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 1、第二章 他带她去了那个老板娘的小摊,正在忙碌的老板娘见两人进来了,神采奕奕的很是高兴,“小醇,你跟顾江认识呀?” 她淡淡撇嘴,这样说,“不认识。” 他却是这样说,“是啊,我跟范小醇很熟。” 于是老板娘看范小醇的眼神立刻暧昧了许多,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表情把他们安排去了角落坐着,好让他们聊天。 范小醇有些无奈,她瞪着顾江,有些羞恼:“你能不能不要乱讲话?” “我说的是事实。”他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微微咧嘴,还能看见他洁白整齐的牙齿。正面看时,她才注意到他有两颗小虎牙,一笑就露出来,很是好看。 因为没吃早餐的原因,导致馄饨一上来她就开始目中无人的吃起来,无论他怎么搭话,她都选择沉默和忽略。一碗见底,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一百拍到桌子上,就起身走人。 “哎哎,我还没吃完呢!”她走得很快,身后顾江着急的声音随着她越走越远而渐渐小了下来,直到听不见了她才松口气,搓了搓冷得发红的手,然后她淡淡的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时,她看见了大清早去医院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上叽叽喳喳的聊着八卦,聊到兴起时忽然看见了进屋的范小醇,然后宿舍突然有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沉默了会儿,她们又开始像关不上的话匣子一样叽里呱啦起来。 她脱了鞋躺到自己的床上盖着棉被取暖,本来她无意听她们说八卦的,可是隐约的她听见了那个丁慧提到了顾江,于是她沉默的开始专心听她说八卦。 丁慧说:“哎哎,美术系的那个大二的师兄你们知道吧?在c大很出名的那个顾江学长,我听隔壁班的说他没有女朋友。”另一个女孩接了话,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听我哥说他是c高毕业的,跟我哥同届呢!” 丁慧激动了,摇晃着那个女孩。“然后呢然后呢?” “我哥还说,顾江有三个朋友玩的很要好,可是现在有一个出国了,一个出车祸没消息了,还有一个死了,只剩下顾江一个人。”那女孩说的有些惋惜,“我哥说,他都很嫉妒他们的关系。可是谁知道后来都走了。”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女孩开了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摇头,“不清楚。” 范小醇听到这里,就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于是她不愿意再听。塞上耳机,翻个身就闭眼准备睡觉了,可是脑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顾江那个笑得灿烂的男孩。 自从那天她走错教室误打误撞认识了顾江之后,他就开始一直缠着她,做尽了一切男朋友该做的事情,末了却总会带着难过的问她一句,“范小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顾江啊,高中跟你一个班的顾江。” 偶尔她心情好时,会来一句,“我们八辈子都没见过,哪来的记不记得?” 有时她不耐烦了,就会瞪着他,说:“你再烦我,我就揍你。”这句话一出,每每得到的效果都是令她满意的,因为她真的会揍人。上次他不信,偏偏跟她反着干继续烦着她。 ……然后,他就被揍了,眼眶黑了整整一星期。 c大有个习惯,家长们很喜欢,但是学生觉得很痛苦。那就是月考,一个月考一次试,成绩会马上通知家长。因为有这样的好处,范妈才放心的把范小醇送来这儿读书。 而现在,自开学之后到现在,迎来了第二个月的月考。 自从遇见了顾江,她就没怎么学习了,不是被他拖着去这儿玩,就是拉着她去了那儿走走。渐渐的,偶尔没有过十点半,都回不了宿舍。同时也把他的朋友都认识了一遍,他的人缘真的很好,各个跟他关系都很铁,一个个搂着他跟他称兄道弟的。最不好的就是,从此见到他们了,他们都会笑眯眯的鞠躬叫嫂子。 因为这样恍惚着,她成功的拖了顾江的福,考砸了。这是她第一次考砸,也是她第一次考的那么砸。拿到成绩单的那天,她看着那个赤色的成绩,都有些无力了。 反倒是顾江笑眯眯的拍拍她,“成绩都是浮云,不要太伤心。” 范小醇不满了,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成绩单,看见他那接近零的个位数成绩,心情才豁然开朗了起来。可是过了会儿,她又淡淡的阴郁了,“你是不会懂的。” “我懂。”他说。 成绩发下来的当天下午,范妈就黑着脸开着车来c大找范小醇了,她气定神闲的蹬着高跟鞋领着两保镖往她宿舍里走。 范小醇戴着耳机午睡,忽然被人一把拽住胳膊,正要火起,看清了来人,才暴躁的消火,“妈。” “这是什么?”范妈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条信息给范小醇,淡淡的问道。 “成绩。”范小醇面无表情的扫了范妈一眼,乖乖回答。 “这是什么成绩?”范妈板着脸继续问。 “各科成绩。”她也懒得一一说出,于是给了她一个通用答案。 范妈收起手机,坐到她的床边,整个人流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让同宿舍的那三个女孩都沉默着不敢吱声。“考成这样的理由。” 范小醇重新躺回床,背对着范妈,有些疲倦:“没有理由。” 范妈没有开口了,她正要转身,胳膊却忽然被人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力拽起,她的头狠狠的撞到了床的铁架子,很疼,她却连低呼都没有。 范妈拿起范小醇的手机,然后淡定的站起身,对着抓住范小醇的两个保镖说,“走吧。”于是人就这么的给架走了,母女交谈时间,不到五分钟。 ……果然有范家的风格,干净利落。 丁慧还未从刚才的压抑气氛中回过神,倒是她旁边的女孩儿侧目看了看对面铺的女孩,轻轻问:“咱们要不要告诉顾江呀?”似乎开学两个月左右,跟她比较熟的,就只有顾江了。 那个女孩白了她一眼,“关我们什么事儿?” 吃瘪的女孩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也决定跟那女孩儿一样。对这件事充闻不问,她翻了身,闭上眼,过了会就沉沉睡下了。 范小醇就这么被架着抓回了范家,保镖把她推进了她的房间之后就后退站到范妈身后了,范妈从包里把范小醇的手机拿出来,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淡淡道:“以后你就不用回宿舍了,我会让人收拾一下的。” 范小醇心底恼怒,却面上挂着冷笑,讽刺:“你也只会这一招。” “彼此彼此。”范妈勾唇,眼微眯,风情万种的模样让她看的恨不得撕了她。 然后,她被禁足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一如既往的用绝食和不出门抗议,这是她无声的一种抗议方式。不过这一招似乎没什么效果,因为每次这样,范妈都是坐在一边冷漠的看着她绝食,她只是想看她能撑多久才向她求饶,不过每次,都是她想战败,然后妥协。这自然让她很气愤,但却实在无奈——三餐不吃饿得慌。 绝食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她就因为饿了那么久而有些昏沉,正想睡个觉,余光随意一瞄,却看见了她房间阳台外面有个人影。她坐起身,警觉性提高,冷冷的看着那窗外的人影,手边摸到电棒,全副武装,就等那人反应了。 微风轻吹起窗帘,她才看清来人是顾江。 窗外的顾江招了招手,然后颇熟的爬到落地窗前,敲了敲玻璃,对着屋内的范小醇笑的好看。 她走过去打开落地窗让顾江进来,有些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以前我来你家见过家长啊!”顾江笑眯眯的回答,听语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真的。 她选择性忽略了这句话,意外过了,她的表情就变淡了许多:“你来我家做什么?” “你是不是又绝食?”顾江一语道破。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就感觉秘密被人剥开了摊在太阳底下,很不舒服,语气柔软却又带着愤怒,“你管我?”柔软是因为她饿的没什么力气了。 他拿出黑色袋子里装着的饭盒,递给她,扬起嘴角笑得好看:“吃吧!” 她诧异的看着顾江,想看出些什么,却未果。 反倒是顾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指了指她手中的饭盒,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都是你爱吃的菜,快趁热吃。” 她也懒得再去研究什么,打开饭盒就开始猛吃了起来,跟平常冷漠高贵的模样简直有的一比。顾江倒不觉得她这样有失形象,反倒坐在她旁边细细的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觉得她这样子熟悉很多,越看嘴角的笑意越浓,整个人望去,就像个忠诚的爱慕者。 收起饭盒,她抽出一张纸淡定的抹了抹嘴,扫了顾江一眼,颇不自然的开了口:“唔,味道还行。” “我做的。”他笑眯眯的说着,颇得意,整个人望去就像个准备跟大人讨糖吃的孩子,有一瞬间,她居然觉得他可爱极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吃饱之后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我去找你,可是你们教授说你请假了,然后我就来你家找你了。”顾江对于她转移了话题很不高兴,但还是如实解释。 这话的可信度显然很低,因为范小醇看他的爬窗技术似乎不是一两天就练成的,况且就算相信他,那他还碰巧的带了饭来找她,又怎么解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顾江啊,高中跟你一个班的顾江。”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范小醇,把那个问题再掏出来,问了一遍。 她的心猛然收缩,有些艰难的舔了舔唇,头颅微低,干涩的问:“那、顾江,我高中是怎么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顾江看着范小醇,瞪大了眼睛凑近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房门却被敲响。 他‘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收拾了饭盒,丢下一句‘我晚上再来’之后就逃也似的跳窗离开了。 见他安然逃离了,她才起身去开门,敲门的是个佣人。她双手贴着腰侧,身子微微下躬,看向范小醇的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颤巍,“小姐,夫人让你下楼吃饭。” 听见了夫人二字,她的心情立刻变差了,对着佣人喊道:“滚!” 那佣人听见了这个字,竞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马上就提着裙摆跑了。她关上房门,目光却忍不住看向阳台那扇落地窗,冰凉的风从外面吹进来,她走过去拉好窗帘关好落地窗,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把窗户再次打开,露出一条缝。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幸福,也很温暖。 2、第四章 有了顾江在背地的撑腰,她自然是昂首挺胸的跟范妈一战到底,于是这样又过了两天,范小醇还没有怎么样,倒是范妈坐不住了,叫来了范小醇,逼着她让她把粥给喝了。 范小醇蹙眉,其实刚才才吃完顾江送来的饭,眼前有那么大碗的粥,她实在喝不下。她挑眉,淡淡道:“如果你让我住宿,我就喝。” 范妈手抱着胸,看着范小醇,有些好笑的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范小醇见她不给商量的余地,趁着周围没有保镖,她立马抬腿回房了,关上门,还不忘双重反锁。 继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两人自然又是冷战了一天。 最后当然是范妈先妥了协,她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茶,斜睨着范小醇,淡淡道:“下不为例。”范小醇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范妈,接过上次范妈给了又没收的□□,转身离 开院子回房间。 范小醇无所谓的冷哼一声,嘴角却慢慢扬起淡淡的笑容。 她从来都不喜欢范妈还有范家的气氛,因为他们的冷淡,也因为他们的无情。她在这里找不到一点点温暖,也等不来一句父母的关心。 就算她在学校没有朋友,那她也是很愿意呆在那里的……唔,顾江在她眼里才不算是朋友呢。 第二天她穿了一件淡雅的米色长袖,早早的就让司机载她回了c大。那时候范妈还没起床,她也懒得跟她打招呼,提了行李坐上私家车就离开了范家。 还未下车,大老远就看见了顾江笑眯眯的站在校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司机毕恭毕敬的帮她把行李拿出来,作势要帮她搬回宿舍,顾江先一步走上前把行李从司机手里夺回,对司机笑的和蔼,“不劳您客气了。” 司机抬头看顾江一眼,欲把行李夺回,不满道:“这是我的工作。” 顾江不让他夺回,他退后一步搂住范小醇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亲切,感觉他跟范小醇就是一家人似的,“我跟小醇都那么熟了,您也不用客气,这也是我该帮小醇做的。” 司机似乎有些诧异顾江敢搂范小醇的肩,他立刻把目光移向了范小醇,却见她一脸淡然,似乎对顾江这样的举动不是很在意,此时她正双眼飘忽,似乎在出神。 司机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不再争夺行李,对范小醇鞠了躬之后就开车离去。 范小醇一把拍掉顾江搂着的手,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手里的行李也一并夺了去,然后径自走在前方,头也懒得回。 顾江不满了,跟上范小醇,嚷嚷道:“喂喂,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恩人啊,就算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你对待恩人的态度是这样子的?”说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范小醇身上,生怕她着凉生病。 范小醇侧目看了一眼跟她并排走的顾江,继而又把目光移回前方,“送饭给我是你的事情,我没有求你也没有对你威逼利诱,你哪儿来的自信自称你是我的恩人?”顾江噎了,他颇不满的扫了面无表情的范小醇一样,然后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自个儿提了往女宿舍走。 范小醇也懒得再为了个行李抢来抢去,任由他提着,走到女宿舍楼下了,他也没有要把行李箱还她的意思,她蹙眉提醒,“顾江,已经到了。谢谢你的帮忙。” 他似乎还在为刚才范小醇说的话生气,不太愿意搭理范小醇,闷声道:“长那么大我还没进过女宿舍,正好借这次机会去看一看你们是怎么生活的。”范小醇虽然跟宿舍那三个不熟,但是突然带一个男生回宿舍,怎么说也会引起不满。她还在犹豫,顾江才没想那么多,对一楼的宿管老师说明了理由,登记了之后就大咧咧的走进了女宿舍。 因为顾江本来就在c大出了名,再加上那颇俊的容貌,一路上成功的引得了很多女生的回头和侧目,她不喜欢那么多人看着,所以表情有些不自在,倒是顾江,他似乎是习惯了那么多人注意 他,一路上都是咧着笑跟她搭话的。 进了宿舍,那三个女的看见了范小醇又搬回宿舍,觉得有些不满,但是这个不满的表情立刻终止在下一秒——因为她们看见了帮范小醇提着行李的顾江。 “我可以进来吧?”顾江站在门口先问了那三位的意见。 她们无一不是红着脸娇滴滴的答应。他也没怎么在乎,进了宿舍就帮范小醇开始收拾。因为顾江刚开始搭了话,她们便开始一直卖弄风骚。顾江倒是淡定,没有看她们故意露出的长腿,也没有特意去瞄她们没有穿内衣的胸部还有那贴身低胸的女士小背心。 范小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她们一直搭讪顾江,觉得甚是有趣。 她把活儿都夺去干了,于是郁闷的顾江只好坐在她的电脑桌前跟那三个女孩聊天。一时间,宿舍里女生柔软娇滴的欢笑多了起来。虽然听着做作,却也的确笑得动听。 丁慧比较大胆,她鼓起勇气无视了范小醇,跟顾江要起了电话号码。 范小醇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顾江有些为难的挠挠后脑勺,看了看范小醇忙碌的身影,对她说,“我要是把号码给你了,范小醇会不高兴的。”意思很明显,也很暧昧。 此话一说完,范小醇立刻感觉到了三道哀怨的目光和一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正盯着她。 范小醇的脸色黑了黑,停下手里的工作,直起身子看向顾江,不容反驳的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顾江无所谓的耸耸肩,扭头对丁慧说,“你看,她不高兴了吧?”一瞬间,丁慧脸上的表情难看的难以形容,可是无奈情敌是范小醇,论外貌家世她也比不过,她只好跺脚罢休。只是心底对范小醇的印象,又差了许些。 顾江在范小醇冰冷的注视下气定神闲的离开了宿舍,走之前还不忘对范小醇抛个媚眼,虽然他抛媚眼的模样的确好看,但是她的脸色却更加冰凉了——这该死的顾江! 待他走了很久,她发现丁慧还在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她,于是她无奈的低了头,这一低头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顾江的外套,忘了还他。 现在追出去反正是晚了,所以她只好等下次见面了再还给他。 不得不说,他对她的确好,可是她却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因为她讨厌在乎人的感觉,她也讨厌莫名其妙就跟一个人关系那么好。那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就好像是一个人习惯了,却忽然多了一个人跟你分享快乐,分享悲伤,关系好的堪比闺蜜。就因为这样,所以她觉得很不自在,很不舒服…… 她拉了拉顾江的外套,抬眼淡淡的看着丁慧,有些不自在的冷声开口,“看什么?”此话一出,丁慧立刻尴尬的挪开视线,一时间没敢再看范小醇,那两个也没有开口,宿舍立刻被尴尬和寂静包围。 她吐口气,把外套脱下随意的丢到床上,然后转身去了厕所。 宿舍的隔音很烂,小小的塑料门自然也没能把外面那三个的话语隔开,那些尖锐的谩骂在她进了厕所之后立刻就脱口而出,丁慧骂得尤其厉害,似乎她范小醇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似的。 她懒得跟她计较,冲了厕所,慢悠悠的从厕所出来,门一开,那些谩骂就像被关上的水龙头戛然而止,她缓缓的看了丁慧一眼,后者除了尴尬和不甘,就再无其他表情。 压迫别人的感觉挺好,所以她也不打算把宿舍里的压力解除。她就是她,不需要为了别人改变,也没必要为别人改变。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3、第四章 把床上的凌乱收拾整齐之后就扭着细腰离开了宿舍,临走前,她警告性的扫了她们三一眼,那三位立刻战栗的打了寒颤,关上门时,她还隐约听见了另外两个女孩在责怪丁慧骂得太大声。 天气渐冷,校园内行走漫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的人都愿意呆在有暖气的教室里,她自然也不例外。上完了课之后她准备起身,却忽然感觉到了肚子突然一阵阵剧痛,细细的算了下时间,才无奈的想起,今天是她亲戚拜访的日子。 偌大的教室里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坐在原位起身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她尴尬无奈的时候,一直在教室里收拾东西的人走了过来,范小醇抬头,却看见了一张普通温润的脸,他的耳朵有些红,趁着范小醇发愣时,他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了她,有些害羞的开口,“范小醇,能给我你的号码吗?” 此时,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光,只剩下她跟这个男生在教室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可是很明显,坐着的那个人气场比较大。 她有些不耐,推开他放在面前的手,“我没有手机。” 那男生显然不会看人的脸色,怕范小醇拒绝,于是立刻说,“没关系我的手机先给你。”范小醇懒得跟他多说,声音也大了很多,“滚!”大约是腹痛的原因,她的语气有些暴躁。 那个男生愣了愣,却不太愿意离开,他凑近了范小醇,正想说些什么,衣领却被后面的人拉住,他的脖子被人勒住了,于是只好无奈的直起身子,离范小醇远些。 范小醇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他身后的人,有些无力的抚额,“顾江,怎么我走哪里,都能看见你?” 顾江笑眯眯,“因为缘分。”对范小醇说完之后,他就转头对那个男生严肃的蹙眉,“范小醇是我的女朋友,你难道没有听说?” 成功的把那个男生逼走之后,他才恢复笑眯眯的神情,把外套脱下来示意范小醇穿上,他的耳根有些乏红,凑近范小醇,轻声问:“你的大姨妈是不是来了?” 范小醇对于他知道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个人声称跟他很熟,已经把她的爱好她的习惯甚至她家住哪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甚少人以为她不怕冷,他却知道,她怕冷的要死,只是有时候实在懒得穿那么多而已。 她毫不客气的把他的外套穿上,他的体温很高,那么温暖的温度从他的外套上间接的传到了她的身体上,很舒服,也很安心,如果除去腹部的疼痛,那么她的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她站起身,因为他的外套很宽大,正好遮住了她带血的裤子。他一手拿着包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就把她带出了教室。现在吃午饭时间,校园内已经没几个人了,她跟他走在路上,沉默半晌,她还是轻轻的开了口,“你说你以前就认识我,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你了,你其实可以不理我的。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说,“就是因为你记不得我了,我才想让你重新记得我。” 范小醇淡淡的冷笑,有必要吗?既然已经忘记了。那么,还有必要再重新记起这个人吗? 他惆怅了一会儿,恢复了笑脸,把她送回了宿舍。 走之前,他小心翼翼的把手里还存在着温度的水瓶递给范小醇,“这是红枣枸杞汤,如果你不嫌弃这个杯子是我的,那你就喝完它。” 范小醇没有接过瓶子,只是定定的看着它,有些不解。 顾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对范小醇解释,“这个汤可以缓解经痛的。”想来他一个大男人懂得比女的还多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范小醇看了看顾江,沉默了很久,直到头微微发疼了,才接过水瓶,跟他道了谢,转身上楼。 身后的顾江似乎还对着她喊了什么,她头有些疼,迷迷糊糊的没有听清,于是也懒得搭理,继续上楼。 宿舍那三个似乎去吃饭了,所以没有回来,她坐在床上摇晃了一会儿手里的杯子,最终笑出声,拧开了盖子,一口饮尽。 她去换了裤子之后就躺在床上玩电脑,直到肚子饿了,她才想下楼买些吃的。正穿着鞋,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才知道是顾江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还未开口,就听见对方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声筒里传来,“范小醇,你快下楼,我给你带饭了。”范小醇有些诧异,但还是下了楼。 她看见顾江手里提着饭堂打包来的饭,对她笑眯眯的,“今天菜色不多,但都是你喜欢的菜,快趁热吃。” 她愣了半晌,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无意间碰见了他冰凉的手,于是淡淡的握在手心,对他说,“其实你对我可以不用那么上心的,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她的手虽然纤细柔软,却很冰凉,他正细细的研究着,却听她忽然这样说,他抬眼看着范小醇,愣了愣,却还是笑着开了口,“以前你能喜欢上,现在也一定可以。” 她松开抓住他的手,头有些疼,急忙跟他道了谢之后就上楼了。回到宿舍她放下饭盒走出走廊往楼下看,却意外的看见他站在原地,头颅微低,看不清表情。看着这样的他,她的心底却乏起淡淡的怜惜,憋了很久,却还是忍不住对楼下的顾江喊道,“滚!” 顾江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楼上的范小醇,最后咧嘴招了招手,离开了女宿舍的楼下。 她的心情很复杂,脾气有些暴躁,进了宿舍,她把手机狠狠的砸到地上。正好丁慧三人回来,看见正在发脾气的范小醇,吓得连宿舍都没敢进,转了身就当假装没看见,立刻下了楼离开。 范小醇也懒得理她们,发泄完了之后,就默默的捡起手机丢床上,然后打开饭盒开始吃起顾江打来的菜。下午没课,于是她就躺在床上度过了下午。 傍晚的时候,她睡的迷糊,是丁慧颤巍巍的叫醒了范小醇。 丁慧的声音柔柔的带着颤抖,模样十分惹人怜惜,可是她却越看越讨厌,她说:“范、范小醇,顾江让我问你为什么关机……” 范小醇揉揉头发,没理她,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谁知丁慧又推了推范小醇,不怕死的对她说,“顾江在楼下等你。” “让他滚!”范小醇瞪了丁慧一眼,平静的脾气又暴躁了起来。 此话一出口立刻把丁慧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就提着包跑掉了,没敢再留一步。范小醇翻身看着丁慧慌忙的逃离,嘴角忍不住露出淡淡的讥讽。 最后她还是下了楼,大老远她就看见了在寒风中被冻到跳脚的顾江。她浅浅的勾唇看着他,缓缓走近。顾江看清了来者是谁之后立马镇定的停下颤抖,牵起她的手,硬是把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口袋里,帮她取暖。 范小醇蹙了蹙眉,最终却还是没有计较。 4、第五章 顾江问,“怎么关机了?” 范小醇不好解释,于是没有开口。 顾江小心翼翼的又问,“是嫌我烦吗?”范小醇抬眼看着顾江,沉吟半晌,果断点头。后者倒是没有介意,反而眯着眼睛笑开了。 范小醇把袋子递给顾江,对他说:“你借我的外套和饭盒都在袋子里面。”顾江嗯一声,接过袋子,难得的开始沉默。 她把手从他的兜里收回来,似是无意的撩着长卷发,对他说,“很谢谢你帮我送饭,我请你吃饭当作是回礼吧?” 顾江本想摇头,可是见范小醇说的那么严肃,便知道她是不想欠他人情,于是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范小醇见顾江答应了她,松了口气,走前两步,回头见顾江没有跟上,于是转身对他淡淡道,“再不走我就先吃了。” 顾江愣了愣,立马勾着唇跟上她的脚步。一路上她都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踩她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种感觉,就算她不回头,他也不会丢。 她带他去了普通的大排档,顾江不满的拍桌子对范小醇抱怨,“这几天我又爬窗又为你做饭,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报答我?” 范小醇挑眉,淡笑,“你想去高档的地方?”范小醇怎么会不知道,他其实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那倒不是。”顾江一边应着,一边开始点起了菜。范小醇吃饱了之后就睡了,刚才被丁慧吵醒了之后心情很差,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胃口吃饭。 他点的菜不多,也不贵。范小醇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汤,忍不住开口告诉他,“我的钱用不完,你不用帮我省的。” 顾江抬头看着范小醇,眼里有些淡淡的冰凉,嘴角却是带着笑:“我知道你有钱。”范小醇沉默了,大约是猜到了他不喜欢有钱的人,于是沉默,没再开口提这事。 她没胃口吃,于是整顿饭的时间,她都是看着他吃的。 吃完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对她笑,她懒得理他,掏了钱之后就往外走。他快步跟上,拉住范小醇,“刚才我不是故意用那样的语气对你说的,我只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而已。” 范小醇点头,不动声色的甩开他抓着的手,“我没介意。” 顾江在原地转了两圈,挠了挠后脑勺,最终却对她说,“我送你回宿舍。” “我要去教学楼。”范小醇说。 “我送你去。”顾江又说。 范小醇侧目看了顾江一眼,“不用了。”然后自顾自的先走,走了几步,她回头,却看见顾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于是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天冷了,不要穿那么少,会感冒。”说完之后她就看见了顾江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时间,她竟然觉得那个笑容比太阳还耀眼灿烂。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没再多看顾江一眼,急忙就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 情人节前,她先迎来了寒假。 拿着优秀的成绩单,拖着行李在校门口等着司机来接她回家。顾江执意要同她一起等,于是她无奈的同意了。 他靠在一旁的墙上,脚尖有意无意的撩着被吹到地上的枯叶,轻声说,“范小醇,其实你妈妈认识我。”范小醇有些诧异的看着顾江,等他继续说着下面的话。 “可是你妈妈不喜欢我。”他淡淡的说,嘴角挂着笑,很温暖,却让她有些心疼。范小醇依旧沉默,他忽然侧目看向她,表情温柔,“我想娶你,所以我必须让你妈妈对我有好感,我会努力。”范小醇红了脸,撇过头没再去看他。 司机很快就来了,她把身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还给顾江,说完‘谢谢’就立马钻进了车里。顾江还没来得及说多一句,车子便扬长而去了。 终于车子在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才舍得转身,一步步回自己的宿舍。 半路遇见了他的兄弟,老鼠。他笑眯眯的勾着顾江,认真的问他:“今年又不回去吗?”顾江点头,并不语。 老鼠又道,“那来我家吧?”语气慷慨大方。 顾江摇头,拒绝的很快:“不了。” 老鼠问,“难道你家范小醇要带你去见家长?”顾江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叹息,摇头,拍开老鼠的手,独身提着行李,在寒风萧瑟中,回了家,他自己的家。 ** 范小醇很讨厌这里,真的很讨厌,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刻。那些人的微笑,都虚伪的让她想吐。 餐桌上,范爸坐在范小醇的对面,左手持刀右手持叉正优雅的吃着牛排,他旁边的二叔一直在拍范爸的马屁,还时不时的问起范小醇在校成绩怎么样。 她谁也不理会,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吃肉,擦了嘴,她就起身准备离开。刚抬腿,范爸一道厉声就制住了她的脚步,“坐下!” 她蹙眉,冰凉的目光扫向范爸,不走也不坐。 范妈看了范小醇一眼,柔声道,“你爸爸有话要说,你先坐下吧!”范小醇轻哼一声,才重新坐回位子上。 不过后来,不是范爸开的口,范妈只想借范爸的气势搓搓范小醇的锐气而已。范妈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后一口,拿起一旁的餐巾抹抹嘴,淡道,“听说,你最近跟顾江走很近。”不用怀疑,她口中的听说,一定是派了人去调查她。 “又怎样?”范小醇颇不屑范妈这样的举动。 “他配不上你。”范妈也不掩饰她心底的想法,坦然的说了出口。 范小醇听了这话,有些不满她对顾江的贬低,冷笑着把她所想的话脱口说出:“既然你都能配上我爸,那他也可以配上我。”此话一出,范爸的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只是范妈还无动于衷,她甚至勾唇笑了。 她说,“虽然我配不上,但是你奶奶喜欢我,她同意我嫁给你爸,不也是可以的吗?只是那个顾江,我不喜欢。”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喜欢,她也不会同意她嫁给顾江或者跟顾江交往。 范小醇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跟她沟通太久,她没再理会范爸锐利的目光,起了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对她凉凉的微笑,语气带着笃定和不屑,“我喜欢谁,我想嫁给谁,是我说了算的。”说完,傲然的上楼回房。 范妈对范爸嗤笑,“这脾气像谁呢?” 她在家里无聊了好几天,却迎来了更无聊的除夕夜宴会。偌大的范家重新装饰了一翻,范爸在商业圈的那些各色各样的人都来赴了宴,男的都一脸正经在谈商业谈工作,女的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过大部分,都是范妈的闺蜜。 范小醇看着那些她所谓的‘好闺蜜’,几乎都带着勾引的眼神看着范爸,有些大胆的,直接靠近范爸发嗲了。她冷笑,有这样的朋友,还不如不要。 她拉了拉衣襟,周围的佣人都在忙活,没有人管她,也没有人注意她。于是她偷摸着从大厅离开范家。 司机在门口毕恭毕敬,“范小姐,请问要去哪里吗?” 范小醇绕过他,薄凉的开口,“不用你管。” “是。”司机答应了,于是站在原地,目送范小醇离开。等她彻底离开了,他才缓缓拿出对讲机汇报她离开的情况。 外面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拉拢了外套,拦了的士就去了最热闹的市中心。除夕夜,很多情侣都成双成对的走在街上有些你侬我侬的甚是甜蜜,还有些初中高中的学生成群结队的出来玩耍,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很是幸福。 周围似乎都没人注意到她,来往的人很多,她站在原地,跟很多人擦肩而过。却忽然觉得很局促慌张,似乎这里,不应该是她该站的地方。 她有些迷惘的看着他们快乐的呐喊和微笑,记忆深处,忽然有什么,破茧而出。 “妈妈说,我们中间,必须放走一个。”那时候还是炎热的夏天,她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子,笑的纯洁,看向她的眼中,却带着哀伤。 “为什么?”范小醇看着她,问。 “因为爷爷不喜欢妈妈。”她拉着她,坐到一旁的凉椅上,抬头望着天空,有些无奈。顿了顿,看着范小醇,却又开了口,“醇醇,可是爷爷喜欢你。” 她的眼里流露出迷茫,看着她,并不语。 “爷爷希望,你能去江南陪他。”范小苏似乎被太阳刺了眼,她微微眯起好看的眸子,侧目看向范小醇,与她眉眼相似的姐姐。 范小苏咧嘴,笑眯眯的,带着嫉妒的开了口,“爷爷似乎很喜欢你。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你又乖成绩又好又是家里的长女,还不会像我一样不懂规矩总闯祸。”说到最后,似乎真的发现自己没有优点,于是露出了幽怨,刚才的哀伤已经不复存在。 范小醇‘扑哧’一声笑出,揉揉范小苏的脑袋,正要说什么,这个话唠却忽然打断了她,兴致勃勃的开口提议:“醇醇,要不我替你去吧?” 范小醇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女孩,似乎对她的提议很不满。 5、第六章 “我替你去江南。留在这里,你把自己当成是我,不要再隐藏自己,想快乐就快乐,难过了就哭,不要再去顾及形象,也不要再为了范家大小姐这个称呼,而失去了自己的个性。”范小苏 目光彤彤,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认真,让她感动。 “你是要我们骗全家的人?”范小醇捂嘴,轻声问。 “是。”范小苏点头回答。 范小醇无奈的扶额,她果然还是没有她妹妹那么大胆。范小苏急了,她拉住范小醇的衣角,她说:“爸妈都不喜欢我,爷爷虽然喜欢你,但是只要我替了你,爷爷就会以为我是你。他会疼我也会保护我。至少,我不会再感觉呆在范家不快乐。”这话一说出,范小醇就犹豫了。她不是不喜欢爷爷,而是不喜欢离开c市,不喜欢离开自己的生活圈。现在,范小苏说,她代替她离开,她怎能不犹豫。 范小苏没再给她犹豫的时间,笑眯眯的拍拍她的脑袋,“就这么说定了。”她对她笑着,风将她雪白的长裙吹起,撩进了她的心底。 那一次,她们是最后一次见面。 那一年,她十二,她也十二。 后来,她很感谢范小苏。因为她,她才没有离开c市。因为她,她才在她青春美好的时候,遇见了她爱的人,她的顾江。 她有些惊慌,因为这段记忆,她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在她平凡的记忆里面,是从未出现过……范小苏这个人的。 正在迷惘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还未来得及行动,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范小醇,好巧啊!”回头,不出所料,是顾江。他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搭在范小醇肩上,动作自然又随意。 她侧目看着他,正要开口说什么,他却把食指竖起,放到唇前,示意她安静。她倒也乖巧,转回头一言不发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夜空,似在沉思。 忽然,一道白光划过天空,最顶端的烟花头砰然爆开,那像雨滴一样坠落下来的烟花绚丽多彩却又甚是美丽,虽然烟花转眼即逝,但那美不胜收的美丽却开在她的心中,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很多年后,当她回忆起那一刻,还是会带着感动的。 因为他从后面搂住了她,温柔的声音腻的像要滴出水一样,仿佛世界上的所有,都比不过在他怀里的这个冷艳人儿。“除夕快乐。” “同乐。” “没有你我不会快乐。”顾江语气里带着认真。 她拍开他搂着的手,转身看向顾江,却见他面色严肃,嘴角是习惯性的上扬,整个人好看的养眼。就连一向不屑外貌的范小醇,都看的出了神。 他缓缓凑近她,她才伸手推开,迅速回神。 “你怎么在这里?”范小醇蹙眉打量了一下他的周围,确定了他身旁没有认识的人之后,才开口问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她竟看见了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下一秒,他就咧嘴笑着转移了话题,似乎没有听见范小醇的疑问似的,“我肚子饿了。”说完,也不等范小醇作答,就拉着她冰凉 的手,离开了那片喧嚣之地。 牵她手的时候,他还哆嗦了一下,抱怨了句‘真冷’,然后默默的把她的手往他口袋里放。那语气,就像是责怪女朋友没多穿一样。她明明不喜欢别人乱加称呼,但是对于顾江,她却意料之外的没有反感,没有反感他那些逾越了关系的话。 他带着她进了一家开了暖气的餐馆,他埋头认真吃面的时候,她有些别扭的开了口邀请,“顾江,你、你可以来我家一起过年。”她说的很小声,她以为他听不到。可是,他却抬起了头,带着诧异的,看向一脸不自在的范小醇。 “你肯吗?”他目光彤彤的盯着范小醇。 后者没开口,而是点了头,算是回答。 “你家人不喜欢我。”顾江低垂了眼帘,有些沮丧的道出了事实。 “他们管不着。”范小醇想起前几天范妈的那些话,就有些愤怒,虽然她不太喜欢顾江,可顾江也算是她的朋友,就算她不喜欢顾江这样纠缠她,但也不肯让别人去辱骂他,一字一句都不行。 她就是这样,冷漠又自私。 ** 她发誓,她把顾江带回家,不是故意要气范爸范妈的。尽管现在宴会还未结束,万众瞩目并且修养一向不错的范妈看见了范小醇以及她身后的顾江之后,脸也立刻黑了不少。 范爸倒不觉得范小醇跟顾江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想的比较开,大不了范小醇嫁给了顾江之后,公司给顾江继承也行。于是,看见范妈难得的在大众面前黑了脸,很是不解。 顾江快速的扫了范爸范妈一眼,拉了拉范小醇的衣角,轻声问,“范小醇,我还是走吧……”语气弱弱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范小醇白了他一眼,不屑的嗤笑,“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儒弱?”此话一出,他立刻抬头挺胸面带笑容的牵着范小醇,走到范爸范妈面前,朗声叫道:“伯父伯母好,我是范小醇的朋友,我叫顾江。”因为长得帅,声音又大,周围的来宾都不自觉的多看他几眼。 范妈深深的看了顾江一眼,却并不开口作答。四人一下僵在那里,所幸范爸和蔼的拍了拍顾江,然后点了头,示意范小醇带走顾江,她才抬步拉着顾江离开大厅的。 她也不知道把他带回家要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带着他逛自己的家。他一路笑眯眯的,修长的左手一直牵着她,没有放开,生怕走丢似的。 他们站在三楼的天台上,范小醇转头偷偷的看了一下一脸认真的盯着星空的顾江,勾唇偷偷笑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快乐。连嘴角都掩饰不住的,开始上扬起弧度。 年过完之后,就开学了。 顾江大清早就提着自己的行李去范家等范小醇,天还很冷,他哆嗦着站在栅栏门口,没敢按门铃,也没敢给范小醇打电话,怕她还没醒。 七点整的时候,漂亮的檀木大门才缓缓被人打开,他看见了范小醇戴着耳机,面无表情的跟着前方的范妈,然后坐进范妈的车里。车子很快就启动了,管家把栅栏打开,车子就拐了弯,出了范家。他目光定定的看着车内的范小醇,可是后者,却至始至终,没抬过一次头。 他有些失望,他可是等了很久呢,早知道的话,就该给她打了电话,而不应该选择给她惊喜的了。 管家送走了车子之后,准备关上栅栏,却看见了栅栏外站着一个少年,一件深色牛仔裤,一件大棉袄,一双运动鞋。脚边放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手里把玩着手机,头颅微低的,看上去有些寂寥,惹人心疼。 管家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近问他,“请问是迷路了吗?” 他看了眼门牌号,最后摇头。管家又问,“请问是要找人吗?”他顿了顿,又补充,“女主人现在不在家,傍晚你应该可以见到她。”顾江摇头,抬起头了,这时管家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除夕夜那天来范家的范小姐的客人。 因为收到了女主人的指使,于是他对顾江的热情立刻湮灭,淡淡道,“范夫人说了,让你以后都不要找范小姐。”顾江嘴角的笑容立刻收回,淡淡的扫了管家一眼,拉着行李箱的靶子,离开了范家门口。 那背影,挺立又带着骄傲,像一颗挺直的松树。 管家想,如果他喜欢范小姐,那他一定不会是为了范小姐的钱。因为他是那么的……骄傲。 6、第七章 “听妈一句,远离顾江。”范小醇提着行李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了范妈淡然的声音。 范小醇转身,直直的盯着范妈,“我的事,不需要你做主。”走了好几步,却隐约的,听见了范妈的叹息。 叹息?她叹息什么?叹息她不听话?还是叹息顾江配不上她? 开学完了之后,大家都忙里忙外完了,就迎来了情人节。 二月十四的情人节在很多人的期待下来到了,大清早她就接到了顾江的电话,顾江问,“范小醇,晚上你有空吗?” “我要上晚修。”范小醇躺在床上玩着抱枕,随口胡扯了个理由敷衍他。 “我等你下课。”顾江是这样说的。 “那你等吧。”范小醇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语气那么随意了,他应该知道她是在敷衍他的,可是他居然还抓着棍子顺杆爬。 不过算了,她虽然没有那么讨厌顾江,但是对于在乎他感受的事情,她还是没有那么在意的。他爱呆在她身旁,他就呆,她不介意。他要走,也可以走,她亦不介意。 除了下楼打了一次晚饭,她压根没离开过宿舍。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她意料之内的接到了顾江的电话,对方的语气有些哀怨和难过,“范小醇,你骗我!” 范小醇挑眉,选择沉默。她半倚在床上,模样甚是迷人,可惜某人没眼福看见。 “我在你宿舍楼下。”顾江又说。 “你走吧。”范小醇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舒服的在被窝里伸懒腰。 “你不下来我就不走!”顾江的语气颇坚定,仔细听还带着认真,那声音好听的腻人。范小醇蹙眉,没再多说,‘吧嗒’一声把电话挂断,戴上耳机选择沉默。 她闭着眼睛听了十二首歌,昏昏欲睡的时候,她斜上铺的那个女孩颤着音叫了范小醇两句,后者没理她,她深呼吸一口,爬下床大着胆子去摇晃范小醇。 待范小醇不耐的摘下耳机,她才颤着音开口,“顾江、顾江在楼下已经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范小醇瞪着她,有些暴躁,“关我什么事?” “天很冷的……”那女孩还挺正义的,硬着头皮多加了一句话,说完之后立马爬回床,怕她来揍她,把被子捂得紧紧的,没敢多说话。 她摘下耳机披上风衣在宿舍那三人的注视下走出了宿舍,刚下楼她就看见了在寒风中颤抖的顾江。似乎从认识开始,一直都是他在等她,不顾寒风的阻挡,执着的等她。 范小醇走前去,不耐的看着他,“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你有话就快点说!” 顾江也没跟她拐弯,对她开口,“范小醇,你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吗?” 范小醇跟他对视,她清晰的看见他眼中的自己,“知道,然后呢?” “我要对你说一句话。”他顿了顿,耳根忽然红了,“范小醇,我喜欢你。”她早就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听他说完之后也没惊讶,只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他,等他下一句。 他的声音浑厚好听,带着磁性,嗓音低了三分,性感的让人喷血。“从高中接触你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你了。虽然你现在忘了我,虽然你现在性格已经比原来大大的成熟,但我还是喜欢你,不为其他,只因为你是范小醇。” 范小醇冷淡的表情有些松动,她问他,“顾江,我为什么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因为我们对不起你。”顾江眼帘低垂,没再看范小醇。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是谁,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曾经发生的整件事,她是最关键的主角,也是一件事情的导火索。 她回神,看着顾江,语气带着薄凉,“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喜欢上你,我对你没有好感。”她承认她这样说有些直接有些过分,但是不断了他的念头,他们都会痛苦。 顾江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在害怕?” “我能害怕什么?”范小醇浅笑,带着冰凉,如这二月的冷风一样。 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顾江气急败坏的跺脚,转身离开她宿舍的楼下。她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忽然觉得有些冷,便也转身,朝他的反方向,回了宿舍。 宿舍那三自然是知道顾江要告白,于是范小醇回了宿舍之后,无一不是期待她能透露些什么,虽然她们关系不好,很不好,可是她们的八卦天性却让她们忍不住开了口问,想八卦些什么。 范小醇才懒得理她们,只是淡淡的嘱咐,“以后不要再因为顾江来烦我了。” 那三位被范小醇扫光了兴,郁闷的答应了范小醇之后,就没在对范小醇吱声了。范小醇脱了鞋钻回被子里想,可能以后,她希望顾江来烦她,都不可能了。 如她所愿,从情人节开始过了两天,她都没有见到那个烦人的顾江,虽然心底松了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能是忽然没了他的纠缠,不习惯了吧…… 情人节过了之后立刻就迎来了四年一季的c大运动会。因为传统隆重,c大的学生无一不是跃跃欲试的报名参加,一时间,整个c大都被热情笼罩。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也难得的看见了几百年见不到一次面的校长。 那天早上,范小醇还特意的望了望美术系,虽然美术系人多,但直觉告诉她,顾江还是没有来。开幕式结束了之后,她本来是打算回宿舍休息,然后对运动会不闻不问的,无奈半路却被人 拦了下来,这个人她有印象,是顾江的兄弟,叫老鼠。 “嫂子,你跟顾江又闹什么脾气阿?”他颇无奈的抓抓脑袋,甚是烦恼的问她。 范小醇扫他一眼,淡淡道,“你刚才叫我什么?”语气颇冷,后者哆嗦了一下,聪明的换了个称呼,“唔……范小醇,你知道顾江上哪儿了吗?” “不知道。”范小醇虽然不喜欢顾江,但是顾江眼下似乎不见了,于是她只好配合着回答。 他哀嚎一声,“怎么会?平常不就是你跟他走最近吗?”范小醇斜睨着他,面无表情,老鼠立刻住了嘴,两人沉默了会儿。忽然远处传来了几道声音,似乎是在叫他。 他蹙着眉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大着胆子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纸塞给她,“这是顾江的住址,我现在要去打比赛了。请你务必要找到他,明天他就要出场了,导师找不到他就该扣他学分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留下范小醇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纸,似在沉思。 运动会已经开始,各班都积极的在帮班里人的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做,时间似乎把她遗忘在了那里,无人问津,也没人理会。 太阳不大,天阴阴的,可是她却流了满头的汗。过了一会,她缓过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抓紧手里的纸,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校园。 7、第八章 她没有叫的士,因为她忽然想试试,坐公交车的感觉。她按照纸上的内容坐上了31号公车,车是投币式的,她没有散钱,于是慷慨的投了十元人民币,忽然她觉得司机看她的眼神都和蔼了一些。 她找了个双人面对式的椅子坐下,头靠着窗看着窗外的景物往后快速的移动,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车内的空气很浑浊,她鼻子敏感,所以呼吸的有些不舒服。公车一路摇晃着往前开,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有小孩的哭啼声,也有人打着电话扯嗓子在说脏话。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这样很亲切,或许,他们看起来更有人□□。 车子拐了弯,太阳照进车里,她一时间没来得及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就被太阳刺了眼。她大脑一片空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头很痛,但她却不愿意停止回忆。 ** 那年的二月没有那么寒冷,太阳很大,她背着挎包逃离了范妈的护送,坐上了公交车,她坐在双人面对式的位子上,车子开了两个站之后,人越来越多,她的对面坐了一个男生,因为长得很帅,所以她不由的多注意了几眼。 他的轮廓分明,头发比板栗头长那么一点,显得很清爽。他的眉毛很浓,眉型也很好看,眼睛不大不小刚刚好,虽然他的视线一直在他的手机上,但是她还是清楚的看见了他的眼睛很黑亮很有神,像夜明珠一样,漂亮又珍贵。因为鼻子直挺的原因,所以他的眼看起来比较深邃。他的个子应该很高,因为他的腿很长。那时候她还在□□的想着,他有没有腹肌,身材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这时候车下上来了一位孕妇,她急忙站起来让位,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车子忽然一启动,她就重心不稳的扑到前面那个男生的身上,呈半跪的姿势趴在那男孩的两腿之间。 那男生很淡定的把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她。这时她才看见,他带着耳机,表情淡漠。 她在无意间摸到了男生的腹部,跟她想象的一样,有腹肌,身材也很好。忽然回神发现自己在丢脸还在想着那么丢脸的事情,于是她‘噌’的一下红了脸,急忙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逃也似的下了车。等她下车站定了之后,目光不自觉往车里望,才看见刚才还淡漠着的男生,此时眼里带着笑,好看极了。 不过再好看,也不代表刚才她没有丢脸过。于是她拍拍脸,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动过滤忘记,然后无奈的等起了下一班公交车。 那天是开学,她第一天去c高报到的日子。当她进了教室之后,意外的又看见了公交车上那个有腹肌的帅哥,于是在惊讶下,认识了同班同学的他,顾江。 ** 原来她是真的认识顾江。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高中生活里根本没有顾江这个人?记忆里,她的班里,似乎也没有顾江这个人。 带着疑惑,她下了车,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栋房子下,爬了几楼,站在门口对了几遍房门号之后,她才蹙着眉按下门铃。 她等了一会儿,里面没动静,于是她不耐的多按了几下。才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她还未反应过来,门便被打开了。顾江似乎还没睡醒,“昨天我就说了门不锁,你直接进……”他抬头,看清了来人,声音就立刻戛然而止了。 “你怎么来了?”顾江有些欣喜,双眼发亮的看着面前的范小醇。范小醇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眼还是记忆中的眼,模样还是那么帅气,只是脱离了青涩和稚嫩。 “托你朋友的福,我才有幸来你家观赏你是怎么度过这几天的。”范小醇勾唇,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顾江也没有计较她嘴里的讽刺,只是笑眯眯的请她进屋。 她脱了鞋进屋,才发现里面不是一般的简陋,没有电视,一房一厅,沙发上放着手提电脑,墙壁上也掉了灰,餐桌上放着几个吃剩了的杯面,除了那几个杯面,整体看起来,还是挺整洁干净的。 顾江尴尬的把杯面给丢进垃圾桶,对她笑,“屋子简陋,你就将就一下吧。”说着,把手提电脑挪开,示意她去坐沙发。 “你家人呢?”范小醇难得主动的问了他问题。 他耸肩,一脸无所谓,像是真的不在乎一样,“我妈生我时就难产死了,我爸找了个后妈,我不喜欢,然后就搬出来了。” 明明那么讨厌,现在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那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范小醇低下头,把表情隐藏好了之后再抬头,又是一脸的淡漠,“已经运动会了,你不是有比赛吗?” 顾江摸摸头,对范小醇说,“明天我应该就可以去了。”范小醇起身,凑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知怎么,心底忽然串起了一股无名火,“你就是这样养病?”说罢,修长温润的手指向垃圾桶。 顾江挠挠头,对范小醇解释,“我不会做饭,我有按时吃药的。” “你不是会做饭吗?”上次还为她做了几天饭,味道还不错。 他挠头,“我很懒。”一句话的解释,什么都明了。 “泡面吃多久了?”她蹙眉,又问。 “一年。”顾江说,顿了顿,他颇哀怨的抱怨,“我吃的都要吐了。”范小醇看着他这样,忽然不忍心对他发火了。 她没有再问,以前是谁为他做饭的。 她掏出一百拍到桌上,扫了顾江一眼,道:“一袋米一斤青菜两条茄子一斤猪肉五个番茄。”顾江看了眼桌上的钱,轻声说,“我有钱。”范小醇扫他一眼,把一百收回口袋,挑眉,跷着二郎腿抱着胸看着他,颇有女王风范,“那还不快去?” 顾江勾唇,穿了鞋就准备出门,范小醇忽然叫住他,他回头,迎面飞来一件纯黑棉袄,盖在他头上,遮住了他的脸,随后响起了她干净清脆的声音,带着许些别扭,“多穿点。”棉袄下,他笑容灿烂的像个纯真的孩子。 他走之后,她就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她自然是从未做过这些事情,磕磕撞撞了好些时候,才拿稳了扫把,才学会了扫地。 扫到一半,顾江回来了。他诧异的看着范小醇,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板着脸把扫把丢给顾江,辩解,“太脏了,我看不下去才扫的。”顾江笑眯眯的接过扫把,继续范小醇没做完的事情。 她接过顾江手里的菜,就红着脸钻进厨房了。 他实在喜欢她那小媳妇的模样,她的皮肤很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现在她害羞了,脸红到脖子根,看着就忍不住想亲亲她。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经丢下扫把走进厨房搂住她亲了下去。 重逢后第一个吻在他亲的兴起时因为剧痛而结束,他捂着裤裆,颇哀怨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拿着菜刀的范小醇,“你怎么能对你未来老公下手那么狠?万一不行了,谁给你幸福啊?” 范小醇浅笑,“还能开玩笑,就证明我下手还不够狠。”此话一说完,人就消失在厨房里了。继而响起的,便是乒乓响的打扫声,至于为什么乒乓,我想你们都是懂的。 三菜一汤很快就上桌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顾江早早就坐在餐桌前举着碗筷等着吃的了。顾江笑眯眯的跟范小醇道了谢之后就立刻埋头开始吃,并且吃完整顿饭之前,都没再抬头。 “你是饿了几天?”范小醇坐在他的对面,托着下巴看着顾江,对他的狼吞虎咽很是无语。 顾江没抬头,她拍拍桌子,他才缓缓抬头,隐约的,她似乎看见了他眼角有泪。他说,“我很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虽然咸了点,不过这句话他没敢开口说出来。 范小醇没说话,她低着头没再去看他,就在他尴尬的想开口时,却听她缓缓的开了口,她说,“顾江,对不起。” 顾江顿了顿抬头,眉眼带笑。他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 8、第九章 第二天,他的兄弟们就如愿看见了返回校园的顾江。朋友们的关心,他一句句都认真的回答,她站在一遍,看着他刚毅的侧目,有些疑惑,明明是那么懒散开朗的人,为什么对待有些事物,会认真的……那么帅? 那天的问题,她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是也没敢再重复问多一遍,她怕,从他口中,听见明明自己参与了却已经忘记了的生活。 告别了朋友,他送她去教室,路上,他似是想起了过往的什么,笑着说,“范小醇,你以前很开朗。” “我记得。”范小苏说过,她要学着快乐,学着不拘束自己。她也遵守了,她的确开始快乐了,可是现在,又为什么,已经快乐不起来了? 顾江没再追问什么,因为昨天,她说只要回忆东西越了界,她便会头疼。他不想她头疼和难过,于是他选择沉默,选择让她舒服,尽管,这样的沉默要付出代价。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他,那 么他便靠近她,让她重新认识一遍。 送她去了教室之后,他便摆手往操场走去。 他们在教室集合完了之后就在导师的带领下去了操场,她坐在后面,导师为运动的学生忙活去了,所以,她趁着没人注意,溜去了美术系大二的营地,找了最后一排偷偷坐下。 宿舍那三个说话时她留意了一下,才知道他今天比赛是百米赛跑,比赛马上开始了,她本不想理会,可是现在,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坐在他班级的营地,想目睹他的风姿。 她视力不错,至少清晰的看见了他。 顾江正面无表情的压着腿做疏松运动,周围几个都是百米短跑高手,他无心拿名次,他之所以站在这里比赛,都是那群损友怂恿的。裁判吹哨准备的时候,他无意一扫,竟看见了自个儿班级位子上坐着他心念着的人。顿时,他就感觉血液也开始沸腾。 十秒前是没有野心的,现在他必须拿第一了。 他闭上眼,打枪的下一秒,他反应敏捷的先跑一步,然后他开始加速。旁边很轻松的就追上了一个人,他侧目扫了一眼,才想起那是学校出名的田径狂人。 “兄弟,让让我,女朋友看着呢。”他继续加速,对他嚷道。 “回头请我吃饭。”他还挺够义气,一句话丢下,立刻缓了些速度,变成第二名。 超过了田径狂人夺得了第一名,顾江自然是从美术系红了出去。后来他还真的请了那人吃饭,两人相聊甚欢,也开始称兄道弟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范小醇看他喘着气擦汗,旁边站了两女孩,一个递给他纸巾一个给他带水的,然后她就默默的退后,消失于大二美术系的营地。 一路疾步回营地却晚了一步没有看见范小醇的顾江,自然是失望的坐在一旁垂头丧脑,期间,居然还开了朵桃花,他推开放在他面前的手机,对那女孩笑道,“我有女朋友的。”那女孩失望的收了手机,缠了许久,他才透漏出,女朋友是范小醇。 那女的也极其八卦,不出两天,整个c大都传出了顾江的女朋友是范小醇,于是连带的,范小醇也出名了许多。因为她的容貌,也因为他的容貌。 ** 回到自个儿班的营地之后,才发现有人着急的找自己。她蹙着眉看着面前的女同学,她张牙舞爪的挥着手,一遍磕碰的说着,“范小醇,班里一同学脚扭了,导师让你代她跑了三千米长跑。” 范小醇直直的看着她,淡然问道:“为什么是找我?” “导师说你高中时拿过长跑冠军,所以才来请你的。”另一个女孩走过来,回答了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生怕她拒绝,又飞快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不同意,得亲自跟导师说。” 范小醇到并无反驳什么,只是点头,拿了她们递来的运动短裤便转身去洗手间换上了。刚褪下长裤,洗手间内似乎就进来了两个人,虽然隔了一扇小门,但她们的谈话,她却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道陌生伶俐的女声响起,带着洋洋得意的问着另一个女生,“怎么样?我是不是装脚崴装的很像?” 另一个声音里带着笑,“要不是我们计划好的,我也信了你的演技。” 那女生又开了口,这次却是带着疑问,“可是丁慧,为什么要让范小醇出场?”果然是丁慧,她换好短裤,靠在门上浅浅的冷笑。 “我要看她出糗。”丁慧很直接,说了真相。 后者似乎没懂,于是没有开口。丁慧又说,“你难道不觉得看一个有条不絮临危不乱的人慌乱无助很有意思吗?”这次,声音里带着兴奋。她对声音敏感,听出了她话中的恨意。于是苦恼的皱眉,开始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讨厌自己。 站得久了,那两人还在聊得欢喜,似乎笃定了洗手间内没有第三人。 她脚酸了,想到再不回去导师该找人了,又忽然记起偷听别人谈话是不好的行为,于是她整理好表情,一脸漫不经心的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丁慧和那女生已经呆了,看见她的第一反应是躲到丁慧的身后,对她弱弱的道歉,“小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脚崴……”说到最后,似乎连自己也不信,于是自觉的噤了声。 丁慧干脆就不出声,只是直直的盯着范小醇,满眼防备,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个举动。 谁料她却忽然勾唇,笑的灿烂,“丁慧,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牵连了无关人员。”笑容的确好看,可是在她们现在看来,却抖了一身疙瘩,毛骨悚然。 她这话一出,那女生自然就明白了。丁慧讨厌范小醇,利用她想看范小醇出糗,如果范小醇知道了她其实并没有脚崴,那么该承担后果的便是她,与丁慧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所幸的却是,范小醇在现场,把丁慧怨毒的话都听了去,还了她清白。看来她以后,还是不要和丁慧多联系的好。 范小醇说完之后,就慢悠悠的抬步离开了洗手间。 她刚走,那女生就立刻从丁慧身后蹦出,拍拍衣服上的灰,回头对丁慧说,“出了什么事儿不要怪到我这,不然有你好看。”语毕,也屁颠的跟着范小醇离开,留下丁慧铁青着脸,带着怨恨的留在原地。 刚到赛场,便得知离比赛还有十分钟准备,她暗自庆幸自己回来早了,还能热身一下。一头长发如数扎起,一米六五的高挑身高加上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自然很轻松的就勾去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她拢了拢扎起的长发,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缓慢的深呼吸,压腿,高抬腿跳跃。 顾江比赛完,从英文系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最新消息,那就是半小时后有范小醇的长跑比赛。他那时还蹙眉想着为什么范小醇没有告诉他她参加了比赛。来到她的班级,没有发现她在,问过她的导师,才知道她是被替换上去的。可是,为什么是替换她? 脑中的疑惑还未思考出答案,注意力便被转移走了。因为,他看见了迟迟现身的范小醇。他坐在最前面的观众席,目光彤彤的盯着她,满眼热情热烈。 只是他有些不满的盯着那运动裤,有些哀怨,为什么那运动裤那么短,遮不住那笔直纤细的长腿? 裁判打枪完的下一秒,所有人都一致的抬腿奔跑,因为是长跑,得保存气力,于是都带着中速奔跑。似乎是范小醇腿长的原因,她遥遥领先,面无表情的跑在所有人前面。 她跑第二圈时,丁慧坐在了顾江旁边,红着脸开始跟他搭话,可是后者却并不怎么搭理她,于是她黑着脸,陪他看比赛。她不是瞎子,她当然看出了他的目光没从范小醇的身上离开过。 当范小醇跑第三圈时,她身边这个人的表情绝对称得上担心,她顺着顾江的目光望去,发现范小醇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速度,在傲然的奔跑着,虽然面无表情,却美的惊心。 跑最后一圈时,她身边的顾江‘嚯’一下起身,往终点跑去,手里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那是她给他的。她想不到,她送给顾江的水,最后居然会到范小醇的嘴里。 快到终点时,她因为体力不支而缓了下来,面色苍白,他站在终点看着她虚弱,心像乱麻一样揪着。 范小醇头有些晕,脚下也越来越沉重,身后的人马上就要超上来了,她不想让导师失望,于是只好咬牙保持第一。 眼开终点就要到了,她的脑袋越来越晕,看见顾江时,她竟平静了下烦躁的心,最后冲刺过了终点,直到扑进了顾江的怀里,她才安心的软下来。 顾江稳稳的搂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帮她缓气。 他蹙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分说的就背起她,在若干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的走向医务室。 她惨白着一脸张,头埋在他宽厚的肩上喘气。除了她自己,别人根本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多么璀璨美丽。不为其他,就为他背起她的毫不犹豫。 她收回笑容,伏在他耳边,语气柔软:“顾江,谢谢。” 隔着两个人的衣服,他却还是强烈的感受到了她炙热的体温,她快速的心跳。对他而言,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实最美好的。 9、第十章 校医检查了许久,才缓缓的说,“月经不调,身子有些虚。”此话一出,她深深的沉默了。这个跟她现在惨白着脸虚弱有关系吗? “血糖低了,再累也要记得吃早餐。”校医托着下巴,手指敲着桌面,满眼笑意的看着为范小醇殷前殷后的顾江。 顾江为她倒了糖水,听闻此话,立刻侧目看向范小醇,声音里带着微怒,“你没吃早餐?” “早上有点忙……”范小醇没听过他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于是声音自然而然的弱了下来。过后,她发现了这样的语气从自己嘴里发出,于是蹙眉,高了音调,带着不满的反驳,“这跟你没关系!”此话一出,顾江的表情立刻从微怒变化成了委屈,俨然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 估摸是他们的对话逗乐了校医,她扑哧一声笑出,也算是提醒那两人她还在这里不要无视了。顾江转头看着校医,问她:“校医,能给我们写个假条吗?” 校医倒是大方,也没过问什么,伶俐的签了名便撕下假条给他们了。 直到离开了c大,她才疑惑的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奶奶认识一个老中医,专门调理月经的。”说这话时,她明显看见了他的脸微微发红。 “我不去。”范小醇停下脚步,拒绝。天知道那些中药多苦多难吃,她最怕药物的折磨了,更何况痛经月经不调什么的她已经习惯了。 顾江这一次没有由着她,而是走回去几步,拉起她的手带她走,语气里难得的带着不容置疑,“这关系着你身子,我不能大意。”他虽然不知道痛经有多痛,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她受一点痛,尽管这点痛,是很多女生都有的。 可能是因为顾江的这句话让她感动了,于是她默认了他的举动,无声的跟着他上了的士,去他奶奶认识的老中医那里。 他不是她男朋友,却为她做尽了男朋友该做的事,她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服从? 再一次的,她感觉她活的这个世界,有他真好。 老中医跟顾奶奶是旧识,顾奶奶的孙子他自然是记得的。所以当他旧识的孙子牵着一名柔弱清冷的女孩进屋时,他自然是堆起了笑容迎上去。 “孙爷爷,这是我朋友,范小醇。”顾江对孙中医介绍,过了会才扭头对她说,“这是孙中医。”言简意赅的让孙中医不禁扶额苦诉,这果然是女色横流的世界。 “爷爷好。”范小醇鞠了下躬,硬是勾起了一抹笑,对他打招呼。 孙中医显然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招呼一打,他立马笑得眼睛都眯起,连说了几个好字。 顾江看他似乎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于是果断切入了主题,“她月经不调,还痛经。孙爷爷你帮忙看一看要怎么调理。” 面对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孙中医选择了无视,作为报复,他拍掉了他们牵着的手,把范小醇拉进里屋细细询问身体情况,把吃瘪的顾江隔在门外。 问题询问完了,他转着笔对范小醇说,“虽然我跟这小子很熟,但是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他带谁来过我这儿,只为了帮着调理。”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履敲炊啵谑怯旨恿司浠安虐招荩靶〈迹私芎茫阋煤谜湎А! 一年前,忽然有段时间他失去了顾江的消息,他也没再来过这里,他奶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说顾江最近很阴郁。现在,他的性子终于恢复了,看见他那么快乐,他才放了心的。 最后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给范小醇,孙中医很敏锐的观察到她一听见中药两字就蹙眉,于是理智的把药转交给了顾江,并吩咐顾江要三天一次的为她熬药。 付钱的时候,顾江执意要给,她说,“是我看病,钱应该我给。” 顾江却说,“是我带你来,应该我来付钱。”孙中医对于他们因为谁付钱而起了争执很是无奈,却不好插嘴,只好颇委屈的坐在那里等他们给钱。 范小醇不想继续这样无聊的话题了,心直口快就说了出来,“你不是我的谁,没必要为我做到这样!”很明显,心急之下说出的东西很难听,顾江听闻这话,眸子暗了暗,却终于退步,让范小醇付了钱。 孙中医一边收钱一遍啧啧啧的想着,刚来的时候还那么恩爱,现在就为了付钱这事而吵了起来,当今的爱情果真不牢靠啊不牢靠!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沉默,范小醇暗暗懊恼刚才说的话太重,想道歉,却又不好意思低下头跟他说。 气氛就这样尴尬着,他也没想缓解。就这样,她僵着表情被顾江送到宿舍楼下。 她本想快快离开顾江的视线,谁知后者却在分离之时拉住了她的衣角,颇委屈的问一句,“范小醇,我真的……连谁都不是吗?”听他这样问,她自己也迷惘了。他对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朋友肯定是的,但是他喜欢自己,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男朋友应该做的,那比朋友更近一步的便是男朋友。可是男朋友,她又不愿意承认,她不喜欢他,他怎会变成她的男朋友? 见范小醇沉默,顾江自觉的松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可能对你而言,这样才是最好的。”他口中的‘这样’,是怎样的?连谁都不是……吗? 见他要走,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不是的!顾江,我需要你。”一话完毕,他愣了,她也愣了。 顾江的笑容立刻从苦笑变为欢笑,他靠近她,手紧紧的抓着她,虽然抓的生疼,但她却一点儿也不想他这样松开。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问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一句我需要你,便足够了,这便是足够的理由,足够呆在她身边的理由。 没有任何爱意的话,在他心里,却比爱意更甚。 “……嗯。”范小醇难得的红了脸,别扭的点头。 如果她还没有习惯有他的时候,他滚开最好。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他,范小醇习惯了身旁随时会站一个顾江。所以,她不要他滚了。 她需要他,所以他必须留着,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同甘共苦。 她知道这样对顾江很不公平,但是爱,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她在努力……而且,她已经忘掉的东西,也需要靠顾江记起。 趁着她发愣,他飞快的在她乏红的面颊上吻了一口,然后松开她,像是怕她揍他似乎,跑着离开了她宿舍的楼下。 她怔愣的捂着脸,低头看着已经被松开的手,心底一阵惆怅。 她讨厌自己的心情因人而异,她想发火,可是心底不断涌出的甜蜜却不允许她如此,于是她无奈的选择了妥协,选择了顺从。然后,她的嘴角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勾起漂亮的弧度。 她自然不知道,这样一个普通的浅笑,竟然把好几个送女友回家的男人迷晕。 ** 她蹙着眉,看着桌上郝然放着一张火红的邀请函,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问,“顾江,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语气淡然,却并无厌恶之意,于是他放了心。 “是我给你的邀请函。”对方笑眯眯回答。 “然后呢?”范小醇挑眉,打开邀请函,把里面的内容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参加了跟x大联合举办的关于美术的辩论赛,我想你来看。”顾江老实的跟她解释了一翻,说到最后,居然撒起了娇。 听到那样的语气,她狠狠的恶寒了一下,最后还是淡定的说,“我知道了,如果有空我就去。” “啊?”顾江显然很失望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她自己也没发觉嘴角已经偷偷的弯起了,敷衍了顾江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邀请函收了起来,然后下楼吃饭。 顾江参加辩论赛的那天她穿了一条墨黑色的收腰连衣裙款款出现在大堂里,长发飘飘气质清冷的模样惹了很多人的回头注目,她毫无察觉,只是目光认真的停留在顾江身上。 偌大的讲台上面对面的坐了八个人,中间站了个裁判,讲台下坐了一排的评委,对方向一号辩手提了问,顾江起身,说的条条是道,对方自愧不如的坐下,选择沉默。 最后,他当然是以那张伶俐的嘴巴为c大夺得了辩论赛冠军。看他着急的扫视全场在寻找她时,她才松口气,露出微笑,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主持人在台上叽里呱啦的说了很多,他站在讲台上扫视全场,终于在最后一排看见她时,他才松口气,大方的对观众们露出微笑。 下了台询问了几个朋友,才得知她去了洗手间,于是也屁颠屁颠的跟去门口等人家出来。 会议室很大,比赛一结束,人就稀稀疏疏的离开了。范小醇在厕所刚好接到了范妈的电话,出来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10、第十一章 走出洗手间,看见了笑的一脸灿烂的顾江,才缓声道,“恭喜拿了冠军。”她敢说,他一定是有百分百的信心赢才邀请她来看这次比赛的。 后者笑眯眯的没有回答,只是眼眶下的黑眼圈出卖了他,为了让美人目睹他的风采,暗地付出的努力可谓撼天撼地啊!宿舍的都说考英语等级时都没见他那么奋力过,果然这个世界是女色横流的时代啊! “一起吃饭吧?”范小醇难得主动的邀请了他一次。 “好。”顾江求之不得。 会议室里除了他们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范小醇蹙眉,心底划过不详的预感,不禁加快脚步走向大门。 停在大门面前,她使劲的拉了拉,门果然已经上了锁。 她在心底哀嚎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情绪。走在范小醇后面的顾江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范小醇回头,静静的看着他,“门锁了。” 那一刻,顾江的心底一闪而过欣喜,面上装作遗憾,颇无辜的来一句,“哎呀,本来还想一起吃饭呢!”他才不要傻到告诉她那个门其实是推的呢! 范小醇没有朋友,这样的时候,她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于是只好对顾江说,“你不让你朋友去叫人开门?” “我手机没电了。”顾江耸肩,颇无奈的手插口袋,缓缓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偷偷的把电池给拔了。 “我的借你。”很明显,范小醇不想在这里呆一晚上,她把手机递给他。 他拿着手机,蹙眉沉默许久,最终把手机还她,很纯良的眨了眨眼睛,“我没记住他们的号码。”那些号码被他倒背如流的弟兄们,对不住了! 其实能联系外界的方法还有很多很多,至少有一招有用,那就是拨通她妈的电话。可是她实在不想听见她母亲那清高的语气,再加上她看顾江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气氛,于是也没再坚持,这个夜晚只得陪着他一起度过。 所幸屋内不透风,加之暖气还没驱散,他们在这里坐着也不算冷。 “你困吗?”顾江心底暗暗乐呵,面上不忘装作不在乎,问她一句。 范小醇摇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于是她侧目,看向顾江,“顾江,你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吧?”他不想跟她提起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可是对方异光流转的眸子太吸引人了,让他不得不点头,开始讲述从前。 第一次,她接触他是必然,也是意外。 开学那一天他坐公交车,因为心情阴郁的原因一直戴着耳机低头,他当然知道对面坐着的女孩一直盯着他看。他习以为常,至少走到哪,他都是一直这样被注目的。 停车时,车上似乎上来了一位孕妇,很多人都假装没看见,唯独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傻妞‘嚯’的一下站起来给她让位了,那傻妞要站偏偏又没站稳,车子一启动她就倒下了。 她倒的姿势也真是让人脸红,他低头看见趴在自己裤档前半跪着的人,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儿和慌乱的表情都让他见鬼了的喜欢。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这样的时刻,她还有空闲去摸他的腹肌。 她很快就下了车,他顺势望去,与她对了视。却不知怎么的,心底的阴郁居然一扫而光,心情变得意外的好。 在教室见到她,他也是意外的,但是比起意外,更多的却是欣喜。不过那傻妞显然不那么觉得,于是刚开学那段时间见他就躲她。 他阴着脸本来要进攻的,所幸在那之前,因为夏琳和臣昭君,他们的关系才渐渐拉进。 顾江只说了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一段,范小醇便受不了的打断了,“别说了。”这一段,她曾记起过,她本想当成梦,忘掉便了事了。 现在顾江开口了,他把那个她想忘掉的开头提起,她便再也忽视不得。至少她已经知道,那不是梦了。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爱顾江,我比你还爱!可是凭什么他为了你愿意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要!?”说话的是个女生,她的声音虽然好听,却尖锐,带着恨意,朝她呐喊着。 “范小醇,我喜欢你。我以为你知道,夏琳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舍得把我丢在操场一晚上,甚至电话也可以不给我打一个。”这个声音她知道,是顾江,语气带着难过和委屈。 “顾江有什么好的?范小醇,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的。”这次是个男声,声音很陌生,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温暖和笑意。虽然不知道说话的是谁,但她一定知道,说这话时,他一定是认真的。 顾江慌张的握紧她冰凉的手,紧张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头疼了?!” “我想睡会儿。”她咬着嘴唇,说完这话,也不理他的干着急,枕着他的肩头就缓缓睡去了。见她温顺的躺在他肩膀,他慌乱的心终于平稳,偷摸着又亲了她一口,才彻底安静下来。 他毫无睡意,勾着唇偷乐的跟傻缺一样,又不愿意承认,此刻的他看起来很幸福。 睡迷糊了,隐约看见白茫茫一片,周围很寂静,前方有人在低泣,她按捺不住好奇,一步步走过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了一条大红裙子,这条裙子她在自家房间的衣橱里见过,有一张精致娇小的鹅蛋脸,整个人白里透红的可人极了。只是那么亲切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哭泣。 她抬起头她才看清女孩的模样,长得实在漂亮,如果说范小醇的美是妩媚性感的,那么她的美便是干净纯粹的。 她说,“对不起范小醇,如果你能回来,我一定不要再跟你争了。”莫名其妙的说完这话,她又低下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看她这样梨花带雨的哭泣,她的心竟然像麻花一样揪紧,带着细细的抽痛,想停止心疼,可是头却又痛了。 听了她说话,她才记得,这声音便是记忆中那道尖锐的喊着‘爱顾江’的嗓音。 她又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她不解,顾江说过对不起,她也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她什么了? 面前的女孩消失了,从前记起的琐碎片段此刻却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晃动着。她看见了她平凡的高中出现了很多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他们都喜欢她,都和蔼的叫她醇醇,亲昵的围着她旋转。 梦境破灭了,她蓦然转醒,发觉面颊湿润,一抹才发现,原来她是流了泪。她不想被人看去了这个模样,于是立刻侧目看向顾江,所幸后者眯着眼睡下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知道原来已经清晨。摇醒身旁的人,见他清醒了,才淡淡的开口,“顾江,我饿了。” 他淡定的‘哦’了一声,牵起她走向紧紧关闭着的大门面前,门很轻易的一推就开了,她愣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外面的冷风灌进她的裙底,她才哆嗦了下,拍掉牵着他的手,带着薄怒瞪着顾江,“你是说,其实门根本没锁?”只是她拉门,以为门锁了而已?! “我可没说过门锁了。”后者耸肩,漫不经心的回答她。 那敢情好,他居然跟她嚼起了字。 这是□□裸的鄙视她的智商,她还站在原地愤怒,顾江打了寒颤,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快走吧,我也饿了。” “我忽然不饿了。”范小醇白了他一眼,朝反方向要回宿舍。 “不许不吃早餐!”顾江蹙眉,强硬的牵起她,往后街走去。 两人吃完早餐了,她才记起有件事她必须问问,趁着顾江屁颠着去买单,她拨通了范妈的号码。铃声一如既往的响了两次就被接起,范妈的声音依旧淡漠冰凉,“找我有事?” “妈,我问你一个问题。”范小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 语气依旧冰凉,但这次却带着迟疑,“……说。” “我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范小苏?”范小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次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范小醇没有理她的问题,自顾自的问。 “小苏她现在在你爷爷那里。”范妈叹口气,回答道。 范妈这话一说出来,她心中仅有的一点自欺欺人都破灭了。原来那些记忆,像梦,又不是梦。 范妈的语气难得的温柔了下来,带着笑意,“我以为你忘了那丫头呢!”范小醇拧眉,最终还是选择沉默,静静的聆听她说话。 估摸这是近两年来,她们母女第一次那么温馨的对话。换句话说就是,她们母女,终于像是母女了。 顾江已经买完单了,他坐到范小醇的对面,看着她打电话,眼里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温柔。她寒颤了一下,多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走出老板娘的店,她深呼吸一口,侧目看着他,带着笑意的,“顾江,我们回高中看看吧?” “好。”他被她的笑容闪到了,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早上两人都没有课,于是择日不如撞日,两人拦了的士就去了他们的高中,c高。因为是周末的原因,学校里面没人,保安不让他们进,于是顾江只好遗憾的把范小醇拉走。 “去哪里?”范小醇任由他拉着。 顾江高深的一笑,把她带到了一堵矮墙面前,示意她爬。她蹙眉,不懂,就这样看着顾江。 “以前我们每次逃课都是这里跑的。”顾江浅笑,先伶俐的爬上了矮墙,转身把范小醇也拉上来。 两人跳过矮墙,就等于进了c高里面,为了躲保安,他们只能绕过门卫室,在学校里面悠哉的逛起来。遇到老师了还会笑眯眯的打个招呼,俨然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他走到一处,就会跟她说起过往的事情。她虽然头疼,但是却坚持要回忆。顾江蹙眉,想带她离开这里,她却摆手阻止了。 这些都是她必须面对的东西,她不能因为忘记了而逃避。 更何况,她更好奇,自己身旁这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来接近自己的。她性格恶劣,脾气暴躁,周身没有朋友家人也不怎么喜欢她,她不懂为什么她身旁这个人,会如此义无反顾的站在她的身旁。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他口中的‘喜欢’吗? 她好奇,但也害怕。 万一,他带着别的目的接近她的,那她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恍惚着回了神,他已经把她带到了一条林荫小路,他侧目,眉眼温和,完全没有平日的大咧:“太阳大,咱们走走就回去了吧?” 范小醇心不在焉的点了头,看着两人相牵的手,也并无反对,只是转了头当做是假装没看见。 这一切顾江自然是看在眼里了,除了牵她的手紧了紧,嘴角的笑意也浓了三分。 两人离开了c高之后,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了一餐,顾江接了通电话说他的作品出了问题他急需回去整理,她点头,于是两人就在大排档里分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排档的东西不卫生她吃不惯,到半夜的时候她就上了几趟厕所,折腾了好久,终于清静了,谁知却发起了高烧。 宿舍另外三人被她折腾醒了,虽然有怨气,却也不敢乱吱声,只得看着她一点点虚弱下去。 临近清晨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去,天彻底亮了的时候,宿舍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起身喝了一口水,顺手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顾江来了好几个电话。 回拨过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立刻接起了还连声的叫了几句范小醇,她颇无奈的唔一声,缓缓开口,“顾江,我没事。” “你宿舍的说你发烧了。”顾江语气里很明显的带着担忧。 “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范小醇摸了摸依旧发烫的额头,试图平缓对方着急的心。 “不行,必须去医院。”顾江说完这话之后顿了顿,又补充,“我在你宿舍楼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可不想他又发了烧,而且这次又是因为自己。于是她穿好衣服,听他的话披了大棉袄才圆溜溜的下了楼。 顾江显然对她的穿着很是满意,把手里的暖水袋递给她,便带着她离开了女宿舍。 路过宿管老师的管理室时,屋内的宿管老师还笑眯眯的对他们说,“小两口感情真好。”顾江大方的道了谢,倒是范小醇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宿管老师的话取悦了他,一路上他对她的殷勤程度用‘狗腿’两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范小醇嗤笑,“顾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念头最好收回去。” 顾江委屈的看着范小醇,“连让我想想都不行吗?”范小醇眼微微弯起,眉梢染上了几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在医院挂完号,顾江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便匆匆离开了。范小醇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机,她已经表现的那么清冷了,居然还有人前来搭讪。 “小姐,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这位男子遣走了她身旁的大妈,笑的道貌岸然,一双老鼠眼毫不忌讳的盯着她,怎么看都嫌看不够。 她挑眉,“这位先生,这个搭讪方式已经过时很久了。” “只要有效,它再过时也没关系。”语毕,他拿出手机递给她,意思很明显,他要她的手机号码。 她收起手机坐直身子,往男子的身后张目望了望,终于看见她想要看见的人时,才坦然的露出微笑,指着不远处在寻找她的顾江,语气散漫:“我男朋友在那里,我不介意你们为了争夺我而打一架。” 男子顺势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男人提着一袋早餐往这边走,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他都比不过那男人,于是只好摸摸鼻子离开。 “来的挺准时。”范小醇接过早餐,淡淡的吃起来。 “嗯?”顾江显然没明白她要说什么,“你饿了?如果不够吃我就再去买一点。”范小醇摇头,自顾自的吃起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发现一只爪子正默默的伸进早餐袋子里,范小醇默默的扫他一眼,后者颇不好意思的挠头,“范小醇,我也饿了。” 范小醇难得的没有掩饰自己过于灿烂的笑容,硬生生的把他闪瞎了,还未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入了个袋子。范小醇喝了口豆浆,然后擦擦嘴,“你吃吧,我饱了。” 检查完之后自然是逃不了挨针吃药,折腾完出来之后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 她转头,看了眼一直陪着自己折腾的顾江,“我昨天记起了很多东西。”似乎因为发烧的原因,很多记忆都已经恢复了。她的母亲从没跟她说过关于失忆的事情,她也并无察觉任何异常,偶尔路上有陌生的同龄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当成是认错人。 顾江的出现,已经颠覆了她的生活。 她不知道,他的出现,对于她而言,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11、第十二章 “你到底听课了没有?这种题目居然都拿不到分!”脑袋又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扎了马尾的女孩眨巴着她泪眼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看向正义愤填膺的人。 “范小醇,这样看我也没用,这道题你解不出来今晚别想睡觉!”夏琳勾唇,笑的温文无害,语气里却满是凶恶的威胁。 被点到的人后怕了一阵,最后还是揉了揉眼睛,低头做题。 “是从这里的x开始拆!”脑袋又被人敲了一下。夏琳在第十七次为她讲述同一道题时,终于忍无可忍的撕掉那张练习试卷,转身打开抽屉翻箱倒柜一阵,丢出一沓新试卷,“范小醇,现在我们开始做英语!” “可是夏琳,数学咱们只做了三道题……”范小醇缩缩肩膀,从垃圾桶里把那张试卷又捡起来。 夏琳一巴掌拍掉了她拿着的试卷,一脸正经,“就当数学做完了吧!” “可是……”范小醇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 夏琳立马严肃的打断了她的后话,“不用可是了,我们现在做英语!” 好吧,夏琳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范小醇灰溜溜的提起笔,开始做起了英语卷子,所幸自己从小因为父母的原因而接近过很多洋人,英文倒也不差。唔,至少比起数学,她英文还是很好的。 “啊对了,顾江开了个派对让我们一起去玩儿。”英文很差但是数学很好的夏琳低头看了三分钟卷子,抬头笑眯眯的转移了视线,看向范小醇,说。 “我不去。”范小醇头也没抬,嘀咕了一声就继续写卷子。 夏琳把凳子搬到范小醇旁边,讨好似的挽住了她的胳膊,“去嘛去嘛,人家特意来邀请咱们的呢!” “不去。”范小醇闷闷的丢出一句话。 夏琳眯眼,一把夺过她手里拿着的油性笔,逼迫她与她对视,“范小醇,你很不对劲哦!”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军训完她就基本与全班打好了关系,不论再难惹再讨厌的人她都能笑眯眯的跟人家聊上半天,但是唯独从没跟顾江说过话,她就觉得奇怪了。 范小醇眼神飘忽,“没、没有啊……” “老实说!”夏琳狠狠的掐起她柔软的脸蛋,红了一片她也丝毫不觉得心疼。 范小醇疼的蹙起眉,“很痛。”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琳就更用力的揉捏她的脸颊了,后者笑的□□,“小妞,不给爷招了,今天你就彻底不用睡了。” 范小醇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着屋檐还是好友家的,于是她只好红着脸一五一十的把开学那天的糗遇告诉了夏琳。 “原来是这样啊……”夏琳喝了一口水,缓缓吐出这么一句幽深的话。 范小醇正想称赞她终于明白她的苦心了,结果这凶恶的女人放下水杯继而又掐上了她的脸,“范小醇,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被调戏的是顾江,他没不理你都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人家!看招!”语毕,不揉捏了,改为挠她痒痒。 “啊哈哈哈、哈哈,我去、我去还不成吗!?”范小醇被她挠的滚到了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于是只得认命。 夏琳满意的收了手,“这还差不多,早说不就不会受这苦了吗!?”讲完这话就屁颠屁颠的给人家打电话去了。 约好了时间地点之后,她们已经彻底没有写题目的欲望了,于是毫无兴致的两人躺在床上开始谈人生谈理想讲未来说八卦。 一晚上,两人聊最多的话题便是顾江和臣昭君了。顾江和臣昭君是发小,也是称兄道弟的死党,虽然臣昭君的外貌没有顾江那么吸引人,但是受欢迎程度也绝对不比顾江低。 这两个人是她在班里最不愿意靠近的了,第一,她跟他们在一起有压力。第二,他们的优秀程度简直可以把她所有的缺点衬托出来。第三个原因就是因为顾江了。 千拜万拜,终于还是等来了周末。 她穿着t恤牛仔裤帆布鞋,白着一张脸走出了范家。已经在门口等着的夏琳瞪大了眼睛打量了她好几回,最终不敢相信的开了口,“……你就这样穿着去?” 范小醇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确定正常了之后,才注意到了夏琳今天穿的多么耀眼。唔好吧,跟夏琳的盛装比起来,她穿的的确是随意了那么一点点。 “是啊!”范小醇不耐的推了推夏琳,“再有异议我就不去了。”此话一出口,夏琳才悻悻的闭了嘴,与她一起去赴约。 到了现场,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穿的根本不是随意了‘一点点’,到场的女生除了本班的还有外班的,她们长得不怎么样,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穿着特别耀眼漂亮。 彼时,她才终于了解,原来美色的魅力是很大很重要的。 这一点可以从她的朋友里充分证明上,平常约她们出去逛个街,那模样简直一个比一个邋遢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穷。现在可好,美色当前,她们的打扮程度简直可以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来形容。 全场里面似乎就她最平凡了,刚进场夏琳便像是受不了她的平凡而抛下了她去找她同类了。她吃瘪的走到一旁吃起了零食,而同班几个玩的要好的女同学见班花的打扮没有抢她们风头,于是几个都笑眯眯的围上来跟范小醇打招呼,似乎是想借用范小醇的‘俗气’来衬托她们的‘贵气’。 夏琳在远处暗暗的把那几个女的骂了一遍,因为身边有臣昭君这个帅哥的陪伴,于是她也毫无回到范小醇身边的意思,也就任由那几个女的围着范小醇炫耀。 倒是臣昭君的小眼神儿一直没离开过范小醇,眼神温柔,似乎在看着什么珍宝。 夏琳咂嘴,对于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范小醇身上并没有多大的诧异。人家生来貌美如花,被人用惊艳的看了也不足挂齿探讨。 “老娘就在你旁边,快把你的眼神给我收回来。”夏琳见身旁的人完全不搭理自己,不满的用手肘撞了撞他,提醒道。 臣昭君也不掩饰,只是嗤笑的看了眼夏琳,转而又把目光移回范小醇身上,“你又没范小醇好看。”语气里虽然没有嫌弃的意思,但还是激怒了夏琳,两人顿时就笑嘻嘻的打闹起来。 范小醇看着正在打闹的两人,心里像是五味杂粮,半是欣喜半是忧愁。欣喜的是夏琳终于毫无忌惮的笑了,忧愁的却是万一夏琳跟臣昭君熟悉了起来,自己跟夏琳关系如此之好,难免会因为臣昭君而多次接触顾江的。 就这样,范小醇就着这样的心情,等来了宴会的开始。 顾江个子很高气质里却透着一股慵懒,一手插口袋一手拿着麦,用聊天的语气说了几句开场白。她站在他的不远处,他的周围清一色都是女孩,她靠近不了,也无意靠近。 范小醇见宴会开始,她觉得没她什么事情了,反正陪也陪她来了。大家各聊各的,她无心聊天,跷着二郎腿坐在角落,一副‘扰我吃者死’的模样大吃特吃,毫无半点范家大小姐应有的矜持淑女。 对面忽然坐下了一个人,她没有抬头,嘴里咬着肉,含糊道:“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了,请去别的地方找空位,谢谢合作。” 对方似乎顿了顿,随即咧嘴,露出他白森森的牙齿,“范小醇。”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一定会觉得这个声音很温柔亲切。 范小醇猛然抬头,见来人是顾江,立马拿起饮料就准备去别的地方找位子,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想跟顾江多来往。 “坐下。”对方淡淡的一句话就像是咒语,她不甘的瞪了眼顾江,顾及到这是他开的派对,于是她只好默默鼻子,应了顾江一声,然后坐下。 “你要做什么?”既然走不了,那她只能保持气场,指望这玩意能把他唬住。她不急不缓的开了口,身体也缓缓往后靠。 只是不易察觉的是,她耳根染起了淡淡的红。 尽管是坐着,他也能看出她不易察觉的美丽与性感。虽然被牛仔裤包裹着,但他还是可以看见被牛仔裤勾勒出来的腿型,笔直纤细,她穿的t恤衣领很宽松,稍微弯腰,他敢保证一定春光乍泄。微不可微的,他蹙了下眉。她素白着脸,气色很好,长发也精神的被扎起,露出好看光洁的额头。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仔细的打量她,她长得很美,的确不负班花级花这两个称号。 明明是粗鲁大咧的女孩,却拥有一张精致标准的瓜子脸,柳眉下镶嵌着一双勾魂有神的桃花大眼,鼻梁直挺,玫红色的朱唇总是习惯性的上扬,不知道多少男人都倒在这个笑容之下了她却毫不自觉收敛。身材高挑纤细,肤色干净白皙,整个人健康红润,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而快乐的像个小孩。 顾江看的有些痴了,对方嘟嘴不满的拍拍桌子,他才别扭的收回视线,干咳两声,转移话题:“你在躲我。”看起来是问,其实他说的是肯定句。 “……是又怎样!”范小醇蹙眉,对于他这样的语气有些不满。 顾江身体向前倾,凑近范小醇,勾唇轻声问,“你该不会还在计较开学那天的事情吧?”此话说完,刚迎来青春期的范小醇立刻就红了脸,沉默。 他又开了口,“我是顾江。” “我知道。”范小醇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对方,闷声道。 “咱们重新认识吧?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顾江笑得眼眯起,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晃花了她的眼。 说来当时错的是她,是她太鲁莽要站又没站稳才扑到人家身上的。见他要求忘了那件事,她自然求之不得,此时,僵硬的面色才缓和了许多,“顾江,我是范小醇。” 12、第十三章 这大概是他们开学认识以来第一次谈话,因为彼此不熟,聊得有些生硬。所幸范小醇是个开朗的人,聊得渐渐火热,也就忘记了那件尴尬的事儿。 正聊到夏琳初中是如何如何丢脸和出糗的时候,故事的女主角出现了。 范小醇被狠狠的捏住了耳朵,因为吃痛而倒吸了口气。夏琳浅浅的勾唇,笑的淑女,手上却毫不留情,“我就说怎么一眨眼就找不着你人了,原来正躲在角落偷说我坏话呢!”还是跟顾大帅哥掀我底,不可原谅!夏琳恨恨的在心里补充。 “夏琳夏琳,我错了,你快松手。”范小醇苦巴巴的皱着眉头,龇牙咧嘴。 生怕自己在顾江面前失了形象,她立刻松开了捏着范小醇的手,轻哼一声。趁着顾江不注意,偷偷的朝范小醇挥拳头,后者惧怕的缩缩身子,表示再也不对顾江说她坏话了,她才勾唇,露出温柔的笑。 这个派对举行的毫无意义,大家各玩各的,玩完了也就告退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她举着扫把望着已经黑了的天,很是不解为什么她还要留下来打扫烂摊子?哀怨的侧目看了眼正扮着贤妻的夏琳,不敢反抗,于是只好顺从,陪着她打扫场地。 范小醇没扫过地,越弄越忙,夏琳连连骂她笨,她拿着扫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所幸臣昭君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走过来拿过她的扫把,为她讲解和实验了一翻,后者才懵懂的点头,比葫芦画瓢的学起他,不得不说,她倒也学的有模有样。唔,至少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范小醇、臣昭君和夏琳三人有说有笑的在顾家后院打扫。范小醇正要抱怨顾江怎么没一起打扫的时候,顾江出现了。他似乎刚洗完澡,乌黑浓密的短发还滴着水,身上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过去虽然大咧懒散,但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俊逸。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踩着拖鞋走出院子,三人齐齐的盯着他,他也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笑眯眯的来一句,“大家辛苦了。”然后淡定的走到他们身边收回他们手里的工具,转身就回客厅,留下三人在风中凌乱。 “你已经客气到连客套一下都懒得了吗?”臣昭君幽幽的盯着顾江的背影,开口。 顾江转身,骤然一笑,“客气什么,大家都已经那么熟了。”笑的虽然耀眼,可是却依然改变不了她想揍他的事实。事实上,她真揍了。 她冲上去,因为穿的是裤子,很方便,加上弹跳能力不错,她就跳到了顾江的背上,对着人家任意揉虐,就像往常夏琳揉虐她这样。 顾江算是彻底领会到了她的粗鲁野蛮,面颊被她掐的红了,也没多喊一个痛字。心底偷偷的笑着,扶好她之后居然就背着她在院子里跑起步来。 范小醇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掐他的手,改而搂住他的脖颈,生怕没抓稳掉下去,“啊——顾江你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顾江得意洋洋的绕着夏琳和臣昭君跑圈圈,“是你先跳上来的。” 范小醇这一刻总算是知道了,她那么笨,跟谁斗都斗不过的。于是她只好哭丧着脸,手搂的他紧紧,后者差点被勒断气,“顾江,我错了我错了!” 这样笑闹了一阵,顾江把范小醇平安的放回地面,才喘着气擦汗道,“你比我想象中重很多。”范小醇不满的瞪着他,但是没敢再多碰他一下,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乎她意料的事。 被这么一闹,顾江倒是肯送他们三回家了。其实范小醇一个电话,她司机就会来接她的了。可是,既然参加的是他的宴会,宴会结束了还让他们打扫,那凭什么连家都不让送一送? 顾江本是嘱咐司机把他们安全送回家就好的,可是夏琳笑眯眯的用她的蛮力硬是把他也给扯上车了,于是只好无奈的陪着司机送他们回家。 范小醇有些累了,一上车就闭着眼装死。倒是夏琳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叽叽喳喳的对着顾江说个没完,臣昭君都蹙眉掐了掐她示意她安静了,顾江居然还是带着耐心听她说完。 顾江此举颇得夏琳欢喜,热情更甚的说着那些欢快的事情,连司机都忍不住踩快油门。 第一个送走的是夏琳,车上的人都松了口气,倒是夏琳意犹未尽的对着他们摆摆手,下车进屋。 一直发声的源头走了,车上瞬间陷入一片寂静。范小醇继续闭目装死,除了他们俩偶尔还会说几句话,其余就听不见半点声响。 很快车子就停了,这次下车的是臣昭君。 “范小醇。”下了车,他转身看着车上闭眼歇息的人,叫了她。 她懒洋洋的掀开眼皮扫他一眼,后者温柔的勾唇,“明天见。”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范小醇就愤怒,这句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他说的那么认真做什么?! “唔,嗯。”范小醇揉揉眼睛,坐正身体,模糊的应他一声,臣昭君才满意的关上车门,离开。 懒得再装死了,于是她托着下巴,开始看窗外快速后退消失的风景。 “范小醇。”顾江叫她。 “干什么?”后者懒洋洋的,毫无半点精神。 似乎是怕她调了头又不理人,他轻声问道:“回学校之后你不会不理我了吧?”范小醇蹙眉,不耐的回答了他。他才像放了心,然后沉默。 车子兜转了几分钟,停在了范家门口,范小醇下了车,身后的人叫住了她,蹙眉回头,却对上了他承载着温柔的黑眸,“明天见。” 范小醇白了他一眼,神情不以为然。把书包丢给出来接人的管家,头也不回的大步进屋。 走进客厅,便意料之内的看见了母亲,她本想打了招呼就上楼的,可是她却叫住了她。 范妈端起茶,浅浅的品尝了一口,抬眸看了眼范小醇,质问道:“去哪儿了?” “朋友的派对。”范小醇边回答边上楼。 “以后不要那么晚回来。”身后响起的,是她母亲淡淡的指责。与其说是指责,倒不如说是命令。 “好。妈早点休息。”她回头,对着范妈笑的温柔,然后转身回房。 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手机正好响了,她接通起来,叫了声‘苏苏’,然后走出阳台。 “嗯,在干嘛呢?”对方的声音干净清脆。 “刚洗完澡,怎么了?”她依靠着栏杆,抬头看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夜空,心情格外不错。 “看你那么久不给我电话,以为你忘了我呢!”她可以想象到对方说这话时撇嘴的模样,不禁‘扑哧’一声笑出。 范小醇走到窗台前,从月光的反射下,她清晰的看见自己的面容,这是她的模样,也是范小苏的模样,“苏苏,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声音很精神,带着笑意,看样子是过的很舒服。 她忽然想起上次范小苏跟她提起的男孩,笑着问,“苏苏,最近跟那个男生还好吗?” “……你讨厌。”范小苏支吾了半天,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吧嗒一声挂断电话了。 坐在院子的竹椅上,她挠挠被蚊子叮起的大包,微微仰头看向星空。 醇醇,但愿这一切都是我们想要的。 13、第十四章 从那次派对之后,四人便渐渐走近,顾江跟范小醇的关系也好了起来。她周围喜欢顾江的人都敢怒不敢言,谁让她身边有个凶悍的夏琳,谁让她比她们漂亮。 十二月份初,c高迎来了运动会。 夏琳把报名表从班长手里夺来,递给范小醇,笑眯眯道:“范小醇,到你爆发的时候了!” 范小醇无力的趴在桌上,看也不看夏琳一眼,“不要。” 身旁的夏琳没了动静,她不禁疑惑抬眼望去,却发现她已经拿起笔开始填单了。范小醇好奇的凑上去,“你要参加什么项……”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便要去夺那张单了,嘴里不满的嚷嚷,“啊——夏琳!你敢帮我交上去我就切腹自杀!” 夏琳护住那张纸,给顾江丢了个眼神儿,后者就领会的上前抓住范小醇。 “成绩老拉班级及格率,现在就是轮你为班级做贡献的时候。”夏琳悠哉的写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笑眯眯的交到班长的手里。班长抱着那张单子像母鸡护小鸡那样跑去了老师办公室。 范小醇面如死灰,“夏琳,那可是整整三千米啊!” “范小醇,你行的!”坐在范小醇后面的臣昭君从书堆中抬头,对范小醇微笑。这语气在范小醇耳朵里怎么听怎么都是幸灾乐祸。 顾江松开她,露出标准的八齿笑:“到时候我会在终点迎接你。” “没有好处的不需要!”范小醇撇开脸,哼声道。 “那跑第一了我就请你去香格里拉!”顾江说。 范小醇僵硬的脸有点动容,不动声色的看着顾江,“此话当真?”对于一个算是吃货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诱惑。 “比珍珠还真!”说着,他还举手发了誓。 于是每天放学,路过操场的人都能看见勤奋练习的范小醇,如果她倒下,那么一定是劳累过度。 “范小醇,加油!加油!”坐在观众席的夏琳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拿着奶茶,看范小醇跑过,就含糊的喊几声以此鼓励。 每每跑过夏琳面前,她都会瞪着她手里的零食,无声的比起中指。 为了一顿香格里拉,她拼了! 范小醇的身体底子很好,加上平常又爱乱跑乱跳,每天放学去操场跑多几圈,三千米对她而言绝对是小cass。至于当初她为什么不肯参加比赛,那绝对是她身体里的懒惰分子在作祟。像范小醇这样的人,不逼她一把,她永远都会在原地。 运动会那天太阳很大,她倚靠在夏琳身上,哭丧着脸擦汗道,“我可以临场弃权吗?” “不行!”顾江的声音。 “不行!”臣昭君的声音。 “你敢?!”夏琳的声音。 还有一个无声的威胁,来自她前方的班主任。 碍于群众的压力,她最终没能逃过,换了短裤,走上跑道。 赛前热身,她压腿时无意一瞄,正好对上了顾江认真的看她眸子。她承认,那瞬间,心跳快了很多,脸也不自觉的红了。顾江倒是没想到她会望过来,怔了怔,随即展开欢快轻松的笑容,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故作不在意的往别处看去了。 裁判打枪那时,她恍惚着,满脑子都是顾江认真的眼神,以至于慢了别人一秒出发。她回了神,很快就把起点和思绪一起抛到身后了。 跑了三圈之后,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轻松的甩了好几个人在身后,保持第三的速度前进。 第五圈的时候,稳稳保持第一的女生踉跄了几步,惨白着脸被人扶着中途弃权了。范小醇擦着汗,面无表情的跟已经第一的女孩保持两步距离。 最后一圈时,还没等她发挥实力超过第一的女孩,那女孩就很不成器的喘着大气缓下脚步,第一的变成了范小醇。 等她红着脸流着汗冲过了终点线,回头才发现比赛六人,中途弃权的除去,就只剩三人还在赛道上拼搏了。 刚停下脚步,她就感觉脚有些软了,还未倒下,腰肢就被人搂住了,她疑惑的转头,才看清来人是顾江。 “恭喜。”顾江笑眯眯的,不忘对她的细腰上下其手。 范小醇站稳之后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一定一定。” 他似乎很喜欢笑。 拿了冠军,跟几个领导合了照之后就下台了,她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顺带洗了个澡,漆黑的长发被水弄湿了,擦着长发走出更衣室时,还接收了几个惊艳的目光。她不以为然,美人出浴谁不心喜? 回到班级所在地休息了一会儿,就被夏琳匆匆拉走了。 她软着身子,任由她把自己带走,只是疑惑:“去哪里?” “去看顾江和臣昭君打比赛。”夏琳头也不回,拉着她走得飞快。 两人很快就出现在篮球场了,大老远她就看见了穿着黑色球衣的顾江和臣昭君。明明两人有着同样的身高有着同样夺目的气质,但是她却总是在第一眼,先注意到顾江。 她偷偷红了脸,想告诉夏琳,但是转头,看见她一脸激动的叫着加油,就默默的把那小小的心事藏进心底了。 因为其中一个男的总是犯规,他们班一直给裁判吹哨警告。后来裁判直接盯上了那个男生,只要他犯一点错,就吹哨。这举动,就像是跟他们班作对一样。 夏琳连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对那个裁判颇是不满意。 第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她看见对手班的班花拿着水红着脸去贿赂裁判了。于是她摆出女霸王的姿态,抢来了路人刚买的水,递给正在发呆的某人。“范小醇,我们班就靠你了!” “啊?”她显然还在状况外,迷惘的接过水,看着夏琳。 “用美人计,勾引他!”说到这里,她眯眼,恨恨的指向在不远处跟对手班班花聊天的裁判。 范小醇看了看那个男生,“为什么?” “拢烊ィ 毕牧粘榇ち讼伦旖牵涣澈尢怀筛值谋砬椤 “哦。”生怕夏琳打她,她抱着水就屁颠颠的往裁判所在处跑去了。 对手班的班花见范小醇走过来,丢下一个挑衅的笑容就回自个儿班级去了。那个高个裁判缓缓转身,她才看清,裁判是个学生。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他扫了范小醇一眼,似乎对这个人提不起兴趣。 范小醇也不知道她来找他有什么事,憋了半天,只说了句,“我是来贿赂你的。”那人愣了一会儿,‘唔’了一声,眸子里已经盛满笑意。 “你打算怎么贿赂?”那人双手抱胸,终于正过脸来看她了。细细打量了她的五官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被惊艳住。 范小醇撇嘴,把水递给他,闷声道:“裁判君,不要老是吹我们班了。” “比赛就是讲究公平公正的。”他毫不客气,接过水,义正言辞。 范小醇不满的瞪着他,“那还我水!”说着,便伸手要去夺回给他的水。后者岂会让她得逞,自然是把水举高,她碰不着,也就罢休了。 笑闹了一阵之后,第二次比赛就要开始了。范小醇带着悲愤的表情准备回去对夏琳诉说惨烈现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响起他含着笑意的声音,“我是杜离,记住了。” 范小醇表示不屑,头也不回大步回班了。 屁股刚坐下,夏琳便贴上来,惋惜:“要是知道那个裁判是杜离,我就亲自上场去收了人家!”见范小醇奇怪的看着她,便大方的为她解释起来,“杜离,十九岁,是高三理科的师兄,前任学生会会长,好学生的模范代表。你看看,人家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是极品啊!”最后这几句话,不像是夸赞人家,倒像是为范小醇说媒。 听她这么一说,她看向杜离,才认可了夏琳那些夸赞的话。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得的确好看。可是,似乎跟顾江比起来,又差了些什么。 想到顾江,她的老脸又‘蹭’一下红起来了。啊,原谅她刚发育完毕的少女心吧!任谁懵懂成长时,身旁有一个英俊开朗的男生,都会心动的吧!? 想起顾江。她抬眼,望向篮球场内,却发现一直开朗阳光的顾江此刻脸上带着阴霾和严肃,把对方杀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14、第十五章 这一次,杜离没有吹他们哨,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犯规吧!她是正常人,才不会发春一样的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美人计迷住。 剩下的比赛被他们反攻,因为比赛赢了,全班欢呼。只是平常爱笑的顾江面无表情,模样颇是不屑。倒是臣昭君面带笑意的走向范小醇和夏琳。 “小伙子,打得不错嘛!”夏琳眼睛笑的弯起,给了来人一拳。 “谢谢。”他被打得闷哼一声。 “走了。”顾江走过来,似乎叫的是臣昭君,可是拉的却是范小醇。她莫名其妙的被他拉了一路,因为很享受被他牵着的感觉,所以没有出口阻止。 回了班,他大咧的坐在她的位子上,闷声道:“范小醇,我渴了。” 后者呆愣愣的‘哦’一声,把自己那喝的只剩一半矿泉水递给他,刚伸出手她就反应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收回,他便接过了水,扭开盖子嘴对嘴的喝了起来。看表情,似乎没有半点嫌弃之意。 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他阴霾的表情才缓和了许多。 准备进场时,习惯性的先看看范小醇在哪,当他扫到她跟一个高个的男生站在一起谈笑时,他不得不承认,心底有些愤怒。再一看才看清那男生是裁判,于是他明了。 她去跟那男生说话,肯定是夏琳的主意。范小醇那小姑娘片子可不懂什么是贿赂什么是谄媚。 尽管如此,看见他们站在一起谈笑,他心里还是颇不舒服的。心底暗暗的,为他的占有欲苦笑一番。刚才见她把自己的水递给他,脸还浅浅的红了,心里顿时好过了很多。 于是他干脆的,开始任性,“范小醇,我饿了!” 她皱巴着一张脸,对着书包搜索了一通,才无奈的摊手,“我已经没有吃的了。” 这正是顾江求之不得的,他起身,拉过范小醇的手往外走,“走,带你去吃香格里拉。”满口语气都带着满足,似乎请她吃饭的不是他。 而范小醇,有的吃自然是跟着他走。 两人路过操场,刚好碰见准备回教室的夏琳和臣昭君二人。臣昭君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眸里闪过一丝黯然,而夏琳,则是假装没看见。 “你俩去哪儿呢?”夏琳先开了口。 顾江没开口,范小醇见他不开口,于是嚅嚅的开了口,“香格里拉。”此话一出口,便遭到了顾江不满的瞪视。 “好啊你们俩想瞒着我们偷偷去吃好的?!”夏琳激动的跳起来,直指着顾江说不够义气。 顾江哀怨的看范小醇一眼,只得无奈的开口,“那你们也一起来吧!”夏琳臣昭君两人满意的点头,范小醇忽然有些尴尬,挣脱着甩开了被牵着的手,孤身一人急急走在前面,没敢回头看那三人的面色。 顾江哀怨的神色更加浓烈,幽幽的盯着前方那个纤细高挑的人儿,看着已经空了的左手,敢怒不敢言。 快步跟上那个心仪的人儿,侧目看见她微红的面孔,心情才彻底转好。身后二人面各异色,都选择装作没看见,只是夏琳不如开始那么兴奋的叽喳了。 前方的范小醇越走越快,顾江笑眯眯的,毫不费力的便迈开长腿跟上。 见跟他们距离拉远了些,臣昭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你喜欢顾江。”说这话,是用肯定句。他是旁观者,所以他自然比别人看的清。就算为人好动热情,她对别人,也不可能露出那么热烈的表情。 夏琳定定的看着前方的两人,像是没有听见臣昭君的话一样,继续自顾自的抬腿迈步,只是默默的,往左边移了些,刻意拉开跟臣昭君的距离。 臣昭君也不再重复,只是露牙笑的纯粹。凑近夏琳,揉着她的脑袋,牵着她往前跑去。 走进香格里拉,门口早已在等待着的经理见顾江四人进来,立刻堆上笑容迎上去叫一声‘顾少’,看来他是已经事先安排好了的。 范小醇从未见过他淡然疏离的表情,于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接收到了范小醇的目光,他眼里的淡漠才掩盖住,低头对她露出温柔的笑。 未经人事的范小醇自然被这笑容勾去了魂魄,嘴虽然紧紧的抿着,但是两腮的红晕却暴露了她的害羞。 “去包间吧?”顾江转身看向他们,询问。 范小醇和臣昭君点了头,夏琳并无异议,于是经理的面上笑意又多出了几分,“来来来,这边请。” 一直走在范小醇后面的夏琳此刻走前几步,挤开顾江,挽着范小醇的胳膊便笑眯眯的走在前面。顾江摸摸鼻子,无奈的跟臣昭君并排走,彤彤的目光却并没有从范小醇身上移开。 她是个美好的女孩,他喜欢她也不足为奇。任何人都会追求美好的事物,只是每个人的出发点不同,每个人的喜欢也不同。 他喜欢她若隐若现的性感,喜欢她偶尔的脸红,也喜欢她对于某一件事认真的态度和表情。她的一切一切,都能吸引他。只是,他不喜欢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灿烂,更不喜欢别的男人因为她的容颜而魂牵梦绕。 走在顾江旁边的臣昭君沉默的打量着他的表情,最终浅浅的叹口气,换上笑脸,跟上。 这顿饭吃得并不算愉快,夏琳难得的矜持了一次,沉默的撩拨着碗里的菜,似是没有胃口,筷子拿了又放下。臣昭君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暖的笑,可是比起平时,又似乎少了几分什么。顾江并不饿,托着下巴看着范小醇吃,噙着满足的笑,似乎吃得人是他一样。 四人里,就范小醇吃饱了,满足的摸着肚子跟他们走出香格里拉。 “天黑了。”臣昭君微眯着眼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了句之后转头看向身边正打着饱嗝的人,“范小醇,我送你回去吧?” 她没有丝毫考虑,直接爽朗的答应了。“好啊!”她没有看见顾江因为她的这个回答而黑了脸,可是夏琳看见了,她默默的低头。 顾江看了范小醇半晌,最后侧目看着夏琳,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夏琳抬眸直直的看了顾江许久,才露出灿烂的笑容,“死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臣昭君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回神时,身旁的范小醇已经走了好几步,转头对他眯眼,“臣昭君,你走不走啊?” 他抬腿跑向范小醇,扭头对身后的二人微笑,“路上小心。”然后带着范小醇,消失在漆黑干净的黑夜里。 被留在原地的顾江和夏琳愣了许久,夏琳先回了神,不满的嚷嚷,“那两个混蛋,要走也是咱们先走啊!对不对?”说到最后,她看向顾江。后者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淡淡道,“走了。”然后也不顾身后骂咧的夏琳,径自抬腿先走在前面。 夏琳深呼吸口气,阴郁的跟在顾江身后,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二人的表情完全跟平时的活泼开朗搭不上边,前者阴霾淡漠,后者阴郁哀怨。 香格里拉离夏琳家并不远,因为心情各异,所以一路并没有怎么开口说话。走到夏琳家门口,顾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紧抿的薄唇微微开启,“进去吧!” 夏琳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抬步进屋。 顾江站在原地,看着夏琳消失的背影,眼底一片复杂。 ** 开学那天晴空万里,夏琳托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隔着范家栅栏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等候着的范小醇。她咧嘴,伸手朝她挥挥,后者便屁颠屁颠的背着包跑出来,跳进夏琳家车里,车子立马扬长而去,所有动作不过三十秒,自然又带着利落。 夏琳‘咳咳’两声,递一瓶牛奶给她,正色道:“范小醇,咱们高二了,以后性子不要那么莽撞了。”要不是非常之了解夏琳的性格,她一定会严肃的点头附和她。 范小醇白她一眼,“去年开学,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新的学期开学,班里时隔一个暑假又再次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宽阔的教室里叽喳声一片,好不热闹欢喜。 因为前几天才跟顾江和臣昭君出去玩,所以夏琳和范小醇对于新开学见面表示非常淡定。 “我对你们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不趁着开学没什么作业。周末咱们去爬山?”说话的是范小醇,她眼底闪着晶亮,期待的看向各做各事的三人。 “我没空。”夏琳忙着抄暑假未完成的作业,觉得范小醇此刻说出这些话简直是给她添麻烦。 顾江第二个回答,答案很明确,顺便把时间地点也都定了下来。 “我没意见。”臣昭君笑得好看,语气平缓软儒。 一直忙着抄作业的夏琳抬头,把作业交给了班长之后缓缓扭头,对着三人平淡道:“我忙完了,我也去。” 周末来得很快,周六早上范小醇就背着书包赶往约好的地点,下了车之后,司机也跟着下车,对范小醇鞠了躬之后,问道,“小姐,晚上还要来接吗?”范小醇不耐的摆摆手,后者会意,钻入车内之后,很快车子就离开了范小醇的视线。 “啧啧,你妈管的那么严,你不累吗?”早早就在约好的地点等待的夏琳走到范小醇身旁,无奈问道。 范小醇耸肩,不知怎么回答夏琳的问题,于是笑眯眯的看着她,沉默。 她是范家的长女,虽然跟范小苏一起含着金汤勺出生。但是比起范小醇,范小苏不能让人服众,换句话说就是范小苏并没有范小醇那么大胆,虽然范小醇的性情也跟她一般热情朗爽,但是交给范小醇做的事情都能有条不紊的完成,比起范小苏,她好的太多。 范妈喜欢她,所以对她管的自然严厉许多。 范小醇的爷爷不喜欢范妈,因为门第差距。但是,范爷爷喜欢范小醇。从干部退休之后,就想带着范小醇一起回江南长居。但是范妈哪里肯,如果不出意料,她就是内定继承家业的人了。于是范爷爷跟范妈那段时间冷战的厉害,家里没人敢替他们出头说话。 范小醇也在纠结,心底其实是不想走的,她虽然不是个恋旧的人,但是在这里住久了,也有感情了,说走肯定不肯马上离开的。 所幸,她有个双胞妹妹范小苏。 那天,她代替她,跟随着爷爷,离开了c市,去了遥远的江南。 范妈自然是知道离开的那位是范小苏,全家都帮着瞒范爷爷。比起家族之长的喜欢,继承家业更重要。 等了十分钟也没见顾江和臣昭君来,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踢着小石子,夏琳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树荫下避暑,左手举着冰沙右手扇着扇子,好不惬意悠哉。 她撑着下巴目视前方的发愣,夏琳在不远处招手嚷道,“太阳那么大来这儿避避啊!一会儿晕了我可不管你。”范小醇低声应了一句之后便屁颠屁颠的跑到夏琳身边了。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她红了脸,不假思索的问了出口:“夏琳,你说顾江有没有喜欢的人呀?”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是人都看得出,顾江喜欢的是她。心底不知怎么,却不想让她知道。 “那太好了。”她漆黑的眼睛在听了这话以后瞬间发亮,眸子像夜明珠,漂亮又珍奇。 她的笑容很透明纯净,嘴角一咧眼睛就会微微弯起,像一轮明月,美丽又真实。夏琳长得很甜美,虽然性子烈了些,但是这匹野马也是让很多人想征服的。连夏琳这样的美人都说范小醇美,那么她便真的是美到连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可惜的却是,这样的美人,身边已经有一个俊逸的帅哥陪伴。 夏琳难得的沉默起来,手里握着的冰沙都融化了,她却恍若未闻的盯着范小醇发愣。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余光一瞄,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二人之后,松了口气,蹦到他们面前开始批评他们的不是。 顾江看着她被太阳晒红的面颊,微不可微的蹙了下眉,摘下自己的鸭舌帽,很自然的带到她头上。她嚅嚅的说了声‘谢谢’,也并无什么异议。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出发吧!”臣昭君眼里蓄了笑意,声音像二月春风,带着柔软,听起来很舒服。 范小醇在这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自然是求之不得,扶好了宽松的鸭舌帽之后就蹦跳着走在前方。身后三人目光都彤彤的看着前面那个娇美的人儿。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里蕴含的意思,都不一样。 15、第十六章 到达目的地之后,四人边走边聊天。每个人神情都很轻松,但是半个小时之后,范小醇就彻底的意识到爬山是件体力活。 她渐渐的慢下步子,喘着大气加快脚步也跟不上前面依旧在聊天的三人。 她气的跺了跺脚,彻底了解到她已经跟不上群众了之后,她就放弃了挣扎,开始自己走自己的。 走在前面的顾江一直应付夏琳,夏琳见他无趣,便转头去逗臣昭君。两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聊天的时候,他才缓缓的慢下步子,等后面那个腿长但走得慢的乌龟。 “你也累了?”范小醇对于多出了走得慢的同伙显然很高兴。 顾江轻轻的‘嗯’一声敷衍过去,也并无解释什么。一路来,两人越走越慢,眼看前面那两人就要消失了。范小醇急了,正要跑,却被鞋带绊住了脚。 “小心!”顾江眼疾手快的搂过她往怀里带,她才没有出糗的拥抱地面。 他的手揽住她的细腰,抱得很紧。她贴到他的身上,互相的心跳都似乎感受得到。四目对视之后又急急避开。范小醇的脸从脖子红到耳根,慌乱的推开他蹲下系鞋带以缓心跳,鼻翼里却满是清香,那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顾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把她的包夺过来跨到自己肩上,转移话题:“本来就那么矮了,再背那么重的包,就更不长个儿了。”范小醇气急,却也反驳不了,谁让他高了她整整一个脑袋呢! 这么一闹,前面的两人就彻底消失在范小醇的视线里了。她沮丧的看着顾江,“跟丢了,怎么办呀?” 顾江自然求之不得,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我们爬我们的,到山顶再集合吧!” 范小醇没办法,那也自能这样了,于是屁颠颠黏在顾江身后,生怕把他也弄丢了。走到前方忽然多出了一条分岔路,顾江牵着范小醇毫不犹豫的走了左边的小路。 “不走大路吗?”范小醇疑惑的看着顾江。 “这是捷径。”顾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哦。”范小醇应了声之后便没再开口了,只是嘴角挂着笑,乖乖跟在顾江身后。她抬起头偷偷的看着顾江英挺的侧脸,幸福的想着,要是这条路一直走都没有尽头,那就好了。 c市最出名的山是双峰山,山里的树一年四季都绿着,树木茂盛,风一吹便能听见絮絮的树叶摩擦着树叶的声音,草地柔软土地温润却不粘滑。下雨时,也一定不会因为湿滑而摔倒。双峰山美丽是美丽,却与它的出名无关。它之所以会出名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座山,两个山顶。 而范小醇和顾江现在所站的的山顶,便是其中的一个。她往周身望了望,除了几个小情侣之外,便再也没其他的行人。范小醇苦闷的想着,完了,他们一定在另一个山顶。 顾江洋洋得意的笑着。他自然是知道他们在另一个山顶,才带范小醇来这个山顶的。那两个人太粘人太烦了,明知道他喜欢她,也不卖个面子让他们独处一下。两个电灯泡,都要把他照瞎了。 范小醇拉了拉顾江的手,询问:“顾江,我们去找他们吧?” 顾江一听,不乐意了,“我累了。” “那不走了,我也累了。”听他这样说,她几乎的立刻的,就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显然对于她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爬山磨蹭了三个多小时才上到山顶,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半,由于中午没吃午餐,此刻两人肚子都咕噜噜的唱起空城计。 范小醇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然后从包里翻出面包和牛奶,“我这里有吃的。”顾江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包里的几瓶饮料,肩膀暗暗发疼。怪不得书包那么重,敢情里面都是吃的喝的! 两人坐到树下的凉椅上开始边吃边聊天。范小醇开口闭口都是夏琳和臣昭君的,让他颇不满意,他问,“范小醇,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范小醇迷惘的看着他,“我问你东西做什么?”此话一出,顾江面色瞬间黑了一半。 她见他黑了脸,迷惘了许久,最后一拍脑壳儿来了句,“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隔壁班二花让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这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下自己舌头了,万一他刚好也喜欢二花,那她该咋办? 听完她这样说,他剩下半边脸也彻底黑了。他就这样绷着脸看她,不言不语。 她缩缩脖子,嚅嚅的开口:“……你、你不喜欢她我就跟她说嘛!”用得着那么生气吗? 顾江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范小醇,你觉得我喜欢谁?”范小醇摇头,没打算去揣摩他的心思。 她的眼睛很漂亮干净,此刻带着一丝迷离,媚态毕现勾人魂魄。 如果她不说话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你一定会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洞察。她眼珠子很黑亮,上眼皮弯曲弧度较大,内眼角尖而较内陷,眼尾细而略弯,形状似桃花花瓣,迷人又美丽。 他与她对视,从她眼底清晰的看见了自己。可是不够,还不够。眼里有他,心底也必须有他。似乎是被她的媚眼蛊惑,他伸手从后按住她的后脑勺,倾身就把唇覆上了她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享受而闭上双眼的男生。嘴里满是他的味道,她想回应,可是她没敢乱动,于是就任由他舔允。 不舍的离开了她的檀香小口之后,他低声问道:“范小醇,你觉得我喜欢你吗?”范小醇红透了脸,点点头,过了会,又连忙摇头。 顾江才缓和的面色又彻底黑了,想再亲吻一次,却又怕把她给吓坏。于是只得耸肩,无奈的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家。”走了几步,发现范小醇没跟上来,于是疑惑的转头去看。只见后者站在原地,“我们不去找夏琳和臣昭君了吗?” 他无奈的走回去牵起她,“他们是不想当我们的电灯泡才走丢的!”范小醇抽抽嘴角,心底偷笑,貌似走丢的是他们。 尽管心里是担心夏琳和臣昭君的,但是眼前似乎没有什么比顾江更重要,于是她在心底默默的对夏琳和臣昭君道个歉,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顾江离开了双峰山。 下山比上山快许多,她欢快的哼着歌,轻松的跟着顾江,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她走得慢,他便也慢下步子。她走得快,他就跟着走快。两人靠的近,却并没有牵手。尽管如此,周围的路人却还是以为他们是对甜蜜小情侣,男俊女俏的模样让路人们都看直了眼。 因为大清早就起来折腾了,上了的士便昏昏沉沉的靠着顾江睡了下去。顾江怕惊醒她,一路上硬是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有些痛苦,可是一侧目看见身旁的人,便甜蜜的什么也不顾了。 当晚便接到了夏琳的电话,对方凶狠的嚷嚷了许久,她有些后怕的缩缩脖子,她说完一句话,她就立刻道歉,想借此来缓缓夏琳激动的脾气,这样后天上学她打她也会轻一些。 周一她自然是没有挨夏琳的揍,因为夏琳生病了,没有来上学。 中午去吃饭的人成群结队,她深深的感觉到了寂寞,本来顾江和臣昭君说要陪她一起吃饭的,但是这两人却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全部没及格被叫去谈话了。 打完饭,她坐到角落,正准备开吃,对面却忽然坐下了一个男生。范小醇抬头看向对面这个男生,一时间竟觉得眼熟,却根本不认识,于是只好客气的提醒,“同学,隔壁还有空位坐。” “范小醇,你不记得我?”对方眯眼,语气带着许些薄怒,问道。 她漫不经心点点头,不再理他,开始埋头扒着饭,为了不冷落对面这个男生,于是只好含糊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对方怔了怔,随即无奈的扶额,“亏之前的篮球比赛你还跟我聊了那么久,现在比赛过了,居然连我人都记不住了,当初就应该多吹你们班几次的!”说到最后,像是感慨似的,还叹了口气。 他这么一说她就记起了,这就是去年老吹他们班哨的裁判。可是……他叫什么来着? 接收到了范小醇略带歉意,他只得无奈的报出姓名,“我是杜离。” “啊!原来是杜离!”她恍然。表面上如此,其实在上次告别了他之后,转身她就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心底暗暗的,为他夺目的容颜道个歉。他在她心里,是有多不重要,才会过目即忘到这种程度啊!? 去年听夏琳说,他是高三的。既然已经毕业了,他怎么还会呆在学校?想到这里,她才注意到他穿着便装。 似乎领会到了范小醇迷惘的目光,他勾唇,解释道:“新任学生会出了些问题,找我回来解决。”范小醇撇嘴,点头表示理解。 过了会,范小醇又问:“那你找我有事吗?” 他掏出手机递给范小春,问道:“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范小醇被人追求的多了,所以对于这类情感自然比较清楚。她没有接过他的手机,而是放下筷子,正色问道:“你是不是想追我?” 对方像是被她的坦率吓愣了一会儿。半晌,他闷声笑,也并不掩饰,“是啊!” 范小醇蹙眉,苦闷的耸肩,“你真没用,心思那么容易猜,害我打赌又输钱了!”没错,上次范小醇勾搭完杜离之后。夏琳就跟范小醇打了个赌,她赌了一百块杜离一定喜欢范小醇,范小醇赌了一百五十块没有喜欢上她。这个赌隔了一年才终于出现真相……但是,你们觉得她可能把真相告诉夏琳然后傻傻的交出一百五十吗? 范小醇这个回答是出乎杜离意料之外的,他怔怔的看着范小醇,没再开口。 她起身拿起餐盘对他笑的灿烂,“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语毕,漆黑的长发一甩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饭堂。 她表现的很明显,态度也很坚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拐弯抹角,她都不屑。 “怎么样?这个结果满意吗?”杜离起身回头,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孩,眼里带着笑询问。 来者左手漫不经心的插.着口袋,右手举着手机,眯着眼睛面无表情,“你最好不要打范小醇的主意。”杜离闻声,笑道,“顾江,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还不信我吗?” 顾江勾唇,笑的嘲讽,“就是因为认识你那么久了,才不信你。” 杜离被他呛的噎了声,似笑非笑的撇他一眼,临走前只是丢下一句,“你应该防的,是你身边那个臣昭君。”顾江沉默,定定的看着杜离离开自己视线。 臣昭君喜欢范小醇,他离他们那么近,太清楚了! 他懂臣昭君,他如果前进,那么臣昭君便会退让。所以,高一他开了那场派对之后的第二天,便告诉臣昭君,他喜欢范小醇。 他怎么会看不出臣昭君眼里的黯然和忍让。只是,如果他不说,接下来臣昭君进攻了,他们会因为范小醇而闹到连朋友也做不成!而范小醇,他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于是只好委屈了臣昭君。 16、第十七章 大家互相都没有戳穿对方的心意,起初范小醇是不清楚自己对顾江一直是怎样的情感,双峰山那次接吻之后,她彻底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他们的关系还是一如从前,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没有肯定这层关系的话,就算一直是亲昵的,她也会没有安全感。 “晚上你有空吧?”放了学,夏琳打扫完卫生之后,看向正在抄作业的范小醇,问。 她头也没抬,“你要干嘛?” “今晚我去你家睡吧!我好久没跟范阿姨说话了。”她口中的范阿姨自然是范小醇的母亲,范妈喜欢的人很少,却奇迹的在第一次见到夏琳时,被她的伶牙利嘴给逗乐。自初次见面之后,每每去范家,夏琳都会跟范妈聊上一通,二人亲昵的好似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 回了范家,听说夏琳要来住一晚,范妈带着高兴的表情出来迎接。当然,迎接的是夏琳,而不是范小醇。吃过晚饭,她们一如平常的坐去客厅看电视聊天,她上了楼先回房洗澡。 擦着头发走出阳台吹风时,夏琳才跟范妈聊完,回房找她。 “你们聊了什么呢?”范小醇侧目看了一眼大咧的笑着的夏琳,带着淡淡的好奇,问道。 夏琳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声音有些低哑,“醇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儿。”见她那么正经,她不自觉的也凝肃了表情。 “你不是一直问我,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她勾唇,笑得很轻。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笑的温柔的女子,心底像是有什么要破茧而出了一样,闷闷的,很难受。她眼帘低垂,没再去看夏琳。她忽然不想知道那个令人好奇的答案了。 “我有喜欢的人。”她也没在意沉默着的范小醇,径自说道。 “……是顾江。”她红了脸,嗫嚅的说出了那个她心喜的人名。 如若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别人,她一定会刨根问底的要求了解那个人的家世外貌性格以及人品。可是,她说的这个人,她们都太熟悉,她们也都一样……喜欢。 范小醇的表情木木的,大脑像是当机了一样,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她说了什么。而那句话像是走了几个世纪才到她的耳朵里。 她从未见过夏琳如此美丽的时候,讲述起顾江时,她整个眼睛都是亮的,嘴角噙着幸福温柔的笑容,手也不自觉的因为害羞而抓紧自己的衣衫。 她默默的抠着手,抠到痛了,也舍不得放手。仿佛这样,才能减轻她心底的疼痛。 夏琳自然知道她也是喜欢顾江的,只是,如果成全了他们,痛苦的就是她。 顾江和臣昭君里,是臣昭君退让。 而范小醇和夏琳里,却是范小醇牺牲。 她凝视了夏琳许久,最终叹口气,缓缓抬手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笑道:“流的汗都快淹死我了,先去洗澡吧!我让佣人帮你准备好衣服了。” 她可能暂时,没有办法笑的如同从前。 她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对夏琳如同从前。 趁着夏琳去洗澡,她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顾江的时候,她顿了顿,像是赌气一般,按下了删除。她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一如她没有发觉,她已落了满脸的泪珠,花了美丽的面容。 为了不让夏琳伤心,她会开始学着放弃喜欢那个大咧却又温柔的少年。运动会那天的牵手,双峰山上的接吻,他每日放在她课桌的早餐,他温柔的递给她擦汗的纸巾……一切的一切,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属于她了。 她不知道顾江对于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意,曾经她很好奇,现在她想,她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夏琳洗完澡出来时,范小醇已经爬上了床,背对她躺下了。看着这样的范小醇,她的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忍住去安慰她,也爬上了床。 房间很漆黑,因为窗帘没有拉好,皎洁的月光柔柔的打进屋内。 “你幸福就好。”范小醇说的很轻。 夏琳转头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人,借着月光,她看见她漂亮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脑中不知想着什么,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如果不是太熟悉她,她会以为,这样矜持贤淑的,是范小醇的本色。 定定的看着范小醇,蓦地,她红了眼眶。别过头,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选择沉默。 次日清晨,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笑的欢脱快乐。一起床便摇晃着身旁的夏琳,把她也给催醒。两人带着睡眼惺忪的表情早早去了学校,却意外的看见平常经常迟到的顾江,他此刻坐在位子上看书,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确是好学生,科科九十分以上。因为一直没有不及格过,所以昨天老师才会因为上学期他和臣昭君全部不及格把他们叫去谈话。 顾江抬头,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立马露出笑容,把手里的早餐递给范小醇,“你昨天说的唐记香菇粥我今天给你买到了,快趁热喝。” 她点头,顺手接过早餐把它递给夏琳,转头对顾江解释,“我早上已经吃了早餐了,现在不饿。”顾江不动声色的扫了夏琳一眼,后者却已经打开他买的早餐吃的高兴。 今年的冷空气来的有些晚,十月中旬了,冰凉的冷意才袭来c市。她被冻的哪儿也没敢再乱跑,这天放了学,四人一起回家,刚走出学校,她就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顾江蹙眉把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棉衣里取暖,还未开口责怪她今天穿的少。她便忽然把手收回,往臣昭君那儿靠了靠,对他淡淡道,“我不冷,不用麻烦你为我取暖了。” 顾江有些气她这样的举动,可是还有两人在场,他也不好对她说些什么。毕竟,这两个人是情敌,也是朋友。 他抬眼,望向臣昭君,后者眼里却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笑意,自然,这样的目光不是停留在顾江身上。而顾江,则是对范小醇往臣昭君方向靠的举动很是不满。 顾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远,抿唇沉默。那两人彻底消失在他视线里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却忽然响起,点开一看,是臣昭君来的短信。他看完之后阴沉的收起手机,不再理会身旁陪他站的夏琳,抬步离去。 你喜欢范小醇,我会退让。但是如果是范小醇来接近我,那我就不会再顾及我们的情谊。 开玩笑!他可能让臣昭君有追求范小醇的机会吗!? “别冻着了。”臣昭君这样说着的时候,很自然的牵起她软弱无骨的小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放。 范小醇并没有拒绝,只是定定的看着被他握着的手,心底薄凉的笑,为什么同样是男人,顾江为她取暖时,她面红耳赤。而臣昭君为她取暖时,她却无动于衷甚至面不改色? 臣昭君默默的看了眼表情淡然的范小醇,轻声问:“我送你回家吧?” 范小醇舔舔红唇,干涩道:“谢谢,不麻烦了。”说完,把手从他口袋中收回,快步走向自家司机驻留的地方,她转头对他勾唇微笑,表示礼貌,然后转身上了车。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他缓缓拿出手机,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新信息。内容很简洁,就四个字,你想的美。他看着看着,竟想到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黯然半晌,随即失笑出声。收起手机,逆着凉风,朝家的方向走去。 有些人,不属于他。无论他再怎么争取,她也依然不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停驻。这个认知,他从顾江告诉他,他喜欢范小醇便知道了。但是,他不甘,他想让范小醇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和顾江公平竞争的机会。 自从夏琳告诉她她喜欢顾江之后,她便开始默默的疏离顾江。其实远离顾江有两个原因,她不想自己伤心,也不想夏琳伤心。 顾江直直逼近,而范小醇节节后退。这样的关系保持了半个月,顾江像是受了打击似的,一连好几天没有再来学校。每次下课,她都会看着身后空了的座位恍惚发愣。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和顾江在一起,才能让夏琳心不痛。 她这样恍惚着,好几次连臣昭君跟她搭话,都没有听见。 一直偷摸着打电话的夏琳忽然直起身子挂断电话,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范小醇,“醇醇,顾家垮台了。”她瞪大了眼睛,大脑像当了机一样转不过弯。 那时候,她在想,如果这样的时刻,是她陪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承担这样的痛苦,那就好了。 能让根基那么稳固的顾家一夜垮台,除了顾家内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做到。 他擦着湿润的短发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到正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的女人面前站定,表情冰冷的居高临下,“我想你已经没必要呆在这了,继母。” 大约三十出头的美丽女人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修指甲,头也不抬,“每次你都这样重复,你不腻,我都腻了。”她很想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可是,他似乎不太领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文件是被你弟偷去的吗?”顾江抿嘴,神色带着愠怒,顿了顿,又道:“顾家负你什么了?” 女人停下修指甲的动作,抬头与他对视,表情不比他淡漠:“小江,他是你舅舅。” 顾江眯眼,直直的望着她,语气冰凉:“你不是我继母,所以,他也不会是我舅舅。”漆黑乌亮的黑眸微眯,薄唇紧抿,面色微寒,她就保持这个表情的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未来得及吐出半句话,顾江便被他身后的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女人惊呼一声,放下指甲钳站起身扶住顾江,对来人道,“老公,你怎么打的那么狠?” 顾父面上带着怒意,看着顾江,却是对女人说,“说错话,就必须付出代价。”女人沉默的点头,没再多为他辩解什么。 的确,刚才他说的那番话,让她也有些微怒。他虽然不是她生的孩子,但是她待他如亲生,看在顾父的面子上,无视了他淡漠的表情好多年。现在,他说他从不承认她是他继母,能不生气吗? 她是他的继母,他的生母生他时难产逝世了。五年前,她爱上他的父亲,死缠烂缠他才勉强答应,而当时,她只说了句,他需要母亲。领证那天,他在他前妻坟前坐了一天。她偷偷去过那个坟地,她说她会好好待他。于是婚后,她待他如亲生儿子,她为了他,从不去在意他淡漠的表情,她不觉得委屈,因为他对她温柔。 “她不走,我就走。”顾江被打的双耳嗡嗡响,他瞪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红着眼道。 顾父怔了怔,脸色立刻阴霾下来,语气硬邦邦:“那你走吧!” “老公!”女人猛然转头看向顾父,满面惊愕。她感觉眼前一片眩晕,腿一软便不省人事了。顾父眼疾手快的搂住她,顾江也顾不上其他,掏出手机就拨通120。 去医院彻底安顿好了那女人之后,医生才摘下口罩走进病房,对顾父说:“她怀孕了,以后要多多主意饮食各方面,不宜多走动。” 顾江紧紧的抿唇不语,他也意料不到,在他十九岁这年,突然多出了个弟弟或者妹妹。 “出去住也别忘了吃饭。”顾父眼里满是笑意,似是被夫人有喜的好消息给感染。过了会,他又说,“住着不舒服就回家,顾家我会处理,不用担心。” 他蹙眉,看了眼床上正闭目休息的女人,点头,转身跨步离开医院。 17、第十八章 刚出医院,便撞上了来人。与其说是他撞,不如说是对方撞上的他。 范小醇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看清了面前站定的人之后,才欣喜的叫道,“顾江!”接到隔壁班二花的电话说看见他进了医院,她立刻逃了课火燎火急的赶来,生怕晚了些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看见他安然无恙,她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顾江诧异的看了看时间,确定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才敲她脑袋发问。 范小醇捂着脑袋不满的白他一眼,“还不是担心你出什么事……”说到这里,她沉默了几秒,最后问道,“顾江,你家……没事吧?” 她抬头,看向他的面容,才明白这几天他过的多么不好。原本健康白皙的面孔此刻异常苍白,温柔又炙热的眸子写满了憔悴。连说话都带着一丝无力,几天不见,连轮廓分明的脸蛋都瘦了许多,乌黑浓密的剑眉微微蹙着,薄唇紧抿,满脸有心事的模样。尽管如此,他的帅气也不减半分,反而因为这样的面容,而成熟许多。 顾江愣愣的对上她满是担忧的黑眸,耸肩,“没事的,你别担心。” 她轻轻的‘嗯’一声,拉住他的衣袖,嚅嚅的开口道:“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能帮上他忙,她才不会那么不安。 “好。”他应声回答。 “你现在要去哪儿?”范小醇走在他旁边,开口问道。 他顿住脚步,侧目迷惘的看着她,半晌才叹口气:“我要搬出顾家,现在还没找到下脚处。”范小醇听他这样说,笑开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关系,你暂时先住我家,找到了再搬出去也不迟!”顾江本想拒绝,可是看见她诚恳的表情,便应下了。 住在她家,他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她,既然如此,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去了顾家收拾完行李之后,范小醇便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回范家之前司机就已经告知范妈,顾江回去范家住,所以一进范家大院,便远远的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管家。 她毫不客气的把顾江的行李丢给管家,“去把我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 管家提稳手中的行李,微微鞠个躬,“好的,小姐。”然后跟顾江打了招呼,便消失在他们视线里了。 顾江啧啧啧的笑着,“他还是那么拘谨。” “那没办法啊,他就是那么拘谨。”范小醇拢拢长发,苦闷的耸肩。 其实范家上下都是认识夏琳臣昭君和顾江的,因为他们有事没事便会来她家玩,四人中除了臣昭君,那就是范小醇的家最大了。臣昭君爷爷和爸爸都是认识的,住在同一个大院,很少回家。家里有妈妈和奶奶,两人都是严肃保守的人,所以臣家虽然大,但是很空也很肃静,他们没敢胡乱闹,于是只得委屈了范家任由他们践踏。 要说顾江在范家最尴尬的时候,就是晚餐的时候。 以前来范家玩,范妈都看在顾江臣昭君夏琳是朋友的孩子的份上才默认他们在范家放纵。现在顾家一夕之间垮台了,其中自然有幸灾乐祸者,也有为此遗惜的人。他们范家跟顾家不熟,更没有闲心去评论人家的是与不是。只是,顾江来范家,范妈的态度有了变化。 “听醇醇说,你近段时间会住在这儿?”范妈慢条斯理的挑着餐盘中的葱花,头也不抬的问道。 顾江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疏离,只得装作不知道,“是,可能得麻烦你们几天。” “没事儿,我们家大,你就算住一辈子,我范家也养得起。”范妈微微掀起眼帘,看向顾江,语气带着许些微嘲。 后者并无任何不满和反驳,他知道,这是范小醇的妈妈,搞不好以后可能是他的丈母娘,他不能对她无礼。于是范妈这话,他硬是把人家意思给扭曲了。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带着歉意对他微笑的范小醇,心里温柔的想,他倒是想一辈子就住范家了,能跟她在一起,屈辱算什么? 当然,这只是在心底想想。 他自尊心那么强,就算顾家再怎么垮台,他也不可能沦落到要靠一个女子来养活,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喜欢的人。 两人去院子里散步时,她才说,“我妈性格是这样的,不要介意。”其实有时候,她也是恨不得掐死她妈的。 “没关系。”他自然而然的牵起她,道。 她微微红了脸,颇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把手抽回,嗫嚅道:“风越来越大了,我们回屋吧!”语毕,便自顾自的先回了屋。 他站在原地,目光深沉。 这两日夏琳发现顾江和范小醇关系亲昵的更甚从前了,于是揪来了范小醇询问究竟,她支支吾吾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在夏琳着急的想威逼利诱时,顾江走过来一把拉过范小醇,招呼也不跟夏琳打一声,头也不回离开了。 夏琳站在原地,看着渐走渐远的两人,心底一阵酸楚。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夏琳翻了翻白眼,语气恶劣,“臣昭君你这个混蛋,只会看我的笑话。你不也喜欢范小醇吗?”身后的人脚步顿了顿,最终走到夏琳面前,满面的漫不经心,“哦?原来你知道。” 感觉被人看不起了,她蹙眉,脸被气的发红,“爱慕范小醇的人都是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的,我跟她认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臣昭君抿唇,“那你一定也看得出顾江对她的爱意。”夏琳双唇嚅动了半晌,最终面目暗淡,沉默了下来。 看自己把她斗的蔫了,感觉有些心疼。于是只得勾着她往外走,安慰:“走,哥哥请你吃麻辣烫。” 夏琳看他一眼,闷闷道,“你喜欢范小醇,那你会跟顾江抢吗?”臣昭君低头,与她对了视,抿唇微笑,却并不言语。眸子漆黑又光亮,星星点点的漂亮极了。 夏琳知道臣昭君不是那样为了女人不要兄弟的人,于是默默鼻子,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她觉得范小醇认识了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性格大咧脾气暴躁,虽然这些她都能容忍,但是有一条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无法忍受的。那就是,她跟范小醇,都喜欢顾江。 可是……没办法啊,喜欢就是喜欢。 在范家住了几天,兼职找到了,但是房子一直挑拣,没有一处合他心意,也合他钱包的心意。 范小醇坐在他房间翻阅着网站,转身看向正在看租房传单的顾江,“顾江,我爸在学校附近买了栋公寓,是打算租给学生。一房一厅有阳台,要不要去那里住?” 顾江放下传单抬头看她,“房租多少?” 范小醇勾唇,眼睛笑的弯起,“咱们什么交情!”顾江当然知道她这样说的意思,沉了脸低头,“不必了。”说完,注意力又放回了传单上。 她拿他没了办法,耸拉着脑袋,“好啦好啦,要不在房租的基础上给你打个七折?”顾江定定的看着她,摇头,不肯答应。 范小醇沮丧的走到顾江身边坐下,拉了拉他的衣袖,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自顾自的说:“我不想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家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我连忙都帮不上,前几天听隔壁二花说你在医院,我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担心,夏琳和臣昭君也很担心,如果我们帮不上忙,会觉得自己当朋友不称职。” 顾江看了看她故作讨好的笑,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傻。”此话一出范小醇就板起了脸,“你说谁傻呢?”顾江也不去看她不满的表情,长手一伸把她揽入怀里。范小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愕住了,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谢谢。”他很轻的说着,似是呢喃。 房子找到了,工作也找到了。安顿好了一切之后,顾江就搬出范家了。临走前,还不忘对范妈说声感谢。 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范小醇才发现顾江一天就吃一顿,她当然知道他打工的钱还没发下来,他没有钱吃饭,她虽然心疼,但是顾江根本不肯接受他们的帮忙,他们也没办法。于是只能暗中帮助,能减少他负担就减少。 一次晚上,范小醇在家里看书,忽然接到了顾江的电话,接起之后才发现说话的不是顾江。“请问是范小姐吗?” “是。”她蹙眉,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顾先生晕倒了送来了医院,是胃病。现在他没有分文付钱,能请你来一趟市中心医院吗?”因为对方谈吐清晰,所以她听得清楚。 她‘嚯’一下站起身,虽然听医生的语气知道顾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住发抖的身子和慌乱的心。简单的打扮了一下就飞速下楼了,准备出门了,身后范妈才传来悠悠的声音,“去哪里?” “医院,顾江出事了。”范小醇简单的交代了之后就拉着司机出门了。 她原以为那医生会连夏琳和臣昭君也一并通知,结果去到了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偌大的病房除了躺着的顾江和站着的她,就没有其他人了。 手指还在颤抖,她用力的握了握拳头,走近他担忧的问道:“顾江、顾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顾江摇头,她又问,“那还有哪里会疼吗?”顾江也摇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让你担心了。”他的左手还在吊着点滴,说着就想伸手去抚摸她,被她压住动弹不了了,才撇嘴罢休。 而她彻底放心之后,慌张就变成了盛怒,“顾江!你一个人住就不会照顾一下身.子吗?本来就有胃病了还敢一天只吃一顿饭!如果你自己都不珍惜身.体,那我再怎么样担心都没用吧?!” 顾江还是第一次见她真正发怒的样子,像一只被逼急了炸毛的猫,尖锐的利爪统统伸出,整个模样蓄势待发的,凶悍却又可爱。 18、第十九章 顾江出院之后,他的衣食住行就全由范小醇接手了。虽然很过意不去,但是一想到这样能多接近她一些,便任由她去了。 出院的那天她特意去了菜市场买菜,提了一大箩筐东西去了顾江的住处,说要为他大展厨艺。顾江双眼巴巴的很是期待,隔三差五就往厨房走一趟。当她端出了一盘盘黑不溜秋的‘菜’时,他才欲哭无泪的选择承认刚才厨房砸铁砸碗惊叫灭火的声音不是错觉。 “你尝尝。”她把菜推到他的面前,双眼巴巴的盯着顾江,好似自己做的真是天下美食。 顾江吞吞口水,端起碗,一口菜和着三口已经稀了的米饭吃完了一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拿起筷子扒拉着盘里的硬条,抬起眼皮望向对面的人儿。 “土豆呀!”她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着他,对于他一口不剩的态度很是满意。 听闻她说完,他无奈的扶额,这货还真敢说……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切菜,他根本不会相信这半生不熟黑不溜秋的块状物体是土豆! 自从接手了‘保姆’这一工作之后,她就没再让司机接送了,对于范妈,也只是解释了‘顾江有难不得不帮’而已。帮顾江做完饭之后回了家,还会请教家里厨师一些疑问。 这样的帮忙持续了整整一年,她从未喊过累,他也从未道过谢。但是彼此都明白,这样无非就是她情他愿。偶尔作业多了,她就在厨房忙活,他在客厅帮忙写,对于范小醇来说,简直是恨不得这辈子都帮他做饭,然后他帮她写一辈子作业。 其实她为他学习做饭洗衣,说不感动是假的。范小醇刚学做饭那段时间,他觉得嘴里吃的简直不是东西,后来她厨艺大有进步。渐渐的,只要是她做的,就连最讨厌的葱花,他都能毫无怨言的吃下。 这样看似暧昧的关系居然持续了一年多,夏琳已经习以为常。她已经知道范小醇每天都会跑去顾江的住处为他做饭。其实她是很嫉妒范小醇跟顾江的关系的,可是如果是自己,一定不会为了让顾江不胃疼而每天跑去为他做饭的。 如果那时候医生通知的是她,她想这一切一定会不一样。只是事出突然,因为意外的关系,他们反倒比原来更亲密了。他们像是粘糖,她站在面前看着,却介入不了。 “你不嫉妒吗?”她晃悠到臣昭君身边,低头看着他认真写作业,问道。 “爱人的角度不同,感受的也会不同。所以我嫉妒什么?”臣昭君这样坦然的回答让她心底暗暗羡慕了一会儿。可惜,这只是他的见解。她的爱没有臣昭君那么宽宏,她的爱很狭隘也很自私。就算顾江跟她在一起不会幸福,她也还是想跟他在一起,陪他走四季。 高三了,范小醇留在顾江家里的时间更多了。因为帮他做完饭之后,剩下的时间就被他逼迫着补课。顾江说,没上同一所大学,他就不理她。 她颇委屈,尽管如此,她还是因为顾江的那句话而开始好好学习。寒假过年时,她请了顾江去家里做客。虽然知道范妈不喜欢他,但是却因为不想让他孤单的过节,而选择把他带回家。 客厅坐满了亲戚,她就这样呆着顾江突兀的出现。 迫于无奈,她只好一一的跟各位介绍起顾江,他偷偷拉着她笑道:“都把我介绍过一遍了,以后是不是除了我就不嫁别人了?”范小醇听闻他这样说话,红晕瞬间就侵略了她的面庞。一旁的范妈看见了,只是轻微的哼一声,也并无厌恶之意。 顾江随着范小醇上了楼,从二楼往下看,就看见了一群群的亲戚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问出了,“顾江,如果以后我在人流里走丢了,该怎么办?” 他沉吟了半晌,带着笑容认真回答:“如果你走丢了,我就在鸿北路的街角天桥上等你,一天等不到就两天。”听他这样回答,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心底还是像喷泉般涌出甜蜜。 两人老是腻在一起,他怕没了浪漫的新意,于是在情人节那天,他把纸条给了夏琳让她帮忙转交给范小醇。然后故作严肃的对范小醇说:“今晚我不回去,所以不用来做饭了。”范小醇点头表示了解,回头继续听课。 整节课上,顾江时不时借借梳子镜子来整理一下发型和着装,一脸的害羞和青涩,完全像是个情脉初开的小男生。就这幅模样又勾走了几个女孩的心,但是她们惊艳过后,就都无奈的想起,这个名草是有主的,而且主也是朵美丽的花儿。 放学时,顾江径自先走了,临走前还朝范小醇暧昧的抛了几个媚眼。后者疑惑的看着他,毫无半点羞涩之意,顾江安慰自己,也许她只是不知道约她去操场做什么。 “今天有想去哪里吗?我今天有时间!”跟顾江道了别之后,范小醇转头询问站在自己身后发呆的夏琳。近一年来她每天都踩点去顾江那里帮他做饭,根本没时间再陪夏琳逛街,对于忽视了好友帮助美色的行为,她感觉很愧疚。 “没有安排,回家吧!”夏琳回了神,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对她漫不经心的耸肩。 臣昭君回头看了眼垃圾桶,再看了眼夏琳,表情似笑非笑也并不多说什么。反倒是后者见臣昭君如此,有些心虚的瞪着他,暗咬银牙的当是赌一回。 春节刚过完,寒冷未退,初春的夜晚依旧冰凉,他站在操场被冻的跳脚,目光还时不时望向操场入口处,激动羞涩的心被冰凉的风吹得一点点退散。 这时,入口出现了一个人,他抬手看表,很好,晚上八点四十分。本想摆个臭脸吓唬吓唬一下她的,谁知来人走近之后他才看清,不是范小醇。 顾江闷声问道:“夏琳,你怎么来了?” 夏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递给顾江,可是对方并不接,于是她只好默默的又收回,“范小醇让我告诉你,她不会来的。” “怎么可能?”顾江蹙眉,表情明显的不相信。 “你可以继续等。我相信,她连电话也不会给你一个。”夏琳蛮不在乎的笑笑。 顾江赶走夏琳,固执的站在原地等,生怕她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夜半了,天气越来越冰冷。凌晨三点时,夏琳又来了,她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给他,心疼道:“她已经睡了,你不要再等了。” 顾江侧目,冷冷的看着她,盛怒喊道:“滚!!!”大约是顾江从未对她用过这样的语气,她怔了许久,气急的收回羽绒服,转身跑开。 尽管觉得愧疚,但是他现在满脑子范小醇,根本理会不了夏琳。 清晨六点五十的时候,他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转身爬出c高,转而站在校门口开始等她。她到校时间很准,七点整,范家车子就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车里很快就下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他朝思暮想了一整夜。 他快步走到睡眼惺忪的范小醇面前站定,语气带着七分难过三分委屈,“范小醇,我喜欢你。我以为你知道,夏琳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舍得把我丢在操场一晚上,甚至电话也可以不给我打一个。”说完这一串的话之后,他就逆着人流,消失在她面前了。 她颇无辜的眨眨眼睛,想追上去询问,可是自家母亲的眼线还没离开,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进校园。 进了班级,她连忙给顾江拨了电话。可是对方像耍脾气一样,她打一个,他就挂一个。打了五个电话都反复如此之后,她就彻底怒了,直接收起电话不打算再理他。 可是事实证明顾江是个贱骨头,她不打去了,他就打来了。 她委实想知道顾江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于是她接通了电话去询问。对方哼一声,委屈道,“我已经知道你不喜欢我了,你问来也只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顾江!”她提高了声调,带着十足十的愠怒。 “你看了纸条之后好歹也来个短信啊,我苦等了一晚上,你倒是在家里睡的香。”被范小醇那么一喝,他反倒是说出了真相,为了显示自己还在生气,不禁多哼哼了两声泄愤。 范小醇愣了愣,道出心中疑问,“你什么时候给我纸条了?” “我不是让……”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截然而止,马上明白问题出在了夏琳的身上。 范小醇还未听到他的回答,便听见了电话那头传来夏琳叫顾江的声音,再然后,电话被忽然挂断。她无奈的撇嘴,却因为夏琳那句温柔的叫唤而酸了心。 收起电话,他看向身后冲他笑的夏琳,淡淡问,“昨天让你给范小醇的纸条给没?” “没给。”她直爽的坦白。 她的坦白让他微微的蹙了眉,他并不多问什么,只是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等她说完。 夏琳抿了抿唇,红了脸,“顾江,你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你……”他冰凉的打断她,“你喜欢我,所以没有把纸条给范小醇,所以看着我发傻似的在操场站一晚上,所以你以为我会这样放弃范小醇,对吗?”顾江这样说完时,她脸色已经煞白。 眼泪来得很快,朦胧的视线里,她依然清晰的看见他淡然薄凉的面容。顾江很怕女孩子哭,上次她因为脚扭了,疼的忍不住掉眼泪,他便很头疼的开始哄她。而现在,为了范小醇,已经连怜香惜玉都不稀罕给了吗? 他的眼神很锐利,像一把刀,直刺她的心口:“夏琳,你最好收起这个心思,不然别怪我连朋友都不跟你做。”她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泄愤,表情委屈的像一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看见他如此,她才彻底意识到,跟范小醇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你好自为之。”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瞄她一眼,抬腿离去。 她站在原地,脸从白的变红,然后又变黑。最后一跺脚,索性连学也不上了。 顾江没有来,夏琳也请假。臣昭君大概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他坐到她的旁边陪她,侧目,却看见她托着下巴愁眉苦脸,“臣昭君,你说他们会不会吵架啊?”她的睫毛很长很浓密,漂亮的桃花眼加上直挺的秀鼻总让人第一眼以为是混血儿,她的嘴唇饱满,唇色是漂亮的玫红,看起来诱人极了。 他看的有些呆了,见对方连连叫他,才窘迫的收回视线,“会。”这是事实。没有人不会因为让她帮忙结果她喜欢他把事情隐瞒而不生气。 见她如此苦恼,心中一直想说的话立刻脱口而出,“顾江有什么好的?范小醇,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的。”虽然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是说这话时,他的确是认真的。 她怔怔的看了他半晌,脸蛋才后知后觉的发红,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只好叹息,“我开玩笑的。” 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他从此只能在心底珍藏。 19、第二十章 下午放学时,她接到了夏琳的电话,听见对方哽咽着叫她,“醇醇。” 她大惊,隐约是猜到她喝了酒,“你在哪?” “我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她吸吸鼻子,老实回答。 “你等着!我马上到!”说完,左手拉着臣昭君右手提着书包,连作业也顾不上收拾就离开了教室。 “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她急急丢下一句话给臣昭君,就飞奔着先去了。 恬静的咖啡厅被一个忽然闯入的女孩搅乱,她到场之后寻找了一番,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喝醉酒了的夏琳,刚走过去还未说话,对方便已经看见了她。 她完全没有电话里的安静委屈,见到了她,站起身来疯了一样推她,眼泪哗啦啦就涌了出来,“范小醇!我恨!我恨你!”以前,再怎么吵架,说的从来都只是讨厌。现在,已经变成恨了吗? 原本安静的咖啡厅忽然吵闹起来,她们瞬间被咖啡厅内的客人围观。 范小醇有些尴尬的拉了拉她,放柔自己的语气,“我们坐下来说好不好?如果你真的喜欢顾江我就帮你追好不好?” 谁知,范小醇的这番话到成了导火索,她一巴掌拍开她拉着的手,声音里带着尖锐,纤细的手颤抖的指着她,带着恨意的呐喊,“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爱顾江,我比你还爱!可是凭什么他为了你愿意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要!?” 她瞪大了眼睛发愣,夏琳发狠似的打她,都没再觉得痛,她舔舔嘴唇,“顾江跟你说了什么吗?”她不知道一向笨拙开朗的顾江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她气成这样,才让她像个疯子一样撒泼。 听到她这样问,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嘤嘤的哭起来。 范小醇没见过她这样柔弱的时候,暗暗的揉了揉被她掐红的胳膊,走近她。却见她说,“范小醇,你不要再接近顾江了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沉下了脸,“夏琳,是他先接近我的。我们都是朋友都是一个班的,你让我怎么不跟他接触?况且我躲过他,是你自己没有珍惜那段时间。” 夏琳瞪大了眼睛,泪眼朦胧的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女,“范小醇,你这是在跟我吵架吗?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 范小醇眉梢挑了挑,目光缓缓的移到夏琳的脸上,“从你说喜欢顾江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当你是朋友了。”原来她也是个为了美色而不要朋友的人,可是她知道,夏琳这样的朋友,她不要也罢! “你走!你走!”她重复了两遍,手抬起,指向咖啡厅入口。 她一如既往的听话,多看了夏琳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悠悠出现的臣昭君。他拉住范小醇,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微红的眼眶,“发生了什么?”此话刚问出,便听见了咖啡厅内传来熟悉的尖叫与哭泣,于是瞬间明了。 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了,甩开他拉着的手,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生怕她出了什么差错,一直走在离她几步的后面看着她。因为发育期,她最近长高了许多,身材纤细高挑,皮肤白皙粉嫩,身上穿着洁白干净的校裙,脚下踩着漆黑的女式皮鞋,墨黑的长发如数扎起,整个人精神又耀眼。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她,也算满足自己心愿,别无所求了。 车祸来得很突然。 趁着绿灯,她赶紧抬步前进,精神很恍惚,满脑都是夏琳和顾江的面容交替。她不知道,做怎样的选择才是正确,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他们才能再回到从前。那时的她还未喜欢顾江,夏琳跟她也还是好朋友。 蓦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又一声刺耳慌乱的车鸣。她诧异的转头,扎起的长发被风吹乱,发丝刺了她的眼睛,泪眼朦胧里,却意外的看见了正朝自己加速冲来的轿车。她没时间做出反应,也根本还未来得及动身,就被身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给狠狠推开。 她跌倒在路边,脑袋猝不及的撞上了电线杆。昏迷之前,她看见那辆似是发疯的车子把臣昭君撞飞,他瘦弱的身子与地面摩擦了三十多米,浑身都是刺目的鲜血,他就那样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出,眼睛终于不难受了,可是心却开始疼痛了。 车子撞了臣昭君之后急急拐弯撞上路边的铁栏杆了,才被迫刹了车。车头发出剧烈的‘嘭’一声之后冒起了烟,司机急忙从车里下来,一边朝臣昭君躺着的方向走去,一边拨通120。 警察和救护车来得很快,现场检查和急救进行的很有秩序,围观的路人也选择不出声,仿佛在为躺在马路上的少年默哀。 被通知到的夏琳和顾江几乎是飞速的,就赶来了医院。 范小醇的父母已经早早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在他的记忆里,自从见过了范妈,就从未看过她如此走神恍惚的模样。她的面色惨白,头发都甚至已经散乱。 “范叔叔范阿姨。”他走前一步,对着两老叫了声。 夏琳走近范妈,担忧的问了句,“阿姨,范小醇怎么样了?” “还没出结果。”范妈对夏琳回答,然后‘霍’的一下站起身,看着顾江,语气寒冷,“你来这里做什么?”态度和语气很鲜明,她笃定是因为顾江,她女儿现在才会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 “阿姨,”一旁的夏琳舔舔干燥的嘴唇,眼泪默默的落下来,哑声道,“都是我害的,不关顾江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跟范小醇吵架,她现在就不会在里面,臣昭君也不会……死。” 范妈侧目,不可思议的看着夏琳,双唇蠕蠕的颤抖。 夏琳看着这样的范妈,走前一步拉住她,“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们骂我吧!”她连连的道了几个歉,说话语气都因为哭泣而不成声了。 范妈收回惊讶的表情,甩开夏琳抓着的手,扬手对着她娇小的脸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夏琳的脸被打的偏到了一旁,眼泪还在不停的流着。 范妈的手还举在半空,也不放下,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夏琳,你走吧!我不想再做出更泼妇的事情。”她能理解范妈现在的愤怒,她也知道,范妈一定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可是她还是想说,事情是因为她发生的,她不能逃走,她已经对不起臣昭君,她不能再对不起范小醇了。 “阿姨,我想见她一面,我要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夏琳抬起头,不顾已经发红的左脸,伸手再次紧紧的拉着她不放。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很快就被打开。惨白着一张脸虚弱的躺着的范小醇被护士推出来,车子一路兜转最后把她推入了vip看护病房。原本一直压抑着的顾江眼泪瞬间就留了下来,一路他都走在她身边,甚至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旁人怎么拉他都不肯松开。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范妈看着夏琳,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谢谢,谢谢。”她深深的对范爸范妈鞠了躬,然后走进病房,走到范小醇面前。 病房很大很空,整个病房里面布满了消毒水味道,很刺鼻。病房里除了她,留下来的还有顾江,他牵着她,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嘴里一直喃喃,“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夏琳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手就这样紧紧的牵着她怎么也不肯放开,似乎害怕这样放了手,她就随着臣昭君去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被顾江这个模样给逼出来,她走前一步站在顾江旁边。 病床上的范小醇正迷糊的昏睡着,似乎很不安详,眉头都无意识的紧蹙着,被握着的手甚至一动都不动,这样安静的范小醇他从未见过,也不想见到。 此刻,他只求她安好。 “你真的很爱她。”夏琳死死的看着范小醇,她不敢看顾江,也没有勇气面对顾江。 顾江转头,看着脸蛋已经肿了半边的夏琳,眼神淡漠,“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曾经他们关系那么亲昵,以后不会再如此,也没有机会如此了。 她回答,“不满意,也不会满意!” 顾江冷笑,“我以为你就是为了看这样的情景才来的。”夏琳已经无力辩解,她缓缓的叹口气,只道:“她没事就好。” 顾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指着范小醇脑袋的伤势,冰凉的说,“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夏琳抬头,沉默着与他对视,眼里盛满哀伤。 “我就明说吧!范小姐的脑袋在出事故的时候受了严重的撞击,大块的淤血我们已经清理成功,但是还有小块的淤血没能完全排出。按我学医多年经验,因为头部撞击而患上心因性失忆症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你们要做好准备。”修长的手指停下转笔,推了推眼镜,医生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正一脸凝肃的范式夫妻。 20、第二十一章 心因性失忆症分为四种:局部性失忆症,选择性失忆症,全盘性失忆症和连续性失忆症。四种里面病情最轻的便是选择性失忆症,只是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的记得,选择性的忘记。 “我明白了。”一旁一直没发话的范爸疲惫的揉揉眼睛,开口。 范妈接了电话说了几句知道了之后便挂断电话问医生,“明天能出院吗?”医生敲敲桌子,半眯着眼,似乎对范妈这样的决定很不满意,“唐突出院对范小姐不利。” “我已经跟国外的医院约好了。”范妈对医生解释。 医生点头,表示了解。起身丢下范式夫妻便去了病房察看范小醇病情了。刚走到门口还未敲门便被身旁气势汹汹的二人撞开了,他错愕的看着这对中年男女,不悦道:“这里是加重病房区,禁止喧嚣。”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找到人就走。”男人略带歉意的道了歉之后便带着女人推开范小醇的病房进去了。他生怕出了事情,急忙跟着他们也进了病房。 女人一进屋就拽住夏琳往外拖,语气带着愠怒,“夏琳,机票已经订好了,你到底走不走?” “妈,我已经不能去了,我对不起她。”夏琳用力挣开她紧抓着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艰难。 “你不是一直希望去俄罗斯进修摄影吗?现在因为她出了事而愧疚所以不去了?”女人转身,仔细的看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夏琳不说话,转头去看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鼻子的酸涩久久都没有化开。 女人索性把话说开,“你说是你对不起她,是你害了她。那么你觉得,她醒来之后会原谅你吗?如果她原谅你了,那么那个死去的臣昭君,他的家人会轻易原谅你吗?”这话她说的尖锐直接,狠狠的刺入夏琳的心脏,默默的流着泪,跟那个女人离开了医院。 而那个依旧紧握着病床上女子的男孩在这场争闹里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目光热烈的看着那个美如天仙的婀娜女子,情深似海。 他多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没多少时间相处了,于是默默的退后,为他们带上门。 第二天一早范妈就办了出院手续,就着医院的救护车把依旧昏迷的范小醇送上了飞机,帮她做手术的医生也跟着去了机场,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一些特别要注意的事项。说完之后瞄一眼安详的昏睡的范小醇,心底暗暗感慨,不知道昨天那个男孩见她不见了,会不会发疯? 回到医院,他果然见到了那个男孩,他也的确像是疯了一样,坐在范小醇住过的病房门口。只要路过的,不管是护士还是医生,他都会就冲上去抓他们来盘问,范小醇在哪?范小醇去了哪? 每一个都没能给他他想要的答案。他蹲在那里,痛苦的抓着头发,双眼放空,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恐怖却又让人心疼。 夏琳出国了,臣昭君死了,连范小醇也消失了。曾经关系那么好的四个人,现在却只有他被留在原地。 他叹口气,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他缓缓抬头,很显然是认出了他是主治范小醇的医生,一把抓住他的裤腿,“医生,告诉我!你告诉我!范小醇怎么了?她去哪里了?” 他低头看着一脸惊慌的苍白的男孩,淡道,“她走了,你等不到她的。”至于去哪里,范妈叮嘱过不能说,他只好残忍的看着这个男孩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湮灭。 ** 最近听手下说了一个深情的现实故事。 整条宽阔的鸿北路只有一条天桥,在街角。人来人往,最近乞丐的队伍里,忽然多出了一名俊逸出众的男子,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行乞,倒像是在……等人。 男子每晚都会来,有时候来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晚上。据旁边的乞丐透露,他手里总是拿着一张照片,他特意凑去看过,照片里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笑靥如花,明眸皓齿。 出于好奇,他下班特意去了那个鸿北路的天桥,想看看那个深情的像个傻缺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如果可以,他更想看看,是怎样美丽的女子,才让他如此不顾一切。 刚走上天桥,他几乎是马上,就认出了那个坐在乞丐旁边看着照片发呆的男子。数日前,这个男子才跪蹲在他的面前,抓着他的裤脚,绝望的质问他范小醇去了哪里。 他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看起来很颓废,目光深情的看着照片里的人儿,嘴角都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表情,在他看来,却觉得很空。 自那之后,他偶尔有空就会去看看他还在不在那个天桥。他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才这样。谁知,他这样固执坚持的等待居然持续了一年,整整的一年。 第二年的九月份开学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在天桥上看见他了。他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放弃。 一次被院长推荐,他整理好了着装,带着资料去了赫赫有名的c大为医学系做演讲。幽幽的林荫小道走走停停了好几对小情侣,他笑着一一扫视过去,却被一个安静淡漠的女孩吸引。 女孩有一张白皙精致的瓜子脸,浓密整齐的柳眉下长了一双勾魂妩媚的桃花眼,鼻梁直挺,玫红色的朱唇紧抿。身上黑色的t恤把她的皮肤衬托更加白皙粉嫩,修长笔直的美腿被包裹在牛仔裤里,黑发披散在肩,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带着懒散。 他啧啧暗叹,不得不说这个女子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让他觉得无可挑剔。 他把视线挪到她身旁男性身上,他实在好奇,能配上她的,是怎样的男人。望到那男人时,他怔住了,这正是已经半年没有出现在天桥上的男孩。多看他们几眼,他豁然明了,笑开。 他不是不等了,而是他要等的人回来了! “你、你记起了什么?”他问出了话,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很显然,她没打算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淡淡的撇身旁的人一眼,摆出一副傲娇女王样:“顾江,我饿了。” 某位忠犬立刻摇着尾巴留着哈喇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不屑的嗤笑,对他的厨艺表示大大的怀疑:“你?行吗?” 顾江颇无辜的挠挠头,哀怨的瞪着她。我不行,就你行,上次把菜炒的咸成什么样……咳咳,总归是未来媳妇儿做的菜,再难吃他也必须挡下! 范小醇再扫他一眼,忍不住弯唇笑出,“我想吃酸辣粉。”记得高中时,还未认识顾江臣昭君之前,她跟夏琳总是背着家里出来吃小街的小吃。那时候她相信,她们的友谊还是真的。 “不行!烧都还没退,不许乱吃!”顾江蹙眉,狠狠的拒绝。她细细的看着他,眼里不知觉的涌出温暖的笑意。不得不说,他这个模样真的是像极了她梦想中的,唔,母亲。 梦想里的归梦想里的,现实里看见顾江这样嚣张的对她生活管东管西,她还是一阵不满,冷冷的眼刀一片片的凌迟他,“你管我!” 顾江愣了愣,笑的眯起眼,“对,我管你。”范小醇扶额,表示跟他沟通不了。独自抬腿飞快的把他甩在后头。 顾江赶忙抬腿去追前面的人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旁边,趁着她没反应过来,就一把搂过她的腰带着她走。她本想推开,可是无奈迎面刮来的风又大又冷,她不得不哆嗦几下,贴近他一些取暖。 他对于她这样温顺的举动自然是满意,一路上笑的眼睛都睁不开,样子很傻,可是这个傻样,却意外的让她心喜。 去了他的公寓,他就真的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三菜一汤的规矩极了。她拿起筷子,低头扒饭借机掩饰她已经红了的眼眶。 吃完饭之后,他去厨房洗碗,她在客厅看电视。这样互相沉默却也分外和谐。困意袭来,她半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全然没有心思看电视。 模糊中,她想起曾经她也是像他一样埋头在厨房干活,而他趴在客厅拼命赶抄作业。有时两人一晚上的对话不超过十句,却也格外温馨默契。 “为什么搬出之前的学生公寓?”范小醇打个呵欠,起身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看着正在收拾的顾江,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顾江洗碗的手顿了顿,侧目看向范小醇,却发现后者眸里异光流转,黑眸半眯,像一个已经餍足了的猫咪,慵懒却又美丽。一时间,他竟被这样的她吸引,没有回答。 “顾江!”范小醇走近他,不满的敲敲桌子,提醒他回神。 他依旧没有回答她,目光认真而热烈,像是看着一件精致高贵的艺术品。她拧眉,不习惯他这样看她,于是默默的退后几步,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 他倒不介意什么,几个抬脚,她与他又是一个咫尺的距离,她红着脸深呼吸,带着慌张与警惕的看着他。他走一步,她就退后一步。靠着冰凉的墙的时候她才回神,原来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正要从侧面闪开,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困在双臂之间。 “不要躲我。”他眼神迷离,头越来越低,声音轻轻的,像是呢喃,“范小醇,不要躲我……”听了这话,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就真的没有再躲他。 21、第二十二章 他凑近她,缓缓闭上眼。炙热的薄唇便覆上了她的,她的嘴唇很软很有弹性,他探入她的里面,与她的舌头生涩的纠缠起来。渐渐的,他感觉纠缠已经满足不了他,于是用上了牙齿,还是轻轻的咬着她的下唇,享受与她纠缠的滋味。 她不知道心底这种怪异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就像是、像是流浪很久的没有安全感的人忽然被保护,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敢相信。 她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反咬他一口,趁着他吃痛便狠狠的推开了他,轻轻喘气。 顾江知道是自己太性急了,于是径自先开口道歉:“对不起。”范小醇深深的呼吸一口,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着装,表情恢复以往的淡然,“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没有准备好接受而已。” 他点头,两人僵持半晌,他舔舔嘴唇,上面还有她的滋味,“我送你回宿舍。” 她擦擦已经被他咬红肿的嘴,“不用了,我让人来接我就行。”说完,拿起一旁的外套便打开大门朝外走,身后的他没有一丝反应,她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有些别扭,“唔,你早点休息。”抬头与他对视,却发现他目光已经变得透彻清亮。 回到宿舍已经午夜,悉悉索索的折腾声把宿舍另外三个吵醒。丁慧半睡半醒难得大胆的对她凶,“你吵什么吵?那么晚了,还睡不睡了?” “你说什么?”冷冷的语调让丁慧的胆子瞬间逃了十万八千里,她呜咽一声躲进被子里,不敢再有任何不满。 实际上,范小醇是真的没有听见丁慧说了什么。因为她一直沉浸在刚才顾江那个温柔的吻上,越想越烦躁,最后索性关了机,翻身睡下。 第二天顾江自然是联系不到范小醇,心急如燎的团团转,最后质问了她宿舍的人,她们偷摸着去看了看范小醇的手机,才颤着声告诉顾江,她关机了,现在睡得香。 她们其实一直在纠结,美色和恶势力到底是哪个更恐怖一些…… 顾江松口气,千万交代不要吵醒了范小醇,才放心的挂断电话。 范小醇转醒已经是日上三竿的事情了,宿舍依旧空无一人,她踩在宿舍里的每一个脚步,都带着回音。她的心就像这个空宿舍。每个回音都是她自己创造的,回音结束,她还是一个人。 四月份,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她依旧穿着她的全棉外套,悠哉悠哉下楼。顾江出现在她宿舍楼下已经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眼里蕴了笑意,一步步走近他,站定。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笑意绵绵的黑眸,心底浓密的不安才消失。他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紧的差点把她肺里的空气挤出,声音很轻,却带着颤:“范小醇,你发誓以后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莫名的被他这番话感动的红了眼眶,她慌张的揉揉眼睛推开他,冷淡道:“凭什么?” 他被她猛然一推,后退了几步,双手还举在半空,看向范小醇的眼里满是黯然与无措。她心底一抽,暗暗蹙眉,想着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重了话? 两人这样僵持的站了许久,路过的学生无一不是带着好奇的看向这对出名的俊男美女。他的手僵僵的依旧保持那个动作,她用冷冽的眼神把路人一一扫走,最后深呼吸一口气,牵过他被冷风吹的冰凉的大手,拽着他离开了宿舍楼下。 他的手被她温暖的柔荑包裹,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嚅嚅道:“范小醇,你真好。”像是被这无知的话逗乐,她‘扑哧’一声,抿嘴笑出。 见她笑了,他也笑。两个笑呵呵的人走在一起,似乎连周围的气氛都被渲染的温暖起来。 他送她去了教室,临走前,她咬着唇,红着脸对他说,“我答应你。”说完这句就像是害羞一样,疾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想起她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之后,笑就从心底蔓延开了。 她虽然暴躁高傲气质清冷,但这些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她是……他的范小醇啊! 上完大课之后,想起顾江临走前让她等他一起吃午饭。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顾江还有十分钟才下课,于是她就索性去上个厕所了。 刚踏进厕所,她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烟味,顺势望去就看见洗手台面前站了五六个小太妹,有说有笑的抽着烟。范小醇进来的时候,女厕里有一瞬间的静默,她也不以为然,自顾自的上起厕所。 出来洗手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一个满头黄发的女生咧笑问她:“你是范小醇?” 她蹙眉,表情淡漠,“有什么事吗?” “听说学校有很多人对你这样的态度不是很满意。”唯一一个没有抽烟的太妹从几个里面走出来,挑起她的下巴,嚼着口香糖语调有些含糊。 她一巴掌拍开她摸着的手,一一的把她们扫视一遍,面无表情:“关你们什么事。” 先前那个黄发女忽然又发话了,看向范小醇的眼里带着不屑,但是话确是对她姐妹们说的,“既然那么多人不喜欢她,那要不咱们代表月亮消灭她?” 那些太妹都没有回答,但是一步步的靠近与眼里的兴奋已经表示出了,她们要打她。 她冷冷的看着她们,后退一步,背部抵着冰凉的洗手台,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们打算怎么行动。那个嚼着口香糖的女生走前一步对着她就是狠狠的一巴掌,“这只是警告。学妹,不要太嚣张。” 范小醇的脸被打得侧到了一边,一时间那些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那女生还没做出下一步反映,脸就被人狠狠的甩回了一巴掌。范小醇收回手,笑得嫣然,“谢谢提醒。” 这动作无疑是激怒了这里的太妹,骂了句脏话之后就团团围着她,开始拳打脚踢。范小醇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有指甲就用拳头反击,被扯了头发就去掐她们的肉。一时间,女厕里混乱一片。 这时,厕所里弱弱的溜出一个人,她颤抖着手,硬是拨通了电话,“顾江,是顾江吗?我是范小醇的舍友,她……她现在在三楼女厕被人欺负了,你,你快来!”虽然她也不喜欢范小醇,但毕竟是舍友,不管她平时多么冷艳高贵,现在她被人欺负了,她还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接到电话的顾江几乎是飞速赶来,等他到的时候,就刚好看见那个女厕走出六个女孩,一个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就算了,身上一个个都负了伤,嘴里骂着脏话。 他冷冷的一扫而过,记住了她们的脸之后才毫不犹豫走进女厕去找范小醇。他一眼就看见了范小醇,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头微低,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时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把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语气温柔低沉:“还疼吗?” “废话。”她把头埋进他温厚的胸膛里,深深呼吸一口,满鼻翼都是他的清香,心情虽然好了些,但是语气还是那么差。 “走吧。再晚点被人发现我在女厕,那我的英名就该毁了。”顾江开口。 范小醇推开他,别开头,“你走吧!” 他低头看了眼她红的发肿的脚腕,转个身,“我背你。” 听他这样说了之后,她就毫不客气的爬上了他的背,调整好了姿势之后就闷声道,“快走!” 他虽然哭笑不得,但是她能这样客气,证明她已经没有把他当成外人了。想到这里,他心情忽然变得愉悦,背着她一步步离开女厕,走向校医室。当然,走出女厕还是给人看见了= =。 顾江帮她敷冰的时候,轻声问道,“要报仇吗?” 她冷笑,“当然要。” 她以为他只是这样问问而已,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呜呜,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尽管天气转暖,这样初春的夜晚也依旧冰凉。c大最深处有个废弃了的体育馆,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传出一声声凄凉痛苦的呐喊,让不远处路过的人心生寒意,快步离去。 门外响起了有条不絮的脚步声,一步一个回音的靠近她们,冰冷的黑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为这个来人让开一条道,并且弯下腰,毕恭毕敬的叫了句‘顾少’。他漫不经心的摆摆手,那群黑衣保镖立刻站到他身后。一个面色薄凉的少年身后站了数十个魁梧壮汉,看着这个场面就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更何况还只是对付六个校园太妹。 这个少年是逆着微弱的月光进来,除了能看清他精致分明的脸型和高挑纤瘦的个子之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本那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模样已经够让人生畏,可是这个少年就这样随意一站,她们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颤意。 22、第二十三章 “是谁先动手的?”少年开口了,低哑清晰的声音在体育馆里回响。 先前最为嚣张的那个嚼着口香糖的女孩此刻低头嘤嘤的哭着,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开始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不敢了……” 顾江微眯着眼打量了那女孩一眼,猜到大概是她先动了手,对着身后保镖眼神示意了一下之后,那女孩立刻被两个壮汉拖去一旁。 周围很暗,她们根本看不见那女孩被拖去干了什么,剩下的几个女孩颤着身子围在一起,她们想看又看不清,耳边只是一直响起那女孩尖叫嘶喊,“啊!啊——好痛。求你,求你放过我……呜呜,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喊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微弱,求饶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安静的体育馆里只响起女人浅浅的喘息与男人舒服的叹气。 “下一个,是谁?”顾江的视线从那对男女身上移开,嘴角勾起冷笑。 没有人回答他,她们都低下头呜呜的哭起来,生怕自己也被忽然拖去像对她那样对待。他轻笑一声,走到那躺在地上双眼放空的女孩面前,压在她身上的保镖见状立刻拉好裤链起身。 顾江眯着眼,声音冰冷,气场十足:“我不是个厚道的人。所以,不要惹范小醇,也不要惹我。”说完这话之后,他望向那几个蜷缩在一起的太妹,“她是我的底线。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警告。”讲完之后就拍拍衣服上的灰,带着保镖们悠哉的离开了那个破旧的体育馆。 刚走出体育馆,他便接到了范小醇的来电。他示意保镖离开,才接起电话,“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吵醒了宿舍的人。 顾江自然是对于她这种睡不着了给他打电话的反应很是满意,还未说话,范小醇便问道:“你在外面?” 顾江‘嗯’一声算是回答,正要解释说马上回去,结果前者却带着笑意说,“那我出去找你,正好有点饿了。”约好时间挂了电话之后,他立刻叫回走到不远处的保镖,结巴道,“我、我发型没乱吧?”保镖们面面相觑,最终一律严肃的摇头,他才松口气,放他们回去。 保镖们都好奇到底能吸引顾少的女人,该有多大的魅力。本想偷偷跟踪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一想到刚才他冷冽的表情,一个个都抖擞了几下,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范小醇从宿舍里偷偷溜下来的时候,顾江已经在宿舍楼下等着了。他看着范小醇一脸宁死不屈的拐着腿走过来,就忍不住笑出了。她白了他一眼,“笑什么?” “笑你漂亮!”他勾唇,说出事实。 范小醇不是没接受过别人对她外貌的赞美,但是从顾江嘴里说出,她就感觉是另一种心境。霎时,红晕便从脸快速蔓延到了脖子根。顾江看她害羞的模样简直是越看越喜欢,牵过她冰冷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紧紧握住,“范小醇,你做我女朋友吧!” “不要。”很干脆的拒绝,毫不犹豫。 “那我做你男朋友吧!”他笑眯眯的凑近她。 “……不要。”她撇嘴拒绝。要追她,非她不要态度的确是拿出来了,可是看他这样吊儿郎当的告白,她实在不好意思接受。 已经凌晨一点,平常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后街现在干干净净空无一人,连平常最晚收铺的小吃店都已经关门。一眼望去,整条后街清冷的可以。 “要不去我家?冰箱里面还有馄饨。”顾江提议。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她打死也不会因为翻来覆去睡不着而手贱拨通他电话的。她舔舔干涩的红唇,最终还是答应,“好。”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半夜去一个男人家的后果。可是就算知道危险,但她也选择相信,相信顾江的人品,相信顾江不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去了顾江的住所,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玩电脑,他在厨房忙活。折腾了一阵子才端出两碗热腾的馄饨,范小醇闻到香味之后就立刻撇下电脑去吃馄饨了。 一顿夜宵下来,顾江没怎么吃,只是托着下巴看她一口口吃的心满意足,仿佛想从她的吃相里面看见曾经的她。她别扭的瞪他,“看什么?” “看范小醇。”他勾唇,眼角微微弯起,像半空的一轮明月,明亮又纯粹。 她轻哼一声,浅浅的笑出。笑过之后,她就问他,“为什么是我?”她不知道顾江有没有听懂她到底在问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忽然想知道,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当然因为你是范小醇拉。”似乎是看出了她还想吃,于是笑眯眯的把自己那碗推到她的面前。 她没有动手,只是死死的盯着碗里的面,无心问了句,“那如果丁慧是范小醇,你就喜欢她?”顾江起身过去给她倒水,点头‘恩啊’一声,转身要把水递给她,却见她拿起那碗满满的馄饨走进厕所,如数倒掉。“很晚了,我回去了。”语气冰凉的像开学那时对他说‘我不认识你’一样让他慌张。 “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顾江急忙放下那杯水,跟上她走出门的脚步。 “不必了。”范小醇自顾自的走。 “宿舍一定锁门了,要不……”后话还未说完,她便淡淡的打断,“我回家,要是你不放心可以去我家住一晚。”顾江因为这句话而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抬眼直直的看着那个没有回头的背影。他去她家做什么?他现在根本除了重整旗鼓的顾家之外,就一无所有。他不想再仓促的出现在她家,他怕这样以后会连娶她,都是艰难的。 “那……我送你下楼。”他舔了舔干涩的薄唇,快步跟上她,生怕再出现危险,她就不会出现了。 她站在他公寓楼下,右手插在衣袋里,右手把玩着手机,表情漫不经心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他站在她旁边,双手规矩的贴着腿侧,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看她,像是在确定一件事,确定她还在他身边。 她看着这样的他,心有些酸涩,“顾江,你何必这样对我呢?” “我说了,因为你是范小醇。”他的回答很坚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不管你叫范小醇还是丁慧或者其他,只要你是你,那我为你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恩。”她淡淡的勾唇,算是应答。 她也说不清现在心底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看见他,心总是发紧,酸酸涩涩的像是喝了一口发苦的柠檬茶,虽然吞不得,但也吐不得。 风忽然变大,司机还没有赶来,他立刻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小心感冒。”她也不别扭,索性穿上他的衣服。再伸手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到耳后,整个人看起来妩媚了许多。 她牵起他的手,放入衣袋里握紧,侧目看着他,眼里蕴了浓浓的笑意,眸子黑亮的好看。“小心感冒。”一时间,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范小醇,我想吻你。” “恩?”还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嘴唇就被他的温暖附上,满唇清香。 范小醇红了脸,却也没反抗,只是心底暗暗咬牙,就不应该对他好,得寸进尺的家伙。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那六个太妹,扫望过去却只看见原本六人里面只有五个,那个她最想揍的没有在。心底暗暗遗憾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她们都是一伙的,打谁都一样。 于是她挑衅的对她们微笑,拍拍手,周围立刻走出几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这些人都是范妈叫来保护她的,说难听点就是监视。范妈不说,她也假装不知道,于是就这样,这几个黑衣人暗暗跟了她很多年。今天她忽然把他们叫出来,他们无疑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身手不敏捷被抓发现是很丢脸的事情,虽然如此,带头那个却还是鞠躬,语气也毕恭毕敬,“范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给你们个机会练手。”范小醇淡淡的开口,下巴朝那五位已经白了脸的太妹扬了扬。 其实那天她进了女厕,他们照往在暗中跟随,谁知跟了几年都没出现差错,却在一个女厕,他们要保护的人被打了。对范夫人叙述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自然是扣了工资。心底有气发不出,现在她给他们机会报仇,他们自然是言听计从,收起墨镜就挑人来练手了,啧啧,那一个个下手狠的简直不把她们当女生。 她坐在一旁跷着二郎腿优哉的看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诱惑了很多路过的人。谁不知道范小醇家里权高位重,她就是想杀人也会有上级赔笑隐瞒,现在看那几个在校园里嚣张的太妹被打了,路过的自然不敢多事,快步就离开那是非之地。 范小醇轻笑两声走到那几个已经躺在地上挂着彩的太妹,保镖识相的停手给她让路,她微眯着眼,看着她们却并说话,嘴角依旧挂着最初的微笑,整个人冰冷冷的,让她们看的后怕。 那个黄毛已经没力气哭了,忍着痛抓住她的脚,“范小醇,我们错了,不要再找人打我们了。以后我们见了你绕道行吗?以后我们一定不惹麻烦了,以后有人欺负你了我们也帮忙打回去,求你不要找人打我们了……”说到最后,因为吃痛声音渐弱了下来。 范小醇有些莫名其妙,她有找人去打她们吗?她看起来是那么阴险的人吗= =? 她转头看向那群保镖,“叫车送她们去医院,以后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面前。” “好的。”说完之后就带着那几个太妹离开了范小醇的视线。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得淡然。她之前就说过了,她范小醇不是好惹的。 顾江打着‘范小醇我喜欢你我要追你’的势头在她身边呆着,一呆就呆了两年。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只是自那次她拒绝了他之后,他就没有再对她说过任何想跟她交往之类的话语了。 她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失望,似乎是不习惯他这样,因为认识的两年里面他除了这个,就从没有绝口不提的事情。 跟他呆在一起,她总会频频想起过去的一些片段。回忆这种东西两年前她觉得很重要,但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什么回忆了,因为比起过去,现在才更值得她去珍惜。 两年里,他依旧住在那个小公寓里,也依旧坚持着打工。让顾江值得高兴的是,她对他的态度终于有所变化了,虽然对着外人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对于他,她已经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了。 范小醇对顾江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习惯。她喜欢从他身上找到熟悉感,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也喜欢他咧嘴大笑的时候露出的小虎牙。她不知道这样的喜欢谈不谈得上是喜欢,但是用狗血剧里的台词来说就是,没有谁都行但是不能没有他! 23、第二十四章 大三的课程很多,几乎一半的专业课都堆积在大三让学生忙活。今天上完主修课之后,范小醇被导师叫去办公室,名曰谈论对她未来有极大帮助的事情。其实让人转告这句话给范小醇听的时候她就笑了,她的未来?她的未来早就在她被选为内定继承人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不管她专业是什么,学了什么,爱好是什么,毕业了她就必须乖乖任命回去接替父亲的公司。 尽管如此,范小醇还是乖乖去了导师办公室,一推开门她就被导师殷勤的笑容给怔住,导师先开了口,“范小醇阿,你来c大也有三年了。这三年里你表现良好,老师也一直很看好你。”他这样说完范小醇就心凉了。她果然不应该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最近b市c大分校的英文节快到了,有一个英文辩论赛要举行,布置会场的人不够了,老师想问你能不能代替老师去帮忙指挥?”导师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一脸和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淡淡的抿抿唇,最后还是答应了帮忙。 揣着老师给的飞机票,她把玩着手机回了宿舍收拾行李。丁慧以为她要搬出去了,高兴的带着另外两女生就请客去了。范小醇扫她一眼,抿唇表示误会也不关她事。收拾完行李之后她才想起没有告诉顾江,看了看时间,发现不早了,于是索性就把他叫出来一起吃顿饭。 顾江显然心情很不错,眼角弯的眼珠子都看不见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傻呆,但却依旧俊逸。 范小醇咬了一口肉,嚼了几口发现味道不怎样,于是蹙着眉吞下,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这几天我会呆在b市,你认真忙你的实习就行了。”为了完成实习作业,他早早就开始找工作了,最近收到了油画室的通知,才开始一边打工一边实习的生活。 “你去那里做什么?”顾江显然对于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很是不满,先前的笑容都敛起,剑眉紧蹙。 “老师拜托我去做事而已。”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手里的红茶,很显然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面讨论太久。 顾江发誓,他问完这个问题他就一定不会再因为这个话题而扰她不耐烦,“你把详细地址告诉我让我找得到你我才放心!”范小醇闻言也并无多说什么,撕出一张纸掏出笔就唰唰唰写出地址了。 顾江心满意足的收下那张纸,正想再问问能不能去送她上机,但是却介于她甩出了冰凉的刀子眼神,所以他果断的放弃了提问。笑呵呵的转移话题:“范小醇,你生日要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去年他给她织了一条笨拙的围巾,去去年他给她画了一幅范小醇回眸一笑的油画。这两年的礼物,她没有表示喜欢也没有说讨厌,只是她把那副油画挂在了她房间里,冬天冷的时候偶尔也会戴戴那条围巾而已。 “不用了。”范小醇扫了对方一眼,收回视线端起茶杯。 顾江苦恼的挠头,用他幽怨的眼神把范小醇送走之后才掏出手机拨电话,“老鼠,范小醇要生日了,给我出一个有创意有惊喜的主意。” “裸身爬上她的床,在小弟弟上面打好蝴蝶结把自己送给她就是最有创意惊喜的礼物。”对方显然有些颓,打着呵欠回答他。 顾江摸摸下巴,他曾经也这样想过,但是他估摸了一下被拿着扫帚赶出家门的几率之后就笑了。“我说老鼠,想个靠谱点儿的成吗?”像裸身爬上她的床为她服务这样的想法他这辈子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了,要是给范小醇知道了他这样的想法,他这辈子就都别想追到她了。 发了短信告知范妈这个消息之后,她就关机提着行李走向登机口了。送机的除了导师就再无他人,她转头看了看隔壁庞大的送机亲友,再望回来看看有些寒碜的导师,果断丢下一句‘老师再见’就快步进去了。 b市离c市也不算特别远,坐飞机三个小时就到了。她戴着耳机走出来时就看见了有个年轻的男人举着牌子对她微笑,她抬眼看了看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大大的范小醇三字。她迟疑半晌还是走了过去,“你是季言?”临走前导师告诉她他已经在那边安排了人去接她,说叫季言,她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 “你好。”他放下牌子对她伸手,嘴角保持着微笑,双目却定定的看着范小醇。 范小醇不喜欢别人这么热烈的盯着她,但是碍于他是导师派来接他的人,不能让导师为难,于是她快速的握了那男人的手一下,淡道:“你好,我是范小醇。” 他是开车来的,带着范小醇走出机场去取车,很自然的伸手想去帮范小醇提行李,后者却难得的露出笑容,语气依旧淡漠疏离:“谢谢,我不需要帮忙。” 季言以为她只是嘴硬,谁知道她却真的是不需要帮助。回头拍了拍手,周围便走出了几个黑衣人,季言还未来得及保护范小醇防范他们,却看带头的对她鞠躬,“请问范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你们了。”范小醇把手里的行李递给他们,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季言看着这样的范小醇,心底忽然涌起阵阵热血。他已经二十有七了,长得虽然不算最帅但也的确看得过去,家里条件不错加上他这几年的拼搏,手头已经不缺资金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还未娶妻,家里也三天两头逼一回相亲。 他不是因为眼光太高而没有心仪的人,而是那些女人不是一副有才有钱但是嫌弃他就是花瓶女摆在那儿什么也不会。他看的心惊,实在不敢往家里娶。虽然范小醇看起来也一副千金小姐的姿态,但是他却越看越觉得,她就是他命定的良人! 导师已经帮她订好了酒店,出发前,她面无表情的把行李丢给保镖,然后坐上季言的宝马。前一秒他还正想暗喜老天给了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后一秒他却悲哀的看见,他银色宝马的左边右边和后面都紧紧的跟了低调的黑色奔驰,顺势望去,那里面开车的,正是她的保镖。 再侧目,却发现范小醇根本一副懒得说话的模样,专心的研究新上了色的指甲盖。他隐约已经看出她很难追求,于是为了自己心底冲动的一见钟情而暗暗叹口气。 拿到了酒店房卡之后她就转头对还想送他上去的季言说,“谢谢,再见。”然后从保镖手里拿过行李走进电梯,至始至终都没再给他一个眼神儿,一个都没有。 他哀怨的扫了眼紧闭的电梯门,叹口气调头就离开。被留在原地的保镖们面面相觑,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有人打算追范小姐的事情告诉跟他们关系不错的顾江。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季言的电话赶去c大分校,被季言叫来布置会场的人已经到齐,就等范小醇来分配任务。往年c大英文辩论赛都是她来布置的,所以比较有经验,毫不客气的一一指挥着,冷漠的表情看起来倒也像个负责的人。 奇怪的是,在这里她竟然没有因为盛气临人而被排斥,反而人气比温和儒雅的季言还高。一个个师弟师妹都争着来请她吃饭。她勾唇,难得眼里出现了笑意。“大家忙一天了,今天我来请客,想去吃的来带路。”大家静默了半秒,又因为去哪里吃饭而开始争论。 最后是季言做了主带着一群人前往她住的酒店吃饭,大家才笑眯眯的接受,乖乖的跟在季言和范小醇身后,像极了一群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除了负责人季言,就数范小醇的辈分最大,于是他们俩被簇拥着坐到了一起。他为她殷勤的倒水夹菜,眉眼温柔,她看在眼里却并不做声,只是来者不拒,谁给她夹菜她都吃。 会场也不算多难布置,折腾半天就已经完事,她悠哉的端着茶坐在观众席欣赏自己的成果。季言走过来正要勾搭几句,却见她接起了电话,“顾江?”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勾唇轻声笑出,“你很烦。”来这里才一天,她发誓她才不想他! 季言站在她不远处,静静的凝视这个美好的女子许久,才发现,自己跟她完全的隔了一堵墙,还有一整颗心的距离。 英文辩论赛是在晚上七点举行,她百无聊赖的在酒店上了会儿网,最后决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走走。她是行动派,说走就马上走,她带上耳机避开行人,慢悠悠的逆着人群走去。 因为拥有一张美丽的容颜,这一路回头率自然很高,前来询问号码的也不少。对付这些人的方法很统一,她并不说话,甚至耳机都没摘,就这样淡淡的看着这些要号码的人,那些人就会很知趣的摸摸鼻子离开。偶尔遇到难缠的,她就交给保镖去解决。 绕了华新街整整一圈,一路上她什么也没买,心情却一直很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很好奇,今年顾江会送她什么。而让她高兴中低落那么几分钟的却是,他一整天都没给她打电话,她收起手机,全当是他很忙没来得及打她电话而已。 还没六点半她就出现在c大分校了。b市的初春比c市的暖和,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套了黑色吊带及膝裙,顾及到观众会很多,于是在脸上化了合适的淡妆。季言看见她款款出现时,眼里明显的闪过惊艳。她浅浅的勾唇,完全不排斥他的眼睛对她面容的赞美。 “醇醇你今天真美。”边上一个一直羡慕她外貌的四眼小妹双手合十的对她笑。 “谢谢,你也是。”她点头,礼貌的回应。 被美人夸奖漂亮,她自然是高兴的眼睛都眯起。范小醇看了看她手里的备稿,“上台不要紧张,面对对方辩手要随机应变,不要过于死板的背诵资料。”四眼小妹连连点头,递给范小醇一瓶水之后就跑去准备了。 到场的人很多,似乎是很看重这次的辩论比赛,连各系主任都堆坐在前排,神色肃然。她隐在黑暗里,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人,季言站在她旁边一直搭话,她却抿唇,并无心理会这类追求者。 24、第二十五章 “小醇,你有喜欢的人吗?”季言问。 她不喜欢陌生的人把她叫的过分亲昵,连顾江都一口一个范小醇,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凭什么小醇小醇的叫她。“与你无关。” “那我追求你不介意吧?”季言表示已经习惯她这样的口气,继续问。 她扫他一眼,淡淡回答,“介意。” 很好,再一次被切断话题。他无奈的挠挠头,碍于今天丢面子次数有限,他只好跟着她一起,沉默的望着台上尖牙利嘴的用英文争斗的学生,暗暗叹气。 见他停止了搭讪,她也在心底缓缓松口气,祈祷这个辩论赛快点结束好让她回去。她发誓以后一定不帮导师做这破事。 正在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机听上面主持人公布比赛结果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舒心的前奏音乐。她偏喜摇滚,自然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会场里的人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音乐弄得莫名其名,一时间交头接耳的声音盖过了这干净的音乐。 正当她认真倾听的时候,帷幕后面走出一个人,手里拿着话筒深情的开始为这首歌伴唱。观众们都在看见他出现的那瞬间安静下来,选择沉默倾听这位带给他们惊喜的帅哥。 范小醇敢发誓她一定没有近视,既然她没有近视也没有眼花,那么台上那一位一定就是本该在c大上课的顾江!她不得不承认,这次他给她的惊喜有点大。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声线把持的稳定。俊逸的面容加上深情的眼神马上就把在场小姑娘们的芳心给虏获。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 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 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 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 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 …… 范小醇依旧站在角落的黑暗里,只是惊讶过后,嘴角的笑容就没再消失过。季言站在她旁边自然是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虽然她长得美笑容那么吸引人,但是不是他的,硬抢来也不会属于他。 一曲完毕,见她没有动作,于是只好带着哀怨的开口,“范小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表白,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礼物,于是把自己带来了。你知道我穷,我是拿了攒的钱买机票来见你的,单程票,我已经没钱回去。如果你不接受我把我领回去,那我就只能生在c市死在b市了。我其实很听话很上进的,我还会做饭打扫。虽然我现在没钱,但以后毕业了一定会努力赚钱养活你。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会暖床……我很爱你。”c市谁不知道顾江是顾氏太子爷,就算他出来独立很多年,但含着金汤勺出生别人是无法否认的。c市人都知道但不代表b市人知道,于是几乎大部分的无知观众都被他的蜜语给感动。 她不喜欢他告白,那他就忍着两年都没有对她表示爱意。可是他不动她就不动。她身边的追求者与日俱增,他忽然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他发现再不行动,她就要跟别人跑了。于是,他趁着她生日,接受老鼠的建议,打算来一个盛大的表白。攒钱飞来之前他就已经发誓,她再拒绝,硬绑也要带回去做媳妇儿。 她收起笑容,挑眉看向台上的他,不言也不语。 “醇醇你男朋友好可爱。”一起帮忙安排会场的临时秘书走过来推推范小醇,眼里满是羡慕。 范小醇侧目看她,“你错了,是追求者。”秘书讪讪的点头,心想还计较这个做什么,一看这事儿就会成! 他把手里的话筒还给主持人,一步一步的在众目睽睽下走向范小醇。让众人吃惊的却是,他对着范小醇缓缓的跪下了,左手拉过范小醇的右手在手背上浅浅的落下一吻,抬头看向她,满眼的亮晶,“我把我送给你,要吗?”他放下一身的骄傲,只为了让她看见,为了她,他是可以丢弃这所谓的骄傲。 她低头,对上他情深似海的黑眸,面无表情的抿抿唇,如那位秘书所想,她点了点尊贵的头颅,答应了这位俊逸的少年。 好了,浪漫的女王受忠犬攻的故事总会落幕,现实自然是一场情深过后,两人连带着帮忙制造浪漫的一系列人被校领导和辅导员骂个狗血淋头。 走出领导办公室,她还未侧目骂身旁制造这故事的始作俑者,手心就被一股温暖包裹,耳边传来一声嚅嚅的叫唤,“醇醇,我很高兴。” “滚!”范小醇还从没被人骂的这样凶过,心情难免会差一些,听到他这样说,冷眸立刻就把他扫射千万遍了。 跟范小醇在一起,这个脾气他是完全不介意的,于是他笑眯眯的耸肩,只是牵她的手紧了三分,“只要打我能泄愤,就上手吧!”说完哼哼两声,当然不是他想哼的,只是话音刚落她就真的打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叫痛,只得哼哼几声表示自己的委屈。 快乐果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打完他之后,她心情立刻好了许多。“来之后订酒店了吗?”顾江摇头,他可没那么多钱住酒店。 “那你住哪?”范小醇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明知故问。 顾江把她的长发缕到耳后,眯眼笑,“你都把我领走了,我自然是跟你过活。”意思很明确,她走哪他就跟哪,她住哪,他自然也去哪。 最后顾江自然没能得逞,因为她给他订了一间房。因为机票买的时间不同,所以他们的位子没能安排在一起。尽管没跟他坐在一起,她都感受到了他无限的怨念。一路上,她只要一想到昨天他在台上深情的对她唱着《知足》,她嘴角就压抑不住笑意。 他不奢求什么,能在她身边陪她走四季,就已知足。 一回到c市他就告知了兄弟们这个胜利的消息,他们自然帮顾江欢呼,欢呼完了之后难免逃不过一顿请客。于是刚下飞机不久的范小醇和顾江二人就被一群他的兄弟簇拥着去了钱柜k歌,钱是顾江出,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顾江紧挨着范小醇坐,侧目关心道:“如果你累了我就先送你回去,他们指不定要唱到几点。”她摇头表示没事,他理解。两人在喧闹的k房里面格外安静,一个负责剥水果另一个负责吃,都忙得没空去唱。 很显然,老鼠他们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毕竟他们都还一个个光着棍,他不仅找到女朋友不说,女朋友还是校花系花级别,怎么不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另一个戴着眼镜笑起来很温和的小四抢过顾江手里的橘子凑到范小醇身旁,“嫂子我帮你剥。”说着就一边起哄一边干净利落的剥起橘子。 范小醇接过橘子,抬眼看了看被逼着唱《老婆老婆我爱你》的顾江,再低头看看小四剥的橘子,最终还是把橘子放回桌面,对小四露出歉意的微笑:“谢谢,我已经吃饱了。”她其实没有洁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顾江,别人碰过的东西她都不会太喜欢。 小四并不介意,因为他们多少听顾江说过她的一些事情,只是嘴上还是假意叹气一声说,“嫂子都不给我面子。” 范小醇很少给人这样调侃,难得的红了脸。小四虽然阅人无数,但是见到一朵冷艳高贵的玫瑰脸红也是带着感慨叹息一声,想着世间怎会有如此的纯净妖娆的花儿。 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喝了一晚上的酒,喝高就算了,一个个唱的歌走音的那叫一个难听,顾江宣布散场之后,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勾肩搭背离开。 等人全部散光了之后,范小醇才算是松口气。 顾江也喝了不少,眼里带着迷离,“走吧,我送你回去。”说完就牵着她走出钱柜,他的掌心很温暖宽厚,她的柔荑被他包裹在手心,心情意外的宁静。她那时候想,这就是所谓的依赖感吧! 他喝成这样反正是回不去的了,她所幸拉着他拐弯走向他所租的公寓。夜半的微风带点凉意,他清醒了不少。“去公寓?” “不然你想被学校记过吗?”她淡淡的扫他一眼,语气却带着柔和。他想,她心情一定很好。 说到心情,他忽然记得昨天她答应他的时候,他乐的一整晚嘴巴都没合上。 下了飞机之后除了吃橘子她就一晚上没吃东西了,现在忙活完了,肚子才咕噜咕噜的叫出声,顾江闷笑,“你先去洗澡,我来煮面。” 自从她答应他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贤惠的男人,床下赚钱养家,床上卖力暖窝。他曾这样跟老鼠说过,记得那时老鼠鄙视他妻管严。他想,妻管严又如何?他乐意被媳妇儿管,他也管不着! 范小醇洗完澡之后才发现除了内裤,她的所有衣物都被水侵湿,如果是酒店,她一定会披上浴室专门摆放好的睡袍出去。可是问题就是,这里不是酒店,而是顾江的公寓。扫视浴室一圈除了墙上挂着的黑色四角内裤与t恤就没有其他衣裤。她红了脸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穿上他的衣服和四角内裤走出厕所。 她出来的时候顾江已经把面煮好,正坐在餐桌前等范小醇洗完用膳。他承认她穿着他衣服和内裤走出来的那一刻,他有几秒钟的冲动,最勾引他的自然是穿在她身上属于他的内裤。 范小醇低头看了看四角裤,档位没有东西放所以凹进去一块,范小醇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档位,唔,看不出来顾江还挺大的。 “衣服湿了。”她只是简单的解释了四个字。 顾江捂着鼻子连连点头,把注意力转移到面上面,冲动的火气才渐渐消退。这自制力什么的,看来他还得练着控制控制。 吃完面之后,顾江乖乖的去洗碗,她无趣的推开电脑去厨房找顾江解闷。顾江问,“你今晚睡这里?” “不乐意?”范小醇眯眼。 顾江勾唇笑的灿烂,怎么会不乐意,他简直求之不得。问题就是,床只有一张,沙发也很小。她睡哪里?他又睡哪里? 从侧面看他的睫毛虽然不长但是带卷,狭长清澈的一双丹凤眼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碗,皮肤因为最近的奔波而被晒成淡淡的麦色。她就这样看着他发呆,后来她做了一个举动让以往好几个月都暗暗悔恨。 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让他与她对视,然后她微微踮脚凑近他。这是一个很安静短暂的吻,在顾江看来,它却比以往的几次更让他激动,只因为是她主动。 “如果你对我不好,会有大把的人愿意来代替你的位子。”她凑近他双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松开手里的碗,伸过她的蛮腰搂过她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连彼此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有些不自在的松开搂过他脖颈的手,耳根微微乏红,带着许些慌张。 他就在她疑惑茫然的表情下低头吻上她柔软的红唇,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际,另一手趁着她迷情意乱时难耐的深入她宽松的t恤中,抚摸她丰满的柔软。 他的手带着水珠,微微的凉意让她惊醒过来,拉出他的手,眯眼:“顾江,你的手要做什么?” 他笑眯眯,“它只是有点饿了,摸摸就会饱。” 她浅浅的勾唇,似是冷笑。“今晚怎么睡?” “半夜会有点凉。”顾江嚅嚅道。 “所以呢?”她嗯哼一声,等他的下文。 “我们一起睡。我说了,我会暖床的……”说到最后,生怕她生气,声音也渐渐的弱下去。 最后他们当然是一起睡了,她穿着他的小四角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她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干出对她而言是疯狂的事情。比如现在跟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他的怀里。 顾江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可想而知他现在是多么的得瑟。“醇醇,冷的话可以再靠近一点。”范小醇伸手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小腰上拧一把表示鄙视。 他痛叫一声,伸手抓过她的柔荑放在自己腰上,“这样抱的紧一些。”听闻这话她的脸瞬间红了许多,想收回,无奈却被他按的紧。 范小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与他如此,其实顾江也没有想到的,他现在的心情感觉就像把心泡进了甜腻的蜜罐子里。他希望的是,这个罐子永远不会破碎,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幸福。 范小醇知道她有不太好的睡姿,但是她却不知道她的睡姿如此的不好。顾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低头才发现长手长脚的范小醇正搂着他夹着他睡的正香。他哭笑不得,偷偷在她光滑的脸蛋上香了一个之后,虽然不舍,却还是叫醒了她,“醇醇,我记得十点半你有两节大课,现在是九点零七分。” 她有些迷惘的睁眼,看见自己手脚是如何摆放的时候,脸是直接红到脖子根。她发誓她其实还是很矜持的,只是睡姿什么的她改不了也没办法…… 顾江凑过来把坐起来的她重新揽入怀中躺好,“醇醇,毕业了我们同居吧?”他真想每天都这样搂着她,闻着她发髻的芬香入睡,怀中有软糯美人抱的滋味果然不一样。 可惜的是,顾江想得太美了。 范小醇很果断的就拒绝了他的建议,她虽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但也不是随便的人,就算顾江跟她认识了那么久,她也潜意识的还没想跟他熟到那个地步,毕竟昨天跟他睡在一起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听她那么果断拒绝,顾江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闷闷的。但是转念一想,她肯答应跟他在一起他已经很高兴了。可是再想到昨晚把温香软玉抱在怀的那种感觉,他到现在还是有些血脉喷张。紧了紧怀里的人儿,他在心底苦笑,人果然是贪心的。 两人收拾的速度都很快,所以范小醇赶在教授来之前进了教室。因为这节课的内容她已经了解过一遍了,所以根本没有听课的欲.望,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就开始补眠。 两节课上完之后,她就去找了辅导员上交转系申请。这是她当初给范妈承诺过的,只要英语系的课程她全部了解并且学完,就去金融系开始学习管理。 辅导员那边范妈早已派人打点好,她叫申请书无非只是顺从学校走个场而已。折腾完以后已经下午了,正要回宿舍,忽然她想起顾江约她一起吃午饭。她拿出手机,时针已经指向四,再一看,未接来电显示了十多通电话,除了范妈的一个,其余都是顾江拨的。 上课时她调了静音,后来有事去找辅导员就忘了调回来。 范小醇去了离开前跟他约好的地方,意外的发现顾江居然还在那里,于是她坐到他对面,询问道,“吃饭了没?” 顾江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消失的那一年里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家等你,吃饭前也会望望厨房。我总是看着空了的对面。多希望你只是失约,第二天我还能见到你。我每天都这样希望,今天我终于等到你了。醇醇,你可以爱上别人,但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离开我?”问她时那眼神是带着热切和恳求。 范小醇知道顾江其实很少那么难过,她也知道其实他的难过都是因为她。她现在不能给他保证什么,只是说,“我不会爱上别人。” 顾江眼神一亮,笑容立刻从眼里延伸到嘴角,他就那样高兴的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声音低低的:“顾江,我想去看看臣昭君。” 他并没有问她是怎么记起臣昭君的,只是沉默半晌,答应了一个字,“……好。” 臣昭君生前他是根本不怕他的,因为那时候的范小醇喜欢的是他。而再遇见范小醇之后发现她记不起好多事情,于是心里带着许些侥幸。他想,虽然对不起臣昭君,但他还是坏心的希望,她永远都不要记起臣昭君。现在她忽然说要去看看臣昭君。顾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把救命恩人的死永远记在心里更可怕?他有些慌了。 可是他的慌张没用。 25、第二十六章 这是范小醇第一次来看这个地方,也是她第一次来看逝去的臣昭君。坚硬冰冷的坟碑上面有一张干净的黑白相片,里面的少年面带微笑眉眼温柔。 他的前面摆着几束带着水滴的花,周围都被打扫的干净,方圆几里只有他这么一座墓碑,远远的便感受到了那个墓碑的寂寥。就算如此,她也知道,他的父母一定经常怀念他,只是他们的怀念,是严谨保护式怀念。这一点,从刚才进来她就可以知道,守门那里站了一排的保安,要不是他们认识顾江,一定不会放他们进来的。 她定定的看着照片里的他,脑子里响起刺耳的刹车声,随后是剧烈的撞击,再然后是身体狠狠摩擦地面的闷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的脑袋也开始疼痛。那一个片段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飞速重复,一遍一遍都撞击着她的魂,她的心。 “醇醇,这是臣昭君,我们的高中同学。”顾江对她介绍。 “他家人……不恨我们吗?”范小醇舔舔干涩的嘴唇,低哑的问道。 顾江闷声笑出,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随后眼睛也望向碑上的臣昭君,“恨,怎么不恨?!”臣昭君出事那一天他爸赶回家跟着他妈来了医院,宠着臣昭君长大的臣妈那天就像疯了一样抓着他和夏琳摇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顾江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臣昭君? 如果再重来一次,顾江还是会希望,死的是臣昭君……就当他自私吧! 两人走出墓地之后,心情明显凝重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范小醇就把自己转系的事情告诉顾江了,顾江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告诉范小醇,“这几天我接到我爸打来的电话,他希望我回去接任家族的工作。” “那去啊!”范小醇低头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在顾江旁边,两人手牵手倒也挺甜蜜。有时候他们两个不用多余的语言就可以知道彼此的心思。范小醇以为,这是他们呆在一起久了产生出的默契。其实她只是忘了,这个默契在她以为是初次见面的第一次就有了。 顾江说,“我喜欢画画,我不喜欢束缚。” 范小醇忽然有些迷惘了,她明明也是不喜欢束缚的,可是现实却不允许她如此。记忆里,她有个很自由的妹妹,那自由却只是家人对她的一种不认可才给予的东西。她好胜心强,事事想为家里做到最好,不让家人沮丧,不让老师失望。然而,就是这样的好胜心让她失去了自由,让她被家族,被现实牵绊。 范小醇抿唇,苦涩的弯起嘴角,“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随心所欲。”现在的社会,没有金钱,就等同于没有好的物质生活,没有好的生活环境。以前是没有钱所以随心所欲生活,现在确是没有钱就不能随心所欲生活。 范小醇是这样想,可是不代表顾江的想法跟她一样。“可是我不想放弃画画,我不想让我余生都在失望当初的选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目,黑眸里都是星亮,“你以后最想做什么?”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把范小醇给问倒了。 她转头,就那样疑惑的看着他。 梦想,只是发梦一样的想法,她想过不代表能实现。她以为好好学习以后报效家人才是现实的,她淡淡的收回视线,“我没有最想做的。” 顾江看了看她失落的神情,握紧了她柔软的左手,“以前你说你想开一家餐厅,天天请我吃饭养活我。”这个是事实,她的确说过。那时候她天天都为他做饭,每每累的时候就会这样感慨自己厨艺,然后自信满满的说。 范小醇淡淡的神情立刻收起,双颊不自觉的乏起淡淡的红晕。她才不会承认她说过这些话,她忘记的话就都统统不算数! 顾江简直爱死她这样的表情了,笑咪咪的凑上去对准人家红唇就是一个香吻。偷完香了之后还低下声打算诱拐被迷惑的少女,“醇醇,今晚别回宿舍了,去我那睡吧?” 范小醇好笑的看着他,“你想得美。”顾江不满的撇嘴,他想得就是美。 回到宿舍之后,她拉开抽屉,里面放了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这照片是去年她从高中教科书里翻出来的,她正要纳闷怎么会有男人照片的时候,偶然看见目录那一页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她看着手中的照片,一遍遍的念着臣昭君,臣昭君。眼泪就这样顺着面颊落下,无缘也无故。 这日万里无云,趁着周末他没有实习排班,又忽然意识到跟范小醇在一起之后都没有正经的约过会,就打算今天跟她好好逛一逛。于是想到就立刻做到的顾江就把还在宿舍的范小醇叫出来,打算来一个正式的约会。 看着范小醇一脸不耐烦的打扮光鲜从宿舍走出来,他心情就莫名的好。他想,一年也不是白等的,至少还是有收获的,比如现在他们就手拉手的往校外走去,完全是一对普通的热恋情侣。 “去哪里?”范小醇微微弯唇,难得的乖顺。 “电影院。”顾江回答。 范小醇微不可微的蹙眉,她原来还不知道顾江已经有空到可以带她来这种地方消遣时间。虽然不喜欢,但看他兴致冲冲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回绝,于是只好跟着他去了电影院。 顾江显然心情很不错,嘴角微微上扬,眼角都眯起,样子憨厚的像个老实的年轻人:“你想看什么?”范小醇倒是没什么性质,只说随意。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了。”他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去排队买票了。 顾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搭讪了,他拿出一张票递给范小醇,笑咪咪的望向顾江的方向,“那位是你的哥哥吗?可真疼你啊!” 范小醇并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票,只是问。“我跟他像吗?” 那男人见猜忌对了,立刻捣鼓似的点头,还未多说什么,却见她嫣然的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的模样又一次的掠夺了男人的心,“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跟我男朋友那么有夫妻相。”此话一出,男人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了。 范小醇的心情倒是立刻好了起来,看顾江走过来就自觉的挽过他的手臂,语气软嚅甜腻:“亲爱的,我们走吧。”顾江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刚才站在范小醇边上的男人,再看看笑容满面的范小醇,顿时了然。虽然不满那男人搭讪他媳妇儿,但还是为她第一次主动挽他感到兴奋。 顾江买的票是最新出的搞笑片,两人拿了票去找座位,范小醇刚坐下就被旁边的人拍了拍肩膀,范小醇实在反感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搭讪,小脸立刻板起来瞪向身旁的男人。 看男人的样子似乎年龄与她差不了多少,嘴角弯弯的勾起,“范小醇,好巧。”她蹙眉的打量了男人半晌,身旁的顾江却惊讶道,“杜离,你怎么在这里?” “我陪我妹妹来的。 ”杜离说着,指了指他身旁的小女孩,女孩眨了眨眼,然后朝范小醇和顾江露出友好的笑容。 杜离?范小醇蹙眉半晌,硬是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跟顾江聊天。直到电影开始了,他们才住了口。但显然,顾江对于遇到这个老同学很高兴。电影结束了之后,顾江问了范小醇的意见,见她同意了,才开口约杜离一起去吃顿饭。 “那么多年了,你们居然还在一起。”杜离笑着感慨。如果说高中时候的范小醇是清纯干净的,那么现在的范小醇就是妩媚妖娆的。比起过去,现在的范小醇才更让他着迷。 “你好。”刚才一直没记起他,所以没有打算他们谈话,现在她才找到机会给他问个好,本不想搭理他的,但毕竟是顾江认识,就算不给他面子,总得给顾江一个面子吧! 杜离啧啧啧的笑道,“几年不见,性子倒是温顺了许多。”范小醇没再搭理,只是微微点头就当是回答。 顾江看了看范小醇,后者对杜离解释:“高三休学过一年。”杜离的妹妹似乎很喜欢范小醇,看完电影之后就一直笑眯眯的粘着她。 杜离沉默半晌,“我记起了,那段时间出了事。”聊到不好的话题,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恰好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话题才笑眯眯的转移。 回去的路上,顾江笑眯眯的对她说着高中是怎么认识了杜离,而她又是如何认识了他,顾江又如何为当时吃醋的。她不插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听他说。 其实她记不起来的事情,只要他记得就好了,不是吗? 自那日电影院偶遇了杜离之后,每每范小醇跟顾江出去,杜离总是跟在身边笑眯眯的当电灯泡。范小醇本就不喜欢杜离,现在每每跟顾江出去身旁还跟了个他,所余一丁点儿的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都是朋友,一起出来总是热闹些的。”顾江是这样对范小醇说的。 她握紧拳头,默默在心底告诉自己,顾江后知后觉,顾江是呆子,她不与他计较,不与他计较,不与他计较…… 26、第二十七章 这日傍晚,三人吃完饭之后打算就此分离,范小醇本想草草告别就带顾江离开。不料顾江接到了画室的电话,说有急事要马上回去。顾江本想先送范小醇回去,可是又怕耽搁了那边的事情,正想让范小醇自己打车回去的时候,杜离开口了,“我送她回去吧,我今天刚好开了车来。” 范小醇本想拒绝,无奈顾江先她一步答应了下来,然后转头对她说,“到宿舍了给我电话。”为了不让顾江担心,范小醇只好委屈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呆一路了。 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杜离平稳的把车子开进了c大女宿舍楼下,车一停范小醇就立马开车门下车,本想快步离开这个男人,谁知他忽然叫住了她。 范小醇沉默着转身,就那样淡淡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喜欢顾江?”他下了车走前范小醇一步,问道。 她还是不语,提及顾江时,她眉眼顿时柔软了许多,但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接下来杜离说的话简直是在范小醇的意料之内,“范小醇,高中时我是高你一届的学长,从你第一次搭讪我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了。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话,因为你身边总是有一个顾江。现在我想问你,你能试着放弃顾江了来接受我吗?”他说的极是诚恳,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在撬朋友的墙角。 范小醇低头躲开他炙热的视线,嘴角上扬,笑容里带着自信:“答案你懂得,不是吗?” “但是我也懂什么是日久生情。”他同样有自信,留下这话就坐回车里扬长而去。 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开视线,她的面色骤然冰冷下来。伤害她可以,但是她的顾江,她怎么可能让人随意伤害。 杜离是顾江的朋友。想到要如何拒绝才能不让顾江伤心这个问题,她的头瞬间又疼了。 顾江最近很忙,范小醇怕他顾不上吃饭,就索性去酒店打了包坐车去找他。 他实习的油画室在二楼,一楼是干净奢华的博物馆。至于顾江为什么会被他们应聘去主要是因为馆长认识顾江的父亲,所以才让顾江来这里实习完成功课的。馆长要求在五日后把自己优秀作品摆出柜供人观赏与购买,所以他们都在忙着改画和调整卷面。 这是范小醇第一次到他实习的地方来参观,工作室里一个个都低头忙着做事,没人搭理她跟顾江。顾江指了指外面,范小醇点了头就提上打包的饭菜跟他走出长廊。 “你吃吧,我先走了。”范小醇把袋子递给他,看样子也没打算多留。 “很忙?”顾江拉着她,不满她那么快离开。 范小醇点头,“下午有课。”顾江松开手摸了摸后脑,忽然又说,“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杜离说要请咱们吃一顿。”提到杜离,她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语气淡淡的,“你们去吧,我要晚修,过几天考试了。”说完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于是她无奈的转身走回去,红着脸别扭的在他脸上亲了口,声音轻下来:“对不起,我不该生气。” 本来顾江还很委屈的,忙了两三天了一直没有机会放松,难得范小醇来一次还对他发火,心里别提多憋闷了。累归累,但她刚才别扭的模样还是轻易的取悦了他沉闷的心情。他闷笑着回吻了她好几下,直到她露出不耐的神情了,才不舍的放开她。“那晚上怎么办?” “推了。”范小醇长手一挥,命令道。 “是。”忠犬毫不犹豫的点头,就差没有流哈喇子了。女王很满意,摸了摸顾江柔软的脑袋就离开了。 刚走出博物馆她就接到了杜离的电话,她拧眉沉默一会儿,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声音很温柔清晰,低沉温厚,“小醇,下午有空吗?” “不好意思,下午有课。”范小醇冷硬的回答。 “我已经看过你课表了,你明天下午才有课。”杜离闷声笑起来,似乎为她的撒谎而感到可笑。 她最讨厌别人调查她了,听杜离这么说之后脸色也立刻冰冷下来,整个人散发着戾气。“杜离,你想怎样?”这次的语气连最基本的卑恭都没有了。 “顾江能被你骗倒不代表我也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继续,“你看,他连你的课表都没记住,证明他根本不关心你。作为男朋友,自己女朋友的基本行踪他不是最应该清楚的么。顾江根本还不够资格做你男朋友。” 听他说完这话,她忽然气不出来了,勾起浅薄的笑容,“不是他不关心,而是他太了解。”他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调查她,所以他呆在她身边,选择慢慢了解。他也知道她不喜欢被束缚,所以他选择乖乖在原地等候她忙完了来带走他。他更是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太炙热的打量,所以他们一起出门,他总是温柔的帮她挡去大部分彤彤的目光。 他爱她,所以他选择顺从她。 爱情不是强迫对方为自己改变,而是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 她想到了顾江,又想到了杜离,两个男人一对比,她愉悦的勾唇,看来她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杜离,你还是放弃吧!”因为心情忽然不错了,于是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许多,就算对他不是那么冷淡了,但也绝对算不上亲昵。 “如果我说不呢?”杜离说。 “你可以随意。但你要知道,我是非顾江不要的。”她淡淡提醒。其实她对顾江也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但如果以后有个男人愿意冬寒夏热的陪在她左右,愿意为她花费心思并且温柔耐心,愿意拿攒了许久的钱买机票千里迢迢追她只为了告白,那她还是可以勉强考虑的。 日挂高头,此刻安静的博物馆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欣赏墙头挂着的画的男人微微侧头,对来人微笑,“顾江。” “你怎么来了?”顾江心情很不错,语气也带着欢快。 杜离没有再对他拐弯抹角,径自开口,“我今天来是找你说事儿的。”见顾江点了头,他才深呼吸一口说出,“这事儿虽然对不起你,但我还是不想跟你隐瞒。我喜欢范小醇很久了,我不想给你戴绿帽,所以我想让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自然知道‘朋友妻不可夺’这个道理,他虽然不敢保证自己喜欢的比他久,但他能确定,他的深情不会比他少。他比顾江沉稳,他已经有稳定的工作,已经贷房买车了,他坚信能给范小醇幸福。而顾江没房没车甚至连正式的工作都没有,他们简直是在谈儿戏的恋爱,所以他怎么舍得把范小醇交给这样的人。 顾江的震惊从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他收起震惊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寂静。 压抑的寂静。 杜离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顾江开口说些什么。正要劝他跟范小醇分手,就被迎面而来的拳头给揍的往后踉跄几步。这个拳头顾江几乎是用上了全力,里面包含了他对他的失望,他的愤怒还有他的害怕。他吃痛擦了擦破了的嘴角,没再跟他多说,上前就回了他一拳,顾江成功躲开。不料下一秒肚子就给狠狠踢了一脚,他弯下腰痛得呼吸难抑,一想起他对范小醇的情意,怒火就‘噌噌噌’的攻上心头,两人开始不分场合的打起来,你一拳我一拳的,难舍难分。 顾江被油画室辞退了。 范小醇赶到警察局的时候,顾江已经被顾爸保出来了,顾爸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范小醇深深叹口气,拍拍儿子的肩膀就离开警察局。顾江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她,范小醇面色冰冷,并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两人僵持半晌,最终她还是心软的走前一步蹲在他面前抚摸他的脸,柔和的问,“还疼不疼?”他摇头,看着范小醇温柔的眉梢,心里忽然有些委屈,“醇醇,杜离说喜欢你。” 她好笑的看着他,回答:“我知道。” “你会跟他走吗?”顾江问出之后又补充,“他说我什么也没有,你跟着我不会幸福。他说我对你不够上心没资格跟你谈爱,他说我什么也没有以后养不起你……”说完之后他忽然发现总是说自己坏话万一她跟别人走了他怨谁去,想挽回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他懊恼的模样越看越喜欢,弯唇:“他虽然是这样说,但你忘了你对我表白的时候说的了吗?”他说他会勤奋上进会努力挣钱会给她幸福还会娶她! “我不会忘的,我……”他正想再重复一遍当时的话,却被柔软的嘴唇给打断。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半闭着眼红了脸的女人,顿时有些沸腾,伸手揽过她的蛮腰就加深了这个吻,也不顾这是在警察局了。 如果她需要的男人是最优秀最完美的,那她也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了。他虽有缺憾,但或许就是因为这点缺憾,让她更喜欢他。 离开他薄唇之后,她站起身牵过他,满眼笑意:“走吧,顾江。”后者了解了她坚定不移的感情之后,笑眯眯的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那里。 杜离走出来就恰好看见这幕,脸色阴阴的,跟在他身后的秘书颤着身子没敢多说什么。老实说,跟在他后面看他脸色过日子了那么久,也没见有人能让一向成熟稳重的他像孩子一样跟别人打架。顺着杜离的目光望出门外她才明白,那是一个多么美好漂亮的女孩子,她骄傲干净,她值得每个男人为她痴迷。 为他上药时听见他倒吸气,她才敛下笑意,“你还知道痛?”嘴上如此说着,手却还是放轻了些力度。 他呵呵呵的笑,却又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笑容立刻僵住,“不痛,不痛。” “这两天我很忙,你记得上药。”她放下药膏拎起包包对他说。 他吸吸鼻子凑近她牵住她温暖的柔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醇醇,今晚能不能别走?”她抽出手斜睨着他,语气不咸不淡,“我走了,你好好反省一下。”说完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他的公寓。 走出公寓,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杜先生,我们谈谈。”语气冰凉,不容拒绝。 他收起电话苦笑,看来这一注他是押错了,不但让她待他更加薄凉,还失去了顾江一个朋友。其实他早该清楚,不管最后范小醇有没有跟他在一起,他喜欢上范小醇那一刻开始,顾江就不会再当他是朋友。 去到约好的地方,她就看见了早早在此等候的杜离,后者慵懒的靠在座椅上把玩手机,见着来人了才立刻站起露出微笑,“小醇,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她回绝。 他收起手机坐在她对面,两人沉默半晌,最后范小醇不耐与他僵持,索性就先开口,“警察局那一幕我想你应该看见了,这就是我对你感情的答案。” 他紧抿了嘴唇,苦涩从眼里流露出来,“我知道了。” 她点头,“那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毕竟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呆太久。”他垂下眼帘,遮住黯然。原来在她眼里,除了顾江之外的,都是陌生人。 她背好包站起身,他连忙拉住她,“小醇,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她弯了眼角,似乎听了个笑话一样,“叫我范小姐就好。”说完掰开他抓住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正如当年她搭讪完,头也不回的走向顾江的世界。 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嘀嘀嘀响起,杜离说,顾江不如表面纯良。 她收起手机,愉悦的勾起唇。她当然知道顾江心里打了什么心思,只是人难免会表里不一,更何况他明的暗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光是为了她这一点,她就选择原谅了。 爱除了为他改变自己之外,爱还是包容。 金融系的东西比英文系的复杂多了,更何况她从大一开始学起,功课难免会比常人多许多。范小醇说她很忙不去找顾江,那有空的顾江只好自己找上门。 因为被辞职,所以他又恢复了实习前轻松空闲的日子。每天都去找范小醇,她有课,那他就当陪读。她没课,那他就当导游。 人人都羡慕范小醇有个那么痴情专一的男朋友,只有范小醇自己才知道,他有多么多么的烦人缠人。 “你已经一天没理我了。”他趴在旁边托着下巴痴痴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范小醇,委屈道。 她侧目扫他一眼,“安静。”此令一出,后者只好委屈的闭嘴停止搭讪,乖乖的等下课吃饭,对于现在的顾江而言,只有吃饭时是最幸福的,因为只有吃饭时她才有空搭理他。 送她回宿舍的途中,他劝阻了多次,试图诱惑她去他家住。 她蓦然停下脚步瞪他,语气冰凉,“顾江!你有完没完?” 他见她这样,索性就耍起了性子:“除非你答应我毕业了跟我同居!” “……”她眯眼与他执着的黑眸对视,几天不理这厮,胆子居然还大了。 他委屈的想,他怎么就那么犯贱,找个这样的女朋友给自己受罪。受罪就算了,还居然感觉很幸福! 他凑前一步搂住她,飞快的吻她一口然后笑眯眯道,“我回去了,晚安。”然后趁着她怔愣,快步走向男生宿舍。 她轻笑起来,同居啊……看他表现再考虑考虑吧! 27、第二十八章 六月中旬,顾江顺利的从c大走向社会。那天开毕业典礼的学生几乎都哭了,抱的抱喊的喊,一时间混乱成一团。他们都明白,走出这里,洋溢的一切都必须收敛。 她扶正他的学士帽,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周围的异性一时间都给她吸引了去。他不满的把她搂进怀里遮住。她闷声笑出,像是责怪他的小孩脾性,又像是在笑他是大醋缸。 “工作找到了?”范小醇也不推开,浅浅的闻着他怀里的清香。 “嗯,明天开始上班。”上次被辞之后,他写了数封简历投向各种公司。他却没想到,范小醇的父亲,范氏老总联系了他。问他是否愿意为她未来的公司报效,为了她,他当然愿意。只是,他不愿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他回绝了。可是很快,他才发现,她父亲来找他根本不是因为怜惜他,而是因为他不想失去他这个人才。 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之后,他就欣欣然的去了范氏。范爸把他安排去了美工部,公司上下的艺术作品都归美工部设计。范爸根本懒得偏袒,他刚来就把他丢去美工部任人使唤。他虽然不满,但还是感谢。 于是他开始挣钱存钱,他要证明,没有顾家的支撑他也是能贷房买车养活范小醇的。 顾江毕业之后范小醇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她要找工作实习,她还要完成毕业论文。两人都忙,所以经常都是隔一段时间才见面一次。每每在电话里,他都会哀怨的诉说几句。她浅浅的微笑,工作了,他一点也没变。 在范氏工作拿了第一份工资,他高兴的把一脸不耐的范小醇拉出来,咧嘴露出小虎牙。“醇醇,今天我发工资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卡。 她淡淡的看着他,“然后呢?”她敢保证,如果他只是为了炫耀才拉她出来,那么她的拳头一定不会顾及旧情。 他微微红了脸,双手奉上那张金色的□□,“媳妇儿,这卡给你管!”她看了眼□□,目光又转移到顾江脸上,嗤笑:“你觉得我缺这点儿钱吗?”口气满是不屑,语气却是柔和的。 “以后我工资都会打这卡里,”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带着歉意:“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了,都没有给你什么,这是我的钱,以后我惹你不高兴,你就狠狠挥霍!”听到这话简直是意料之外,她愣了半晌,最后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的模样真是美丽极了,其实她像一个惊喜,每天都给他带来意外。安静时她像一位深闺淑女,面无表情昂起头时便像一个冷艳的女王,微笑时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带刺却优雅高贵。他很享受无时无刻都不同变化的她。 她笑着推开他手里的卡,“等你以后真娶了我了,想藏私房钱都不会有机会。”说完这话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然后自己摘下一条放好,递给他,“这就当是送你拿到第一笔工资的礼物。” 他收起卡,狐疑的把玩这串钥匙,“这是什么?” “我送你的房子,但只付了首付。”她微笑解释。 他蹙眉把钥匙还给她,“得按常理来,应该是我送你房才对!”她并不反驳,只是带着笑意的看他。他耸拉着脑袋,沮丧道:“好吧,还得委屈你一段时间,我暂时还付不起首付。” 再一次她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他无奈的把她揽入怀里搂紧。其实他真害怕,有一天她会变得物质现实,欣赏他上进但却嫌弃他无房无车,喜欢他但更喜欢钱,因为种种社会与家庭原因……而离开他。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害怕,她无言的搂紧他,算是回应。 没有顾江陪伴的校园生活很无趣,她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过日子,做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书习题,认真的态度不比当年重新高考时差劲。她对宿舍的人依旧爱理不理,但已经不会用沉重的气氛去压抑宿舍那三人了。 大四很快就来到,九月的天还算清爽。她拿着国鹏的实习通知站在那家公司楼下,下来接她的人是她往后会朝夕相处的部门经理。他为人热情待人有礼,同跟她一起来国鹏的好几个女生都暗暗的为他献芳心,想到现在已经晋升为美工部经理的顾江,再想到有同样的实习生为他暗许芳心,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我是南宁,经济管理部的经理。”他看了看站了一排的实习生,目光从头扫到尾,最后停在范小醇身上。那几个实习生都争先抢后的介绍自己,等众人结束介绍之后,她才冷冰冰的来一句,“我是范小醇。” 似乎早已分配好工作,各自都跟在不同人身边开始忙活。她把简历递给南宁,“我不适合做秘书,实习也不行。”她本就不喜欢与人多接触,更何况现在还让她天天跟在南宁屁股后面忙活。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翻范小醇,“这是命令,你可以选择抗议,但你只能走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实习只是让你适应这个社会,离开校园之后很多事情很多东西都身不由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完成。要成功,你只能先学会隐忍,不论你多么不喜欢。” 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她沉默半晌只得讪讪道:“谢谢经理指导。”然后收起自己的简历开始听从他秘书的安排。 他点点头,示意她离开之后才开始工作。他并不是不喜欢漂亮的人,美好的人或物摆在面前,一定是任谁也抗拒不了的,他只是还在怀疑这个女孩的实力,希望实习这段时间里,不要让他觉得,她是一个花瓶。 下班的时候南宁开始给她们分配宿舍,她看了看那群实习生,想着宁愿跟顾江住一起也不想与那群叽喳的女人呆在一间宿舍,毕竟面对一个人叽喳也好过面对一群人叽喳。所以南宁告诉她,她是多出的那一个,于是得一个人住在一间空屋里的时候,她想她是幸运的。 实习第一天总是最累的,洗了澡之后她就早早入睡了。 有条不紊的这一点,她像了她母亲,任何时候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无论给她多复杂的资料,她都能慢悠悠的整理好,甚至让你挑不出大毛病。虽然她做事手法有些青涩。但在众实习生里,她已经是佼佼者。 她很优秀。 这一点他否认不了,他非常欣赏这样的人,在商场摸爬打滚几年他已经彻底理解,沉得住气临危不乱的人才是成大事的人。有了这一认知,于是对她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刚进国鹏那一天,那里的人就都已经知道,她是范小醇,她男朋友是顾江。这是跟她一起实习的大嘴巴八出去的消息。她虽恼火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如何如何,但还是松口气,他们有这一认知就应该不会多纠缠于她。 范小醇忙,顾江也忙。于是又开始了两两想念两两不见的模式。 宿舍离公司是十分钟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天下了暴雨,她靠坐在窗边出神,想等晚一些雨停了再走。路过的南宁恰好看见了她,于是停下脚步叫她。她本不想理他,可无奈对方是她的上司。于是她就着那个表情缓缓扭头打招呼。面无神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她的背后是偌大的玻璃窗,外面是下着暴雨的黑夜。平时的她就是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她,心却开始不规律的跳动。 他镇定的咳咳几声,走近:“已经下班了,你不走?”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看向窗外,依旧是那个淡然的表情。他仔细算了下,她来国鹏已经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她的成绩以诧人的速度上升,她每天都那么认真勤奋,只是从未见过她露过笑容。传闻她有一个男朋友,他想,她一定经常在她男朋友面前露出笑容。他虽没见过她笑,但他知道,她笑起来一定是极美的。想到这里,他就感觉心底有些酸酸的。 他知道,这是嫉妒。 “我送你回去吧?”他问。 她沉默半晌,最后起身提起包:“那麻烦你了。” 他欣喜万分。两人走到公司楼下,范小醇手机忽然响起,因为周围很寂静,所以接通之后对方的声音连他也听得一清二楚,“醇醇,我在你公司门口,你在哪?” “你来做什么?”她抬起头,皱眉开始张望周围。还未多做什么举动,一双温暖的大手就从她身后穿过紧紧搂住,她挂掉电话转身,顺势拍开他搂着的手:“你怎么来了?”她好笑的看着他衬衫湿透发梢滴水,神情也因为他的出现而柔和起来。 他委屈的收回手改为牵住她,“涨工资了,所以来带你去吃好的!”说着就想带她往外走。余光一瞄发现她旁边还站了个男人,于是疑惑的看向范小醇。她转头解释,“这是我的部门经理,南宁。” 偶尔打电话她会对他说起这个人,心想这个可能不比杜离好对付,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醇醇的男朋友,顾江。以后醇醇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麻烦你照顾了。”谈吐干净,举止绅士。完全没有刚才像孩子一样的气质。 他不动声色的望了眼他们紧握的手,点头伸手握住他,“我是南宁。” “我先走了。”她对南宁点了头之后就拉住顾江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随着她的离开而渐渐深沉,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顾江,我可以跟她日久生情,可是你不行。 说是请她吃好的,其实就是带她去了公寓给她亲手做一顿而已。还一本正经的说:“外面的东西不能老吃,不干净。”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只好在一旁等他上菜。上次她给了他钥匙之后他就搬进了这公寓里。这里的客厅很大很干净,三房一厅,最重要的是离范氏也近。 吃饭时,顾江低头,有些羞涩的开口,“明天我爷爷八十大寿,家里想让我带你回去看看。”说完就沉默下来,双眼时不时扫一扫对面埋头吃饭的范小醇,心里没什么底保证她一定肯去。一想到昨天对家人吹的可大了,一下子悔的肠子也青了。 她勾唇,语气轻快,“这算是见家长吗?” 他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是恳求。 “我会去的。”她端起碗走进厨房,顿了顿回头问,“不会做饭你妈妈介意吗?”回答她的却是扑面而来的清香拥抱与热烈急切的吻。她心底最后一点防范轰然坍塌,趴在他怀里,她心里盛满甜腻的蜜,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所经历过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见他。 28、第二十九章 “晚上留下来?”他凑近她的耳垂,声音低低的带着诱惑。 “不好。”她垫脚咬了他薄唇一口,心情有些愉悦。 他失望的低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耳边是她干净清脆的声音,“除非你不嫌弃我的睡姿。”听闻此话他立刻抬头,满眼的欣喜,搂着她腰际的手紧了紧,“我怎么敢嫌弃媳妇儿的睡姿!”眼睛弯弯嘴角咧开,全然一副已经被糖果满足的架势。 她推开他,两颊盛满红晕,“我去洗澡。” 因为只有一张双人床,所以他们自然又是睡在一起。这一次她就彻底不客气了,直接把脚搭到他的身上,开始调整睡姿准备入睡。 身上享受着这样的摩擦,鼻翼里闻着芬芳的沐浴香,更何况怀里躺着的是温香软玉,只要是男人,一定会燥热。因为贴的近,所以她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狼变,头也不抬的开口:“收起你禽兽的气质。” “媳妇儿,咱们来做点有益身心的事情吧?”他咳咳两声,把让她即将走光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兴致勃勃问道。 她淡淡的勾唇,“你说什么?” “……早点睡。” 她抿嘴,笑容从嘴角泄露,闭上眼很快就睡下了。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他的原因,她感觉格外安心,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打了电话给南宁请假,然后跟顾江出去逛街买衣服。一路他都牵着她,她嫌热要甩开他也紧拉着不放,无奈她挣脱不开,就索性让他牵着了。 两人一间间的逛,等到她累了,他也还是神采奕奕。她喝了口水,心想他果然才适合做女人! 傍晚的时候她带着顾江回了员工宿舍,丢下一句‘你随便坐。’就进浴室洗澡去了。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对着她手机发呆,于是走过去坐到他身旁,还未问话余光便瞄到了手机里的内容,声音立刻冰凉:“顾江,你偷看我信息?” 他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南宁会给你发这样的信息?”说完把手机丢给范小醇,垂下眼帘,没多余的心情再去打量她会出现什么表情。 “你不相信我?”她蹙着眉头把信息看完,抬头问顾江。 “我相信你才问你。”他回答。 她冷笑,“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你不信了。”他蓦然站起身,浑身僵硬,“我要控制一下。”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她的宿舍,她站起身目送他离开。 带着寒霜的表情拨通南宁的电话,一如既往的响两声被接起,她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疏离:“南经理,以后请不要发这样的暧昧信息给我了,我很为难。” “发生了什么?”对方关心道。 ‘咔嚓’一声,回应他的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收起手机微笑,追求范小醇的第一步自然是挑拨离间,然后趁虚而入。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可是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夜晚很快来临,她对着镜子微笑,手边电话响起,她按掉电话之后,带着她的明艳动人一步步离开了那个小宿舍。 顾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在市中心的香格里拉举行,场面轰烈喜庆,几乎在酒店门口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往里张望一番,这次顾家可谓下了血本,把曾经在商业界叱咤风云的老一辈朋友都请了来,一个个举杯同庆这个欢快的夜晚。趁着这个时候,顾爸带着顾江都把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了一遍,范小醇还是没有出现。 顾妈把顾江拉到一边偷问:“小范怎么还没来?宴会马上要开始了。”连范氏夫妇都到场了,他们的女儿居然还没出现,这让她不免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事故。 “她不来了。”他挣脱开她拉着的手,嚅嚅的说道。 “为什么?”她可是期待很久的,自从几年前出了事情之后她就没见过那丫头了,几年不见想必一定漂亮许多。 他回答:“她生病了。” 顾妈大惊,有些心疼:“那要不要紧?吃了药没?妈要不要带家里医生去看看她?”难得这个她当成亲孩照顾的儿子打算带女朋友回来一次,她怎么能不关心。 “没事。”他对她点点头,然后走向顾爸。 顾爸望了望妻子的方向,转头对顾江叹息,“那么多年了,你也该原谅你妈了。”况且她还为顾家多生了一个儿子,看在他弟弟的份上,也该叫她一声妈了吧? “我知道。”他其实不是怨她,只是有些抵触罢了。 宴会即将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主持人身上。这时宴厅大门被人轰然推开,低沉的闷声让所有人都顺势望去门口。那是一个姗姗来迟的女人,黑发被如数挽在脑后,穿了一身嫣红色的束腰长裙,脸上带着得体的妆容,肤色如瓷般白皙干净。她像一个芭比,带着一身无可挑剔的漂亮。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微微低头致歉,然后拖曳着长裙走向坐在大堂中间的顾老爷子,面带微笑:“顾爷爷,我是顾江的女朋友,今天特意来给您祝寿了。” 顾老爷子显然对她这样举止有礼的态度表示很满意,笑的眼尾纹都聚在一起,连连说好。范小醇打了招呼之后就走去顾江身边了,顾妈笑咪咪的走过来,拉起范小醇,“那小子还说你生病了不来,我还担心呢,原来是那小子骗人。” “顾阿姨,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之前是有小感冒,现在好多了。”说着,亲昵的挽上顾江的胳膊。她明显感觉到了顾江僵了僵,生怕他甩开,她紧了紧力度。 顾妈自然对他们的亲昵感到高兴,想不到两个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有些缘分,你强求不来,有些缘分,你不想要它还不走。 比起以前莽撞糊涂的性子,现在的她已经有了大大的变化。顾妈对于她这样的成长很是欣慰,虽得知了四年前她出了事故,但至少现在平安了。 顾江带着她,两人走出了阳台。范小醇转头,看他紧抿着薄唇面色冷硬,就知道他还在生闷气,其实她不解,那么多人追求,为什么偏偏是南宁,他就表现的反常? 他不说话,她也无话可说,于是两人陷入了沉静。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最后他还是先开了口,声音闷闷的。 她弯弯眉眼,目光平稳的直视前方一望无际的夜空,“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眼睛望着别处,话却是对着身旁的人说的。 身旁的人不再说话,只是她感觉左手被温暖一点点包围,嘴角勾起:“你怕吗?” “怕什么?” 她深呼吸一口,说出:“分手。”其实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等时光把他们的菱角磨平,那个时候的他们,一定不会再非对方不要不可。她想这个问题的同时,却又感到害怕,她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她也害怕那个时刻的来临。 “你想分手?!”他明显淡定不起来了,连闷气都顾不上生,侧目直直的瞪着她,带着颤抖询问。 她正想摇头,却被他蓦然搂住,紧紧地,她呼吸都有些生痛,却感觉幸福从心底一点点滋生出来,至少她还能保证,他爱她。 “我不耍脾气了,我也不吃醋了,我哪里做不好你告诉我我就改。可是醇醇,能不能……不分手?”他低头埋入她的肩膀,吸允着她的芬芳,不安道。 她收起笑板脸,声音冷硬:“不能,我不需要不信任我的人。” 他的手紧了紧,贪恋的在她纤细的腰际抚摸,迟迟不愿松开:“我不想吃醋,可是我忍不住。”说到最后,竟有些委屈。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连醋都不能吃了。向着想着,便听见了低低的闷笑,他大脑当时就当机了,敢情这女人一直骗他来着,细细想了想,其实她刚才根本没说要分手,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正要羞愧自己的智商被她迷惑的低了,范小醇一双玉手柔柔的就攀上他的脖颈…… 宴会开始了,顾老爷子跟范氏夫妇聊得很高兴,顾妈带着顾爸打算去阳台把那两人叫回,想借此机会一起见见对方家长,却见那两人站在阳台,两具身躯紧贴在一起,火热的纠缠热吻。 顾爸拉着顾妈原路返回,两人笑眯眯的感慨,儿子的鸭子终于到嘴了。 顾老爷子笑呵呵的拉着范氏夫妇聊自己孙怎么怎么优秀怎么怎么负责又怎么怎么专一,范妈一直保持着寡淡的表情,偶尔配合的露出个微笑,范小醇的姿态性格完全像了她。不是说顾家不好,而是范妈觉得以范小醇这样的聪明优秀完全可以嫁给条件更优秀的人。 范小醇代表着整个范家,她就是范家的希望范家的未来,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疼她但是对商业不感兴趣的纨绔子弟,而是需要一个能强强联合的家族。 如果他非要一个范家的女人,那么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把范小苏推出去,仅此而已。 这头还在聊着,那头的顾江带着范小醇走了过来。范妈蹙眉看着他们相牵的手,范小醇自然知道自家母亲的意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坚定的与范妈对视。 范妈走前一步拉起范小醇,对顾家人微笑:“借一步说话可以吗?”顾家人表示随意,她松开顾江,跟着范妈去了偏厅。 “你们趁早了了。”开门见山的,她径自先说出了想说的事情。 范小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嘴角挂着温柔:“妈,你明知道我的脾性,跟他分开除非我不喜欢了,不然不可能。” “即便要你养他?” “即便要我养他。” 不是她不相信顾江的能力,而是她相信,所以她明白顾江不可能跟表面一样,那么容易的屈服于别人,只是对于她,他选择了忍让,因为爱。 对持了一阵,范妈叹口气,牵起范小醇的手,“各自退一步。你毕业了就去美国,深造你的经济学。学成归国继承家业之后,我会无条件支持你们在一起,甚至结婚。”既然范妈已经提了出来,那么一定是她深思熟虑许久的,既然她已经决定,就不可能收回。现在她给了她一个条件,当然是愿意出国进修的情况下。她沉吟许久,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见好就收,不然跟范妈撕破了脸,两人都不会好过。 回去的路上,她抿嘴沉默,气氛像是恢复到了大一最初,他叽喳说一路,她沉默的听一路。 “谢谢,我上楼了。”走到她实习的宿舍楼下,她才终于开了口,道过谢就想走。 顾江走前一步拉住她,巍巍的问道:“你不会跟我分手吧?”不管是真的假的,他都不愿意再听见她说这样的话语。 她勾唇,扬了扬下颌,“今晚要留下来吗?”语调清脆干净,最后带着浅浅的尾音,像一把柔软的羽毛刷在心底,柔软的,舒服的。 29、第三十章 南宁对她的爱意愈加热烈,几次她都狼狈的落荒而逃。国鹏上下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每每见到范小醇都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淡薄着面色一一扫射过去,就没人敢多看她了。 南宁的热情不比当年顾江追求她少,只是范小醇对于这两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前者是无关的陌生人,后者是亲昵的情人。不管前者多么热情多么爱慕,她以为,都与她无关。 “请问哪位是范小醇,范小姐?”有一个送花的员工抱着花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部门,范小醇扫了眼办公室里的人,对方正隔着玻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面带微笑。 所有人再一次的把手指向与南宁对视的范小醇身上,送花的员工了然,走到范小醇面前:“小姐,请签字。”说着就把送货的单子递给她。 她利落的签了字,接过花在众目睽睽下塞入垃圾桶,对正在一旁打扫的阿姨说:“垃圾有点重,麻烦你了。”说完就做回自己位子继续写资料。 人人都知道范小醇在外面有个男朋友,人人也都知道南经理对她有意思。每个人都在期待范小醇是如何处理这个第三者,她的态度很明确,但没人能确定,下一秒她会不会对南经理动心。 意料之内的,他按铃让她进去。 “你每天都这样扔掉我会受伤的。”说话间,他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抬手想摸她,却被她后退躲开。 她淡淡的瞄了眼窗外偷看的员工,收回视线对上他的,“南经理,我再说一遍,请不要让我为难。”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他有些愠怒,“那个男人真的那么优秀?优秀的连给我一次考虑机会都不行?”她微微弯唇,点头。 她问,“你知道他追求了我多久吗?” 他沉默的看着她,等她回答。 “六年。”从高一开始,他就喜欢她,心意从没变过,如此专一对她的他,她怎么舍得为了这个无关的陌生人放弃?连杜离都不行,他怎么行! “我也可以坚持!”震惊从脸上闪过,收起表情,他开口。 她微笑,笃定:“你不行。”他不知道她过往的一切,甚至他连她是范式千金都不知道,他能坚持什么?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么多年,顾江为了她有多么的辛苦。 说完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走出来,每个人都露出探究的表情,看了半天却也得不到半点小道消息,不禁失望的回到自己工作岗位继续上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南宁追求范小醇的消息很快就从国鹏流露出去,知道□□的一定明白范小醇是范式千金,八卦人士表示对这件事有莫大的兴趣,刨根问底。 得知了消息的顾江当天下了班就去了国鹏,本想拨通范小醇电话接她一块儿下班的,不料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了范小醇同南宁在一起。 “我送你回去。”声音里带着浓烈的爱慕。 “谢谢,不需要。”熟悉的冷淡。 “虽然不能做恋人,但我喜欢你总不犯法吧?”南宁又开了口,声音低沉,嗓音干净,不仔细听还真有些像顾江。 范小醇还没回答,顾江已经沉不住气的蹙眉走出。范小醇眼里亮了亮,带着笑意的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跟他分别快半个月不见,忽然见他出现,心底难免会惊喜一番。 他阴沉着脸,在南宁面前站定,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一起,流露出对峙的气势让路人都缩着肩膀绕道而行。 范小醇对此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要为了我打一架吗?” 两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好整以暇的范小醇,顾江转回头,冷冷的开口:“南宁是吧?我不求你能把我家媳妇儿教成精英,我只请你离她远一些,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说到最后特意咬紧‘男朋友’这三个字,听在范小醇耳朵里,却像是一个幽幽的抱怨而已。 范小醇很配合的走到顾江身旁站定,与他的视线一起落到南宁身上,相同的表情,相同的淡漠。这是多么默契的一对,他看在眼里,却依旧不愿让步。 “如果我说不呢?”他挑眉。 “那只好让你无法挑拨了。”顾江微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他不会责怪她太美丽,他只会抱怨她身边追求者多,他辛苦追来了她,自然是不愿意别的追求者比他还热情,他也会害怕,他也没有安全感。 离开国鹏,一路他都阴沉着脸,她跟在旁边也不知道如何打断这样的沉默,索性也跟着一起沉默了。她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员工公寓,终于忍不住开口:“去那里做什么?” “收拾。”他回答简洁。 她停住脚步,“你也不过问我愿不愿意?” 他转头,沉静的黑眸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我想任性一次。”其实范小醇想说的是,你平常已经够任性了。心里这样思忖着,却自顾自的走在前方,“要帮忙搬行李的跟上来。”前面的人欢快,后面的人也欢快。 南宁万万想不到,因为自己的挑拨,反而让他们走的更近了。看着面前面色薄凉的女人,心里简直像五味杂粮,对她热情不行,冷淡也不行,挑拨关系却让他们同了居。思量了许久,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样的人不会是他掌控得住的。 既然他无法掌控,那……顾江呢?他便能完好的驾铨住她?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是范小醇驾铨的他,他愿意,她也愿意。 有了顾江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她明显的轻快许多,做饭打扫一律他来搞定,她只负责吃喝玩乐,如果说偏要挑出一个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虽然是他暖的床…… 每每躺在一块儿,她总会因为无意举动而让他狼变。温香软玉虽然在怀,却碰得着吃不着。范小醇几次都以为他会扑倒将她啃的只剩骨头,可是几次他却只是吻得天昏地暗。顾江坚持,她点头了,他才会碰她。范小醇在他怀里笑得无奈,到底这样的顾江,对她而言是种寄托还是累赘…… 实习很快就在这痛苦的追求里结束。离开国鹏之前,南宁找她单独谈了话,他并没有问那种如果是我先遇见你那么你会爱上我吗之类的愚蠢问题,他的问题很简单,“幸福吗?” 而她,却连回答都懒得给予。 冰冷的寒冬过去,湿润炎热的夏天带来了六月份的毕业季。去年,顾江从这里离开,今年,她也将从这里追上。可惜的却是,他在原地等待,她却被迫走远。 她带着她一如既往的淡漠与许多人拍了留念照,认识的,不认识的,爱慕的,欣赏的。离开c大的那天晚上,她走进厨房,定定的看着正在忙活的顾江,直截了当,“顾江,我给你一个选择。要等我回来结婚,还是要分手?” 他手一抖,锐利的刀子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不断冒出。范小醇蹙眉走前想看看伤势,却被他一个用力揽入怀中:“分手?你又要分手?!” 她呼吸难抑,却不忍推开他,于是只好简洁的解释,“我和我妈做了交易,我答应了她的要求,所以我得出国进修专业。”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妈固执,她做的决定我只能……”话未说完就被顾江暴怒打断,“范小醇!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上次你离开我等了你一年,这一次,我又要等你多久?又或者,这次干脆就连等都等不到了?” 抓住他衣角的手缓缓松开,收起焦急,她平静的抬头凝望他盛怒的面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要等我回来结婚,还是要分手?”他的信任,已经被她毁的崩塌了吗? 他松开她轻笑,神情有些颓废:“这样跟分手有什么差别?” 她低头沉默半晌,淡淡道,“我知道了。”说完后退两步,离开他的触摸范围。正打算走,身后那人却快了她一步,摔门离去。 她在原地惊愕许久,终于还是留在那里,收拾他没做完的饭菜。看样子晚饭是只能在外面吃了。 他走之后,她思忖了许久,她一直很自私,以自己为中心,骄傲的活着,从没有人告诉她低头的感觉是如何的,因为家世的显赫,甚至是更年长的人,财富在她家之下都必须低头叫一声范小姐。顾江跟她在一起那么久,其实她知道,他同样骄傲,却为了她低下头颅,卑微示好,只为了讨她高兴。她从没站在顾江的角度,为他想过事情,每次两人争吵,服输的必然是他,不管自己有没有理。 那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手里的东西,疾步跑出,夜晚的风清爽里带着冰冷,她的长发被风卷起,在黑夜里形成美丽的弧度。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也可以为了他低头的,这次的事情是她的错误,事情发生那么久她都没有告诉他,她当初以为,这样的事情只需要他一个选择就足够。可是站在顾江的位置想,却是她把他当成了外人,觉得没必要,所以没告知。 他的电话打不通,不是占线,而是拒接。 她拿着手机迷惘的站在街头,从心底戛然而生了一股无助感。他们虽然偶尔会出现争吵,但是从没有过对方因为生气而拂袖离开的情况,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究竟会去哪里。 顾江确确实实的走入了她的生活,顺从她,关心她。可是她却没有走进他的生活里,看看那里的他是怎样的。她最多只是,了解了,关心了……而已。 头一次,她因为自己的淡漠而感到心凉。 他坐在酒吧的包厢里,他没有喝酒,他很清醒,手机忽明忽暗的闪着,屏幕上跳出她的相片,明眸皓齿笑靥如花,他看着她的相片,想到离别前她说的那几句话,头就隐隐的发痛。 最后打通他电话的,是警察局。 赶到那里时,站在门口隔着玻璃,他就看见了坐在里面彷徨脆弱的范小醇,其实他是第一次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脏突突的跳着,带着刺痛,像是嘲笑,明明已经分手了,听见警察告知她在警察局,还是会慌乱害怕,害怕她出事。 其实这只是简单的抢劫事件。顾江确认了她没事之后,才带着她离开那里。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谁都没有先开口。已经十一点半了,风越来越大,沙沙沙的吹得她发抖,可是她却硬是没出声。顾江转身看了她许久,最后叹着气把她牵住,试图温暖她冰冷的手掌。 不断有温暖从他手里传来,她低头,默默的红了眼睛。斟酌半天才鼓起勇气:“顾江,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分手?还是对不起隐瞒我出国的事情?”顾江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转移,平视前方。她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做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像是只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待。他努力久了,也累了。 “……我错了。”她紧了紧他的手,声线有些不稳。“我不会再那么自私了,我不想分手。”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自己的心情与想法,他在她心中变得何其重要,况且她这次出国,也是为了能跟他长久在一起,她只想让顾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自私胡闹的人。 因为熟悉,所以了解,这大概是她最大的退让了,肯低头向他道歉,已经出乎顾江意料了,他抿抿嘴,“回家吧。”范小醇点头,顺从的跟着他回了家。 被这么一闹,两个人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洗洗就睡了。今晚顾江刻意的避开了她,睡在床沿。因为背对着她,所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范小醇有些烦躁的翻来覆去,夜深了依然没有睡意,索性就坐起来掰着他肩膀逼迫他直视她。 “顾江,你还在闹什么别扭,现在是你想分手还是我想?”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出了话。 “我没有生气,乖。”他的声音有些低哑,黑色的眸子斑驳着点点星光,他就这样温柔的看着她,轮廓分明的线条也看起来十分柔和。 她低头钻进他的怀里,两只手滑过他的双臂,轻柔的搂住他,声音闷闷的,“你这样对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当时只是太生气了所以才摔门离开的,是他太自私了,没有把她的话听完。 她抬起头,执着的看着他,把那个问题重新再问一遍,“顾江,那你是要等我回来结婚,还是要分手?” 最后还是忍不住,他俯身吻上她柔软细腻的嘴唇,只带着深不可测的来了句,“你说呢?”为了她,他已经消耗了很多年。既然曾经等过一年了,现在再多等几年又何妨。 她会是他的合法妻子,以后会是,永远会是。 范小醇轻轻笑一声,勾住他的脖颈吻住了他,留下一帐的旖旎。 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看,这就是当初从你身上抽走的那根肋骨,它现在回来了。 ** 从醒来之后,顾江都是笑眯眯的,起初她害羞,所以并没理会他,直至吃早餐时,她瞪着对面紧盯着她傻笑的男人,咬牙切齿:“顾江,你够了!” “不够不够。”连语气里都饱含了浓浓的愉悦,春风一度过的男人果然智商都会降低。 吃完了早餐,见他又要扑过来,要不是顾及她的身体,要不是范小醇的眼神够可怖,他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呢,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范妈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签证护照机票一样都没拉下。范小醇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机场了,风风火火的,早上还笑眯眯的顾江此刻愁眉苦脸,一个劲儿的给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注意安全要按时吃饭之类碌幕埃淙拢词堑谝桓稣庋龈浪娜耍运蔡萌险妗k溃皇枪私构思白耪獗叩氖乱担慌潞薏坏米约阂哺ヅ闼飧隹砂哪腥恕 30、第三十一章 从醒来之后,顾江都是笑眯眯的,起初她害羞,所以并没理会他,直至吃早餐时,她瞪着对面紧盯着她傻笑的男人,咬牙切齿:“顾江,你够了!” “不够不够。”连语气里都饱含了浓浓的愉悦,春风一度过的男人果然智商都会降低。 吃完了早餐,见他又要扑过来,要不是顾及她的身体,要不是范小醇的眼神够可怖,他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呢,难得的大好机会啊! 范妈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签证护照机票一样都没拉下,范小醇收拾好了行李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去机场了。早上还笑眯眯的顾江此刻愁眉苦脸,一个劲儿的给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注意安全要按时吃饭之类碌幕埃淙拢词堑谝桓稣庋龈浪娜耍运蔡萌险妗k溃皇枪私构思白耪獗叩氖乱担慌潞薏坏米约阂哺ヅ闼 送机的人不多,一个个都凑上来对着她虚情假意,尽管心里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但还是不说破,任由他们在她面前像个小丑。马上到时间了,范爸看了看顾江,带着那些人先行离开了机场。 他拉住她,有些急切,“醇醇,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假就回。”她认真的回答,嘴角挂着笑意。别离,比起哭丧着脸的顾江,她显然淡定一些。不是她觉得别离是小事,而是她知道,她很快会回来,所以不需要舍不得。 “我等你。”她的保证让他微微安了心,抬眼看了看时间,“去吧,别误了点。”他倒希望她误点登不上飞机,可惜在理智的范小醇身上,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她点点头,走近他。他因为她的靠近,鼻翼里溢满了她的芬芳,他不舍的深呼吸一口,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低头附上她的红唇。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都会看几眼这对即将分离的小情侣。俊男美女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因为他们,连奢华干净的机场都只能成为背景。安静在这个喧闹的机场里面显得格外兀突又格外和谐,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持久并热烈的缠绵着。 理了理微乱的发尾,她松开他,提起行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流里。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她误点没上飞机的消息,于是带着惆怅,离开了那个分别的地方。 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她已经懒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多动了,她躺回床上,忍着疲惫给他发了信息,告知了他新号码之后才迷糊睡下。 此后的日子两人的联系明显就大幅度的减少,一边白天一边夜晚,起初她还会不顾时间的与他视频或者电话联系,渐渐的她眼角就出现了黑眼圈,顾江看的心疼,想摸又摸不着,只得劝她早些休息,他会守身如玉等她回来。他这么一说,两人就像是断去联系一样。他在那头勤奋上进工作,她在这头认真努力学习。 她其实明明清楚,在美国学习,一呆至少呆三年,寒暑假虽然她能回去,但跟他一定会生疏。她甚至可以想到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他打来电话说分手。很多情侣都无法忍受异地恋,看不到摸不着,想念对方的夜晚也不会在身边。范小醇觉得没有什么,但就是不知道顾江能不能忍受分隔两地的痛苦。 因为时差关系,两人只能靠邮件来维持联系。她知道这样是委屈了顾江,尤其是上次她在学校忙昏了头,近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以至于忘记了顾江的存在,后来事情忙完之后她才打开邮箱,劈面而来十几条信息都在哀怨的诉讼他的孤单寂寞。但未来还有几十年,她可以慢慢陪他消耗时光,何乐而不为呢? 十一月初,冷空气才突然袭击纽约,幸好聪明如范小醇早早做好了防范准备才没有感冒。但是远在c市的顾江明显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连着几天重感冒发烧。顾江没有告诉范小醇,所以她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因为一个研究项目跟组长吵得可谓水火不相容。 小时候因为父母的原因经常接触洋人,现在又在美国独自生活了五个月多,英文水平自然是有大大的进步,她一口一个流利的句子把对方堵得死死,扬扬眉毛,把刚来时他说的那句‘要吵架就先会说英文’的话还了回去。 离开学校之后,她拐弯绕去了附近平价超市——来到了这里之后,做饭打扫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在这里,没有像顾江一样的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为她忙前忙后并且不求回报。在这里,她不自力更生,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给顾江回复邮件。范氏很看好他,自然不是因为他是她男人,而是因为他横溢的才华。把今天给的资料完成了之后,她才起身做饭。菜香刚从厨房飘出,门铃就一如既往的响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每天来蹭饭的魏析,他跟她一样,来美国都是为了进修专业,不同的是,她是被迫的,而他是自愿的。 “这个月的饭钱你还没交。”她抬头望着他,淡淡道。 他抿唇点点头,扔了一沓美金在范小醇手里。其实他给的这些钱足够他们两吃一个月了,但又不是人人都能吃范小醇的手艺,要价自然是高出许多。不过,既然他不介意,那她也不必客气什么。 按照范小醇的性子来说,除了顾江,每个人都不会跟她太过熟悉的。但对于魏析,可能因为在美国呆久了,又因为同是中国人,起了隐侧的心思吧……不过魏析的存在,她自然是没敢告诉顾江的。她可以保证,知道了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当天他一定会乘飞机杀过来的。 想到了顾江,她嘴角抿了抿,神色柔和了许多。 每天看惯了她硬邦邦冷冰冰的表情,忽然见她真情流露,一时间有些难以挪开视线,为了避免尴尬,魏析摸摸鼻子,开口询问:“饭好了吗?我饿了。” 就在两人沉默的吃着饭的时候,范小醇的手机响起了。她没有朋友,也很少人知道她美国的号码,这个时候忽然打来的,除了范妈,就一定是顾江了。 她看了看魏析,避开他走去了阳台,接起:“顾江,怎么了?” “没有,我想你了。”对方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她很敏锐的就发现了,“你生病了?”对方见她发现了,也并不隐瞒,闷闷的‘恩’一声当作回应。 她蹙眉,语气柔和的关心道:“很难受吗?” “你回来照顾我,就不难受了。”对方语气幽幽的,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 她轻笑出声,“马上就放假了,我尽快回去。” “放假……又是放假……为什么还不放假!”顾江不高兴了。 看着窗外那纤瘦高挑的身影对着电话有说有笑,他微不可微的皱了下眉头,起身走进厨房,把碗里的饭粒如数倒掉,然后漫不经心的回了自己家。 沉闷的关门声响起之后过了许久,她才挂掉电话继续吃刚才没吃饭的饭菜。 平安夜那天,范小醇收到了一个惊喜,一个天大的惊喜。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久违的清新,才敢相信,他来了,他真的出现了。 “我想跟你一起过圣诞。”他的理由很简单。她不知道的是,临近年尾,要忙活的事情很多,为了这么一个‘想’,他几乎是熬了将近半个月的夜才完成了这个月的指标,上级批准,才得以休息数日。放假当天,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美国了。他想她,想见她,一刻也不能等。 范小醇仰头,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言语就被他封在嘴边。熟悉的气味迎面而来,她有些狼狈的接招,略带生涩的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法式热吻在纽约街头到处会出现,更何况这只是在范小醇的公寓门口,其实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念,单纯的接吻。但看在魏析的眼里,就是刺目的嘲笑,讽刺他的爱意,嘲笑他的突兀。 因为范小醇是面对着电梯走出的魏析,所以一睁眼就看见了顾江身后的人,她嫣红了脸,略带羞涩的推开顾江,擦擦嘴唇,淡定的跟他打了招呼。 “这是魏析,我邻居。”范小醇挽着顾江,给他介绍了一下魏析之后就带着顾江进屋了。她甚至连顾江都不介绍给他,不是觉得懒得,而是觉得没必要。 他微微低头,眼帘遮住了眼里翻涌的情绪,在那里多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进屋了。范小醇来美国那天,他母亲就告诉他,他的未婚妻会住到他的隔壁,因为好奇,所以打算去隔壁窥一窥那女子,却在他打算偷窥之前,在楼下巧遇了她,范小醇。这一切的巧缘自然是范妈安排,她既然能让她屈服来美国,自然也能让她屈服嫁给魏析。至于嫁给顾江什么的话,必须是在顾江接受了顾氏继承权的前提下。 “想吃点什么?”她走进厨房戴上胶套,转头询问在客厅欣赏她公寓的顾江。 “蛋炒饭。”他的注意力其实从不在这个吃的上面,而是在这个‘吃’的上面。 五个月余不见,她的皮肤白皙了许多,面容也瘦弱了下来。其实她的变化不大,但却风情了许多,像个破茧的蝴蝶,妖娆又美丽,除非她愿意,否则任谁也不可能把她捉摸透。看着看着,他就有些冲动了,反应过来之后,手已经从后面搂住了她。 两人紧贴在一起,范小醇自然是感受到了咯着她的硬物,有些好笑的转头,“你不累?” “不是不累,是不想累。”他含糊的回答,薄唇在她优美的脖颈游离,带着许些贪恋。 把顾江赶去了客厅,她才安心的做饭。顺着玻璃,她望了望隔壁魏析的阳台,看来这几天只能麻烦他去外面吃饭了。她实在不敢想象,三人一起吃饭的场景,太……诡异了。 吃完饭之后顾江自然没有如愿的扑倒范小醇,两人洗了澡之后就窝在沙发了,一个看电视一个做任务,气氛却也格外和谐。 范妈给她安排的公寓自然是上乘级别的,四房一厅的复式公寓,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显得空旷,因为大,打扫起来也格外费劲。 顾江表示,只要床上有她,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31、第三十二章 凌晨五点多她就爬下了床,正准备去刷牙,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拉住。她转头俯身,吻了吻他眉心,抬头对上他乌黑干净的眸子,微笑:“还早,我要去研究室了,你先歇会。”说完就把他留在了公寓里。他失落的垂下那只手,来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每天的她,是那么的辛苦。 今天是圣诞节。 在这个欢快喜庆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个意外,一个足以让顾江崩溃的意外。 范小醇失踪了。 已经请假直飞美国的顾江自然比范小醇清闲许多,帮着她把家打扫干净之后,就揣着美金去了附近的超市——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他自己做饭,所以手艺有个大大的提高。范小醇那么辛苦,他应该要为她做一些什么。总让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他心里终是不算舒服的。 大约是圣诞节的原因,路上欢笑声连绵,许多友好的本地人都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想着这些人或许每天都会这样跟范小醇打招呼,他就耐心的一一回应起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受。爱一个人,连带着她爱的一切,他也会爱,所谓爱屋及乌。爱一个人,她便是自己所有的底线,她是他的一切。 顾江不算冷血,但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牺牲谁都可以,唯独她。 既然是圣诞节,入乡随俗,他们也应该当成是过年。 晚上七点,趁她放学之前,他做了满满一整桌的菜,在家里盼首等待。窗外的路灯已经一排排开启,照亮回家的路。他坐在沙发幽幽的把电视节目翻了个遍,也没把她等回来。终于,他不顾她还在不在忙活,拨通了她的电话,却被告知已关机。 他心底划过一丝慌张,披上外套就往外走,打算去她的学校探个究竟,顺便接她放学。压下心底的着急,告知自己如果她没事,多晚回家他都不在意。 可是偏偏,寻到了她的研究室,她组长却告诉他,她早早就离开了学校。惊慌,猜疑,担忧在听见这个答案之后,轰然涌入他的脑袋,击的他摇摇欲坠。 “大约是六点离开的。”组长说。 “她平常都去哪里?”顾江克制住已经颤抖的手,沉静的问道。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说不定她只是在外头给他买礼物误了回家时间而已。 “不清楚。”组长耸肩表示不知。他的手下里,就数范小醇最聪慧,也数范小醇最沉寂冰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中国女孩,沉稳,安静,冰冷的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般,带着孤寂存活在这里,在这样可怜她的时候,却偏偏每次都被她的利嘴给气的红了脸。 他几乎是飞奔着,把这附近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无果。在这里,她没有朋友,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她的下落。 朋友…… 魏析几乎是马上被他联想到,既然肯给他介绍身份,那么平常他们一定会说几句话。抱着这样的侥幸,他飞也似的回了公寓,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听到了范小醇失踪的消息,魏析严肃的蹙起眉头,最终拿起了手机拨通纽约当地警察局电话。要说最注重人才与生命的地方,无非就是美国。虽然失踪的是中国人,但却是在美国消失,因为在电话里,他们暂时还摸不清顾江与魏析底细,为了防止影响两国友好关系,他们也倒是重视了起来,马上就派出了搜捕人员开始寻找。 接到顾江电话的顾家亡命保镖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美国,跟随着来的除了范氏夫妇,还有顾家范家魏家的私人搜捕队,私人射击队,私人侦探和私人律师……七八架私人飞机越洋直飞美国纽约,场面壮观的让人叹为观止。 顾江几乎发动了他所有的关系网和力所能及的一切,甚至连本地黑帮的老大都出动了。这时候,他才安静下来,只要范小醇没事,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敢动他的人,他倒要看看,是谁好大的胆子。 “距离她消失已经过了大约四个小时,绑架她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把她带到任何地方。boss,要搜索的范围很大……”搜捕队队长一下飞机就奔到顾江面前。刚才在飞机上,他们已经详细的了解到这些消息了。 顾江才不管他到底要说什么,只是冷声下令:“搜!”万一……万一她回不来了,他该怎么办? 顾江侧目,与同样沉静的魏析对视。真可笑,五分钟前,他才知道,这个人既是范小醇的邻居,也是范小醇的未婚夫! 未婚夫……范夫人真可笑,以为这样就能让范小醇嫁给他?要不是得到他的默许,她可是连把她送来美国的几率都没有。倘若他知道她会在美国出事,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听话来进修什么狗屁专业的,范小醇,他来养就足够! 她是在一片昏暗里睁眼,因为手脚被束缚,所以没有办法起身来打量这是哪里和将要去哪里。动了动僵硬了的双腿,不慎踢到了一旁卷曲作一团的肉体,那人呻.吟了一下,她才知道,这间黑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她提起了警惕,防范的看着那肉体坐起来,这是一个四周都封印起来的小黑屋,所幸有一扇天窗开着,不然连透气都很难。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是一个女孩,年龄似乎比她小上几岁,散乱着一头金黄色卷发,意识有些散漫,像是刚从迷药中清醒。 “绑架?”那女孩用纯正的英文问范小醇。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除了说是,还能说什么。周围陆续有人从迷糊中清醒,听哭声喊声她猜忌的出,这里都是女的,并且年龄都在她上下。在那么多人里面,只有范小醇和那金发女孩最淡定,她甚至有些烦躁,因为她从没在嘈杂的地方呆上那么久,更何况还是被绑架。 她大略的扫视了一圈,发现她们除了年龄相似,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长得精致漂亮。 “他们绑我们做什么?”边上一个小女孩哭啼着凑上来询问那个镇定的金发女孩。金发女孩看了看范小醇,并没有回答那小女孩。其实她们多半都是猜到了的,如果单纯只是向她们家人索要财产还好说,问题就是,他们不要勒索,他们是要抓她们去卖钱! 卖.淫集团其实世界各地都会有,只是范小醇猜不到,有一天,她也会被人绑架。她在心底暗暗咬牙,范妈是去哪里雇的那群保镖,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空有一身好武力,却偏偏两次她出事,他们都没帮上忙。 ……也不知道顾江现在担心成什么样了。 就这样沉默着,铁门被人轰然踢开,长时间在黑暗里,一时间都接受不了扑面而来的强光,于是大家都眯起了眼睛。范小醇寒着一张脸,看着这群逆光走来的男人。借着灯光,她把他们都打量了一遍,却觉得越看越眼熟。在最首男人说话之前,她蓦然记起,这几个男人正是最近一直在她公寓附近转悠的人!因为长得平凡普通,也没多去留意——原来他们早就已经盯上她!也是,做这一行的不就都抓漂亮的吗? 范小醇抿着嘴唇,看着为首男人发话,“现在你们都是为我挣钱,谁敢逃跑或者报警,我不介意这双手再多杀一个人!”他恶狠狠的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范小醇身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下,身后的男人就走上前为她解开绳子。 “这个以外,明天都给我去接客!”为首男人走前一步把她拉起来,对着屋内的所有女孩说道。 她才不领他的情,甩开他的手冷笑:“你少自以为是,等我的人找到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狱。”虽然嘴上是这样夸下海口,但心里还是没什么底,万一顾江找不到她,万一她保护不了自己,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他不怒反笑:“我就喜欢辣的。”说完就强拽着范小醇把她带出了这个屋子。无意转头,却对上了金发女孩死鱼一样的眼神。贞操,对一个女孩来说孰轻孰重,关键是看她愿意与否,她愿意,那么这□□就是欢乐的,若是不愿意,那就是耻辱的。 男人叫陆善,是个偷渡来美国的中国人。在兄弟眼里是个独吞财产的自私领头,虽然自私却格外义气。在警察的眼里是个无恶不作的惯犯。在被抓女孩的眼里,是一切恶梦的源头,是该下地狱的魔鬼。而在范小醇眼里,却只是一个可怜的陌生人——他的老婆被人强.奸,十七岁的女儿被人绑架撕票,走投无路于是开始报复社会。尽管他一次次从牢狱里走出来,但还是固执的,想让所以女孩陪他女儿和老婆陪葬,让所有人陪他一起活在恶梦里。 从他手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其他表情。人人都以为她无情她冷血,其实只是这些都与她无关,所以她不会把表情浪费在那些陌生人身上而已。而她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江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她的所有。 “你的人找不到这里。”陆善很笃定的回答她。 “这里是哪里?”她紧紧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 “纽约。”他伸手想去揽她的腰,“别那么紧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狠狠拍掉他肮脏的大手,回答,“你管不着。”话音刚落她就被迎面而来的耳光给打的嘴角破裂。她惹怒了陆善,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她也没能逃过跟那群女孩接客的命运。 她们被那群粗壮的男人压着胳膊,逆着月光走了一个晚上,她一路走一路记路标,明白这里的确是纽约之后,才松了口气——为了防止被警察找到,他们坚决步行。凌晨三点,他们终于从曼哈顿到达皇后区,看着这繁华的城市,她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如果顾江没有找到她,那么她或许将在这里,开始她的恶梦。 在一个不见天日的肮脏工厂里,她们狼狈的挨在一起度过了一夜,她第一次跟那么多陌生人度过一夜,那感觉虽然不舒服,但是这样的时候有人陪着她,她还是觉得有些安心的。 “逃跑吗?”夜半,所有人都进入梦眠时,身旁的金发女孩elaina推了推一点困意也没有的范小醇,轻轻询问。 她淡淡的扫视一圈,“我们走不了。”在门口还有五个人轮流守门,都是粗蛮的壮汉,她们两个女孩根本斗不过人家。如果激怒了陆善,她想等不到接客,她们就已经该先品尝耻辱的感觉了。 elaina歪头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啜泣:“范,我不想……”范小醇侧目,看着身旁这个精致的洋娃娃女孩,眼里盛满苦涩与无奈,试问在这的所以女孩里面,哪个愿意被人这样糟蹋? 两人沉默良久,她猛地挺起腰板坐直,双眼平视前方,语气固执坚定,“不行,我必须走!”说着,还不等范小醇开口,就健步如飞的往外冲了。 不出范小醇所料,她刚踏出旧工厂几步,就被门口的壮汉给紧紧按压在地了。她撕裂的叫喊几乎穿破了整个曼哈顿区,睡梦中的女孩和陆善都被她的叫声惊醒。elaina趴在地方,恶狠狠的瞪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陆善,等候他的命令。 身旁几个女孩看着elaina,窃窃私语,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呜咽的哭出了声音。范小醇有些烦躁的瞪她们一眼,起身走向陆善,“陆善,放过她。”因为她说的是中文,所以在场的人都没听懂。 “凭什么?”陆善眼里没有她意料之内的愤怒,而是带着好整以暇的与她对视。 “我没有在求你!”她走前一步,昂起头,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无形压力。她可不会以为这种气势能让他害怕,毕竟在现在的情况里,她处于弱势。 他没再理会范小醇,把地上的elaina拉起来搂进怀里,把她带去角落之前,只面带微笑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而已:“这是一个警告。”他在告诉她,她逃不了!她们也逃不了! 见没什么事情了,她们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好。迎着寒风,她站在原地任由长发被吹散,面无表情。耳边,是elaina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咒骂,伴随这个声音的,是一个低沉狂野的舒服叹息。 32、第三十三章 elaina是在清晨从陆善身边回来,衣服凌乱不堪,浑身青紫。她看着面如死尸的elaina,淡淡问道:“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还会那么不顾一切逃离吗?” “会!”elaina的声音很沙哑——她几乎是嘶喊了一整夜。“连一秒我都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范小醇抿唇浅笑,“今天要接客。”她说的很轻松,其实两人都明白,这个话题是多么沉重悲痛,与其说是说,不如说是提醒。 “范,你不想走吗?”她把死鱼一样无神的眸子移到她身上,询问。 “你说呢?”她眯眼与她对视,两人在某个瞬间达成了共识,讨好客人,或许她们能免过一死。 意料之外的却是,她们被带去附近的黑酒吧签署卖身协议,她却被陆善逼迫着打扮干净换上暴露性感的吊带裙,然后带上舞台。冰凉的空气直接袭击她白皙如雪的皮肤,激起阵阵鸡皮疙瘩,一向怕冷的她咬牙挺住,走上舞台,她一上台,下面的男人就都沸腾了。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身吊带裙透明度的虽然不低,但却更完美的突显了身材,毕竟若隐若现比直接暴露更加撩人。 她冰凉的扫视一圈,那些男人眼里满是欲.望,她根本没办法找到那种讨好他就不碰她的男人! “今天是来自中国的美人。底价五百美金,拍卖开始。”陆善拿着麦,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美语对观众说道。 纽约,全世界最大的城市,皇后区虽然不及曼哈顿那么繁华,却也遍地都是暴发户。看着她的价格被越卖越高,她的心一点点冰凉。她知道,他们花那么多钱,无非就是要碰她,如果一个人花了天价买下她,却不碰她,那么他不是gay就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一亿。”一个淡淡的声音像把利剑,穿过人群,在她耳朵回响。 男人的声音刚落下,整个酒吧短时间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角落。她冷冷的看着那个人缓缓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她怔住了。从昨天被抓起,不管是面对壮汉们眼光的调戏,还是面对陆善的阴晴不定,走了八公里,就算脚趾疼痛脚心被磨出血,她也淡然接受,甚至面不改色……现在那个男人一半阴影一半光明的朝她走来,她却默默的红了眼眶。 众人惊讶的哗然,主持人瞪大了眼睛,问男人:“先生,你疯了?一亿?!” “她是无价。”他目光一直追随着范小醇,冰冷的回答。 在她的注视下,他走上了舞台,脱下黑棉袄把她冰冷暴露的身子给严实遮住。陆善闻讯而来,看了看范小醇,又看了看男人,“我是她的老板,请问是给现金还是刷卡?”话音刚落,他就瞪大了眼睛躺下——他死在枪下,没闭上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瞪着那男人。 原本寂然的酒吧在这声枪响之后顿时乱作一团四处逃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成了枪下亡命。主持人慌乱的拿着对讲机叫人,她知道他在叫陆善的人,可是那些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她想她的猜忌是对的,在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将那些人解决了。 她平静了下来,走前一步搂住男人,把头埋入他温暖的胸膛,“我想你了,顾江。”在这酒吧里面的人都给美国警方逮捕。陆善把她们藏的那么隐秘,防止被抓甚至都选择步行,她以为顾江最多也得两天后才能搜索到这里。 没再顾及他人,他紧紧的回搂住她,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醇醇,我们回家。”她点点头,跟着他走出酒吧。门口蹲了几十号人,elaina也在其中,她悲戚的看着范小醇,眼里蓄了泪。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公平,她那么幸运,她有为她拼命的顾江,而她们说不定已经被剥去清白。于心不忍中,她拉了拉顾江,“那个女孩,一起带走吧?”她抬手指了指蹲在不远处的elaina。 顾江点头,跟局长说了几声就把elaina带过来了,她感激的对她说道,“范,谢谢。但是我必须走了。”说完,不等她挽留,就颠簸着离开了那里。 顾江叫了人暗中保护她,她才放心的跟顾江上车。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她只是感激,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有个女孩这样相伴鼓励,她认为,elaina应该是幸运并且幸福的。 车上,她靠在顾江的怀里,闭目沉默——在长时间的紧绷之后忽然放松,才发觉困意凶猛袭击,昏昏欲睡时,他忽然开了口:“我答应父亲回去继承顾氏了。” 她睡意瞬间全无,坐直身子盯着他,他抿唇把她又搂回怀中,继续说:“我真怕。万一我没有家世,你现在会在哪我都不知道,甚至……你出了事我都没有钱去换回你。我太自私,我不能为了梦想而放弃你。”说着,双臂把她搂得更紧。她在他的怀里,更加安心。 美术,对他而言是与她一样重要的,他坚持了那么多年,却为了她而放弃,她怎么能不感动? 她抬头在他憔悴的面容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她是真的感谢,幸运和幸福的感觉她头一次共同品尝。那滋味,她希望能让他陪着,品尝一辈子。 回去当天,一向尊敬范妈的顾江难得的跟她吵了起来。他必须带范小醇回去,人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可是范妈不答应,她坚持让范小醇在这里把学业修完才允许她回国。 两人争执完之后回头,打算寻求范小醇的意见。 她沉默良久,对顾江说:“我会加强警备。但是我必须把这边的专业读完。”顾江黑了脸,盯了她半晌,最后摔门进了她的卧室沉默。 “未婚夫?”顾江一走,她表情就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穿过范妈,看向站在最后面沉默着的魏析。 “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她转头又问范妈,语气冰冷。 范妈只是淡淡回答,“顾江不是一个好的人选,魏析会回去继承魏氏,来娶你。” 她冷笑,“不守信用可不是一个母亲该教孩子的。”说完又对魏析说,“我不会嫁你。”语气冰冷坚定,她不是询问,她是在告知而已。 这番话说完,她也懒得多作解释,把他们赶走之前,只说,“如果你坚决如此——顾江可以养我,我不会再需要范氏。”她在威胁,她也是头一次如此威胁自己的母亲。但是结果很明显,这个威胁奏效了。 打开主卧室的门,顾江正背对着她,负手在落地窗前站定,俯视窗外的景色。午后的阳光很柔和,打在他身上,半透明的身躯让她有些害怕这只是个梦境。 她屏息靠近,轻轻的叫着,“顾江。” 他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又在生闷气。 她松了口气,轻快的走到他面前把窗帘拉上,然后转身,笑靥如花的对他微笑,“生气了?”她忽然发现,自从宽容的对待他之后,就一直都是他在耍性子了。 他叹口气,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醇醇,跟我走。”他马上就要回去,继承了顾氏之后,他就更加忙碌,她不在他身边他已经很担心,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放心得下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 “不行。”说完,她比出个二,“两年,多等我两年。”她发誓,她已经那么温柔的劝告他,他还不领情的话,那她只好实行武力来解决了。 还未等顾江开口,她就垫脚吻上他柔软冰凉的薄唇。爱人的香吻他自然是拒绝不了,于是他只得接受回应,干柴烈火你情我愿,后来的发展可想而知。 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过他的脖颈,湿润的嘴唇火热的纠缠着,他狼变的物件隔着裤子摩擦着她的柔软,他的手从后面一路抚摸,指尖滑过她的背脊时,一阵酥麻从身体里流露。她嫣红了脸,轻轻的喘息着。 他们吻的火热,顾江的气味充斥在唇舌之间,热流涌过,她软下了身子,有些难耐的摩.擦着。厚重的喘息自他喉间溢出,他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褪去。窗外大雪纷飞,所幸是开足了暖气,不然他怎敢肆意妄为——在冬天里,衣服是范小醇的命! 他的薄唇离开她的,低头在她身上印下标记。她羞愧难耐,偏偏浅浅的呻.吟从她口中溢出,墨黑的长发在她脑后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乌黑与白皙成了强烈对比。从优美的脖颈,到纤蛮的细腰,无一不是诱惑他的致命武器。 他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动手把她所剩的裤子也扒了个干净。 “顾江……”一向清冷淡然的声音此刻带着羞涩,在他耳朵里,竟性感的让人颤栗。 他压在她柔软的身.躯上,低头浅浅的吻着她,一只手自上而下的从她细腻的胸脯到她幽深的禁.处。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外面轻轻按揉半晌,最后小心翼翼的探入…… 当他的炙热抵在幽口,那滚烫让她颤抖,异样的酥麻感从体内传出,让她想触碰他,再触碰他。她双手抚摸着他结实宽厚的背,对于欲望中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声邀请。 他单手轻轻的分开她的双腿,摩擦了许久,直到她有些难耐的扭动了,才沉腰,进入。 他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体内,他停留在她最深处,轻轻抚摸她的大腿根部,缓慢的抽动起来,一下一下都在最深处停留。 “你说的,两年。”喘息间,他低哑的说。 33、第三十四章 他注意那个女人很久了。 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充斥着嘈杂的人声,一位高挑精致的东方女人在人群中安静的滞留,攒动的人与静立的她成了强烈对比。那白净的肤色和冰凉的气质立刻就把站在一旁的他给吸引了去。 他带着那不标准的普通话上前搭讪,“小姐,需要帮忙吗?” 又是一个来搭讪的人。 女人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眸星星点点的很是好看,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需要,谢谢。” 男人痴痴的,就那样盯着,从她高挺的秀鼻,嫣红的唇到她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 女人把长发别到耳后,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挪,心中的怒火更大了——都几点了,她等的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身为情人杀手的他,怎么会轻易放过那么一个美艳的女孩,“小姐有兴趣一起去吃顿饭吗?”这回,她索性连话都不应答了,拉起行李杆往外走去,刚走几步,她就给旁边疾步横行的人给撞倒,他一阵担忧,正要上前,谁知那人眼疾手快就把她给稳稳搂住了。 “松手。”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别生气嘛,路上塞车了。”那男人嬉皮笑脸的又把她搂紧了几分,听口气两人就像是认识。 女人撇头避开他火热的唇,推开他拉着行李就径自走在前面。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挠头追上,“媳妇儿,等我啊!”外国男人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心底一片死灰——原来那东方女人已经有老公了。 “要去哪里?”他启动了车子,问道。 “回家。”她从抽屉里拿出本杂志,淡淡翻阅,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应声了然,驱车缓缓开入高架。车子开得很稳——看来这两年,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放下让人昏昏欲睡的杂志,她侧目打量他。 他英挺的侧脸线条很刚硬。两年,他蜕变了很多,举手投足已经有了绅士的风范,眉眼间也流露出了几分成熟,看向她时,带着柔和与宠溺。比起两年前的青涩,现在的他显然更像一个男人。 顾爸把他教育的很成功。唔,至少看样子,像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了。 他嘴角挂着盈盈的笑意,看样子心情很好……他心情自然不错,把他丢在中国两年,她终于回来了! 她翻了白眼,指着车窗外的小洋房,“我家?” “是我们家。”他微笑,眸中的炽热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她才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下了车就打算原路返回。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弱弱的哀怨,“醇醇,我想你了。”好吧,她收回之前那些赞扬他的假话。他对她的态度根本一点也没变。 认命的范小醇淡淡的扫车内人一眼,转身走进那栋漂亮的洋房。他很快就泊了车跟上,“喜欢吗?做我们的婚房怎么样?” “你那么迫不及待跟我结婚?”她转头,好笑的看着他。 “一分一秒都难耐!”他这个是大实话,谁知道这个傲娇女王会不会有一天忽然不爱他了,她那么优秀那么漂亮,喜欢她的人从东大街排到西大街,作为苦苦追她六年才追到手的男朋友,自然是要紧张的。 “范氏为我办了个欢迎会,在后天。”她把行李放到一边,脱下鞋袜,疲惫的在沙发上歇息。 他立刻端杯水走过来,趁她喝水的空档把她搂入怀里轻轻按摩,“醇醇,辛苦了。”他的声音低醇温厚,听得她心里痒痒。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想他了。 理所当然的,晚上他们自然又是睡到了一间房。知道她坐了一天的飞机很累,他也没敢折腾她,把她搂在怀里,一直悬挂的心才缓缓放下。 现在的她是真实的,她有温度,她有血性,她不再是他梦中的虚影,她在他怀里! 她趴在他怀里均匀的呼吸着,前半夜还算老实,后半夜手脚就开始与他纠缠不清了。难为他为她禁.欲了两年,现在还得为她着想而忍耐住身体的冲动。 她醒来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早餐,就等她起来服饰她。看着一脸奴才样的顾江,她忽然想笑。看在他表现良好的份上,凑近飞快的吻了他一下。 他幸福的笑了许久,过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那个、魏、魏析,你们……” 他的不安被她如数收入眼底,她勾唇,“我们已经取消婚约了。我说过了,非你不要。”她说的笃定,让他安心。 “马上要冬天了。”顾江说。 “所以呢?”她挑眉,等待他下文。 “我可以暖床的。”他笑眯眯的低头,性感的薄唇附上她的。 就这么的,学成回国的范小醇就在顾江的别墅住下了,两人又继续了出国前同居的生活。 今天的香格里拉很是热闹,一向都迟到的小k难得的提早出现在了这里。范氏继承人回来了,开这场欢迎会无非是让大家认识一下未来总裁而已。 “我听人说,继承人是个女的。”八卦天后凑到她跟前,一脸的笃定。小k翻了白眼,谁不知道范总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啊?! “据内部消息透露,是个大美女。”她拍胸脯保证。小k让她拿出照片她又支支吾吾个说不清所以然。她虽然不八卦,但是也的确好奇,范总这几年已经开始分割股份了,而那神秘的继承人,自然是持有最高股权——她是所有人的上级,她拥有的财产毋庸置疑是最多的。 “顾氏这两年跟咱走得近,你说是不是顾总跟那人有婚约啊?”尽管一脸不想听八卦,小k还是忍不住推推眼镜,询问那八卦天后。 “这问题你问对人了!”她昂起头,得意的咧嘴,“今晚他会出现,你尽管睁大眼睛去看就知道了。”范氏继承人的模样她虽然没有十足把握那是美女,但顾氏总裁她可是百分百笃定的,那绝对是个俊逸年轻的帅哥! 枯燥乏味的开场白结束之后,是范总的亲自致辞,在那么严肃寂寥的气氛下,大门被人闷声推开,所有人的视线从范总身上移开—— 那是一个精致细腻的女子,一头乌黑长发如数泄流在肩头,眉目淡然,看起来很安静,但是她随便那么一站,都会是全场的中心,她属于瞩目的。柳眉下面有一双像珠宝被镶嵌进去的漂亮黑眸,鼻梁直挺朱唇淡薄。她穿了一件单调的丝质贴身长裙,她身.体的每一根线条都是毋庸置疑的完美。 她就像希腊的女神一样,骨子里透出骄傲,微微一笑。明艳动人。 倒是范爸有些无奈的抚额,女儿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下次能不能换一个出场方式,这个都用破了! 让人意外的不是那美丽女子的出现,而是他身旁带着温柔宠溺的搂住她的现任顾总——顾江!然而大家以为这就是惊喜的时候,更大的惊喜却在后面。范总开口了,隔着麦,那句话传遍了这里所有员工的耳朵:“让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范小醇,范氏继承人。” 女子弯唇微笑,那模样像一朵恬静美丽的百合。 全场回神,哗然。 看着那女子的容貌,小k被惊艳的愣在那里,那、那何止是美丽,简直是所有的美好集于一身,上帝对她太好了!就算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她也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傲然淡漠的气息,她甚至是清冷的,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美。 她庄重,疏离。但小k却知道,她一定会是一个好的老板。 她忽然开始期待,未来,属于范小醇的范氏,是如何翻滚着进步的…… 跨国公司的两个大人物站在一起,自然有许多的小喽锨肮创睿麓砉飧龌帷6缎〈贾皇敲娲12Γ患膊恍斓囊灰挥Ω丁 今晚的范小醇心情很好,倒是不远处魏妈的面色有些难看,想必是以为这次的宴会是给她和魏氏难堪的。 魏析意料之内的没有出现,她知道他是留在美国继续进修了。她也乐得轻松,继承范氏之后,因为跟魏氏关系亲密,难免会有些接触的,只怕那时候顾江又要不高兴了。所以现在能躲开魏析一天,就是一天! “醇醇,你恨夏琳吗?”两人沉默半晌,他轻启薄唇,温厚低醇的声音立刻传入她的耳朵。 她有些疑惑顾江忽然说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摸清他要做什么,于是也没有开口多透露什么。她对夏琳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曾经尖锐的嘶喊和模糊的哽咽。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这样出现了,站在她的前面,带着她一贯的干脆,朝她走来,伸出手,“范小醇,好久不见。” “她是夏琳。”顾江附在她耳边提醒。 她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选择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打量她。意料之外,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肩,被风吹起的发丝轻轻滑过她干净白皙的鹅蛋脸,浓密的柳叶眉下面是一双带着笑意的媚眼,鼻梁直挺,唇薄齿白的模样倒也挺符合范小醇的胃口。 “你好,”她伸出手,意味深长的微笑:“夏小姐。”自那日因为顾江而记起夏琳之后,就一直对她印象不深,就算曾经是闺中密友,现在的她也没办法把她当成一个熟人来对待,毕竟那只是过去。 夏琳以为她那微笑是在讽刺她,于是立刻愧疚低头,“小醇,当年我不是故意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给她打的准备,她需要的是范小醇的撕心呐喊与厮打,而不是这样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她愧疚不安。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喝了这一杯。”她转身从服务员手中拿过一杯香槟,递给范小醇。 范小醇接过酒一口闷,把杯子倒过来,一滴不剩:“有人要跟我做朋友,我该高兴不是?”全场讶然,要知道,不管是股票大亨还是国际ceo,跟她说话,敬的酒从来都是她身边的顾总解决,现在这个不明身世的女人孤身出现在欢迎会上,寥寥那么几句话就劝她喝了一杯——那女人好大的面子。 范小醇这一举动完毕,马上就有人围上了夏琳,想借此打了招呼,算是勾搭了这么一个人。 顾江就在这涌上来的人群中把范小醇护在臂弯离开这个人多口杂的宴会厅,“你不恨?”还是恨到了极致,所以选择一步步靠近,借此报复?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弯唇笑起,连眉梢也被她的笑意带动的柔和许多:“我恨什么?” 他看了她半晌,最后轻笑出来。也是,他爱的这个女人有多大的度量他自己难道不清楚? ** 如果说硬要给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的夏琳一个评价,就是意外——她明明没有告诉她她的住址电话甚至是任何一个联系方式,仅是那么相逢见面喝了杯酒,隔日就摸索着找了上门。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瞌睡的困意烟消云散,她抵着门,冷冷的看着门口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嗯……”她有些为难的支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虽然没说,但她已经明白。 压下心头的烦躁,她转身就上楼去主卧室找始作俑者算账。他压根就还没起床,嘟囔了句别闹了,伸手搂过床边的人,手脚并用的把人家抱得死死,就那样又迷糊睡了过去。 她躺在他的怀里哭笑不得。 谁料这时卧室门口蓦然传来了一阵啧啧感慨,“范小醇,你们真同居了呀?昨天顾江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却不显得突兀。 她侧目,淡淡的扫过站在门口咧嘴的人,“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偷窥人家房间吗?”虽然语气平淡,但一言一语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她叹息,有些惆怅——岁月真的把那个曾经温柔纯真的范小醇改变了。 “听见楼上有声响,怕出事了,就上来看看。”她耸耸肩,满嘴的冠冕堂皇说的一本正经。 她沉默,把脑袋埋进顾江的怀里就装睡去了,不是她不动,是顾江晨起的某个东西抵的她不敢动。夏琳就在旁边,她完全相信她再多扭动几下,他一定会兽性大发的不顾还有没有人就把她扑倒。 索性夏琳也知道分寸,带着调侃的说了句,“没关系,慢慢来。”就好心的把门给顺便带上了。 一时间,她的脸上骤然升温。 耳边响起顾江低哑的声音,“醇醇,我……” “住嘴!”她冰冷的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恼羞成怒的样子让顾江直接忍不住的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嘴唇。 “喂……顾江……”范小醇撇开头正准备拉起衣服,双手却被他扣在头顶,手脚被他制住,身体又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她红了脸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轻轻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发誓,如果她知道接下来顾江会因为这句话变得如此……嗯,生猛,她一定打死也不会说出来。 他看向范小醇的眼睛都几乎是猩红,她紧闭着眼睛,面颊因为羞涩而酡红。阳光透过透明的窗户大咧的照射进来,她的身体一半被热烈干净的阳光笼罩,大约是阳光太刺眼的关系,她的身体被照射的有些透明,从而勃升起一种神圣。 这样的她,美丽极了。 这样的她,是他的。 34、第三十五章 他坐起身子,把几乎软成一滩的范小醇拉起,她有些无力的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摆动。 不知是夏琳那句话点起了他的火,还是她无意的话语点起他的火。他竟像是发了疯一样,把她翻来覆去的伺候了个遍。 她酡红着一张脸趴在床上喘息,带着愤怒的咬牙……以后谁敢说顾江体力不好,她就跟谁急! 正午时,她才被心满意足的顾江搂着走出卧室。 下了楼却意外的发现,夏琳还在。她双脚搭在茶几上,背靠着柔软的沙发,正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见范小醇顾江二人下来了,才意味深长的笑,“让我等得有点久。” 顾江神清气爽,心情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你们好好聊,晚上有空一起吃饭?” “行的,就等你这句话了。”夏琳笑眯眯拍了拍顾江的肩膀。 范小醇淡淡的扫了一眼夏琳按着顾江的手,后者立马触电似的松开,吐吐舌头——她还真是霸道,性格变了连带着占有欲也变强了。 范小醇给气黑了脸,“今天没空,请夏小姐改日登门拜访。” “你就不想跟我叙叙旧吗?” “抱歉,恕不奉陪。”范小醇转身就想往书房走。 “我来都来了,还等了你一上午,你怎么的也得陪我去做个spa吧?”夏琳关掉电视起身,走到范小醇面前站定,满脸委屈。 “……”范小醇瞥了顾江一眼,你招来的人自己解决。 顾江的确出面解决了——他低头吻了下范小醇的眉心,示意她消气,然后回头对夏琳说,“醇醇的身体状况暂时出不了门,要做spa的话我让人□□。” “……”呵呵。 “我没意见。”夏琳耸肩。 “顾江,你滚!”她推开他,又因为站不稳而让他趁机又搂了回怀里。 “不舒服就不要乱动,晚上想吃什么?恩?”他咧嘴,毫不在乎面前还站个外人,语气暧昧的让范小醇羞愤。 夏琳站在一旁,没等范小醇回答顾江,就阴森森的插了句,“你们面前还站个单身!” 好不容易把顾江送去公司,她才松口气。关上门,她淡淡转身,眸子里满是冰冷的疏离,昔日的开朗与羞涩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是有什么话需要对我说的?” “没有啊,人家只是想感慨一下。”夏琳转身走回沙发坐好,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看见你幸福了,我很高兴。”这句,是自心底发出的话,她一直很希望她能听见。 范小醇沉吟半晌,没有听出她口中有异样,才走到她旁边坐下。“你不认为我会恨你?”恨她曾经喜欢顾江,恨她与她争吵,恨她把臣昭君推向死亡…… “你不是那样的人。”尽管范小醇变了,尽管已经分隔多年,她还是了解她,一如她曾经了解她。 她勾唇,“有兴趣来范氏为我服务吗?”她微微侧头,“算是给我的补偿。”闭上眼,脑海里满是夏琳撕心裂肺的尖叫呐喊。镜头转移,是陌生又曾经熟悉的男生,臣昭君,他满脸的鲜血,毫无生机的倒在血泊中,狰狞的。 范小醇很清楚,本该死去的人,是她。 而这一切,是夏琳造成。 “我只玩摄影,”她的声音清晰干脆,“你们公司缺摄影师吗?” 她转头,与她对视,最后抿嘴道:“算了,范氏不要没用的人。”她站起身,“需要喝点什么?” “热牛奶,谢谢。” 她点头,走进厨房。 看着范小醇消失在转角,夏低下头,长长的碎发遮住了干净白皙的面孔,她声音低低的,带着悲伤:“你真的……连我的爱好,都不记得了吗?”叹息在偌大的客厅回响,却没人给予理会。 后来,顾江真的派了spa的人上门给范小醇和夏琳服务,两人躺在天台的沙滩椅上任由按摩师上下其手。 经过简单的交谈,范小醇才知道,一年前夏琳从意大利进修完摄影回国,本来那时她就想找范小醇叙旧,可是却没见着踪影,听顾江说了才知道,范小醇去美国了。她回国之后召开欢迎会,邀请函也是顾江给她的。她感谢顾江,顾江却只说,“我只是不想让她留下心结。” 所以回国之后,她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意外遇见夏琳。 果然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顾江!范小醇撇嘴,那男人,真是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她坐起身披上浴袍,走到夏琳面前,居高临下:“不早了,不送。” 她抬头,视线从她平淡的面容转移到她暴露的皮肤,那一个个嫣红的吻痕似是在讽刺,她当年的愚昧和冲动。 像是接收到她的目光,她干咳两声,有些尴尬的拢了拢浴袍:“见笑了。”她的语气是那么生疏,夏琳心底一阵难过,怒火一下子窜上了心头,“范小醇,我告诉你!不要拿你在人前的那一套来对我!我们认识了多久,关系就好了多久。现在你叫着我夏小姐问着我爱喝什么——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害死了臣昭君,现在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和顾江面前,你不觉得可笑?”她愣了愣,冷冷回应。 果然这就是她的死叻,听到范小醇这番话,她脸色立刻煞白,紧咬着嘴唇,一时间天台陷入一片寂静。两位按摩师有些尴尬的收了手,鞠了躬就带着工具消失了。 “我对不起你们。”她嚅嚅半晌,最后低低道。 “行了,你走吧。”她摆摆手,下楼回了卧室。 她坐在床头发呆,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的消失,最后以沉闷的关门声,结束了一切动静。她疲倦的叹口气,趴在床上歇息,大约是被顾江折腾一早上的原因,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她轻轻推开搂着她歇息的顾江,正要下床,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他坐起身,声音里是浓浓的鼻音,“你去哪?” “你睡,我去做饭。”她想甩开他,无奈他拉的紧。 他爬起来搂住她吻了吻,“你躺下,我帮你去弄。”说完就朝厨房走去。 她无聊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毫无睡意。她下了楼去找顾江,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从不自作主张。为什么给她住址?”虽然对于他的自作主张有些窝火,但真的看见他诚恳的脸了,火气又消下去了。 她讨厌自己渐渐对他毫无抵抗力,但看见他了,又会即刻心软的想,宠着就宠着,她的男人也轮不到别人做主。 “嗯?”正在做饭的顾江显然没有听清她说话,转头,眉眼温柔,“饿了?很快就好了。” 她叹口气,走到他旁边站定:“我来帮你。”她这辈子没有主动过几次,唯一的那么几次都花费在了顾江身上,不过没关系,她觉得值得就行。 ** 接任仪式顾爸放到了七月一日,太阳高照当头,每个人都对这次仪式抱有不同观念和想法。她穿了一身黑色西裙,整洁肃然的出现在范氏楼下。因为有秘书的接应,一路畅通无阻。 顾爸坐在办公室,看着认真勤快的范小醇,有些欣慰:“我的女儿也长大了啊!” 她从电脑前抬起头,淡淡道,“我接任公司并不代表我是被你们控制着。”她只是觉得,自己适合,于是服从——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听话,会被控制一切。 顾爸面色僵了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你爷爷昨晚去世了,办完丧礼,就会把小苏接回来。” 打字的手停了停,她从电脑前抬起头。范小苏,她的双胞胎妹妹,她终于要见到了吗?她敛起表情,低下头继续工作。顾爸拍拍裤子站起来:“爸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枝花。”枝花是顾爸为她留下的秘书。 她点头,起身目送顾爸离开。 因为刚上任,很多繁杂的琐事要一点点完成,所以晚上自然是回的晚了些。她‘啪’一声把筷子放下,抬头瞪向坐在对面哀怨看着她的男人,“顾江,你想怎样?” “我只是想你了。”他凑近她,透过他可怜兮兮的黑眸,她看见了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暴躁与愤怒烟消云散,她低下头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许些无奈:“最近有点忙,要理解我。” 他点头,飞快的在她脸上香了一个,笑眯眯道:“媳妇儿,我饿了。”她当然知道他说什么,想起那天清晨他的凶猛,脸立刻板下,“我很累,改天。”她已经见识过他的体力,所以顾及到明天得早起,必须拒绝诱惑! 她撇开头,避开他幽怨的眼,生硬道:“天很热,我不需要暖床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他的眼神更加哀怨,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深闺怨妇。 她埋头把剩下几口饭吃完,端起碗进厨房,再从厨房走出来倒水喝,她都感觉得到他炙热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停留,‘啪’一声把杯子放下,她听见自己说:“顾江,你够了!” 如果你们想问最后怎么了,那就是问对人了……最后?最后当然是范小醇妥协的爬上顾江已经扒掉衣服在上面等候的床。 原本说好是一次,可是某人却耍了赖,来了一次又一次。 她有些难抑的轻吟出声,面色酡红,流淌着香汗的脸带着羞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美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醇醇,你真美。”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带着沙哑。 “住嘴!”恼羞成怒的声音。 她觉得她的世界观都被顾江彻底刷新了一遍,这些动作到底是谁教他的! 35、第三十六章 接任了范氏之后,她就开始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顿,把偷懒散漫爱八卦混日子的员工全部裁掉,以示新总裁的威慑。 “范总,前台内线来电话说李楚家人要求跟您谈谈。”现在是金融危机,新上任的范总为了整顿范氏,狠狠的裁了员,财经部助理李楚就是被裁的其中一员。现在工作紧张,加上房贷压力。大约李楚就是在这样的压力下,冲动自杀了。 “带他们去接待室,我开完会就过去。”她细细的把文件看完,盖了公章签了名,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回答。 她揉揉眉心,有些疲倦的闭上眼。果然总裁什么不是人干的活,她上任就那么一次裁员,就搞出了问题,她可以想象以后的路途有多么艰难——现在商业界都在等待她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做得好,她可以得到其他公司的赞赏。做不好,那么迎接她的,便是一些公司友情的分裂甚至是解约。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头疼。 寂静的长廊拐弯,入目的是一间干净简介的接待室。范小醇还未走到面前,远远的就听见了里面的人在哭喊与咒骂。 被骂的人在门口抿抿嘴,在枝花的注视下,整理好衣襟,推开门——还未站定,迎面就飞来了一个物体,她不带反应的就下意识躲开。是身后的一阵痛吟让她反应过来,扶起额头被砸出血的枝花,一双眸子冷冷的扫过去,“李楚家人,这里是范氏,请收敛。” “你赔我儿子——”范小醇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啜泣着指责。“我儿子为你们范氏拼死拼活做了那么多年,新老板一上任就把人家革职,你怎么对得起我身赴黄泉的儿子!你好狠的心!”说着就要上来动手,所幸她旁边的男人把她给拦住了。 她蹙眉,扶着枝花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淡淡的嘲讽:“人家是大公司老板,死一个人算什么,赔钱就把事儿了了。只是苦了楚哥在这儿为这些冷血的人做那么多年,最后还死不瞑目!” 范小醇听闻此话,停下脚步转头,犀利的目光穿过李楚母亲,直直的停留在她身后的女人身上,语气不疾不徐,听不出情绪。“温小姐是吧?芳龄三十二,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五,现任国鹏财经部经理秘书一职。一年前死了老公成为寡妇,半年前嫁入李家成为李楚夫人……”她顿了顿,微笑,“有钱人的确什么也能做。如果你需要这样的处理方式,那么这里有一百五十万,你们拿了就走人,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你!”温小姐憋红了脸,却在范小醇的注目下,连半个脏字也没敢骂出来。 她转回身,头也不回的扶着枝花离开,“我会让律师跟你们谈,稍等片刻。”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扶着枝花刚走几步,看见闭路赶来的保安就出现了,“范总,需要我赶他们离开吗?” “不用。看好他们,不要再伤到其他人就好。”她头也不抬,淡淡的把枝花交给苏助理,就回了办公室。 很快,她就接到了顾江的电话,“醇醇,刚才没伤着吧?” 她敛起锐利的眼神,拿起放在一旁的钢笔把玩。“顾江,把你的眼线撤掉。”她没有把握范氏里面到底有多少顾江的人,在暗处的人她赶不走,那明的人她一个都不能留。 “他们对你有用。”顾江说。 “有用的人我会自己找。”她反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他沉默半晌,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她看着站满自己办公室的上级与精英,快速拨通熟悉的号码,她咬牙切齿:“顾江,你狠!” 听语气,她可以判断,顾江的心情很好:“你随便用,他们都很优秀——”还未说完对方就狠狠的挂断了,他握着手机,哭笑不得。 站在一旁看着顾江脸色变化的秘书小心翼翼发话询问,“顾总,那……李楚家人要怎么处理?” “要求不过分就按照李楚家人的来。但是过分的话,就让他们来找我。”他放下手里的手机,淡淡道。阴狠的,只他一个就足够。他的范小醇,他会包庇。 “是。”秘书退开,刚拉开门,身后传来低醇的声音,“还有,夏枝花的赔偿费你送过去,当是致歉。” 秘书点点头,带上门之后,缓缓松口气。顾总跟范小醇何止是有一腿啊!他们的关系腿多的都数不过来了! ** “你怎么来了?”吃完午饭回来,看见坐在她办公室沙发玩游戏的夏琳,范小醇愣了愣,问。 她笑眯眯的起身,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辛苦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吃晚饭呀!” “没空,夏小姐请回。”她没再理会她,径自走到电脑前坐下,继续上午没完成的工作。 她也没再上前打扰,只是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严肃办事的范小醇,有些欣慰的叹气:“我的范小醇长大了,不需要我了。”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愁。 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她耸肩,满不在乎的说着,“范小醇,你曾经对我那么好……其实我很坏的,我嫉妒那些男生给你送情书礼物,所以交给我时我会偷偷藏起来不让你知道,你总是抱怨那些喜欢你的男生抠门不送你礼物,其实你不知道,他们送了很多,多的我都藏不住。我应该感谢的是臣昭君,被他发现了,他也没有拆穿我。我喜欢顾江,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还很坏的告诉你,让你帮着我追他,其实他很讨厌我的,但是他知道你很喜欢我,所以他没敢对我怎么样。范小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高三那年情人节,顾江给了我一张纸条,要我交给你,我很坏心的撕掉了,害顾江在操场等你一晚……还害得你和臣昭君出事。”说完这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范小醇松开手里的笔,站起身一步步走进夏琳。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步步靠近,她想,如果她是要打她,她一定不会还手。可是,她却伸手,把她抱住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冰凉和僵硬的柔和,“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所以放下吧! 她红了眼眶,眼里蓄了泪珠,“范小醇……” “嘘。”她轻笑,出声打断。 她伸手回搂住她,低头呼吸着她熟悉的芬芳。她想问,范小醇,她们这算是复合了吗? 今天范小醇心情很好,早早的出门之前,还送了他一个香吻。他拉住她,凡话驳溃按即迹阍趺戳耍俊 她笑弯了眼角,揉了揉顾江柔软乌黑的短发:“乖,我中午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他心底的慌乱更加强烈,不满问道:“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她愣了愣,扑哧一声笑出,想起那个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女人,严肃点头:“算是的。”此话一出,他就更不让她走了。她百般无奈的哄着也不见效,说出夏琳名字的时候,他的不满更加强烈了。“我不管,午饭时间是我的专属,让她边儿玩去。”知道会出现这种跟女人争女人的情况,他打死也不会让夏琳见上她半分。 “别闹了。”她躲开他的亲吻,有些好笑的说。 “我没有闹。”他抬起头,满眼的哀怨和无辜。 她叹口气,有些脸红的说:“我晚上不是一直在陪你吗?”他伸手穿过她的发丝,按住她的后脑,俯身,湿润的薄唇吻上了她的。“你明知道……不够。” 她适当的推开了愈吻愈激烈的顾江,“今天有早会,很重要。” 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我送你。” 丢下一句早点回家,他就驱车扬长离开。她有些无奈的浅笑一下,转身走进范氏。 “范总,魏氏接班人回国了,今晚的接风宴,在香格里拉。”前脚刚走进办公室,后脚苏助理就进来了,说着就把一发红帖递出,“这是邀请函。” 她接下邀请函,头也不抬淡淡道:“知道了。” 魏析回国了,看来晚上某人又要不高兴了。 本来范小醇是不想去的,可是她忽然想起那日她在他面前坚定的说‘我不会嫁你’觉得有些伤人,就想今晚去了顺便给他道个歉。借此让两家关系不要闹的太僵硬。换上低调简洁的贴身长裙,化了淡淡的彩妆就准备去赴宴,身后却传来幽幽的声音:“媳妇儿,你真的打算这样穿去?” 她转头,挑眉微笑:“难道你喜欢我穿暴露的?” 这衣服的确如她所说,不暴露,但却比暴露更加性感——华丽的线条把她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裙子两边大大的开叉,一走动就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细长美腿。他走近把她抱进怀中,好吧,他得承认,他占有欲的确很强,“那我也去!” 她乖顺的躺在他怀里,“人家可没邀请你。” 在顾江更深的幽怨下,她闷笑着走进了香格里拉。这次,她终于没有迟到。刚进去就看见了正在跟洋人交谈的魏析,朝他点了点头,就默契的坐到角落,等他谈完了找她。 “还适应吗?”他很快就谈完,坐到她的对面。她微笑询问。 “还行,变化很大。”他点点头,回答。 “取消婚约的事情,我很抱歉。”她马上就直入话题,诚恳的说。 他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举起高脚杯伸手,露出沉稳的微笑:“范总,祝我们以后的合作愉快。” 她抿唇点头,举起杯子与他碰撞。“合作愉快。” 36、第三十七章 伴随着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挥落在清秀靓丽的女子脸上,女子被打的偏开了头,脸迅速的红肿起来。来人觉得不解气,愤怒的扑上来:“你还我昭君!还我昭君!”女子的脸被抓出了几条伤痕,却任由她动手。所幸后面的人冲上前拉住了女人,女人才转为平静的开始啜泣。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阿姨,我……我很后悔。”这一切,不都因为她的愚蠢而造成吗?她无法反驳,也无意反驳。她害死了臣昭君,也差点害死范小醇,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 “你们告诉我怎么做!怎么做我的昭君才会回来!?”女人脚一软,跪坐在地方,捂脸痛哭。 失子之心的痛苦大家都能体会,养到那么大的孩子忽然没了,任谁也是接受不了的,更何况那人还是一个十八岁男孩的母亲。 她忍住脸颊的痛苦,艰难的挪前一步,缓缓朝着痛苦的女人跪下:“阿姨,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话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惊呼,“琳琳,你怎么——是你让我女儿下跪?!我夏家人还从没跪过谁,你好大的架子让我家宝贝给你跪?!”说着,夏妈就骂骂咧咧的冲上前准备动手了,夏家的人拦着夏妈,臣家的人也挡着夏妈。一时间,场面混成一团的乱。 她跪在那里起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看着难过难抑的夏妈发呆,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整个人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力而被拉起,她转头,有些恐惧的看着来人。 那躲闪的眼神让他感觉很是不爽,沉声询问:“还痛吗?” “……俞潭。”她有些愕然的叫出男人的名字,对于他的出现,她很是惊讶。 男人伸出手,指腹细细的摩擦着她肿胀的脸,满眼的冰冷:“谁干的?”夏琳赶忙低下头,撇开脸躲掉他的抚摸,“你不用管。”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下巴一阵生疼,她被迫抬头与他重新对视。 看着他眼底深邃的冰冷,她有些慌张,“俞潭,你不要管。我做错的事情我来承担,我只求你不要管……”说到最后,语气渐渐降低,听起来像是打算说服他。 “你的事情我不管,不代表别人欺负你我也不管。”见她有些吃痛,他淡淡的松开手,改为抚摸。 “我的错……”她轻轻的说着,眼里满是化不开的哀伤。 不得不承认,他实在不是很喜欢她那样的眼神。为了不让她为难,他只好束手旁观。 蓦地,那头传来了夏妈的尖叫:“你儿子的死就当是我女儿间接害死!我赔钱给你!犯不着让我女儿下跪!她就算下跪了你儿子也活不回来!”说着,两人又扑上来乱打一通,旁人连忙拉开,夏琳吊着的心才算是落下来。 她推开俞潭,走到夏妈旁边拉住夏妈,对臣妈说:“阿姨,我妈失礼了。我会赔偿臣家的,只要我做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就硬拽着自家母亲,离开了那个慌乱的地方。 把俞潭丢下,赶去手术室前,她的脸颊又遭了罪。那个依然年轻美丽的女人冷冷的看着她,带着痛心和难过:“夏琳,你走吧!我不想再做出更泼妇的事情。” 她没有后退,她不敢后退,颤颤的伸出手拉住范妈,“阿姨,我想见她一面,我要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是的,至少走之前,她必须确定,范小醇的安危。 手术灯灭下,范小醇终于惨白着脸,昏迷着被护士们推入病房。她一路跟着,看着顾江拉着范小醇紧紧不松手,看着他频临崩溃的落下眼泪,她的心阵阵抽痛,她喜欢顾江,答案她早就知道,她却偏偏那么坏心的想要挤入他们中间,企图把范小醇的幸福占为己有。却偏偏鸡蛋碰石头,自己破碎了不说,还把石头害脏了。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 “谢谢,谢谢。”她低头,认真的给她和范爸鞠了个躬。她没忘记,曾经她跟范小醇很要好的时候,她跟范妈是多么的亲密,关系好的像母女。可是她却忘了,如若危险在即,能让范妈不顾一切扑上去的,只有范小醇,只是范小醇……却不是她。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闻得她心酸,她默默走进,看着病床上昏迷的人,心底一阵刺痛,范小醇美丽干净的笑容还在眼前晃动,昨日她还是那么的活泼,今天她就那样无神,僵硬的躺在病床,与痛苦作斗争。 顾江坐在她病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嘴里一直喃喃什么,她走近了才听清。“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就那么一句话,把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她有些苦涩的笑。“你真的很爱她。”她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明明她比她先认识了顾江,明明她比她先与顾江亲近…… 他没有回答她,英俊的脸上布满憔悴,眼神冷漠,“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不满意,也不会满意!”她坚定又难过的回答。 “我以为你就是为了看这样的情景才来的。” 她没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暗暗叹口气,“她没事就好……”至少,还是活着的。 谁知,这句话却把顾江激怒,他站起来走近她,“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她看的那样清楚,他硬挺的鼻,他华丽完美的线条……他盛满哀伤绝望的眼。 她嚅嚅的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音,门就被猛然推开,进来的中年女人拽着她,把她狠狠的往外拖。她慌忙转头,想去看看顾江,再看看顾江。后者却已经把头转回,她猜想,他此刻眸里,一定满满都是她。 “我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去好好读完你的书。”夏妈压低了声音凑近夏琳,道。 “妈,我不行……”她推开夏妈,摇头。 “夏琳,机票已经订好了,你到底走不走?” 她哭丧着脸,带着艰难的拼凑汉字:“妈,我已经不能去了,我对不起她。” “你不是一直希望去俄罗斯进修摄影吗?现在因为她出了事而愧疚所以不去了?”夏妈直直的盯着她,眼神锐利的像是要把她看穿。 见女儿如此,夏妈索性把话说开,好让她死心。“你说是你对不起她,是你害了她。那么你觉得,她醒来之后会原谅你吗?如果她原谅你了,那么那个死去的臣昭君,他的家人会轻易原谅你吗?” 这话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划开她的心口,流淌出来的,是浓浓的难过与绝望。 走出医院,她就看见了在此等候多时,已经满脸不耐的俞潭,她转头看了看夏妈,后者自觉的先坐上车,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我要去俄罗斯了,今晚的飞机。”夏琳靠在他的肩头,疲惫的说。 他温柔的摩擦着她柔软温顺的头发,“等这批货过了,我就去俄罗斯找你。” 她抿嘴,“不用。”从意外遇见了俞潭开始,算来他们认识已经快一年了。两人都那么熟了,她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她从来没想跟大陆黑手党有过多交集,跟俞潭熟识已经超出了她接受范围,害怕牵连了俞潭,她才没敢把认识他的事情告诉范小醇。 虽然她嘴上是这样说,呆在俄罗斯的那些年里,她还是没有等到俞潭。她常常想,是不是俞潭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他已经死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她连联系方式和住址都没有透露给他,他怎么可能在偌大的俄罗斯,把小小的她翻出来?! 她有些闷热的擦了把汗,举起手中昂贵的单反,对着湛蓝的天空,‘咔嚓’一声—— 今天天气依旧是万里晴空。 臣昭君,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百八十八天。 37、第三十八章 “范总,李楚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刺耳的高跟鞋在干净的大理石上快速行走,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肃然的公司里显得格外和谐,却又格外突兀。办公室的门被人蓦然推开,拿着文件袋的枝花头上缠着纱布,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对范小醇说。 “嗯。”她头也不抬,像是对此提不起兴趣。 枝花知道,这句话才是关键,她放小了音量:“是顾总出的面。” 她抬起头,深思一番,微笑着点头,“没关系,解决了就行,你先出去。”看着他是好意的份上,她就不生他气了,生气这种东西,做多了没意思。 她转动座椅,俯视窗下一望无际的繁华都市,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只是,还未收起神,门被再次推开,是枝花:“范总,魏总的电话。”说完,把电话接起,按了接通之后,确认完毕了才递给范小醇。 她深呼吸一口,神色冰冷下来,还未等对方开口,就说道:“我没空。” “范总,今天我生日,不赏脸一起吃个饭?”对方闷闷的笑出,带着调侃的笑意,认真询问。 她蹙眉,浅浅的叹口气,放软语调:“魏析,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顾江,又何必这样纠缠呢?”她对这点很是遗憾,喜欢就一定要占有吗?为什么每个人对她,都存在深深的占有欲?她只想说,她不是好女孩,娶了她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要说能忍受她,为她做牛做马的,也就顾江一人——全世界,也仅此一人了。 对方沉默半晌,轻笑出声:“什么都要搏一搏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她冷笑一声,“少废话,吃饭地址。” 把地址记下之后,她拨通了顾江的电话,给他解释完今晚不回去吃饭的原因之后,她就收起手机提起包往外走,看了眼越来越暗的湛蓝天空,她眯眼冷笑,但愿这是她与魏析呆在一起的最后一个私人晚上。 夏琳告诉她,魏析这个人不简单。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不简单?他简单的话,又怎么可能跟大陆黑手党关系亲密。他简单的话,又怎么可能当年因为她把整个背后的卖.淫集团抓出来,还没人来报复? 其实她很清楚,在商业界的人,有哪个是全白的?包括她父亲,都是认识黑白两道并且关系不错的。 抒情的音乐悠悠响起,咖啡厅内的每个人都似乎被这温馨欢快的音乐给传染,进来的客人,端菜的服务员,无一不是挂着笑容在忙活。 “先生,需要帮忙吗?”服务员操着她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询问坐在靠窗的男人。 男人抬头,整理了一下着装,对她微笑:“没有,谢谢。” 清脆响亮的‘叮铃’声响起,她的视线几乎马上投射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身穿正式的西装裙,紧贴的西装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脸上画着平淡的彩妆,扬着一张白皙干净的瓜子脸,她面无表情的张望了会儿,最后一步步,稳稳的走到她身旁这个男人对面,坐下。 “想见你一面真难!”男人马上就带着玩笑的对女人抱怨。 女人并不理他,只是打开了菜单,对站在一边的服务员吩咐:“我要一份红酒局饭,谢谢。”她有些慌乱的一一记下他们的点餐,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入厨房。 范小醇,她的偶像啊!不知道能不能要签名…… “有什么事?现在说吧!”她放下菜单,拿起一旁的冰白开,淡淡问道。 魏析苦笑,“就算知道我喜欢你,那你不喜欢我的话,咱们当朋友总行吧?” “对不起,因为我男人会误会,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她冷冰冰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手机,完全无意与他继续谈话……不,是谈私事。 男人点点头表示明白,内心却因为她而苦涩成一团——范小醇,你好狠的心。 因为范小醇无意与他说话,他也没再自找苦吃。于是一顿饭,他们吃的叫一个尴尬。结账的时候,她快魏析一步,拍下一个千在桌上,淡淡的抬头,对他微笑:“这顿饭就当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说完,就朝他点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里。 魏析被留在原地,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一步步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耳边,是服务员有些疑惑的声音:“先生,这钱……?” 他叹口气,轻笑着摆摆手:“买单,多余的给你当小费。”讲完,就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带着孤寂离开。 **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金黄的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来,男人靠在旋转椅上,有些放松的闭起眼,感受这片刻的轻松温暖。 他有着浓密的剑眉,一双迷人深邃的黑眸下面是直挺好看的鼻梁,薄薄的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侧面线条流畅又俊逸,从光洁的额头,到突兀的喉结,无一不是吸引着人慢慢靠近。舒适温暖的阳光打在男人的脸上,让在一旁把这一切的美好都收入眼底的秘书心生幻觉的感觉。 “顾总,南溪的标要不要抢过来?”她开口,有些小心翼翼的打断着片刻的美好。 “投标商是魏氏?”顾江侧目,半眯着眼望过来。 秘书心底一阵荡漾——能做这帅哥的秘书,她死而无憾,真的。“是的,魏总亲自带领与我们争标。” “嗯。”他转回头,淡淡的望出窗外,抬头看向刺眼的烈阳。“那就给他们。” “可是顾总,这次……”秘书还想再辩解,企图改变顾江的心意,后者却沉声打断,“不要多管,你可以出去了。”前一秒还温如春风的男人,后一秒就变得严肃锐利,她怎敢多抗议一句话,默默的给他带上门,离开。 他轻笑出来,转头继续看向窗外的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 魏析,只要不跟我抢女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顾江是这样想,但是魏析明显跟他想的完全相反,他不在乎有多少的资产财富,不在乎有多少的女人倾心于他。他在乎的东西跟顾江一样,是范小醇。 他不知道这个平静冷淡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在他心扉住下的,他知道的只是,她即使什么也没做,也正一点点的攻塌他防不胜防的心。 门口的秘书挂断电话,扭着蛮腰走进办公室,对魏析毕恭毕敬:“魏总,顾氏来电话说他们弃标了。” “很好,我明白了。”他转头,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要的效果,是跟这个地标一样——他攻入,他退守,然后把她交予他! 再次接到魏析的电话,是在别了的五天后。“范总,这次的新楼盘我们可以合作,会给你范氏带来极大利益。”他知道,对于是他这个人,所以从来只能用利益与金钱困扰她,然后一点点接近她。 “好,我会派人去跟你们谈合同。”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不行,这次你要亲自来。”他说。 “我没空。”她直截了当的拒绝。 像是早猜到她会这样说,于是闷笑出声,“今晚的宴会,陆氏老总也会来,你不是一直很想跟她认识吗?”陆氏老总,一个刚奔三的年轻女人,做事成熟老练,她利用她的智慧,带着陆氏挤入了商业界前三,一个事业爱情双得的女人典范。同时,她也是范小醇喜欢的人,但却一直没机会跟她接触。 所以现在魏析忽然这样说了,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接受邀请,“我晚上会到。” 能见到一直欣赏的人,她自然是早早的回了家开始打扮。于是顾江一回到家,就看见了化了淡妆穿着礼裙的范小醇准备外出。 “你去哪?”他拉住她纤细柔软的胳膊,揽入怀里细细抚摸。 “去香格里拉参加魏氏的宴会,我要去谈合作。”害怕他弄花她的妆容,她有些着急的推开他。 “跟魏析谈?”他的语气立刻有些不好了。 见他脸色立刻差了,她有些气他的公私不分:“跟合作伙伴谈合同你也要吃醋?” “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不可理喻。”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丢下这句话就坐进在一旁等候的司机车里,扬长而去。 38、第三十九章 扬长幽静的钢琴音乐在繁华奢侈的大厅内静静回响,人来人往都穿着高贵美丽的礼服,举着美酒与人笑呵攀谈。仿佛这开的不是一个宴会,而是舞会。 她竖立在人群之中,沉静悠然的与周围格格不入。她从waiter的托盘里端来一杯香槟,深呼吸一口,朝着自己欣赏的女人走去…… “范小醇!”夏琳从人群中窜出来,阻拦了她的去路,有些不满的道:“我就那么一下不在,再眨眼你就不见了。” 她蹙眉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香槟被她一把夺过一饮而尽,开口:“我看你跟那个上市公司的老总聊挺好,就没去打扰你们。”此话一出口,她就意外的看见夏琳老脸红了。之前的锐气随烟散去,她揪着裙角,嚅嚅道:“他是俞潭……” 范小醇意味深长的点头,微笑。 她对俞潭的印象只停留在浅浅的夏琳介绍中——俞潭,白手起家创立了游戏公司,事业节节高升,入股的公司也随着他的事业的平稳度而越来越多。比起顾爸当年的白手起家的艰难历程,他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毫无阻碍的走到今天。她其实想过俞潭那么聪明有才,怎么着也应该是四五十的中年男人,谁知今天见着真人了才发现,连三十出头的没有,也因此,让她对他的好感度,又加深了一些。 听见夏琳说俞潭喜欢她很多年的时候,她表示很不屑,之前听都没听过她说起这个人,现在俞潭大红大紫了,她就蹦出来说这个人喜欢她很久,她不是傻瓜,所以她自然不信。但是看她刚才被俞潭拖去聊了那么久,两人还越来越靠近,她就彻底诧异了,没想到夏琳跟俞潭还来这一出! “范总,陆总表示对你很感兴趣,要去聊聊吗?”苏助理从大厅另一边走出来,在范小醇面前停下,轻声询问。 “嗯。”她自然是求之不得,抬腿就要往那儿走。 却天不遂她愿,一直没有现身的魏析从门口直直的朝她走过来,带着玩笑的说:“魏某感谢范总亲临考察。”她淡淡的扫他一眼,并不答话。后者像是习惯了一样,把范小醇拉过来虚搂着。 她几乎马上就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站在离他一米的位置。 他对于她这样防范的行为也没多大的意外,只是很自然的耸肩,对夏琳和苏助理微笑,“我跟范总还要详谈一下合同,可能要让你们久等。” 苏助理连忙摇头表示没关系,倒是夏琳沉默半晌,凑近范小醇紧紧挽着她对魏析咧嘴:“我陪她一起去。” “请便。”他表示不介意,说完就径自走在前方带路。 “什么也没有,不要介意。”进了电梯穿过长廊,他打开房门从吧台倒两杯水递给范小醇和夏琳,有些抱歉的说。 范小醇淡淡的端起水,小抿一口。“没关系,关于那个新楼盘,你给我详细的讲讲。” 他自然而然的坐在她对面,语气轻软的讲起那些需要注意的合同和新楼盘要建设的细节。夏琳坐在范小醇旁边,百无聊赖的听着,手里端着玻璃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知道是他说的太深奥还是因为太无聊,她竟然听着听着就犯困了。侧目一看,身旁的人儿早就趴在一旁熟熟的睡死过去了。 她立刻转头,警惕的看着对面认真讲解合同的男人,心下一惊,视线马上就转移到了桌面的被子上。只可惜,她刚反应过来,药效就加强了—— 她神智开始不清,脑子迷迷糊糊的,在眼前变成一片黑之前,她看见了魏析面带笑意的站起身,稳稳的接住昏迷过去的范小醇,温柔的喃喃着,“晚安。”这下,标抢到了,范小醇,也抢到了。 昏暗的酒吧里,人们热情的随着音乐舞动摇摆,彩色的灯光随意在半空转动,暧昧的在每个人面前一一扫过。 靠窗的角落里,一个长腿的男人微低着头,举着啤酒一杯又一杯的灌着。今晚的月亮很圆很漂亮,借着皎洁的月光,路过的人都可以看清,他有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只是,如果表情没有显得烦躁,那么他一定更帅。 赶走第七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时,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是范小醇的助理打来。“顾、顾总,这个时候打扰您真的非常抱歉。只是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帮忙了。”听语气,对方似乎显得焦急,“范总跟魏总上酒店谈话已经很久了,现在整个宴会都在等他们的到来,我……”话还未说完,这头已经狠狠的把电话挂断了。 上酒店? 他带着薄怒的眯起眼,他的女人他什么时候允许可以跟别的男人上酒店了?谈话……说给谁都不信!谈地标的合同是需要上酒店谈的?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随手把钞票丢给路过的服务员之后,就急急的往酒吧外走去。车上,他一路绕道避开了无数红灯,朝香格里拉急速前进。打开手机拨通范小醇的电话,却被对方几次挂断,右眼突突突的强烈跳动他已经无法忽视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忽然的,脑子里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喂,老鼠。我是顾江……” ** 睡得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迷糊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扫望四周,发现身旁的范小醇和对面的魏析都没了人影。脑子晕晕乎乎,身子软的像一滩浆糊,她吃力的撑坐起来,耳尖的发现卧室里有轻微响动,按捺着心中的不安,她一步步的向前迈去。 门并没有完全的关上,借着屋内的灯光,她瞪大了眼睛,悄悄拨通了俞潭的电话,轻声报了房门号之后,狠狠推开门:“魏析!你在干什么?!” 被压在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看样子的还没有清醒。她洁白姣好的身躯因为衣衫的不整而若隐若现的暴露出来,面色惨白,嘴唇紧抿——她连睡梦中都是防备着魏析的!这样的认知让夏琳感觉轻松许多。做错事被发现的人显然没有她意料之内的慌张,他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被褥盖到范小醇身上,转身,悠悠道:“觉得无聊的话,外面有电视,冰箱有饮料。”他顿了顿,加重一句,“但是不要打扰我们!” 如果这话是顾江说出来的,她兴许会暧昧的朝他们笑笑,离开还会为他们带上门。可是,面前这个人,不是范小醇的主儿! 她冰冷着脸走前一步,扫了眼范小醇,确定她没有被侵犯之后,才开口:“魏析,她是顾江的人。”现在她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俞潭的到来。 她知道拖延时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儿根本拖不得!他拉好松散挂在身上的衬衫,翻身下床,一步步靠近站在门口满是防备的夏琳。“夏琳,芳龄二十三,曾在俄罗斯莫斯科xxxx大学进修摄影专业。六年前间接性伤害范小醇,她脑部撞击……” 话还未说完,夏琳就头痛的捂着耳朵尖叫:“别说了!” 他一步步靠近,声音很轻,却完整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她脑部撞击导致记忆损伤,同时你也间接性害死臣昭君……”他还在源源不断的说着她数不胜数的过往,她一步步后退,他便节节逼近,她纤细的腰肢抵在客厅的桌上——她再也后退不了。 “而跟你有关系的上市公司俞潭俞总,则是曾经是……啧啧,要是我把这个消息爆料给……”他耸肩,漫不经心的笑着。 “住口——”她的手在后面的桌上摸索着什么,终于她忍无可忍,举起手里冰冷的硬物,愤恨的砸向面前这个人的头颅。 他摸着头顶缓缓流淌的温热鲜血,心中的怒焰一点点上升,冲破理智:“妈的!不知好歹!”一声咒骂,他伸出手狠狠的掐向夏琳细白的脖颈! 她呼吸难抑的张开嘴,艰难的吐不出话语,憋红了脸,眼乏红的瞪着面前这个已经被气氛冲过头的男人。 屋内的范小醇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有些迷糊的捂着头坐起来——她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迅速的检查了身.体,发现并无异样了,才放轻脚步,走前去查看情况。看见了夏琳被魏析狠狠的掐着脖子,她几乎是立刻的,就冲了上前,企图偷袭魏析! 始料未及的却是,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空出一只手狠狠一推,她本身就还未恢复气力,被他那么一推,她就柔软的顺势倒下,头狠狠的磕在桌角,昏迷过去。 他愣了愣,松开她转身去查看范小醇伤势,身后的夏琳喘了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捡起刚才砸他的烟灰缸,打算再补上一次。谁知他却起了防范,转头恶狠狠的扯着她头发甩到一边,冰冷道:“操,你让我省点心!” 她‘啊’一声,头狠狠的撞在冰冷的墙壁,躺倒在范小醇的旁边。 他咒骂一声,瞪大发红的眼,从腰侧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金错刀,缓缓对准半昏迷半清醒的夏琳。 玄关处传来门卡‘嘀’的一声,他安静的侧耳倾听,发现门被人缓缓打开。低头一看,那个躺着的夏琳带着伤势爬起来,企图夺取他手中的刀。 ‘刺啦’一声,是冰冷坚硬的刀子刺进温软细腻的肌肤的声音—— 俞潭推开门,便直接的与夏琳对视上。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松开抓着魏析的手,直直倒下!那漂亮的黑眸里满满都是他,倒影的他满脸的惊慌害怕——他很清楚,这样的表情从未在他脸上出现。 愠怒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上前借着桌子的力,利落的给了他一记飞腿。搁到了魏析之后,夺过他手里的枪,才把他丢给听到枪响随后赶来的顾江和楚局长。 39、第四十章 “醇醇!”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飞奔着扑倒范小醇的身边,上下检查,确定她安然无恙了,才松口气,转头对楚局长说,“老鼠,这案子麻烦你了。”说完,还很不解恨的上前对着魏析补多两脚,挂了120电话之后,才转头去看一开始就被俞潭紧抱在怀的夏琳。 她半眯着眼,嘴巴颤颤的微张,面无血色的躺在俞潭的怀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里面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穿过指缝流淌而出,有的滴到了地上,有的沾在了俞潭的身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夏琳!”他拳头紧握,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都在颤抖。 “顾江,我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人除了臣昭君,就是你……年少时候,是、是我的无知惹出了那么多的祸,请你原谅。”她大大的喘口气,有些艰难的张口,却吐出一滩血水,“我知道、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刚才小醇差点被侵、侵犯,那时候我想,我再不上去,我就会多一个对不起的人……”说到最后,她的语调带着些颤抖,声音也渐渐弱下来。 她抬头,目光柔和的看向面前这个冰冷僵硬的男人:“俞潭,俞潭……你、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不想走之后还惹你伤心,我是真的爱你……”她的声音渐渐微弱,说到最后,‘你’字必须俯身,才能听清。再抬头时,怀中这个人已经了无生气,温度从他的手臂中迅速流失,渐渐僵硬。 顾江微微撇开头,没敢再去看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红了眼眶默默俯身,亲吻这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魏析看准了时机,抬起手肘狠狠的给了身后这个警察一下,然后摸爬着起来,打开冰箱抓住一包透明袋子装着的粉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捏开范小醇的嘴,狠狠的往里灌——他活不成,她也必须死! 几乎是在下一秒,顾江就推开魏析,把她嘴里的东西往外抠! 楚局长阴霾着脸低咒一声,上前狠狠的压住魏析,才停止了一切危险躁动。可悲哀的却是,范小醇被粉末呛醒,这代表的是,她可能已经吞下去了不少。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楚局长把魏析交给其他警察了,才上前捏起地上的粉末凑近闻闻。“是安眠药!”他面色沉重,顾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药量不大。”顾江面无表情的。 楚局长摇头:“万一没有控制好药量,说不定会致死……” 他没再多拢Ч缎〈迹话驯鹚拔一岽怼!比缓笸芬膊换氐母啪然こ道肟讼愀窭锢 ** 警察来录口供,严肃的气氛维持了整整一个小时他们才点头告退。 范小醇才松口气,正欲从病床上爬下来,却被坐在床边的人一把搂入怀里,她温顺的任由他抱着,忽然想起什么,轻轻询问:“夏琳呢?她没事吧?”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她奋不顾身,她才幸运的逃脱了魏析的侵犯。 上方的人沉默了半晌,带着少许的难过:“她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已经身亡。” 她靠在他温厚结实的胸膛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忽然觉得很幸福,她活着,他也没有死去。 其实过去那么多年,她早就没有责怪夏琳了。发生这些事情是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更何况她当年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做错事情很正常,只要知迷途返就好了……可上天还是将她从他们身边带走。 夏琳,望来世安好。 像是感受到了她无声的难过,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睡吧,你也累了。” 大约是因为今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折腾的有些累了,她很快就在顾江的抚慰下,沉沉睡去。 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今晚忽然做了个那么长的梦境,让她感到意外。 穿过浓重刺鼻的白烟,她走到了她曾经的高中教室,里面的学生齐齐的拿着课本朗声早读,坐在偏后头的四个前后座学生举着书偷摸着交头接耳聊天……是年幼时的她!不,是他们! “好饿啊!” “你活该又不吃早餐!” “这不是没办法嘛,快迟到了才不吃的!” “你不是因为要减肥吗?” “范小醇,你找死!” “这里有汉堡,吃吗?” “顾江!你偏心!” “我这里也有,小醇,你饿吗?” “昭君美人儿,谢谢,范小醇吃我的就行!” 一声尖锐的声音穿过重重朗读,带着责备:“那边那四个!不读是不是要抄?” 四周偷偷的窃笑声渐行渐远……转眼,是臣昭君带着认真的开玩笑:“顾江有什么好的?范小醇,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的。”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回答,他温柔的声音随着她的清醒而渐渐消失。 是夜。 明明是深秋,她却流着眼泪起了床擦汗,搂着她入睡的顾江也被她的举动惊醒,她有些难受的吸吸鼻子,放软语调:“我没事,你继续睡。” “身体不舒服?” “应该是。”她低头,擦擦眼角不断涌出的眼泪。肚腹不断翻涌,恶心的她想吐。 她躺回顾江的怀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忍着身体的不适,睡了下去。 他有些心疼的来回抚摸她的背部,希望她能因此好受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她发誓,是她过过这辈子最痛苦的几天了。公司的工作她毫无保留的全权交给了顾江——一个人管理两个公司,还是大公司,他也累得够呛。但,比起身体的累,范小醇的辛苦却比他的累更让他难受。 那日的事故范小醇因为摄入了大量安眠药,虽然及时洗了胃,但还是给她留下了巨大的精神和身体损失。 最初她克制的格外痛苦,嘴唇咬得发白,像极了过去爱逞强的她。 她面色惨白,满身大汗的躺在被褥里,盖着厚厚的棉被,却还一个劲儿的喊冷。一旁被雇佣来照顾范小醇的小妹有些于心不忍的撇开头,看着这样的她,她实在无法把她跟在商场雷厉风行阴狠果断的范总联系在一起。 “水、水……”她有些艰难的谈吐,手颤颤的伸出来,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掩盖的难过与辛苦。 小妹忙不迭的端来了水,吃力的把她扶起来,正打算往她嘴里灌水,却被她一把紧紧抓住。她惊吓的松了手,杯子落在地面,瞬间破碎成千万片玻璃。 她苍白着脸,张开已经乌青可怖的唇,沙哑的说着:“我、我想要……”这样的难受她已经接受不了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再给她点安眠药,让她死个痛快。 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经得起这样的场景,连连推开她,尖叫着跑下楼。 刚哭泣着给顾江打完电话,身后就意外的出现了范小醇瘦弱惨白的身影——她的脚下全是血,鲜红的液体从二楼的卧室一直随着她的脚步,停留在她面前。 她惊呼一声,要不是扶着桌子,她恐怕就要被面前这个美丽又恐怖的女人吓晕了。 从刚开始的安然无恙到现在的理智丧失的变化才过去了短短一天半,面前的她渐渐消瘦,脸微微凹入,眼眸深邃嘴唇青乌,像一个病入膏亡的患者。她双眼无神,却满是欲.望——她想要安眠药。 “范小姐,范小姐……我,我给你上药。”她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指着不远处的沙发,语气轻轻的,似乎怕惊动了面前这个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的女人。 她摇头,一步步的往外走去,鲜血在她的脚下步出一道道火红的脚印。她伤的似乎很深,可是她却不敢去阻止她,只能克制住慌乱,等待顾江的到来。 她走的很缓慢,额头溢出的汗水似乎在告诉她,就算是一步,她也走的极为艰难! 所幸的是,顾江很快就驱车赶到,打开门从玄关走进来,紧紧的搂住范小醇,看着她身后的血迹,面色铁青,“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照顾好范小醇是她的失职,简单的概括了一下情况之后,她就自动请辞——她再也受不了,尽管这个工作很高薪,对范小醇的害怕却比对这个工资的诱惑还要高,她只好请辞,她真怕自己一个疏忽,一条人命就在自己手里诞生。 他打横抱起难得温顺的范小醇,脸色却还是难看,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收拾一下再走,工资我晚上打你卡里。”之后就载着范小醇飞速赶往医院了。 伤口虽然很深,但没有伤及脚底的神经,消毒一下就行。这样的情况让他松一口气,背起范小醇,他一步步走出医院,语气温柔:“醇醇,饿不饿?” “我要……”她轻轻的重复这句话。 “那个不能要!”他温柔打断她的重复,坚定道。 她紧紧的搂着顾江,低头狠狠的吸一口他身体的清香,“一点,一点点就好。”以往他都这么听话的,为什么现在却执意坚持拒绝……明明一点就好了。 “不行!”他抬头,目光直直的往前望去,“我是为你好。”此话一出,她像是恼羞成怒了一样,张口就往他的肩头咬去,他吃痛的倒吸一口气,听见他吸气了,她就立刻的松了口,咂巴着嘴,看样子是有些委屈。 “你看我都不舍得咬痛你,你却连吃的都不给我……” “乖,这个是不能吃的。”顾江好脾气的哄着。 “我讨厌你。”她委委屈屈的嘟着嘴,眼里蓄了泪。 他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他觉得这样的范小醇比平常冷漠闷骚的范小醇有爱多了,但是硬要他选的话,他自然还是更喜欢平常那样的范小醇——至少那样的她,生活能自理,不用他时刻操心。 轻轻把她放回床上,正欲下楼给她煮粥,却被她紧紧抓住,怎么哄都不肯松开,于是他只好无奈的躺到她身边陪她。 他以为陪她只是哄她睡觉,谁知道他跟她想的‘陪’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她的头埋入他的胸膛,一只手穿过他精瘦的腰停留在他的窄臀,不安分的游移着。顾江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张开口,声音有些低,眸子变得深沉许多,“乱动是要负责的,醇醇。” 她低低的嗯哼一声,白嫩细腻的指腹就顺着他的肌肤探入他的衣服内。他顺势低头,带着微凉的薄唇覆上了她的…… 莫约是因为禁锢许久,加上范小醇难得的主动,等她神智清醒过来了他还是一脸认真的轻咬着她的红唇。 “顾江,你够了。”范小醇嫣红的唇已经被他吻的高高肿起。她狠狠推开他,提高了语调。 他低头,眼里闪着细碎的微光,让他整张脸变得柔和,只听他轻轻呢喃,“怎么够?” 大约是太累了,她闭上眼睛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抬手将脸上的碎发拨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疲倦的面容,心底有一股化开的春水一波又一波的荡漾。 爱上范小醇就已经是一个瘾,品尝了她之后,他觉得这辈子他都得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逃脱不了了。 所以,对她的瘾,怎么会够?怎么容易足够? 40、第四十一章 一番折腾结束之后,她扶着有些酸痛的腰,一步步忍着脚底的刺痛,艰难的朝浴室走去。不料刚走几步,就被人打横抱起,转头,是他神清气爽的面容:“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来帮你洗。” 于是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没有节制的顾江,不,是不愿意有节制的顾江把战场从卧室转移到了浴室,调整好姿势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 经过了几天的检查,确定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之后,顾江才把范氏如数还给范小醇管理。 夏琳死了。 魏析被判的死刑,这天早早离开了范氏,去了监狱看望魏析。他穿着粗糙肮脏的囚服,以往一头柔软的短发已经变成朗爽干净的板寸,满眼的憔悴,左眼还有淤青,看样子他在里面过的并不是很好。 她坐在他的对面,隔着玻璃,她拿起电话:“魏析,后悔吗?”为了得到她,不惜杀害阻止这一切的夏琳,他死所以他要她也死,于是给她灌安眠药,杀人未遂。为了她,他甚至从人人艳羡的风光走向人人唾弃的败落。 她爱的是顾江,她的身体也忠于顾江。 这样的她,值得他如此疯狂吗? “当然后悔。”他故作轻松的耸肩,“范总,那天我喝多了,所以没有理智,你要原谅。” “你还没有对我做最过分的事情,我当然会原谅。”她点头微笑,保持以往一贯的淡漠疏离。 他低头,躲开她疏离的眼,喃喃:“现在后悔有点儿晚……” 她耳尖听了个清楚,轻轻安慰。“能认识到错误就不算晚。” 从监牢走出来,她心底一片澄清,大约是因为终于不用被魏析纠缠,她心下满是轻松。行刑那天是个烈阳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那一天她没有去,也没敢去。 她深呼吸一口,放下报纸抬头把酸涩的眼泪逼回去。 夏琳,你走好。 魏析,你走好。 自那天香格里拉酒店楼上忽然传来惊动,开始从夏琳的死,范小醇被迫吃了大量安眠药,到顾江的接任范氏管理数日,再到魏析行刑离世……这些天,他们几个的传闻简直红遍了天涯海角。 报纸新闻一一属实,他们无可辩解,也无意辩解。 被魏析逼迫的意外吸食安眠药的范小醇都没有多做举动,反倒是始作俑者魏析的家人愤愤不平的找上门,不经过探讨擅自抽回了对范氏一切的资助资金,还坚决取消合作,并且愿意支付撕毁合同的赔偿金。 她自然是理解失子之痛的心情,只是眼下刚跟魏氏合作开发的工地已经启动工程正在进行建筑,他们这样擅自抽回资金撕毁合同,对于新工地的建筑资金她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实在是有些头疼。 “我们魏副总说了,愿意支付一切范氏的赔损,但合同必须终止。”被魏氏派来的助理一板一眼的解释。 有了这句话,她自然是放心:“我跟上级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们答案。” “劳烦范总了。”他点点头,转头离开范氏。 既然跟魏氏结束合同会有个愉快的结局,那么她何乐而不为呢?现在的魏氏没有了魏析,像一盘散沙,经济流失的也迅速,就算他们不说解约,她想有一天她也会受不了支付那么多只出不进的资金而自请解约。 ** 沉闷的机翼划过空气,发出低沉却响亮的闷声,底轮快速的摩擦过地面,然后随着飞速的移动而脱离地面,朝万里高空展翼飞翔。 空旷的机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个短衣热裤的高挑女人吸引,尽管戴着墨镜,从她扬起的嘴唇都可以突显她的气质不凡,宽大的墨镜遮不住她出凡卓越的容颜,一张素白的瓜子脸习惯性的昂起,红红的朱唇挂着笑,却带着疏离。她蹬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向靠在门口把玩手机的瘦高男人。“走吧,姐夫。” 男人抬起头,意料之内的有一张俊脸,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女人半晌,笑道:“还真挺像的。”然后接过女人手中的行李箱,她也毫不忌讳的搂过男人的胳膊,笑嘻嘻的朝停泊的车走去,“能挽着我心中的偶像,死一百次也不遗憾了!” 他不动神色的往旁边走一些,愤愤道:“要不是你姐有令,要不是你叫我姐夫,我才懒得搭理你!”要不是听说范小苏是颜控,不牺牲色相讨好不了她的话,他才不会让其他女人多碰他一下,何况还是挽着! 她笑眯眯的搂紧男人:“姐夫你人最好了!”两人谈话态度完全不像是初次见面,从外人看,倒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只可惜的是,范小苏才受不起这样的称呼,跟姐姐抢男人——她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脑子进水了!就算范小醇愿意把顾江谦让,也得看顾江愿不愿意啊! “去哪?”他帮她拉好安全带,问。 “当然是姐夫家呀!”她笑眯眯的欣赏身边的帅哥。 他面色一黑,语气立刻差了许多:“去我家做什么?” 范小苏有些无奈的耸肩,“我不喜欢爸妈约束,住你跟姐姐家我当然是轻松一些……我是不会打扰你们的,拜托拜托。”说到最后,双手合十眼巴巴的盯着驾驶座的男人。他哭笑不得,这样的她,还真有些像年少时的范小醇。只可惜的是,习惯了范小醇的淡漠冰冷,忽然看见另一个与她相像的人卖萌,多少会有些别扭。 “这得问你姐姐,我做不了主。”他发誓,这不是妻管严,这不是! “切,”她收回表情,恨恨的扫旁人一眼,“窝囊!”他欲哭无泪的顶着这么一个称呼,在范小苏的‘命令’下驱车前往了范氏。 只可惜的是,范小苏高估了她在范小醇心目中的形象,而多年未见的范小醇已经彻底变了副面貌,言行举止之间已经透露出成熟,她感慨的崇拜,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姐姐——从有印象开始,范小醇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就算两人出生差不了几分钟,她也是很愿意妥协于称呼这个人为姐姐。范小苏跟不上她,她总是比自己快成长一步。就像当年她比她快一步走出范妈肚子一样。 “姐!”她亲昵的叫了一声,扑倒她的怀里,怀恋的摩擦着,呼吸着她身体陌生的芬芳。这个味道,她在顾江身上也闻过……果然是住久了,什么都会相似并且默契吗?! 范小醇看着扑入自己怀中的来人,蹙眉抬头,与顾江对视:“不是让你直接送去我家吗?” 他抿唇,正要开口解释,身上挂着的人已经闷闷开口了:“是我让他带我来的。姐,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爸妈,你还把我往他们那儿送!”一声柔柔的姐已经让她坚硬的心墙轰塌,她摸了摸怀中人柔软的长发,“那来我家吧,客房多。” “可是姐夫不肯。”她抬起头,趁机阴了顾江一下,她不好受,他也不许轻松!她会让他知道,欺负她,姐姐会给她报仇! 她抬头,凉凉的扫一眼哀怨无辜的顾江,抿唇笑出:“他不敢不肯。” 于是这事儿就那么定下了,他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到沙发上,打算独自生场闷气。果然老天看不满他幸福生活吗?刚走一个叫做夏琳的电灯泡,现在又来一个!侧目看了看幸灾乐祸的范小苏,心底暗暗苦迭,这个可比夏琳难对付。 趁着范小苏去洗手间,她走到顾江身旁笑,踢踢某人的小腿,语调轻快。“生气了?” 他长手一揽,拖着她的臀部让她坐上他的大腿,头靠上她圆润纤瘦的肩头,有些委屈:“我哪敢。” 现在的媳妇儿怎么胳膊都往外肘? ……好吧他其实才是那个外人。 她低头,在他紧绷的薄唇上落下盈盈一吻,语气柔软温嚅:“就当为了我,忍耐一段时间。”未来老婆大人开金口了,他岂敢不从不服? 她沉思片刻,又道,“等我忙完工地的事情,我们就结婚。”这句话让他几乎眼前一亮,狂喜几乎掩盖不住。他以为她在拖延,只是不想那么早结婚。当她说出那样的话他才明白,她不是不想,她只是紧张,只是在准备。 他伸手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对准她的红唇就是一阵热吻。 ——直到一阵咳咳声打断了他们的亲昵,“姐姐姐夫,你们节制点,这里是公司……还是,你们想玩点特殊的?” 她几乎是立刻,拍掉了他搂着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正色道:“明天姐姐会带你去买些日常用品,你现在跟姐夫先回去,我这里还有事儿要忙。” 41、第四十二章 多了范小苏的日子很是热闹,只要在家,就能见到她和顾江斗嘴。他们俩就像是天生的不满意对方,见着对方做什么都不爽。只是双胞姐妹两,一个深爱着,一个讨厌着,倒也挺是和谐。 只是可怜了顾江,每每吵架,范小醇一定是包庇范小苏的,美曰:“人家还小,要让着点。”可是顾江只想说脏话,他也就比她大那么一点点!但是每每这样的脏话都克制在嘴边,因为他总是美滋滋的想起,都是要结婚的了,包容妹妹一点儿也没什么。 但是她不可否认的是,两个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麻烦。 走哪儿跟哪儿就算了,某男人爱吃醋,某女人爱撒娇,她一个人应对这两个也实在是头疼。 与魏氏的合作正式取消之后,工作就明显的没有那么多负累。她难得有些放松的陪范小苏去c市逛街,只是她心情好了,一向开朗活泼的范小苏居然意外的有些沮丧。 她虽然身为姐姐,但毕竟两人已经好多年没见,自然是有些不了解她,也不好多问什么,生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姐姐,婚姻是需要两个人维持的是吗?”她抿唇,抬头望向刺目的烈阳。 她疑惑的点头。 她笑弯了眉眼,又问:“离婚不是好的选择是吗?” 她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头。 她沉默半晌,笑开:“我知道了,姐姐我们去吃冰吧!”范小醇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她心情变好了,她也没再过问什么,只好含笑陪着她瞎闹了。 范小苏被范妈一个电话叫回了范家,她有些哀怨的紧抓住范小醇,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前这个带着无奈的女人:“姐,你真的不在这里等我一起回家吗?” 看来她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家人了,范妈是什么人她自然了解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离家多年,终于回来了她们自然是要聊上一晚。要是范妈放她回顾江那儿了,她才觉得奇了。 “顾江还等我回去吃饭。”她微笑婉拒。 范小苏丢下一句‘你好狠的心’就被佣人带进了范家,她轻笑一声,转身回了车里,驱车慢慢的往洋房开去。 她心情极好,打开门却发现今天家里格外的寂静,轻轻推开门,意外的发现屋内一片黑暗。她抬手打开灯,有些疑惑顾江还没回来,想到他兴许是加班了,她兴致勃勃的想为他做一桌菜——她几乎要被他宠坏,跟他住在一起之后,就几乎拖地洗衣做饭样样不沾手。现在顾江没回来,她正好试一下手艺有没有退步,反正再难吃他也一定会吃完。 正想着,还未走进冰箱,就被身后的人结实的搂住。 她心下一惊,正欲防范攻击,却传来了熟打横抱进了卧室,“等等……不吃饭吗?” “正在吃。”他眯眼,咧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口。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企图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身.体忽然传来的异样酥麻让她蓦然轻吟出声,思绪立刻被顾江带走。 今晚的顾江格外的温柔耐心,耐心到她有些不耐的反扑了,这一出才算是解决了开头。 因为忘记拉窗帘,第二天她在刺目的阳光中醒来,手里多了个搁人的硬物,她抬起手,在刺目的阳光下,细细打量这个无价的珠宝与爱。 她抿唇笑出,好吧,她得承认,此刻的感觉比当初他走入她世界让她变得不再平凡更幸福。 身后的人松开搂住她的手,揉揉眼睛坐起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才几点,再睡会儿。” 她按倒他,翻身坐到他的肚腹上,俯视这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心情颇好:“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爸妈吃个饭。”他瞪大了眼睛,立刻搂住她坐起来,有些紧张的责怪:“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闷笑出声,乖乖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听他责怨。范妈让顾江去家里吃饭已经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那时候她忙着处理跟魏氏的合同,所以没有时间告诉他。 看着他有些紧张的开始打扮自己,她在一旁看的笑的越发柔软,甜腻的蜜像是温柔长流的小溪,一点点从身到心的感动她。 好吧,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因为看到他那么紧张才笑话他的。 驱车来到范家,范爸范妈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候了,对于范小醇来说,这只是一顿压抑的午餐,但对于顾江来说,却是一次让范氏夫妇正式并且重新认识他的好机会。 他提了整整两袋子见面礼走进范家,看见了范氏夫妇之后立刻就礼貌的叫了伯父伯母。 范妈没什么反应,倒是范爸看见顾江跟范小醇相握的手,有些高兴:“坐吧!” 他们应声而坐,范爸一直很热心的给顾江夹菜,但除此之外就都没有说什么,范妈淡着表情剥虾,一桌气氛诡异。她蹙眉,淡淡提醒:“我决定跟顾江结婚了。” 范妈扫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剥虾,语气漫不经心的,仿佛跟她谈论的是天气而不是终身大事一般,“嗯,自己决定了就好。” 她气不过范妈这样对顾江,弯唇冷笑,“这当然是我自己决定,来这里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而已……” “醇醇……”他转头,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抬头坦然望向范妈,“伯母,不知道您一直对我存在什么偏见……那次醇醇出事我也有错,我自责了很久。但是我喜欢醇醇,要是给我一次机会重新选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走向她。请伯母成全。”听见这话,她微微抬头,看向顾江,却发现他的眼神少见的带着严肃认真。 她淡然的眼神微微动容,把手里剥好的虾放进顾江的碗里,然后接过手帕擦手:“既然你们决定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把她养那么大我也不了解她,既然你喜欢,那么就请爱护。”说完站起身,悠悠抛下一句我吃饱了,就离开了客厅。 范小醇抿唇笑出,她知道范妈已经不排斥顾江,不然她剥好的虾可轮不到顾江来吃。 “日子好好过。”范爸为此也表示很高兴,养了二十多年,女儿终于要嫁了。 “谢谢伯父。” 于是婚宴的日子就那么的跟范爸讨论着定下了。 ** 被顾江搂着去领证的那天,天空一碧如洗的干净宽阔。 她有些不自在周围投来的艳羡眼光,想要推开搂着自己的顾江,却无奈怎么推也推不动,于是叹口气,索性就陪他一起丢人了。 走出民政局,她拿着手里的小本本,看着上头两个人有些紧张羞涩的笑容,心情难得的放松许多。 “醇醇,你爱不爱我?”他带着撒娇的意味向她询问。 “……” “你果然不爱我!” “趁着没走远,把婚离了?” “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我的幸福。你看,为了跟他在一起,我不惜一切代价,却值得! 世界太大,生命这样短。要把它过得尽量像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才对。以前她迷惘的追求着每个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太容易得到。后来她发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是一段平凡却幸福的生活,于是她选择了在人生中急刹车,拐弯走向幸福,却幸好,那条路上有个顾江在等待。 明日仍有太阳,且明日在自己手中。在知道了人间会有那么多苦难之后,不会懂得我多满足。若活的幸福很容易,那为什么不呢? -正文完- 42、第四十三章 自从被顾江惊喜的拐上直升飞机去度蜜月回来已经过了数月了,她终于从意外已婚的范小苏那里了解到一个事实,所有的甜蜜在婚后都会变成了柴米油盐。 虽然平淡,她却很满足。 顾江还是老样子,只是偶尔应酬多了会回不来。一两天见不上他一次她也觉得没什么,但是某人却总是哀怨的诉说那些肥头大耳的暴发户多么多么能吃浪费了他多少多少见媳妇儿的时间…… 他这样的心情她完全不能理解——都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了,少见那么几次也没什么,事业为重! 但某人跟她的想法完全想法,财富都是浮云,老婆才是王道。 好吧,结婚之后,他总是那么不可理喻……他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她最近吃什么吐什么,尤其碰不得腥味。但凡有点常识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头疼的看着那赤红的双杠,开门走出浴室对顾江说:“我怀孕了。”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抱起她准备往医院赶。她闷笑出声,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没摸准到底有没有孩子,他可不敢拿她怎么样。 生怕伤着她肚子里孩子,他连忙的放下了她。 她只是有些为难的摸着肚子,“说好了二十六才怀孕,现在提早了两年。” “生下来。”他真怕她打掉肚子里孩子,连忙劝阻着安慰。 “公司现在很忙,我……”她蹙眉,似乎真的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意外到来的生命。他蓦然打断:“一切有我!你只管肚子里孩子就行!”说到这里,又放柔声音,“醇醇,生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抿唇,头枕进他怀里,声音低低的:“听你的。” 曾几何时他听过范小醇柔软的说过这样的话!?此刻意外听见了,他忽然有了种重新踩上世界征服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因为娘娘发话了,“我饿了!” “想吃什么?”他收回心绪,忠诚的摇着虚无的尾巴就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饺子。”她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顾江为难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任命的拿起钱包往外跑…… 等他带回了香喷喷的饺子,使唤他的人已经趴在沙发睡的正香。他有些无奈的放下饺子苦笑,还没到孕期就开始折腾他了吗?为了得到媳妇儿的宠爱他也很不容易的啊! 大约是抱起时惊醒了她,她含糊吴侬的叫了他,“顾江……” “嗯?” “我爱你。” “我知道。”他搂起她,大步走进卧室。尽管面色平淡,但嘴角大幅度的上扬却出卖了他心底的激动。 ……嗯,看着她怀孕的份上,就暂且放过手中的温香软玉吧! -番外完- 43、第四十四章 四月的江南,山坡是绿的,原野是绿的,绿的树,绿的草,绿的禾苗——这是一个绿色主宰的世界。 在绿色的原野上河渠纵横交错,一道道洋溢着、流淌着白茫茫的。那一片片放满水的稻田,也是白茫茫的川流。举目望去,绿油油的禾田,白茫茫的水全都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之中。现在正是忙季,家家户户都在忙碌不停。每户都是首先做好采桑喂蚕。也有的人运苗,有的人插秧……这样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却充实。 长长的泥路延伸到尽头,一条条的小巷窄又脏,四周充斥着淡淡的草木味儿。 一条小巷到尽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坐在小板凳上熟练的挑着豆芽,洗菜。 “妞妞,你爷爷叫你进去吃饭了。”隔壁家王大嫂挺着圆润的大肚子从里屋走出来,扯着一口大嗓子朝门口的人喊道。 范小苏直起已经僵硬的腰身,擦把汗笑着答:“好,今天又麻烦王嫂了,真不好意思。” 王大嫂哈哈笑起来,拍了拍她,“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让我家豆子讨了你就当是你答谢了。” 她讪讪的笑着把王大嫂送回她家,然后逃也似的离开,进屋,锁门。然后松口气,叹息。要是在这村里住得久了些,谁会不知道王大嫂家的豆子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整天无所事事的围着她前后献殷勤,但他自以为是的殷勤在她眼里只不过是麻烦而已。 她走进屋里照着镜子冷笑,村花?太小看她的外貌了吧!要知道,在c市,有一张跟她相同的脸可谓是借着她无暇美丽的面容虏获了一个个巨头的君心,并且叱咤风云的在商业界风光着,那是她的姐姐,她的骄傲。 听见了里屋传来轻微的喘息,她迅速回神,朝着屋内走去。 布满皱纹的佝偻的老人已经坐起了身子,他抽过纸巾伸手遮住嘴,剧烈的咳咳了几声,吐出了血才算是松口气。 范小苏惊呼一声,连忙拿起一旁的药,端着水走到他面前,颤抖着问:“爷爷,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他摆摆手,无谓道:“这个药吃那么多了也不见效,还不如不吃。”他接过水喝了几口,继续说,“以后不要麻烦人家王嫂了,我这身子骨什么样我清楚。”她抿唇点点头,虽然王嫂很热心总是照顾爷爷,可终究是外人,麻烦多了欠的人情也就越来越大。 扶着他走向客厅的饭桌。伺候完了他,她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饭。 清冷的气氛维持了几分钟,他开口问:“最近那小伙怎么没来找你了?”仔细听,一向严肃认真的爷爷语气里居然带着柔和的笑意,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欣赏那个男人。 “可能他比较忙。”她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汤,完全对这个话题提不起什么兴趣。 要说是怎么跟唐宥这个大少爷有纠缠的,还得追溯到一年前的某个炎炎夏日,拖她爷爷的福—— 范小苏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却迟迟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男朋友。身为封建的老人家自然是有些着急——放在以前,早就生娃娃了。 曾一个大院里出来的唐老爷子家正好有个二十有五的孙儿。看了照片又侧面打听了人品和道德观念之后觉得都不错,除了无趣严肃一点。他甚是欣慰的跟唐老爷子约好了之后,就打算这么先给她试试。 于是她听命于爷爷,去跟他以前一个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的孙子相亲。因为爷爷特意吩咐要好好打扮一番,所以她第一次生涩的化了一个淡妆,穿上了裙子。 忐忑不安的坐了车进城,因为不认路还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来,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约定的咖啡厅。市中心的咖啡厅总是人来人往,她耐心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着对方的人影,不禁暗暗的想着是不是逗她玩儿的。 就着这样郁闷的心情,她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水,连服务员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喝的有些多了,她憋红了脸往厕所奔去。舒坦的从女厕出来时,却被一个男人蓦然搂入怀里。她鼻翼里猛然灌入陌生男人的气息,怔在那里动弹不得,她可从没跟男人如此亲近过…… 男人的一只手上摸下探,她又不像她姐姐会什么防身术,于是只好僵硬的给他摸个够,只祈祷这个男人不要把她拖进男厕ooxx。正胡思乱想着,头上却传来了低沉好听的声音,“小姐,你的裙子被内裤吃了。” 听到这话,她的脸几乎是在短时间就由白转红。 本来想不转头就不会给他看见自己的脸,也会少丢人一些,谁知这个男人却一路随着她坐到了她的对面,“你好,我是唐宥。” ……那实在是一个丢脸的认识过程,不提也罢! 她含糊的应付完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见面的时候,他却来了句,“我送你回去。”至此以后几乎天天都会往这边跑,美曰路过。 思绪被爷爷的话拉回来,“听爷爷一句,靠得住的男人就赶紧嫁了。我反正活不了多久,能看着你风光的嫁个好人家,也就死而无憾了。” 她咬唇沉默,爷爷的病日益加重,眼珠已经渐渐发黄,能坚持着坐起来吃饭已经是很不错了。她也没想过自己生孩子的时候爷爷还会在。反正也挺喜欢唐宥这个人的,了了爷爷一桩心愿也不足遗憾。 只是!人家没有求婚她哪里好意思去说要嫁给他!?更何况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有新欢遗忘了她……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惊呼,还未反应过来,门就已经被敲响。她愣了愣,看了眼意味深长的爷爷,起身去开门。 浓密的眉,深邃的眼,直挺的鼻梁殷红的唇,熟悉的面容在打开了门之后瞬间落入自己的眼,他一把拉过她,不容拒绝的往小巷外走去。她跟不上他的节奏,有些踉跄的挣扎:“去哪儿?” “领证!” 她甩开他:“我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话虽这样说,心底却是喜滋滋的。她可不奢望这个单板严肃的男人能说出什么甜蜜的情话。 他顿了顿,转头:“只忠于你一人了还不够?”要知道他为了采这朵小嫩草,已经彻底的跟所有女人撇清关系。 她委委屈屈的抬头:“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他低头,沉默半晌,走进一步把她打横抱起塞进小巷外等候的车里,她正想说没有户口本你再怎么着都没办法娶我的时候,身后跟上的秘书双手献出一个本子,讨好的笑着,“唐先生,这是范小姐的户口本。” 他‘嗯’一声,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把本子收起。 户口本那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爷爷是放在保险箱里面的,现在居然轻松的被他弄到,除非…… 爷爷!你一定是铁了心想把她嫁出去的!!! 在她强烈的怨恨下,车子很快就驶到了民政局门口,她几乎是被他硬拉着下了车的。她实在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但是她足够了解他,所以她明白,这样已经算客气了——没有人会给他脸色他还能温声细语的。 他板着脸,她也不示弱的沉默。□□的人看着这一对外加他们身后站着的黑衣人,根本就不敢怠慢,连忙把人家的事儿给盖章了就哈腰目送他们离开。 唐宥拿到了结婚证面色才缓和一些,反倒是范小苏,看见已婚这一栏,她的脸就像踩着屎了一样臭。 “唐夫人不高兴?”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 她冷哼一声:“我哪敢!” 她有时候真的摸不清唐宥对她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她不敢说唐宥很爱她,但是她是真的喜欢他。喜欢他对她的温声细语,喜欢他对她的无微不至。从没人把她这样捧在手心呵护,像珍宝一样。 说完她就想跨步离开,无奈唐宥抱得紧,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竟难得的有些愉悦,“有没有想要办婚礼的地方?法国?荷兰?或者希腊?” 范小苏没有回答,她甩他甩不开,只好恨恨的转身搂住他,对准脖颈狠狠一口咬下去。 她没有看见他变暗的眸子,只觉得搂着自己腰身的手紧了紧,下一秒她就被抱起来塞进了车厢。 她转头就想开车门下车,无奈唐宥搂的紧。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被上帝随意捏造的一样苦逼?这种包办的联姻居然还会在她身上出现,而且对方居然是霸道总裁! “去哪儿?” “婚房。”他心不在焉的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们去洞房。” 从小就在农村长大,没听过那么露骨的字眼,被他这么一说,她立刻红了脸,嚅嚅的趴在他怀里没敢再说话。 ……哼,她是颜控,要不是唐宥是大帅哥,再有钱她也不甩他!钱,谁没有?! “你休想!”她看着唐宥的眼睛,一字一顿。 没有等到唐宥的下一句,因为她直接被扑倒在车厢里。白嫩嫩的双腿迫分开迎接他的压倒,他熟练的剥掉她的衣裤,伸出柔软的舌头,一寸寸、深情的舔舐着她的肌肤。 司机红着脸下了车,留下了一车的糜靡。 …… 沉闷的机翼划过空气,发出低沉却响亮的闷声,底轮快速的摩擦过地面,然后随着飞速的移动而脱离地面,朝万里高空展翼飞翔。 她有些不适的捂着耳朵蔫了一样的坐在飞机里,心情却没有被这样的不适影响。唐宥,婚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是人,我也有脾气的……既然你可以主宰我,那我也可以主宰自己远离你! 从手机里翻出照片,她多看了面前的男人一样,笑着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姐夫。” 男人有一张不输唐宥的俊脸,他笑着说出,‘还真挺像的。’的时候,她心底闪过一片黯然,如果是唐宥,一定认不出她跟范小醇——她没有告诉他,她其实还有一个姐姐。 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姐姐,她心情难免是激动的,她把头埋进她的怀抱,眼眶不可控制的红了。去洗手间调整完情绪之后,她重回范小醇的办公室,却意外的看见了两人亲昵的搂在一起,热烈的吻着。 身旁的秘书不自在的咳咳两声:“这个,你要习惯。” 她笑着点头,视线不自觉的挪回两人身上,要是唐宥能像顾江一样,能屈能伸,她也不会带着负气在爷爷去世之后几天就偷摸着避开他的眼线,离开江南。 已经二十三天了,她没有收到唐宥的任何信息,却等到了范小醇与顾江的婚礼。 那是一场隆重的世纪婚礼,顾氏全民一日放假举国同庆老总终于抱得美人归。整个香格里拉都被顾江包了下来,一层做的比一层奢华,每个被邀请到的人都带着祝福的在里面见证一对新人的宣言。而主场,却被设置在了香格里拉最浪漫的顶楼天台。 天台很大,辽阔又干净,原本空旷的位置现在被摆满了桌子,上面放着各色各类的香槟红酒二窝头还有一些点心。 今天的范小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动人,一张素白的瓜子脸上了彩妆,显得勃勃生机。墨黑的长发被发髻挽起,露出优雅美丽的脖颈,她穿了一身米白的贴身拖曳长裙,上面呆着写复古式的简洁,渐变到下面就满满的愈加繁杂,却美丽的好看。她弯起嫣红的朱唇,面带微笑的挽着顾江,一杯杯的朝着客人敬酒。 她坐在角落,看着美丽的姐姐那么幸福,心底一点点苦涩,带着埋怨的抱怨,那混蛋还没给她办过婚宴呢!也没有求婚,一点也不幸福!同是有钱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呀……她怨恨着,却忘记了是自己出逃才没有收到他本来打算送出的惊喜。 这头还没怨恨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带着艳羡。一架高大坚硬的直升飞机转着它沉闷响亮的机翼在香格里拉上方停留。 一片白从她眼底抹过,再低头时,正在不远处的顾江和范小醇已经不见了。她惊愕的抬头,范小醇在众人艳羡的眼神里进了机舱,拖曳的长裙在半空被风吹起,撩起每个人心中的嫉妒。 这该是怎样的幸福,她们不是范小醇,所以感受不到。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婚后,她一定会全身心的投注在顾江身上,她会爱他,终老至死。 正这样想着,忽然被人拉住手臂,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躺入了熟悉的怀抱,上头,是他低沉浑厚的声音,“看见跟你相像的女人在别人怀里,真不是滋味。” 她闷笑出声,这算是情话吗? 好吧,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同。顾江爱范小醇,所以愿意为了她能屈能伸做一个好丈夫好男人,而她爱唐宥,所以她也愿意为唐宥而改变自己。既然顾江都能做到,那么她也一定可以做到。 “老婆。” “……” “我爱你。” “……我也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