙,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手指甲黑乎乎的顿时半点食欲没有,目光落在对面一个留着黑痣的中年乘客身上,果断的摇了摇头。 “味道很好吃的,买几个坐在船上可以垫垫肚子啦。” “不要,你给别人吧。” 说完,果断的扭过头不再看她,老妇人欲言又止,只能继续推着茶叶车到前面叫卖。 半晌之后 码头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5:10去魔都的客轮检票了啊,所有人都在这里排队,不要挤也不要插队,一个个按照顺序来。” 此话一出,顿时一阵的鸡飞狗跳,排队的人群延伸出去老远,背着扛着拽着行李,嘴里面还喊着家属小孩。 陆航很有经验的没有凑这个热闹,老神在在的跷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静等的所有人都检票完毕再去。 又不是上不了船,何必呢? 黑痣中年男人略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等到陆航再看过去,他早已经转过了脸。 陆航也没有在意,随手拿起语文课本看了起来,今年虽然没考上大学,他真的准备复习一年再考。 但是目标并非国内的大学,而是国外的名牌院校。 想申请国外的名牌院校,首先必须要有高考的分数,还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杰出的社会活动能力,最后这一点国外院校尤其看重。 很快长长的队伍检票完毕,陆航轻松地拎着包走向前去检票,身后的黑痣男人也跟了上来,还推挤了陆航几下。 陆航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下,说道:“你要着急就在前面走,这里也没人和你抢,没事儿推啥?” “呵呵,我不着急。” “你在前面检票吧,我让你先走,赶紧的吧!” “哎,谢谢!” 陆航无奈的摇了摇头,错过身子让黑痣男人先检票,他悠哉的跟在后面走上客轮。 这是一艘蓝白相间的三层大型江轮,可以坐六七百人,看着情形差不多乘客都坐满了。 三等舱四等舱都在二层,最上面的三层是一等舱和二等舱,最便宜的硬座大舱在一层,那真是一个个长条硬木凳,坐着都硌屁股。 陆航顺着二层找到自己的客舱,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正好可以摆两张高低床,两个床头柜,其他的就一无所有了。 每个床上还有一个军绿色的薄被,恐怕许久没洗了,混杂着无数客人的气息。 陆航看了只有苦笑,方才走一等舱看了一下,卫生条件要好多了。 一等舱是有白色被套床单的单人房间,还多了条毯子,这应该是每天换洗的,另外单人房间里多了一张桌子和一台电风扇,一个暖水瓶,其他的与这里别无二致,但是却要56块钱。 纵然是花钱一向大手大脚的陆航,面对这个价格还是犹豫了下,忍痛放弃了。 就是睡一晚而已,用不着这么奢侈吧。 “呜……” 伴随着江轮长长的汽笛声,江轮缓缓的离开码头,加速向着波涛滚滚的江面驶去。 随着前行的速度加快,站在栏杆边的陆航感觉江上的风也大了不少,滚滚江流颜色浑浊,极目眺望几乎看不到长江对岸的建筑。 金陵这附近的江面相当宽阔,入眼都是一片水色,隐隐的看到前方雄伟壮丽的长江大桥,在傍晚耀眼的阳光下巍然屹立,犹如一条卧龙般连接长江两岸。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这时候,江轮上的客人几乎都涌到了外面,想要观看长江大桥的雄壮身姿。 有的乘客站在船头,已经摆好姿势卡好位置准备照相了。 此时,陆航又被人推挤了几下,他回头看去竟然又是那个黑痣中年人,这让他的心中警觉心大起,摸了摸口袋问道:“旁边这么多空档,你往我的身边挤,这下又是什么说法?” “呵呵,凑巧了,别在意啊小兄弟。” “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做什么行当的大家都清楚,挑明了面子上恐怕不好看,最好离的远点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黑痣中年人眼神危险的一眯,旋即展颜一笑说道:“好说,都好说。” “哼!” 陆航冷哼一声回到舱室里,只留下黑痣中年人在甲板上游荡,面上阴晴不定的在考虑什么。 黑痣男人确实是个独行惯偷,江湖绰号叫做“山狼”,他同时也是气功爱好者之一,谁也没有规定惯偷不允许爱好气功啊? 陆航帮着大家兑换国库券,这个肥羊一下子就落入“山狼”眼中,他跟踪了下发现,陆航根本就没有到什么单位去。 也就是说,大量的国库券就在他的身上。 可“山狼”连续试探了几次,甚至连自己都暴露了,也没有找到陆航把国库券藏在哪里。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藏在包里不成? 财帛动人心呐! 陆航的警告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去,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吓退了,岂不埋没了“山狼”江湖威名? 江轮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一直到夕阳落下夜幕来临。 陆航始终没有出船舱,而是在上铺自己的位置倚靠着薄被看书,从包里摸出一个大苹果慢慢的啃着,吃的有滋有味。 黑痣男人的事儿给他提了个醒,80年代末的治安远不如后世,苏省和魔都这一片算是国内最好的了。 往南方进入沿海十万大山地区,粤西北,往西进入西北偏僻地区,拦路抢劫的车匪路霸等恶势力还是有不少的,安全可是个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至于这个黑痣男人,陆航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偷儿而已,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还敢抢劫吗? 第22章 静安证券交易所 数个小时之后 客轮在黑夜中平稳的顺江而下,从舱门向外看是浓郁化不开的黑色,夜晚的江风也大了起来,显得冷冽逼人。 客轮上的广播一遍又一遍的播放注意事项,让乘客们返回船舱,不要在夜晚的甲板上滞留,以免发生失足落水等意外。 乘客们大都返回船舱里,依然停留在甲板上的寥寥无几。 三等客舱里 陆航换上了大衣斜靠在床上,就着昏黄的灯光继续看书,这个船舱里还有三个客人,两男一女,都是30多岁的中年人。 坐在下铺的这个中年人可能是苏南哪个单位的供销员,一直试图和对面下铺的中年女人搭讪,可惜都被冷冷的顶了回来。 陆航对面上铺的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呼呼大睡了,不时发出响亮的鼾声,让人难以安静的读书。 供销员搭讪无果,悻悻然的一个人出门抽烟去了。 陆航估摸了下时间,大约是晚上10:00左右了,他把书本放在枕头下,裹紧了大衣躺了下来准备小睡一会儿。 这时,舱门打开带着一股冷风,中年供销员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儿。 他看了一下下铺的女人,冷哼一声说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既然如此,那我就换个地方,祝你好运哦!” 说完,把自己的行李和皮包拿着就出了门。 旋即从门外走来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站在舱门口对陆航冷笑一声说道:“呵呵,又见面了。” 陆航见状也不含糊,麻利的从上铺下来,拎着包就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老子去开间一等舱,你特么还能跟来就算你狠,口袋里的钱物不用你取双手奉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女乘客的惊叫声:“什么,你是小偷?” 这样的问话肯定不会有答案,但是足够黑痣男人头疼了。 因为上铺的中年男人也被吵醒了,乍一睁眼就听到女人高喊小偷,顿时怒吼连连,情形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一切,都不关陆航什么事儿了。 他离开了舱室找到客轮乘务长,补了35块钱换了个一等舱,乘务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姓田,高高兴兴的给他开了一间。 至于35块钱,顺手就揣兜里了。 打开单独的舱门,陆航看见不远处昏黄的灯下,黑痣男人一脸怨毒的神色看着他,陆航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下,进去之后反手关上了舱门。 一切终于安静了,客舱门简单粗暴,大铁杠子从里面直接插死,任他技艺通天的小偷祖宗都没办法。 躺在浆洗发白的床铺上,鼻端还能闻到清新的肥皂味,陆航躺下之后很快的就放心睡着了。 这次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就长期包一等舱来回,这点小钱说什么也不省啦。 第二天一早 神清气爽的陆航起来洗漱之后,惊讶地发现一等舱还有免费早餐供应,稀饭,花卷子足量供应,每人两根油条,两个鸡蛋,一碟酱萝卜小菜。 虽然不能说是多么丰盛,可是在这个夏末秋初的清晨,于江轮小餐厅里享受一份恬淡的早餐,确实是非常好的记忆。 一等舱的客人确实不多,除了几位部队的领导,还有两名年纪颇大的知识分子,他们用诧异的眼光看了一下陆航,便自顾自地享用自己的早餐。 陆航在小餐厅门口看见了黑痣男人,似乎还没放弃。 他还没走过来就被服务员怼了回去:“站住,你是哪个舱的客人?” “哦,我是下面三等舱的乘客……” “去去去,赶紧走……也不长眼瞧瞧,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 “我什么我?赶紧走吧别在这讨人嫌,每天也不知道遇到多少这种不长眼的客人,没头苍蝇一样到处跑,烦都烦死了。” 服务员的话,将黑痣男人怼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灰溜溜的离开了。 陆航感觉就像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坦,第一次觉得服务态度不好也是个优点,嗯,继续保持和发扬。 魔都 这是一处位于静安闹市区的欧洲风格建筑,颜色暗沉老旧,门口的电线杆上拉着横七竖八的电线。 穿着一身纯毛西装的陆航从黄面的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处不大的证券交易所,门口的人也不多。 他举步走了进去,高高的木质柜台上流露出斑驳的岁月痕迹,顺着墙边摆着一溜的长板凳儿。 迎面交易大厅狭长而昏暗,大概能有八九十个平方那么大,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交易大厅,一部分则摆着几张长板凳,顺着墙边还有阅报栏,除了中央大报之外,还有魔都本地的晚报,权威媒体等刊物。 柜台里面有五六个工作人员正“”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算盘,四周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他们恐怕就是华夏最早的一批股民。 柜台里的黑板报上,简单的写着几行交易信息: 飞乐音响股份买进55块六,卖出55块六。 延中实业买进54,卖出54。 八五年国库券买进111,卖出111。 八六年国库券买进109,卖出109。 八七年国库券买进107,卖出107。 八八年国库券买进105,卖出105。 …… 全部加起来不到十行字,就这么写在黑板上,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改一下,可见交易的惨淡程度。 这个国库券的收购价格高吗? 一点都不高,要知道国库券本金就是100块,现在放在银行存款利息一年都有15%,几年下来贬值程度可想而知。 八五年的100块,放到八八年购买力缩水一半都不止,难怪没人愿意要呢! 陆航老神在在的坐在板凳上,看着黑板上的价格心中暗乐,这下可赚大发了。 在金陵本地,八五年的国库券103块,到这里111块卖出,每100块净赚8块。 每100块加两块。除去支付给国库券持有人的105块,自己可以净落下6块钱。 其他的年份都大差不离,有的赚五块,有的赚六块,这一次带来的55000多块国库券,总算下来要赚3000块钱以上,借鸡生蛋的生意真是赚的太嗨了。 等了一会儿 柜台上办理业务的人不多了,陆航走过去领了交易单填写起来,每个年份的国库券填写一张,很快填好了一叠单据,然后连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国库券一起递到柜台里。 这一瞬间,让营业人员全都惊呆了。 这厚厚的一大摞子国库券,加起来得有多少哇? 这时,一位戴着眼镜的营业部主任走了过来,他约莫40岁左右的样子,气质儒雅像一位学者,淡笑着对陆航说道:“这位同志,这些国库券都是你的吗?” “是的,有问题吗?” ”呵呵,当然没问题,国家鼓励居民买卖国库券,鼓励沉淀的有价证券流通,上面是有政策的,我们证券交易所不怕你哪来的多,有多少都可以消化的了。” “那就好。” “等会儿办完业务之后,小同志可不可以到我的办公室里聊一下?噢!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吴言清,是证券交易所的主任。” “好的,有机会向您求教正求之不得,您叫我陆航就好了。” “那就说定了。” “好。” 陆航非常乐意多认识一位实权人物,别看这小小的一个证劵交易所,他可是华夏国内资本市场的拓荒牛,能够在这里任职的必然是上头关注的金融界人物。 上辈子没有机会认识如此高端的大人物,陆航交朋友的社会属性再次激发,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国库券交易很简单,年份和真实性验证无误,按照兑换价格数钱就好了。 一摞摞的钱放进包里,转手就落入了神秘空间中,陆航做的娴熟而自然,别人没有看出丁点的异样。 好心的业务员提醒他:“小伙子,带这么多钱出去可要当心呐!赶紧到银行里去存起来,不要到处乱跑。” “嗯,谢谢了!” 第23章 吴清言主任 吴言清的办公室在二楼,是个不大的单独房间,除了一张堆满了文件和书籍的书桌,就是身后摞得高高的书籍和资料。 “呵呵,办公室里可能有些乱,你不要太在意,怎么样,我这里有龙井茶泡一杯吧?” “既然吴主任这么客气,小子却之不恭,只有愧受了。” 吴言清多看了他一眼,对这个落落大方的青年人又增添了一份好感,微笑着拿出暖水瓶,冲泡了二杯茶水。 “谢谢吴主任。” 陆航恭敬的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杯,礼仪方面做得让人无可指摘。 “坐吧,我们闲聊会儿。”吴清言颇有兴趣的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哉地问道:“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我是金陵人,在真人面前不讲假话,这些国库券也是在当地收的。” “我看出来了,其实在我们证券交易所还有其他的大户,有一位姓杨的魔都本地人专门跑徽省去收,他一个人的交易量占我们整个1/10,已经做了有两个多月了,但是他一次性的量还没有你多。” “呵呵!” 这个姓杨的叫绰号叫杨百万,可以说是魔都第一代股民之一。 在工厂下岗之后,杨百万敏锐地发现了国库券地区差,从亲戚朋友手里筹集到两万块钱,开始到外地收购国库券,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只不过这种原始的方式,积累起来还是太慢了。 陆航采用“”借鸡生蛋”的方法,当现金如数兑付给第一次尝鲜的人后,好口碑就会爆炸性的发酵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比起一个人哭哈哈的滚动发展强上百倍。 在这个遍地机遇的时代,从来就不缺乏有心人。 陆航笑了一下没有接腔,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吴清言满屋子的外文书籍上,心中暗惊。 这个年月,想要拥有如此多的外文书籍期刊可不是仅仅有钱就行的,还要有渠道,够资格,有权限才行,缺一不可。 吴清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开口问道: “怎么小同志,你也对这些金融类的外文期刊感兴趣吗?” “一些专业的金融词汇可能不大懂,但确实很有兴趣,尤其是关于世界宏观经济层面的讯息,对于开阔一个人的国际眼界帮助非常大,人总是要进步的,这个世界精彩纷呈,有机会要到外面去开阔眼界。” “呦呵,志向还不小呢,那我考考你的外语水平如何?”吴清言换用英语问了几句,陆航都能流利的回答起来,美式英语的口语水平相当棒,丁点儿也不怯场。 “真不错!你的英文水平差不多能达到大学三四年级,特别是口语水平相当棒,没有带生硬的地方口音,这一点尤其难得,比校园里的学生都强了。” 吴清言神态颇为嘉许,微笑着问道:“看得出来你很有经济头脑,年龄也不大,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如果愿意聊聊,也许我可以给你中肯的意见。” 闲谈中,陆航得知吴清言除了在证券交易所主任的职务之外,还是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经济周刊特约撰稿人。 八六年曾经远赴东洋,在野村证券学习了进修了半年,是一位履历丰富的经济学家。 面对长者的提问,陆航也就不在藏拙,侃侃而谈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我确实深入研究了国家级报刊杂志,从中体会到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 国家将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开放这一基本国策,着力于发展经济,提高国民收入。 这对我们年轻人来说是充满机遇的时代,想要实现心中理想,恰恰是最好的契机。 但机遇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国库券的生意做不了多久,这只是第一桶金。 按照我的规划,应该会在明年继续参加高考,然后报考国外的学校。 利用在国外的往来便利,着手经营一些外贸上的业务,我正在熟悉相关方面的业务和政策规定,为下一步的计划打好基础。” “考虑过相关专业吗?” “应该是金融和国际贸易方面,这也是我的兴趣所在。” “考虑过哪些国家和具体的学校吗?” “我也收集了一些资料,国外名校招生不但考虑学习成绩,还要考虑经济实力和社会实践能力,尤其是最后一项非常重要,可能成为评判优劣的重要砝码。” “不错,看来你是认真做了很多功课,这样严谨的态度值得赞赏,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吴清言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有鉴于你的国库券交易量比较大,为了安全和便利考虑,可以为你特别开放大客户待遇,用不着到柜台上办理具体交易,你可以直接到二楼财会科,我会具体交代他们的。” “至于你的人生规划,我觉得已经很完善了,考虑的也很周到。” 说到这里,吴清言不禁笑了:“真看不出来你是一个18岁的年轻人,做事沉稳的让我都吃惊,很期待看到你今后能发展到哪一步。” “估计金钱上你不会缺的,但是在社会活动方面我可以帮助你,增强一些资历,至于你感兴趣的金融期刊嘛……可以借给你看,但是要还,因为这也是学校图书馆的外文期刊,不是我个人所有的。” “这太好了。”陆航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些国际上的金融期刊具有最强的时效性,还拥有相当的权威性,是新华书店和一般党政企业的图书馆见不到的。 陆航又聊了会儿,喜滋滋的选了两本金融期刊离开了,吴清言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离开楼道,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不同凡响啊! 吴清言和杨姓大客户以及陆航都聊过,两人的差距一目了然。 正在浦东新区新建的魔都证券交易所,预计将会与1990年建成投入使用。 届时,这些零散的证券机构都将会迁入新址办公,国库券交易流通也将会正规化,不会存在明显的地区差。 也就是说,这种讨巧的生意做不长久了。 杨姓大客户知道之后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以后经营国库券却更加卖力起来。 陆航却能主动的发现这一点,并且淡然处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带过了。 这二者境界天差地别之远,究其深层次的原因,无非是二者的眼界和未来层次不同。 一个人的眼界决定未来能走到多高层次,陆航起步就有不错的世界观,对世界贸易更是有强烈的兴趣和学习欲望,这就决定其未来发展远不止于此。 吴清言很有兴趣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 出门后 陆航看着时间还早,今天上午抵港的客轮要到下午4:30才开航,现在约莫早上10:30左右,还有五六个钟头时间呢。 他左右看了下,信马由缰地向前走去,没事儿闲逛一会儿。 陆航没有注意,在巷道的墙角,黑痣中年人一脸阴沉的露出脸庞,紧盯着远去的陆航,眉眼中闪现出一丝狠戾之色。 他随身的包里,赫然放着一柄铁锤…… 虽然离开客港码头时,陆航甩脱了这个惯偷,但“”山狼”知道其带了很多国库券,锲而不舍的一路追踪而来,终于在证券交易所这里堵上了陆航,真可谓是阴魂不散。 第24章 花园洋房 对于魔都这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来说,商业繁华的黄埔和徐家汇为其中翘楚,尤其是沿着黄浦江边的欧式建筑林立,带来上海滩不夜城的繁华传说。 但是魔都的真正繁华是静安区的雍容典雅,南京西路上的恒梅泰残留的岁月韵律,静安寺的海派文化,彰显出魔都的迷人魅力。 陆航一路款款而行,在街巷中品味着独属于魔都的那一份滋味,仿佛沉溺于发黄的历史中。 一路行过来,静安区环绕的豪宅林立,每一栋典雅的欧式建筑都拥有深厚的历史沉淀,似乎能够发掘出别样的美。 忽然,陆航停住了脚步,目光犹疑地看着绿树如茵的铁栏杆里挂着的牌子; 因房主出国,有意出售此处祖传房产,手持政府承认个人产权,童叟无欺。 有可能因为时间长了,纸牌子日晒雨淋显得发黄,字迹模糊。 呵呵,这应该是最早的一批房产交易了吧? 陆航淡笑着摇了摇头,举步正待向前走,却被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喊住了:“这位先生,您对这里的房产有兴趣吗?” 呃…… 陆航突然的回头一望,一位头上卷着五颜六色烫发卷的中年胖女人,殷勤的招呼陆航。 可乍一见陆航年轻的模样,中年女人失望的情绪油然地爬上脸庞。 陆航注意到的不是这个,他冷不丁的看见身后黑痣男人匆忙的掩饰身形,心中宛如炸雷一般响起,这一下对他的震撼太大了。 说起来,陆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既没有什么过人的武力,也没有超人的嗅觉和听觉,更不能扶摇直上三千里。 他确实小觑了面临的威胁,这个惯偷阴魂不散的一路追踪而来,恶意可想而知。 “呵呵,我确实蛮有兴趣的,不知道你这园子格局怎么样?”陆航强行压制心中的震撼,随口敷衍了一句。 “我家这园子说起来历史可老长了,当初是我的祖父在上海滩发迹后用82根金条买的,到现在都70多年了,你进来看看吧。” 可能是长时间无人问津,中年妇女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儿的态度,还是打开了铁门让陆航进去。 陆航略一犹豫,目光看向身后空荡荡的街巷,一咬牙抬脚走进了院子里。 屁股后面这个累赘,迟早要解决了。 “小兄弟穿的蛮利落的,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吧,家里做什么营生的?” “做贸易。” “哦,做贸易好哇,那都是顶顶有钱的讲究人,我们家的老辈也是做贸易的,海外亲戚在香港和米国都有生意。” 说到这里,中年女人显然兴致高了好多,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一座花园洋房来。 这一栋三层的法式建筑,有着拱券式的门窗,通体是用白色的岩石砌成,水泥勾缝,建造的非常结实耐用。 院子里有500多米平米的花园,还有一栋平房,顺着院墙边展开四间,用作车库和佣人房兼储藏室。 起初,这座法式建筑是上海滩的法国里昂银行董事菲利普先生建造的,后来转售给中年女人的祖父,历史已经有百余年。 运动时期中年女人曾经下乡务农,落实政策后,静安区返还了这栋别墅花园。 陆航走进房中一看,绛红色的地板颜色暗沉斑驳,到处都可以看到虫蛀的痕迹。 脚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墙壁同样是发黄污渍,已经很有年头没有修缮了。 “哇,这房子保养的可真好,真怕哪一天下雨就塌掉了。” “小兄弟你说笑了,这个房子可结实得很,就是……”中年女人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一片沧桑的神色:“我们落实政策回到魔都,也只能进街道小厂干活,每个月累死累活的拿100多块,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钱能修房子?” “那……” 陆航一指屋外,中年女人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不瞒你说,这两年通讯便利了,我们和海外的亲戚也联系上了,所以准备把房子卖了出国生活,说实话,这里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待了。” “呵呵……” 陆航不置可否得点点头,别人的生活他不好干预,也无从置评,他脑海中考虑着阴魂不散的尾巴,久久无语。 中年女人见了,以为陆航是不满意房子,心中着实打不到底。 出售房产的牌子挂了大半年了,来来回回看的人也不少,可没一个人能买得起的。 销售价格从32万跌到25万,再到如今的22万,那是真的不能再少了。 这一栋别墅洋房在整个静安区都属于比较大的,别墅面积达到620㎡,还有100平方米出头的平房,加上500多平方米的花园,算起来也就300块钱一平方。 这个年月,房产交易也没有个价格参考的对象,交易凤毛麟角少的出奇,全凭双方一言而决。 尤其是静安区豪华别墅这一片儿,就没有听说过哪家卖的。 “小兄弟,这个房子可是魔都的黄金地段呐,从这里出去交通便利,到黄埔区和徐家汇都非常方便,中学小学也靠得近,22万的价格真是最便宜的,早先我想卖到30万呢,若不是我想出国生活,那绝对是不可能卖的。” “22万?” “是啊,这个价格你还嫌贵呀,我同你讲,当年我的祖父可是用82根金条买的,你算算到今天值多少钱?” 陆航哪里是嫌贵呀,这个价格在以后一个平方都买不到,他是震惊现在房产的便宜,简直出乎意料之外。 说起来也不奇怪,80年代魔都和全国一样,居民大多居住的都是福利房或者单位分房,这是不要钱的。 每个月水电花费几块钱顶了天,房产交易的价格一开始只有几块钱一平方,后来上升到几百块钱一平方。 因为交易量的稀少,也没有房产中介机构。 很多房产交易没有办法纵向比较,只能凭房主估摸个大概的价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成。 1986年,光华路上一套80多平方的房子,成交价格5300块,划到多少钱一平方? 划到66块钱一平方,真的就这么便宜。 “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呐。” 陆航考虑了一下,这刚刚赚到3000块钱,就准备买一套22万花园洋房了,确实有些膨胀啊。 而且这房子又不是刚需,他强行按捺刚刚兴起的置业欲望,站起身来准备放弃了。 没曾想,这一下中年女人着急了。 陆航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家里相当有钱,下次再碰到这样的冤大头,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小兄弟,你说个价,钱暂时不凑手也没关系,我也不是明天就要出国,出国签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办的,总要准备个几个月呀。” “呃……我也说不好。” “那21万你看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最低最低20万,绝对一分钱不能再少了,整个魔都你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房子,价格还这么便宜。” “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呐。” “你可以先交一部分定金嘛,多少都随意,然后回去慢慢筹钱,我这里不着急就等着你呀。” 陆航看着中年女人真诚的面容,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下来了,并且当场给了5000块钱定金,约定了半年之内交付剩下的款项。 这下中年女人喜出望外,索性把洋房的钥匙都交给陆航了,来到魔都就可以直接住在这儿。 她在黄浦区还有一套房子,平时和家人都住在那边。这边的花园洋房一直都空关着。 第25章 借鸡生蛋的正确解锁方式 片刻之后 这一座硕大的花园洋房就只剩下陆航一个人了,他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四处观望,有一种叫做“”激动”的情绪慢慢点燃。 在内心深处,这个前世辛苦一辈子都没有完成的夙愿,就这么轻易的完成了,他感觉自己都有些难以想象。 只要交付了剩下的钱,这座瑰丽的法式洋房就将归自己所有,这是何等梦幻的一个场景啊! 一天赚了3000块,却花了20万。 这个念头在陆航的脑海中反复的交织,他坐在客厅中破败的沙发上,一个人“”嘿嘿”的傻笑起来。 “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乐一下吧!” 说话间,黑痣男人阴沉着脸从门口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空旷的房间,一屁股坐在陆航旁边:“小子,有道是财去人安乐,识相的把钱都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陆航见其不请自来,心中陡然一沉,却见对方独自一人放狠话,心下稍安;“你这是偷不成改成强抢了,很没有技术含量啊。” “别他妈废话,老子山狼纵横江湖20多年,手里犯的人命也不是三个五个了,盯上了只能算你倒霉,乖乖的把钱交出来。” 说完,山狼铁钳一样的手掌搭在陆航手臂上,陆航试图反抗,对方的一只铁掌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个练家子。 山狼狞笑着说道:“小子,你认命吧,我这一双铁手有30年的功夫,就是铁锁都能拧断了,别说你这一只***了。” 陆航在危急中并不慌乱,沉声说道;“那你知道坏人致命的弱点是啥?” “啥?” “话多……” 陆航手一翻搭在山狼手臂上,呼的一下山里鼠整个人看不见了,出现在狭窄的神秘空间中,正惊惶失措的四处摸索。 透过脑海中的内视,隐约还能看见山狼拼命的在挣扎。 “去死吧,混蛋!” 陆航不再关心他了,这个始终萦绕在身边的危险,事关自身的生命安全,必须下辣手铲除掉。 就在这时,陆航感觉到头脑一阵的眩晕。 这恐怕与山狼体积太大有关,收纳进去耗费的精神力太多了。 陆航沉重的喘息了两声,突然感觉到脑海中一阵凉意传来,似乎精神力壮大了些许。 然后是一阵的暖流从头而下,顺着脉络通向四肢百骸,宛如吃了大补剂一样,每一份的细胞和血肉都活跃起来。 这…… 陆航心中惊骇之余,连忙再凝神内视神秘空间,刚刚丢进去的山里鼠竟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衣服和随身的包裹。 难道是被神秘空间吞了? 片刻之后 陆航心绪复杂的终于确认了这一点,神秘空间是吞噬生命的,并且可以通过其反馈部分精神和血肉力量。 据陆航估计,自身体力增强了约莫是1/5左右,精神力也有相应的增强。 与此同时,吞噬了生命的神秘空间也略微扩大了些,大约达到1.2立方米左右。 这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存储空间,而是一个可成长的神秘空间,最可怕的是要吞噬生命。 陆航可没有兴趣做一个杀手,也没有兴趣做违法乱纪的事儿,更不可能为了神秘空间的成长而罔顾人命。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力量和精神的增强,确实像毒药一样具有无穷吸引力。 陆航独自走到三楼上,透过窗户向外眺望。 这一片豪华住宅区人烟稀少,与往常一样宁静而波澜不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陆航此刻的心绪在激荡后渐渐平复,思考起后续的问题来。 他不知道山里鼠从哪里翻进来的,这个混蛋准备做坏事,想必应该避着行人。 这货悲催的被神秘空间吞了,现在让陆航交人也交不出来,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但要把后续处理干净了。 他一路来到厨房,这里的锅盆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想必很久也没有做饭呢。 陆航将山狼遗落的衣物包裹取出来搜检一番,竟然找到了1600多块钱,还有尖刀铁锤,以及以扒窃撬锁工具。 钱和工具暂时无法处理,继续收入神秘空间中,陆航将衣物放在灶台上付之一炬,全部都烧成飞灰。 然后将残渣小心地收集起来,放入神秘空间中,准备夜晚时分在江上丢掉。 至此,一切手尾收拾干净了。 第二日 江轮鸣响着悠长的汽笛声,缓缓地靠上金陵下关码头,陆航走出顶层船舱,看了一下手上的崭新的魔都牌手表,时间是上午8:40。 经历差不多16个小时的逆流航行,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 比起从金陵顺江而下至魔都,逆流而行要多出三个小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在船舱里 陆航可以一个人的安静学习,休息,这让他在奔波于两地赚钱的同时,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充实自己,他渐渐的喜爱上了这种旅行中的学习方式。 尤其是吴清言主任的两本外文金融期刊,陆航看起来虽然比较费劲,但依然感觉大有裨益。 一些专业性的外文词汇连蒙带猜的,只能弄清大概的意思。 若是想弄明白晦涩难懂专业金融词汇,必须入手一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对照着一一攻克。 九月中旬的阳光依然灼热 站在客轮的顶层,看着下船的乘客们已临近尾声,陆航拎着旅行袋离开,在一层的时候正好碰见乘务长田红玉,熟悉的打招呼: “田姐,这两天麻烦你了。” “哦,小航啊,你这经常要到魔都去出差,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下午还返回吗?” “是的,所以我想订3:00-4:00的船票。” “这事儿包在田姐身上了,下午3:30的金川轮你看怎么样?那条船比我们的条件还要好一些,我让他们给你留个头等舱的位置,到时候凭着身份证就可以从贵宾通道上船,到了船上再补票。” “那就谢谢田姐了。” 下了船,陆航迅速的离开了下关码头客运站。 “山狼”事件对他的影响可不小,吃一堑长一智,陆航现在对周围的环境和人群特别敏感。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人流,招手拦下了一辆正好路过的机动三轮车。 “师傅,去新街口新华书店。” “从下关到新街口可不近啊!这可是个大活儿,小同志你就给三块钱吧,我这车又快又稳,那些人力的三轮车两条腿蹬废了也跟不上。”三轮车夫相当热情。 “好的,快走吧!” 坐上了车,机动三轮车突突的跑了起来,直接干上了道路中间的快车道,风驰电掣的一路行去。 陆航坐在机动三轮车上,手里拿出小镜子仔细的向后方观察了会,没有发现异常才彻底放了心。 这是他在魔都买的小装备,若是再被人缀上,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其踪迹。 现在是星期三上午,神秘空间里稳稳的放着5.5万元现金,这是在魔都兑换回来的巨款。 至于此前3000多块钱的利润,连同身上的零钱和山鼠身上收缴出来的1800块,总共凑了5000块钱交了首付定金,就是静安区那一套硕大的花园洋房。 现在回想起来,陆航觉得自己鬼使神差的同意,恐怕源于对中年女人心存感激。 若不是她喊着自己一回头,说不定在那个偏僻巷道就被山鼠敲了闷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现在 陆航当然不可能傻缺缺的提前跑去给人兑换现金,按照事先约定,应该是这个周日再去兑换现金。 现在这笔巨款在陆航身上,按“”借鸡生蛋”的计划,是要迅速的“钱生钱”,前往金陵证券所购买国库券,再返到魔都去出手。 按照两天一个来回计算,从周三~周六晚上还可以跑两个来回,这才是“”借鸡生蛋”计划的精髓。 这5.5万元按照8%的利润率计算,两趟下来都是纯赚,连本带利就滚动到6.41万元,净赚9150块。 加上此前获得的3000块钱利润,等于陆航一周赚了一万二,这才是“”借鸡生蛋”的正确方式。 第26章 示范效应 半晌之后 陆航静静的坐在馄饨店里,将一碗馄饨连汤都喝干净了,却没有急于起身,而是细致的观察四周动向。 在他斜对面的街上,一栋普通的二层小楼外挂着金陵证券交易所牌子,进出的人流不多。 片刻之后 陆航找了个人烟稀少的时机进入交易所内,这里和魔都的布置大差不离,也都有黑板报和阅报栏,工作人员同样在用算盘“”噼里啪啦”的计算。 “同志,请问你们这里负责人在吗?” “你是哪个单位的?” “哦,我是国库券大客户,想和领导谈一下具体的事情。” 柜台里的业务员审视的看了一下陆航,回头对着屋子里面喊道:“贺主任,外面有人找您。” “谁呀?”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穿着红色开司米衫的女人走了出来,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年龄,时髦的装束将身材勾勒的曲线毕至,疑惑的在柜台前左右看看。 “您好贺主任,找您的是我,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当面谈谈,您看方便吗?对了,我叫陆航。” 半晌之后 陆航依旧拎着不起眼的提袋走出交易所,包里面已经装满了国库券,他左右看了看,迅速沿着旁边的小巷离开了。 在金陵交易所,陆航与贺美芳主任交谈得很愉快,顺利的得到了大客户的待遇。 也就是说,用不着在一楼的柜台排队交易,可以直接到二楼的财务科办理交易手续,购买相应年份的国库券。 至于为什么买这么多? 陆航给出的解释是: 替外资公司老板买的,用于长期投资,以后有可能经常会光顾。 至于为啥要买国库券只有天晓得,可能是钱多的咬手,反正我是不清楚。 这玩意儿就是一层纸,捅破了半毛钱也不值,该保密的时候还得保密呀! 时间一晃,又到了周末 一大早上,从天色蒙蒙亮开始,清凉山公园迎来了比往常多的多的练功人群,变得热闹非凡。 刘淑英和陆远山在停车处锁好了自行车,两口子一人拎着一个钢锅走过来,迎面有很多功友打招呼。 “呵呵,老陆今天也来啦!怎么没看到你们家小航,说好的今天早上来给我们兑现金啊!” “你瞧瞧这急的,现在才几点?孩子上班出差了好几天,到周六晚上才回来,在家稍微多睡一会儿,等会儿一准来。” “哈哈,我们不着急。” “我在家就跟小航说了,在外资企业上班那么累,没事儿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人家可不见得说你好。”刘淑英的神情有些不高兴了。 “刘姐你这话说的,哈哈哈……我们都瞅着小航这孩子踏实可靠,今后准有大出息。” “是啊,真没其他意思。” 一番喧哗之后,清凉山公园各处又拉开了战场,各种气功流派纷纷上演…… 约莫7:00的时候 陆航骑着自行车赶到了清凉山公园儿,他这一来犹如平静的水面落入巨石,立马引起一片的波澜,众人很快的就围了过来,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叔叔阿姨,稍微安静一下不要乱,各位请听我说一句。” 陆航双手高举作着投降的姿势,立马引起一片的哄笑声,气氛缓和多了。 “国库券兑换的现金都在包里,每个人的数字都不会错的,早上都能把钱兑换回去,请各位叔叔阿姨按照次序来办理,不要拥挤不要争抢,您该练功的还是练功,很快就能轮到了,我想请汪叔叔,张大伯和我爸维持一下秩序,麻烦各位叔叔阿姨配合下,在这里小行谢谢您了。” 说完,陆航神态恭敬地鞠了一躬,引起了周围的叔叔阿姨一片叫好声。 “嘿,瞧瞧这孩子,做的真是没话说。” “谁说不是呢,这么有礼貌,懂规矩,还帮我们多兑换钱,真是难得啊。” “是啊,老陆教子有方啊!” “那个我们上次没有带国库券,这次带来了收不收啊?” “是啊!我也准备回去拿呢。” 陆航站在公园的凉亭边,大声说道:“各位叔叔阿姨,只要有需求,小航就会为大家服务,我们年轻人正是做事的时候,多跑跑腿不算啥。 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我也只能在每周的周日上午,帮着大家收集登记一下国库券。这一周收的到下一周,周日兑换现金,依然是早晨就七点就会过来。 优惠条件是一样的,价格按照今天早晨报纸上兑换的价格加两块,童叟无欺,请大家互相转告一下,有需求的尽管来找我。 我们现在先办理兑换现金的手续,等到上周的叔叔阿姨们都兑换完了,才能够继续登记这一周的国库券,请叔叔阿姨们谅解。” 众说纷纭中,陆航已经跟着他钦点的三位大将来到了公园的凉亭里,这里面有个石桌子,正好可以办理兑换工作。 汪叔叔和张大伯就像门神一样站在凉亭门口,每次放三位功友进去兑换现金,表现的铁面无私。 陆航负责办理兑换工作,陆远山和刘淑英执掌装满现金的提包,按数字给大家发钱。 一个简单的兑换秩序搭建起来,顺利地运转着,让兑换的速度加快起来。 头发花白的叔叔阿姨们看着前面兑换出来的功友,忍不住开口询问,得到的回答都非常满意。 “哈哈哈,我这都兑完了,真的是按报纸上价格加两块。一分钱都不少啊!” “这孩子做事真爽利,我得赶紧回去,孩子几个姨家都有不少国库券,我叫她们也拿过来兑换。” “这下有钱了,回头就去买个大彩电回来,用不着看了黑白的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眼前的示范效应让许多的功友“”呯”然心动,有的原本身上就带了国库券,等一下就准备登记。 而有的身上没带,匆忙的结束了练早功,赶着回家去拿国库券,一时间,竟然走了一小半儿的人。 半个多小时后 第一批的50多人差不多都兑换完了,这时出现一个问题,有两位老阿姨没有随身带着收据,那这钱到底兑还是不兑呢? 众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陆航办理完手头的工作,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两位老阿姨没有带收据,这也不是啥大事情,咱们依然为老阿姨兑换现金,只不过要请阿姨打一个收条,下个周日我来的时候,您把收据带过来给我,我把收条还给您,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说到这里,陆航面带微笑的转过脸来,对着凉亭外面拥挤的人群,用带着鼓动性的口气说道: “小航只是为大伙儿办一点实事,可不是什么单位有什么规矩,一切按照给叔叔阿姨的便利方式来办,之所以请阿姨打个收条,我也是怕人多忘了,到时候把账都搞乱,对不起叔叔阿姨们的嘱托和信任。” “我爸经常说,年轻人做事不要怕累,不要怕苦,腿脚更要跑得勤一点,这都是非常锻炼人的。” “小航在为大家服务的同时,在外资企业也能得到业绩评价,这对我的自身能力大有助益,下面还请有需求的叔叔阿姨们按次序登记,非常感谢汪叔叔和张大伯的帮助,谢谢大家支持。” 这番话说的面面俱到,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凉亭里的陆远山夫妇感觉到飘忽忽的,有一种喝了二两小酒的爽利,面子上更是倍儿有光。 汪叔叔和张大伯这哼哈二将何尝不是呢,维护起秩序来更加卖力,很有一种铁面无私的既视感。 这次由于登记的人比较多,一直到将近10:00才最终办完,总数点了下约有140多人。 收了满满的一提包国库券,总数赫然接近20万,比此前翻了几番,成果斐然。 第27章 钱滚钱 回到了家里,陆航便钻进了自己的小屋里,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国库券,然后将其一股脑的收进神秘空间中。 上一周的9千元盈利,全都兑换成了国库券,加上这笔巨额国库券差不多接近21万。 如此巨额的财富,纵然陆航拥有前世今生的丰富阅历,依然感觉到晕陶陶的成功喜悅。 这笔钱自己可以用一周,往来魔都三次,按照第一次5.5%,第二次和第三次7.5%盈利计算,到了周末就会滚到25.6万。 这是什么概念? 等于一周净赚5.6万块,这在1988年简直是疯狂至极。 唯一遗憾的是,仅仅凭借着清凉山公园的小圈子,一传十,十传百,最多能再火上两三个星期罢了。 到时候拥有了自己的起始资金,陆航就可以甩开众人自己大干一番,这也正是他当初说五百万这数字的目的。 想要投资国库券,证券交易所要多少有多少,价格还便宜两块。 即便是香港老板财大气粗,也不可能无限制的亏本收。这在逻辑上基本说不通。 小利蒙住了众人的眼睛,即便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众人自然也会脑补。 有钱难买香港老板高兴,人家没说是支持国内建设吗? 您瞧瞧,就这么圆了回来。 陆航正在遐想间,家里的院门敲响了,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老陆在家吗,我陶福田啊!” “哟,陶书记呀,什么风把你吹来啦?还有老刘,老吴,你们这是……” “陆厂长,你这有好事儿也不通知我们,做的可不大地道啊,呵呵呵……要批评!” “来,屋里坐。” 早晨在清凉山公园发生的事儿,经过大院里面的张大伯和其他人的渲染,顿时闹得尽人皆知。 陆航由此也出了大名,这不……红星制鞋厂的陶书记和几位副厂长上门拜访来了,目的不言自明。 谁家抽屉里还没有些国库卷呐? 陆厂长的儿子即然有门道能多兑换两块钱,大院里不少人拿到了实在的实惠,还有啥可怀疑的? 于是乎 从中午到晚上,陆远山家客人是络绎不绝,这个刚走那个又来了,不是大院里的街坊邻居就是故交好友,真的是车水马龙啊! 陆远山和刘淑英两口子前后忙碌着招呼,感觉这么多年都没有今天涨面子,那真是红光满面,喜笑颜开呀! 幸亏陆航反复强调: 只有周末下午有时间,周一周六都要工作,至于周末的上午已经贡献给了清凉山公园,日程排的满满当当,多一点儿都挤不出来。 傍晚时刻 汪倩楠和汪倩馨两姐妹从街上回来,手里拎着大饼和散装啤酒,路过陆航家门口时看见人来人往,疑惑的站在路边眺望。 “三姐,航哥家咋这么热闹,是不是办啥喜事啊?” “你这小妮子胡说啥,他家能有什么喜事儿,难道陆家小二子出嫁了不成?” 说到这里,姐妹俩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银铃般笑声远远飘荡开去,立马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汪倩楠却不在意,远远的看见小黑蛋和他爹从陆家走出来,扬起手招了一下。 小黑蛋屁颠颠的跑了过来,诞着脸问道:“倩楠姐,你找我啊?” “我问你,陆叔叔家怎么那么多客人,你们去干嘛的?” “噢!这事啊,航哥现在不是在外资企业上班嘛,能帮着兑换国库券,还能多兑换两块呢,这不我爸也把家里的国库券都拿去了,准备回头买木头打家具,到时候再给大哥说个媳妇……” 小黑蛋是竹筒倒豆子,不管啥都往外面说,旁边的汪倩馨听了捂嘴直笑,小黑蛋一张脸越发窘的红了,看起来黑红黑红哒,就像熟透了似的。 “行了,行了,没问你那么多。”王倩楠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的话,一双美目看着陆航家方向,喃喃自语说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 “倩楠姐,我也很能干的,你有什么事儿就交代给我。” “你小屁孩懂什么,给我滚。” “倩楠姐……” “让你滚蛋没听到吗?” “噢。” 汪倩楠威风八面的打发了很有舔狗潜质的小黑蛋,凝神想了一下,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索性摇摇头说道:“小妹,你去把航哥喊回来,我问问他搞什么幺蛾子?” “三姐,咱们干脆把航哥抓到我们家,让他天天给我们做菜吃,我好想再吃肥肠鱼啊!” “你这个小妮子,整天脑袋瓜里都在想啥?” “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航哥算是我们家什么人,怎么好抓到家里整天给我们做菜,那绝对没可能。” 汪倩馨认真的考虑了下,说道:“要不你嫁给他呗,航哥就变成我姐夫了,我叫他做什么菜就得做什么,胆敢违抗就大刑伺候,不允许他上你的床。” “哎呀,你这个臭小妮子瞎说什么嘛,为了一个菜就把姐姐卖了,让我挠死你。” “杀人啦……救命啊!” 姐妹俩一个追一个逃,嬉闹着向家里面跑去,方才的临时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临近十月初,天气渐冷。 这一个多月时间,陆航辛苦的来往于魔都和金陵之间,扮演财富的搬运工,小心翼翼的经营“借鸡生蛋”的生意。 一身利落装束的陆航从黄浦江客运码头出来,穿过一路揽客的黄面的司机,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空车驶过来的黄面的,左右看了看,迅速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到静安区南京西路。” “好嘞。” 陆航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后,拿出小镜子放在书本里,仔细的观察车后的动静,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坐车从来不直达目的地,经常会采取反跟踪动作,以免被别人缀上。 他这段时间非常小心,独自来往与魔都和金陵两地之间,迅速地积攒起了大笔财富。 今天是30号,周六,贩卖国库券的第三周。 准确的说,是陆航在三周时间里第9次来到魔都,与第一次来大不一样的是,他此刻已然身怀巨款。 神秘空间里静静放着43.5万国库券,其中有19.5万元是陆航自己的,按照7.5%的纯利计算,这一趟就要赚到3.65万元。 “好,就在这儿停车。” 陆航付了车钱,从黄面的钻了出来,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尘。 现在魔都的出租车有很多都是天津大发,车厢里面厚厚的一层灰,遇到颠簸的地方尘埃四起,坐一趟下来就是灰头土脸的。 至于说提倡干净、卫生、讲礼貌,礼貌规范服务用语,出租车枕套按时清洗,最好戴着白手套上街营运,那还得再等上六七年以后。 现在有出租车坐就不错了,当真穷讲究,真以为魔都出租车驾驶员个个都是好脾气,喷不死丫的? 陆航下车的地方,距离自己的花园洋房不远,他在街道岔路口买了一些生煎包,下沙烧卖,又买了一只八宝鸭和酱排骨,拎着东西往小巷里走。 在僻静的小巷走到一半,陆航猛地又回头走,迎面看到一个穿拖鞋的妇女带着小孩,目光略有些诧异的扫视了他一下,双方交错而过。 站在巷口里吃了两个生煎包,看到后面没有人跟踪,陆航再次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到了前面拐了两个弯儿,已经来到静安别墅区后面的小巷,陆航在一处墙角站立片刻,见左右没有人,伸手推开旁边的铁栏杆就钻了进去。 这里是陆航购买的花园洋房后院,在一排平房的旮旯处,又开了一个带锁的小铁门。 在家里面换了身衣服,陆航推着自行车从前门离开,一路向着证券交易所的方向而去。 第28章 杀人执照 交易所二楼办公室 “小航啊,你现在的交易量可是越来越大了,几乎占到了我们全部的一半,真是后生可畏啊!” “吴大哥,你可别说偌大的魔都交易所吃不下,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开饭店还怕大肚汉吗,你稳稳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对了,小航,最近有一个欧洲青年代表访华团来沪交流,这是一个很好的与国际社会交流的机会,你想不想参加啊?” “哦,需要多长时间呢?” 吴清言近来与陆航走得很熟,言谈举止也就随意了些,他跷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想想:“具体的日程安排还没有定,不过对方大概将在十月底左右来沪,然后前往金陵,武汉,西安等地,时间不会低于20天,大概三周左右时间吧,最后从燕京返回,能够与欧洲各国精英学子面对面的交流,这是一次开阔国际视野的好机会,你的口语不错,近期的进步明显,所以我有意让你参加这次活动。” “行,那就拜托吴大哥费心了。” 陆航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令吴清言感觉到有些诧异,他清楚地知道: 按照如今的交易量,参加此次的对欧交流活动,陆航三周时间要损失近百万。 一次3万6,一周可以跑三趟那就是10万,这么算没毛病啊! 这原本就是个试探,陆航爽快的答应了,令吴清言再次对他刮目相看,内心隐隐的又提高了一层。 “不再考虑考虑嘛?” “赚钱有的是机会,可是对欧精英交流活动却很难碰到,这是一次宝贵的学习和开阔眼界契机,放弃了太可惜,更何况,纵然以吴大哥的身份,也不容易办下来吧?” 陆航洒脱的态度,感染了吴清言,他爽朗的大笑两声说道:“你也太小看吴大哥了,我多少也是金融体制改革的参与者,能够与华夏高层的经济智囊对话,这一点小事儿当然不在话下,不过你的身份并非大学生,只能以翻译志愿者的身份参加,但是我们会出具相应的证书,这对你申请国外名校很有帮助。” “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吴大哥。”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准备一份资料我给你报上去,然后等消息就好了。” 陆航态度认真地站起来,拱手感谢道:“吴大哥相助之情,陆航这里记下了,感谢的话不用多说,你以后有这样的人情尽管抛过来,陆航接的住也还的了。” “嗯,这我相信。”吴清言同样认真的点头。 这世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 吴清言之所以愿意帮助陆航,就是睿智的看出了他身上潜力,提前投资而已。 在华夏这个人情社会,他找人办事也是要花人情的,没有奢侈到可以挥霍。 离开静安区证券交易所,陆航骑着自行车拐到一处小巷里,然后单腿立着停下来静静等待。 他刻意贴着墙角站,借助凸出的墙角掩住大半身形,别人从巷道口进来不容易发现。 没多久 一前一后两个男人骑车跟了进来,猛地见到陆航愣了下,紧跟着也停了下来。 自行车滑溜着窜到了前面,跟踪的意图暴露无遗。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二位紧跟着我有什么见教?”陆航冷声喝道。 “呵呵,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没别的意思。”紧跟而来的两个男人都是中等身材,二十六七岁的年龄,稍微胖一些的人说道:“兄弟是黄浦江道上的,朋友们都喊一声尤五哥,这位是我兄弟韩三,知道陆老弟是外来的客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意为你引荐几位朋友。” 陆航听了心中一沉,他知道做这个生意不可能保密的,证券交易所里的人也没有保密的义务,地头蛇多少能够打听到些消息。 据说杨百万雇佣了二位公安人员,恐怕就是因为不堪其扰。 80年代末的社会,随着开放搞活的进程不断加速,治安形势也逐渐趋于严峻,耸人听闻的大案要案时有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维护自身安全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 从目前情况来,对方应该是刚刚缀上了自己,还没有找到花园洋房的落脚点。 陆航心念电转之间,冷冷的回答:“没兴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陆兄弟,黄浦江这个地界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平静无波,踩过界觅食不拜码头是大忌,想必这点规矩你知道吧,用不着我提醒你。” 陆航冷笑一声,说道:“你所说的这些破事儿,八三年那阵子牛鬼蛇神全都扫清了,没想到依然还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似乎还没睡醒,是得有人让你涨涨记性了。” 此言一出 尤五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目光阴狠的与韩三对视了下,各自从自行车上下来了,用手就去掏怀里的家伙。 出来混,身上不带几把砍刀,忒不专业了 “你们这些小杂鱼要想死得快,就尽管蹦跶。”陆航神情冷冷的说着,随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红皮小本本儿,上面赫然写着: “杀人执照”四个金色大字。 这下,可把两个青皮小混混唬的不轻,放在怀里的手再也掏不出来了,连动作都僵硬了,语气颤抖的说道:“兄弟,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开玩笑……哼哼!” 陆航不紧不慢的翻开“杀人执照”,里面有他身穿戎装的照片,还盖着钢印和红章,看起来真不像是假的,继续翻到后面,小格子里有一排排的名字都打了红勾勾,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陆航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可以杀人,但事后写报告是很麻烦的,你们这两个垃圾能不能别给我找事做?” “这位兄……军官同志,这……” 尤五恐惧的身体都僵直了,隐藏在记忆深处被镇压打击的痛楚回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为了江湖颜面,尤五依然嘴硬的问道:“我不相信,你怎么能够证明……” “很简单,因为我有枪。” 陆航神情淡定的看着两个青皮小流氓,缓缓的抬起了手,可是他的手掌中什么都没有。 尤五几乎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身边的韩三,这个外地的小赤佬竟敢耍自己,一股恶气就要冲上脑门儿,可是他瞬间又呆住了。 陆航手中变魔法一样的出现了一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俩人,似乎随时都能开火。 在华夏,只有国家强力机关可以合法的持有枪支,这把黑黝黝的手枪神秘的出现,瞬间摧毁了两个青皮混混的抵抗意志。 “我数三声就开枪,一……” 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尤五和韩三两人激灵打了个冷战,怪叫一声掉头就狂奔而去,狼狈中连鞋子都甩掉了,兀自狂奔不停。 此时,从巷口走进来两个女学生,她们看见陆航手中的手枪吓得尖叫起来了,引起了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附近正好有民警经过,闻声赶了过来,见到陆航手中有枪也是非常紧张。 陆航很配合的把枪交了上去,顺便把杀人执照也交了上去,民警查看了一番顿时哈哈大笑,随手又把这两样东西还给他了 原来,手枪只是仿真玩具枪,这个年代是不禁止的。 在民间有大量的猎枪和小口径步枪,可以骑着摩托车公然去打猎,有些民兵团甚至拥有高射炮和机枪,还会组织定期的军事训练。 至于“杀人执照”更是玩笑话了,钢印上刻的是“国际游乐园颁发”,鲜红印章署名“蔚蓝战区特种部队司令部”,国家根本没有这个机构,因此也谈不上仿冒公章,完全可以看出是个笑话。 也就是说,陆航拿出玩具吓跑了两个青皮混混,这事儿确实不犯法。 陆航把方才的事悄悄解释了一下,民警同志会意的点了点头,当着围观群众的面认真的给他敬了个军礼,陆航一脸严肃的也回了个礼。 双方憋着笑离开了,差点就憋出内伤来。 围观群众没有听到他们私下的对话,却把这个事儿当成真了,惊异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谁也没想到,这个“杀人执照”的传说从此就流行开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至少当事人尤五和韩三坚信不疑,再也没有胆子去找陆航的麻烦,这样似乎颜面上也好过些。 说到底,他们两个只是消息灵通的青皮小混混,想欺负外地客商敲诈些钱,没曾想对方不是绵羊而是吃人的老虎,当即吓得肝胆俱丧。 再给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回头去找陆航的麻烦了。 第29章 《射雕英雄传》 时光匆匆,一个月时间转眼过去了。 进入十月之后,秋意渐凉 随着西伯利亚寒潮一次又一次的南下,带来大范围的降温天气,令绿色盎然的金陵城也感到了阵阵寒意,变得萧瑟起来。 十月底,清凉山公园 陆航站在凉亭中,对着在场的众人深深地鞠了个躬,态度诚恳地说道: “各位大哥大嫂,叔叔阿姨,还有不是很熟悉的朋友们: 谢谢你们对陆航的信任,这一个半月来,我有幸能为你们做一点小事儿,感到非常的光荣骄傲。 今天是最后一次收集国库券,到下个周日我将在此为你们兑换,以后就不会再收了,香港老板承诺500万差不多也收齐了。 此事彻底结束,以后也绝不会再继续。 今后但凡是有人打着我的名义做这事儿的,肯定是骗子,您千万不要相信,直接扭送到派出所就行了,用不着顾忌我的面子。 这段时间以来,小航为叔叔阿姨们尽心竭力的办事儿,自身能力也得到很大的增强,业务水平提高得很快,这都离不开叔叔阿姨对我的帮助,在这里真挚的说一句谢谢了。” 这番话说完,令围观的众人感到唏嘘不已。 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从陆航那里得到益处,在整个金陵,国库券兑换能够多两块钱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练功的人们实实在在得到了好处,甚至经过他们的手,自己的亲戚朋友和好友也都兑换了国库券,真正得到了好处。 陆航的金字口碑由此层层加码,受到了这些中老年人的普遍喜爱。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陆远山与汪土改环顾着众人,似乎也很怀念每周日发钱的欢乐,这几乎成了清凉山公园的保留节目。 练功之余,大家讨论着置办彩电,冰箱和空调,打家具娶媳妇,气氛比之前融洽了好多。 这段时间 两人的名望水涨船高,都是拜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赐,心中的好感度蹭蹭的上升。 原先尚有些人怀疑此事的真假,在事实面前也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免得找不自在。 陆航看着这些面带慈祥笑容的叔叔阿姨们,感激之情是发自内心的真挚 前后一个半月时间,陆航从口袋里只有见义勇为的50多块,到突破了一万块大关,再到突破了50万大关,积累起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一切,都要感谢淳朴的叔叔阿姨们。 如今,羊毛薅的也差不多了,基本上在清凉山公园锻炼的七大姑八大姨,单位同事和故交好友整个撸了一遍,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今天收集的国库券只有13万多点,小池塘差不多都枯竭了,为此再费事儿也不值得。 在陆航的神秘空间里,静静的躺着51.2万国库券,这是他近段时间以来的辛苦所得,近50天以来纯赚的钱。 大幅收购金陵本地的国库券,带来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本地的八五年国库券每百元上涨4块,八六年和八七年以及八八年上涨3块。 魔都地区由于外地国库卷大量涌入,抑制了本地国库券的上涨,这两个月竟然基本保持原地踏步,八五年国库券收购价格仅仅小幅上涨一块。 这样一来,地区价格差急剧的缩水一半,让陆航的投机生意利润也大减。 所以说,他准备改变策略,向更深入的中西部地区进发。 在那里,由于信息传递的不便和经济差异较大,国库券甚至出现折价出售,最离谱的地方达到了八折之多。 但是在中西部地区,随身携带大量的有价证券和现金,安全问题更加凸显出来。 如何解决,是一个大问题。 南钢大院里 陆航家正在开家庭会议,小桌上摆着一份鲜红的通知书,由魔都共青团市委鲜红印章注脚,份量格外的沉重: 兹有陆航同学兴趣广泛,热心于公益事业,并且拥有英语口语方面专长,特邀请来沪参加“欧洲访华青年精英交流团”之义务翻译工作,特此通知。 乖乖隆地洞啊! 这里的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为啥叫人眩晕呢? “也就是说,参加这个活动必须要辞去外资公司的工作,难道不发工资保留也不行吗?” “妈,外资公司不养闲人,你也看到我平时工作多忙碌了,基本上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个国际交流活动时间还不知道有多长,咱们华夏的大城市跑一遍,还要参加当地的青年精英交流活动,这最少得一个多月吧,你觉得外资公司老板能愿意吗?” “诶,我觉得可惜了,这个香港老板是个大善人呐!” 陆航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坦然的接受了老妈的夸奖,这次欧洲青年精英的交流活动,正好是摆脱香港公司的好借口,省得自己再费心费力编谎话了。 “这么重要的国际交流活动,而且有官方背书,规格是非常高的,一定不能放过,但如果能够两全其美就好了。” 陆远山说了句废话,目光不由得在家里刚买的25英寸索尼大彩电上看了一眼,心中对陆航离开外资公司十分惋惜。 这台大彩电是因为儿子工作成绩优异,外资公司拿出外汇兑换券在省友谊商店里买的,仅仅花2600块钱,差不多是儿子这两个月的收入,算是孩子孝敬的。 在全世界范围内,索尼牌的彩电都是头牌交椅,价格比平常的进口品牌高的多,正常买得有5000多块,还不一定买得到。 真实的情况: 陆航就是花了5000多买的,可是他不敢声张,只能让外资公司又做了一次好人 刘淑英看这个大彩电心情格外舒爽,画面特别清晰细腻,看国外电视剧都特别有带感。 这不,金陵电视台正播放1983年版的《射雕英雄传》,引起了全城轰动,用大彩电观看是特别的享受。 一家三口正说着呢,院门敲响了,外面传来脆生生的嗓音: “陆叔叔,刘阿姨,我们全家都来看电视啦!” 晚上吃过饭 汪家的全家六口人齐至,将陆家小客厅挤得满满当当,就为了看25寸大彩电播放的《射雕英雄传》精彩剧集。 这可比汪家14英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强多了,对了,根本没法比。 小丫头汪倩馨快乐的说:“哇,这日本的大彩电看起来就跟看电影似的,别提多逼真了,刘阿姨,我做你的干女儿好不好?” “倩馨,你为啥这样想呢!”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每天在你家蹭大电视看,还可以让航哥给我做好吃的菜,所以我就想叛逃到你们家。” “哈哈哈……好呀,有你这么个开心果,刘阿姨求之不得。” 小丫头精灵古怪的话,逗得所有人开心大笑不已。 在赵迎梅的眼中,分明的流露出一丝艳羡之色。 纵然是他们这样的企业中层干部家庭,价格高达五千多块的二十五寸索尼大彩电,那也是绝对买不起的。 要知道去年单位房改,家里面三上三下的小院子,买下来也不过就5000多块,差不多就耗光了家底,通过陆航兑换了手里的国库券,经济上才宽松了些。 把家里五个女孩子抚养成人,这负担可不轻松,经济压力比陆远山一家更大。 老汪和家里几个女孩子都要买新衣服,新鞋子,还要买一台洗衣机,电冰箱,老三倩楠没考上大学,要托人送礼找工作,这点钱几乎都有了去处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自从汪家人来了以后,小院子里顿时喧嚣热闹起来,欢笑声不绝于耳。 陆航拿出了瓜子花生,还有魔都特产蜜三刀,徐福记沙琪玛和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供大家随意享用,引来了姑娘们的惊叹和欢呼声。 尤其是小妹汪倩馨,高兴的手舞足蹈说道:“小航哥,我感觉你这人特敞亮,确实够意思,要不你就做我姐夫呗,我做主把三姐嫁给你了。” 这一句话,把一项泼辣的汪倩楠羞的俏脸通红,紧追着小妹逼到墙角里,张牙舞爪的威胁着; “叫你敢瞎说八道的,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话虽说的凶狠,汪倩楠一双白皙的小手只是在小妹的身上轻轻的挠几下,可汪倩馨已经“咯咯”笑的打跌,举起葱白似的胳膊讨饶了: “诶呀,救命啊!咯咯咯……三姐……我的亲三姐……小妹认输了,你不嫁……这一辈子都不嫁了,就在家里面做老姑娘。” “你这死妮子,还敢瞎说。” “饶命啊!你不嫁我嫁行了吧?我嫁给小航哥。”汪倩馨在玩闹中慌不择口。 却不知道这一句话,深深地扎进陆航心中,让他正要离开的脚步立马一滞,心中滋味复杂难明。 欢笑声中 几位长辈却没有注意到,只看着小姐妹俩打闹嬉笑,乐的合不拢嘴。 一向文静的老四汪倩芸,注意到了陆航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神色,心中大感诧异。 她敏感地看了看三姐和小妹打闹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第30章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小院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电视传来《铁血丹心》的优美旋律,伴随着嘹亮苍劲的歌声: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里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哪惧雪霜扑面 射雕引弓塞外奔驰,笑傲此生无厌倦 天苍苍野茫茫,万般变幻 …… 高亢音乐声传出,就像是按下了休止符。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被电视画面吸引,就连疯玩的倩楠和倩馨姐妹俩也立马停止,乖乖地搬着小板凳坐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只这第一句的歌词,已经把所有人带入了金戈铁马的大漠苍茫中,陷入了恩怨纠缠的江湖儿女情 …… “靖哥哥,靖哥哥,我知道错了好不好?你难道就忍心让蓉儿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欺负我的大坏蛋,靖哥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蓉儿,我……” 面对黄蓉情真意切的呼唤,郭靖脸上显出了痛苦挣扎之色,可是他不能允许黄蓉随意的杀人,哪怕是作恶的人也不行,于是咬了咬牙忍痛离去。 电视画面推进,留给黄蓉面部一个特写镜头: 精灵古怪的俏黄蓉吃惊的张开红唇,看着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靖哥哥愤然离去,这一刻心痛的无以复加,晶莹的泪水潸然而下。 温美玲饰演的黄蓉这一刻真情流露,感动了电视画面前的每一位观众,心灵为之深深震撼 鬼使神差的,汪倩楠偷偷看了一眼陆航,感觉他比以前好像又瘦了些,心事也重了许多,莫名的有些难受感觉。 夜已深 《射雕英雄传》的片尾曲余音袅绕,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广告,可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都依然沉浸在故事情境中,久久难以自拔。 陆航默默地站起身来到小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心中怅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种打着武侠外衣,实质上情情爱爱的电视剧最烦人了,基本上少男少女和中年男人老女人一网打尽,无一遗漏。 纵然是陆航这样拥有前世今世丰富记忆的妖孽,依然会被带入到音乐的情境中,被故事中的真情流露打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音乐的力量就在于触动心底最柔软之处,不解渴的挠挠又挠挠,令人欲罢不能。 最开始听的是旋律,后来听的是歌词,多年之后听的是故事,现在听的分明就是人生呀。 发黄的历史印迹与现实交错,哪一出是梦境,哪一处是真实?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我的天,这是小航哥的邀请函呀!魔都共青团市委办……这是什么单位呀!” 汪倩馨的惊讶声音传来,然后就是陆远山解释以及众人一阵的讨论声音。 …… “离开外资公司太可惜了。” “妇人之见,老陆你有个好儿子,小航能够有机会与欧洲青年精英交流,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有了这个履历,再拿到大学文凭,天下尽可以去得,燕雀安知鲲鹏之志啊!” “看把你能的,你就说我是家雀儿包。”赵迎梅听起来很不高兴。 汪土改反问了一句:“你咋又对号入座了呢,我说错了吗?” “反正我就知道鲲鹏不会给你生孩子,也不会一天三顿饭伺候你吃伺候你喝,把你汪土改当上大人供着,你看人家郭靖,处处都顺着黄蓉,我都感觉自己这么些年白活了,好委屈的感觉。” 汪土改立马感到啼笑皆非;“你瞅瞅,你瞅瞅,我就说这些电视剧不能看,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爸,这关电视剧啥事儿?” “就是啊,爸爸这是想用愚民政策对付我,用心歹毒啊!” 几个丫头声音脆生生的反驳,小屋里热闹非凡,陆远山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老汪,你们家可是太热闹了。” 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陆航怀着尚未平复的情绪推开院门走出去,他在月色静谧的夜色中前行,除了隐约的寒风呼啸,众人议论的声音也被抛在后面。 “航哥,你真要离开外资公司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汪倩楠从后面追了上来,轻轻地放缓脚步问了一句。 “是的。” “外资公司待遇那么好,就这么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区区一家单位而已,我的志向远不止于此。” “航哥,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汪倩楠像好奇宝宝一样的提问,令陆航在月色中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过来。 只见汪倩楠一张吹弹可破的俏丽脸庞微微上仰,漂亮的大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关注的盯着陆航。 见陆航看过来,她似乎有一瞬间的退缩,目光又倔强地迎了上去。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陆航莞尔一笑,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旋即向前行去。 如水的月光透过大树的枝叶,月影斑斓的照射下来,夜色是如此的沉静,他只想一个人走一走。 陆航信马由缰的前行,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在原处 汪倩楠泥雕木塑一样的站着,仿佛痴了一样,心中久久的回味着这句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香港电视剧动人的旋律依然在心中回响,放大了少女的情丝,汪倩楠此刻柔软的心境是开放的,容易被每一份感动击中,引起强烈的共鸣。 一片发黄飘零的落叶,一缕温柔的月光,一汪清亮的池水,一句动人的话语……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少女不由的沉醉了。 魔都 静安区,南京西路1002号花园洋房 这处花园洋房,原本陆航是头脑发热交了5千块钱订下来的,有可能是心中隐藏极深的一丝在魔都置业的执念,有可能是一丝感激。 反正甭管怎么说,并非在陆航的计划之内。 既然定了当然不能放手,这么便宜的黄金地段花园洋房,恐怕价格也是处于历史最低谷了,放弃了得有多败家? 按照约定: 陆航应该在三个月内交付剩余的19.5万块,双方完成产权过户,费用由陆航承担。 好在这个年头还没有房产交易契税什么的,只要交300多块钱行政费用就可以了,倒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 昨天是11月1日,陆航抵达魔都之后,第一时间去静安证券交易所兑换了手中的国库券,现在手持着67.4万巨款,这其中有54万多都是自己的财产。 跑了这一趟,净赚3万出头。 在吴言清主任的办公室里,得到了关于欧洲青年精英访华团确切到达时间,比预计晚了半个月左右,将会于11月16日抵达魔都。 作为参与接待的志愿翻译人员,陆航必须在11月12日之前报道,参加为期三天的集中培训,交代相关的外事纪律和政策,这也是题中之义。 谈话中,吴清言主任反复交代要高度重视,拿出最好精神风貌迎接客人。 谈过话之后,陆航的心思变了,觉得自己小看了此事的重大意义。 这种青年间的国际交流活动,在1988年十分难得,上面高度重视此事,作为一项重大的对欧外交活动来看待。 对于自己,何尝不是一桩重大的契机呢? 以自己黑山老妖一般的练达人情世故,对付这些趾高气扬,初出茅庐的欧洲小子并非难事。 现在这个时代出国还是比较困难的,若是有国外公司的邀请函,国外学校的国际交流邀请,甚至是私人的留学举荐,对于获得国外留学或进修签证都是至关重要的。 相对而言,高考分数倒不是很重要。 那个啥? 传奇华裔女性邓雯迪,曾是粤省医学院在读生,她出生平平,家世平平,相貌平平,更没有什么背景。 她牢牢地抓住了契机,在今年2月,被一对美国夫妇资助获得留美签证。 这个年代,中美关系相当热络,阻挡绝大部分留学生的就是经济因素。 对于这些欧洲全来交流的精英青年,陆航全部当成大肥羊,要好好的拉拢一番。 关键得迅速拉近双方距离,增进友情,别特么掉头离开华夏什么都忘了,那不是白扯吗? 参加国际交流的欧洲青年精英可是见多识广,空口白牙说话还是没有什么力度,陆航便把主意打到了静安区的这一栋花园洋房上。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第31章 装修工程 今天是11月2号,陆航提前约了中年妇女交付了剩下的房款,把这一栋花园洋房的产权物主名称改到了自己名下。 并且请来了一个很有实力的施工队,准备对花园洋房进行大规模的翻修。 “这里……这里……到这里给我全部挖开,我要在这里建一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地下室,这些平房的门窗,别墅的门窗,地板,楼梯板都要拆除,并且更换上新的,墙面也要铲除刷大白,整体外观清除出新,这些工作都要同时进行,我希望能在12天之内完成,有没有困难啊?” 来人是一位古建园林公司的经理,姓方,叫方守富,是个40多岁干练的中年人。 他估摸了一番工程量,点点头说道:“时间非常紧,好在工程量不大,几方同时施工应该能够赶得上。 按照您的要求,这地下室是最重头的戏,大概有280多个平方,开挖的话两天就可以结束了。 基础垫层浇砼,扎钢筋笼,立模这些工序可以日夜干,天气冷,混凝土凝固慢可以用炉子加热。 12天的功夫差不多能抢出来,只要方法得当可以做到。 与此同时 还要有一队人清洁外墙,拆除门窗地板这些东西,将墙面从上到下都铲一遍,再用混凝土弥平。 关键我考虑木质楼梯的主承力木桩是否需要更换?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虫蛀了,我看地板的情况,这木楼梯估计悬。 若是要更换,等于这三层楼到地下室的楼梯重新做了,就怕木工师傅赶不出来。 别的倒问题不大,门窗现在尺寸就可以量了做,到时候弄完以后,往上一装就齐活儿了。” 方守富常年做古典园林工程。他的工程经验很丰富,一下子就说中了问题的要点。 陆航考虑了下,问道:“这里面的门窗带楼梯一天就拆完了,干脆整个楼梯重做吧,就用你们公司的陈料子,我按价付款,大概得多少天时间?” “你这楼梯都是椭圆形的,每一块楼梯板都不一样。必须得一道道顺上去,加上承力木柱这一块儿,让六个师傅最少得做十天。 在家做门窗的师傅还是份外的,最少也得再加上十个木工师傅,两边同时干。 油漆师傅最少也要这么多时间,大概十天左右,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因为这样的楼梯必须得一遍遍打磨,上一遍漆打磨一遍,最少要打磨十多遍。非常耗工耗时的。” 20天时间黄花菜都凉了,欧洲青年精英代表团在魔都待不了几天,按照行程一路往中西部地区,最后从燕京出境,不会再返回魔都。 这样一来的话,翻新修缮别墅就没有意义了。 陆航考虑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方经理,我这次是要接待几个非常重要的欧洲客人,他们还有14天就到了,如果赶不上这个时间,别墅修缮就没有意义了。” “这样啊!” 方守富仔细考虑了一下说道:“要是这样,那就要花大本钱了,你这整个楼梯,门窗,家具都用珍贵木料做,本身就带着非常漂亮的优美花纹,用不着一遍又一遍的上漆,可以只照一遍清水漆,这样味道也小。 等接待完客人以后,我们的工人师傅再上门给你精工细作,必须要配上珍贵木料的档次。” “哦,你们公司有库存吗?” “那当然,我们的紫檀木,金丝楠木和酸枝木都有,时间长的都放十几年了。” 这话说的陆航怦然心动,就像每一个搞装潢的人家似的,总会被诱惑着忍不住买一些更好的东西,结果回头一看大大超出了预算,痛并快乐着。 “嗯,以你看整个楼梯和门窗都用珍贵木料,这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方守富笑了笑,仔细的算了一遍说道:“若是门窗和楼梯全用珍贵木料,按照市价不会低于8万块钱。” “8万?” 听到陆航一声惊呼,方守富以为他嫌贵,连忙解释道:“陆先生,您这600多平方别墅加上100多平方的平房,还有近300多平方的地下室,面积可不小。 几十个门窗,加上从三楼到地下室的楼梯和简单家具,耗费可不小啊! 这个价格可是连工钱都在内的,若是用普通的松木打造,最少得30多立方木料,连工带料差不多得两万块钱。 其中红松160多块一个立方,材料钱就得5000多,再加上油漆和辅料,剩下是木工和油漆工的工钱。 600多平方别墅加上100多平方的平房,还有近300多平方的地下室, 珍贵木材的价格就高的多了,紫檀木用在楼梯的扶手和立柱上,还有窗户的表面,最少得用十个立方以上,一个地方就得3200多块。 金丝楠木也得用十多个立方,打一些家具和博古架,用在楼梯的踏板上和地板上,这都要不少的料子,一个立方也得2300块。 酸枝木便宜些,但是作为硬扎材料,楼梯的主承力框架,地板龙骨,门窗的主承力框架都需要用到,这个是省不了的。 这些珍贵木料都是我们单位的库存,若是您嫌贵,我可以给您打个折,就七万五好了。” “不,我并不要你给我省这个钱,方经理,请你给师傅们说,这5000块钱我还拿出来给他们买酒买肉,希望大家能把活做的漂亮些。” “陆先生真是敞亮,这话我告诉师傅们他们会高兴跳起来,您尽管放100个心吧。这活儿我稳妥的给您做漂亮,保证您满意。”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两万块钱定金你拿着,赶紧召集人手开工吧!” “我这就回去喊人,立马开工。” 冯经理接过沉甸甸的两万块钱,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有干劲,风风火火的跨上自行车就回去召集人马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航微微一笑,这次修缮房子总共花了不到12万块钱,简直太值了。 想一想自己要踩着金丝楠木的楼梯,他都有些负罪的感觉,太特么奢侈了。 这年头房子不值钱,珍贵木材价格也低的很,关键是没多少人用得起。 反而普通的红松白松木价格不便宜,因为从城市到乡村,结婚打家具都要靠它。 这年头啥贵呢? 汽车价格贵,一辆魔都桑塔纳动辄卖到23万,切诺基动辄三四十万,日本公爵王价格高达60多万元,简直高到天上了。 这可是1988年,按照牌价1美元兑换3.72人民币,算一算都能吓一跳。 这是国家的外汇牌价,一般人兑换不到,必须手里有外汇额度才行,此时,黑市价格已经达到了5.6元兑换一美元水平。 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底下一座楼。 还有就是进口电器贵,才出来的32英寸大彩电1万多,录像机七八千,品牌印的也得1万多,惠普286电脑3万多,复印机4万~5万,一包万宝路12块,一包扁三五15块,这都是奢侈品。 啥便宜呢? 房子便宜,劳动力便宜,蔬菜便宜,水、电、公交车等费用便宜,粮食便宜,关于民生必需品的东西都便宜。 今天是十一月二日,距离共青团市委要求报到的时间还有十天,如何充分的利用好这十天? 陆航现在不可能去报道的,提前去肯定就会被留下来了,干一些打杂跑腿的活计。 若是一般大学生求之不得,哪怕是多认识一些人,经营一些人脉也是好的。 陆航则不然,这损失的不是时间,可都是白真金白银呐! 除去购置花园别墅的是19.5万元及两万元修缮工程预付款,再除去清凉山公园众人的钱款,陆航的身上现在还有33万元现金。 这笔钱运作的好,十天时间足够再增长一大截。 第32章 花园洋房藏宝 陆航在图书馆查询的各地方性报纸讯息,1988年,在全国61个大中型城市开放了国库券交易。 在这个没有互联网及通讯不发达的时代,由于消息的闭塞及各地情况的不同,中西部城市兑换价格更低,利润空间更大。 陆航所要选取的中西部城市,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 一,利益最大化。 二,城市足够大,相应的资源供给就多,这里的资源特指国库券。 三,交通足够便利,通达魔都的铁路班次足够多,便于来回捣腾。 综合考虑下来,陆航选取了汉口这座大城市,作为下一步攻略的重点目标。 汉口距离魔都817km,铁路班次密集,乘坐铁路快车需要15个小时,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这年头买铁路票是个大难题,别说软卧了,就连硬卧都非常难买的到,而且只能在魔都买到汉口的火车票,到了汉口再买返回魔都的火车票。 想要提前预约,呵呵……真的想多了。 陆航正在思考间,门口已经传来大卡车的轰鸣声,视线转过去一看,陆航登时乐了。 一台东风牌卡车载着十几名工人,还有堆得满满当当的施工机械开到门口,方经理风风火火的从驾驶室里出来,吆喝着工人们赶紧卸货。 “方经理,你这真是行动派呀!”陆航忍不住赞了一句。 正在忙碌的方守富大步走了过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绩,很有气魄的说道: “我老方做事一个唾沫一个钉,答应下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这些工人来了先划线,把工作灯拉起来,咱们连夜开挖,争取两天把地下室的基坑挖出来。” “那……人手够吗?” “你说他们啊!哈哈哈哈……货车太小了坐不下,我们的大部队在后面呢,你就放宽心吧。” 俩人正说着呢,后面一大帮骑着自行车带着铁锹,柳编筐的工人们赶来了,比汽车慢不了多少。 人多力量大,一声令下,工人就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 沿着石灰撒下的基线,数十名工人铁锹飞舞,一个多小时以后,基坑的大致形状就出来了。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四周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趁着这个时间,陆航到左邻右舍拜访了一圈。 左边的1001没有人,右边的1003和1004主家倒是蛮热情,对1002修缮房屋表示支持,有一些建筑噪音问题也不大。 毕竟这里一家与另外一家相隔颇远,加上纯人力的工人用铁锹挖,只要不是刻意的喧哗,影响确实不大。 陆航礼数上做的到位,这些邻居们感觉受到了尊重,表现的也宽容大方起来。 “陆先生,您赶紧过来一下。” “什么事?” “工人施工中挖到了几个坛子,密封的很好,我制止了他们打开的行为,这是在你家里面挖出来的东西,这事儿要等你回来处理。” “哦,去瞧瞧。” 会同了方经理等几个负责人,陆航回到了施工现场,三个泥迹斑驳的大坛子,已经被挪到了屋中。 在光线昏暗的灯下,三个结实的陶瓷坛子中带着岁月印记的藏宝,吸引了众多工人在外面窃窃私语,张头向里面望着。 在这娱乐匮乏的年代,街头巷尾丁点大的屁事儿就能传出很远,这种挖出藏宝地劲爆消息,不啻于一场大戏。 能够传播得足够久远,并增添一道神秘气息。 陆航左右看看,包括方经理在内的众人眼光中,不透露着炙热的八卦气息。 看着情景,想瞒是必定瞒不了了,不如索性公开出来给大家看。 “打开一个坛子,看看里面有什么?” “好嘞!” 这种事儿用不着吩咐,立马有几位身强力壮的工人上前,将一个陶瓷坛子封口打开,露出里面暗藏的财富。 “哇,这么多袁大头,怕不得有好几千个吧。” 密封的坛口打开,从里面传来一股年代久远的金属尘封的味道,密密麻麻堆积着颜色暗沉的圆形钱币。 陆航伸手取出了几枚,果然是袁大头银洋,这种有膝盖高的凸肚陶瓷坛,一坛真能装上千枚。 这玩意儿在古旧市场是少不了的,根据品相不同价格也有高低,按照现在的市价大概七到八块钱一枚,最好的也就是十块钱。 看来,应该是这座老宅的前主人,应对战乱和社会动荡,提前埋下的家财藏宝。 至于为什么后来没取出,也没有告知后人,在那个战乱频仍的年代就不可考了。 “把光洋都倒出来数一数,看有多少?”陆航一声令下,众人立马行动了起来,“哗啦”一下把光洋全都倒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陆先生,这一坛光洋一共有整整1千枚,品相都还是不错的。” “嗯,这样吧。” 在几十个工人虎视眈眈中,这种情况下独吞是不可能的,一旦引发哄抢就糟糕了。 陆航考虑了下,对方经理说道:“既然发现了这处藏宝,大家也都出了不少力,那么就见者有份,每个人拿6块光洋回去,不算是什么奖励,更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就是留给各位盘着玩儿,你们几个领头的每人拿十块,剩下的还给我放坛子里,估计是大差不离的东西,连同这两个坛子一起搬到三楼卧室。” 这年头,光洋也不算什么值钱玩意儿,旧货市场有的是,若珠玉财宝就另当一说。 陆航也不想继续开剩下的两个坛子,万一开出值钱的东西,场面有可能迅速失控。 方经理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也晓得其中厉害,区区几枚光洋不会让他失了分寸,立马安排人照陆航说的做,给喜滋滋的工人们每人发了五块光洋。 这么一来,坛子里的光洋还剩下770块,重新封好以后,连同其他两个坛子搬到三楼。 在方经理催促下,工人们继续在灯光下奋力干活。 陆航一个人来到三楼,反手关上了房门,看着面前摆着的三个黑黝黝的陶瓷坛,目光游疑不定。 从一千枚光洋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民国时期的事,必定是原房主的祖父埋藏的家财。 能够住在静安寺花园别墅的商界大佬,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不止这一点资产。 是否能够验证这个猜想,只有开坛以后才能知道。 说做就做,陆航动手开启这尘封数十年的秘密。 片刻之后 在一片金光玉色之中,陆航神色显得有些呆滞,显然是被震撼到了。 这埋藏的三坛财宝,一坛光洋,一坛藏有55根金条加上各种金银器皿,首饰。 还有一坛装的是玉石把玩件,鼻烟壶,玉板指,翡翠饰件,珠串,玉雕之类的大小玉器,总价值不可估量。 幸亏刚刚开的是装满了光洋的这一坛,否则,当巨大的财富暴露于众,天王老子也制止不住骚乱中的哄抢。 这种事儿可是有先例的,一座晚清的老宅子淘出两坛子金元宝,当时情况就失控了。 连同后来围观的群众全部参与争抢打斗,伤了20多个人,一个倒霉蛋被揪把子干到脑袋上,当场就了账。 陆航暗自庆幸,伸手一挥将玉器和金银器全部收了起来,只剩下大半坛光洋留在原处。 略一细想,陆航便为这三坛财物分配了去处。 花园洋房的藏宝传出之后,刚出手不久的原房主肯定要来闹的,因为这是她祖上的藏宝,歪理也能站得住脚,若不想多费口舌,这770块光洋就算是封口费了。 金银首饰暂时不管它,这55块金条还是要兑换的,最好是换成现金。 按照民国旧制,一斤16两,一根小黄鱼差不多31.2克。 这些金条全都是十两(旧制)一个的大黄鱼,约为312克,差不多一盎司重。 这一根大黄鱼,民国时期可以在燕京城,买下一座位置不错的小四合院。 八根大黄鱼,可以买下脚下的这处别墅洋房。 以坛子里足足有55根大黄鱼,彰显出原房东祖上豪阔的身家。 在社会秩序动荡的民国时期,没有强硬的武力傍身,遭遇意外是大概率的事情。 有可能正是因此,原房主才做了埋藏家财的举动,想要给自己和家人留一条后路。 未曾想,这全都便宜了陆航。 乱世黄金,盛世古玩。 如今的黄金价格很便宜,国际市场一盎司不到400美金,按照1美元兑换3.72人民币计算,划人民币差不多1400块钱。 国内金价比国际上高了很多,金店大概50多块钱1克,这样算来一条大黄鱼可以兑换1.5万元。 但这是零售价格,含有流通企业的利润和金银饰品的加工费用,而且都是国营大商店经营,不具有参考性。 这么大的金条,想要出手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只能徐徐图之。 至于那一坛珠宝翡翠,比之大黄鱼更难出手,价值更是无法估量,暂时就不用多考虑了,先留在手上好了。 心中思虑已定,陆航觉得在魔都的事情办的都妥当了,应该是时候动身前往汉口。 回想起来 重生至今近两个月时间,陆航靠着自己一双巧辩的嘴,勤奋的腿,再加上足以让人迷惑的年轻真挚笑容,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转变。 由此,也掘得人生的第一桶金,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这就像跑步比赛,别人还等着发令枪的时候,陆航己迈开大步拼命往前跑了。 第33章 江湖人物 虽然夜已深了 可楼下灯火通明,数十名工人在挥汗如雨的施工中,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这里肯定是不能休息的,得找个宾馆才行。 陆航将坛子锁好在主卧的储藏室里,反手关上了门走出来,正好遇见来回视察的方经理: “呵呵,辛苦了方经理,这里的工地还要你看着才行。” “你尽管放心吧。” “噢,我刚刚把其他两坛打开来看了一下,全都装的满满一下光洋,就锁在三楼的卧室里了,请你帮着看一下。” “陆先生真的是有财气呀!买个大宅子都能挖到宝藏,交给我你放心吧!” “三坛光洋算啥宝藏?加起来也没多少钱,讨个好彩头罢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陆航跨上自行车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张扬,极力隐瞒这笔宝藏的价值,可是后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 民间传说中: 说挖出来不单纯有光洋,还有金条珠宝价值连城,竟然与事实越来越趋近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错非陆航晓得只自己一个人知道,法从未传四耳,都以为是说梦话以致越传越广,此乃后话了。 天下之事,神奇莫过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 果不其然,闻知刚刚出售的院子挖出宝藏之后,中年妇女带着亲戚朋友一大帮人来闹事,甚至惊动了当地派出所。 陆航姗姗来迟,工地上早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在派出所主持调解下,陆航与原房主达成一致,将一坛光洋用做弥补,才解决了这一桩大麻烦,工地得以顺利施工下去。 陆航一大早晨就跑到魔都旧货市场,收购了300多个光洋,加上原来的凑齐一千,所以才会姗姗来迟。 之所以这么做,陆航就是想要实锤三坛藏宝全都是光洋的口实,不给别人联想发挥的余地。 中午临近11点 陆航从静安寺别墅工地出来,在离此不远的一家海派本帮菜馆吃饭,他谨慎地坐在靠里的一个座头上,点了几样小菜佐饭。 现在这年轻的身体正是需要大量营养的时候,所以点了一份桂花肉,一份糟钵头,加上家常豆腐和茭白肉丝四样。 现在可不是数十年后,每一道菜只一小口口,魔都菜的分量同样可观。 饭店的老阿姨看了陆航爽快的付了钱,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包包(宝宝),菜阿吃特了阀?(菜多能吃得了吧)” “放心吧阿姨,再多来点也没事,再给我上一瓶绍兴老酒。” “侬无司上嗨拧(你不是上嗨人?)吾粗特咧(我错的了),侬戈阀要桑起了啦,(你不要生气啦!)” “呵呵,没事。” 陆航回到了座位上,鼻端嗅着饭店里一阵阵酱色浓郁的海派本帮菜味道,嗯,这特有的醪糟味道在其他地方是闻不到的。 桂花肉,糟钵头这两个菜都是要细微慢炖的,虽然在饭店里都是半成品,做好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百无聊赖中 陆航目光谨慎的四处打量,很快被他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饭店大堂里坐着六七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两男一女,桌子上面却一字平摆着四个碗一副筷子,筷子方向指向陆航处: 这是一个仙人指路的局。 就像青帮的黑道切口,询问江湖同道的身份,若真是江湖同道,上去变换摆碗的位置自然就能表明身份。 陆航目光淡然地扫过,没有多停留半秒便移开了,内里警惕心大起。 看来,这是被魔都本地道上的给盯上了。 这也难怪,纵然陆航在静安证券交易所小心处事,依的被本地的两个青皮混混盯上了。 上次用“杀人执照”吓跑了青皮混混,可是在久经江湖事的老手面前,这招就不好使了。 “花园洋房宝藏”事件一经传出便沸沸扬扬,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被盯上有什么奇怪的? 陆航对此安之若素,等待糟钵子热腾腾的端上桌来,便一口菜一口黄酒的喝了起来。 这一幕 令坐在不远处的两男一女心中惊疑不定起来,私下里议论: “胡二哥,这生瓜蛋子是真不晓得还是假装的?” “花小妹依我看,年轻人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城府,不会是江湖中人。” “胡二哥,这小子反正不善,多少还有点货,要不然,上次两个青皮混混被吓得屁滚尿流,‘杀人执照’的事儿又怎么说?应该不是善茬。”年轻的男人心中依然有些戒惧。 “马小六,你这是胆子被吓尿了吧,呵呵呵……” 胡二哥在女人面前那是绝对不怂的,眼睛撇了一下正在吃喝的陆航,寒光一闪而逝,继续说道: “我特么混了几十年江湖,就没听说过‘杀人执照’这档子事儿,生瓜蛋子乳臭未干,就是打娘胎里练能耐也有限,是深是浅一探便知。” 这三人是魔都本地道上的,尤以胡二哥为首,平日里做一些偷拿扒窃,坑蒙拐骗的偏门勾当,其实就是两劳释放人员中的残渣余孽。 因为平素好逸恶劳,串联在一起结成的小团伙。 静安区的藏宝事件一出,这三人闻着味儿就寻上来了,却没有准备马上动手。 他们打听的很仔细,工人说是挖出了三坛光洋,每一坛1000枚,价值大概七八千块,这玩意儿沉甸甸的陆航肯定不会带在身上。 风闻中这个小子颇有点来头,胡二等三人上来就摆下龙门阵,准备盘一下对方的底,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接这个茬,犹自自斟自饮,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陆航点的菜陆续上来了,他一个人喝的快活,片刻之后便杯盘狼迹。 “老板,给我这里上一碗米饭。” “好嘞。” 服务员装一碗米饭送过去,陆航很自然的问了下:“这里有厕所吗?” “有,在后厨旁边。” “哦。” 陆航随即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走往后厨方向,经过胡二等三人时目光也未扫一下。 花小妹一双杏花眼紧紧盯着陆航高大的身影,流露出一丝占有的欲望。 年轻帅气,高大又多金,俏姐儿都喜欢。 “别看啦,这小子和咱们捞偏门的不是一路人,就你身上的那些案底,足以吓退九成九的男人了,呵呵呵,还是和我们一起混黑吧。” “这个可难说,老娘只要勾搭上这个小子,说不定就金盆洗手了,过两年给他生个白胖儿子,也过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日子。” 胡二哥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看着花小妹的一张俏丽面庞,媚意横生,心中禁不住醋海翻腾。 流氓地痞中女人终究是少的,漂亮女人更是抢手货。 捞偏门有漂亮女人加盟,所以玩出的花活儿就太多了,美人计是最基本的了,什么仙人跳哇,放风筝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骗不到。 这花小妹儿二十五、六岁的年龄,闯荡江湖已接近十年,心狠手辣不说,更难得的是江湖阅历丰富,手段层出不穷,是个非常好的合伙人。 纵然胡二哥一手独门的通臂拳功夫纵横江湖,这玩意儿在现今社会也不大吃的开,捞偏门除非霸王硬上弓。 否则的话,派不上用场。 “花小妹,你这么说可是让二哥伤心了,这个生瓜蛋子无非就是年轻帅气些,纯粹的样子货,我想花小妹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是不是样子货?那可要是一试才知道。” “你……” 胡二哥心中一股醋意实在难以压抑,恨恨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心中的嫉火狂烧。 搔首弄姿的花小妹完全不鸟他,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看了下过道,似乎期待着陆航出现。 “二哥,花姐,这小子好像去了不短时间了,别是溜了吧。”马小六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胡二哥立马看了一下花小妹,两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连忙站起来冲到后面四处搜寻,哪里还有人在? 这个饭店是前街后巷,饭钱己付过了,陆航早已经从后门溜走了,此刻已鸿飞冥冥。 第34章 玉器商人 河南南路和方浜路路口,藏宝楼旧货街。 陆航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走过来,上黄下蓝的旧衣服,戴着个眼镜儿,脸上也捣鼓黑了些,手上拎着个旧包,看起来像个20多岁的社会青年。 他四周看了下,这里大多是以摆地摊为主,只有廖廖的十来个店铺,算是旧货市场里比较大的商家。 这其中有经营玉石的,经营旧货家具的,经营瓷器铜炉的,经营杂货家什的,看起来规模并不大 魔都的城市范围极大,经营古玩旧货类的市场也不是一个两个。 陆航这里还是第一次来,他考虑了一下走向相邻的两家玉石商店,一家叫做诚信杂货店,一家叫做黄记杂货店,这是西藏路市场唯二的两家玉石商店。 黄记杂货店 陆航一路走了进来,神情淡然地四处看了看 这个店门脸不大但是挺深,两旁的货架上摆着零零种种的杂货,但是值钱的玉石都在柜台里,老旧的实木柜台里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看见他进来并没有吱声。 古玩旧货这一行水很深,讲究的是三个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不作兴逮着客人问东问西的介绍,需要的时候,客人自然会主动搭腔。 沿着货架前后看了十几分钟,这黄记杂货铺里的家伙什儿可真不少,从老派的鼻烟壶大烟枪,英系德系照相机,单筒望远镜到古旧钟表,中西合璧的玩意儿真不少。 当然最核心的业务,要说柜台里的玉器,翡翠之类的值钱家伙,看着都是上年代的好东西 这年头,友谊商店里卖的都是真货,价格还不贵,假货确实非常少。 旧货店老板黄传贵年近60了,年轻时就在上海滩古玩店做伙计,一双眼睛阅人无数,看着这个进来的年轻客人暗自点头: 这小子看起来胸有成竹,行止有矩,浏览物件一扫而过,从眼神看就不是买家,而是卖家,可能还是个大卖家。 “黄老板,我这有双家传的镯子你给看看,能不能收啊?” “哦,我上上眼。” 陆航拿出来的是一双糯种翡翠,算不上顶级的,但是在今后也得数十万一只,这一双镯子是成对的,看得出来是从一块翡翠里掏出来的,价值就更高些,约莫百万左右。 但是在当今这个年代,呵呵,确实不值什么钱。 “这对镯子可是好东西呀!水头足纹理好,要在民国的时候,也值四根金条,可是现在嘛……呵呵,小兄弟,我们这里最多也只能出到1300块。” “若是这个价格,我还是留着自己玩儿吧” “没办法,国内市场就是这样,玩玉石翡翠的人太少,一年也见不到几个。” “没关系。” 陆航随手收起了一对翡翠玉镯,言语淡淡的和老板闲聊,看起来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1300块钱什么概念呢?一根金项链的价格。 黄传贵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现在这年头黄金比玉石翡翠更抢手,最起码结婚这种刚需,对黄金的需求高涨。 价值上千元的金项链买不起,几百块钱的金戒指最少也要买一个。 新娘结婚的时候,金项链都是戴在衣服外面的,一定要明晃晃的让人看见,感觉倍儿有面子。 可华夏从来不是黄金储藏量大国,黄金产量不敷所求,造成了黄金价格畸高。 黄金也是极少数国内价格比国外更高的矿产资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国家的外汇额度有限,这么大的国家只有33亿美元的外汇存底,绝对不可能拿来进口黄金这些奢侈品。 至于玉石翡翠或者古玩,当今社会的大部分人刚刚解决温饱问题,这些珍贵玩意儿一般人玩不起,国内市场非常小。 做古玩旧货这一行,挣钱的还是港台过来的华裔商人,会大手笔的收购古玩旧货,也包括玉石翡翠这一类。 聊了会儿 陆航知道对面的一老一少是父子,黄传贵年近60了,年轻的黄建国三十多岁,是他第二个儿子,返城之后就跟在父亲边做家传的旧货生意,至今也有七八年了。 “黄老板,您这儿黄金收不收啊?” “哦,什么年代的?” “民国厂条,大黄鱼。” 此话一出,黄传贵神情猛震一下,饱经岁月沧桑的老眼里闪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民国时期的大黄鱼是由中央造币厂统一制作,规格统一,成色达到99%,品质极有保障,价值最高,俗称“厂条”。 小黄鱼一两一个,重31.2克,大黄鱼十两一个,重312克,约等于一盎司黄金,动乱时期绝对的硬通货。 这玩意儿没人拿出来当货币使用,是富人压箱底的玩意儿,以备不时之需东山再起。 “建国你在外面看着铺子,我带客人到后面谈,记住,不要让人接近后房。” “知道了,老头子。” 黄传贵领着陆航一路向后去,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后面竟然是一处独立空间,分为一左一右两间房。 这两间房都狭小的只能摆下一张床,左侧摆着一张床和杂乱的生活用品,右侧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这间杂货铺里真正值钱的玩意儿,从上到下塞的满满当当。 “老朽有眼不识贵客,让您见笑了,这个地方确实窄便了些,但是胜在安全保密性好,在这里说什么别人都听不到,我这里还有最好的大红袍茶叶,正好请贵客品尝一下。” “呵呵呵,那就麻烦黄老板了。” 两个人就在床上并肩坐下,黄传贵拿起开水瓶冲泡茶叶,一股浓郁的茶香随之飘散而来。 “王先生,不知道您的大黄鱼带来了吗?” “呵呵,黄老板我们先谈谈价格吧,财货肯定是没问题的。” 陆航就是黄老板嘴里所说的王先生,在这个没有网络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假名字还是很有用的 出了店铺大门,没有真实信息再想找……呵呵,人海茫茫基本上不大可能了。 看着陆航如此谨慎老道,黄传贵暗中点点头,对他又看高了一分。 认真考虑了一下,黄传贵说道:“不知道王先生手中有一块还是有多少?这个价格可是不一样的。” “哦,一块价格是多少?多了的话价格又是多少?如果多你们收的起吗?” “呵呵呵,王先生尽管放心,我们这个店铺主要是做港澳台商人和外国人的生意,别说一块大黄鱼,就是十块也收的起,至于价格嘛?” 黄传贵看了看陆航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果经过验证是厂条,一块的话我可以开出38块钱1克,超过三块以上40块一克,这已经是绝对的高价,老朽敢保证,你在任何地方都拿不到这么高的价格,这是因为我们在魔都有销售渠道,有多少黄金都能消化得了。” 如今,黄金的市场价格是54块1克,黄传贵报的价格差不多是七折,诚意还是不错的。 可陆航也是久经商海的人,谈生意讨价还价是本能,他也不着急,笑着说道:“黄老先生先看看货吧,价格我们稍后再谈。”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块沉甸甸的东西,这是用报纸裹着的,打开后立马露出金灿灿的光芒。 只是用眼睛一扫,黄传贵立马就肯定这是正宗的厂条,绝对不会错的。 近四十年了,他再一次看到大黄鱼,激动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 黄传贵拿出放大镜来仔细的鉴定一番,从大黄鱼上的“中央造币厂”名印,“合市秤拾两”及编码印记可以看出,绝对是正宗的厂条。 然后,秤重及其他鉴定很快结束,黄传贵老脸上泛起兴奋的红云,点头肯定的说道:“东西没错,分量也都没错,这确实是没有一点损耗的厂条,真正的好东西。” “那么我们来谈谈价格吧,王老先生三块以上出到140,那么十块以上呢?” “啊……” 黄传贵不禁吓了一跳,神情陷入犹豫中,考虑了下苦笑着说道:“依照本店的财力,一次最多能够收13块,再多确实无能为力了,但如果给我们假以时日,再多也吃得下。” 他这样一说,显然是露了怯,陆航不禁大失所望: 这黄老板看起来底蕴深厚的样子,全部加起来也就是十六七万的家底,指望他一家收看样子是没门儿。 所谓的假以时日,无非是把自己手里的大黄鱼变现,掏出更多的钱来再来收购。 可不是多少年后,这种在古玩旧货一条街做大生意的商铺,随手拿出个几千万跟玩的似的。 现在的古董旧货真不值钱,一个明清时期的盘儿和旧瓷瓶子也就几十上百块钱,这还是品相好的。 瞧这模样,冰种的翡翠镯子恐怕也上不了万,这是地域性的限制决定的。 若是到香港宝岛市场,转眼就翻个几十倍,这可真不是吹的。 陆行虽然不是正经的业内人士,可架不住见多识广,具有深远的国际性眼界,熟知在这个信息和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地区差异是多么的巨大。 至于港澳台及欧美地区,对于现在的华夏来说,简直是另外一个陌生而繁华的世界。 第35章 收获满满 看着陆航沉吟不语的神色,久历湖的黄传贵竟然觉得底气不足:“你要是有十块以上,给你42块一克的价格,你走遍全国都拿不到这么高的价格啊。” “我很快就要出国,你说的假以时日,估计是不成了。” “我冒昧问一句,大概能有多长时间呢?” “不到一个月吧!” “哦,这样啊,如果您手上大黄鱼真的多,一个月后我们可以再收20块” 想了一下,黄传贵试探性的说道:“王先生,要不你看我这店里还有什么入眼的玩意儿,我也一起兑给你好了,价格绝对不高,都是可以传家的好玩意儿。” 嗯,这倒也不错。 陆航虽然不是很精通玉器翡翠,但这些东西在港台地区价值高昂,尤其是其中精品,留作传家也是很好的。 就比如满绿的冰种翡翠镯子,把玩件儿,在这个对面的玻璃橱里就看到有十多个。 这些好玩意儿以后动辄上千万一个,现在不过是一万多块钱罢了,再高能高到哪里去? 对面的这些东西,粗看起来恐怕有五六百件,都是历年积攒下来的好东西,价值不可估量啊! 以后到了港台地区,把这些精品留下来,其他的兑换流动资金,可以直接兑换外币更划算。 陆航想到这里,用手在面前一划拉说道:“既然黄老板有诚意,就你对面的这些东西包圆儿了,你看能兑多少大黄鱼吧!”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黄传贵听着只有摇头苦笑了,目光在金光四射的大黄鱼上留恋片刻,再看着自己满墙的精品收藏心痛不已。 如果能够收购大黄鱼,转手一卖都是上千块利润,十多块就是1万多,几十块就是几万块。 相比较而言,这满墙的精品玉器翡翠在可以预计的将来,价格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王传贵经历从民国至今,对玉器翡翠市场也死了心了,这玩意儿不是书画文玩,名家作品捡个漏动辄价值几十上百万。 翡翠玉器的价值是固定的,完全由消费市场决定,现在国内哪怕是古玉价值也不太高,其间的利润有限的很。 别人来出售翡翠玉器,也大概齐知道其中的价值,上下不可能太悬殊。 指望别人把玉石翡翠当石头卖,除非全世界人都是傻瓜,否则,这种好事儿就是想想而已。 只要手上赚到钱了,如今收一些好东西还是容易的。 如今黄金就是硬通货,拿到手上一倒就是赚大钱,而且需求量非常大,出手变现非常快。 要不然,王传贵也不敢说出一个月就能将十四块大黄鱼变现的大话。 而这满墙的珍品收藏,10年20年都变不了现。 黄传贵的老思想局限了想象力,无法想象华夏巨龙今后数十年的经济腾飞,给整个社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沧海桑田,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思前想后,认真考虑了半晌功夫 黄传贵肉痛的说道:“这些都是我数十年来的收藏,最早的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如果用我这些精品收藏兑换的话,最少得23个大黄鱼,要不然我可舍不得。” “23个大黄鱼,我看多了些吧?” 陆航站起身来走到前面,将十多个冰种翡翠件,有一些看起来就不凡的羊脂玉把玩件,鸡血石印章收拢在一起,有几块国外的名表,加起来大概几十件,回头笑着对黄传贵说道:“若是这样,我就兑换这些东西,您看价值多少大黄鱼?” 黄传贵心痛的眼皮抽了下,摇摇头说道:“你把最好的都挑出来了,这样我是不会兑换的,您就报个实价吧,愿意拿出多少大黄鱼?” “全部在内的话,17个吧!” “啊……这绝不可能。” 双方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在陆航从包里掏出一个又一个金光璀璨的大黄鱼之后,黄传贵看的两个眼睛都晃花了,满头大汗的终于松了口:“再加一块,再加一块,19块大黄鱼我就全部兑换了。” 陆航看着对方眼中满是血丝,爽快地又掏出了一个大黄鱼,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行,今天我就交你黄老板这个朋友,19块就19块了,咱们一言为定。” 整整19块大黄鱼铺展在桌子上,沉甸甸的分量和诱人的金光让人沉醉。 黄传贵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黄金,他如同做梦一样颤抖的抚摸着金块,就像痴了一样。 日暮时分 陆航叫了一辆“大发牌”黄色面的,将四个沉重的箱子搬上去,然后坐上车一溜烟离开了。 黄传贵父子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关门闭锁,回到铺的后屋,看着满桌的金砖简直乐疯了。 这一次,黄记杂货行足足兑换了34条大黄鱼,不但倾尽了18万多现金,而且店铺里轻便值钱的玩意儿差不多横扫一空。 额外多兑换二条大黄鱼价值24000多,前面柜台这些价值一两百块到三四百块的玉石翡翠件,足足拿出了77件,顺便还送了两把清中期的刀剑,两把大和校官武士刀和一把德国卢格牌手枪。 杂货店里为什么会有手枪? 旧上海滩鱼龙混杂,各国的武器在这里都能找到,流落到民间的也有很多。 作为从事收藏的商家,店里面货物价值高昂,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件保命的玩意儿? 别说卢格牌手枪,再厉害的玩意儿都有,这些武器只能悄悄地藏起来,不敢公然的拿出来使用罢了。 现在社会上也没有禁枪,民间收藏的枪支可真是不少,数量以十万计。 “好,就到这儿吧。” 在一处僻静的地域,陆航出租车上下来,将四个沉重的箱子搬了下来,付了钱让出租车离开了。 这一次购物让他爽到爆,在古玩玉器店,一挥手买下整面墙的好玩意儿是什么体验? 满满的王霸之气,叼到没朋友啊! 他看看左右没有人,一挥手将几个箱子先后收了起来,这四个大箱子,几乎占满了整个神秘空间。 如今,神秘空间里除了数量众多的玉石翡翠器件外,还有51万多现金,(不含帮助外人兑换的现金),大黄鱼也只剩下21条。 在藏宝楼旧货街收获满满,陆航打定主意今后再也不去了,凡事可一不可二。 华夏市场大的很,汉口三镇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一次尤其陆令惊喜的是~竟然搞到了一把德制卢格手枪,收获简直太大了。 有了它,陆航单枪匹马的经营投机生意心中有了底,算是第二张底牌吧。 这来回的兑换金银珠宝,何尝不是一场投机生意呢? 一旦有机会出国,这神秘空间就是天然的bug,天王老子也发现不了。 想到这里陆航暗自一笑,心情愉快的左右看了看,很快消失在树影婆娑中。 中间换了几次交通工具,陆航一路谨慎的前往魔都火车站。 到了晚上7:00,吃过饭以后。 陆航在火车站里打了个站台票,踏上了前往汉口的特快列车,并且很快的找到列车长,补了一张软卧票。 火车一路风驰电掣,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9:40 “前往汉口的旅客注意了,15分钟后,列车前方即将抵达汉口火车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本站不下车的旅客请看好自己的行李,以免被别人拿错了,列车概不负责。” 陆航坐在红色灯芯绒床铺上,眼中看着迅速向后退去的田园景象,满满的怀念之色。 大汉口,我来啦! 上一辈子在这里待了六年多,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与倩馨共同游玩的足迹,那时候刚结婚不久…… “小同志,你这马上要下车了,还不准备准备吗?” 一句话打断了陆航的思绪,他看了看对面模样端庄的中年干部,点头微笑着说道:“我的行李不多,包一拎下车了,没有什么要整理的,谢谢你提醒。” “呵呵,你们铁道的子弟啊就是坐火车方便,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不正之风啊!” 中年干部满脸正气的感叹一声,然后拿着茶杯走出软卧包厢,可能去整开水去了。 陆航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刚上车的时候,对面铺位的干部非要刨根问底的问,陆航咋能到软铺里来享受呢?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票,也不是有钱就行的,必须达到处级以上干部,并且在火车站凭单位介绍信才能买软铺的。 陆航接回答了一句:“我是铁路子弟,手里有免票证呢。” 这个中年干部被噎得半死,半晌无语,然后就一个劲的痛斥行业不正之风。 百货商店员工可以买到廉价处理产品,什么电视机票洗衣机票冰箱票可以捷足先登,率先实现家庭现代化。 副食品行业供应优先,至少买猪大板回家熬油不限量,猪肚猪肺,猪大肠猪肝猪心可劲儿了买,别人买不到,自己内部的人还买不到吗? 鞋厂发鞋,搪瓷厂发脸盆茶缸,洗化厂发洗化用品,钢铁厂盖房子速度最快。 尽管三角债是否沉重,企业是否经营困难,先把职工这一块儿喂饱了再说,算是员工福利。 对于铁路职工和家属来说,每年的探亲或节假日都可以持免票证上车,有硬卧的可以换硬卧,有软卧的可以换软卧,实在没有的也可以换硬座。 辛辛苦苦为国家干了一辈子铁路,家属小孩坐车还要钱,铁路系统的干部职工首先就不答应,于是免票证应运而出…… 至于说上火车能坐到什么,这操作的空间就在列车乘务长手里: 他说有软卧就有软卧,有硬卧就是硬卧,那些不长眼的只能坐硬座,说没有就没有,这也是要看人下菜碟的。 铁路这些特权通通没有十元票子好使,陆航上车就拿现金补卧铺票,并且补餐车50块钱餐券,乘务长凭什么不把卧铺给他? 金钱的魅力,谁也无法阻挡。 第36章 良心的考量 片刻之后 陆航神清气爽的把空的午餐肉罐头,梅林牌鱼罐头和空啤酒瓶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吃的饱饱的肚子,一抺嘴拎着包下车了。 他穿着一套不起眼的旧衣服,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出站之后 陆航一脸郁闷的翻了翻裤口袋,赫然一道裂缝贯穿,裤口袋已经被割了个大口子,里面的100多块零钱不翼而飞了。 好在陆航做事一向留有后手,上衣口袋还有二百多块钱,用不着在神秘空间里取。 其实在小贼左挨右蹭的时候,陆航已经发觉并且推开了他,可是不知道他的同伙什么时候把裤子口袋又割开了,真是防不胜防。 前方不远 一个背着行李的中年汉子和女人正在嚎啕大哭,旁边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也跟着一起哭泣,他们的辛苦钱也被偷走了。 女人哭得深情并茂,如泣如诉,痛哭中把自己的难处一句一句讲了个清爽,这种专业级别的哭大街以后可很难见到了,引来了大批人的围观。 在汉口还要转二遍长途汽车,从省城到市里,从市里到县里,搞不好还要倒腾拖拉机回农村,这下没钱了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哥,这点钱拿着吧,不管怎么说先到家再说。”陆航掏出口袋里的钱递了过去,引起围观群众的一片哗然,纷纷侧目。 “这,大兄弟……把钱给我们你怎么办?” “我到汉口就到家了,留几毛钱坐公交车就行了,你这带着孩子不容易,还是赶紧去买长途汽车票吧。” “可……可也用不着这么多钱。” “给孩子买点好吃的点心,多买一个座位票,路上不用太受罪了。” 陆航说完,在中年汉子的手里塞了两百多块钱,摸了下小孩了的头,迈开长腿就走了。 “好人啊……谢谢您啦!”中年女人哭的抑扬顿挫,但吐字非常清晰。 陆航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一路大步的向前走去,这时身后又传来另外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看来也是被小贼偷了。 陆航心中无奈,只有数十年后用上支付宝和微信才能大大的减少这个古老职业危害,现在嘛……心有余而力不足。 汉口崇仁路集邮市场 这里是汉口最早的古玩旧物市场,规模赫然比魔都的藏宝楼市场更大一些,也更加热闹一些。 二个多小时之后 陆航头上罩着老头帽,脸上戴着蛤蟆镜从市场里出来,顺着小巷三绕两绕甩脱了身后跟踪的人,很快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留下几个年轻男人恨恨地扑了个空,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去了。 据此不远的东方红旅社里 陆航推开门进入自己的房间,这是他早先进入市场前就开好的,在这里进行换装。 打一盆开水洗净了脸,他脱掉身上掩饰性的衣服,帽子和眼镜,穿着羊毛衫坐在的床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今天中午跑了三家大型古玩商,此刻,神秘空间里剩余的21条大黄鱼全部都兑换完毕了,赫然躺着27.5万余元现金,加上此前的一共有79万元,连同别人的13万多,已经达到了92万多元。 也正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直接被集邮市场的流氓地痞盯上了,所以才会出现上述的那一幕,幸好一路甩脱了。 下午的任务,就是将其全部兑换成国库券,然后返回魔都再卖出。 依照汉口三镇三个证券交易所的体量,每一家兑换一些,完成这项任务轻而易举。 按照既定的方针,肯定是先找证券交易所的领导,要求获得大客户待遇,在私下场合交易以确保安全。 不论怎么说,这第一次交易肯定是安全的,今后就说不准了。 陆航正准备把西服换上身,忽然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呵斥声音,大人语气恶狠狠的压抑着,听起来格外的诡异。 一般大人打骂孩子,情绪激动起来难免音调就高,这种压抑着的情况非常少见,难道是怕吵到别人吗? 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航高度的警惕性与寻常的旅客不同,当即倾耳倾听起来,很快脸上露出极度愤恨之色。 隔壁房间的人,赫然是人贩子。 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呵斥小孩子,隐约还能听见响亮的巴掌声音,是人贩子在施暴。 孩子们泣不成声的哭着,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显然被恐吓到了。 陆航断断续续的能听到“……再哭就掐死了,……野孩子……埋在山沟里……要想死就尽快……卖一个好人家……不听话就弄死……” 哇艹! 竟然碰到惨绝人寰的贩卖人口,陆航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脑海中急剧的思考起来。 怎么办啊,是不是报警? 现在这个时候,全国性的110报警电话还没有普及到中西部地区,但是在粤省和苏省这些沿海发达省份已经有了,全国性的110报警电话体系预计将于明年底建成。 那报警怎么办? 当然是去公安派出所了,这种事儿一旦碰上,没得个半天一天的解决不完。 一旦抓到了人贩子还要审问,报案群众肯定要录口供,留下联系方式和姓名。 公安干警顺便问问为什么来汉口?为啥今天到汉口晚上就要返回魔都,这么匆匆忙忙的来干什么?怎么会发现人贩子的?为啥警惕性这么强? 今天在集邮市场的动作过大,若是出售大黄鱼事情败露,那可就坏菜了都。 你哪来那么多大黄鱼的?从哪里得到的,为什么私下里变卖,而不献给国家? 这玩意儿很麻烦,从地下挖出来黄金制品分成两类,一种是文物,一种是货币。 若是文物私下变卖那就是犯法了,应该上缴给国家,国家会相应的给予资金或者荣誉奖励,这取决于文物的价值多少。 若是大黄鱼这样的货币,政府肯定不会看上这点小钱。 但是按程序也应该报告,经过一系列鉴定以及政府部门的手续之后,才可以处理,不按程序走查到也是很麻烦的事儿。 私下变卖被查到虽然不犯法,但是肯定要接受批评教育和退出私下变卖所得,然后重新走正常程序,那这个钱就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 陆航就是顾虑这些麻烦,心中犹豫不决。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贩子作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事儿陆航良心上过不去。 有几个孩子就关系到几个家庭的幸福,这种丧尽天良的罪恶不制止,陆航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管是一定要管的。 唉!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陆航也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只能静待时机而动。 那么,预定下午去兑换证券的行程必须推迟了,眼前的事是最重要的。 万一自己离开,人贩子跑掉了怎么办? 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黄昏时分,东方红旅社里人来人往的人流多了起来,走廊里不时的传来喧哗的声音。 陆航依旧是原来的装扮,拎着水瓶到开水房去打水,路过人贩子待的两个房间放轻了脚步,耳朵贴着门边细听。 里面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始终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孩子的声音。 陆航细听了会儿,察觉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连忙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迎面走过来的是一个40多岁的农村男人,个子不高但是蛮强壮的,穿着一件西北地区的黑棉袄,袖口油渍发亮,一双三角眼东张西望的看起来就不老实。 陆航目不斜视的拎着开水瓶离开,他察觉到这个中年汉子手上拎着几个食品袋,装着包子和饼一类的吃食,还有几颗清翠的大葱和一瓶豆酱。 转过了墙角,陆航连忙回身蹲在地上,掏出怀里的小镜子放在下面反射,观察走廊里的动静。 只见这个中年男人走几步就回头看看,陆航小心的撤回镜子,等到脚步响起再探出去观察。 果然,这个中年汉子在207停了下来,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才敲门,三声短一声长,里面门突然拉开了。 中年汉子递出了手中的吃食,点点头说了两句话,转身又向208走去,然后进入房间关上门。 陆航继续静静的观察,约摸过了三分钟左右,从208房间突然探出一个头来,赫然正是那一个中年汉子。 陆航吓得赶紧把小镜子缩了回来,心中“砰砰”的跳个不停,忍不住暗中骂了一句: 狗日的,吓了老子一跳。 至此,陆航已经完全确定这一行人是人贩子,据他所知最少有两个男人,三个女人,都是农村打扮的样子,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至于孩子也不知道有几个,反正不低于三个孩子。 晚间 在东方市红旅社门口不远的饭店吃了饭,陆航不放心的绕着走了一圈察看附近的地形,尽量做到心中有数。 他发现这个旅社只有一个大门,从其他方向出去只有翻围墙。 而且,人贩子想要逃跑,只能从旅社的后院子里向东方翻围墙,因为这里是一条小路,向西和向北都不可能。 向西翻到隔壁的一家街道小厂里去了,向北则是二层居民楼,不是围墙,根本不可能翻的过去。 在路边摊买了十几个苹果,陆航拎着就回去了。 从大门进去旁边就是服务台,几个旅社服务员坐在那里打毛衣聊天,收音机里放着广告,她们在静等着著名评书艺术家袁阔成的节目~《隋唐英雄传》 柜台边搁着小煤炉,上面搁着一个茶吊子,正在“呼噜噜”地冒着热气,带来这个初冬寒夜难得的滚滚热浪。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陆航平复了一下心绪向前走去,在206停下了脚步,这是他的房间。 凭借着敏锐的第六感,陆航知道207房门打开了一个细缝,里面的人正在小心地向外张望着。 陆航佯装打了个饱嗝,拿出钥匙打开房间门,随手又把房间门关上了。 现在的旅社房间里一张桌子,一张床,收音机电视机都是没有的,热水器这些小家电更不要想了,除了看看书其他没啥活动可干。 漫漫长夜,孤独难眠。 第37章 一不做二不休 陆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侧耳静听,半晌之后总算弄清了207和208两个房间里的人数。 旅社房间的隔音不好,想要让小孩子安静下来是很困难的事,事实上也不可能做到。 哭闹过的小孩子们,一会儿就叽叽喳喳的忘却了烦恼,稚声稚气的童音似乎在讨好凶狠的人贩子,不时的被人贩子不耐烦的喝止。 大人凶,小孩闹,几乎很难安静下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安稳不了五分钟,孩子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陆航在仔细倾听之下,总算可以确定最少有四个孩子,可能还有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儿,孩子们的年龄应该在两三岁到四五岁之间,不大记事的稚龄。 按照计划; 陆航明天会早起离开旅社,并且会留下字条提示旅社服务员,207和208都是人贩子,做着拐卖儿童的勾当,请他们立刻就报警。 至于方法很简单,夹在旅客登记簿里或者是琼瑶小说下面,粗大的字体非常显眼,一眼就能发现。 旅社里是有固定电话的,这种人流往来的场合,想必当地派出所的号码他们也知道。 陆航就等在附近蹲守,一直到派出所的人来抓住人贩子为止,他就可以静悄悄的离开,去做自己的事儿,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他在旅社登记簿里登记的是假名字,只要离开了这一亩三分地,基本上再想找到只能靠天意了,彻底杜绝了不必要的麻烦。 计划很完美也很简单,关键是有效。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钟,天色尚且麻麻黑的时候,陆航就被隔壁房间的响动惊醒了。 细听之下大吃一惊,竟然是人贩子在吆喝小孩子起床,准备乘坐早班火车离开了,睡得很香的孩子们被强行拽了起来,难免哭闹不休。 这…… 他连忙速度极快的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前世今生的经历,从来也就没有处理过如此复杂的犯罪场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陆航强制镇定一下紊乱的心绪,准备先下手为强去报警,一些麻烦暂时也顾不得了,大不了报完警一拍屁股走人,反正绝不能让人贩子逃跑了。 他脚步匆匆的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走廊对面207开门的声音,当下心中一惊,仔细考虑了下挥手将四个大箱子丢出来,腾空了神秘空间里的位置以防不测,至少多保留一个底牌。 然后,陆航拿出压满子弹的卢格手枪插在腰里,放下了身上的棉衣,用手拍了拍基本上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 陆航深吸了一口气,胆气似乎壮了很多,拎着不起眼的提包,伸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刚一打开 陆航迎面与207房间的一男一女撞个正着,他们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冷冷的看着陆航,眼中凶光毕露。 陆航关上门,强制镇定的转身离开,脚步踏着幽暗的走廊里,发出渗人的单调声音。 他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后,没有听见这一男一女从后面追赶上来的声音,陆航心中刚刚略一放松,此时的情况陡变…… 从旁边的水房里,猛地扑出了一个瘦小的黑影,手中握着寒光四射的利刃,目标直插陆航胸口。 走廊能有多宽? 这一刹那双方的距离非常近,几乎避无可避,陆航吓的高喊一声,“操!”,随手右拳猛击出去,左手里的手提袋也同时扬起来,这个别扭的姿势有点像作揖。 说时迟,那时快, 双方瞬间的交击“呯”的一声闷响过后,这个身材矮小的黑影竟然被陆航一拳击打在脑门上,被一拳轰的脑门陡然后仰。 此时,黑影手中锋利的短刃失去了准头,狠狠地一刀插在提包里,然后整个人撞在陆航的身上,顺着他的身体软倒在地上。 陆航心中吓得冷汗直冒,这一下若再重复十遍,他都没有信心重演这样的巧合,好巧不巧的运气使然。 胡乱挥出的王八拳,生生的干倒了一个江湖老手,得益于在拳击队的几年锻炼,他的拳头可是相当重的。 陆航这才看清,此人竟然是一个黑瘦的小老头。 被自己急切之间的一记迎面王八拳干闷了,躺在地上手脚无意识的骚动着,估计是满天金星直冒。 可是此时顾不上他,因为身后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股恶风从后扑来。 一名高瘦的男人和昨天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的猛扑过来,手里都抓着明晃晃的利刃。 见到这一幕,陆航一股子血气立马涌上头: 干呢娘,吃定老子了嘛? 急切间来不及拨枪了,陆航手一抖,掌中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武士刀,风车一样劈头盖脸的就猛劈了下去。 这名瘦长的男人怪叫一声,看样还有点花活儿,急切间侧过短刃迎击,身形顿时一缓。 “咣当”一声金铁交鸣 陆航身高臂长,手中的东洋刀更是数倍于对方短刃的长度,势能累积下去又狠又猛,将对方短刃压了回去,并且在瘦高男人胳膊上留下深深的一个刀口,鲜血瞬间就迸见了出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去你麻的! 想要我死,就先弄死你, 陆航势若疯虎的连劈几刀,口里大喊着:“抓人贩子啊!赶紧报警,这里几个狗男女都是人贩子,残害儿童,天理不容!”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又连续几刀将受伤瘦高男子砍的浑身是血,连连后退,后面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神色,高喊了一声掉头就跑。 就在这时,陆航感觉腿上忽地一疼,竟然是那个凶狠的矮小老头一刀狠狠地插在陆航大腿上。 剧痛之下陆航手一捞,抓住了矮小老头瞬间将其收进神秘空间中,心里面骂道: 去死吧,混蛋! 这惊人的一幕,被走廊里的瘦高男子和207的一名妇女看见了,浑身鲜血淋漓的瘦高男子手上的短刃被劈掉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而这名妇女则吓的反身跑进房间里。 陆航见此情景心中陡然一惊,自己的秘密决不能暴露。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瘦高男子身前,探手一把抓到他的肩头,这名瘦高男子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一不做二不休,收…… 陆航能够感觉到身上有两股炙热的热流,神秘空间赫然扩张到1.6立方左右,热流顺着四肢百骸的经脉向身体的各处流淌,令其身体强度和韧性全方位的提高起来。 耳中可以听到旅社里各种杂乱的声音,孩子们的哭喊声,旅客们的尖叫声,208房间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楼服务员大声的喊叫,似乎是在打电话报警。 走廊里似乎有旅客打开了门,听见高瘦男子的惨叫声,慌忙之中又紧紧地关上了门,把一切的危险都隔绝于外。 面对未知的危险,大多数人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身体的巨大改造延续了三五分钟,陆航全身都有些麻酥酥的感觉,有点像蹲茅坑久了似的一动都不能动,从头皮到脚后跟麻痒到了极致。 二楼的走廊里寂静无人,他强忍着这种酸爽感觉向前迈步,心里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接近207房间的门口,陆航顺手把毛线老头帽扯下来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怒火冲天的眼睛。 此时,207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另外一张床上则是二个孩子蒙着头,半点也不敢向外面看。 这个女人正是看见方才惊人一幕的妇女,约30多岁的年龄,看见陆航凶神恶煞地冲进来,吓得尖叫一声:“妈呀!” 陆航此时已无法留手了,他一把抓住这个女人收进神秘空间,尖叫声戛然而止。 此时,三男三女共六名人贩子,已经有一半被解决了。 陆航强忍着浑身麻酥酥的感觉,又冲到208房间,此时正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口,见陆行冲进来反身想要跑,却忘了自己是站在窗户口,失足头上脚下的跌了下去。 外面随即传来一声闷响,还有另外男人和女人的叫喊声,杂乱的混在一起。 陆航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房间里有一个半大的孩子俯身趴在床上瑟瑟发抖,还有一个躲在床脚下低着头,似乎在玩你看不到我的游戏。 他迅速的离开208房间,拿出钥匙,打开206房间的门,一挥手把四个大箱子收了起来。 转身风一般的跑了出来,随手拉上了门,冲进208房间的后窗户向外看了下,果断的跳了出去。 208房间后窗口是廊沿,踩着这里向下跳只有一层,借着房间里传出来的昏黄灯光,陆航能够看见后院里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这个女人没看到自己的脸,暂时不管他,现在需要追那个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 快步经过的时候,陆航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女人是头朝下栽下来的,早已经死的翘翘了。 一层的服务员被巨大的动静都惊醒了,虽然不敢到二楼去查看,可是都聚集在一楼服务台旁边,惊恐万状的嚷嚷着,应该是在打电话报警。 陆航现在可不想找麻烦,他快步的冲向东边的院墙,猛的向上一窜猿臂轻舒搭到了墙头,轻巧的就翻过了围墙。 在昏黑的的天色中,陆航能够看见前面两个黑影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立刻快速的追了上去。 迈开腿风一般的跑起来,陆航发现自己的腿上刀伤竟然不痛了,难道是因为精神紧张的原因吗? 现在无暇查看伤势,他的速度越跑越快,迅速的接近了前方的两个黑影。 第38章 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听到身后的动静,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下,见到陆航一路狂追了过来,衣服上还带着喷溅的鲜血,宛若索命阎罗一般,吓得放开身边的女人就跑。 这个女人可能翻墙的时候崴了脚,一瘸一拐的立马就被追上了,陆航经过的时候手一挥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中年男人在前面埋头狂跑,浑然不知道身后的变故,可是没过多久,他惊恐的发现身后的这个男人依然在迅速接近中,速度快的出奇。 中年男人也不是好相与,知道自己犯下的恶行,一旦被抓住生不如死。 大不了,拼了吧!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掏出怀里的短刀,牙一咬停住了脚步,迅速的转身向陆航一刀扎了过去。 可未曾想 陆航身体变得极其灵动,鬼魅一般的一侧一闪,比此前灵活了好多,陆航伸手在他胳膊上一抓,这个中年男人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陆航快速前冲的脚步缓了下来,站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左右看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平复剧烈运动后的血气。 此刻,又有两股炽热的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流淌下来,让他的经脉有一种剧烈的胀痛感,似乎要撑炸了一般。 脑海中也有一种极度的眩晕,那种感觉,好像一口气喝了两斤的猪大油,吐又吐不出来,滚滚翻腾着腻味至极,别提有多难受了。 神秘空间短时间内吞噬了五个人,身体引起了强烈的不适感,看来已经面临极限了。 站在街道黑沉沉的墙影中,约有十几分钟后,陆航终于感觉到好受了些,浑身筋脉极度的胀痛感也消失了。 他仔细的检查了大腿上的伤口,此刻赫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留下一个明显的刀口印记。 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估计用不了半天这个刀口也会完全长好,几乎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 真的没想到,神秘空间反馈出来的生命能量,竟然有迅速愈合伤口的妙用。 静静的又观察了十来分钟,寂静的小街道上空无一人。 陆航感觉到此时的神秘空间已经扩张到2.2立方,自己身体素质全面性的提高,大概是成年人的2.2倍左右,尤其浑身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大脑也特别灵活清醒,视力更是得到明显的增强,能够在黑暗中看到千米之外的野猫悄然而过。 远处隐隐能听到警车的声音,陆航晓得此地不能久留,迅速的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然后消失在黑麻麻的天色中。 中午,约十二点多钟 武昌一座酒楼里,西装革履的陆航独自坐在一个小包厢里,看着窗外滚滚的江水细嚼慢咽,正在享受自己的丰盛午餐。 神秘空间中,已经静静地躺着兑换好的国库券,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赚大发了。 中西部地区的国库券与魔都地区的价格差异更大,平均达到了十块左右。 也就是说,乘坐火车用三天时间跑一趟,陆航就要挣到9万块钱,利润极其可观。 此次返回金陵清凉山公园,将众人托付的国库券交付之后,陆航还有时间再跑一趟,届时,个人资产将达到99万元水准,距离百万富翁只剩下临门一脚了。 那可是1988年的百万富翁,估计在全华夏也不会超过1万个人,几乎都是勇立潮头的时代精英。 而在投机这个领域,不客气的说,陆航是排名前列的佼佼者。 今天清晨惊心动魄的一幕,彻底激发了陆航心中深藏的暴力倾向,让神秘空间连续吞噬了五个人贩子,整个人的气质不知不觉中也变的果决狠辣起来。 现在回想,整件事露出的破绽应该很少。 陆航无法面对警方调查,因为人贩子都被神秘空间吞噬了,他无法自圆其说,干脆一走了之。 过程虽然不完美,好在孩子们肯定救下来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清晨发生的混乱局面,谨慎考究还是源于陆航的经验不足,也没有发现对方竟然是三男三女六个人团伙作案。 可能自己在墙角偷听的时候,已经露了马脚,被那个意料之外的第六个人贩子发现了。 清晨时分 人贩子匆忙间准备离开,陆航不抢先一步出门来准备报警,恐怕双方会相安无事,人贩子们得以金蝉脱壳,也不会狗急跳墙要杀人,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应该是个投石问路的江湖技巧,结果一下就把陆航试出来了。 矮小老头埋伏在茶水房里,就是防着陆航抢先出去报警,万不得已就直接杀人。 陆航回想起来依然后怕,感觉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手心里全是冷汗。 若是王八拳没有砸中这个阴毒的矮小老头,若是自己没有神秘空间,今天凌晨时分,有可能就要被人贩子弄死了。 至于腰间的卢格手枪,因为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陆航从始至终都没有时间能够掏出来。 这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底牌决不能揣在腰间,只能收在神秘空间里,随时可以出现在手中开枪就射。 像今天凌晨这样,掀起衣服从腰里掏出枪,再打开保险这两三秒时间,生死早已经定下了,到时候啥都完了。 陆航毕竟不是超人,虽然拥有神秘空间,一刀扎到要害处也得死。 打开刚刚买到的便携式收音机,调整到汉口当地的城市新闻频道,里面传来女播音员热情的声音。 据本台记者最新的消息: 汉阳花园口派出所今天凌晨破获一桩重大的人口贩卖案,共解救一至五岁的幼儿五名,一名女性案犯在追捕中失足跌下楼房,当场毙命。 另有四男二女共六名同案犯在逃,警方正在严密的追捕中,政法机关已经掌握了这些罪大恶极人贩子的详尽情况,将会于近期全部缉拿归案。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此次破获的重大人口贩卖案,是花园口派出所干警在市局的强有力领导下,迅速重拳出击,予以犯罪分子以沉重打击…… 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新闻,陆航敏锐地发现,除了一名女性案犯当场毙命之外,新闻播报中说还有四男二女在逃。 这岂不是说……把我也算在内了? 我勒个去,我可是见义勇为的好群众啊! 陆航心情略有些郁闷摸了摸鼻子,叹口气表示无奈,这玩意儿解释不清呐! 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了,若不是一把将矮小老头吞噬了,两个人贩子前后夹击,陆航自己应付起来真够呛,搞不好就得血溅当场,有严重的生命危险。 身体素质全面提升之后,陆航现在倒是有把握应付两个成年男人夹击,最少自保是没问题的。 代价就是……五个凶狠的人贩子被吞噬了。 没辙,陆航只能宽慰自己,反正住宿的时候登记的是假名字,自己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让警方以为逃跑了好了。 几天之后 陆航风尘仆仆的从山城重庆赶回来,坐的是重庆直达魔都的航班,在静安证券交易所兑换之后,个人资产正式突破了一百万元大关。 今天已经是11月11日了,明天就是11月12日。 必须得去魔都共青团市委报道,作为一名义务人员,参加迎接欧洲青年精英访问团陪同翻译活动,进行外事活动前的正式培训。 巧合的是,报到地点就在南京西路路口的常德公寓,距离自己的花园洋房步行只有五分钟的距离。 第39章 黑夜暗影 一辆黄色天津大发出租车停在静安1002号门口,陆航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房子顿时愣住了,这也太漂亮了吧! 外墙完全出新的法式洋房,通体呈现天然的乳白色调,简练优美的建筑语言让这座百年建筑,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陆航一步步的走了进去,感觉惊叹不已。 庭院的树木全部经过修剪,甚至移植了很多耐寒的菊花,正在这个初冬的日子里绽放开来,姹紫嫣红,嫩黄冷白煞是好看。 院子里开挖出来偌大的深坑早已经不见,修建的地下室上方泥土已经回填,并且植上了草坪。 甚至在草坪上搭建了一个乳黄色的欧式凉棚,这是一个易于拆卸的临时设施,里面放着一些白色藤条编织的桌椅,看起来休闲风十足。 陆航站在院子里正东张西望呢,方守富经理哈哈大笑的从里面走出来,对陆航说道:“陆先生,您看这个环境感觉还满意吗?” “简直太漂亮了,我非常满意。” “那我就提醒一句,这一处欧式凉棚是临时借用过来的,用一段时间要还的。” “哈哈哈,多少钱我买下来就是了,还有这草坪和修整花园的费用,放心都会算给你的,我对你们的工作非常满意。” “陆先生爽快,那我们就边走边介绍吧,现在的地下室还需要阴干两三个月,暂时不能够装潢,以免到时候返潮严重。” “行,这个问题不大。” “走,到房间里去看一看。”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洋房中,陆航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与早先房间里昏黄的景象不同,全面刷大白的洋房里透露着一种地中海的简约式风格,房间里明亮而高雅。 鼻端嗅着沁人肺腑的檀木香味,迎面可以看见椭圆形的楼梯盘旋而上,美丽的紫檀木栏杆高贵而典雅。 脚踩着金丝楠木地板,陆航乐的一张嘴都合不拢,这太他妹滴奢侈了,不过我喜欢。 第一层的客厅层高九米多,椭圆形的房顶绘制着精美的壁画,清理过之后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简单的刷大白配上珍贵的紫檀木门,呈现出鲜明的黑白对比,与脚下金黄色的地板相映成趣,形成了简单中透露着奢华的装潢风格,显得品味高雅。 “按照您的要求,我们会为你整个别墅配上一套简中式的家具,全部都是用高档木材制作,包括地下室里的全套博古架及相应的家具,这一套下来价值不菲,总数高达112件,额外需要珍贵木材30多立方,价值14.5万元。” “目前都在认真的制作中,我们二十几个高等级的木匠师傅,大概还需要四个多月时间,才能够最终完成。” “我建议,在院子中间建一个欧式的雕塑喷水池,再建一个石质的法式凉亭,我们还可以对你的别墅院子进行总体的规划,呈现出小桥流水,假山鱼池的自然风景,水岸边繁花盛开。可以保证绝对美轮美奂,您一定会喜欢的。” 麻蛋,说的老子里怦然心动。 陆航很有些不争气的揉了揉鼻子,问道: “行吧,包括地下室的装修,和高等级的健身房,你给我全套都拾掇齐备了,除了前面这些工程款之外,我还需要付给你多少钱?” “呵呵,真不多,再有21.5万就够了。”方守富经理笑的一脸真诚。 “我日,前后加起来超过35万了,比我买一套半房子还贵,这真是要了老命了。” “陆先生,我的预算中包含把你的围墙全部换成漂亮的石质栏杆,齐腰的混凝土结构,外立面用石材干挂,上面用石质栏杆点缀,整个围墙非常坚固,造型绝对出彩,与你的法式建筑风格非常配。” “好吧,你赢呐!” 陆航不禁呻吟了一声,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现在用30万装潢的东西,许多年后三千万也装不下来,首先,买这些珍贵的材料钱都不够。 你多会见到紫檀木按照立方算的? 得20多根大腿粗的紫檀木料才有一个立方,十多个立方就是200多根大料,光材料钱就价值连城。 数十年后,从印度进口的优质小叶紫檀每个立方就价值一百五十万以上,真可谓寸木寸金。 几十个立方,再算算值多少钱? 就像每一位装潢新房的人一样,陆行大手一挥又花了20多万,让他的资产瞬间又跌回到78万的水平,真是痛并快乐着。 晚间 陆航一个人住在这一座美丽的花园洋房里,被褥和窗帘全都是新的,这种满满的成功感觉让他陶醉。 80年代,真的太棒了! 身家百万的人,就能感觉到钱怎么也花不完,当然这个前提是别买车,尤其是别买好车。 现在燕京城中美合资的六缸切洛基,要卖到四五十万,四缸切诺基也要卖到26万以上,一汽的奥迪100售价60万以上。 进口的公爵王得多少钱,蓝鸟多少钱?皇冠多少钱? 呵呵,动辄四五十万,皇冠高达60多万,凌志ls400一百万,这笔钱可以在魔都买下整整一栋楼。 现在可是1美元兑换3.75元人民币,划到十几万美元一辆日本进口车,简直疯了。 魔都中德合资的桑塔纳,少了23万您别看,对比燕京城三环里千元左右的房价,价值整整的两套大四居,就是这么魔性。 所以,这时候在燕京城卖了自家二环里的小四合院,凑个十几万块钱到国外奋斗的人。 等老了带着美金返回燕京城老家忽然发现,五环外的房子都买不起了,原来卖掉的四合院价值上亿,这种心理落差足以让人跳楼,现实就是这么魔性。 陆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看着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将床上映照的一片雪白,他情不自禁的傻乐起来,一个人“咯咯”笑得合不拢嘴。 偷看底牌的感觉,真好! 咱们定个小目标,先赚他个一个亿再说,还必须得是美元,英镑也行,反正不能是意大利里拉或者日元,要不然没挑战性呐! 他舒适的翻了个身,在甜美的梦乡中沉沉的睡过去。 夜深人静 初冬的寒风凛冽的吹过街头,带着莫名的呜咽呼啸声音,摇动高大的乔木簌簌发抖,在暗夜的掩护之下,两道黑影灵活的翻过铁围栏溜进了院子里。 在这个闹中取静的都市花园洋房集中区,一家与另一家相隔很远,中间有着茂密的乔木绿植相隔。 在这寒意里尤其静谧,耳边只有呼啸的寒风声音。 半晌之后 两个黑影围着法式洋房来回转了十几圈,却不得门而入,终于耐心失去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办呢?胡二哥,这房子关的太特么严实了,窗户缝连刀子都插不进去,新打的门也特别厚实,用手一敲闷闷的,门边都是用不锈钢包的,刀子根本撬不动啊!” “操……晦气!今天晚上看样子白跑一趟了,这洋房每一层都四米多高,滑不溜手的不好爬啊!” “那怎么办?” 夜色中的胡二哥皱着眉头苦想,左看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法式洋房修的太特么邪性了,外面一根管子都没有,包括落水管在内全部都从内部专门的天井走线,外面就是光溜溜的白墙,加上门窗拱圈的石质雕刻,这没抓没挠的也不好爬啊。 除非破门破窗而入,呃……看这样子破门估计不容易,只有破窗而入了。 可问题在于,依照胡二哥丰富的江湖经验,知道这个洋房的窗户都是栓式的,窗户推合之后,用一根抽拉的铜栓锁死,而且是可以锁的,单纯砸破玻璃没有用。 因为这种欧式椭圆型窗户非常大,一扇近二米高,不规则的间隔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满满的法式风情。 狭小的木质玻璃窗间隔一来加强整个窗户的强度,二来也有防盗的作用,成年人的身材肯定钻不进去。 面对这种情况,胡二哥感觉是床底下练武~施展不开。 “胡二哥,我一直都盯着呢,这小赤佬六七天头一次回来,这屋里肯定就他一个人,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破窗而入,逮他一个冷不防,这可是一头大肥羊啊!少说也能宰个十万八万出来,更别提还有藏宝了,干了这一票绝对发达了。” “那你知道,房间里有没有电话?” “呃……这小赤佬这么有钱,应该有吧。” “那还不结了,如果楼上的房门也像外面这么厚,这么结实,这小赤佬躲在房间里打电话,咱们一时半间也不可能破门而入,到时候被人逮了个瓮中捉鳖,那特么乐子可就大了。” “那你说怎么办?” 胡二哥不甘心的看了看高耸的法式洋楼,恨恨的啐了一口说道;“算这个小赤佬命好,咱们先撤,回头想一个稳妥的办法再修理他,老子叫他生不如死。” 说完了,回头迈步就走,忽然发出一声惨嚎,抱着个脚就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马小六着实被吓了一跳,一步窜过来扶着胡二哥问道;“怎么了二哥?”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发现胡二哥一脚踩在废木条上,好死不死的废木条上有两根闪亮的铁钉正好扎在脚里,竟然从脚背处透了出来,闪动着骇人的血光。 我嘞个肏,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建筑垃圾到处扔呐。 没辙,马小六只能扶着一瘸一拐的胡二哥赶紧溜号,若是惊动了楼上休息的小赤佬,到时候麻烦就大条了。 两个黑影狼狈不堪的翻过铁栏杆,落地的时候又是一声惨嚎,胡二哥痛得嘴都哆嗦了,一个劲儿催着赶紧把自行车推过来。 此时,法式洋楼的三层窗户边 陆航目光冷冷看着这两个小贼翻越铁栏杆狼狈离去,他被楼下的惨叫声惊醒,极其敏锐的目光透过夜色,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一周之前见过的三个江湖人中的两个男人。 一个叫胡二哥,一个叫马小六,竟然阴魂不散的又暗夜潜入,险恶目的已经不言自明。 略微考虑了一下 陆航迅速换上了一身深色运动服,顺着楼梯急速跑下来,从平房与后院栏杆处的小门溜了出去,跟踪着两个黑影而去。 始终被人觊觎在侧让他心中不安,陆航一定要搞清楚,这两个蠢贼到底是什么来路?有没有背景?仅仅是想偷点东西还是有更大图谋? 最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第40章 作的一手好死 肇嘉浜路,一处房屋密集的民房区 “哎呦,我靠……轻一点!” “到家了二哥。” “快扶着我上去,我特么血都要流干了都,赶紧找消毒水帮我擦一下,要是发炎就坏菜了,搞不好这只脚都要烂掉。” “你慢点,胡二哥,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 “挂你妹呀笨蛋,就我们穿的这一身黑衣黑裤子,这三更半夜的不是找人怀疑嘛,明天找个小诊所包扎一下就好了,别特么废话了,赶紧扶我进去。” 两个蠢贼在狭窄的弄堂里支好了自行车,一瘸一拐的走进旁边的木质二层小楼,这一座木质二层小楼也是年代久远,踩着楼梯板上去“吱呀”作响。 这时,弄堂里不远处的暗影中,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陆航露出冷峻的脸庞,他一路跑着跟踪了过来,身上犹自喘息不定。 幸亏这两个混蛋骑的不快,陆航轻松就能跟着住,显示出了超人的体力。 他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里弄老街,建筑布局狭窄而凌乱,附近的街巷更是错综复杂,有利于察觉风吹草动迅速遁逃。 很快,二楼的一扇窗户亮起了灯光。 陆航仔细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建筑到处支楞出电线,栏杆,雨棚子和木架,有利于攀登。 他轻巧的跳起来,猿臂轻舒抓住一个凌空木架,单杠一样的向上一翻便上去了,很快靠近的亮灯的二楼窗户口。 房间里 马小六正帮着胡二哥脱鞋,鞋子刚刚脱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发出一声惊呼,胡二哥是这一下拽鞋子痛的,马小六则是被熏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过身去就是干呕个不停。 “老子的鞋能有那么臭哇,你特么的至于嘛!” 胡二哥龇牙咧嘴的脱掉被鲜血浸透的袜子,原本凶狠的瘦长脸颊已经变得苍白,看马小六痛不欲生的样子有些老羞成怒。 这时,穿着一身粉红睡衣的花小妹从隔壁房间开门出来,粉嫩白皙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口,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看着这两位丑态,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这深更半夜的,您二位上哪去打野了?我这正准备给你们摆庆功酒呢,现在看来用不着了,莫不成兔子蹬鹰反倒被将了一军。” “小妹,二哥我受了伤,你就别说难过话了。” “我的天呐,你脚上这个味儿也太大了,真是熏得人脑瓜仁疼,这血腥味儿也太大了,半边腿搞的血乎哧拉回来,到底怎么了这事儿?” 花小妹嫌弃的用手扑了扑鼻子前面的空气,眉头皱的老深。 这二楼的木屋房间本来就不大,凌乱地摆着一张床铺和生活用品,胡二哥脱下来的鞋子里面半下都是血,袜子裤子都浸透了,混合着脚臭味道那真是腥臭腥臭的。 “花姐,胡二哥是一脚踩钉子上了。” “啊……就这……”花小妹听到之后,吃惊的娇艳红唇张开能放一个鸭蛋,随即“哈哈”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也停不下来;“那……哈哈哈……那个小赤佬呢?” “花姐,那个洋房太邪性,关得叫一个严实啊!咱们根本连门儿都没进去。”马小六依然感觉有些委屈。 “啊……哈哈哈哈……” “行了,别特么笑了,今天咱们梅陇帮可算是栽了,等过些天大哥从北边回来,老子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这头大肥羊老子吃定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小妹你别说二哥不照顾你。” 胡二哥犹不自死的放着狠话,他却不知道,外面的陆航听到后眼神陡然一冷。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房间里 花小妹听了这话后俏脸一扬,伸出右手掠了下头发,冷笑一声说道; “大哥带着两个兄弟上火车打野,这都一个多月了音讯全无,铁路上那帮人都是狠角色,若是被发现踩过界,说不定就被埋在那个荒山头上,梅陇帮就剩我们这大猫小猫两三只,不如趁早解散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小妹,你这是想拆伙啊!” “切,这算什么拆伙,老娘在这个小水塘里游的都烦了,偷也偷不成直接改抢了,啥也没抢到反而把自己伤了,这活儿玩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传出去闹大笑话,还不如趁早散伙来的干净,行了,你们二位继续忙活吧,我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明儿个老娘自己走,就用不着你们送了。” 说完,花小妹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返身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胡二哥一张苍白的瘦脸已经变得铁青,目光凶狠的盯着房门沉默不语,只有马小六半蹲在地上看着他,似乎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想拆伙……哼哼。”胡二哥喃喃的吐出了几个字,凶戾的神色一闪而过,看的马小六心惊胆颤。 贼有贼路,匪有匪道。 江湖上纵然是临时搭起来的草台班子,也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背叛帮会的抓到后动辄执行家法,断手断脚挑大筋都是轻的,搞不好三刀六洞以后沉黄浦江。 花小妹看出了梅陇帮一个个都是蠢货,跟着混前景晦暗,不如早早的跳出这个小池子,免得被他们牵累落水。 一旦远走高飞,就凭梅陇帮这几个货色,谁特么还能找到老娘? 恰好现在大猫小猫两三只,应该是最佳时机了。 陆航正趴在二楼的窗户口侧耳倾听,忽然发现前面另一扇窗户动了下。 他的心中一惊,迅速的附近看了看,一脚跨到对面的屋顶平台上,借着水泥池子的阴影隐藏身形。 前面这扇窗户悄悄的推开,只见打扮利落的花小妹探出头来左右看看,见暗沉的黑夜中寂静无人,她身形灵巧地从窗户口出来,后背上紧紧背着一个大包。 花小妹踩着窗户下面的一点凸起挪动身子,宛如狸猫一样的灵巧无声,搭着陆航刚刚翻上来的木架子,轻巧的溜了下去。 她双手抱着木架子,双脚离地还有半米左右距离,待到身体晃动停止后,花小妹双手一松悄无声息的落地,蹲在地上左右警惕的看了看,这是一个黑夜行动的老手。 默察片刻之后 花小妹扬起俏脸来看了一下胡二哥亮灯的窗户口,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了,娇俏的身影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陆航躲在水池边阴影里,看到了这一切,忍不住苦笑的摇了摇头。 树倒猢狲散,应该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这个花小妹真是一个果决的人,估计会远走高飞,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返回魔都了。 陆航仔细掂量了下,觉得这俩人威胁不大,也准备站起身来离开。 房间里 胡二哥的脚草草的包扎完毕,正在和马小六吞云吐雾的吸烟,兀不忘记交待下面的事情;“小六,这几天你多盯着点,看看这个小赤佬的日常规律,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返回?扒口袋才能弄几个钱,咱们就要干一票大的,静安路这个肥羊肯定是要搞的,反正花园洋房区人烟稀少,实在不行,小赤佬返回时就给他来一记闷棍,等我的脚稍微好一点就办这个事儿。” “行,我瞅空再弄个铁锹把子,锯短了藏在怀里,一棍闷下去就能把他干晕了。” “这个小赤佬年轻体壮,木棍不一定能干倒,最好准备个铁锤。” “胡二哥,铁锤一下去脑袋瓜都敲碎了,这能行吗?” “怕什么?这小赤佬一个人在魔都,弄死了往院子里面一埋鬼晓得,要是时间足够的话,咱们可以把他的房子也便宜卖了,到时候远走高飞谁找不到我们,到南方去见识一下花花世界岂不快活,想怎么花销就怎么花销,有大把的妹子可以泡。” 这番话说的马小六神情振奋,眼中透露出贪婪之色,一个劲的点头说好。 两个人正商议着,却不知道惹怒了窗外的杀神。 陆航心中简直怒火攻心,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呐!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第41章 夜幕下的故事 此刻,房间里的两个人话题一转,压低声音说到了花小妹。 “喂,胡二哥,花姐今天说的话苗头可不好啊!看样子是真想单溜了,老大回来万一怪罪,咱们可吃不起呀!” 胡二哥脸色阴沉的说道;“怪罪个屁!我估摸着老大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搞不好栽倒号子里去了,要么就是出了岔子,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儿,这个小娘皮应该也想到了,所以想溜号单飞。” “那可怎么办呐?” “怎么办?嘿嘿……?”胡二哥淫笑二声,转头看了一下花小妹紧闭的房门,对马小六说道;“这个小娘皮仗着花头点子多,很是得老大的看重,入伙以来连特么一点荤腥的好处都不给我们,搞得像个贞洁牌坊似的,其实就是个烂货,这么水嫩嫩的身子咱们哥俩今天去享受下,免得跑了以后什么都捞不着。” “那怎么弄呢?”马小六连忙问了一句。 “嘿嘿……只要把花小妹骗出来,用绳子一捆,咱们还不是想怎么样玩就怎么样,难道还能反抗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成?” 说的马小六怦然心动,眼中兴奋的淫光尽露,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同意,不愧为坑瀣一气的狗贼。 两个人小声的商量了下,然后胡二哥发出一阵惨叫倒在后面的床上,马小六连声的惊呼,立马跑过去敲花小妹的门。 马小六神情仓皇地说“大事不好了,胡二哥晕死过去了”,看样子是准备把她诓骗出来。 这出闹剧看的陆航苦笑摇头,女人混江湖很不容易,花小妹深知道这两个货的德性,撂下一句话之后立刻鸿飞冥冥,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回想起来; 花小妹出来说话的时候,始终懒散的倚着门框了,何尝不是对这两个混蛋保持高度戒心? 想算计花小妹,果然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敲了一会儿门,里面丁点声息也没有,胡二哥已经铁青着脸坐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别特么敲了,咱们被这个臭娘们儿耍了,真是玩了一辈子鹰,却被小鹰啄瞎了眼。” “胡二哥,你是说……” “花小妹这个小娘皮早跑了,可恨我们还茫然不觉。” “啊……” 马小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甘心的看了看房子,用拳头又狠狠地锤了一下,里面依然寂静无声。 “你要不相信的话,打开门看看就知道啦。” 对于窃贼来说,溜门撬手几乎是职业本能,花小妹的房门很快被打开了,马小六冲进去一看,整洁的房间里依然残留着女性的气息,枕头被褥都洗的干干净净,叠放的整整齐齐。 可是伊人已去,空留一个房间而已。 “这个臭婊子是从窗户溜出去了,我们都没有察觉,最好不要被我抓到,否则我一定干死她。”马小六神情愤恨地放着狠话,站在敞开的窗户口向外探望。 却没有注意,黑夜中,一只手臂突然伸出来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陆航身形轻巧地翻进了屋里,站在原处静等炙热的生命气息流经四肢百脉,这种强烈的麻酥酥感觉无声的补强躯体,让他更灵活,更强壮,更敏捷,力量更大,生命全方位地得到提高。 “算了,跑就跑了吧,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能逮到这个小娘皮,小六你给我茶杯倒点热水。” “嗯。” 含糊的应了一声,陆航等到身体的麻酥酥感觉潮水一般的退去,冷酷的眼神活动了一下脖子,踮起脚尖猛地向外窜去。 胡二哥微闭着双眼养神,今天失血太多了,他感觉到一阵的困倦袭来。 忽然间,冷风扑面而来让胡二哥立马警醒,却见到一直想算计的小赤佬猛扑而来,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挡一下,整个人已经被陆航抓住“呼”的一下消失不见,纳入神秘空间之中。 残留着刚刚发出半声的惊叫,也立刻戛然而止。 陆航凶猛前冲的势头不竭,他轻巧的一按床铺,沉肩在床铺上翻滚了一下便止住了去势,看起来灵活如猿猴。 身体素质全面的极大提高之后,许多以前想到做不到的动作,如今做起来轻松如意,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陆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踏入的痕迹,关掉电灯,关好门窗,趁着夜色从楼梯上下来,挥手收起了两个蠢贼骑来的自行车,然后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许久之后 陆航返回了花园洋房,依然从后院小门进来,回到了三楼的寝室中。 此刻,奔跑了半天的陆航依然感觉到浑身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他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储藏室的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两指厚的木门赫然破出一个拳头大的洞,这种名贵的小叶紫檀木无论从硬度还是柔韧度上,在数以百计的木材中都首屈一指,仅仅比铁板稍逊半分。 一拳就能把紫檀木板轰穿,陆航此刻的惊人实力展露无遗。 他一不做二不休,双手连番的狂轰数百拳,将一扇崭新的紫檀木门打得破破烂烂,这才满意的收手停下。 综合估计一下,神秘空间已经扩大到2.6个立方,个人实力亦达到2.6倍普通成人水平。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水平呢? 大概处于nba球员平均素质,差不多是万里挑一的强健,爆发力和运动能力全面碾压普通人,展现出超强的身体天赋。 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冷水澡之后,陆航用毛巾抹干热气腾腾的水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材,感觉到再满意也不过了。 镜子里的陆航身材硕长,比以往的单薄身体强壮了许多,上身呈现出明显的倒三角型,可以看出隐隐的肌肉块,肌肉群单薄而纤长,就像锋利的刀锋一样,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 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样的身材穿衣服会非常有型。 陆航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已经有硬硬的胡茬子破土而出,让他的身体脱离成长的稚嫩,迅速向成熟靠拢。 脸颊的轮廓线条,似乎也脱离了圆润变得线条分明,显得更有男子汉的气概,而不是大男孩的模样。 只有眼中不时闪过的冷光,才能昭示陆航从内而外的巨大改变,已经与前世截然不同了。 变得更加果决,更加狠辣,野心更大气魄也更大了。 环境造就人,当陆航抓住机遇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已偏离原有的人生轨迹,行走在莫名危险之中时,处处都有觊觎的贪婪目光。 若是没有雷霆的手段与果决的意志力,可能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对这样崭新的人生,陆航怀着一种虔诚心理去迎接,任风霜血雨、刀剑交加袭来,我自巍然不动。 我不想害人,若谁想加害必然招致雷霆报复,人畜无害的年青人分分钟变身,露出尖锐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