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旁门左道》 第1章 箓修 一个月之前，莫离还坐在办公室里优哉游哉的看着闲书打发时间，而现在莫离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到异界并且成为一个孩童的事实。 以前看小说的桥段现在被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次感觉非常的玄幻，并且那种极端的融合感绝对比书里描写的难受一亿倍。 融合的不是身体，是灵魂。 一个是来自2019年地球名叫莫离的灵魂，一个是神恩大陆靖旧帝国辛良城无名小乞丐的灵魂。 两个灵魂的融合让莫离难受了好几天。让他庆幸的是融合之后他还是莫离，或者说他即是莫离又是无名小乞丐。 莫离是民宗局事务科的科长，一个被业内称为民宗百科全书的年轻科长，前途光明。今年三十四岁。 小乞丐是一个因为邪祟失去父母，三岁时就无家可归跟着一群流民流浪到黎城的孤儿，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乞丐，今年八岁。 而现在，莫离用小乞丐瘦小的身躯完成了自己的穿越，融合了小乞丐的灵魂，成为了神恩大陆里的渺小一份子。 现在是冬天，阴雨连绵，莫离止不住身上的颤抖，他一身破烂的单衣只能靠一些干草给自己御寒，效果很差。这几天他也尝试过离开这座栖身的破庙出去找点吃的，甚至准备去找一些简单的跑腿或者打杂之类的活喂饱自己的肚子，可结果让他感到很无奈。 没人喜欢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饭馆和商铺这样的地方不会收留乞丐的，因为有大把的良善人家的孩子会跑来帮工，谁还瞧得上乞丐？ 搬运工需要劳力，但和乞丐没关系，乞丐都太瘦弱了，没力气使的，更何况莫离这种八岁的小乞丐。 唯一能得到食物的方法似乎只剩下乞讨了。这在莫离看来有些难以接受，他的自尊让他做不出沿街乞讨这种事来，即便他现在看起来是个孩子，但他自己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成年人。 一个多月没让莫离饿死全靠城郊的那片野果林。红艳艳的果子虽然不甜，而且不好吃，但却无毒能填饱肚子，这是小乞丐心底的秘密，现在避免了莫离被饿死。 “身上太脏了，或许洗一洗去去味儿能给为我找到一份工作？不要钱只需要能填饱肚子就行。”莫离一边打着颤一边心里思索。可看看外面阴冷的天气，他立马又犹豫了。他可没有热水澡可以洗，这种天气跳河里洗的话他感觉自己能跳下去但不一定还能再爬出来。 晕乎乎的挨到了傍晚，该生火了。 白天没有火烤着还能忍受，晚上要是不生火的话会冻死人的。而且莫离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能捡回来的干柴很少，只够晚上点一堆小火取暖。 点上火，小心的靠近火堆，很快莫离身上的寒冷就被驱散了大部分。 温热的感觉太好了！ 点火用的火石是一个老乞丐留下的，现在是莫离为数不多的拥有物之一，而老乞丐半月前就死了。死于一种传染病，一同死掉的还有三个体弱的乞丐。要不然破庙这种天然的乞丐之家怎么可能只有莫离一个人待着？ 其他本来也在破庙里苟延残喘的乞丐跑了，莫离没有跑，他知道自己没被传染上，不然早死了。他不想离开这个唯一可以给他躲风雨的地方。 破庙也在城郊，往来的人很少，晚上更是方圆数里一个人都难有，寂静得可怕。加上肚子实在饿得难受，莫离靠在火堆边上总是晕晕欲睡却又睡不扎实。 果子能充饥，但毕竟只是果子，不怎么抵饿。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晕晕欲睡的莫离被突然刮进来的一阵冷风给激了一下，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虚着眼，看到破庙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带着斗笠的胡渣老汉从外面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呼！还以为要进城才能暖和暖和，没想到这城郊破庙里倒还有人？呵呵，好运气！”老汉中气很足，笑呵呵的摘下斗笠，放下背后的包袱，搓了搓手，径直就走到火堆边上坐了下来。 莫离没有开口说话，反而缩了下身子离老头远一些。夜半三更的跑到荒郊野外的破庙，这种人不可能是寻常老百姓的。 躲远点，把自己当空气才稳妥些。 “三九四九冻死老狗。啧啧，这鬼天气，比北边的冰天雪地感觉都冷！”老头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干硬的馒头还有一壶酒。灌了一口酒，找了根柴火穿上馒头就在火边烤，很快一股淡淡的麦香味就散了开去。 “咕咕......”本来就饿得睡不着，又闻到烤馒头的香味儿，莫离的肚子自然发声抗议。 “哈哈，小子饿了？嘿，老头也不白烤你的火，四个馒头咱们一人两个。”老头哈哈笑道，手里的馒头也举了一下，示意等馒头烤热了就分。 “我......谢谢。”莫离有些想拒绝的，可还是倔不过肚子，只能吞吞吐吐的道了谢。 老头反倒有些诧异。他走南闯北几十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也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自认这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他刚从那小乞丐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明显的“尴尬”。乞丐对嗟来之食会感到“尴尬”？ 半柱香的时候馒头烤热乎了，也烤得软了。老头没有食言，取下来两个扔到了边上莫离的手上。 “谢谢！谢谢！”这次感谢就顺畅多了，馒头的香味让莫离有些记不起刚才自己的尴尬了。 两个世界很像，就馒头而言真的很像。 成年人巴掌大小的馒头，一个就是二两，看起来大但依旧经不住吃，特别是饿红眼的莫离。最后下了好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两个都吃完，留了大半个准备当明天的口粮。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啊？” “莫离，听说是辛良城人。” “听说？” “三岁就跟着流民逃难过来了，有些记不太清了，听以前的老乞丐说的。” 吃了馒头，莫离感觉身子里有热气儿了，坐直了，脸上也不那么僵硬，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头聊着。 本是无聊的闲扯，却让老头发现这小乞丐的思维敏捷，言语沉稳，处处提防，时不时的带些言语上的试探，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一个乞丐该有的样子，甚至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老头的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这个小乞丐来。 这小乞丐虽然脏兮兮的很瘦，但模样倒是蛮清秀的，看着有种灵秀之气，特别是那双眼睛，有种远超孩童的沉稳，还有些诡异的“狡狯”？ 这孩子不一般！ “莫离，我有个戏法很有趣，想不想看看？”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木牌牌摊在手里凑到了莫离面前。 “不想看。”莫离往后缩了缩，他总感觉这老头突然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很有意思的。你把这块牌子贴在你的额头上就行了。” “这是什么？” “这叫箓牌，探查资质用的。” “资质？什么意思？” “嘿，就是一种修行的资质。别废话了，赶紧贴额头上，我看看你小子资质如何。”老头言语间虽然有些不太讲理，可似乎也没有恶意。一把拉过身边的莫离，将小木牌贴在了莫离的额头上。 “等......”莫离的话都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根本反抗不了身边老头的力气，胳膊被捏着像是被铁钳子夹住一样，接着就感觉额头上一凉，然后眩晕感袭来。 莫离稀里糊涂的发晕，但老头却是精神抖擞双眼异芒连闪，就见那块贴在莫离额头上的黑色木牌诡异的散发着一阵阵炫目的紫色光华。 “赤橙黄绿青蓝紫！居然是最高等的紫色！？这小子的魂魄居然有这种逆天的凝实度？！这......这......” 老头本来云淡风轻的表情一下就垮了，瞪着眼睛像是看到了惊讶至极的事，眼中情绪连闪，骇然、难以置信、惊喜、好奇等等不一而足。 等莫离重新恢复神智，他发现眼前的老头脸上挂着的笑容看着更是诡异渗人。而且刚才的那种似乎被抽离了灵魂的神奇体验让他有些悚然，明白眼前的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一般人。 “小子，做我徒弟吧！我教你一种厉害的本事，好不好？” “哈？”莫离有些懵了。 老头见莫离好像没听明白，有些急，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接着双手突然泛起一阵金光，似乎光华中还有纹路闪动！ “唰！” 随着老头双手挥动居然发出破空声，两道交叉的无形力量真就像刀刃一样切割在莫离身前三米远的地面上，最少三寸深！ 不仅如此，被斩出来的切口处居然还冒着一缕缕金色的火焰！ “这......”本以为自己经历了穿越这种奇葩的事情之后心智会无比坚毅，可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还是让莫离惊骇的直接跳了起来。 被吓坏了。 这是魔术吗？ 还是武功？ 又或者魔法？ 莫离惊骇的表情让老头很满意，感觉被吓到的莫离看起来才像是正常的小男孩。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教你这种手段。而且这种手段也算不得高妙，以你的天赋用不了两年就能学会。” “我？我能学这个？” “当然！” 莫离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本事？” “箓修！” 第2章 旁门左道 箓修？ 箓修！？ 这个世界还真的玄幻起来了？！ 莫离耳边是老头殷切的言语，脑子里却乱成了一锅粥。 穿越到神恩大陆一个月了，莫离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类似于地球华夏古代盛唐时期的一个异世界，可现在听起来这个世界的画风已经完全歪了。 这个世界不是普通人掌控的世界，而是一个被灵修者掌控的世界！ 修行！ 锤炼！ 突破和进化！ 渡劫成仙！ ...... 这一个个字词从老头的嘴里飞出来砸得莫离晕乎乎的总觉得不真实。可这老头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露了好几手强悍的手段，瞧着又不像是忽悠人的，而且人家忽悠一个啥也没有的乞丐干嘛？不够费心钱。 “怎么样？你的天赋是箓修中最高的紫色品级，除了传说中的创造祖师爷是紫色之外你还是第二个！” “你只要愿意跟我学本事，你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想不想顿顿大鱼大肉？烤羊腿听说过没？你只要答应做我徒弟，等天一亮我就带你进城吃香的喝辣的！” “你可是紫色品级的天赋啊！你可以成为大陆第一人的！” ...... 面对老头的诱惑，莫离越听越觉得离谱。当他没看过小说还是怎么的？ 一个破木牌牌神秘兮兮的测试一下，他就是“史上最强天赋”了？ 一个衣着邋遢，自称“箓修当代唯一传人兼宗主”的老头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可以成为“大陆第一人师尊”的存在啊！ 这些都是忽悠人的东西，只不过手段看起来很高端罢了。真当莫离这么些年的民宗局事务科科长是白当的？这种神棍忽悠人的事他见得多了。 在莫离想来，这老头唯一区别骗子的点只不过是手段。那所谓的箓修看起来应该是真的，而且他总觉得这箓修听上去跟他负责民宗局事务科时接触的那些教派典籍里描写的东西很像。 “真的能包吃包住？” “这是最基本的！” “那行，我当你徒弟了。” ...... 莫离的想法很简单，他现在唯一迫切的就是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再三确认了这老头并没有恶意，只是一个想要诓骗一个“门人”的神棍之后便直接选择了同意。 先吃饱了肚子再谈其他。况且从这个老头身上莫离看得出这个世界远比他之前所看到的复杂和奇妙得多。 ...... 莫离再次见识了这老头的手劲儿。他答应拜师的话音刚落，脖子就被按住了，整个人被按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 这种拜师的流程是不是太过逼迫了一些？磕响头也就罢了，强制的磕足足九个就过分了吧？额头都磕紫了！ 但面对莫离有怨无奈的小眼神，老头却浑不在意，咧着嘴傻笑了好久。看得出这老头很兴奋。 “老夫陈天麟！箓修当代第一人，唯一的一人！不过你现在入了门也算箓修中人了！哈哈......”老头说了两句又开始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笑岔了气。 “老师，我们的驻地在哪儿啊？”莫离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些，了解一些老头所说的箓修。 “驻地？箓修目前四海为家，逍遥自在，不需要驻地！” 莫离：“......那老师您能给我讲讲箓修到底修的是什么吗？” 既然决定了当这老头的徒弟，莫离没想过糊弄事。而且他对老头之前展示的那些手段很好奇，真心想要学。 “箓修嘛自然就是修的“箓”。每一个箓修都是以本命箓为修行基础的。而本命箓的选择却要看天赋，天赋越高的人可以驾驭的本命箓就越是强大。而你的天赋是紫色，箓修中最顶级的天赋！” “天赋？”莫离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这一身上怎么看都普普通通，哪来的天赋顶级？ “魂魄！你的魂魄就是你的天赋！你的魂魄凝实度远超常人，达到了传说中创造祖师爷的程度！” 魂魄凝实度？这意思莫离心里一打转好像想明白了些。不论是小乞丐又或者莫离自己，两者实际上都没什么天赋，魂魄就算比普通人强也强得有限，不可能达到陈天麟所说的“顶级”。而造成现在莫离天赋异禀的原因他觉得是因为穿越时的融合，两个灵魂彻底的诡异的融合成了一个，这才是莫离现在魂魄凝实度强到离谱的唯一解释。 当然，这个念头只能在莫离的心里转一转，可不敢说出来。 陈天麟拍了拍莫离的肩膀。在他看来莫离虽然心智不像一个孩子，可有时候也是傻木愣愣的。这很好，徒弟嘛，要是对什么都表现得淡定得一哔，那他这个当老师的岂不是会少很多乐趣？ “不用着急。为师寻了六十多年也就寻到你这么一个徒弟，早晚为师这一身本事都会传给你的。为师也相信将来你的成就一定在为师之上！不过，咱么箓修一脉入门可不那么容易，现在这地儿也不合适，等明天寻个合适的地方为师再带你入门。” 陈天麟笑得灿烂极了，他一点没吹牛，他的确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传承者寻遍了大陆六十余年。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本以为毫无希望的夙愿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达成了？陈天麟都有种撞大运的感觉。 “哦！老师，那除了我们箓修一脉，这世上还有些什么修行的门派吗？”莫离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很精神，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求。 “你不睡觉了？” “睡不着。” “那好，我就好好给你讲讲啊。这世间的门派啊，那可就多了去了，具体多少，谁也没去数过，也数不过来。总是万万千千的多到不行。主要的还是从修行的流派来区分。 现在主流了几千年的修行流派就是灵修。通过对天地灵气的吸收和摄取达到修行目的的流派。而灵修又分为灵神修和灵体修。 灵神修是用灵力淬炼魂魄，灵体修是用灵力淬炼肉身......” 陈天麟徐徐道来，莫离也听得很认真，他越听越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完全就像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 按照陈天麟的说法，这个世界是一个以修行文明为主的世界。主流的修行体系是灵修，占据了这个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行人群。而余下的百分之一就是旁门左道。 所谓旁门，炼丹、炼器、炼尸......一切以灵力为基础但却利用外物表现的修行体系统统被称为旁门。 何谓左道？就是和灵气不沾边的修行体系，比如莫离现在所在的箓修就是左道中的一种，而且是濒临失传的一种。另外还有诸如武修、剑修...... 而这是个以右为尊的世界，“左道”听起来就满满的是鄙夷的味道。 第3章 传道(上) 烤羊腿的味道实在是没话说的。 酥香！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再加上孜然和辣椒粉的风味，莫离觉得给个神仙都不换。 福记羊肉馆。莫离可是慕名好久了，每次从这门口经过都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享受从店铺里飘出来的诱人香味儿。 当然，身为乞丐向来是被餐馆之类的店家最厌烦的一群人，不过这次因为有陈天麟在身边，莫离没有被尖嘴猴腮的店小二给轰走，而且还能享受到二楼包间。 “多吃点，吃饱！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太瘦了看着碍眼。”陈天麟又扯下来一条羊腿放在莫离的面前，示意继续吃。 “额......有点撑......” “撑了？那喝点酒顺顺食儿？” “......” 一头小羊也是四五十斤的，莫离就算是再饿得慌也终究只是个八岁多的孩子，一条七八斤的羊腿能吃干净就不错了，哪里还吃得下去哟。 至于说酒，莫离倒是能喝点，只不过尝了一口之后就不再碰了。这酒比起地球上的二锅头都差得太远了，没酒香就算了，喝着还有股馊水的味儿，让人皱眉。 莫离吃饱了，然后被陈天麟带着去了澡堂子，好好的洗了几遍，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叠新衣服就放在门口。 “试试看合不合身。” 莫离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陈天麟对他是真的很喜欢，那种像是对儿子一般的喜欢。这让莫离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洗了澡，换上一声干净衣服后的莫离一下就看着大变样了，斯斯文文的一个俊秀少年啊这是！ 哪里还有小乞丐的影子？ “啧啧，不错！”陈天麟很满意莫离现在的样子。扭头一张银边的钱票就递到了身后一个笑眯眯的澡堂掌柜的手里。衣服是这澡堂掌柜去张罗回来的。 莫离这时候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老师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超级土豪。因为刚才陈天麟给出去的银色边的钱票面额一般都是一百枚金币，而他现在这身衣服一枚金币估计就能买一车。 之前拜师的时候陈天麟允诺的“吃香的喝辣的”可不单单说着玩，而是真这么干的。吃了好的，穿得暖了，还要住得好！ 黎城里最好的客栈，一栋独立小院，甚至还配了两个伺候人的丫鬟。 穿越来这个世界一个月后，莫离第一次享受到了“住”的感觉，连床铺都是久违了。 陈天麟将小院里的丫鬟赶走了，他不希望有谁来打扰他们师徒两的“入门传道”。 没错，陈天麟准备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今天对自己新收的徒弟进行传道。这个客栈环境不错，足够安静，他也有自信能在传道的过程中护住徒弟的周全。 箓修第一人可不是随便叫的。 “徒儿，怎么样？现在可还有精神？” “有的。老师有事只管吩咐便是。”莫离已经小睡了一会儿了，昨夜熬夜听故事消耗的精力已经补回来了。 “有精神就好，为师准备现在就帮你确定本命箓。” “现在？” “对！” 小院的里屋，陈天麟先是从自己的竹箱里取出一些行头：一支毛笔，一个瓶子，一叠黄纸。 这要干嘛？ 莫离有种迎接一场神棍法事的既视感。 “这是箓刻笔，笔杆最好选沉阴木，年份越久越好。笔头选阴属性的软毛凶兽为好，实力越强越好。我这支箓刻笔笔杆是一千二百年的沉阴木，笔头是用养神境的幽冥狼毛做的。算是上品吧。 这是血墨，又叫朱血。是一种天然的矿物研磨之后再配以特殊比例的阳属性凶兽血液调配的。这玩意儿配置简单，但功效好坏也跟材料有关。 这是黄纸，没什么特殊的，普通的就行。现在我要做的是箓修中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画符”，你仔细看。” 莫离听到“画符”二字心里便是一抖。他可是民宗局的百科全书！画符什么的他一点也不陌生，甚至好多专业人士都远不及他画得好。可到了异界，他并不清楚这里的“画符”和他记忆中的是不是一样。 应该不一样吧？ 就见陈天麟右手握笔，在瓶子里沾了一些血红的液体，然后开始在黄纸上笔走龙蛇...... “这是凝神符和镇守符，可以将这处小院变成了一合适的安全之所。除非有谁可以碾压为师的实力，否则绝不能干扰到咱们等会儿的传道。”陈天麟笑眯眯的指着桌上一字排开的十二张符给瞪大了眼睛的莫离介绍道。 而在莫离的脑子里却是这样一个念头：这“凝神符”和“镇守符”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啊，不论是构图还是画法我都很熟悉！这画符真的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 不知道莫离心里惊讶的原因，陈天麟只当是小孩被新奇的事物给震惊到了。手上也不停，抄起十二张符看似随意的一挥便撒了出去。 “噗噗噗噗噗......” 轻响声中，那一张张被陈天麟撒出去符纸突然爆燃，之后化作一缕缕青烟凌空凝聚出符纸上原本刻画的图案！像一面面烟雾形成的艺术墙，足足四五个呼吸之后才慢慢的淡去。 “这是用两种符搭建起来的临时符阵，比起灵修们的阵法更简单高效。以后我会慢慢教你的。 好了，徒儿，你现在盘膝坐到中间的那张蒲团上。闭上眼，放空脑子啥也别想，我会引导你的，别紧张。” 莫离点头照做，可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放松一些，忐忑的等待着陈天麟所谓的“引导”。 “箓生一，极生二，二化三元，三元成世界......” 生涩的咒文富有节奏的在莫离的耳边响起，反反复复，但带来一种莫名的神秘感，似乎有股力量从这声声咒文中洋溢出来并且钻进了他的身体，慢慢的，莫离很自然的就被这股神秘力量牵引到了一种玄妙的状态里...... 莫离感觉自己一瞬间似乎攀上了一层云端，周围光亮刺眼，脚下软乎乎的踩着很舒服...... 那是什么？ 在莫离的“视线”中，他似乎看到了远处有很多闪着紫色光彩的人影。仔细数数，刚好十个人影。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哪儿啊？”莫离试探着喊了两句，但远处的人影并没有任何回应，也看不清样貌，不过这些人影看起来有种熟悉感，不知哪里见过。 第4章 传道(下) “徒儿，莫怕，你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神游”状态了，你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些什么？” 莫离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不正常，耳边响起陈天麟的声音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也记住了一个名词“神游”。 “我现在感觉踩在云上一样。周围，全是亮光，还有些人影。”莫离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场面讲了出来，但不清楚自己就这么“说话”能不能传到陈天麟那里。 “你能看到人影？” “是的，有些模糊，看不清样子，有十个。” “......” “老师？这些人影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你现在处于神游状态，意识和魂魄分离，所以你看到的那些人影其实是你自己的三魂七魄。” ...... 陈天麟曾经无数次的模拟过现在的传道程序，也牢记了所有关于传道的典籍记录，他有信心应对任何传道中出现的各种突发状态。但是他没想到过莫离会在神游状态下直接“看到”自己的三魂七魄。 神游，意识在身体里游弋的意思，不但可以从内部看到肉身的情况同时也能看到魂魄的情况。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因为意识和魂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要自由自在的分开游弋这本身就是和自然法则相违背的，会对魂魄产生极大的分裂感。 所以一般人而言神游都是“浅层游弋”，这属于魂魄和意识的自我保护方式，不会让意识和魂魄处于危险中。 就陈天麟当初自己被师父开启传道的情形他只是看到一片灰色的云海而已，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三魂七魄的。 陈天麟犹记得典籍上有这么一句话：神游见魂魄，它日定斩劫。 这句话的分量让陈天麟一时间有些失语，好在他心智坚定，很快压下惊骇，按照典籍里针对这种神游见魂魄的理论情况继续引导莫离。 “你现在别乱动，我会将箓世界打入你体内，你仔细感应箓世界，它们中还有你的本命箓。” “好的老师。”莫离还是不自觉的忐忑，紧张感越盛。 箓世界？那会是什么？ 几乎就是下一秒，莫离感觉脚下一震，像是这个“世界”整个晃了一下。 流星雨？ 莫离惊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周围的星星闪闪，就好像一阵无边无际的流星雨凭空出现，从这个“世界”划过，而且似乎无休无止！ 这就是箓世界？ 每一个划过的金光闪闪的“流星”就是一道“箓”？ 响起陈天麟的话，要去仔细的感应这些箓，其中会有一道就是他的本命箓？ 可是......应该怎么去感应？ 准备问，可很快莫离就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讯号”似乎都在朝他打招呼。就好像一个个精灵，礼貌的、胆怯的、张扬的、沉稳的、凶狠的、阴冷的...... 不是说仔细感应吗？为什么我还没开始感应就这么多想要我选它们啊？ 什么情况？！ 同时被无数的“声音”打招呼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头都要炸了！ 就在莫离被“打招呼声”弄得欲仙欲死的时候，他在陈天麟的眼中更是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情况突兀诡异。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陈天麟刚才按照典籍，将代表了世间天地里所有的箓的牵连都打进了莫离的精神当中，一如当年陈天麟的师父帮他传道时的一样。 箓世界是映射，并不是真的在人的体内装进去这么多箓，是种精神层面和箓的筛选。 “应该没危险才对啊！为什么莫离的魂魄在剧烈的震荡？不应该啊！” 不能怪陈天麟水，他是现在仅存的一个箓修，师父早死了，也没有同门，所有关于传道的经验都是从典籍里得到的，莫离又是他唯一的徒弟，他自然从未预料过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变故。 传道的风险在于“成功率”，这个跟天赋和引导有关系，但哪怕是典籍上也从未提到过“危险”。 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应该终止？ 直接打断传道程序的后果会让莫离的神游状态强行断裂，对精神会有很大的损害，陈天麟现在面临两难的选择。 保命要紧！ 陈天麟片刻犹豫，比起精神的损塞，小命明显更重要。可当他正准备中断传道程序的时候，面前原本魂魄正在剧烈震荡的莫离却突然重新安静了下来。 前后不到五息时间，变化太快，陈天麟都有些愣神，旋即后背全是冷汗，还好他没有来得及中断传道，不然是不是就弄巧成拙了？ 天赋高的人接受传道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抹了一把冷汗，陈天麟密切的关注着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再没有之前那种自觉掌控一切的良好感觉了，反而难得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超过了传道本该持续的时间。甚至在这期间里，陈天麟不论如何“喊叫”莫离都没有得到回音，也无法探查到莫离神游的状态，似乎此时的莫离精神处于封闭的状态自我隔绝了起来。 于此时。莫离的神游绝对超出了外界陈天麟的估计，甚至陈天麟所熟记的那些典籍里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紫色的天赋？ 和箓修的创造祖师一样的天赋？ 冥冥中这其实是一种误导。 两个世界的两个灵魂相互融合之后产生的变化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是在道理之外的变化。 莫离的魂魄凝实度是紫色吗？ 是！也不是。 那是因为箓牌能测试出来的极限只有紫色而已。 “这些是什么？” 在“云端”的莫离现在很茫然，他经历了之前那种能“炸掉脑袋”的“声音”轰炸之后发现这个“世界”里的那些漫天的光点“流星”已经再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但他却发现远处那十道模糊的身影头上各自多了一个金色的光团。 “那些光团就是箓？！” 虽然隔得远，但莫离还是看到那十道紫色的身影头上比之前各自多了一团金色的光团，而且这些光团就是和刚才漫天“流星”一般划过的箓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莫非老师所说的“仔细感受箓世界”是这个意思？可为什么会有十个？ “徒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愣什么一会儿，耳边再次响起老师陈天麟的声音。 “听得见。” “现在你感觉到了箓了吗？告诉我！” “感觉到了。” “是什么样子的箓？把你看到的和你感觉到的告诉我。别紧张，别慌，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传道了。” 第5章 箓皇级 想要走进一些，但莫离又记着之前陈天麟的警告“不要乱动”，所以只能尽力的远眺，想要看清楚那十个紫色身影头上的金色光团是什么样的。 唯有离得相对最近的那一个身影头上的光团看得最清楚。其余的九个都很模糊，看不清。 “金色的......里面有一个像是闪电东西在跳跃......” “金色的闪电？你确定？！”陈天麟的声音有些难以压制的颤抖。 “我确定。” “继续，这箓给你什么感觉？” “有种高高在上的，嗯......冷漠感，好像它在俯视着我......” 陈天麟又是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调整情绪，之后才开口说：“很好，你的运气很好。传道结束，我会引导你脱离神游状态。” “哦。”莫离其实还没说完，他只看到了十个金色光团中的一个，还有九个没给陈天麟汇报呢。不过陈天麟说要将他脱离出去，那自然最好，有什么话之后再说。这种神游状态老实说让莫离很不适应。 一如之前的那种瞬间的抽离感，下一秒莫离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只不过这一次“回来”之他感觉还残留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异样，就好像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老师。”莫离从蒲团上起身，先对陈天麟打招呼。经过这一次的经历，陈天麟之前给他描述的关于“箓修”的东西变得眼见为实了，也让他对这个老头越发的尊敬和敬畏。 “好！好！好！”陈天麟的表现得相当兴奋，揉着莫离的脑袋一脸说了三声好。 “老师，我......”莫离有些想将自己刚才的经历全部讲给陈天麟知道，但他的话还是没说完就被陈天麟打断了。 “徒儿！你真是好样的！金色箓啊！你可知道世间所有的箓分为三种，一种的显现红色的锈箓，一般天赋在绿色以下的箓修只能感应到这种红色的锈箓作为本命箓。第二种就是五彩的霞箓，天赋在紫色以下的箓修才有机会感应到霞箓作为本命箓。而金色的箓被称为箓皇，只有传说中如你这种紫色天赋的人才有可能感应到它们！ 哈哈哈......徒儿，你知道吗，我们箓修中本命箓是金色箓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祖师，余者根本没这机缘！” 一想到自己收的徒弟不但是最最顶级的紫色天赋，而且如今还感应到了和创造祖师一样的箓皇级的本命箓，陈天麟一下觉得自己人生都跟着璀璨了起来。 “额......”看着陈天麟的这副模样，莫离一下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个金色的箓就让陈天麟这么大惊小怪了？那要是告诉陈天麟他刚才看到了一场金色箓的流星雨呢？或者告诉陈天麟他现在被感应到的箓皇级本命箓不是一个而是十个呢？ 莫离担心这老头兴奋过度突然猝死，想着还是再找机会告诉对方实情。 “金色代表你的本命箓是箓皇级的，而你说你在箓里看到了“闪电”，还感觉到了“高高在上的冷漠”这说明你感应到的是“天箓”！哈哈哈......没想到我陈天麟的徒弟会是天箓本命修！哈哈......” 闪电，代表着天威，这是老天爷才有的能力，象征意义很多，同时在箓修当中也有很高的传说意义。 “天箓，对应的是人的胎光，这是人的三魂七魄之首，有太清阳和之气，和天箓相互呼应度最高。同时也是万万千千箓世界中最难以感应到的一种箓皇。 现在为师教你养箓之法，你可要牢记。记住之后不可对外人言语半句。明白吗？” “明白！” 箓修的规矩似乎不多，至少莫离并没有在之前从陈天麟的嘴里听到任何的诸如“戒律”一般的条条框框。可没有并不代表毫无顾忌，至少莫离明白“法不传六耳”的道理。 陈天麟点了点头，他现在说了话都是曾经他的师父给他传道的时候讲过的，一种传承的感觉让陈天麟有瞬间的恍惚，看着面前的孩子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然，陈天麟知道，自己的天赋比起莫离来差得太远太远。 “我们箓修不修灵力，修的只有箓。而万千箓中本命箓又是每一个箓修一生的修行重点，所以养箓也就成了箓修最重要的必修课。 世间灵修自以为得意，觉得天地灵气是大道给与生灵的馈赠，可以轻而易与的摄取并利用，殊不知这种门槛低端的手段又如何谈得上“馈赠”二字？真正的大道馈赠是箓！和天地万物一同被大道创造出来的箓才是真正的“馈赠”。 我们箓修通过对万物的领悟首先发现了箓的存在，并用自有魂魄的能量滋养本命箓，再用本命箓的能量反补魂魄，自然生生不息，越来越强......” 莫离就像是在上一堂充满了玄奇色彩的理论课，老师陈天麟的讲述从大到小由简入深，一点一点的掀开神秘面纱将“养箓”二字充实之后展现开来。 生灵皆有魂魄，而魂魄源自天地本源，两者关系本质上一样，都是由更高的大道所造化。而构成魂魄的本源能量又和与天地同生的箓是相互契合的。所以，用魂魄去感应箓，也就有了箓修，用魂魄能量去滋养箓，将箓调整到和自己最契合的状态就有了“养箓”。 而如何掌握自己的魂魄能量并且引导这股能量去滋养自己的本命箓，这便是莫离首先要学会的。 “别急，感受本命箓在魂魄中的那种牵扯感。对，就是这样，慢慢的从这种牵扯感体会到魂魄的存在......” 要利用魂魄的能量那就自然要先感应到自己的魂魄，这对于一般人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好比要求一个人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样。 也正因为让一个普通人感应自己的魂魄这个要求很苛刻，所以箓修首先就挡住了绝大部分想要入门的人。 莫离是幸运的，他和小乞丐灵魂融合之后带来的“天赋”毋庸置疑，顺着陈天麟的引导，他很快就根据天箓带给他的那种牵扯感感应到了来自魂魄的波动！ “老师，我感觉到我的魂魄了，很清楚，三个反应强烈，还有七个反应稍微弱一些，这些就是我的三魂七魄吗？”莫离闭着眼，感应到了自己最深层的脉络。 第6章 画符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夜幕深沉，陈天麟才结束对莫离的第一次教导。 结果让陈天麟非常满意，或者说他又有意外收获。 “这孩子的悟性太高了！” 魂魄凝实度是箓修的门槛天赋，莫离的这项天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陈天麟没有想到莫离除了魂魄凝实度的天赋异禀之外，在理解能力上莫离更是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敏感。 举一反三都不足以让陈天麟用来形容莫离了，往往是他概括的讲两句之后，后面一大堆延展的知识还没讲就已经被莫离飞快的琢磨出来了。 特别是在画符方面，陈天麟甚至觉得自己都不用去教，只需要大概说一下画符的原理以及各种符的要点，然后莫离自己琢磨就行，而且速度飞快。 算算时间，也就从傍晚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吧？莫离就已经掌握了两种初级符的刻画了。 镇邪符和灵动符。 要是以莫离的视角来看画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学得快不是他有多强的悟性，完全就是因为“熟练”罢了。 以前在地球的时候，莫离是民宗局事务科的科长，平日里主要工作就是民宗方面的各种协调，接触的也是各个教派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对这类教派的东西有了一些兴趣，其中就有对“符”的一些研究。 比如说民宗局里面对道教的一些研究里就涉及到很多关于“符”和“咒”的东西，这些东西恰好都是莫离曾经的爱好，甚至为了这些东西钻研过上千个日日夜夜。 在地球上的时候“画符”也仅仅是莫离的兴趣爱好，他画得再好也不能靠着这玩意儿获利。而现在，穿越到了这神恩大陆之后，被陈天麟领进了箓修的门槛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爱好现在却成了自己在修行路上的一大积累。 不论是运笔行笔，还是结构的把握，甚至下笔的深浅力度，莫离感觉这个世界的画符手法和地球上的几乎没有区别。 甚至莫离感觉比起地球上道教的那些繁复神秘画风的符，箓修使用的符看起来实在是简单太多了，随笔就能画，不费劲。 唯有一点区别，那就是在地球上的时候，莫离画符那就真的只是“画”而已，和画一只鸟一条狗没区别。可现在莫离画符那就真的是在利用魂魄的力量按照箓的指引在黄纸上留下关于箓的力量脉络。 或者说用“刻画”来形容更为准确。 符画出来之后莫离并没有感觉有多大的消耗，按照陈天麟的说法这是因为他的魂魄强度太高，即便才入门，但面对初级符刻画的消耗也可以轻松应付。 试了下，一连画了五张镇邪符和五张灵动符之后莫离才有些轻微的头晕。这种表现再一次的看呆了陈天麟。 要知道陈天麟当初初入箓修门槛的时候画完一张灵动符就差点晕倒过去，而且他学会画第一张符足足用了一个月。对比起莫离的表现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徒儿你也早点休息，明日为师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开开眼。”陈天麟收拾心情，今天几次三番被自己的徒弟惊讶到，脑子有些乱，他准备回屋好好平复一下，顺便仔细考虑考虑这个徒弟以后的到底该怎么培养才合适。 “好的，恭送老师。” 陈天麟笑眯眯的拍了拍莫离的脑袋出了屋子。他对这个徒弟满意到了极点，就连礼数方面，自己这个本是乞丐的徒弟也不比良家子弟差。 这个徒弟简直完美！ 莫离不是装得很有礼貌，他是真的对陈天麟很尊敬，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而且陈天麟传给他的本事也足以他感激不尽。 现在是真困了，昨晚几乎没睡，又起了一大早，加上今天精神起起伏伏亢奋过度，洗漱之后疲劳便蜂拥而来，倒在床上飞快的沉入梦乡。 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莫离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温暖的被子，屋里还有壁炉，甚至在莫离的梦里他都是泡在暖洋洋的日光里。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莫离瞅了一眼窗外，透过窗户纸已经看到全亮的天了。 起来晚了。温暖的被窝的确不利于起床，需要一些决心。 “小爷您醒了？” “......” 看着推门进来的丫鬟，莫离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可以自己洗漱用不着人伺候。 丫鬟从善如流的又出去了，乐得轻松，这里是客栈，客人不要她们伺候自然清闲。 正在洗脸漱口，门又被推开，进来的是陈天麟。 “咦？我记得有丫鬟服侍的？她们没过来吗？” “来了的，被我给招呼走了。我不需要谁服侍。” “哦？呵呵，那也行。” 陈天麟脸上有带上了笑意。他很喜欢徒弟脸上这份淡定，还有那种很有主见的语气。这哪里像个八岁的孩子哟。 “给你带了两个肉饼，趁热吃，吃完了跟我出去一趟，带你去个地方。” “好的老师。” 莫离接过肉饼就这茶壶里的水三两口就咽了下肚，心里也是好奇陈天麟要带他去哪儿，表情有些奇怪的。 跟着陈天麟出了客栈，七转八拐的很快就离开了黎城的主街，到了一片行人稀少的背街当中。 莫离在黎城也待了一个多月，加上小乞丐本身的记忆，他认识这条背街，不是个好地方，一般黎城的人不会来这里，就算必须来也都是脚步匆匆不愿久留。 这条街叫黑巷，黎城最大的帮派就在这条街上，鱼龙混杂，乱得很。据说就连黎城城防军的人也不愿意跑这里来溜达。 当然，莫离跟着陈天麟身后心里是一点不虚这条黑巷的，只是好奇的四处打量，他第一次走进这里，也好奇。 一直走到黑巷里深处，在一座巨大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不等陈天麟走到门前，这府邸的大门就被人大开，里面一个管家模样的精壮男子小跑着出来，躬身在陈天麟的身前，低眉顺眼的道：“陈老前辈，您好，我们帮主已经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嗯。” “您请！” 管家站在边上领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而走在前面的陈天麟身上的气质却在此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股冷冽和霸道从陈天麟的身上四散，这是莫离第一次在自己老师身上感受到这种气息。 真的很唬人！ 第7章 牛家村 刚进宅邸，入眼的是一片开阔的中庭，青砖铺垫，两边是半人高的盆栽，周围躬身行礼的黑衣短打个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 “恭迎陈老前辈！” 像是在唱名，又像是在给牌面。 声势倒是有些，但莫离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跟在陈天麟身后，穿过中庭，就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满脸笑意的站在大厅门外迎了过来。 “哈哈哈......陈前辈大驾光临，韩某未曾远迎还望前辈海涵！”说着还欠了欠身抱拳致歉。 “无妨，你事务繁多可以理解。” “多谢前辈包涵。这位少侠是？” “这是我徒弟，莫离。” 两人就在大厅门口聊了几句，陈天麟的态度很淡，但那位姓韩的中年人却表现得非常热情。 “徒儿，这位是云雷帮帮主韩耀。” 莫离学着之前这些人的礼仪也躬身抱拳，见礼道：“莫离见过韩帮主。” “哈哈，莫小兄弟客气了。初次见面，也无甚好东西，这块玉佩还能换点酒钱，全当韩某的见面礼了！”韩耀打了个哈哈，一把将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扯了下来塞到莫离的手里，一副你我有缘，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的架势。 “长者赐不敢辞，莫离多谢韩帮主厚赐！”莫离哪里会客气，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天麟之后心里便明白这东西收不收全看他自己意愿。玉佩亮紫色，入手温润，绝对不是便宜货，当然要收下才行。 见莫离收下了自己的玉佩，韩耀笑得更开心了，领着就进了大厅。 看茶，落座。 莫离很自觉的站在陈天麟的身后没有去碰边上的椅子，甚至低垂着头。 “陈前辈好福气哟，收了个好徒弟！莫小兄弟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识趣，比那些沽名钓誉的名门大派弟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韩耀见莫离这般沉稳，立马毫不客气的一记马屁就往陈天麟的身上拍了去。 “呵呵，韩帮主谬赞谬赞了！哈哈哈......” “陈前辈这是谦虚了啊！莫小兄弟能跟着您学习本事，日后定能发扬光大扬您名声！” ...... “陈前辈，这是这次的地址，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吗？” “嗯，按老规矩来。” 韩耀点了点头，手一挥，边上一名黑衣汉子就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呈在陈天麟的面前。 托盘上是一叠金边钱票，大概不少于十张，每张面额是一千金币！另外还有一张地图。 起码一万金？ 这是干啥呢？ 莫离继续看着，陈天麟则是面色淡然的收起了托盘里的钱票。同时拿起了边上的地图。 “这是牛家村，在黎城北边，以马车速度过去也就半天便到。村里现在人心惶惶，被我们按了下来，但也承诺了最后时限。前辈您看能不能......”韩耀说着说着有些故意吞吞吐吐。 “无妨，我也无事，现在就走吧。”陈天麟明白韩耀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意思，也不在意，他收了钱本就该利索的办事。 “哈哈，多谢前辈体谅。那我就帮前辈安排马车了？”韩耀探问了一句。 “可以。” 骑马其实更快，可陈天麟不用问也知道莫离是不会骑马的，那就不如马车方便了。以后再慢慢教吧。 同行的还有韩耀手下的那名管家，负责驾车。 “徒儿，你昨天画的镇邪符可带在身上？” “带了。” “拿好，等会儿到了地方给你一个试水的机会。呵呵。” 不知为何，莫离总觉得陈天麟今天笑得有些奇怪，像是憋着什么恶趣味。 马车从云雷帮驻地出发，一刻钟出了黎城，然后往北，上了官道又疾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就拐进了一条小石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远远看到一片村落。 离黎城小半天的路程，不算远了，按理说靠着黎城这么近这个村子应该很热闹才对，可走到村门口了也没见着几个人，而且村民的脸色都很惊惶，一副吓怂了的鹌鹑模样。 “前辈，这里就是牛家村了，村长就住在前面，我领您过去。”云雷帮的管家对这村子很熟，走在前头，一路带着陈天麟师徒到了村子右侧的一个小院前。 “牛老爷子，我袁庆啊！您在家没？” “来了！” 出来的是一个老头，七十来岁了，佝偻着腰，脸色难看。 “进来吧。” 很难想象一个帮派的管家会对一个村里的老头这么客气。要么是这老头有什么让云雷帮忌惮的背景，要么就是云雷帮有求于人。 “牛老爷子，这位是陈天麟前辈，此来是帮我们云雷帮兑现和贵村的承诺的。”管家袁庆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语气还是尽量的放低了。 “好吧，还以为离最后期限不到三天了，你们云雷帮不会兑现承诺了，没想到还是来了。那就走吧，先带你们去看看地方。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只有一次机会，你们要是办不了就不算我牛家村食言，别怪我们去找别的高人。” “那是当然。” 又从村长家出来，跟着这老村长到了村里东头，一座最边上的院子。也不知为何，莫离站在这院子外面都有种莫名的冷意，骨子里冷的那种。 “一家三口，前年从外面搬过来的，算是流民吧。男的三十多岁，有一门木匠手艺，女的也三十岁左右挺贤惠，小的才五岁大。我瞧这一家子不错就让他们进村落户了。哎，可谁想这才过几天安稳日子啊？一家三口就全没了......” 老村长打开了院子，但自己却不进去，只是在门口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然后示意陈天麟可以进去看了。 边上，跟着过来的云雷帮管家袁庆也讪讪的不准备进院子，脸上还有戒备色。 “跟我进去。”陈天麟招呼了莫离一句，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进到院子里，莫离感觉周围的冷意似乎更明显了，似乎有冰渣子往后背上钻，心里明白这院子恐怕不对劲。 “徒儿，你可知道这世间除了战乱之外最大的惑乱源头是什么吗？”陈天麟进了院子左右看了看直接去推屋门，同时不回头的朝跟在身后的莫离发问。 “不知道。”莫离摇了摇头，他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认知有限，小乞丐的圈子也是最底层，认知也少得可怜。所以陈天麟的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 “是邪祟。”推开门，陈天麟直接说出了答案。 第8章 极限 “邪祟？” 就这两个字一下勾起了莫离记忆中一些血淋淋的片段，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这些记忆不是莫离本身的，而是属于小乞丐的。有些模糊，且是片段，可深埋记忆中的恐惧并不是现在莫离能控制的，一被想起便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别怕，为师在这儿。”陈天麟感觉到了徒弟眼里的恐惧，慈爱的伸手揉了揉莫离的脑袋，手上一阵柔和的微光闪动，片刻功夫就让惊恐以极的莫离不再打颤，回过神来。 “老师，我刚才好像想起一些......” “不用在意，徒儿。”陈天麟直接打断道：“以前均是过眼云烟，如是恐惧便让它随风去吧。你需要记住的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名箓修了，世间再无它物可以让你心生恐惧，如果有，那就毁了它！” “......老师，我记住了！” “很好。” 要成为一个强者，需要的不单单是天赋，还需要一颗坚韧不拔无惧荆棘的强大心脏。陈天麟自问在这方面他还有些自信，同时也从徒弟的眼里看出了那一丝认真。 孩子而已，还谈不上“强者之心”，但只要认真的记住了，并且日复一日的奉行，陈天麟相信这会锤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的！ “是不是感觉这里很冷？” “是的老师，这里的冷得很奇怪。” “呵呵，感觉得没错。这种冷叫做阴冷，一种直接作用在魂魄上的“感官”，也是魂魄本能的在向你示警。” “示警？这里很危险？” “当然。有邪祟盘踞的阴气饱和之地当然很危险。要不是因为这个，云雷帮也不会花大价钱请我来了。” 莫离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他虽然对邪祟这玩意儿心里还是虚，可有陈天麟在，怕什么？ “走吧，没什么好看了，随我去外面布置一番，晚上就能开工。” 陈天麟做事很有条理，而且讲究效率。同时对于莫离的培养也是不予余力的，甚至是很大胆的。 “刚才给你说的布阵手法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老师。” “去吧，让我瞧瞧你能不能把这个简单的“锁邪阵”给布下去。” 锁邪阵用到了三种符，一种初级的，也是莫离昨天才学会的“镇邪符”，另外两种是“烈焰符”和“空锁符”，这两种符是中级符，目前莫离还没本事画出来，主要是中级符对魂魄能量的控制精准度较高，莫离现在还掌握不好。 画符和布阵是两件事，以莫离的魂魄天赋，布置一个锁邪阵还是有可能办到的，这要看他对魂魄能量的理解是不是足够。 按照陈天麟教的方法，莫离开始围着这座小院转圈，每走九步就会抽出三种符各一张然后用自己的魂魄能量激发诱导，把符里的力量释放出来形成符阵的一部分。 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莫离只是布置了一半就已经头晕眼花了，脑袋里像是被针扎一半痛，按照陈天麟的说法是莫离现在属于魂魄能量使用过度导致的反应。 “放心，以你的天赋这种内耗过度的情况完全不会有副作用，你只需要尽最大努力的去深挖自己的魂魄潜力，只要突破了极限，今后的箓修之途还会顺畅很多。” 耳边是陈天麟的鼓励和保证，莫离只能点头，他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感应魂魄......扯出魂魄能量......激活符里的力量......构架符阵结构......” 莫离还在坚持，即便脑子疼痛欲裂也没有停下片刻。 这是意志力，也是一个穿越户想要在这个世界站稳的执念，更是一个成年人为了自己打拼时本就该具备的韧劲。 另外还有一个让莫离坚持下去的原因就是：魂魄能量消耗得越多，那些藏在魂魄里的本命箓的气息反而越明显，越能让莫离清晰的感应到它们。 不单单是天箓，其余的还不知道名字的那另外九个本命箓也是如此。 当绕了院子一大半的时候，莫离反而不那么晕了，脑袋虽然还在痛但缓解了不少。一股新的能量顺着脉络从魂魄里升起。但莫离感觉得清楚，这并不是魂魄本身的能量，而是从那十个本命箓上过继过来的。 陈天麟全程关注着自己的徒弟，他本以为莫离需要累晕过去才能布置好锁邪阵，甚至还有可能坚持不到最后就直接晕过去，都有可能。这也不是陈天麟对徒弟的整蛊，只是在试探徒弟魂魄天赋的极限。 可结果让陈天麟有些措手不及再现惊愕。 “这就突破极限了？！” 陈天麟眼睁睁的看着莫离的魂魄能量迅速的被锁邪阵榨干，似乎全靠着一股毅力在继续支撑，可没多久莫离体内又生出新力来了。 这是魂魄能量突破极限的表现。 可这是不是突破得太快了？！ 这么草率的吗？ 就好像在水里快没气了，突然有人给你罩上了一副呼吸面罩一样，莫离后半截的符阵布置速度重新提了上来，在陈天麟惊愕的注视下完成了锁邪阵的布置，整体下来感觉似乎并没有多勉强。 “老师，我布好了。” “......很好。” 符阵的布置让莫离对箓修的套路又了解了一些。他心里还有不少疑问，左右看了看，周围也无外人，便开口问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傍晚的日头往西落下，夜幕开始降临，本来就冷的天气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哈口气出来瞬间就能结成霜。 小院在白天就没人靠近，现在夜幕来临更是成了绕行的地方，四处看去半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这牛家村的村长以及云雷帮管家早就远退了。 “时辰差不多了，进去吧。” “好的，老师。” 进了院子，陈天麟直接推开屋门，就在堂屋里拢了一堆柴火点燃，招呼冻得有些哆嗦的莫离靠近些烤烤。 “师父，这就是您赚钱的门道吗？” “什么？” “帮人处理邪祟？” “呵，当然。这种活计简单又赚得多。你也看到了，之前云雷帮可是付了大价钱才请动为师的。” 的确，万金求助，这的确是花了大价钱的。 可是，凭什么？邪祟而已，还是在牛家村，跟云雷帮有什么关系？还贴着脸帮牛家村出钱消灾，并且看牛家村村子的样子并不是很愿意让云雷帮来帮这个忙。 莫离心里好奇，便直接将疑问问了出来。 陈天麟哈哈一笑，习惯性的拍了拍莫离的脑袋，道：“徒儿，你能想到这一些很难得。记住，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雷云帮这种货色更不可能有，他们之所以装孙子求到牛家村身上，又愿意花大价钱请我来，甚至牛家村的村长勉为其难的样子，这些都只因为两个字：利益。” 第9章 邪祟 阴风惨惨，搅动得堂屋中间的火堆都失去了本该有的温度，摇曳着好像马上就会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灭。 莫离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以前在家里深夜看鬼片的感受，现在的感官冲击更甚百倍。 “徒儿莫别慌，仔细感受，这些阴气就是邪祟最明显的特征，只要你感受到类似的阴气那就说明你遇到邪祟了。” 邪祟的可怕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被陈天麟称为世间第二大的混乱根源自然不会简单。可此时此刻，陈天麟的心态很放松，要不是为了培养徒弟的话他不会将这里的邪祟留到现在的，也根本用不着什么锁邪阵，白天的时候就强行破开阴阳屏障将其抹杀掉了。 “我会记住的，老师。” 话虽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倒不是害怕，而是本能反应。 很快，脚底板首先感觉到异样，冰凉透骨的感觉从地下升了上来。 “邪祟属阴，我们生灵一般都是属阳的，而阴阳之间自有天地规则隔断。所以白天日照之时，天地阳气浓郁，这邪祟也就不敢穿过阴阳屏障现身出来。而现在日头西落，天地阳气稀薄而到了阴气肆掠的时间，所以邪祟便可突破这屏障现身出来。” “老师的意思是邪祟本来就藏在这院子地下的吗？” “呵呵，不是地下，而是阴阳屏障属阴的那一面。只不过地下“凉快”所以它们喜欢待在那里罢了。” “我不是太明白。”莫离觉得“屏障”这个概念有些抽象，一时半会还真没捋清楚。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以后你会明白了。现在你应该给自己上一张镇邪符，不然等会儿邪祟出来你可要遭罪的。”陈天麟笑眯眯的给徒弟提醒。 “好的老师！” 镇邪符，激活之后可不单单用来构架锁邪阵，亦可单独使用，顾名思义有壮大阳气驱除邪异的能力，具体的威力和画符的箓修实力成正比。 莫离感应到了本命箓，自然也是箓修，只不过是一个才入门的菜鸟。所以莫离刻画出来的镇邪符威力谈不上多强。 “呜呜呜......” 阴风呼啸声中突然蹦出嘶吼声，像是有人在惨叫又像是动物的哀鸣，很刺耳，毛骨悚然。 “咿呀！”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炸响，一道道惨绿色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围着房顶盘旋，猩红的眼睛尤为醒目，拖着长长的尾巴没有脚，上半身人形，但却没有人样，脑袋更像是古怪的野兽。 这就是邪祟？ 三只！ 仅仅第一眼莫离就本能的颤了一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猩红的眼睛是在看他，而且透露出一种浓烈的渴望？ 除了这些，这些邪祟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它们嘴上各自叼着的东西，是人！残破的人体！ 又好像不对！不是残破的人体，那是人残破的魂魄！ 邪祟不但害人，还吃人？吃魂魄？！ 难怪自己会因为看到这些东西后本能的打怵，原来这是以生灵为食的东西。 “你知道为什么这些邪祟都在看着你吗？”陈天麟悠悠的问道。身上的气息不知为何几乎全部隐去，和一个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了。 莫离因为邪祟的出现心里发虚，所以并没有感觉到自家老师身上的气息变化。 “它们真的是在看我？”莫离惊疑。 “当然。你也发现了吧？邪祟是吃魂魄的，它们现在嘴里叼着的就是这间屋子原主人一家三口的魂魄。根据村长所说，这一家三口遇害已经六日了，还能没有被啃食光，还有残存的在这些邪祟嘴里叼着，这说明这一家三口的魂魄要比一般人强不少，也因为这样他们才被找上门来。 不过你猜猜看，它们明明嘴里的东西都还没有吃完，为何会跑出阴阳屏障来看着你呢？” 莫离：“......” 这问题还用猜吗？莫离明白眼前这三只邪祟跑出来的原因多半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怜的一家三口的魂魄即便强于普通人，但能强过他吗？这就好比一碗泡面和一碗正宗打卤面的区别。 飞快的瞄了一眼身边表情淡定双手背在背后的陈天麟，莫离知道自己估计又被“卖”了，得靠自己，实在抗不住了才会由陈天麟接手。 “镇邪符，起！”先试试镇邪符的威力，没想过能收拾了这些邪祟，但求能够自保。 符纸因为被魂魄能量激活，开始悬停在莫离跟前，然后自燃，化为一团青烟徐徐萦绕在莫离身周。 “咿呀！” 再一次的尖啸声炸开，这次声音更大，音波轰然间有刺穿耳膜的意思，震得莫离脑仁生痛，眼前莫名的发黑。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鬼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朝自己扑面而来，张着大嘴，呲牙作势要咬。 “就是不知道这邪祟看起来不像是实体，一口咬下来会是什么反应？”莫离也奇怪为何自己心里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嗡！” 一如钟鸣，萦绕在莫离身周的青烟微微震荡，浮现出一堵映射了符印的“墙壁”，上面的图案正是镇邪符！ 抵挡邪异，镇压邪异！ 这声钟鸣之后，被邪异激活的镇邪符不单单是在保护莫离不被邪异力量侵犯也在试图压制邪异，整个映射出来的符印开始扩张，似乎想要将扑到莫离面前的这头邪祟包裹起来。 但...... 嘶...... 以莫离现在的画符水平，他弄出来的镇邪符虽然有效，可想要在邪祟面前护住自己就已经很勉强了，要反过来镇压邪祟基本就是送。撕裂布匹的声音之后，一张激活后的镇邪符便被扑过来的邪祟暴力扯烂。 “躲！” “灵动符，起！” 莫离没有朝身边的陈天麟求助，实际上这个危急时刻莫离居然直接忽略掉了陈天麟。不是故意忽略，而是明明就在边上看戏的陈天麟现在却诡异的像空气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就选择忽视。 所以现在莫离在靠自己。 左右手各自挥出一张符纸，瞬间符纸化烟，一道镇邪，一道灵动。 灵动符，增益自身灵敏，可迅捷如猿，效果和画符者实力成正比。 “吼！” 撕开第一张镇邪符的邪祟扑了个空，本该被他一口咬中脑袋的莫离身子灵活的几个赖驴打滚已经翻到了堂屋门口，拉开两丈多远。 莫离冷着脸，心头沉静片，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专注。眼睛里莫名闪动着一丝金光，仔细看的话能分辨出那眼里的金光似乎是闪电的模样...... 第10章 邪核 莫离的想法很简单，一张不够那就多几张，他手里还有四张之前刻画的“镇邪符”，此时被他一股脑的全都打了出去。 “嗯？！”边上隐蔽了气息把自己当透明的陈天麟心里猛跳了两拍。一次打出四张符？这在箓修中也是有名堂的，叫“控符术”，可他记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套手段讲给莫离听啊！ 看上去是简简单单的扔出四张符纸，可实际上却绝对不简单。 因为符纸打出去是要出威力的，需要莫离细致的将自己的魂魄能量同时注入每一张符纸中激活，这相当于刚学会走就需要迈开步子奔跑。 才学会走就开始学跑？ 为什么不能？这从来不是问题，主要在于天赋足不足够。 莫离的天赋或许本来普通，但当他和小乞丐融合了灵魂之后，至少在魂魄方面他天赋异禀已经到了逆天的程度。这种一次性打出四张符纸的“控符术”他自行摸索下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并且没有感觉多么困难。 “你能撕开一张，那你给我撕开四张看看？”莫离自言自语，语气里第一次带着煞气。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反正现在的他莫名的对邪祟产生了除“惊惧”以外的另一种情绪：杀念。 或许是小乞丐曾经的记忆在影响着莫离？ 四张镇邪符化开，重叠在一起之后所产生的的韧劲已经不是一只邪祟能够撕裂的了，甚至连抵抗都相当勉强。 “镇！” 口中暴喝，那四条在意念中还牵扯着的对镇邪符的控制齐齐一颤，四张化开的符印青烟“墙壁”就跟着灵活的卷动起来，将那头扑向莫离的邪祟整个裹住，然后开始收紧。 其余的两只邪祟？指望一个才入门一天的小菜鸟收拾一头邪祟已经是很大胆且疯狂的事情了，陈天麟不会干出故意坑自己徒弟的事情，所以另外两只邪祟现在还在出来时的原地“待着”，无形的力量压着它们无法动弹半分。 陈天麟不在乎这几只邪祟，三只还是三十只也就那样，对他来说完全没区别。他现在惊骇的还是自己的徒弟。 真的能够硬抗一只邪祟？这种实战应变的能力也这么强？ 这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吗？恐怕就算一般成年人都没这份沉着冷静吧？ 有时候完美的事物会显得很突兀，甚至会招来烦恼。陈天麟就觉得自己现在有这种烦恼，因为徒弟太过完美而失去了很多身为老师的乐趣。 同时，陈天麟也清楚自己从未给莫离说过邪祟这种玩意儿要用什么手段来灭杀。单单困住可不是对付邪祟的最终目的。他想看看接下来困住了邪祟之后莫离准备怎么做，是向他求教吗？还是自己琢磨？ 事实证明莫离很硬气，至少在束手无策之前他没有想过向谁求援。他的办法很简单粗暴：挤！ 镇邪符本身是没有灭杀的威能，囚困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也是被称为“镇邪符”而不是“灭邪符”的原因。 不过莫离的脑子里不存在“毫无杀伤力的符”，他觉得能困住敌人那就有能够灭杀敌人。 卷住了，然后不停的收紧，收紧，收紧......蟒蛇不就是这样缠死猎物的吗？ 活活挤死！ 虽说邪祟没有实体，“挤死”这种死法是不是合适，莫离不甚清楚，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莫离便开始仗着自己魂魄的强大天赋，无师引导的情况下开始了对“符”的延展控制。 一般而言符一旦被激发出去之后就不存在多大的操纵空间了。这是符的特性所决定的，但并非绝对，而控符术就是一种可以在符咒激发后对激发效果进行控制的一种箓修手段。细说起来就深了，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不知道“控符术”的莫离正在无师自通的探索着控符术。 “再收紧一些，可以再紧一些......将这些结构上的能量卸掉一点，再在这些地方增加岂不是就能增大镇邪符收缩的力度了？” 不单单是天赋，还有莫离那来自地球的异想天开的脑洞以及对“画符”这种技巧的研究底蕴，甚至出力气的也不单单是他的魂魄能量，那十个顶在他三魂七魄头上的金色箓已经开始反补力量给他了，要不然他对控符术的施展只能停留在想想。 “这是......”陈天麟何其敏锐？他自然感应到莫离现在在干什么，所以才更加惊讶。 “利用能量和能量之间的排他性，将镇邪符当成一个可以缠住邪祟的武器然后收缩挤压，想将能量体挤压溃散？！” 不得不说这种简单暴力的方法的确存在可行性。 之所以陈天麟以前没想到这种用符的方法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对于除莫离意外的箓修而言，有这份本事了早就学会其它的收拾邪祟的办法了，根本没这个必要。而想到这种办法的箓修新人也不是都有莫离这种实施能力的。 “呀！” 邪祟又惨叫了，这次叫得更加惨烈，接着就像是膨胀到极限的气球，砰的一声炸了开去，伴随着一道四散的阴风消弭无形。 “咚咚......” 一颗核桃大小的黑色珠子从半空落下，在地上弹跳几下不动，应该是那只被挤爆的邪祟最后留下的东西。 “这是......”入手微沉，凉手，有些粗糙感，很难想象这种实物会是一个能量体存在的邪祟留下的。 “这东西叫邪核。一种纯粹的无属性灵气。” “灵气？”莫离有些疑惑，因为灵气二字让他首先想到的是之前陈天麟所说的天地灵气，和邪异的邪祟应该不沾边才对的。 “邪祟吃人魂，却可以产灵气而结成核。是不是很奇妙？天地间万物有时候就是这么造化捉弄。而且这也是邪祟身为世间第二大祸乱根源的一个原因之一。” “成为祸乱的原因？就这种......邪核？”莫离摊手看着掌心的“珠子”，心里一颤，以他在地球上几十年的社会经历他突然想到了一些可能，阴暗得厉害。 陈天麟鲜有的没有立即为莫离解惑。这说明关于邪核的事情陈天麟内心是纠结着要不要这么早就给莫离这样的孩子接触。 “好了，你歇歇，瞧瞧为师之前让你布置的锁邪阵到底是什么威力。明天起你需要学习这种符阵的运用技巧。” “是。” 第11章 祸乱根源 锁邪阵的威力远超出了莫离的预料，一个“锁”字让他以为这个符阵主要的功能实际上是困住敌人，但事实却是灭杀。 当陈天麟手掌用力握紧，周围凭空出现道道烈焰的时候，莫离这才想起布置锁邪阵的时可是用到了烈焰符的！ 空锁符和镇邪符用处是镇压和囚困邪祟，避免它们逃逸，最后的烈焰符才是杀招！这就是锁邪阵的威力？一环扣一环的，变化估计还不止这些。 莫离倒是没有被眼前陈天麟轻轻松松灭杀两只邪祟惊讶到，锁邪阵的威力也没让他咋舌，反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因为陈天麟刚才可是说了，符阵便是他后面需要学习的手段。 说来也很有意思，就在陈天麟灭掉最后的两只邪祟之后，这间阴恻恻的院子瞬间就没有了之前那种渗人的感觉了。 “走吧，事情办完了。” 从院子里出来，外面可以看到几个打着灯笼的人影正在从远处迎上来，隔得近了便晓得是村长还有云雷帮的管家袁庆，以及几个村民打扮的壮硕汉子。 “陈前辈，事儿成了？” “嗯，三枚邪核。” “好的好的！” 陈天麟给袁庆通了气，但邪核只是拿出来给对方看了看并没有交过去。而且在边上不被陈天麟搭理的牛家村人也是看到了邪核之后神态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邪祟已除，皆大欢喜。 当夜陈天麟就拒绝了牛家村村长的挽留，让袁庆驾车连夜返回了黎城。甚至有谢绝了云雷帮的盛情还是选择住在了之前那家客栈的小院中，不过到手的三枚邪核陈天麟在第一时间亲手交到了帮主韩耀的手里。 一夜无话，莫离紧绷的神经在躺下去的瞬间松开，疲惫便席卷而来，很快沉沉睡去。 梦里，莫离又一次的梦见了自己在地球上的那些日子，自己的朋友、老婆、孩子...... 早上醒来，枕头边居然有些湿润，泪痕？ 穿衣洗漱......吃过早饭，莫离就被陈天麟领着出了小院。 “今天去城郊逛逛，顺便教你骑马。” “啊？骑马？” “呵呵，对，骑马！” 没有汽车的世界，马就是最普及的代步工具。当然除了马这个世界还有别的可以当坐骑的动物，比如说被帝国骑兵垄断的“铁爪兽”，还有可以短途涉水的“避水兽”等等种类不少。但这些“特种”异兽寻常想弄到手可不容易，而且饲养很麻烦。 一匹好马，四蹄踏雪，花了陈天麟五千金。 按照莫离心里的换算，这五千金放地球上已经可以在海南买一栋临海别墅了。 “老师，这马有名字吗？” “没名字。你想给它取一个？” “嗯！” “准备叫什么？” “就叫踏雪。” 于是这匹据说刚好两岁的宝马就有了一个比较草率的名字。 “徒儿，骑马讲究的是一个稳字，脚蹬要踩得稳，双腿要夹得稳，双手要抓得稳......” 到了城郊，陈天麟便开始教莫离骑马，很有耐心，一点一点的注意事项讲给莫离听，并且先牵着马带着莫离遛了一大圈。 踏雪很聪明，似乎是知道自己需要讨好的对象是谁，对莫离表现得非常友好，时不时的拿头蹭莫离的胸口，驮着莫离的时候也从来不乱蹦跶，老老实实的。 “骑马不但需要人去适应马背，还要马来适应人。两边配合好了才能算得上是骑术......”陈天麟很满意莫离的学习进度，这才没骑多久嘛已经可以慢慢的独自兜圈子了。 从上午到中午，莫离已经有些习惯在马背上起伏了，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踏雪也和他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休息一会儿吧。吃点干粮。” 陈天麟找了一块草坪，席地而坐，拿出肉饼和酒还有清水，看样子天黑前是不准备回黎城了。 “徒儿，昨天你布置了锁邪阵，还亲手灭掉了一只邪祟，并且也见过了为师最后启动符阵的威能。可有什么想问为师的？” “老师，我的确有些疑问。我昨天在布置锁邪阵的时候曾一度感觉力竭，以为会失败晕厥过去，但最后是那枚天箓传导了力量给我才让我最后支撑下来。您不是说要先用魂魄能量滋养箓，而后箓才会反补魂魄的吗？” 陈天麟心里又被震了一次，对于徒弟这种疑惑他只能归结到“天赋异禀者的怪毛病”。 “不用怀疑，你的本命箓是天箓，本就异于寻常，而且你怎么知道你的魂魄没有滋养它呢？” “我有滋养它？” “魂魄的存在本身就是能量的形式，天箓被你纳入魂魄之后自然就能吸纳你魂魄溢出来能量。你的魂魄天赋绝顶，想来即便是自然溢出的能量也远比别人多得多。” 原来是这样！这还是没有主动滋养的情况下，要是以后学会了滋养箓的手段，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箓修道路也会比别人高效得多？ 又聊了几句，多是莫离对于魂魄能量的体悟和疑问，陈天麟都一一作答。 “老师，我还有一个疑惑。” “问吧。” “是关于邪核的，能问吗？” “......” 面对陈天麟的沉默，莫离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知道陈天麟略过邪核不说应该是另有考量，或许是觉得他年纪太小，还没到该接触这些的时候？ 沉长的沉默。 莫离都吃了两个肉饼了才听到陈天麟声音毫无波澜的开口。 “徒儿，我不告诉你是担心这世间的黑暗会脏了你的少年心性，担心对你日后的修行产生过大的影响。” “老师，其实您不必纠结的。我三岁便跟着一群流民四处讨饭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好的坏的见过挺多的了。现在我已经是箓修了，您不是说过这世间箓修无所畏惧吗？” 陈天麟听到身边这小小的人儿说着这种极富“成熟气质”的言语微微愣神，半晌才咧开嘴重新带上笑容，连连点头。 “不错，倒是为师着相了。既然你好奇那为师今天就好好给你讲讲关于邪祟和人以及邪核的来龙去脉......” 邪祟者，邪异，鬼怪。 邪祟不是天地自然诞生的生灵，它是由人或者异兽魂魄转化形成的。被天地摒弃，无法进入本源参与轮回，只能游荡在世间经受时间的折磨永无安宁之日。 虽然大部分的邪祟都是仅凭生前本能行动但极少数的异种邪祟却有极高的灵智，而这种异种邪祟又叫邪皇，一般都非常厉害，隐藏在尘世间或者隐蔽荒凉之地，等闲难得一见。 又因为邪祟需要进食生魂来为此自己的存在形式，所以它们虽然由生灵所化但却又是生灵的死敌。 但就是邪祟这种生灵的死敌却产出一种得天独厚的“物资”，邪核。 也正是因为邪核才让邪祟被称为“世间第二大祸乱根源”。 第12章 人为 莫离的心思翻腾，他被陈天麟的一番长篇讲述弄得有些糊了。 因为箓修，莫离知道了自己穿越后的世界是带了玄幻色彩的。但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底色居然会是如此颜色，黑的，还臭。 邪祟不是天生天养，是生灵转化的。因为戾气。 戾气的根本是“不甘心”。 不甘心死亡，不甘心失败，不甘心善无善报，不甘心恶无恶报，不甘心平庸，不甘心失去...... 戾气慢慢的淤积起来，等到死去的那一刻就会影响到本源轮回的自然规律，成为“忤逆”天地规则的捣蛋分子，进而被天地摒弃成为邪祟。 要是单单变成万人唾弃的东西也就算了，邪祟成为“祸乱”的根本在陈天麟看来还是在邪核上。 邪核是无属性的灵气聚合物。也是已知的唯一一种可以被高效利用的灵气聚合物，并且对那些生活在普通人层面之上的“修士”而言，获取邪核所付出的成本相当的低廉，但收获却非常的丰厚。 可谓“物美价廉一本万利”。 “物美价廉”针对的是修士，那些修行灵气的主流和旁门修士。 杀邪祟，得邪核，还能收获“名门正道”和“救苦救难”的普世名声。这种好处自然难得。所以天下间大到帝国小到村落，只要可能出现邪祟的地方都是有势力盯着的，一般而言都是谁的地盘有邪祟那么就归谁去收割。 邪核，放在修士手里价值绝对不是区区的钱票能够比拟的。 因为供需的不平衡，邪核的“市场”上少不了如云雷帮这种投机倒把的存在。也少不了像陈天麟这样的“灭邪猎人”的存在。 灭邪猎人一般都是左道修士，武修、剑修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需要灵气的修士，其中箓修唯有陈天麟一人。 左道猎杀了邪祟得到邪核之后不会自己用，也用不了，这就意味着会拿去换东西。而那些主流的修士们大都不待见左道，两边互相看不顺眼，公平交易的可能很低，而且有风险，所以绕来绕去又绕到了云雷帮这种夹缝势力的头上。 这就是一道建立在邪祟身上的产业链条，里面的水深不见底，价值更是骇人听闻。 “不是邪祟难灭，而是没人想去杜绝。没了邪祟哪来的邪核？普通人的生死在修士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天麟的语气在讲这些东西的时候格外的冷冽，让莫离下意识的缩了好几次脖子，他觉得在陈天麟的内心里对于修士们对待邪祟的方略很“愤怒”，但好像又极度的“无奈”，非常矛盾。 “可是老师，邪祟毕竟是少数吧？” “少数？呵呵，邪祟毁村拔寨的事情可不少，围城屠城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要不然你觉得能被修士们成为“产业”瓜分地盘？” “这么严重？”莫离瞪了一下眼中，心里不由的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些来自小乞丐的恐怖片段，似乎小乞丐的凄惨遭遇也和邪祟脱不了关系。 “嗯，事实只会比我说的更严重。甚至我觉得其中还很可能存在人为的因素。” “人为？！” 陈天麟没有再继续谈论邪祟的事情了，抛下了“人为”二字却是让莫离心肝颤了几下。 想起曾经在地球上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这么一句话：人类社会里所有可以被称为血腥和残酷的事情都是人类自己干出来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邪祟和战争一样都是人们故意弄出来的？” “呵呵，你这小脑袋瓜要不要这么聪明？这都能听出来？” “您的意思就是明摆着的了。” “只是怀疑而已。” 莫离还想问，可陈天麟却开始的授课模式，不再搭理这茬。 授课的范围不单单是符阵，还有马术，据说一个箓修在初级阶段必要的两个技能。 符阵，箓修初级恰饭的实力保障。马术，作为四海为家的箓修必备技能。 接下来的日子莫离很快就没有再去深究关于邪祟和修士之间的龌龊了，他的行程被陈天麟安排得很满。 学习符阵，学习符咒，学习骑术，学习各种需要知道的杂学和常识，算是在被陈天麟慢慢的领进了修士的大门。 “咱们现在所处的是北面的靖旧帝国，也是大陆五大帝国之首。” “靖旧帝国南面和黑石帝国接壤，五年前都还在大战，这几年才消停下来。” “靖旧帝国和黑石帝国的领土交夹的地方是宝藏海，越过宝藏海就是龙羽帝国。龙羽帝国往西就是苍叶帝国和塔斯王庭。” “这五个国家就是神恩大陆上最强大的五个帝国，同时统御着上千个藩属国。” “咱们现在所在的黎城在靖旧帝国里算是三线城市。” “每个帝国境内都有强横的宗门存在，比如说靖旧帝国内就有两大超级宗门，一个是万卷书山，另一个是桂山修院。同时靖旧帝国本身皇族也有强横可比肩这两个超级宗门的实力。” “宗门？呵呵，灵修者建立的势力，有些地方这种势力甚至能够左右五大帝国的政策走向。” “当然，五大帝国庞大无比，即便是超级宗门也不敢垄断，所以很多次一级或者连不入流的小宗门也是林立。至于宗门的多寡这要看五大帝国的态度。” ...... 一大段一大段的概况被陈天麟如数家珍的徐徐道来，就好像一幅慢慢展开的画卷，让莫离“眼里”的这个世界越来越壮阔。 这一日，莫离刚刚完成每日的功课。 距离莫离磕头拜师已经过去了一月。这一个月对莫离来说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突飞猛进。以至于以前每每都被“震惊”的陈天麟都已经麻木了。 学会刻画符咒种类四十七种，包括所有初级符咒以及六种中级符咒。学会五种符阵的复式结构，可熟练布置三种常用符阵并稳定操纵。 熟练掌握马术。 莫离目前的学习成果堪称惊悚，要知道曾经自诩天赋不错的陈天麟当年达到这种水平用了足足三年！而莫离，只用了一个月！ 按照陈天麟的话来说，莫离这一个月的成绩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了，需要继续打磨的就是本命箓的滋养，一旦本命箓滋养达到第一个极限，那就是莫离正式成就第一个箓修境界的日子。 第13章 比斗 黑巷，云雷帮驻地，演武场。 “你们说谁会赢啊？” “废话！当然是林哥他们能赢！” “我看不一定。林哥他们虽然厉害，又有人数优势，但对面的可是陈前辈的徒弟，可不一般呢！” “陈前辈的徒弟又怎么了？再厉害也才八岁而已，还能翻了天去？” “嘿嘿，八岁？八岁小孩一样能把你揍得找不着北你信不？也不想想陈前辈可是箓修！传说中的左道修士，手段非同小可。莫小爷又是陈前辈的唯一徒弟必定得了真传，这次可不就是拿林哥他们给莫小爷喂招的吗？” ...... 身为帮派，云雷帮对自身的定位很清楚，就是一个在宗门和帝国还有普通老百姓之间灰色夹缝里去生存的位置。 对于帝国和那些超级宗门，云雷帮只能仰视，甚至仰视都看不清。 对于黎城这一亩三分地，云雷帮虽然混得小心翼翼但也算得上游刃有余。有自己的产业，歌舞馆、赌场、当铺、镖局、商队。钱票没少赚，但名声一直不太好。毕竟帮派嘛，总是不会受大多数人的待见，跟夜壶的性质差不多。 但对于黎城周边的老百姓而言，云雷帮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等闲别说招惹了，多看一眼都会心惊胆战。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候，心有欲望的人总是会想着怎么去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甚至是觊觎更高的地位。比如说云雷帮的帮主韩耀。 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当夜壶的。 而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提升自己的地位，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修士！确切的说是成为一个灵修！ 灵修，虽然在陈天麟的眼里是“门槛很低的修行体系”，但对于云雷帮的人而言那就是万中挑一的艰难“物竞天择”。而且不单是对资质要求，还有资源的要求。比如功法、丹药等等，而这些资源又不是单靠钱票就能换到的。 所以云雷帮才会铤而走险的找邪祟猎人，暗地里偷摸收割黎城周围的邪祟作乱，以获取邪核作为自己改变命运和地位筹码。 陈天麟是韩耀认识的邪祟猎人中最厉害的一位，而且箓修的神秘更是让陈天麟身上多了一份厚重。 以前每次收完邪祟陈天麟就会立即离开黎城，可这一次却逗留了足足一月还未说起离去。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莫离的小子，陈天麟新收的唯一传人。 韩耀和陈天麟并排坐在演武场的一处遮阳伞下，这里视线很好，可以看到演武场中央对峙着的一群人。 犹记得一月前第一次见到莫离的样子，韩耀记得那是一个很守规矩的老实孩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侧目的地方。可一月后的今天，韩耀居然远远的从那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类似“危险”的气息。 “陈老前辈，莫小哥看起来变化好大啊！” “呵呵，的确进步不小。”陈天麟本不是一个喜欢沾沾自喜的人，可面对莫离这样几乎完美的徒弟也难免心中愉悦，被拍了马屁也是坦然接受。 “不过林翔五人是我帮中的合击好手，他们五人合练了一套五行斗术威力不错，莫小哥是不是再添置些护具？”韩耀有些担心拳脚无眼到时候伤到莫离就尴尬了。 “不用。云雷五虎的名号老夫也是听说过的。据说受过武修的点化实力强横，在这黎城中已经鲜有敌手。正好让莫离这小子尝尝苦头。”陈天麟一点不在意，语气毫无波澜。 “呵呵，陈老前辈这是要磨砺一下雏鹰？我明白的，我会吩咐下去让林翔他们注意一下不会困扰到前辈的计划又不会真伤到莫小哥的。” 韩耀言语间多是讨好，他一直想要和陈天麟攀上交情，那种交易外的交情，这次是难得的机会不想错过。 说话间不远处已经交上手了。 以林翔为首的云雷五虎的确不是吹嘘出来的，即便没有使用开刃的兵器，单单木质刀剑依旧散发出强烈的煞气，这种煞气对心智稍微不够的人来说绝对可以催裂肝胆。而且他们分开站位形成一个攻守相望的位置将莫离围在中央，局面上从一开始似乎就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再看莫离，在一群煞气腾腾的大汉包围下完全就是一副“狂风中小船”一般的可怜既视感。 “灵动符，起！” “烈焰符，起！” “流云符，起！” “轻身符，起！” 一口气四张符咒被莫离一股脑的拍在自己身上，刹那间他那小小的身板上洋溢出的强悍威压让围住他的云雷五虎脸色大变，似乎他们围住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头猛虎！ 灵动符增加受益者灵敏程度，轻身符减少身体重量更突显灵活多变，流云符覆盖周身一层薄薄的云雾护甲可以抵消一定程度的能量和实体攻击。最后的烈焰符就是攻击手段，在莫离看来这种符咒单独使用的时候更像是地球上的手榴弹，威力惊人。 莫离一进入战斗状态就会处于一种完全的理智中，他自己都很费解为何自己会如此的擅长战斗。 轰鸣声从第一秒围攻就炸响开了，局面并没有出现一面倒，反而打得非常激烈。 因为双方都没有下死手的关系，很多可以直接重创对手的机会都被主动放弃了。莫离除了后背被木刀砍中两下之外，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再碰到过。一来双符加持下的他的确敏捷如猿，二来他不敢再被打中，因为仅仅两下木刀的斩击，他身上的流云符就稀薄了一半！要知道流云符这种符咒可不是能无限制使用的，莫离一天只能使用两次流云符。 “神行符，起！” 又是一张辅助类符咒，增加的是莫离的移动速度，他感觉自己要是想赢，那就必须要突破对方的奇怪站位，摆脱现在这种腹背受制有力难使的尴尬局面。 “迷障符，起！” 速度再次加快，莫离现在在场中已经比猿猴更难以捕捉了，很快便从云雷五虎的包围圈中脱离了出来，并且抬手打出了他本场比斗的第六张符咒！ 迷障符，幻术类符咒，中级。可在方圆十丈内掀起一团浓厚的迷雾，并且干扰其中生灵的方向感，让其在迷雾中感官下降的同时脚下兜圈。 突破了包围，又展开了迷障，绝杀条件已经达成，莫离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最后的三张符咒的机会全给到了烈焰符。 “轰轰轰！” 三声轰鸣之后，失去方向感不知防御和躲避的云雷五虎被直接炸翻，所幸莫离手下留情他们只受了轻伤，但比斗结果已经明朗。 第14章 体术 一个初学箓修才一个月的孩童却可以在一场战斗中表现得进退得当力压五个江湖老手，并且还能在最后关头保持克制，没有过于伤害对手。单是这一份分寸拿捏就足以让陈天麟老怀大慰了。 一个强者，强的不单单是“无所畏惧”还需要强在“自我克制”，就目前而言莫离继续着完美的评价。 韩耀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沮丧，就好像被一个八岁孩童击败的那所谓的云雷五虎不是他手下的人一般。反而笑容满面的朝陈天麟恭喜道贺，马屁如潮水一般不要钱的撒出去。 至于被迷障符弄得晕头转向然后被炸翻的云雷五虎脸色有多尴尬就没人在乎了。 说一千道一万，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一个八岁的小孩胖揍一顿还各个挂了彩，这怎么看都不是光彩的事。好在周围的人都在惊叹“陈老前辈的徒弟好厉害”，并没有取笑。 比斗结束，韩耀提议设宴，邀请陈天麟师徒。要是在以往，陈天麟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的，可今天他笑着点头应下了宴请。他自然清楚韩耀的想法和打算，但今日不同往日了，他自己可以不在乎但要给徒弟留一些路。 宴席很丰盛，是莫离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丰盛的一餐，而且还喝到了少有的对他而言终于能入喉的酒水。 孩子喝酒，在这个世界算不得什么，这反而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干得出来的事，普通人家哪有钱给孩子喝酒？大人都还喝不起呢！ “陈老前辈，倒不如带着莫小哥搬到我们云雷帮里住下，平日闲来无事也好让林翔他们陪着莫小哥涨涨经验。” “这......有些太过麻烦韩帮主了，不妥当。” “陈老前辈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麻烦的？再说了，您是我韩耀最尊敬的前辈，莫小哥又和我投缘，这可是我的福分呢！” “可是......还是有些麻烦，我们还是住在客栈里算了。” “哎呀！陈老前辈您就别跟我韩某人客气了！” ...... 这一推一去，边上吃菜喝酒的莫离倒是心里习以为常。社交场合不就是这么“虚”的吗？只不过他并没有猜到自家老师为何会同意住进云雷帮。真的只是方便他和云雷帮的帮众切磋吗？ 当夜，不需要莫离师徒动手，云雷帮的人就将陈天麟放在客栈小院里的行礼收拾妥帖搬到了黑巷，并且将最好的一座院落划出来给这对师徒安歇。 “老师，我们为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 “陪练难找呗。你接下来的训练需要大量的实战，云雷帮的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作为你的陪练倒也正合适。” “可是，我觉得他们还是太弱了。”莫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别看他今天对阵云雷五虎打得似乎很艰难，可他有信心下一次对上这几个对手能轻松拿下。 只要将符咒实战使用的组合摸索清楚，莫离感觉自己的战斗力至少可以往上提升百分之五十！ 这是莫离对自己的自信。所以才不太理解为何陈天麟执意要让云雷帮这些连武修都不是的人当自己的陪练，没意义。 “你觉得你今天的表现无可挑剔吗？”陈天麟笑容不减的朝莫离问道。 “还差得远。” “的确还差得远。那云雷五虎虽然不是修士，但他们学过合击之术，而且武艺受过武修的指点，强过寻常人很多。你今天也算赢得有惊无险，但要是你发符的数量只有五枚呢？你觉得你还能赢他们吗？” 发符数。字面意思就是可以打出符咒的总共数量，包括攻击类、防御类和辅助类。 而一个如莫离这种新入门的箓修并不能做到无限制数量的使用符咒，这受限于他们的魂魄能量的层级。按照莫离如今的情况，满状态下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打出十五张符咒，破釜沉舟的情况下或许能打出十七张。 这是莫离这种被称为“怪物”才有的数据，如陈天麟像莫离这种箓修水平的时候，他的魂魄层级只够短时间内打出七张符咒。 这其中的差距显而易见。 但面对陈天麟的问题，莫离有些听不明白。 “今天你的对手只是普通人，他们尚且可以逼迫你打出九张符咒才拿下，要是对方的人数再翻一倍呢？五倍呢？再配合更大更好的合击之术，你觉得你的赢面是多少？” 莫离：“......” “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体术，当你什么时候将体术和控符术配合到只需要五张符咒就能解决掉云雷五虎的时候我们就离开黎城。” 莫离脑子一懵，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笑眯眯的陈天麟。 不是，老师，咱们不是说好了是箓修吗？练体术是什么鬼？ 陈天麟拍了拍莫离的脑袋笑眯眯的留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他很满意莫离脸上的惊愕。心想总算回敬了这小子一次了。 第二天，莫离刚起床，云雷帮安排在小院里丫鬟就送来一套新衣，练功服！ 真没开玩笑啊！ 又摇了摇头，比起汗流浃背的去练体术莫离还是觉得当一个安静的箓修比较符合他的人设。 一边叹气一边将衣服换上，推开门便看到昨天和自己比斗过一场的云雷五虎一个不落的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你们这是？” “莫小爷，我们奉命在此等候，领您去演武场跑步练练气息。”开口的是五虎之首林翔。态度恭谨，没有因为莫离是个孩子而怠慢半分，甚至眼莫离的眼神里还带着浓浓的好奇。估计也是在奇怪为啥堂堂修士也要跑步练习气息。 “哦，那咱们先跑慢一点。” “应该的，莫小爷您慢一点就是，先活动开筋骨。” 莫离一边慢跑出院子，一边双手扩胸，深吸气，大清早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很多。 从昨天晚上陈天麟告诉他要开始教他体术开始，莫离就在想为什么陈天麟会突然让他练习这个，并且体术配合控符术？这什么鬼？ 一路跑到演武场，然后在演武场上又跑了五圈，按莫离心里估算，这一早上自己恐怕跑了至少五公里！这对于他这种才从小乞丐变成小爷没多久的身板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好吧？ 刚休息了两分钟，还没有缓过气来，就看到陈天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 第15章 又过三月 跑步、负重爬行、蛙跳、小重量石锁训练...... 基本的体力和力量训练就练了半个月，说起来短，可莫离却是吃了不少苦头。每次从早到晚浑身被虐一遍之后还需要泡药浴，最后还会被林翔来个“硬核推拿”。 莫离总觉得负责给他配合训练的云雷五虎好像在看他笑话，特别是林翔，给他推拿的时候特别用力，吭哧吭哧的能出一头的汗。 半月后，莫离已经可以轻轻松松的跑完五公里负重训练，并且石锁也能按照规定重量完成动作次数。 付出还是有收获的，至少莫离现在每次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微微出现的肌肉线条总会有些出神。 后面半月开始，除了体能和力量的训练之外又加上的“技击”，也就是所谓的“体术”。 技击包括打击技、关节技、锁技、摔技、闪避技，大部分都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不说修士，寻常的习武之人也都能掌握，就像云雷五虎一般便是技击中的好手。 陈天麟也会技击，甚至超出莫离预料的强。 有多强？可以不用任何箓修手段的前提下轻松狂虐云雷五虎！让人觉得这老头怕不是个武修假装的！ 而莫离在技击的练习上并没有表现出入魂魄层面的那种逆天天赋，普普通通，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这点并没有让陈天麟有半点失望，反而还松了口气，他总算是找到自己徒弟的一个弱项了。太难了。 之前体能力量训练就够苦了，现在技击练习一开始莫离就开始惨痛了，特别是打着“陪练”幌子的云雷五虎特别的卖力，狂揍莫离虽说不至于，但他每天回到屋里脱掉外衣总能看到衣服下青一块紫一块的。 莫离也开始发狠了，他就算再疲惫每次训练之后都会在屋里研究符咒和技击之间的配合，以及多种场景下符咒运用的技巧。这些陈天麟只是引导，从未给他直接说明过，一切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悟性和心思。 开始训练技击后的第七天，莫离首次面临陈天麟对他的考核：五张符咒，击败云雷五虎。 比斗开始仅仅半柱香不到，莫离就被一木刀砍背上差点背过气去。 于是第一次挑战失败，下一次的话需要再等七天。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比斗了五次，莫离摸清楚了和云雷五虎这种擅长合击之术的人对阵时如何用最少的符咒达到最大化的攻守兼备，也明白了自家老师这次安排他学习技击的良苦用心。 灵动符、轻身符，这两种符咒可以增加至少百分之两百的灵敏和移动能力。 流云符，可以增加数倍抗打击能力，加厚血条。 蛮牛符，这是以前被莫离嗤之以鼻现在视为救命稻草的符咒，效果是可以给受益者增加一头蛮牛的纯物理力量。 最后迷障符或者神行符任选其一，这就凑够了五张，是莫离摸索之后总结出来对付云雷五虎最合适的符咒搭配方案，而且他试过，可行性很高！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莫离的技击要有足够的进步，这是他研究这一套对付云雷五虎方案的最根本依托点。 技击的资质平平，但符咒方面的天赋让莫离还是硬生生的将自己增加战力的进度飞快的往前拖。 三月后，云雷帮演武场。 “又到了莫小爷和五虎他们比斗的日子了，这次你们说莫小爷能不能反败为胜啊？” “呸！什么叫反败为胜？莫小爷这是在磨砺技艺，你到底懂不懂？” “反正五虎已经赢了十五次了，我看呐莫小爷想要“自缚手脚”的赢一回很难。” “对对对，五虎现在实力明显比以前又强了不少，莫小爷虽然厉害可想要赢他们却难！” “难什么呀？你们就没发现从莫小爷输了第十次开始，云雷五虎赢得就越来越艰难了啊？这说明莫小爷已经找到获胜的方法了......” 演武场里，云雷五虎再次摆开阵势，相互间早就默契十足，而且昨天之前五人也碰头聊过今天的这场比斗。他们都知道莫小爷现在是被陈前辈限定了实力的，一场比斗顶了天就只能打出五张符咒，所以更依赖的还是才学没多久的技击。 云雷五虎有信心，他们也会尽最大努力的多赢莫小爷几次，因为只有这样全力以赴才会得到陈老前辈的赞赏，可以从陈老前辈那里学到更精妙的技击技巧。 当然，云雷五虎其实也有一种“虐天才”的畅快感。另外也被激励着，在这短短数月间自己的实力也提升了一个台阶，甚至陈老前辈还说他们快要接近成为武修的最低门槛了。 “这次也要拿下！”林翔眼神沉稳的朝自己的四个弟兄鼓劲，各自紧了紧手里的木刀。 “比斗......开始！” 帮主韩耀是裁判，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来的，主要还是想要更多了和莫离混个熟脸。毕竟他算是看出来了，莫离这几个月来的实力增长简直可以用骇人听闻来形容，他感觉要不了半年，这位莫小爷就完全不是云雷帮这种级别的势力能够应付得了的了。 所以，要想攀交情自然就得趁早。而且在韩耀看来，莫离以后弄不好会比陈老前辈更厉害。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随着韩耀的话音落下，云雷五虎便开始收缩包围圈，三人拱卫外层，两人在内圈逼迫被困住的莫离，限制其使用符咒。 打了这么多次，双方早就滚瓜烂熟了。云雷五虎知道自己胜利的关键其实在于消耗掉莫离身上的那层流云一般的雾气，只要这层雾气消散，那莫离的小身板顶多一木刀就能撂倒。 “流云符，起！” 果然一如五虎所料，莫离首先起手打出的符咒就是流云符，他们内圈的两人也刚好欺近莫离身边，手中木刀就要往下劈砍，只要四刀下去这层云雾护盾就会消散，到时候身板脆弱的莫离就败局已定。之前的十多次都是如此结局。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只见莫离在打出流云符之后并没有继续打出符咒，而是一个赖驴打滚灵活的避开了两记木刀斩击，而后再飞快的连续打出两张符咒。 “灵动符，起！” “蛮牛符，起！” 这是莫离第一次在比斗中拿出蛮牛符，为的就是这次必胜的一刻。 第16章 白登山上有座庙 一个技击的入门新手，在加持了两倍的灵活度和灵敏度还有移动速度之后，说是一个怪物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特别是对于云雷五虎这样的普通习武之人而言已经不能应付了。 更别说蛮牛符加持后的莫离一拳砸出去有多恐怖的力道，骨断筋折那是一点都不假。 一个身手矫健赛猿猴并且力大无穷，还有神行符加持速度的莫离就成了云雷五虎的噩梦。 以前无往不利的合击包围之法在如今的莫离面前再没了用处，而且根本拦不住，更谈不上斩击命中了。而莫离原本缺乏的力道，也在蛮牛符的加持下得到了逆转。 一拳下去，林翔半个脑袋都肿了，就好像被公牛蹄子狠踹了一下似的，没有直接晕过去就算难得了。这还是莫离避开了林翔的太阳穴等要害，不然的一拳直接把林翔砸死都有可能。 当林翔被击倒失去战斗力之后，云雷五虎的合击之术就开始出现漏洞，接下来短短的十来个呼吸间，剩下的四人也被莫离一拳一拳的跟着砸倒在地。终结了对方的十五连胜。 “莫离胜！”韩耀高声大喊，心里也是在感叹这个小孩的实力那可真是肉眼可见的往上涨啊！如今云雷帮最拿得出手的五虎怕是不再配当这孩子的陪练了吧？ “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控符术在实战中应该怎么变化了。” “因势而动，顺势而为。”莫离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这次的领悟说了出来。在他看来他这次针对控符术的改变就是被云雷五虎所营造出来的“形势”所迫，进而才有了新的启发。 “哈哈哈......好好好！乖徒儿，说得好！” 能领悟“因势而动，顺势而为”这八个字那就意味着莫离在魂魄层次进阶之前已经完成了对力量运用理解的最门槛积累。这个过程陈天麟花了五年，还被他师父夸过“有天赋”，而他的徒弟，只用了四个月。 当天下午，陈天麟就带着莫离谢绝了韩耀的挽留，辞别了住了小半年的云雷帮，离开了黎城。 骑着马，一路往西南方向。 “老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白登山，去看一个酒鬼。顺便让你认认门，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找过去。” “是您的朋友吗？” “朋友？也算，也不算，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莫离没继续问，因为看得出陈天麟对他口中的那位“朋友”谈兴不高。 去白登山的路程远比莫离最初以为的远太多了。沿路需要花掉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三天！ 这一路上莫离头一次“亲身经历”远途跋涉，也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除了黎城周边以外的地方。 感触很多，比如说黎城虽然只是陈天麟口中所说的三线城市，但已经算是“大城市”了，比起其它很多地方都要繁华太多。 再比如，这个世界的底层老百姓生活其实要比莫离之前以为的艰辛很多。因为这世界没有民生科技，发展出来的修士文明又是脱离了主群体的体系，根本惠及不到数量最多的普通老百姓身上。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是享受不到世界进步带来的生活改善的，因为这和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关系。 另外就是灵修作为主流的修行体系，真的好强大！居然还有自己的远距离传送阵，可以将人送到千多里地之外的大型传送阵。地点就在黎城南面三天的路程，一个叫“沙集村”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坊市，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修士，可以在里面以物易物或者钱票交易。 但可惜的是陈天麟没有带莫离进沙集村，说是还不是时候。莫离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多嘴。 到白登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莫离只是在马背上吃了一块肉饼，喝点了水，座下的踏雪也套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可谓人困马乏。 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站在山脚下借着落日的余晖抬头也看不到山顶，一团很突兀的云团挡在山腰处。 “走吧，马牵好，咱们上山。” 陈天麟叫莫离下了马，然后顺着山脚下的一条便道开始爬山。沿路上本遇到好几拨下山的男女女，年纪都不大，全是青壮。而且欢声笑语的像是从山上郊游了下来。 而且以莫离的感觉这些男男女女都是普通人，甚至连习武之人都算不上。 与这些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莫离听到最多的几个词就是“灵验”、“庙”、“高人”。 往上爬了一个时辰，见到一个平台，已经到山顶了，夜幕也来了。但清楚地看见在山顶平台上被规整得很干净，不但找平了，还铺上了青砖，有十来座大小不一的屋子，形成了一个格调统一的建筑群。 平台上入口处有一个牌坊，上面写着“姻缘殿”。 莫离本来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字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字很像地球上的大篆，和符上的图案区别不大。也就是在云雷帮琢磨技击的这几个月跟着云雷五虎学了一些粗浅的文字，找到了规律之后才稍微摆脱了点文盲的身份。 姻缘殿，这看起来像是善男信女跑来配对的许愿之地啊？ 莫离小心的看了一下老师的脸色，发现一切如常，心里也是疑惑，莫非老师的那位“朋友”就在这姻缘殿里骗人香火钱？ 过了牌坊，更确定这是一个庙子了。 “这位朋友，本殿已经休息了，暂时不接受祈愿。” “你新来的？我找你们老板。” “......这位朋友，我们这里是姻缘殿，没有老板一说，只有殿主，你还是请回......” “我说了，我找你们老板，谢秃子。” 谢秃子？这三个很不礼貌的字并没有让对方感到不适，反而脸色一变，瞬间就从“不耐烦”变成了“热情”，很明显，谢秃子这三个字在这个地方有另外的意义。 “哎哟，您真认识我们老板啊？对不住啊，我的确才来没多久，没认到您，请问您是？” “我叫陈天麟。” “......您就是陈老前辈？！您稍等，我这就带您进去。” 陈天麟点点头，跟在这人后面进了牌坊后面的建筑群，然后七转八拐的到了一间小屋门口。 “陈前辈，您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这人说完便推开小屋门走了进去，开门时可以看到屋里黑漆漆的。 第17章 打劫 “老师，这......”莫离觉得前面那人在捣鬼，前面这屋子里明明黑漆漆又小，怎么可能里面有人？而且堂堂殿主会住在这种小屋子里？ “徒儿稍安勿躁，这屋子可不简单，内有乾坤呢！呵呵。” 陈天麟很淡定。想想也是，这里是他“朋友”的地盘，应该很熟悉才对。 莫离不再说话，只是好奇陈天麟所说的“内有乾坤”是什么意思。莫非这间小屋子里还能玩出花来不成？ 片刻后，先前声称进去通报的那人推门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躬身道：“陈前辈，我家老板有请！” 跟在陈天麟后面，进屋的瞬间莫离就觉眼前一亮，眼睛本能闭了起来，心里极度诧异，明明之前看这屋里黑漆漆哪儿来的光？难道之前布置了什么迷幻之术在这屋里？ 可等莫离飞快的睁开眼，所看到的场面已经颠覆了他的想象，很不真实，也完全无法理解。 “老师，这......”莫离连忙戒备，甚至两张符咒都夹在了手指间。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中了幻术，否则怎么会看到眼前这副场面？ 不是一间普通的小屋子吗？外面看起来也就不超过六十平米大小，还黑漆漆的。可为何进来却是一个光线明亮装修雅致的茶舍？甚至还能闻到淡雅的檀香一般的香味。 “别担心。”陈天麟揉了揉莫离的脑袋安慰，脸上带着笑，很喜欢看徒弟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这是他最近新有的兴趣。 莫离闻言才放松下来，但手里的符咒并未收起。心里猜测这屋子要是不是什么幻术的话那必定就是他未曾见过的某种修士手段了，类似空间类的手段？ 这才开始打量这间茶室，就见一扇里屋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光头胖子，光着上身，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火焰纹身，没有眉毛，脸上笑眯眯的像弥勒佛但莫离却在这些笑容里感受不但半分暖意，反而有种阴恻恻的阴险。 “哎哟喂！陈天麟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还活着，真是老天不开眼呢。” “死？你骨头都化成灰了或许我都还活着。” “嘴硬是吧？你自己什么情况你怕是比我清楚才对。啧啧，带了人来的啊？看样子是总算给你找着了？你运气变这么好了？” “我运气一直很好。” “啧！” ...... 对话不太像敌人又不太像朋友，但有一点莫离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笑嘻嘻阴森森的胖子绝对和陈天麟认识而且两人应该还非常熟悉。 “徒儿这胖子叫谢谦，你可以叫他师叔。” 师叔？这胖子也是箓修？可陈天麟不是说世上箓修仅存他们师徒两了吗？那这个师叔又是怎么来的？ 心里虽然疑惑，但莫离还是老老实实的朝着坐在茶几旁的光头胖子鞠躬行礼，道：“莫离见过谢师叔。” “啧啧，免礼了。走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谢谦撇了撇嘴，朝莫离招手。 莫离靠近了两步。 “模样倒是俊俏，不过你天赋如何啊？” “箓牌测了，紫色。” “呵呵......你，说什么？什么颜色？” “紫色。” “我不信！”谢谦语气一凌，收起脸上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就朝面前莫离抓了过去。 蒲扇一般的大手居然速度飞快，而后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手中展开，网一般瞬间将莫离笼罩在内。 莫离的反应算不错了，可不等他手里的符咒打出去就已经被谢谦手里无形的力量给裹了起来，别说打符咒了，全身关节都莫名其妙的变得僵硬，除了眼皮还能眨之外，动动手指都办不到。 对此，陈天麟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出手阻止，这是默认了谢谦的行为，甚至他知道谢谦准备干嘛。 手在腰间的一个黄褐色口袋上一抹，一块莫离见过的箓牌便到了谢谦的手里，然后不由分说的直接按在了莫离的额头上。这是不信莫离刚才的话，准备亲自动手探查。 但事实就是事实，莫离的魂魄天赋不是哪个吹嘘出来的。 当紫色的光华在箓牌上流转的时候，谢谦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先是惊愕，然后狂喜，最后尴尬。 收起箓牌，放开了莫离，谢谦这才开口道：“倒是没想到你这些年到处游荡却真让你找到这种千年一出的好苗子。大师傅的衣钵看来也算后续有人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莫离连忙很识趣的站到了陈天麟的身后，他刚才像秧鸡一般被擒拿毫无反抗之力，心里对那胖子忌惮极了。 “紫色天赋，和传说中的箓修创造祖师一个层次。所以只要莫离平平稳稳的成长下去，那他的成就必定会超越我，甚至必定成为千百年来的箓修第一人。大师傅的衣钵自然会被他发扬光大。倒是你，天天窝在这白登山上混吃等死，你难道就靠着你手下的那些歪瓜裂枣继承二师父门下的心血吗？”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咱们以前的约定你莫非忘了？” “哼！做梦！你这徒弟魂魄天赋我无话可说，但肉身条件很一般，根本达不到传我手段的资格。” “你这么说就是准备食言而肥咯？” “你！” 两人语气开始剑拔弩张，边上的莫离也绷紧了脸，心里翻腾得厉害：听老师话里的意思，是准备让那胖子教我武修手段？ 沉长的沉默之后，谢谦先开口打破僵局。 “陈天麟，我们闲云观的典藏你也知道在哪里，你想要你徒弟身兼两家所长那就去自己倒腾那些典籍去，何必来为难我呢？你我之间的账还没算清楚，你不怕我牵连这小子废了他吗？” “废了他？他是大师傅一脉目前唯一传人，你只要还认自己是闲云观的弟子你就不会害他。你谢谦虽然无耻，但我相信你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我无耻？！陈天麟，你个狗东西也有脸说我无耻？当初要不是你，我和夏师妹早就......算了，你们走吧，我不会收他的，他武修的资质太差。” 说完谢谦就一脸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武修的门槛哪有这么高？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还存了三滴万年石髓吗？一滴就能造就一个武修天才了吧？” “砰！” 桌子被谢谦掀翻了，胖胖的脸上沉得滴水。指着陈天麟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第18章 五禽戏 莫离看着自己的房间，奢华，精致，宽敞。一如之前的那种外面看着狭小的屋子，这间屋子里面也一样内有乾坤。 这是姻缘殿给莫离安排的卧室，据说是贵宾级的客房，外面还有一个像机器人一样的机关人全天候待机充当仆役的角色。 围着机关人稀奇了好半天，莫离也是见过世面的，至少地球上的扫地机器人他是见过的。但眼前这种满满都是玄幻感的机关人还是和地球上的机器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首先，这些机关人都是木头做的，很硬的木头，跟钢铁差不多。其次这些机关人很灵活，灵活得几乎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最后，这些机关人能说会道一副“我拥有很高的灵智”的模样。 唯一让莫离觉得别扭的是，机关人的模样太丑了，长得跟皮洛曹似的。 端茶倒水、捶背洗脚、聊天唠嗑......机关人要是拿出去当成空巢陪伴者完全就是完美。 莫离不禁好奇，这种神奇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其工作的原理又是什么？驱动所用的能量又是来自哪里？ 真的好想将它拆开来看看啊！ 对着机关人折腾到半夜，莫离倔不过袭上头的困倦，洗漱之后缩进了厚厚的被子里。这里没虽然没有黎城冷，可山上的夜晚温度还是有些受不了。 第二天天才微亮，莫离就醒了，万恶的生物钟让他很难再享受到懒觉的乐趣，这是前面小半年在云雷帮里养成的习惯，甚至除了早起他还习惯了晨练，要是每天早上不出一身汗的话他会一整天都不舒服。 一边叹气，一边快速的穿上衣服。 机关人打来热水，莫离自己洗漱完毕，然后推门出了房间。他注意到机关人似乎不能靠近房屋的大门，估计是某种程式上的限制？ 推门出来，莫离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还是那么小，就像是一间不起眼的柴房，外面根本瞧不出门内会是那样一副奢华宽敞的模样。 “真想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莫离深吸口气，开始活动手脚，然后小跑起来。脑子里却是想着到了这白登山上之后的所见所闻，虽然仅仅只有一夜，但莫离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置身在修士这个群体当中。 不管是机关人，还是内有乾坤的屋子，都透露着在云雷帮里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也不知道老师和谢师叔聊得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莫离没有一直待在茶室里听完陈天麟和谢谦的“语言对峙”，他被提前赶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谈成什么样，自己是不是会被留下来跟着谢谦学武修。 留或者不留，莫离是无所谓的。武修他不了解，没多少想法，而且他对这里还不熟更谈不上亲近，还是偏向陈天麟些，陈天麟叫他留他便留，他相信陈天麟必定不会害他。 跑了没几步，莫离发现凌晨的姻缘殿一点也不像一个骗香火钱的地方，反倒是像极了一个武道场。 十二三人，光着上身，汗流浃背在正在演武，两两捉对打得非常硬核，砰砰声中看得出都是用了真力的，没有敷衍了事。 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气势，很足，远远超过了之前莫离在云雷帮里见过的那些所谓的练家子，就算是云雷五虎和眼前这些汉子比起来也差了很远。 这些就是武修？ 不怪莫离这么想，因为他刚才看到一人隔空劈出一掌居然形成一个一闪而过的淡雾掌印狠狠的印在捉对的同伴胸口，而后者中了一招狠的但并无大碍，原因是在这一掌印印实的瞬间他的身上也起了一层“雾气”，似乎抵消了大部分的掌力。 单就是这一手，莫离就绝不相信这是寻常的习武之人能够办到的。 莫离的出现第一时间被场中的汉子察觉，但他们并没有打招呼或者打量多久，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早课”。反倒是莫离感觉有点尴尬，毕竟他的出现有些搅扰到对方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唐突的出现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准备回去，可却看到一个眼熟的巨大身影正在朝他走来。 谢谦，也有些诧异会这么一大早看到莫离。在他想来，这种七八岁的年纪最是懒床的时候加上又是大冬天，怎么可能早起得来？ 倒有些意思。 “谢师叔早！” “嗯。你这是在晨练？” “是的，就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搅扰到这儿来了。我这准备回去了。” “不妨事。你不算外人，不至于搅扰。你继续晨练吧。” 面对谢谦的言语以及那张阴森森的胖脸，莫离的感觉就是这位师叔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而且喜怒无常，自己小身板还是别去惹到对方。于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接着按照习惯开始了晨练。 莫离的晨练很简单，跟他在云雷帮时差不多。先是跑步，跑出一身汗之后就打一套他唯一熟悉的“五禽戏”。 也没有刻意的避开场中那些对练的汉子，但也不敢靠近，莫离就在场地的角落里自己弄自己的。却并不晓得他这一趟晨练却让边上的谢谦心里翻腾得厉害。 跑步到无须在意，谢谦也不是故意窥看莫离，只不过跑完步之后，莫离打的那一套五禽戏实在太过扎眼，谢谦想不注意都难，以至于太过专注，都忘记了对自己门下这些弟子早课的点评。 跑步半小时，一套五禽戏打完也是半小时，莫离抹了一把汗就准备回去，却没想一个转身就又看到体型巨大的谢胖子。 “谢师叔，您这是......” “你刚才那套......那套......嗯......动作，是什么来头？”谢谦眼睛里几乎闪着光，如刀似戟的扎在莫离身上。 “啊？什么？哦！叫五禽戏，一种活动筋骨的锻炼动作。” “五禽戏？可有什么说法？” “虎、鹿、熊、猿、鸟，五路动作，也没什么说法，就是锻炼筋骨而已，让您见笑了。”莫离有些想赶紧走，他感觉谢谦的眼神让他浑身发毛，不舒服。 “谁教你的？” “一个老乞丐。” “姓甚名甚？” “不知道。” “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半年前得病几天就死了。” “......” 五禽戏其实是莫离当年当科长的时候跟着一个老道士学的，锻炼身体用的，和公园里大爷们打的太极拳用处一样。在云雷帮练技击的那段时间又被他翻了出来，现在但凡谁问起这五禽戏的来历，莫离都说是那个死于传染病的老乞丐教的，反正死无对证。 “五禽戏......”谢谦重复着这三个字，看着莫离慌慌张张的跑开，脸上泛起莫名的笑意。 第19章 鱼汤 凌晨上山里新采的蘑菇。 现钓的鱼切成纸薄的片。 鱼头和蘑菇熬一锅汤，只需放盐。 葱花、红油、蒜末，组成油碟。 鱼片在汤里稍微翻滚几秒钟就捞起来，浸入红艳艳的油碟里滚一圈，最后入口。 鲜嫩、爽滑、香味满溢。 陈天麟的一大爱好就是烹饪美食。这是从他当年还是孩童时跟着师傅学艺开始就被耳濡目染下形成的爱好，并且在后面的数十年时间里将这个爱好变成了自己的一门拔萃的手艺。 食客除了陈天麟自己之外，还有他的徒弟莫离，以及巨胖谢谦。 没有在姻缘殿里烹饪，而是找了林间，僻静的地方，做灶搭锅，唯有鱼肉汤锅的香味让这片树林变得别样。 鱼也是巨鱼，至少莫离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鱼，动物世界上的海洋生物除外。 从鱼头到鱼尾，估计得有三米长，整条鱼不下六百斤！ 这种鱼莫离觉得怕不是用来给人吃的，看这玩意儿嘴里的牙齿，它吃人才更合理。 不过鱼是谢谦弄来的，说是叫“古龙鱼”，很少见。考虑到谢谦的体型，吃这种鱼居然也毫不违和。 蘑菇是陈天麟进山采出来的，一种叫“白玉面”的不起眼白蘑菇，洗净入锅之后飞快就能溢出诱人的香味。 古龙鱼加白玉面，这汤锅就叫古玉白龙汤。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随口取的，这汤也应该不是临时起意捣鼓出来的。 “当年我十二岁，谢秃子六岁，我们同一年拜入闲云观学艺。他学的武，我学的箓。因为年纪的关系我是他师兄。” 切鱼片的时候陈天麟让莫离在边上打下手，一边笑眯眯的说起当年事。 “闲云观里有三个师父，我们按照师父的年纪叫“大师傅”、“二师父”、“三师傅”。箓修是跟着大师傅学的，武修是跟着二师父，三师傅是剑修。” “当年除了我和谢秃子之外还有一个师妹，叫夏妍灵。” 说道这里，原本一言不发的谢谦突然闷声打断：“你能不能别提师妹的名字了？你觉得你配吗？” 面对谢谦的言语，陈天麟一点没生气，反而嘿嘿的笑了好几声。 “后来闲云观没了，我四处漂泊寻找大师傅一脉的传人。谢秃子扎根白登山，当起了骗子......” “滚！你特么才是骗子！” ...... 莫离一直仔细的听着，他听得出陈天麟的过去一定很精彩，但有很多内容被陈天麟故意略过并没有说起。比如说陈天麟和谢谦一起拜入的“闲云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那三位师父又是什么级数的修士？后来这个闲云观“没了”又是怎么没的？ 还有哪位让谢谦似乎耿耿于怀的师妹“夏妍灵”到底又在何处？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比你先一步找到可以继承大师傅衣钵的弟子，你就要教我弟子武修手段。虽然莫离的武修资质的确不怎么样，但你不是有万年石髓嘛，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他服下，自然就能修武了。” 鱼汤美味至极，莫离很想像边上谢谦那样放开肚皮大快朵颐，但陈天麟所说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分心关注。 谢谦的体型和他的食量成正比。很诡异一个武修没有肌肉线条也就罢了居然会胖成这副模样，关键是这么胖了看起来动作还并不迟钝。 “吐！”胖子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陈天麟，吐了一根鱼刺，然后捧着碗，继续埋头吞咽。 鱼汤是真的鲜，鱼肉是真的嫩。莫离反正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所有鱼肉类食物里最好吃的。 “这古玉白龙汤可是当年大师傅的独门手艺，二师父当初就喜欢带着你过来蹭吃，你数过你都吃多少回了？没收过你钱吧？拿一滴万年石髓来抵账很过分吗？” 谢谦：“......” 最怕空气如此凝固，场面尴尬得让莫离捧着碗喝汤都小心翼翼。 陈天麟切了十来斤鱼肉就停了下来，自己也开始吃。似乎不准备再提莫离修武的事情了。 好半晌。 谢谦放下手里的汤碗，看向莫离，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早上习练的那套五禽戏其实并不完整。” “哈？”莫离完全没听明白谢谦在说啥。五禽戏不就那样吗？还要怎么完整法？ “你那套五禽戏不简单，按照你所说的动作，我记得是虎戏13式、鹿戏9式、熊戏9式、猿戏10式、鸟戏13式，每一式都对应了人体的五个关键面。力量、速度、防御、灵敏、感知。但你只学了外形，却没有学到内在的法门，可惜了。否则单单这一套手段就能让你踏入武修而且前途无量！” “您，您在开玩笑吧？”莫离觉得这是笑话。穿越前为强身健体学来的五禽戏现在却让异界的一名武修说得如此了得？ 陈天麟也表情诧异，他是见过莫离打的那套五禽戏的，但并没有瞧出什么不简单的地方。但陈天麟却熟悉谢谦的性子，在武修层面，这个秃子不会信口开河。 那问题来了，这被谢谦称为了不起的“五禽戏”，莫离真是从一个乞丐手里学到的？还是不完整版的？ “你的资质很差，就算服用了万年石髓改善身体天赋也顶多勉强达到武修门槛成为一个资质平平的武修，算起来只是在浪费万年石髓而已。 所以，我本不想履行和陈天麟之前那段陈谷子烂芝麻的约定了，反正他自己都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也学着背信一次又有何妨？ 不过今早见你打了这套五禽戏，我觉得或许你有机会能够逆天改命也说不定。” 万年石髓，说起来好听，可以改变体质提高资质，算是难得的异宝，可真实作用绝对没有传闻的那么大。陈天麟只是略懂武修，比起谢谦来差得远了。 “那你可有办法将这五禽戏缺失的那部分补全？”陈天麟抓住了关键。 “有难度，但可以试试。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等以后他出师了前往那个地方的时候，我要他帮我取一样东西回来。” “哎，你为何还是放不下？” “陈天麟！你别管！就说干还是不干？” “好吧。” 简单的几句对话，算是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的事都给定了下来。至少在这件事上莫离虽然是当事人但却并没有多大的选择权。 第20章 万年石髓 白登山一过了早晨就会逐渐变得热闹起来。据说方圆千里内这里都是很有名气的一个祈愿地，因为这里有大师能够批命，可以促成姻缘。 来这里的都是些剩男剩女，或者心思比较野不喜欢包办婚姻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有的还撑着油纸伞，有的还摇着纸扇，反正怎么秀怎么打扮。 莫离觉得这些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冲着什么姻缘殿的大师来的，完全就是冲着这里未婚男女多，把这里当成联谊现场来的。 “这位小姐，买个姻缘符吧，挂在香闺可以助长桃花，吸引良配。” “真的吗？那多少钱？” “不贵，这是本殿为普惠善男信女的善举，只是卖个成本价......四金。” 同样的所谓姻缘符，莫离已经看到卖出去八张了，最便宜的一金脱手，最贵的卖到了十一金。而这玩意儿一金能做上百万张。所以这中间的利润空间简直咋舌。 当然，你也不能说这全是在骗，毕竟“名声”这两个字很多时候比实物更值钱。姻缘殿的名声在外，算是附加值效应了。 莫离也被分派了工作，那就是敲钟。 在大殿上捐香火钱之后就敲钟以示感谢。 不过莫离一直没认出大殿上供奉的是哪路神仙，胖胖的，笑眯眯的，像是弥勒佛可肚子上为何有个吉祥的火焰莲花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啊，这不就是谢谦的“美化”版吗？ 人居然真的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喧嚣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开始迅速消退，那些骚动的男男女女们也不知道下山后会不会进一步接触，但这座姻缘殿很可能会让他们时常想起来，顺便再将这里的名声继续传出去。 莫离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刨，饿得慌，中午就吃了两馒头。自从遇到陈天麟后他就开始吃饱饭了，之后他的个子长得飞快，也饿得快。 好在莫离周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吃饭这种事情绝对比莫离在行，衬托得他的吃相好不突兀。莫离刚下去半碗，旁边一圈人都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小子，多吃点，不然等会儿顶不住啊！” “哦。” 莫离很听劝，一碗吃完之后又去盛了第二碗，桌上的肉菜也大块大块的往碗里夹。 吃完饭，莫离刚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遛了一会儿腿就被叫住了，领到了一个“小屋”前，让他进去。莫离是有心里准备的，知道这次是来干嘛。 开骨。武修想要入门的第一个门槛。 今天是距离上次在树林里享受古玉白龙汤之后的第五天，谢谦要领他入门了。 推门进去，一如姻缘殿里大多数不对外的“小屋”一样，这间屋子也是用了“须弥阵”对空间进行了拓展，内外的空间感是不对称的。这是这几天来莫离从谢谦的一名记名弟子的口中听来的。这些细节的东西他从来不喜欢问陈天麟，自己会想办法知道。 另外，莫离还打听到，须弥阵不是武修能布置的，是从坊市上换来的阵盘。 阵盘是一种将阵法收缩在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圆盘内并且可以随时激发和收束的法器。只有旁门或者灵修可以制作，箓修和武修这样的左道修士没这种手段。 进了屋里，是一间宽敞的练功房，不但谢谦在里面，陈天麟也在。 “莫离，这是一滴万年石髓，你且服下。”谢谦没有半句啰嗦，直接从腰间的黄褐色小包里掏出一个小指大小的玉瓶递给莫离。 打开瓶塞，里面是一滴黑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黏糊糊的，有些像水银的姿态。 这玩意儿真的能喝？ “不想喝就算了，可以还给我。”谢谦语气不变，手又伸了过来。 “不，不是。”莫离摇了摇头，他又不傻，万年石髓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怎么可能错过？犹豫了一瞬，便把玉瓶凑到嘴边然后一仰。 味道很怪，有些像加了醋的红糖水。而且口感极差，让莫离忍不住想起鼻涕，几欲作呕。 不过等这东西下肚，先是一股冰冷席卷全身，莫离很快就扛不住这种刺骨的寒冷，倒在地上卷缩成一团不停的打摆子。 “不会有事吧？” “想要靠外物改变天生的资质，你觉得会轻轻松松就办得到？不吃够苦头，哪里来的甜头？” 莫离已经没心思去听陈天麟和谢谦的言语了，他只晓得自己现在很难受，难受到了极点。每一寸皮肉骨头都在疼痛，冰冷彻骨的那种痛，连惨叫都吼不出来，因为肌肉的应激反应让他的嗓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离不冷了，但却一样不好受，他开始感觉到热，从内到外的一种灼烧般的热，似乎连内脏都燃烧了一样。 虽然想要极力忍耐，可惨叫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莫离的嘴里喊了出来，他实在太难受了。或许要是早知道吃了那鬼东西会这么痛苦的话他就直接拒绝了。 等一切都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莫离被告知已经是下半夜了。也就是说他刚才痛苦的经历了足足两个时辰！ “什么感觉？”陈天麟一边递给莫离一身干净衣服，一边神色期许的问道。 “就觉得好像身体轻盈了许多，眼睛和耳朵也灵敏了些，嗯......好像还有些别的，但我说不来。”莫离接过衣服，直接换了起来。之前的那一套已经不能穿了，被他刚才痛苦时的汗水打湿透了，还被扯烂了很多。 边上谢谦撇嘴，拍了拍莫离的脑袋，似乎很满意：“不错了。耳目是感官最直接的两个层面，你现在感觉到了变化就说明你的体质已经被拔高了一大截。而你能感受到到但又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那些层面就是你的身体资质的提升了。 现在换好衣服就过来，我来看看你现在的资质到底被提升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可以进行开骨。” 莫离没有言语，事到如今只能跟着往下走，他心里有些发虚，因为就目前而言，武修远比箓修硬核得多。 没有类似箓牌一样的东西。测试武修天赋的手段简陋得多，单凭谢谦的一双手。 摸！ 手很重，在莫离的后脑、手臂、大腿、脊椎抓捏。 莫离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听过的一个词：摸骨。 很像。 “不错，比我之前预期的要好一些，已经达到了开骨的门槛。” 第21章 猜想 所谓开骨，只是一种比喻。这两个字实际上是形容女人生小孩时的一个生理现象，如今被武修用来定义成初学者的第一个境界，其中的含义不外乎：新生。 “生而有气，存于五脏；修气以补其身，炼器以锻其神......” 开篇的大段的描述属于“总纲”，也让莫离听明白了所谓武修的根本到底是什么，居然和地球上的那些“武者”所追求的一样，都是一种名为“气”的东西，不是天地灵气，而是人类自己生而便有的“真气”。 心肝脾肺肾，对应着火木土金水五行之气，这些五行之气在这些脏器中又组合成了独属于人类的真气，让每一个人一呼一吸间都享受着真气带来的便利。这就是五行相生。而一旦这些气被打乱就会产生相克，那就会让人生病。 “修武，就是修气，利用好五行真气，调用它们，锤炼骨骼经络，催生血肉新力，方能超脱凡俗。” 莫离闭着眼静静地听着，一边按照谢谦的引导开始感应在体内的五行真气。 和箓修中感应本命箓一样，只要感应到五行真气在体内的流动那么就表示踏入武修的门槛了。 而之前谢谦一直强调的武修资质其实就是五脏中五行真气的强弱。资质越好的人五行真气就越强，也就越容易被感知到，反之就越弱越不容易被发现。万年石髓的用处除了改善肉身骨肉之类的潜力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加强五脏中藏着的五行真气浓度，以此迂回的抬升受益者的武修资质。 “不要急，五行真气暗藏，你需要极其耐心才能寻找到......” “师叔，我，我感觉到它们了。” “别灰心，你......你说什么？” “我感觉到五行真气了。” “这不可能！？” 谢谦眉头一皱，他毫不犹豫的认为莫离是在撒谎。一个需要靠着万年石髓才能勉强达到武修门槛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感觉到体内的五行真气？要知道这离开始“开骨”也才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共五股真气，以心脏为交叉点，形成一个闭环，同时相互间还有一些小的单循环气流......” “你......真的感应到了？连五行环都感应到了？！”谢谦紧抓住莫离的肩膀将他举了起来和自己平视，语气都有些变调了。 “五行环？就是那些气流闭环吗？是的，我能清楚的感应到它们，很清楚。” 莫离有些忐忑，毕竟被巨型胖子谢谦抓在手里，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他相信只要这胖子愿意，随时能将他折叠起来。 另外莫离自己其实也有些困惑，他的武修天赋不是不行吗？陈天麟这样说过，谢谦也这样说的，可为什么他在实际感应中却感觉非常轻松？甚至他在刚开始感应的瞬间其实就察觉到了五行真气的闭环，只不过因为好奇和想要反复确认才耽误了半柱香左右。 为什么会这样？ 不单单莫离自己疑惑，谢谦更是如此。 说好的武修资质平庸呢？这小子为何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感应到五行真气，甚至连更隐秘的五行环都感应到了。而且还说出了“清晰”二字，这是故意在炫耀是吧？一定是炫耀！ 谢谦想不明白，脑子里一片乱糟糟，因为莫离这一出诡异的感知几乎颠覆了他遵循大半生的武修常识。 只有边上一直关注着的陈天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泛着笑意：“会不会是莫离的感知力度远超他的武修天赋？” “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他的魂魄强度导致了他感知力度的超绝，又影响了他对五行真气的感知？” “不错！” “如此说来，那莫离如今的武修天赋还真就说不清楚了！我为何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谢谦放开莫离，脸色怪异的开始来回渡步，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而莫离现在看了看陈天麟和谢谦，耸了耸肩，重新盘膝坐了下来，闭眼又开始了对五行真气的感应，这件事对他来说还很新奇，反正他也没事，所以自娱自乐。 相比起之前感应本命箓，这次莫离感应无形真气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魂魄层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亮光，在亮光中看到满天的箓流星般的划过，最后由三魂七魄选中十枚。 真气层面的感应就是黑漆漆一片，在黑暗中寻找光明，而光明就是代表五行真气的五色流光，彩带一样在黑暗中结成一个个闭环，生生不息。 这就很有趣了，莫离觉得这一明一暗是不是代表着人的两面性？又暗合了道家阴阳相济的说法？ 以前当民宗局事务科科长的时候看过海量的道家文献，许多还是未公开的所谓秘典，里面有不少关于道家在人体内部和魂魄的猜想假设。这些莫离都记得很清楚，但本来是当“故事会”在看，现在穿越后却发现“故事会”变成“社会实践”。 俗话说一窍通百窍，一旦想起了曾经熟记的道家典籍，再结合现在自己的状况，莫离很自然的就会想到一些关于道家里对“武学”的一些描述。要知道道家也是讲究“气”的，甚至将一些钻研这方面的大家先驱称为“练气士”。 既然都是练气，那是不是和这个世界里的武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 莫离很想试试，比如说将已经清晰感应到的五行真气引导进自己身体的某一条经脉，试一下这五行真气是不是可以达到道家所说的“气”的效果。又或者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内力”？ 莫离的心里年纪要是年轻五岁，他或许都会直接乐意的将自己的猜想直接在自己身上试验一下，可现在他更喜欢“安全第一”，担心万一出错导致静脉断裂啥的直接瘫痪了咋办？这种后果莫离不敢去赌。 不过他虽然自己稳住了心里的躁动，可现实却似乎在跟他开玩笑。 “莫离，你听着，既然你可以感应到五行环，那你再试试看，能不能将五行环周围的那些脉络也感应到。不要急，你可以根据你的经脉脉络来慢慢摸索......不用勉强，尽力而为就好。” 耳边突然响起谢谦的话，莫离再一次感叹太巧了。 感应五行闭环周围的脉络？跟着经脉摸索？这不就是刚才他自己从道家典籍里的猜想吗？ 第22章 任督二脉 谢谦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轻视”和“勉为其难”的心情了。 不用细想，单是想想自己当初迈入武修门槛的那一幕幕就能清楚眼前这个被陈天麟先下手收入门墙的小子是有多诡异了。 一个靠着万年石髓勉强达到武修门槛的小子，但却偏偏拥有千年来最强的魂魄天赋，甚至让这两个本来互不相干的天赋出现了交集，并且产生了直接影响。 谢谦脑子乱了一阵，而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遇上了一个“怪物”。 或许紫色的魂魄天赋本身就是一个宝藏，谁也不知道能继续挖掘出什么东西来。毕竟魂魄是一个生灵存在的最根本依托，其重要性甚至还在肉身之上。 心里有了想法，那就试试看，到底这种紫色的魂魄天赋在武修里是不是也能效果逆天。 在这方面谢谦的胆子明显就比莫离大了很多，因为里外都懂，所以才敢动手尝试，也有信心应对突发状况。 先开骨，然后淬体，接着才是引气入脉。可谢谦准备试试将这三个步骤压缩在一次完成，同时也探一探莫离的极限。一旦要是出现不可控的局面，谢谦会第一时间出手打断莫离，他有信心保证莫离的绝对安全。 莫离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试验品，他只是觉得谢谦此时的安排正好和他刚才的猜想不谋而合。 另外，去感应体内的五行真气以及五行环对于莫离而言真的毫不费力，顺着五行环边上的那些细枝慢慢的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条经脉，然后按照谢谦的指点开始尝试将五行真气从闭环中牵出来一丝，目的就是要将真气纳入经脉当中。 “五行真气自有循环，但不入经脉终究难以利用。所以，武修的一个重要层面就是将五行真气的循环圈扩大到全身经脉。不用害怕，你按照我说的做，即便出错我也会帮你终止，不会让你受伤的。” 谢谦继续指点莫离，并且单手轻轻的按在莫离的头顶，他随时可以用自己的真气干预莫离的首次探索。 有了谢谦的保证，莫离的胆子自然就大了很多。他开始按照记忆里关于“经脉和气”的一些道家理论开始尝试。 首先莫离需要寻找到的是自己体内的大循环路径。 一两条细枝末节的经脉没有试验意义，要试验就要有目的和成果。如此一来道家“练气士”和小说里都经常提到的“周天搬运”便自然成了莫离的第一选择。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 “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 这是黄帝内经里对任督二脉的描述。实际上这是两条奇经八脉。分布左右，刚好在人体的两边形成两个脉络的半循环。 任脉主血，是阴脉之海。 督脉主气，是阳脉之海。 如此只要能够将任脉和督脉打通，那么不但可以达到道家推崇的“阴阳合一”之境界，还可以将人体左右经脉的半循环合为一个，形成传说中的“周天大循环”，也就是周天搬运。 曾经熟读道家典籍的莫离对于人体经脉的大致网络心里是有数的，所以按照脏器的位置慢慢推导也能将目标经脉给捋出来。 小心翼翼的摸索了许久才摸清楚谢谦所说的“牵引真气”是怎么个操作法，最终很是勉强的从五行环中牵扯出来一丝丝真气，然后将其慢慢的塞进自己理清的任脉循环当中。 一切都很顺利，相比起之前吞服万年石髓的苦痛，现在莫离完全像是在享受，享受寻找和发现的乐趣。 真气进入经脉首先反应的是身体感官。虽然真气生而有之，但一直都待在五行环当中暗自循环往复，这是第一次进入经脉，虽然只有极少量的一丝丝，可引起的变化还是瞬间反应了出来。 力量......澎湃...... 这种很奇怪的感觉让莫离非常迷，他居然觉得自己现在能开山裂石，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切......甚至可以手撕巨胖...... 兴奋之下莫睁眼看了一眼谢谦那象腿一般粗细的胳膊，瞬间莫离心里重新平静，明白自己现在的感觉绝对是假象。 手撕谢谦？ 呵，太假了。 被谢谦的胳膊警醒的莫离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感觉应该是虚的，来自那种利郎突然充斥之后的自我欺骗。 重新整理好了心绪，莫离继续小心翼翼的从五行环里抽离出一丝丝真气，然后依样画葫芦塞进了另一边的督脉当中。 下一秒，依旧是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虚幻感，同时也侧面证明的真气进入经脉后力量的突然降临是真实存在的，区别只是力量的大小而已。 本以为自己的试探很成功，左右两个经脉循环都被塞入了真气，接着就是将两个循环中间的壁垒打破就能完成传说中的大周天了。可不等莫离继续，便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差点拍晕过去。 “你将真气渡入了天地循环？！你怎么办到的？！你怎么找到天地循环的？！” “哈？” “你刚才干了什么，快说！” 莫离再一次被谢谦抓着胳膊提了起来，这次还前后摇晃，并且谢谦的表情略显狰狞，就想被抢了糖暴怒的孩子。 “谢秃子，你想捏死他吗？”陈天麟在边上，也不见什么动作，身子上冒出一阵青烟，柔和的撞了一下谢谦，顺势将谢谦手里的莫离带了回来。 陈天麟看得出，谢谦此时的气息很不稳，而且表情诡异，明显是受了什么刺激。另外他刚才说的“天地循环”是什么意思？ “陈天麟，你把他给我！” “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话说清楚。” “呼哧.....呼哧......”谢谦也感觉到了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劲，想要平静下来，可每每看到一脸无辜状的莫离又忍不住心里一片火大。 最后莫离有些不解的将刚才自己牵引真气进入任督二脉的事情告诉了谢谦。当然，“任脉”和“督脉”这两个名词他是不会说的，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说自己随便找了两条经脉塞进了真气，这完全是按照谢谦的指点做的。 谢谦：“......” 第23章 虎戏法门 谢谦自觉是见过世面的，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却没想到在一个小孩面前连连失态。 这小子就是一个怪物！ “左天右地，这是人体的两个最大的循环，也是所有武修都在追寻的最佳真气运行路线。但因为“天地循环”实在太过隐蔽，鲜有武者能够靠感知寻找到它们，更谈不上将真气塞进去形成循环了。因为一旦错了一点，那这个循环就会“漏气”功败垂成......” 如此困难，即便是谢谦这样的武修也没有形成完整的天地循环，他只是在十年前机缘巧合的完成了“地循环”而已，还曾无数次的沾沾自喜过。 可如今，眼前这个混账小子头一次引气入脉就完美的形成了天地循环，这就是魂魄强大的便利吗？ 太气人了！ 面对莫离一口咬定只是运气好才直接找到谢谦所谓的“天地循环”，谢谦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让谢谦来解释他也只能无奈的归结到“巧合”上去。 “你才入门就已经打开了天地循环，日后真气壮大速度将会是同境界武修的数十上百倍。哪怕你的武修资质依旧平庸，但你它日的成就已经不可测了。” 谢谦的感叹发自肺腑，他实在是看不到这个怪物小孩的未来会怎样，或许会吓傻不少人吧？ “今日之后，我会教导你武修相关的东西，你便在这里住下吧。” 陈天麟见谢谦终于点头，笑得很是灿烂。一个箓修同时修武会是什么样子？陈天麟很期待。 “莫离谢过师叔！” 谢谦摇了摇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书写的小册子递给莫离，说：“这是我补全的五禽戏的虎戏部分法门，你试试看，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莫离接过册子再次道谢，心里忍着好奇才没有马上翻看册子里的东西。 告辞了陈天麟和谢谦，莫离回到自己的屋里，机关人打来热水洗了脸烫了脚，倦意就挡不住的上来了。连手里念念不忘的小册子也没精神看了，晕乎乎的倒在被子里便沉沉睡去。这一晚上对莫离而言实在消耗有些大了。 第二天一早，尽管莫离还是觉得很困，但生物钟是无法抵挡的，只能一脸晦气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换上练功服，洗漱过后推门出去，一路小跑着上了大殿前的广场，准备开始早课。 还是老规矩，先是跑步，然后打一遍五禽戏。 不过这次在开始五禽戏之前，莫离从怀里拿出昨夜谢谦给他他还没来得及看的小册子，想先看一遍。 册子里是虎戏的那部分内容，而且一共十三式虎戏每一式都有详细的法门描述。一通看下来莫离心里挺震撼的。被谢谦的本事给震撼到了。 “没想到那巨胖这么厉害？真的搞出一个五禽戏的法门出来了？也不知有没有用。” 要不现在就试试？ 莫离对谢谦的信任来自于陈天麟，既然陈天麟让谢谦来教他武修那就必定不会害他。而且五禽戏可是莫离从地球带来的东西，要是能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的话他也会感到很有成就感。 按照谢谦给的册子开始打出虎戏，动作上和以前没有一点变化，但内在却需要全新的配合。 需要按照虎戏的外在动作，从内部运使真气顺着特定的经脉循环。内外必须协调一致才能产生效果。当然，这是谢谦的推演，具体如何还得莫离自行体会。 这要是放在别的武修身上必定会慢慢摸索，因为经脉这种在体内网络密布的东西实在不是那么好整理清楚的，一旦弄错那就是无用功，浪费时间不说还有可能坑了自己。 可寻找经脉这种事情在莫离面前真的不值一提，他的魂魄感知能力毫无疑问是怪物级别，任督二脉这种在谢谦眼里只能靠运气才能遇到的经脉循环他都能轻轻松松找到，更别说配合虎戏的一个经脉循环了。 毫不费劲。 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莫离就按照册子上谢谦推演的法门将配合虎戏的一条经脉循环给完美的清理了出来，而后便开始徐徐的牵引着真气注入进去。 牵引真气的手段莫离虽然还不至于熟悉，但也不算陌生了，小心一些耐心一些就行，也不算多难，只不过他现在每次能牵引出来的真气很少，这个暂时没法解决。 一个真气循环被飞快的搭建好，然后不需要莫离指挥，这些进入循环的五行真气便开始慢悠悠的按照经脉轨迹开始流动。 “好了，再配合虎戏动作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莫离心里想罢，身体也跟着开始动作。 五禽戏莫离打过不下五百遍了，但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随着动作，体内真气也配合着在循环，因为刻意的协调过经脉循环和肢体动作之间的相性，所以两者之间真如谢谦推演的那样出现了神奇的变化。 一种很玄妙的震动突然出现，随着虎戏的动作扩散到经脉中，再激荡起经脉内的真气加速循环，然后产生了一股股温热感扩散全身。 似乎有一种新力正随着这股温热从四肢百骸中被徐徐唤出来。 虎戏对应的是力量，莫非这股温热带来的身体变化就是肉身力量的增加？ 莫离来来回回打了五遍五禽戏，虎戏的部分都能给他提供那种温热的感觉，另外的四种动作因为还没有法门配合所以还没有反应。 等停下动作，感觉不到那种温热之后，体内力量增益的感觉又跟着消失。莫离并不在意，他清楚自己刚才感觉到的增强不是幻觉，只不过这种增强很少，需要时间的积累，所以才会结束动作之后感觉消失。 只要坚持下去，积少成多方能看出变化来。 早课结束，那些汉子也开始收拾身上的汗水，换上干净衣服准备开门营业了。 莫离也差不多，草草的吃了早饭就跟着去了大殿，又开始他的敲钟工作，咚咚咚的很快就像个麻木的机器人。 但麻木的是莫离的表情，他的脑子里却在全速的转动。 甚至是一心数用。 一边是在主动的牵引出五行真气继续填充自己开发出来的任督二脉，希望等到任督二脉里的真气量足够之后尽快开始突破屏障的探索，一旦成功那就是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大周天的大事。 另一方面是魂魄层面。莫离按照陈天麟教的方法震荡着魂魄，用魂魄能量在滋养着那十枚金色的本命箓。 第24章 谢老板的生意(上) 白登山上的日子很紧凑，也很充实。 从早上醒来，莫离会一直忙碌到深夜才有机会休息。不单单是帮着姻缘殿的那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骗人钱票，更是因为莫离现在是箓武两修，需要做的功课实在太多。 身体打磨从那天开骨之后就开始了，不光是“练”还有“吃”甚至“浴”，三管齐下莫离感觉自己的力气肉眼可见的噌噌噌的往上跑。 最开始的那个十斤的石锁莫离是举不过头顶的，八岁孩子的小胳膊完全对这种重量没有办法。可现在一月过去，莫离用的石锁已经变成三十斤，并且可以自由的拿起来抛来抛去。 按莫离自我估算，他现在的力气已经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大了。当然，在武修里比较的话莫离现在的力气还是属于婴儿级。 不过虽然长路漫漫，但莫离却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原因无他，只是尝到了任督二脉循环的甜头，以及五禽戏带来的好处。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能打通任督二脉又会是什么光景？ 用一句谢谦义愤填膺的话来形容莫离就是：你这是在作弊！ 是不是作弊莫离不在乎，他反正在武修的起跑线疯狂的往前冲。 ...... 谢谦对莫离的态度很奇怪，像是在教导又像是在试探一头怪物的深浅。唯有陈天麟对莫离是始终和善且疼爱到了骨子里。 几乎每天，陈天麟都会过来探查一遍莫离的魂魄波动，同时指点几句，主要是魂魄滋养方面的问题。至于控符术，陈天麟的说法是“你现在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想法探索控符术的操作空间了。” 控符术说起来也是箓修的一个初阶手段，虽然成长空间很大，但整体而言并不复杂。以莫离的掌握度而言，陈天麟觉得已经可以让他自由发挥了。 不过莫离的状态也让陈天麟有些疑惑。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得出莫离的魂魄能量这一个月来增涨得很快，按理说已经快要到箓修的第一个境界“画符”的临界点了，可是该有的临界迹象完全没有，似乎还差得远。 这很不合理，可陈天麟找不出原因来。只能怀疑是不是莫离的魂魄凝实度太高，境界的形成和别人不太一样？ 事实情况只有莫离自己才清楚。他知道自己迟迟不能踏入箓修第一个境界的原因不是魂魄而是他的本命箓。按照一般人的情况，达到他现在的魂魄能量强度的时候的确快踏入“画符”了，可一般人只有一枚本命符，而他却有十个！进入“画符”境界所需的魂魄强度也是一般人的十倍！ 这个答案莫离不准备告诉陈天麟，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而且他也不着急升境界，慢慢来，基础越牢靠才能走得越远。 “现在应该能打三组云雷五虎了吧？”这是莫离对自己实力的估算。 莫离收笔，看了一眼自己新画的烈焰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符其实有改动，左下角的一个转笔的地方莫离加上了一个小小的拖笔，让整个符咒的机构保持不变但细节上已经有了变化：威力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强了一成左右。 这也是秘密，莫离改的这种加强版的烈焰符只是自己藏着。连陈天麟也没说。倒不是怕，而是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而且逻辑上很难说通，毕竟他不可能告诉陈天麟他是穿越来的，而且在穿越前就对画符有很深的研究了，所以才能改进烈焰符吧？ 因此还是先藏着掖着谁也不说的好。就算要说也得再等一段时间，留些缓冲的余地才好解释。 这一个多月以来莫离一点没虚度，取得的成果让他自己很满意。 放下笔，刚收起画好的几张符，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莫小子！老板叫你过去！” “好咧！”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莫离也很疑惑谢谦找他干嘛。 “老板找我什么事啊？” “嘿，好事儿！应该是让你跟着出任务了。” “真的？” “那可不！你小子运气不错，记得下山了给我带两瓶好酒回来。” “必须的！” ...... 还是那间茶室，谢谦一脸冷冽的坐在椅子上，巨大的身体像座肉山。 谢谦的左手边坐着笑眯眯的陈天麟，见莫离进来就招手让莫离过去。 下手位置有一个大汉单膝跪在地上。 “这一次是去封日城，你曾经去过那边，这次带上莫离。有问题吗？”谢谦没有理会朝他行礼的莫离，而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汉问道。 “没有问题，请老板放心。” “那就好。明天天亮你们就出发。”谢谦说着话，扔了一个灰色的铁牌子到大汉的手里，然后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大汉捧着铁牌子，躬身退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小子，你如今来白登山也有一月有余了，不能光吃饭不干事。” “请师叔安排便是。” “嗯。明天你和张昌一起去封日城，那边有个任务需要你们两完成。当然，任务危险性不低，可能会死。”谢谦说着扭头瞥了一眼边上的陈天麟，接着道：“你的老师是反对的，但我觉得你已经可以去面对一些危险了。这一次至少还有张昌陪着你，以后你或许要独自一人面对艰难险阻......这些话我想你应该听得懂吧？” “师叔字字珠玑，我听得懂。” “听得懂就好。那你下去准备吧。”谢谦又对陈天麟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 陈天麟冷冷的瞪了一眼谢谦，没有搭理。说实在的，他是不同意谢谦这么早就让莫离去出任务的，太早了。可最后还是被谢谦说服，原因是他真的没多少时间看着莫离慢慢成长了。 “徒儿莫要担心，张昌实力不错，而且很熟悉封日城，有他在你不会出事的。”陈天麟拍了拍莫离的脑袋，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样子。 “老师，我会小心谨慎的。”莫离语气淡定，也笑着让陈天麟放心。对于这个老头，莫离是打心底承认的，不单单是为了修行，更多的是对方总是让他想起地球上的那位老父亲。 慈爱、忧心、关怀、内敛...... “嗯，那就回去准备吧。明天为师送你下山。” “嗯！” 莫离点头离开。 “你在担心什么？莫离现在的本事去一趟封日城还能有危险不成？” “哼，你说得轻巧！多少意外就是在这种不以为然的时候出现的？这可是我找了六十年才找到的传人，可不敢有什么闪失。” “啧，那你想如何？” “如何？封日城老夫也多年没去了，这次去看看也不错。” “......” 第25章 谢老板的生意(下) 莫离在这一月里早就和周围的那些大汉混得熟了，加上他很会来事儿，所以这些整天在山上没什么娱乐的汉子们也喜欢和他吹牛聊天。 男人多的地方一般而言就是聊女人，更何况这姻缘殿可是年轻女人来来往往不少的地方，每天晚上吃了饭休息的时间都有带着颜色的笑话在这些汉子中间喧嚣。 莫离总是凑在边上听着，荤段子他不在乎，而且比起地球上吩咐的影视资源，这些汉子讲的荤段子简直不要太素了。 听得多了，也会慢慢知道一些不局限于女人的讯息。比如说谢谦“老板”二字的由来。 之前晨练的时候见过谢谦训练那些汉子，而且这些汉子清一色全是武修。所以莫离以为这些汉子都是谢谦的徒弟，可事实却不是。 谢谦没有徒弟，只有记名弟子，想成为他的徒弟这些汉子还差得远。 整个姻缘殿也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这里贩卖的可不止那些虚假的“姻缘符”，更多的是卖的人命钱。 做买卖的，自然应该叫“老板”。 人命买卖，也是买卖。 卖自己的命，也卖别人的命。就看出的价钱怎样了。甚至这还不是一家“独店”而是连锁的，整个靖旧帝国内有两成的灰色人命买卖都跟谢谦的这家姻缘殿有着关系。 你就说谢谦这巨胖厉不厉害吧。 天刚蒙蒙亮，莫离就背着一个小包袱和张昌站到了山门口。 张昌据说是十五年前被谢谦收为记名弟子的，十五年来风风雨雨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是白登山上有数的高手。模样普普通通但眼神却像石头一样硬，留着和谢谦一样的光头，头上还有一个老鹰纹身，绝不像好人。 “老师，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莫离辞别送到山门的陈天麟，他看得出陈天麟很担心他，可这次他也真想离开陈天麟的羽翼去再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又会是什么模样。 “嗯，为师很放心。不过你这一路上要多听张昌的话，也跟着多学一点，别耍小聪明，稳稳当当的才是你最需要注意的。” “徒儿知道了。” “那好，那你们去吧。” ...... 辞别了陈天麟，莫离跟着张昌下山，并不知道陈天麟实际上根本放心不下，不顾谢谦的劝阻，悄悄的尾随在后面，准备一路暗中保护。 用陈天麟的话来说：历练虽然必要，但万全的保护措施也是必要的！ 找了六十年才找到的徒弟啊！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陈天麟能把自己哭死。 张昌的话很少，在山上的时候莫离就知道这位的秉性，典型的人狠话不多，而且是谢谦的铁杆手下。铁杆到什么程度？谢谦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那种！ “封日城在西南，离白登山五千六余里，我计划先到沙集村，用坊市的传送阵过去。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张大哥您安排就是，我都听您的。” “嗯。” 莫离知道，张昌这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在“告知”。只不过估计了一些他的颜面而已。 不过，听到要去沙集村坊市，莫离还是很兴奋的。毕一月前他才和陈天麟路过沙集村，可陈天麟并没有带他进去，说是时候太早了。也不知道陈天麟说的“时候太早”是不是指当时莫离还不是一个修士。 现在是了。虽然莫离还没有踏入箓修的第一个境界，但武修的第一个境界“开骨”他是达到了。 从白登山到沙集村也挺远，莫离有踏雪代步，张昌却全靠两条腿。 “我练的是神行腿法，行走对我而言就是练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哦！” 莫离没有多嘴问。张昌不喜欢说话，那他就少说话，骑在马上闭着眼按这月以来的习惯做功课就是。经脉循环的加强、魂魄的滋养，忙得很呢。 一连几天，张昌逐渐拉长了赶路的时间。估计也是在试探莫离这个“太子爷”能不能吃苦，要是不能那他就小心对待，要是能那就平常对待。 毕竟陈天麟得到大名张昌可是如雷贯耳，就算他张昌背后站着谢谦这位巨胖，也是不敢招惹陈天麟的徒弟的。 可出乎意料之外又像是在情理之中，莫离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却异常懂事，也能吃苦。一天到晚都在马背上赶路，屁股都被马鞍磨红了，也没见抱怨半句。能睡树洞，能吃干饼，还不多话，这无疑让张昌高看了几眼。 这小孩的确不一般。 赶到沙集村的时候已经是离开白登山的第八天晚上了。这还算脚程快的了。 倒是张昌一脸淡定，根本看不出这位汉子是靠着双腿生生走过来的，这耐力比莫离座下的踏雪都还好。 沙集村很大，严格来说根本不止是“村”，说是一片没有城墙的“城”更准确。 虽然没有城墙，但进出也不是随意的。需要一种名为“引条”的东西作为进出沙集村的凭证，要是没有那就花钱办一个，否则被查到偷入村子那就麻烦大了，据说有可能被直接打杀。 办理一张引条需要花一万金或者一颗下品灵石。 莫离亲眼看到张昌用两颗花生大小的白色石头和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人交易来的两根金属条，这玩意儿就是引条。 一根引条可以用一年，一年后花同样的钱可以续。 “引条上是气息铭刻术，一人一条，绝无冒名顶替的可能。” 至于花出去的白色石头就是灵石。一种修士界最坚挺的资源也是货币。 灵石本质是一种矿石，只不过这种矿石里含的不止有矿物元素，还有从地下翻涌上来而后淤积在石头里的天地灵气。至于作用，类似于邪核，只不过灵石里的天地灵气并不是无属性的，利用效率方面比起邪核差得太远，纯度也是有高有低，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种。 对灵修和旁门修士而言灵石是硬通货也是修行资源，但对于武修等左道而言仅仅只是货币，甚至相比起钱票，灵石的便利性还要差一些。 莫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单是进门钱就已经价值万金了，那用一次传送阵该多少钱？这些修士做起生意来简直黑得无法想象啊。 不过，瞧张昌付钱时的爽快，似乎谢老板的生意很赚，不在乎这点成本？ 第26章 沙集村 算起来这是莫离第一次进入主流修士群体当中。周围过上过下的几乎全是灵修和旁门修士，左道修士几乎没有。 如何分辨灵修和旁门？ 简单，气息和装束。 灵修身上有种“出尘”的气息，哪怕言语市井，但气息却大异常人，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这位出身灵修。而旁门也差不多，气息上和灵修很像。 另外，不论是旁门还是灵修，穿衣打扮上都是很“正规”的，各有各的制式服装，或者门派标志，根脚一眼能识，远不是散兵游勇的左道修士能比。 莫离感受到了一路上道道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射在自己身上。或是好奇，或是猜疑，更多的还是不屑。 或许一个八岁的孩子不会明白这些扫射过来的目光中包含了些什么，可莫离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自然清楚这些目光意味着左道在整个修士界中有多么势微。 张昌脸上表情不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不用担心。这里是坊市，由石家堡管辖，不论谁都不敢轻易在这里惹事。”张昌突然开口，似乎看出了莫离脸上的担忧，心里也稀奇这孩子居然如此敏锐。 莫离点头表示明白。不过心头的好奇还是难以压制。这一切都被边上的张昌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主动解释了起来。 “......石家堡是桂山修院下的一个附庸灵修势力。以家族形式在经营，目前也招了很多客卿，势力很强。这座沙集村的坊市就是石家堡的产业之一，受到桂山修院的承认和保护。所以，这里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 莫离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修士界的事情，一些是陈天麟闲时说的，一些是从白登山上那群走南闯北的汉子嘴里听来的。 桂山修院承认的场子啊？的确算得上安全了。 但嘴上说着“不用怕、很安全”但是张昌依旧没有选择在沙集村里转悠，带着莫离径直就穿过了一间间林立的店铺朝着沙集村中央的传送点快步疾行。 虽说没有时间逛一下，但莫离还是开了眼。 沿路上道路两边的吆喝声以及各种各样满是玄奇色彩的店铺招牌已经让他目不暇接了。 凶兽烧烤摊......丹药铺......法器铺......灵石兑换......典当......粉红楼......赌档......酒楼...... 世俗里有的东西这沙集村里几乎都有，看那粉红楼的格调应该很高才对，而且世俗里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有。 丹药、法器......这些东西很勾人好奇的啊！ 莫离很想凑近些瞧瞧，但张昌一手拉着他的肩膀，脚下没丝毫放缓的打算，莫离也只能被拉着小跑跟上。 沙集村很大，莫离小跑着跟在张昌身后足足一炷香了还没看到那传说中的传送点，倒是对周围的修士们有些疑惑。 “这些灵修和旁门修士的气息虽然都很强，但不说跟老师和师叔比了，就算白登山上的那些杀才们也比他们强不少啊！” 这个发现有些不太合理，也和莫离最初的猜测和定位有出入。 “如此看来，或许白登山上的杀才们虽然谨小慎微隐姓埋名，但单就个体实力而言，就算放在修士界其实也算不上渣？” 本以为白登山上也就陈天麟和谢谦能算得上“厉害”，其余的应该都是喽啰级的修士，可现在在这沙集村里才发现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再往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依稀能看到远处有一道腾空而起的绿色光柱一闪而逝。 “那光......” “是传送阵。” 穿过一片街区，前面豁然开朗，入目是一个不小的广场。 五根巨大的石柱估摸着有五丈高，五角星的排列模样，中间地面上刻满了繁复的花纹。 靠得近些，一股古朴沉重的视觉冲击扑面而来。 莫离眼睛瞪得老大，仔细打量眼前这座巨大的传送阵，发现周围是禁锢起来的，唯有两个口子一进一出，还都有穿着石家堡制式长衫的修士把守。不论进出都会仔细核对引条上的讯息。 这让莫离想起了“火车站”。进站需要车票，出站也需要验票。 传送阵的票价没有所谓的几等几等，更不会有儿童票或者多少身高以下免票的说法，统一价：单程五颗下品灵晶，不收钱票。 甚至莫离的坐骑踏雪也买了票。单单这张票钱就比踏雪都贵几倍。对此本以为张昌会有微词，但人家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价格换算成钱票的话相当于五万金。一个普通人家要是有五万金的财富啥也不做舒舒服服的混吃等死都绰绰有余了。而在修士界，这些钱只是一张票钱。 “还得等下下批。”张昌拿回了自己和莫离的引条，上面已经被石家堡的修士打上了这次传送的灵气手段，相当于售票。而票上的“车次”还得再等等。 “哦，不急。” 莫离是真不着急。他现在对这传送阵的兴趣最大了，也不准备去别的地方逛，就守在这里，等下看看下一批人传送过来时会是什么场面。 就见这传送阵的运转其实也不简单，最少有十个石家堡的修士在阵里阵外忙活。将些灵石镶嵌进石柱上的凹槽里，或者抠出一些已经暗淡无光的灵石扔掉。还需要检查阵中的一些阵法纹路...... 莫离属于看热闹，但也在涨见识。这传送阵和他之前想象的很不一样。 大概过了一刻，里面维护阵法的人全都出来了，接着边上有人按着一个像是沙漏一样的东西在核对时间，然后用力敲响了手边的一口铜钟。 咚咚咚......像是在示警传送阵周围的人不可靠近。 突然，一阵绿色的光华从阵里乍现，一闪而逝，但就这一瞬间，巨大的传送阵里却不再空空如也，而是多了三十多个服装各异的男女。 就是如此？ 莫离眼中闪着期许，他等不急想要亲身体验一把传送的滋味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晕车”。 传送了一批人，从出口出去，当然需要“验票”。然后维护阵法的修士再次进场，确认没问题之后入口处开始“检票”进人，人数都控制在四十以内。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钟示警，这一批的修士便从阵中消失不见。 前面走了两批人，这才轮到莫离和张昌这一批次。 “检票”进了阵里，莫离这才感觉到这阵中远比外面热得多，温度起码高五度，而且空气中有种残留的灵石的气味。 “别乱动，闭上眼睛。” 第27章 封日城 “呕......” 莫离蹲在路边吐得脸色苍白，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张昌在边上站着，倒是脸色如常，只不过微微上翘的嘴角看得出他实际上是在笑。笑什么？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告诉了你让你闭上眼不要乱动，就不听，现在吐不死你。 张昌心里所想莫离是能猜到的。 之前的传送莫离太新奇了，没有按照张昌的话闭上眼，甚至还挥动着胳膊，目的是想要感受一些传送的时候到底什么感觉。 结果就是莫离“晕车”了，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眩晕感瞬间就把作死的他给弄懵了，就像脑花被挖了出来上下甩动...... 至于睁眼看到些什么？花花绿绿的就跟看万花筒差不多。别的？没感应到，太晕了。 吐了足足一顿饭的功夫才算稳住，但都还走不动路，摇摇晃晃的跟喝醉了似的。 张昌没时间给莫里浪费，手一伸，抓住莫离的胳膊就背在了背上。现在没吐了，不然张昌应该是把莫离提在手里。 “大意了啊！”莫离一边难受一边心里有些尴尬，还好现在是孩童的模样，不然不知道被笑成啥样。没见传送阵边上的一些修士正拿看“土包子”的眼神在看他了吗？ 和之前的沙集村一样，现在莫离和张昌身处的地方也是一个坊市，区别只是在于这里叫土乐村，是封日城治下的官方坊市，由靖旧朝官方机构管理，体量上比沙集村大了很多。 “往东五十里就是封日城了。这里我们不停，直接进城休息。” “好的。听张大哥的安排。” 换在之前，莫离或许会对没能逛一逛这比沙集村更大的土乐村坊市而感到可惜。现在头晕欲裂之下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下。 出了土乐村，莫离便从张昌的背上到了踏雪的背上。这马儿之前也晕，但走了没一会儿就恢复了，驮着莫离还是很稳的。 马背上一起一伏，摇摇晃晃的更是让迷糊，以至于莫离出了土乐村没多久便趴在马背上晕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到客栈了。 “登云楼。” 这客栈的招牌叫得挺大，但里面的装潢和档次也的确配得起这个名字。 “两间上房，安静些的。” “好咧，客人随我来，先看房间，不满意再给您换！另外，我会叫人帮你先把马儿牵去马厩安顿好。” “嗯。” 登云楼的客房档次很高，虽然大小比不上之前莫离跟着陈天麟在黎城住的独栋小院，可装修上更加奢华。 乡村五星级和国际五星级的区别。 也看得出封日城是比黎城繁华得多的大城市。 黎城是三线，那封日城就是二线上游的城市，单是常驻人口据张昌说就超过七百万。这还不算聚拢在封日城周围的数十个巨型“村”里的人口，如果算上的话数字还得往上翻两倍都不止。 “你且休息，明天我来叫你。” “麻烦张哥了。” “无妨，应该的。” 一夜无话，莫离吃早饭的时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昨天在传送阵里作死的行为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后半夜都又起来吐了一次的。 出了登云楼，张昌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顶带黑纱的斗笠，自己一顶，给莫离一顶。 “遮挡面目。用得着。” 遮挡面目？莫离拿着这东西很想吐槽两句。他们这一路都是光着脸来的，到现在才想起遮挡面目？ 是不是太敷衍了？ 一路上莫离感受到了封日城与黎城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城里的兵爷好多呀！走不多远就能遇见一队，大多数都是全副武装应该是在巡逻。 所谓的兵爷，是普通老百姓对官府兵丁的称呼。因为比起衙门里的捕快，兵丁更强硬，也更具侵略性，寻常老百姓惹不起，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惹不起。所以被冠上了一个“爷”字。 靖旧帝国的兵丁也是有门槛的，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当。 首先得身家清白，需要往上数三代人，但凡有过作奸犯科的记录那都直接淘汰。然后需要体格健壮，习武者优先，灵修或者旁门天赋者优先。兵丁不一定是修士，但修士最多的群体就是兵丁。 陈天麟之前给莫离闲谈的时候说过：要是单论修士数量的话，靖旧帝国的三十六卫所能甩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好几条街。 三十六卫所有多少人？一卫是十万人，三十六卫就是三百六十万人。这些是靖旧帝国里的主力作战部队。而这三百六十万主力中拥有修士最少十万！ 而万卷书山加上桂山修院一共多少弟子？差不多一共五万人。这两个可是发展了数千年的超级宗门，一般次一级的宗门人数更是少得多。 这也是靖旧帝国皇室能够在宗门环视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独立性和统治力的关键所在。 之前莫离待过小半年的黎城里也有兵丁驻扎，只不过不是三十六卫所的兵丁，而是地方卫戍部队。但也没封日城里这么多，而且巡逻也远没有这里这么频繁。 “张大哥，这里怎么这么多的兵丁啊？” “正常。封日城靠近亥下，再往南就是拙火关了，属于战略要冲之地，又是后方物资集散枢纽，自然重兵把守。” “这样啊？难怪。” 兵丁的巡逻代表着官方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超级宗门都只有退避三舍，更何况阿猫阿狗？所以在莫离觉得这座封日城里的治安应该非常好。 带着在莫离看来极其滑稽的黑纱斗笠，跟着张昌东拐西晃过了一片集市，最后在一条鱼龙混杂的寻欢街上找了一间典当铺走了进去。 粉红楼、赌档、典当铺，这三个铁三角在任何城市的寻欢街里都能找得着，利润丰厚得超乎常人想象。而且这些店的背后无一例外都是有跟脚的，不然怎么可能开得下去？ “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这个，值多少钱？” 张昌进门就拿出一块铁牌子放在迎上来的店伙计手里。边上的莫离认得这块贴牌子是下山前谢谦交给张昌的那块。 店伙计拿着牌子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着问道：“这位客人，您这东西是准备“活当”还是“死当”？” “看你出什么价。” “活当的话一钱，死当的话也是一钱。” “万钱才当。” “那客人可得和我家掌柜的谈了，您里面请！” 第28章 让人悚然的女人 一顿毫无逻辑的对话让莫离差点笑出来，他自然听得明白张昌和店伙计是在“对切口”。 心里好奇，这家典当铺到底有什么真面目。 跟在后面，穿过店面大厅，进了后面的一间里屋，然后又穿过一个天井，最后才到一间风格和外面当铺完全不一样的类似茶室一样的地方。 “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嗯，有劳了。” 店伙计奉了两杯茶，安顿下张昌和莫离便起身离开。 张昌也不说话，也没去碰桌上的茶杯。看样子也没有给莫离解释或者介绍的意思。本来嘛，这次出来张昌被交代的是“带着莫离见见世面并保证他的安全”，没说要给莫离当导游。 莫离也沉得住气，没问。学着张昌的样子正襟危坐，同样没有去碰桌上的那杯茶。 没等多久，来人了，是先前离开的那个店伙计，还有一个穿着修身长裙，模样妖媚，面带笑容的女人。 “嘶！” 看到这女人的一瞬间，莫离就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莫离没见过世面，岛国动作片他也是饱览的，网络上各种美女更是看得免疫，但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看第一眼就觉得浑身发软的，眼前这是第一个！ 尤物！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词便是这个。 说的不单单是这女人的模样和身材，更多的是其身上的气质，还有举手投足间自然飘散的魅力，堪称醉人。 莫离心里庆幸自己现在带着黑纱斗笠看不见面目，也庆幸自己虽然心理年纪不小了，可身体还只是一个孩子，不然这么片刻弄不好就得出丑。 旋即莫离心里顿悟，或许张昌出门买的这顶黑纱斗笠就是用在这个地方的？！ 女人坐在了主位上，手一翻，将之前那块铁牌放在桌上。 “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们这群魍魉了，谢胖子还活着吧？” “任务。” “啧啧。”女人嫣然一笑，但眉宇间却是一抹不喜。但看到坐在张昌身边的莫离时又笑开了花：“哟，这次还有一个少年郎呀？戴什么斗笠啊，摘下来姐姐瞧瞧俊不俊。” 张昌伸手拦下了女人准备掀开莫离斗笠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上暴虐的气息让茶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在颤动。 这是无言的警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开个玩笑嘛，这么凶！” “任务。” 一边是风情万种，一边是冷漠寡言。似乎针锋相对，但莫离跟了张昌这一路了，自然听得出张昌此时语气其实有些不正常。再瞧瞧桌下放膝盖上紧握的拳头，似乎在生生忍受或者抵抗着什么。 这什么情况？ 莫离心里疑惑，但也知道现在场面微妙。 女人扬了扬眉。但也没有继续纠结莫离头上的斗笠了，只不过眼睛还是落在莫离身上不挪开，看都不看边上的张昌一眼。 说也奇怪，莫离仅仅隔着黑纱看到了对方的眼神直视就有种精神上的恍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种很想亲近对方的情绪，并且这种情绪还在越发加深。 这不对劲！ 莫离也不傻，更不是单纯的小孩心思，他明白自己现在“被吸引”其实非常诡异，有种脱离他本人意愿的意思了。 “嗡！” 一道沉闷的轰鸣朝歌莫离的脑中响起，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这是从魂魄深处那枚悬停在胎光头顶的天箓中扩散出来的。 就这一下，瞬间让莫离从诡异的“被吸引”状态下脱离出来。 “呼！这女人好可怕！” 到这个时候莫离才明白为何张昌桌子下的手会一副用力过猛的样子，全是因为这女人实在邪门，举手投足间就只有一股邪魅，让人不经意间就会着了道。 厉害啊！ 就是不知道这女人使的什么手段。 “咦？”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莫离身上的瞬间变化，那是一种“脱离她掌控”的改变，对此她很敏感。 一个小孩而已居然能比张昌这种人更难以影响？！ 心里的想法没有谁摆出来，只是各自琢磨。 “这次的目标是封日城余家的三当家，余浩申。杀人，也夺货。余浩申手里有数量超过三十枚的邪核，你只要完成任务，除了之前约定的酬金之外这三十枚邪核你可以取走五枚。这些是余家和余浩申的资料。” 女人往后一靠，将头枕在椅背上，抬了抬手，身后的店伙计就将一摞纸质的文书放在了桌上，推到张昌面前。 “时间呢？” “一月内完成，逾期视为失败，你们需要按照规矩进行赔付。” “知道了，告辞。”张昌拿起桌上的资料，然后拉着莫离直接转身就走。 从当铺里出来，张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在里面的时候承受的压力绝对比莫离大得多。饶是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那女人的时候还是感觉悚然。 “张大哥，刚才那女人是谁啊？感觉很唬人呀！” “凤娇鸣。” “是什么来头？” 张昌扭头看了一眼莫离，黑纱隔着，瞧不见表情，旋即摇了摇头，说：“凤娇鸣是苍天会驻封日城的大执事，掌管苍天会在这里的大小事务。” “她也是修士吧？感觉很不简单！” “当然。苍天会遍布靖旧帝国，所有四线以上城市都有他们的据点，凤娇鸣能当大执事自然有底气和手段。” “她不是灵修吧？” “不是主流的灵修，是旁门中的“欲修”一脉，很邪门，你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人切记当心。” “我明白了张大哥。” 回到客栈，摘下头上的黑纱斗笠，这玩意带了一下午了，还别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别扭，也不会影响视线。莫离也就没最开始的那么抵触了。 张昌没有回自己的屋，而是留了下来，将手里的资料分了一份给莫离。 “任务内容你也听到了，这次的酬劳很高，而且难度也适中，你可以了解一下。”沉默寡言的张昌难得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 “哦哦，好的。” 莫离拿着手里的资料开始翻看，心里说实在话还是很难平静的。因为之前在凤娇鸣那里他就听出来了，这趟所谓的任务可不是“帮人占场子”之类的那么简单，而是要见血拿命的。虽然对此早有预料，可真正落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不能很快适应。 杀人啊！这种事儿...... 第29章 任务 莫离以前是个上班族，穿越后又当的是乞丐，如今虽然成了箓修和武修但本质上莫离内心还是没什么变化的。 如今要莫离面对杀戮，甚至是亲手去屠戮，这种心理上的矛盾冲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甚至于他其实早就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了，可事到临头的时候总是难以平静以对。 目标是余家当代主事的行三，叫余浩申，今年四十七岁，中等身材有点秃顶，样貌普普通通，唯一特点就是鼻子有些大。 余浩申是修士，主流灵修，确切是说是一名灵体修，据说实力在灵修的第二个境界“吐纳”的后期，但因为年纪关系，除非另有奇遇不然修行将会终身止步于此。另外余浩申还有一个身份，或者说是职位，那就是余家的外事主管。 余家，封日城里有数的高门大户，家里修士不少，据说最有天赋的子弟已经拜入桂山修院学艺去了，隐隐有种朝着修界世家发展的势头。甚至在封日城中很多官方位置都有余家的影子。 地位高，路子也就广，心自然就野。 余家在封日城享受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家中子弟的修行天赋，更是因为“钱”。而这些钱几乎都是余家的“外事堂”主导经营下来的。而余浩申就是这外事堂的主管。 可以说，余浩申一手掌握着整个余家的经济动脉，属于余家极为重要的大人物。 另外，余浩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封日城卫戍部队外聘后勤执事。 外聘，意思是编制外聘请的专业人士。一般是官方机构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也为了节省开支给与当地地头蛇的一层荣耀身份，是奖励也是一层保护。至少在靖旧帝国里，拥有官方身份的人和没有完全是两码事。 “真要杀这余浩申？”莫离有些担心。在他看来，余浩申就是封日城里上层大佬，还有官面身份，这种人也杀得？到时候怕不是要被满城通缉吧？而且从资料上看起来单靠他和张昌好像杀不了对方吧？ “任务已经接了，如果不完成就将赔付委托金额一半的损失费用。”张昌语气平淡，但意思很清楚：不做了余浩申，你有钱赔给人家吗？ 既然说到了“钱”，莫离就好奇的多了句嘴：“张大哥，这次任务报酬到底多少啊？” “五十万金加五颗邪核。” “啧啧啧......的确是大买卖啊！这是苍天会委托咱们的吗？” “苍天会？不是，苍天会只是一个中介，背后的委托人是保密的。” “哦，这样啊？那张大哥对这次任务有什么安排吗？”莫离不得不直接开口问主要问题了。他现在虽说有些本事在手，可说到底还是这方面的门外汉，最希望是袖手旁观啥也不干，可明显张昌的架势是要他也参与进来的。所以他觉得还是让张昌尽快拿主意为好。 但张昌却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一些事给你做的，先摸清楚余浩申的情况再说。” “摸情况？这里不是已经很详细了吗？”莫离扬起手里厚厚的资料，这上面就差没写余浩申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了，详细得就跟跟拍差不多。都这样了，还需要继续摸对方的情况吗？ “这些资料你能确定都是准确的吗？” “这......” 莫离突然说不出话了，他听懂了张昌的意思，一旦这些资料里有纰漏或者错误，那对于他们这两个执行任务的人而言无疑就是大麻烦，很可能直接送命的大麻烦。 “先将这些资料记熟吧。”张昌放下资料，转身出了房间。 ...... 第二天，天刚亮，莫离就起来了，推开房门就看到张昌拿着两个肉饼和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从走廊的另一边朝他走过来。 “你先吃早饭，我给你说一下今天的安排。” “唔，好的张大哥。” “今天我们分头行动，我去余家的各大店铺转转，你去盯着余府，要是余浩申出来就吊住他，别跟太近，明白吗？” “嗯，明白。” ...... 吃了饭，张昌和莫离先到了一条背街小巷里，等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改头换面了。 张昌带上了假发遮住了自己狰狞的光头，也换了一身脏旧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一个混迹市井靠着卖力气为生的力夫。 莫离也换了模样，或者说是变回了他本来的样子：乞丐。 也不知道张昌是不是听说过莫离以前在黎城的经历，所以这次乔装直接让莫离本色演出？ 至于说到危险，张昌也是充分考虑过的。莫离只要不去自己作死，这种最初级的外围打探完全不会有问题。却是不知在暗处，他和莫离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尾随而来的陈天麟的眼睛。只不过陈天麟到目前为止并不准备干预。 出了小巷，莫离便和张昌分开，按照资料上描述的位置顺利的找到了偌大的余府所在。 那是封日城的西北方，这里集中了整个封日城里的高门大户。街道干净、治安好、繁华但又不显得太过喧嚣。同理，莫离这种乞丐出现在这里就显得不太受欢迎。 但不受欢迎是一回事，能在这里填饱肚子又是另一回事。 高门大户就意味着生活的豪奢，也意味着面对饥肠辘辘的乞丐的时候不经意的漏点出来都能把许多乞丐喂得膀大腰圆。 所以，这片富人区里反而比别的地方更多乞丐聚集。当然，这些乞丐也懂，这里的人不缺吃的穿的，但讲究一个道理“我愿意给才给，你不能追着要，因为那样不好看。”，于是守在各家大户人家的后门，等着每天府里的下人挑着一些剩菜剩饭出来发放，有时候还会有些旧衣服之类的东西。运气好遇上主人家里有喜事还能分到几个打赏的铜元。 莫离对乞丐的门道很熟，三岁就跟着一群乞丐到处跑了，留在记忆里的全是经验，很容易就靠着两根烧鸡腿打入了乞丐的队伍中。 不过乞丐聚集的地方通常都是府邸后门，这和莫离的打算不合，他正准备想办法溜到正门去盯着，但身边的几个乞丐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余府这些天可真的热闹啊！天天大鱼大肉的，落下来到咱们嘴里都不少。” “那可不，我昨天还吃到一整只鸡呢！都没怎么动，真香！” “嘿嘿，但愿这种日子多几天就好了。” “肯定的，听张老大说是府里三老爷宴客，没个半月完不了。” ...... 三老爷？ 是指余家老三余浩申吗？ 第30章 家族 天还没亮，但余浩申已经披上外衣从卧室里出来了，坐在小院的石质蒲团上，开始打坐吐纳。这是他从踏入修士界开始就养成的习惯，数十年如一日从未懈怠过。 但努力的人千千万万，这在修士界不是罕见而是基本操作，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很勤奋，可能够修为拔尖的却少之又少。 修士界才是真正吃天赋饭的世界。 “哎，天意如此呢！”余浩申每次吐纳的时候都忍不住心里感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那种吐纳时灵气缓慢增长的舒畅感了。这是瓶颈，越不过去的话终身就会再难有寸进，甚至随着年纪的增加修为还有可能跌落。 好在心里虽然感叹，但余浩申也早已看得透彻，自己虽然修行路上天赋不足，但世俗中他还是能享受到自己的强大存在感的。并且他也有能力为自己的后代搏一个更好的起步基础。 大概半个时辰，余浩申吐出一口浊气，身上一阵轻微的震荡，散开无形的气劲，整个身体关节咔咔响动。 这叫筋骨齐鸣，是肉身练到高妙之处才会出现的奇异。 但这放在余家和余浩申的身上其实一点不值得夸耀。因为再高妙也还是凡夫肉胎，离高深的修士真人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而且余浩申还是灵体修，灵气淬炼的本就是肉身，有如今成就实属正常。 “三爷，白公子昨夜在醉红楼没有回来，估计是兴起忘了，您看今天是不是去接一下？” 老仆递给余浩申一张毛巾擦汗，一边给余浩申报告着事。 “兴起了？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兴头上了难免会顾此失彼，不用在意，让小豪带家里的马车去醉红楼下等着。不用去催促，等白公子醒了自然会下来。” “好的三爷，我这就去通知豪少爷。” “对了，今天大哥和二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是的，听大房的老李说大老爷和二老爷今天中午能到家。” “哼，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去捧桂山修院那群眼高于顶的真人们的臭脚能捧成什么样了，真的是老眼昏花瞧不清局面啊。” 擦干了汗，余浩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埋怨重新压了下去。那毕竟是他的亲大哥和二哥，虽然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让余浩申很不赞同，可也不能心生怨气，这不是一个余家现在阶段能够容忍的态度。 余家在转型，这是余家几代人连续奋斗努力的目标。可想把一个普通的高门大户抬升到修士世家的地位，这中间要攻克的阻碍实在太多了，太难了。稍微一点差池都能将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东流。 余浩申自认为自己为余家的转型做了足够大的贡献，至少在他接任了外事主管的职务后余家在资源方面获得了以前绝无仅有的提升。同样的，这些功劳也给了他在余家极高的声望。 不过可惜的是他余浩申只是行三，不是行一，更不是家中之主，所以声望提升所带来的好处其实并没有坏处多。因为一个人太优秀就会显得别人“很没用”。 本来余浩申心里也很淡然的，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别的事他不愿去想，可事实却总是纷纷扰扰的打乱他的行为节奏。 老大老二穿一条裤子，虽然有些本事但顶多守成而已，想要带领余家更上一层楼是不可能的，但偏偏这个浅显易懂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余家老大和老二却不这么看，总是一副“老子最厉害，干啥都最厉害”的嘴脸，实在让余浩申的心态很难稳住。 特别是最近，大房的一名子弟灵修天赋不错，被大房托关系塞进了桂山修院游学，成了挂名弟子，这下就不得了了，老大老二直接动身去了桂山修院拍马屁套交情，唯一愿望就是通过这个子弟搭上桂山修院的线。 不过堂堂桂山修院是什么地位？区区一个挂名弟子就想跟对方攀上线？这不做梦吗？ 什么是挂名弟子？就是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需要自付学艺资源并且还要干勤杂的旁听生。 超级宗门要是这么好搭上线，那天下修士世家岂不是多如牛毛？ 可这个道理大房和二房的人根本不明白，或者明白却装糊涂，想要借着这个噱头努力的抬升自己在余家的作用，完全不顾及这样没脸没皮的讨好桂山修院会给整个余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修士界可是讲究脸面的！这种讲究不是世俗里用“大丈夫能屈能伸”便可以事后糊弄过去的。一旦被打上了“无底线献媚”的标签，余家以后想要再起来可就更难了。 余浩申为了这事儿和家里的老大老二争执过，但效果甚微，就好像他是在妒忌而阻止，场面弄得很难看。 ...... 收了功，余浩申还是老样子的就在院子里享用自己的早餐，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两个杂粮大饼，一根熏肉干。 等吃完了早餐，余浩申就开始忙碌了。一进公房就没空闲过，一件件事情被整理成册摆在桌上需要他拿主意，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有下面的负责人前来汇报或者面谈。 一般情况下余浩申会从早忙到深夜才会有机会休息。这也是他为余家付出的东西。同时他的修为再难寸进也不无俗务太多的关系。 但最近这些天余浩申只会忙到中午，余下的时间他需要陪客人。一名来自五羊城白家的公子哥，白寺季。 五羊城白家可不是余家这种准备转型的世家，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世家，而且历史悠久，在整个靖旧帝国的修士界都能叫得出名字的。 同样是拍马屁，不同的是“可行性”。 在余浩申看来，拍修士世家的马屁绝对比拍桂山修院的马屁来得实在，而且可操作。毕竟白寺季虽然不是白家的继承人，但在白家还是很有分量的年青一代，通过白寺季，余浩申可以接触到白家更高的一层人物，到时候才是谈利益交换的时候。 现在嘛，哄白寺季开心，再让对方尝到些甜头就好。 ...... 日头刚好到头顶，中午余浩申准备在外面用餐。也存了继续避开要到家了的大哥和二哥。 “白公子现在何处？” “豪少爷正陪着白公子翠湖泛舟呢。三爷您要过去吗？” “嗯，过去吧。正好在船上用饭。” 第31章 当杀手挺难 莫离在一群乞丐里也不是白混的，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说最近余家有重要客人在，经常开宴席。而且应该是三老爷余浩申的客人，因为只有余浩申开宴席才会有这么高的规格。 再比如说今天天不亮，余家三房少爷余豪的马车就出去了，听马车夫的言语好像是去接哪个贵人。 “哎哟，要中午了，还没放饭的吗？看来今天中午没宴席咯！” “咦，那好像是余三爷的马车？” 莫离蹲在余家后门的角落里，周围七八个混吃等死的乞丐，跟着这些乞丐的言语扭头看去，正好看到一辆马车从余家后门出来，一个车夫模样的汉子正在整理马车的内饰，准备驾到正门去。 莫离连忙绕弯跟了过去。远远的看到马车停在余府正门等了没多久，一个个子不高的精壮中年人便上了马车。莫离认得，那个中年人就是他的目标，余浩申。 跟上去！ 莫离远远的掉在后面，也不敢给自己上神行符之类的符咒担心暴露，只有给自己一张“嗅探符”将自己的嗅觉变得比狗都灵，这才没有把马车跟丢。 已经出了城了。甚至离封日城差不多二十里远。 “跑这里来游玩的？” 莫离爬上树，看到停在远处湖边的马车，以及湖上依稀看见的船影，料定余浩申应该是上了船。 一个大家族的外事主管会这么悠闲的白日泛舟？ 综合之前在余府后门听到的讯息，以及苍天会给的近期余浩申的资料，莫离判断余浩申之所以跑这来应该就是为了陪那位余府的贵客。 到底什么人值得余三爷这么作陪呢？ 直到傍晚，湖上的画舫才悠悠然的靠岸，果然下来的人里面就有余浩申。另外除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外，还有两个小青年。一个是蓝色长衫站在余浩申身后，另一个则是走在最前面，甚至余浩申都落后其半步的白衣青年。 “这白衣服的就是余浩申陪的客人？”莫离在远处的树上蹲了半天了，看到船上下来的人便在心里盘算。这位余浩申的客人年纪有些小啊，与莫离之前以为的的“哪路大佬”完全不一样。 虽然和预料有偏差，但莫离也不傻，既然余浩申都如此小心翼翼的陪着那这位白衣青年的身份铁定不简单。 不敢跟近了，隔得很远吊在后面，看着马车进了余府，莫离这才一脸疲累的找了一条小巷换下身上的乞丐装，返回了客栈。 本想着去张昌的房间汇报一下今天一天自己的收获，但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腥甜味儿，还有药膏味儿。 张昌伤了？！ “张大哥，您这是？” “偶遇一个仇家，费了些手脚，小伤不碍事。” 从胸口划拉到腹部尺长大口子也是小伤？这种伤要是再往深一点就能开膛破肚了。不过看张昌平淡的表情这伤估计没有白受，对方想必不是死在了张昌的手里就是伤得比他重。白登山上的杀才没谁是愿意吃亏的主。 “说说看，你今天跑哪儿去了？”张昌已经自己包扎妥当，精神很好，拿出之前那一摞资料开始说正事。 “去了一趟翠湖，看到一个白衣年轻人似乎在做客余府，余浩申作陪，应该是有求于人。” “白衣年轻人？有什么特征？比如模样，比如衣服上有没有什么图案印记？” “嗯......衣服上有一朵金色的莲花。” “金莲？是五羊城白家。” 莫离的意思是想问问张昌能不能通过这个白衣青年给余浩申设一个套，伺机对余浩申截杀。 “张大哥，五羊城白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五羊城白家和余家不一样，那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世家，而且实力不弱，在整个修士界里也有些名声。” “您是不想因为余浩申的事把白家扯进来？” “对，白家不好惹，也犯不着。” 莫离点头表示明白了。张昌的态度清楚：余浩申必须杀，但不能把白家扯进来，万一出个意外立了白家这种仇敌不划算。 “那就只能再观察几天。不过按照之前苍天会提供的讯息，余浩申平时鲜有外出的时候，而且就算要外出也有侍卫跟随。我今天就见到了余浩申的侍卫，一共三人，身上气息都很强，都是修士。” “那就再观察几天，记住安全第一，别暴露自己。” “我会谨记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莫离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他脑子里不停的反复着自己今天所见所闻。任务比他预料得要难很多。 首先潜入余家袭杀余浩申这一种方案是行不通的，张昌的实力也远没到这种肆意妄为的地步。 其次想要在半路上截杀余浩申也很麻烦，一来余浩申自己修为不弱，身边又有修士护卫跟随，二来鲜少有离开封日城的时候，在城中动手的风险要高很多，稍微不注意就会被驻扎城内的兵丁围住，到时候插翅难飞。 最后莫离能想到的可行性还是要在余浩申离开封日城的范围之后进行伏击，比如说今天那座翠湖沿路就有几个不错的伏击地点。可这事儿又不是天天能遇到，而且里面涉及到白家人，听张昌的意思还是要尽量避开。 除了对任务的方案反复琢磨，莫离还在脑子里想着要是真到动手的那一天自己应该如何应付。这些东西倒还比袭杀方案容易想，因为余浩申的详细资料他手上就有，很详细。 “余浩申是灵体修，战斗方式和武修差别不大，再算是他的两个侍卫也是灵体修那就可以利用迷障符这类幻术符咒限制其移动能力和感知能力。或者直接预设一个符阵......” 莫离最后一脑子浆糊的晕沉沉的睡去，甚至在梦里都在盘算这自己这次的任务。 太紧张了。 莫离第二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是紧张过度了。但让他调整过来他又不知道怎么调。 当杀手其实也挺难的。 莫离一个人出了客栈，然后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上乞丐装继续凑余府门口蹲着，但却意外的在客栈门口看到一席眼熟的白色长衫，更眼熟的是那长衫上金色的莲花图案。 是那位五羊城白家的公子哥？ 第32章 功能符咒 昨天一宿没怎么睡好，可不就有这位白家公子哥的关系吗？现在大清早的就碰见，岂不是说明有缘？ 既然有缘，莫离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着这位白公子转一转。这或许好过蹲在余府门口一天一天的发愣。 既然跟着姓白的，那莫离也就没有去换乞丐装了，不过还是为了保险给自己打了一张嗅探符免得远远的吊着跟丢了。 现在莫离已经感受到了箓修的强大之处了。这种强大并不是那种很扎眼让人一下就能感觉到的，而是在细微之处慢慢展现让你越是深挖越是觉得厉害的那种强大。 就拿这不起眼的嗅探符来说吧，这玩意儿的用处说白了就是给你暂时按上一个狗鼻子，听起来用处不大还容易招人嫌弃，可要是拿来寻踪觅迹那简直不要太逆天。 昨天莫离就用的这种嗅探符，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在视距外吊在一辆马车后面，出城之后这个距离更远，但硬生生的完全没跟丢，这就是嗅探符的厉害。而且因为是根据目标的气味来跟踪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突兀的窥视感而被敏感的修士所察觉，安全系数爆表。 其实如嗅探符这样的功能性符咒箓修的画符手段中还有很多，甚至几种符组合之后又会产生新的效果，而组合的配比方案几乎无穷尽，深挖潜力巨大。 心里感叹这箓修的多变和多用途，前面的那位白公子却是走进了一家早餐店。 姓白的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昨天下船时和他一起的蓝衣年轻人。莫离回去后翻阅了苍天会给的资料，蓝衣人是余府的公子爷，确切的说是余浩申的儿子余豪。 如此看来是余浩申父子在拍这位白家公子的马屁，而不是整个余家？ 资料上说过一些关于余浩申在余家的地位的处境，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莫离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余浩申在余家内部地位的尴尬。 “嘿，这余浩申也不傻嘛，这应该是在给自己谋划将来了。”莫离心里记下，继续远远的吊在后面，看到姓白的和余豪进了早餐店但两人身边跟着的仆役却在外面等着，心里灵机一动有了打算。 高门大户的公子爷出门都要带个小厮跟着的，跑跑腿打打杂，方便也显得有格调。姓白的和余豪身边跟着的就是两个小厮，看装束应该一个白家一个余家，但同样都年纪很小，估摸着和莫离的岁数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 不过莫离并没有看到哪怕一个护卫。这点有些奇怪。 年纪小就表示阅历经验以及本事都可以被有据的弱化，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个小孩都像莫离这般穿越过来的。 凑了过去，莫离倒不是去套近乎，而是凑到早餐店门口外卖的柜台上，朝店家买了两个酱肉包子，顺便不留痕迹的打了两张顺耳符出去，无声无息的依附在了两个站在柜台边上香喷喷吃着包子的小厮身上。 符咒是青烟化的，刻意的操纵下青烟很薄几乎不可见，加上符咒的驱动能量乃是魂魄能量，混迹在人口稠密的早餐店里根本不起眼。 无形物质，又隐蔽非常，落在两个小厮身上只要不仔细探查根本就发现不了。对于这点莫离有信心，他跟在陈天麟身边学艺这么些日子了也不是混的。 付了三个铜钱，拿着两个包子边走边吃，任谁看到都不会在意，就当一个馋嘴的孩子跑出来买早餐了而已。 片刻后，莫离的“耳边”便响起一阵阵吵杂的声音，正是早餐店里的喧嚣。 顺耳符，莫离眼中的监听符咒，顺风耳的意思。可以收纳周围五丈内的所有声音并传回施术者的耳朵里。每一张的效果可以持续一整天，而后自行消散，不会留下任何手尾。 仔细的在喧嚣的音源里分辨，最后莫离锁定了两个声音。 “白公子，今日正好柳家开赏花会，咱们可以去转转。” “赏花？呵呵，没看出豪兄弟你还有这雅兴？” “白大哥说笑了，我余豪就是个粗鄙之人哪里懂什么雅兴哟，不过这柳家的赏花会还是很有看头的，这里面还有个名堂叫“人比花娇”，白兄要是去了定会不虚此行的。” “人比花娇？啧啧，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意思啊？” “呵呵，白大哥感兴趣了？那咱们先吃了早饭，等下再去东市逛逛，然后就去柳家庄子。” “好是好，但豪兄弟，我这好几天都没登门了，余三爷会不会见怪啊？” “怎么会？白大哥又不是外人，我爹叮嘱过要我陪白大哥好好玩，难得来一趟，许些俗礼完全不用在意。” ...... 莫离确定，这两个公子哥是准备要去浪啊！什么人比花娇，什么赏花会，还笑得如此荡漾，摆明了是准备发车了。 “听起来余豪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有了他父亲余浩申的一部分能耐了，至少在混交际这方面余豪表现得一点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套路用起来轻车熟路，反倒是那姓白的小子听起来有些傻。” 莫离心里有些印象，然后继续远远的吊在两人身后，跟着一起转到了东市。 封日城里有东西两个集市，西市主要是卖一些高档的奢侈品，比如说一壶就要上百金的陈年老酒啊，或者老山参啊，又或者某某大家的真迹字画等等。而西市主要是生活日常的东西，更接地气也更多人逛。 两个公子哥带着小厮进了东市，莫离继续跟着，“耳朵里”全是两人一路上的各种带着荤的言语。 给莫离的感觉就是这位来自修士世家的白公子很躁动，言语中听得出这位极其留恋烟花之地，甚至对所有样貌上佳的女人都有极大的兴趣，而又偏偏装出一副“我很高冷”的模样，眼神中的欲望却是显得极其突兀。 莫离感叹，这白公子幸好是个修士，体质远超常人，不然就他这么搞下去要不了两三年就得废了。 而余豪虽然总是在拍马屁一惊一乍的很会捧臭脚，完全演绎了一段狗腿的标准操作，可莫离这种社会经验不浅的人还是能感受得出这余豪其实比白公子更懂行。 “白大哥，就是那边，福记米行。” “看到了看到了。不过你说的极品美女真的在这种地方？” “哎哟喂，白大哥，都快到了，您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我还能骗您不成？” 第33章 送上门 福记米行，光是看这招牌就普普通通并不稀奇，莫离奇怪这两个公子哥怎么就跑这里来了，听起来还是跑来看美女的，至于这么无聊吗？ 莫离不是很理解这些公子哥的想法。 不过也很好奇，余豪这样的豪门大户人家的子弟估计也是采花无数了，居然也有激动的表情，莫非那米行里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美女？ 快走了几步，就在米行正门对着的街角停下来，蹲在地上似乎在等人，但眼睛却是不留痕迹的注视着米行里面。 “耳朵里”还是能收到从顺耳符里传回来的声音。 但似乎米店里那位被余豪称赞的级美女并没在，是店伙计在招呼他们，这让余豪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同时也让兴致勃勃的白公子一下有些不太高兴。两人都马着脸，语气乖张的质问店伙计美女老板什么时候能回来。 “两位爷，我们老板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啊。您们要是有事的话可以晚些时候再过来的......” “你是死人吗？去找啊！你就说我们要买米，买她一个月的出货量！让她赶紧回来！” “可是两位爷，我不晓得我家老板去哪儿了呀，帮您找不回啊。” “......” 为难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店伙计，这不是什么有格调的行为，不论是余豪还是白公子都双目含煞但又都在克制。 “算了豪兄弟，走吧，这店家和咱们无缘，见不着就见不着吧。咱们到别处耍就是。”白公子心里有些失望，但还算顾及余豪的颜面，这事儿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作罢便是。 余豪闻言也正好借坡下驴，他也没料到今天这种局面，可没办法不是？ 但正当两人互相宽慰着转身就要离开这家米行的时候却不料一阵香风拂面，一袭红色的身影正款款的从店外走进来。 “咦，余三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这是有事吗？” 声音甜而不腻，软绵又不粘人，有种听着声音就浑身愉悦的舒畅感，不用回头，白公子就敢断定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美女。 抬眼看去，红色修身的连衣长裙，秀披肩，迷人的笑，醉人的颜，仿佛刹那间世界都在这女人面前失了光彩。 姓白的在晃神，边上的余豪却是先反应过来，连忙堆起笑脸回应道：“呵呵，凤老板，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我这是给你带大生意上门呢！” 美女当面，余豪并没有忘了自己到底要干嘛，直接就一句话将话题引到了身边姓白的身上。同时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示意别看楞了。 “啊？哦！这位小姐，你好，在下白寺季，这厢有礼了。”说完还很潇洒的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整个人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风度，说是翩翩公子也不过分。当然，要是忽略掉他眼睛里灼热的欲望的话的确如此。 “凤娇鸣见过白公子。” “哈哈，两位也该认识了，凤老板不请我们喝杯茶吗？” “呵呵，余三公子说笑了，区区茶水而已，您想喝多少都行。两位里边请！”说着就伸手往里一引，示意二人进里屋用茶。 ...... 到此，远处一直密切关注着这间米铺的莫离都看傻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瞎也没聋之后才一脸惊奇的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那女人真是凤娇鸣！？ 苍天会驻封日城的大执事？ 为什么这样一个大人物会在东市开一间普普通通的米铺？ 而且还如此巧合的被余豪和白寺季两人找上门来了？ 可惜的是余豪和白寺季跟着凤娇鸣进了里屋但两个小厮却被留在了外面，所以里屋内生了些什么莫离并不知道。但在等余豪和白寺季从屋里出来时的表情上看，这两位似乎很是开心。 “凤老板请回，三日后白某恭候芳驾。” “白公子太客气了，凤娇鸣定当准时赴会的，请放心。” “那凤老板，我们就告辞了！” ...... 莫离一点也不奇怪，凤娇鸣的手段他虽然没见识过，但能当得上苍天会大执事那手段绝对不是余豪和白寺季两个公子哥能应付的，就算是比修为实力也绝对甩这两个公子哥八条街。 不过现在看起来余豪和白寺季并不知道他们觊觎的美艳女人其实是一条剧毒的美女蛇，还邀约的三天后聚一聚？关键是凤娇鸣还真同意了，这就更有意思了。 再继续跟下去，通过两个小厮的言语，莫离脸上时不时的泛起嘲弄的笑，这两个公子哥，特别是姓白的，居然还真被凤娇鸣给迷住了，并且坚信凤娇鸣对他也有意思，证据就是凤娇鸣同意了三日后会跟他一同泛舟翠湖。 莫离甚至在想，要是姓白的小子真在船上对凤娇鸣动手动脚的话会是什么下场，估计尸骨无存吧？ 另外，苍天会和五羊城白家哪个更厉害些？莫离倾向苍天会更厉害，毕竟是个遍布靖旧帝国的大组织。 不过...... 莫离撇了撇嘴，心道：话说回来，翠湖那边倒是个动手的好地方。能不能想个法子趁白寺季这次三天后过去那里的机会将余浩申也引过去，这样不就能在半路下手了吗？ 不过想法能不能实现还得回去跟张昌好好商量一下。 下午，余豪和白寺季出了城，驾车到了城郊的一处庄子里。这里不像农家庄子，倒像是富人盘踞的销金窟。 “白大哥，这里就是柳家庄子了。” “嘿嘿，豪兄弟，这里应该不简单，给哥哥介绍介绍？” “当然，好叫白大哥知道，这柳家是从都城搬过来的大族旁系，听说是被配过来的。而且这柳家在都城的时候就对赌档和粉红楼这类生意很在行，来到封日城也没别的谋生手段所以就高价盘了一个庄子下来再花大价钱打造成现在这模样。据说里里外外都是靖旧帝国最顶级的享受，还有特殊的女修士可以选呢！” “女修士？！” “嗯！特殊训练的女修士。白大哥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 ...... 莫离站在柳家庄子外面没进去，对两个跑来浪的公子哥有些没心思继续跟了。正打算回程却现三个黑衣打扮的中年人正左顾右盼的好像在寻什么，路过莫离身边的时候莫离分明听到这三人中有个在抱怨：好好的五羊城不待跑这里来干什么？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 五羊城？白寺季不就是五羊城来的吗？ 第34章 第一次见到血腥 莫离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走了没几步便悄悄的转身又折了回去，正好看到刚才那三人被庄子入口处的看守拦了下来。 柳家庄子虽然是销金窟，但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进去的。人家卖的可不止“内容”，还卖的是“档次和规格”，简而言之就是：穷酸死开，大佬快来。 至于这个“穷酸”和“大佬”之间的界定其实也简单，有钱有势的才是大佬，一般有钱的和根本没钱的全都是“穷酸”。也就是说能在柳家庄子里玩乐的都不是暴发户也没有普通老百姓。当然，要是你是个修士，亮出修士的气势来，也能进。 莫离敢肯定这三个人是修士，而且实力不低。他敢这么肯定不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势，而是一种来自魂魄层面的感应。而说起气势，这三人似乎在刻意压制。 三个修士在进庄子的门口被拦住了。这很奇怪。 莫离往前凑了几步，他是个孩子，周围庄子上庄户家的孩子也不少，没人会在乎他，所以能靠近销金窟的门口却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这些钱票还不够吗？我认为这些钱买你的脑袋都够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不好意思，你们无法拿出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人引荐，所以这里恕不接待，还请见谅。” 听到这些对话莫离就懂了。这三人有钱，但光有钱还不能入柳家庄子的眼，得是大佬才行。另外他们不愿意展露自己身为修士的事实。甚至明明三人面相都多凶煞，可却在刁难面前生生忍住没有动手，仅仅是言语间不太客气而已。 这是见不得光呐。莫离心想。 不过这三人没有一直在门口纠缠，因为看门的人有些不耐烦了，直觉告诉他们这三个人应该是虚张声势想要混进去的土老帽，准备叫人来驱赶了。 三人也没说什么场面话转身就走，很干脆，但一直在后面关注着这三人的莫离却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狠厉一闪而过。 区区一个庄子又不是什么堡垒要塞，能拦住一般人却是不可能拦住修士的。所以这三人干脆转身离开可不是真就放弃了。应该是不想闹腾罢了。 莫离稍微想了想还是选择继续跟了上去，一来自问自己的跟踪手段安全系数高，二来是觉得这三人或许会带来一些变故，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错过。 果然，三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就没继续走了，等在一片小树林里，看样子是准备等到天色全暗下来再行动。 可惜的是莫离没办法靠得更近了，听不到这三人在树林里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莫离进了柳家庄子。他本来是担心自己一个小屁孩出现在这种地方会显得很突兀，但现实却是根本没有人理他。 从装束到年纪，莫离现在就跟这里的小龟公毫无区别。而且这庄子太大，就算这里面的管事也认不全所有人，何况一个“小龟公”？ 所有莫离就像一个隐形人一般在庄子里走动，前面百来米就是那三个先他一步进来的修士。 这三个修士有个共同点：都给莫离一种阴冷的感觉，让他想起之前跟着陈天麟一起灭掉的那几只邪祟。 活人身上为什么会有邪祟的气息？ 因为顺耳符的关系，莫离可以清晰的感应到白寺季和余豪的两个小厮的所在位置。所以他明白前面这三个来路未知的修士看似在庄子里瞎转悠实际上却是有目的性的逐渐朝着白寺季和余豪所在的地方靠近。 说实话，莫离虽然以前在地球上是当科长的，但不是什么油水的地方，而且他自己也本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所以他虽然听说过一些如红楼啊之类的地方但从没有去过。这次进了柳家庄子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明明知道这里是声色犬马的销金窟，但就算是走在这里也很难将这里和外面的那些所谓的烟花之地的固有形象联系在一起。 没有灯红酒绿的浮躁，也没有喧闹吵杂，更没有乌烟瘴气，反而还有种宁静的雅致。 虽然很诡异，但的确就是这个庄子给莫离的第一印象。 另外，就算莫离也忍不住总是偷瞄时不时走过的女人，真的是素质高啊！没有哪个样貌身材输给地球上的那些顶级模特明星，甚至很多在气质上更胜一筹。 温文淑雅的、冰冷高贵的、天真烂漫的......反正这里就像是一个集中营，美女的集中营。 还有赌档，这里似乎没有直接的用钱票的玩法，都是类似用“筹码”下注，赌得很大，就莫离草草发现的就有人拿着面额为一万金的筹码在手里抛着玩儿。 莫离小心翼翼的走着，好奇的暗中打量，这里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个看着光鲜但却带着腐朽气息的一面。 没走多久，前面三个修士停下了脚步。而现在他们距离莫离锁定的白寺季和余豪的位置已经不到三百米了。 不是这三个修士自己要停下来，而是被拦下来了。他们不是莫离这种可以仗着小孩模样被认为是小龟公到处走没人管，他们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进来玩儿的客人，身边连一个领路的龟公都没有，不被怀疑才怪。 “你好，请问你们的铭牌呢，请出示一下，我们是庄子里的侍卫，在核对一些讯息，就是你们进来时发放的铭牌。” “......” 莫离见状下意识的低了头，脚下虽然没有停还在往前走，可已经不留痕迹在拐一个幅度，准备避开。他估计前面要出事儿。 “你......噗呲......” “噗呲......” “噗呲......” 极其轻微的三声撕裂声，就像是撕开了食品包装袋发出的声音。莫离要不是注意力一直都在前面那三人身上的话根本听不到，还有他现在离三个修士其实也足够近了，不到十五米。 “狠人呐！”莫离小腿有些微微的打颤，他的视角正好看到那几个上去拦截的庄子护卫已经翘了辫子，脖子上开的口子噗呲噗呲的正在冒血，但冒出来的血根本落不到地上，诡异的被三个修士中的一人变戏法一般全都吸在了手里，压缩成一颗拳头大的猩红血球。 这是灵修的手段？感觉好邪门啊！ 莫离心里有些发虚，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被割喉，心理上的冲击对他来说有些厉害。他准备远离这三个狠辣的家伙，同时也在反省自己不该跟得这么近。 “嘿，那边那小子，叫你呢！过来！” 第35章 铁牌牌 几个普通护卫而已，杀了就杀了，这三名修士毫不在意，就像踩死几只蚂蚁。 狠辣的场面是莫离有生以来仅见，不适应，外加被吓到了。 “小子，说你呢！过来！” 莫离综合考量了一下“马上跑路”和“静观其变”之间的各种可能，最后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次是自己作死把自己陷进去了。 不过有一点莫离还是心里有底的，那就是他敢肯定自己目前为止绝对没有被这三个狠人给察觉到什么端倪。 “三位爷，有什么吩咐吗？” “小子，你是这里的龟公吧？” “啊？我不......” “嗯？呵呵，别怕，我们是好人。” 莫离刚要否认自己是龟公，可对方似乎理解成“这孩子应该是看到这几个喷血的蝼蚁吓傻了不敢认了。”。 而且，几个护卫还木偶一般被控制着没倒，脖子里还在喷血，这种场面下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 面厚心黑。莫离再次给这三个狠人打上了新的标签。 莫离本来心里也虚，加上也是心怀鬼胎，所以也就顺着对方的言语将自己心里的害怕放大并表现在的脸上，连身体都跟着打颤，眼睛里泪珠子咕噜的转，像是下一秒就能哇的哭出来一样。 “别哭！敢哭就割了你喉咙！” “嗯嗯！” “呵，你也别害怕，不会害你的。这样，你看，你只要跟着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问别嚷嚷，这些就都是你的。怎么样？” 一张千金钱票就这么被硬塞进了莫离的怀里。他配合着气氛快速的点着头，眼睛里适当的露点惊喜和疑惑出来，演技居然一点没拉胯。 心里却是疑惑：这三人到底要干嘛？ “很好，现在跟着我们。走吧。” 这句话应该是在对莫离说的，可莫离却惊骇的发现那几个被割了喉的庄子护卫居然也在对方这句话音落下之后迈动双腿跟着走了起来！ 这些人被放的血怕是都有三五斤了，还没死吗？ 魂魄气息都没了，是已经死了好不好！为什么还能动？ 莫离再次被这三个诡异修士的邪门手段给震住了。心里顿时着急，暗道自己应该尽快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放血，被诡异的压缩成球，现在居然已经融入了那人的手掌里不见踪影。而且明明变成尸体了却不但不倒地还能跟活着的时候一样灵活的迈动步子。如此场面完全没有引起除莫离之外的任何人的主意。 三个诡异修士的打算也简单，莫离稍微一想就猜到了。不外乎还是为了继续隐藏身份。他们之前算是形迹可疑的话那现在完全就变得“正常”了。身边有庄子里的护卫“随行”，还有一个“小龟公”跟着，已经属于那种“头一次过来消费的大佬”的待遇了。 “哆哆嗦嗦”的跟着三人又在继续朝着莫离锁定的白寺季和余豪的方向靠近。 “果然是冲着白寺季来的吗？白寺季这公子哥好像惹上麻烦了。”莫离心里有了定论。 停在一座很雅致的琴舍门口，里面悠扬的琴声飘出，舒缓得让人想要靠在躺椅上闭目聆听，要是有杯茶在手边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莫离很怀疑白寺季和余豪在这种地方坐得住吗？完全和他们的风格不对路啊。 推门，进去。琴舍还不小，里面没椅子都是坐在地上的软垫上，有一些低矮的小桌，桌上酒肉齐备香气诱人，单单这些酒香就比莫离之前喝过的那些酒香得多。 中央处五个穿衣色彩各异的女人在弹唱，乐器不一，反正都是莫离没见过的乐器，只是种类看得出是管乐和弦乐，一人一句的唱然后还有和音。 很好听，天籁虽然谈不上，可绝对能让人沉浸其中。 而且还很好看。 这五个衣着色彩各异的女人是五胞胎！而且样貌身材都是顶级的，完全称得上“罕见”。 双胞胎美女就能成为很多男人的嗜好，如今是五个！ 不过进茶室的费用不低，门票就是一千金，茶水酒钱也是一千金，而且这还只能听曲儿。要想和五胞胎进一步接触那就得竞价。竞价也不是举牌牌那种闹腾，而是一人只能出一次价，写在信纸上交给侍从，最后统一公布。这样做似乎是为了显得“文雅”些？ 钱票对修士而言基本上都不会缺，三个修士也不在乎这点，挥手一把钱票就撒了出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瞄了一眼中间的五女微微诧异了一下就不再关注，反而对小桌上的酒和美食更在意。 真是诡异的三个人。莫离心里再次吐槽。 “小子，去，将这块牌子送到那一桌去，对，第一排中间的那一桌。” 莫离站在边上，突然接到一块红色的小铁牌，还有一个跑腿的活。 第一排中间的小桌，那正是余豪和白寺季所在的那一桌。甚至莫离的角度还能看到白寺季那张都快要滴口水的白脸。 “好的。” 莫离没二话，拿着铁牌子就开始往第一排凑过去。脑子里也在飞快的转动。 铁牌不大，长宽不到三寸，正面是一个骷髅头，背后两字：灵渊。看起来应该是某种表明身份的信物？ 这三个诡异的修士偷偷摸摸的寻到了白寺季的身边一不动粗二不动口，光拿个牌牌过去？戏有点多呀！ 而且这三位到底找过来是什么目的呢？ “这位公子，搅扰了......” “滚！不然拍死你！” “......” 看五胞胎美女看得正起劲的白寺季看都不看凑到跟前的莫离一眼，冷言冷语的直接让人滚。而且白寺季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放什么狠话，他生气了是真的要杀人的。 “......”莫离心里无语，但该做的也得做，更何况他手里有东西，并不一定要继续说话。于是直接将手里的铁牌牌放在了白寺季面前的小桌上。 “大胆！小子找死！” 白寺季微微一愣，没想到被自己吓唬了一句的小龟公居然没有走反而很不懂规矩的递了东西上桌，这岂止是打扰他雅兴啊？完全就是没将他刚才的话放在眼里呀！ 不过白寺季的话音刚落，还是眼角看到了小桌上的那块红色铁牌，脸上的怒气瞬间清空，换上一副“见了鬼”的骇然模样。 第36章 麻烦上门 一天的“接触”下来，莫离眼中的白寺季有着修士世家的高傲，面对余家的阿谀奉承表现出的是高冷和理所当然，从来言语间都是用一副“在和乡巴佬说话”的语气与余豪交流。 可现在，看到桌上的红色铁牌，白寺季慌乱骇然的眼神里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高傲的修士世家子弟。 “这位这东西是哪儿” “这位公子，这牌牌是那边的三位大爷让我递给您的。”莫离还是努力的演好自己的角色，目前为止演技毫无破绽。看起来就是一个小龟公的样子。 那边三位爷 白寺季僵硬的扭动脖子顺着莫离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角落了坐着喝酒吃肉的那三个诡异修士，其中一个还举起酒杯朝白寺季示意，像相互间认识的朋友。 莫离见白寺季发呆，心里有底了，至少证明那三个诡异修士的确不简单，以白寺季的身份也会胆怯。 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眼神里不安和惊恐已经越发明显，额头上也迅速布满一层冷汗白寺季如今的模样不但让莫离心里有了数，边上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余豪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白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 白寺季似乎还在惊骇中没回过神来，完全没有理会余豪的意思，弄得余豪也眼中疑惑丛生，脸色阴郁，估计也是在盘算这件突发状况自己应该怎么表示。 莫离也没再言语，转身就“老老实实”的回了之前那个角落，还很自然的端茶倒酒的伺候那三个诡异修士，继续将错就错的演下去，他想看看白寺季等会儿要怎么做。这三个诡异的修士又要干些什么。 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一曲终了，场中响起掌声，还有一些叫好声，收获的也是中央五胞胎姐妹的盈盈一笑。 莫离也在鼓掌，他是真心觉得这五个美女唱得好，而且那五种乐器的合奏也非常合拍，整个表演堪称完美。反正就莫离这种音乐门外汉的感觉来说他给满分。 听音乐，然后就是歌舞，还有茶艺表演。当然这些节目都有一个共同点，全是各色的顶级美女。而这些美女也一样，表演完之后会有竞价的环节。毕竟来这间琴舍的都是要吃肉的人，玩了风雅最后还是要真刀真枪的。 所以每一个节目完毕，会有一段时间的留白，好让琴舍里的客人有时间选择竞价的目标。同时也会因为时间关系公布一些早些时候的竞价结果。 有些客人是随兴过来玩的，有些却是事先就有消息，知道今天会有谁出阁，会提前就定下自己这次的目标。比如说余豪。 余豪为了拍白寺季的马屁做了很多功课，这次邀请白寺季过来就是冲着之前的那个五胞胎姐妹来的，用白寺季的话来说他今天晚上要一个打五个！ 可是，余豪瞄了一眼冷汗如雨的白寺季，估计这位准备一打五的壮士今夜不会再有这个心情了吧？ “下面鄙人将公布采下绝艳五花的恩主，他就是六十七号铭牌的白公子！” 琴舍的司仪抑扬顿挫的宣布了之前五胞胎姐妹的竞价获胜者，正是白寺季，这里面有没有猫腻暂且不提，反正这笔钱不会少，而且绝对是余家出。这本来是白寺季涨颜面且抱得美人归的时刻，可现在却显得非常不是时候。 因为白寺季现在正在脑子里转悠怎么离开这里，甚至当个透明人，可不希望自己被当众提起。 有点想当鸵鸟的意思。 白寺季没动，脸色难看。余豪也没动，只是示意琴舍的司仪赶紧闭嘴。甚至连正要从后面过去的五女都被余豪挥手作势赶走。 场面一下有些尴尬，客人们低声的交头接耳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连罕见的一打五的机会都不准备要了？ “呵呵，美女都不要了？白家人都这么喜欢浪费好东西的吗？也罢，既然白二少爷不想要了，那我们三兄弟就捡个便宜？” “过来，到爷这边来。” “啧啧啧” 阴恻恻的声音从茶舍的右边角落里突然响起，直接点了“白家二少爷”并且没给一点颜面。 在这种地方抢人，就跟在厕所抢坑是一个性质，是要结仇的。 琴舍里可没有二愣子，就算是真龟公也明白“出事儿了”。 “三位爷，您们这” “要么闭嘴，要么死。” “” 准备打圆场的司仪和管事闭嘴了，不是识趣而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因为几个穿着庄子护卫制服的人扇了他们几个大嘴巴子，而这几个护卫脸色惨白，脖子上豁开寸宽的大口子，眼睛一片灰白。 这些都是死人呐！ 活人和死人实在好分辨，更何况脖子上像开了一张嘴巴似的口子，这种伤放谁身上都是一个死字。 让死人活动？除了邪祟那就只有修士了。 琴舍里都是有身份的大佬，虽然不一定深知修士界的手段可见识还是有的，瞬间明白了那角落里坐着的三个阴恻恻的汉子都是修士，而且看起来还很不好惹。 别小看普通人里有权有势的大佬，一般情况下修士的身份并不能让他们心生畏惧，顶多就是戒备而已。 但眼下这个情况却又不一样。 封闭的空间，三个来历不明却又明显是来找茬的修士就成了不稳定因素了，很可能殃及池鱼。所以，刚才还喳喳低语的琴舍里现在沉寂得像一座深夜里的坟墓。 “怎么听不清吗？还是要我再说一遍？” 想要去劝阻的琴舍管事已经晕过去了，被几具护卫死尸捏着脖子窒息晕过去了，或者死了？ 其余的人都在观望，区区五个女人而已，谁会去帮她们而得罪这三个修士？一个都没有。 五胞胎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们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在借她们来挑衅另外的人，她们就是道具而已。没谁会关心道具的下场和结局，用完扔垃圾桶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五女磨磨蹭蹭的还是走到了角落的酒桌前，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开始强打笑脸给三个修士斟酒伺候。意料之外的并没有被这三人动手动脚，甚至这三人看她们的眼神也没有多明显的**。 “白二公子，这五女你真不要了？当真是大方。不过我们灵渊宗却是小门小派，经不起白二公子的折腾，这次从五羊城追到于城，又从于城追到这封日城，还请白二公子不要让我等白跑一趟呀。” 第37章 死里逃生 琴舍里包括莫离在内很多人都想离开，空气中的火药味已经收不住了，一丁点火星子就可能炸开殃及池鱼。 可想走还走不了，那几个庄子护卫的死尸就守在门口，瞪着灰白的眼珠子毫无生气的四下张望，似乎盼着谁走过去好给他们撕咬。 关键没谁愿意当出头鸟啊。就算琴舍里还有另外几个被卷进来无辜的修士也没有轻易动弹，都打着静观其变的主意。 所以现在的局面很微妙，不管是被挑衅的白寺季还是琴舍里的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说话。唯有角落里那三人喝酒吃肉的吧嗒声。 沉默许久，白寺季总算是从惊骇中冷静了一些，也不知道为何他会慌成这样，完全不合常理也不配他堂堂修士世家公子的身份。 “三，三位前辈。晚辈不知何处得罪了三位，还请三位多多包涵，很多事晚辈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呵呵，我看是言而无信吧？” “这......这里面定有什么误会，三位前辈......” “行了，白二公子，你也不用解释了，你是晚辈，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过多，一句话，按照之前的约定将东西交给我们，我们一个子儿都不少你白家，这事儿就能这么揭过去。如何？” “这......这......” “白二公子这是有难处？莫不是这里就有你们白家新找的买家吧？嗯，让我猜猜，就是你身边的那个蝼蚁？” 蝼蚁？是说我吗？余豪没想到这才三言两语怎么就把自己给摆在了显眼处了？这种感觉很糟糕，他发现自己好像一只被毒蛇盯上了的小老鼠，浑身不自在，极度的想逃离。 “前辈，您咄咄逼人的话我也就直说了。您们要的东西不是我能决定去留的，这些都是家里的长辈在谋划，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而已。您们要是想继续之前的约定大可去五羊城找我白家家主，他一定可以给三位前辈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不得不说，白寺季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表现得很怂，但言语间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什么时候该回答什么都清楚，一点也不含糊，反而回答得还越来越硬气了。 “嘿嘿，白二公子不用激将了，你们白家可去不得，白世坤的斩魂双鞭我们可不想试试滋味，所以你觉得我们是在欺负你也无所谓，我们只要拿到约定的东西。你不给，那就别怪我们三兄弟对你不客气了。” 白寺季猛的起身，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颗淡蓝色的珠子，然后手指一曲一弹就朝琴舍角落弹了过去，同时抓住身边余豪的胳膊带着对方身形暴退。 “不好！是震天雷！” “白家小崽子！你这是找死！” 事发突然，那珠子被白寺季突然弹出，速度奇快，根本没有给人多少反映时间，而看三个修士的反应这玩意儿绝不是什么良善之物。 莫离下意识的就扑倒在地，手里也跟着多了两张符咒，流云符和金钟符。 流云符是给自己加血条的，金钟符是给自己加一道防御屏障，因为莫离感觉到了一种似乎死亡的威胁正在降临。 所以这一瞬间莫离管不了这许多了，保命要紧！ “轰！” 震天雷！果然名副其实！ 如果说烈焰符的效果类似于手榴弹的话，那这颗被白寺季打过来的小珠子就是一枚大口径榴弹炮！ 单单是炸开的第一道冲击波就将莫离布置在身前的金钟符给击打得寸寸碎裂，接下来的灼热犹如紧跟着的死亡巨口一下就把他吞噬。 巨大的力量撕碎了座椅，撕碎了整个琴舍，连带着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无辜者一起变成碎片。 包括琴舍里的那些本来是来寻欢的客人，也包括那些光彩靓丽的女人，还有那些被呼来喝去的管事、龟公...... 也不是全死绝了。 琴舍变成了火海，高温似乎焚化了一切，但种还有生还者。比如琴舍里无辜的两名修士，重伤但却活了下来，一方面是运气，还有一方面是那颗震天雷并不是冲着他们去的，给他们更多了些反应时间，提起在被爆炸力吞噬前脱离了必死的范围。 白寺季和余豪也没死，他们是最早从琴舍窗户里跳出来的，并且此时根本没有半分停留，人影不知道哪里去了。甚至连他们的小厮也完全没管。 三个灵渊宗的修士也没死，他们虽然是震天雷的第一攻击目标可却一点事都没有，仅仅只是身上的衣服上多了些烟火气。一层灰黑色的雾气正徐徐的收回到他们的体内。刚才就是这些雾气帮他们挡下了暴虐的震天雷的冲击。 “白家的崽子都特么的狡猾。” “没用的，他跑不了。敢拿震天雷炸老子，老子定要活剐了他的皮才行。” “嘿嘿，你们刚才看见没，那个小龟公居然是个箓修，小小年纪就有一副画符的好手段呢。” “看见了，应该还没死。也不知道混在这烟花之地当龟公是为何。我之前真看走眼了。” “屁的龟公，应该也是见不得光吧。” “那大哥的意思是？” “不用管这小龟公了，咱们和左道那些疯子井水不犯河水，正事要紧。” ...... 莫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残肢断臂的尸体当中，远处是一片火海还有逐渐清晰的喧闹呼喊声。他刚才似乎看到的老师，是老师将他从琴舍的废墟里拖来的？ 莫离摇了摇脑袋，他记不清了。 “老师现在应该还在白登山，不可能来这儿救我的。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周围的残尸自然就是琴舍里那些被殃及的池鱼。莫离看到了一支带着手镯的胳膊，他记得应该是那五胞胎中穿红衣服那个女人的手。 红颜一瞬，现在已经残破成了垃圾了吗？ 摇了摇还在有些眩晕和胀痛的脑袋，莫离费力的爬了起来，然后忽忽悠悠的离开了这一片无人关注的“堆放尸体”的地方。 金钟符和流云符虽然挡住了很多伤害，可莫离清楚关键时刻救下他的不是这两道符咒，而是他三魂七魄之首“胎光”上悬浮的那枚天箓。 那一瞬间，莫离只感觉自己魂魄的能量似乎被抽干了，一道波纹从天箓上散开，仅仅是覆盖了他的全身就让本可以轻易撕碎他身体的震天雷威能变得如清风拂面一样温和，就像是改变了什么东西的本质一般。而他最后之所以晕过去不是震天雷被震晕的，而是被抽走了大量的魂魄能量虚脱到晕迷而已。 第38章 夜话 客栈。 张昌的房间。 “灵渊宗？白家？” “是的。” 张昌听完莫离的叙述差点没被吓跳起来，完全没想到就是一个简单的盯梢而已，居然可以遇上这种险死还生的事情。 “我说过，让你盯着余府，你跑去盯白寺季干什么？”张昌有些压不住火气了，手掌变了好几个形状很想落在莫离的身上。 这小子有些欠揍啊！ 莫离没挨揍，主要还是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虚弱，张昌担心自己要是动手开揍会把这小子给打死，也让作死归来的莫离躲过一顿好打。 “这个......张大哥，我也是好奇而已。余浩申整日都在余府难得出来一次，死盯着他多半都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准备迂回一些，才会去跟着白寺季，而且我是有收获的。”莫离很困，脑袋一直晕乎乎的还身子发虚，但还是坚持着将自己今天的收获讲给张昌知晓。 当然莫离也还有满足自己强烈好奇心的目的。毕竟这一次险死还生带给他的不单单是亲眼目睹了满目的残肢断臂，还有来自修士世界里的一段段他所不知道的门道。 “张大哥，灵渊宗什么来头啊？” “一群恶心的旁门修士罢了。怎么？你还想去寻他们的晦气？” “不是。我就是好奇他们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为什么可以单单亮个身份就把白寺季吓成那副模样。” 张昌没好气的瞥了莫离一眼，不屑道：“我觉得是不是我之前说不愿意将五羊城白家扯进这次的任务里来，所以让你对白家产生了什么误解。你以为白家有多了不起吗？” “.....难道不是吗？您不是说过白家在整个修士世家里都是能叫得上名字吗？还不厉害吗？” “呼！”张昌长的顺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烦躁，觉得是该好好的给这小子普及一些修士界的常识了，不然他觉得自己总是会被这小子时不时冒出来的可笑想法给气得忍不住动手。 “莫小子，你记住，神恩大陆上能被称为最顶尖的永远都是宗门！一个帝国能传承千年，数千年，但超级宗门却能传承上万年！灵渊宗是宗门，而白家再强也只是一个世家，这两者之间的本质区别你可想明白了？” “......张大哥，我，我不是太明白。我是说，要是灵渊宗比白家强的话为何会选择朝白寺季这样一个小辈出手？他们应该直接打上白家家门才对吧？” “本质的区别并不能代表直接的强弱，更多的还是底蕴和环境的不同。灵渊宗在宗门里算是弱小的存在，而且他们的名声不太好。白家则是混迹在世俗和修士世家里，强势惯了，眼界也习惯了高高在上。这两者就像是一条浑身是伤靠和老虎抢食生存下来的恶犬和一条高傲强壮的宠物狗。 恶犬习惯了为了争抢食物而生死相搏无所不用其极，但在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就算被吐了口水也不会在意。宠物犬是有主人的，主人越强势它们就觉得自己也越强势，时常到处乱吠。 所以强和弱就看你怎么去看待了，你明白吗？” 莫离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也更好奇了。 白家是宠物犬？背后还有主人？那也就是说灵渊宗忌惮的根本不是什么白家而是白家背后的“主人”？ “那白家背后站着谁啊？” “五羊城在靖旧帝国的最西边，那里是桂山修院的地盘，你说白家能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是托了谁的福？” “超级宗门？他们手伸这么长就不怕帝国反感吗？” 张昌闻言轻声的咦了一下，他很意外莫离这般年纪的孩子居然能第一时间想到暗藏的关键点上。这可不是“小聪明”而是“眼界和智慧”，至少张昌自认自己在莫离这般年纪的时候除了吃就是练，哪里会想到这些隐晦的东西。 这小子真的不一般呐。 “帝国和超级宗门之间的区别也是在“底蕴”上，靖旧帝国强在“体量”上，虽然目前看起来靖旧帝国以一对二还占据了上风实际掌控着帝国的统治权，可这却是权衡平衡之后产生的默契结果。修士世家、修士资源、修士苗子、世俗资源等等无处不在的版块早已被瓜分，一切都是利益，而你所看到的甚至是感受到的其实都是顶级势力相互平衡之后的结果。” 张昌今天的话很多，而且没有平时的简言意骇，通篇隐晦和暗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反正莫离是当科长出身，对语言艺术还是有些理解的，听张昌的这一席话自然没有障碍。 原来帝国和宗门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强大和弱势完全不能看表面呀。难怪灵渊宗敢直接找上白寺季，一副完全不怕报复的样子。 “可是，灵渊宗就算强也强不过桂山修院啊，白家背后是桂山修院为何白寺季还会这么怂？” “灵渊宗是旁门起家，擅长的是阴气炼尸。他们眼中除了同门之外所有活物都是“可以当成炼尸材料”和“不可当成炼尸材料”两种，基本上断绝了人性常伦，手段之极端，性格之暴虐，都是修士界所罕见的。区区白家五代子弟岂有不怕的道理？ 另外，听你刚才描述，这次应该是白家耍了灵渊宗的人，人家是来讨公道的。那白家小儿也是心虚了。” 炼尸？！ 莫离想起了之前那三个灵渊宗的修士杀人之后控制尸体的手段以及那三人身上如邪祟一般的阴邪气息，原来如此。想明白之后莫离也很理解白寺季当时的感受了，换做他一样得怂。被这么一群整天玩儿尸体，心理多半不正常的人盯上了，那感觉能好才怪。 “如此说来应该是白家言而无信放了灵渊宗的鸽子，单方面撕毁了约定将本该卖个灵渊宗的东西转头给了余家？张大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莫离揉了揉还是有些胀痛的脑袋，将自己捋清楚的脉络分析了一下。 “嗯。”张昌算是认可莫离的分析，但没评价。 “那白寺季阴了灵渊宗三人一次，会不会让灵渊宗的人迁怒余家？那咱们的任务岂不是有麻烦了？或者直接躺着就能完成？” “你才想到吗？不过纠正两点。第一，灵渊宗的人向来喜欢单独行动，而且同门同辈间只有“师兄师弟”或者“师姐师妹”的称呼，没有你所说的什么“大哥、兄弟”，相反，他们喜欢将自己的尸器当成自己的兄弟。所以你看到的三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人和两尸。 第二，余家虽然只是世俗豪门，但关系和手段也不单纯局限在世俗，已经有了修士世家的一些特点，灵渊宗就算迁怒余家也不可能一人过来就能碾压。 所以，任务有变是肯定的，但想躺着就把任务完成那是做梦。” 第39章 池鱼 莫离最后还是没能熬过身体上的虚弱，尽管他还想再和张昌继续聊聊关于宗门关于修士世家的话题。 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便拉上被子沉沉睡去。 这是穿越以来莫离第一次睡懒觉。当乞丐的时候早早被饿醒，后来又因为晨练，这次他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唔，头还是很晕啊。” 就像是宿醉后的惆怅，莫离坐在床上揉着脑袋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昨天晚上自己的经历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真的好险啊！差一点，真差一点就被炸死了。那震天雷到底什么玩意儿？居然能有这么强的威力，而且才一颗，要是昨晚白寺季扔出来七八颗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死里逃生后精神稳定下来就会感到后怕，同时也会产生很多联想，并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活着。 这次算是自己作死，同时也是靠着自己的手段保下了性命。即便最后关键的一下是魂魄中的天箓自行触发保护了他，天箓本就是他的手段之一。 现在还是头晕，莫离明白是魂魄能量虚耗的原因，比起昨天的晕睡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全力滋养。 盘膝坐在床上，心头运起陈天麟所传授的滋养法门，让魂魄加速产生新的能量，同时也在更大限度的吸收来自本命箓的反补。 这一次莫离又发现了自己和陈天麟所描述的箓修脉络不一样的一个地方。 别人的魂魄只够承载一枚本命符，而莫离是三魂七魄各自一枚，这也导致他迟迟无法迈入箓修的第一个境界“画符境”，但此时莫离魂魄能量虚耗过度的时候他却发现这十枚本命符虽然拖慢了他的境界，可在反补魂魄方面却强大得逆天。 以莫离的魂魄强度都被瞬间几乎抽干，这种虚耗换个人来不死也会直接变成白痴，而莫离呢？不仅生生抗住了，而且恢复速度快得不讲道理。这一方面来自于他本身魂魄就异于常人，另一方面就是十枚本命符的反补。 短短一个上午，困扰莫离的眩晕感就消失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已经不影响什么了。 推开门才发现张昌居然端着一张椅子守在门口，难怪这一上午连送热水的店小二都没来搅扰。 “张大哥，多谢了。” “嗯。走吧，下去吃饭。” 这一顿极其丰盛，不但菜色多，而且全是大补的药膳，看得莫离本能的连咽口水。似乎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需要这些药膳。 “补气养血，滋阳养神。你可以多吃些，补一下昨天的亏空。”张昌话少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昨天莫离的虚弱状态他看得清楚，但以为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所以今天点了药膳给莫离补补神，却也算歪打正着。 “好的张大哥！” “......” 什么叫做暴风吸入？感受一下逐渐变得安静客栈的一楼大厅就知道了，周围的客人无一例外都在瞪着双眼好奇的看着角落这一桌，都在惊叹：这孩子也才八九岁吧？这么能吃？不会撑死的吗？ 以前吃东西总需要一个缓慢的消化过程，按照科学的说法就是将食物里的热能变成身体里的生物能并储存起来。 可现在，莫离只要一口咽下食物，他身体里的任督两大循环就会自主的飞快远转，促使他的身体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将食物消化过程大大提前，然后转化的能量被身体吸收之后又会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所牵引进入魂魄的层面，最终消失在魂魄当中。 而这股神秘的力量似乎来自于十枚本命符中的其中一枚。 至于说食物残渣？没有！这种消化极其彻底，莫离吃了这么多连肚子胀都没有感觉到。 等一大桌子菜一大半都下了莫离的肚子，连同桌的张昌都看呆了，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吃饱了没？” 倒不是在乎钱，而是担心这小子撑坏了自己。 “还行。”莫离也不知道自己吃饱还是没吃饱，反正菜是基本上吃完了，现在不吃了也行，要是还有一些他也吃得下。算是七分饱？ “还行？那就走吧，耽搁不少时间了，晚上回来再接着吃吧。” “哦。” 出了客栈，莫离这才感觉到城里似乎不对劲了。路上兵丁好多，而且各个脸色都很戒备，而且眼神总是四处扫射似乎在打量每一个路人。特别是看到张昌狰狞的大光头更是多看了好几眼。 而且穿过集市的时候完全没有往日车水马龙的样子，就像是大萧条来了？ 到底怎么了？ 张昌没解释，领着莫离继续走，穿过西市很快一片被兵丁圈禁起来的废墟便映入眼帘，惊得莫离抖了几下腿。 “这是......余府？！” “嗯。昨夜被烧，据说府中百来口人最后逃出去不到二十。” “......余浩申呢？死了吗？” “很遗憾，余浩申还活着，不但他没死，他的两个哥哥以及他儿子余豪都没死。” “白寺季呢？” “下落不明。” “这是被掳走了？” “不一定。” “为什么？” “因为白寺季要是被掳走了的话余府不应该被毁成这副模样。灵渊宗的人只要达到目的一般来说都不会节外生枝。白寺季要是被掳走了的话那余府大概率是会被忽略掉的。可现在被毁成一片废墟看起来灵渊宗的人应该是在拿余府泄愤，而且还没能泄得彻底，因为余府的主要人员几乎都没死。” 莫离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就昨天晚上的架势，白寺季和余豪就算利用震天雷的威力先跑，可灵渊宗的人修为在那儿摆着不可能追不上吧？莫非白寺季还有什么手段让他又保了自己一次？ “那咱们的任务怎么办？” 余府一下成了废墟，余家上下还活着的必定要么远遁要么藏在哪个安全之所避避风头，如此来说可不就将任务难度往上拔高一大截吗？ “怎么办？要么赔钱要么完成任务，你以为还有什么办法？走吧，去问问看余浩申藏哪里去了。” 本以为会再去一趟凤娇鸣所在的那家典当铺，毕竟任务突发状况，作为地头蛇外加任务中介的苍天会有义务提供任务的新情报。可莫离发现自己想错了，张昌没去典当铺反而拐进了一家赌档。 “叫黑大帅过来。” “你谁......哎哟！这不张大爷嘛！您快请，我这就去找我家老板！您稍待......” 第40章 任务变化 黑大帅，一个少了一只眼睛半张脸全是伤疤的大胖子，阴冷的眼睛像条饿狼。 封日城的赌档里天顺号是存在时间最长的，也是底气最厚最公道的，客人自然也是最多的。眼红天顺号的人不少，可除了背后关系的维系之外，黑大帅暴虐的交际手段也是天顺号长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可就是这么一个灰色地带的大佬，此时正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间偏厅里，手里端着茶壶，陪着笑脸给一个狰狞的大光头斟茶，还强打笑脸希望自己的模样不会吓到光头身边的那个孩子。 “张哥，您这次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到没有，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呵呵，张哥，您真会开玩笑，您还有什么事办不了的？我这......咳咳，您说，您说！” 张昌收回身上的煞气，接着道：“昨夜余府的事你听说了吧？” 余府...... 黑大帅高大肥硕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他有些不敢吱声了。余府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灭余府的是修士，他黑大帅虽然有些手段但绝不敢和修士恩怨扯上关系，不然的话人家踩死你都不带眨眼间的。 可面前坐着的这位也是不好惹的主啊，想想数年前的那一幕，黑大帅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又在痛了。 “听，听说了。余府上下差点被屠光。” “余家三兄弟都还活着。他们现在在哪儿？” “呵，呵呵......张哥，您这是抬举我了，我就一个开赌场的，哪能知道余家这些大户人家的......哥，哥，您冷静点！我，我真不知道啊！” 张昌依旧坐在椅子上，但他身上的气息开始跳动，就好像一条直起身子的眼镜蛇，看着你就会让你浑身打颤感觉到死亡近在眼前。 莫离就坐在张昌身边，张昌的煞气没朝着他去，但他一样有些腿肚子打颤，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狰狞光头的凶悍，好像比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灵渊宗的尸修更让人觉得危险。 张大哥这么猛？ “你真不知道？黑大，你清楚我张昌的为人，一码归一码，你帮我一次，下次我也会帮你一次，一来一回就能变成交情。可你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指望我能给你面子。” “......张哥，咱们能不能不这样啊？余府的事摆明了就是你们修士动的手，现在整个封日城都在找人，找凶手，您却跑来找余家的人，您这是要逼我上绝路啊......” “那行吧，不逼你了。”张昌点了点头，起身就要走。 “别啊哥！我......您不能说是我告诉您的。” “当然，我们不会坑帮助过我们的朋友。” “余府一家剩下的活人现在都在城卫军的军营里。” 张昌闻言眉头紧锁，重新坐了下来，问道：“城卫军虽不是主战力，可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地方，何况这里还是封日城，余家的人怎么办到的？” “原本是不可能，但余家老三余浩申现在挂名封日城的外聘后勤执事，外加余家蒙难，城卫军的军团长曾欠余浩申一个大人情，这才以保护外聘执事安全为由将余家剩下的人接进了军营保护。 张哥，余家的事儿，是不是您......” “不该问的别问。” “哦哦哦，张哥，就当我没问。” “对了，这次谢了。” ...... 从天顺号里出来，莫离也是一张苦瓜脸，现在余家的人躲在城卫军的军营里，这还怎么杀？冲进去找死还差不多。 “走。” “去哪儿啊？” “找人。” ...... 这一天奔波下来直到深夜莫离才跟着张昌回到客栈，让客栈的厨子加班做了两大海碗的臊子面，呼哧完了才算给自己续上命了。 赌档、粉红楼、青皮馆......这座城里三教九流的“牌面人物”被张昌领着莫离见了一个遍。到这个时候莫离才想起当初下山前谢谦对他说过“封日城张昌熟”。 这熟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管这些三教九流的牌面人物是什么秉性，阴冷、笑面虎、豪爽......统一称呼张昌叫张哥，态度虽然也不尽相同，但同样都不敢得罪张昌，甚至不得不面对张昌的要求作出承诺和回应。 “我们为什么不找苍天会帮忙？他们不是地头蛇吗？” “苍天会只是中介，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才是封日城的地头蛇。他们要是都找不到人，那苍天会也一样找不到。”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找白寺季？” 张昌现在费这么些劲找人不是找余浩申或者进入城卫军的方法，反而是在找之前一直被张昌屏弃在任务人物之外的白寺季。 莫离有些不解，白寺季就算没死现在也怕是早就跑路了吧？找他不是白费功夫吗？ “白寺季现在是咱们完成任务的关键。所以必须要尽快掌握他的行踪。” “为什么？而且白寺季应该早就离开封日城了吧？” 张昌摇了摇头，专心的将海碗里的面呼完，面汤都没放过，最后打了一个饱嗝才慢悠悠的道：“你不是也说了吗？灵渊宗的人找上白寺季多半是因为一笔买卖白家出尔反尔了，至于出尔反尔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家反悔之后又找上了余家，而且按照余浩申父子对白寺季的态度，余浩申应该是代表余家和白家接触的第一人。 之前你说白寺季和人约好要去游湖，而且短期内似乎没有离开封日城的打算。这说明白家和余家的交易还没有完成。不然白寺季这种公子哥绝对不敢在封日城浪荡逗留。” 莫离一边听一边呼噜面条，脑子里跟着张昌的说法转得飞快，然后接口道：“张大哥，您的意思是既然余浩申还没有和白寺季完成交易，白寺季也还没走，那么这两人必定会有接触的一天，咱们只要盯住了白寺季那就能等到余浩申从军营里出来？” “大方向，没错。” “不过，您觉得那些人能找到白寺季吗？” “不知道。只能赌一把了。总比咱们两自己去找把握大些。” 吃了面，回到自己的房间，莫离洗漱之后还是睡不着，翻身爬起来，穿上衣服，盘膝坐在床上。 既然睡不着那就不睡了，法门一起，玄妙的魂魄能量开始加速新生，十枚本命箓也跟着微微的震荡，一边吸收一边反补，甚至不知不觉间莫离体内的任督循环也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似乎加入了这个体系，跟着加速转动起经脉内的五行真气。 “嘶！好像第二枚本命箓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第41章 发现 离莫离感受“箓世界”开启自己的箓修之路已经大半年了，他一直在进步但却从没有出现过那种质上的变化。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在自己那深层的魂魄存在当中，莫离这大半年来也弄清楚了那些代表自己三魂七魄的虚影到底谁是谁了。 三魂者：胎光，爽灵，幽精。 七魄者：尸狗，伏矢，名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三魂对应着道理：天、地、人。 七魄者对应着常理：喜、怒.、哀、惧、爱、恶、欲。 现在莫离三魂之首的胎光上清楚面目的本命箓是“天箓”，正好对应着胎光的道理。而这一次清楚的是七魄之首“喜”上面的本命箓。 一样的金色箓皇级本命箓，一样的强横波动，但和天箓的“高高在上”不一样，这一枚本命箓散发出来的是“祥和”和“亲近”。 莫离根据自己这大半年来所学的关于箓的知识，很快在记忆中确定了这枚箓的来历：长生箓。 对于长生箓的具体效果莫离不清楚陈天麟也不清楚，箓修的典籍里也只提了一句：得长生箓者可长生。 这话相当诡异，后来的箓修也对这句话有过解析，认为长生箓的效果应该是偏功能辅助类，或者是恢复类，可以让获得长生箓的箓修拥有远超寻常人的强悍生命力，并不是说长生箓一出来就能直接成为传说中的长生者。 莫离现在已经可以清楚的感应到自己的第二枚本命箓了，就他自己的感受来说他也比较认同长生箓属于恢复类本命箓的说法，因为此时的他比起之前回复魂魄能量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有了这枚长生箓之后，或许我踏入“画符境”的时间也会缩短很多吧？” ......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莫离早饭的时候单是二两一个的肉饼就吃了五个，还喝了半斤羊奶，再次看呆了张昌。 “你食量大开，是修为精进了吧？”张昌只道是莫离武修上有所进步，身体消耗更大了所以食物也需求得更多。 “啊？呵呵，我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好像胃口大开。” “应该是精进了。咱们武修获取能量的方法就是真气循环的滋养，但身体的生长却是需要食物来满足的。既然胃口好吃得下，那就敞开了吃，咱们白登山从来在吃这一块都是从优的。” 于是莫离在张昌的赞许下又多吃了两张肉饼。 而后莫离和张昌都守在客栈里没有出去。 等消息。 这一等就到了半夜。 “咚咚咚。” 敲门声将刚入睡的莫离惊了起来。翻身开门，是张昌。 “白寺季找到了。” ...... 莫离没想到这才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他本以为会很难寻找的白寺季。甚至连那些收到张昌知会的三教九流们也多半没想到张昌的委托能这么容易完成，特别是最先送来消息的那人，脸上的笑都快滴到地上了。 对前来报信的人来说，能如此简单的就让张昌欠下自己一个人情，这种事情简直比路上捡到一个金娃娃更让人开心，如在梦里。 天香楼！ 封日城范围内除了柳家庄子之外最好的一家粉红楼。本该藏起来避风头的白寺季就“藏”在这天香楼里，甚至当莫离和张昌远远的看到他时他正在一张大床上玩一打三的游戏，吭哧吭哧的一头大汗脸上兴奋得通红，哪里瞧得出有半分的“丧家犬”的味道？ “不对劲！” “的确不对劲，这白寺季脑回路实在异于常人。” “不，白寺季太有恃无恐了。他身边应该有人在护持！” “护持？张大哥，您的意思是白寺季暗中有人保护？！” “如今看来必然有。走，别靠白寺季太近，白家有几个高手咱们没必要惹上麻烦。”张昌拉着莫离推开一些距离，同时飞快的警惕四周，最后一个坐在大厅角落里喝酒，面容普通的中年人让张昌眼睛微微一缩。 “张大哥，怎么了？” “那边，白恺威！” “白恺威？白家的高手？” “白家这一代主事人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如此就说得通为什么白寺季能在灵渊宗的人手下跑得命来，而且如今还有恃无恐的放浪形骸了。不过，张大哥，白寺季这么浪荡白家人不管的吗？” “为什么要管？他只是去粉红楼而已，又没去抢人，为什么要管他？修行之事乃是自己的事，自己不珍惜别人何须在乎？他们白家子弟众多，出一两个不喜修行反喜俗世的人可不是坏事而是喜事。不然世家世俗里的事务谁去打理？” 莫离第一次听到这种观念，一时间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似乎来自地球的普世价值观再一次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颠覆。 不过张昌没去多管莫离心里的起伏。白寺季找到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没必要跑去和白寺季打招呼引来白恺威的警惕。 “我现在起就守在这里，余浩申很大几率会选择从军营出来和白寺季交易，因为军营外的环境才会让白寺季安心。而你，去城卫军到这家粉红楼之间的路上踩点，我需要你确定一个最合适的伏击位置。明白吗？” 莫离只能点头应是，他感觉张昌这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直接安排给他的任务，不容拒绝。当然，莫离也觉得这项任务自己能够胜任。 于是二人分开，张昌盯梢白寺季。莫离去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而且要快，因为谁也不知道余浩申会在什么时候过来完成交易。 这家天香楼在封日城的西面，属于富人聚集的区域，而城卫军军营是在北面，两边直线距离差不多二十里，正常步行的话需要近一小时。中间区域构成复杂，有居住区、有商业区还会经过一个封日城的官办机构。 莫离连夜来回摸了一遍从天香楼到城卫军军营之间的路，发现这条路的跨度虽然大，但真正适合伏击的路段其实很少，而且周围的屋舍众多，存在许多盲点容易出现纰漏，一旦没有一击必杀那余浩申极有可能招来封日城内的兵丁，到时候可就难以脱身了。 而且莫离还需要考虑在伏击点和撤离路线之间的转换。 “有些麻烦，不过还是可以试试，或许是时候试试符阵？” 第42章 布置 余家人这次成了池鱼，义愤填膺之外却又毫无办法。 家中如今就剩下二十一人，其余的全死在余府的废墟里了，本来引以为傲的家中修士如今还剩下寥寥三人。甚至连跑到城外自家庄子里都不敢，只能挤在几顶狭小简陋的行军帐篷里瑟瑟发抖的盘算着要在这里躲多久才能避过这阵风头。 “余浩申！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余家数百年的基业啊！因为你的胡乱作为现在毁于一旦，最该去死的就是你才对！” “我们已经和桂山修院的外事堂牵上线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白家？谁要你擅自做主的？！” “死了......都死了......” ...... 虽说大难不死，可余浩申受到的压力非常大，白家和灵渊宗的恩怨里余家成了泄愤的池鱼，可以说数百年的基业没了一半，家中子弟伤亡更是惨重，好些有天赋的弟子都没了。 幸好这些年维系的人情现在还能用，否则余家连躲进城卫军里避难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余浩申算是体会到了。一直以来被他压着的大哥二哥，如今算是找到了攻击他的把柄，将一切责任都归结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没办法推脱。白家毕竟的确是他招来的，而且为了打压大哥和二哥，这件事他没有上报到族中会商议。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父亲，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昨夜听到大伯和二伯似乎在商议出去后要开宗祠废了您余家人的身份。” “早就猜到了。” “父亲，那咱们怎么办？” 余浩申父子坐在帐篷外的一处空地上，周围没人正好说些私房话。余豪虽然大难不死但心里很慌，余家才是他们父子的根基，如今要是被踢出余家从族谱中除名的话那才是真的全完了。 “孩儿莫慌。虽然这次人算不如天算，但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线翻身的机会。” “啊？父亲，您还有办法？” “继续和白家的交易。只要拿到善恶图，余家就离不开咱们，这笔交易也就算不得是损毁根基的败笔，他们也就没底气将我们父子从族中除名。” “继续交易？！父亲，灵渊宗的凶人也许还在封日城没走，要是咱们继续和白家交易的话，万一他们......” “你之所以能逃得命在还不是白家的那位高手相救？这说明白家很重视这桩交易，很有诚意，而且白家和灵渊宗已经正面交上手了，咱们这些池鱼也就不重要了。何况以我估计灵渊宗的人应该是跑了。” “可是万一您判断错了呢？” “没有万一，只能赌一把。不然你愿意背井离乡的流浪甚至离开靖旧帝国吗？” “孩儿晓得了！” 在封日城，在余家，他余浩申才是余三爷，余豪才是余三公子，去了别处？就凭他们身上这点修为？能平平安安的隐姓埋名就算不错了，荣华富贵高人一等就别想了。 由奢入俭难啊！余浩申父子准备拿余家的命运再赌一次了。 当天下午，余浩申托军营中的关系送了一封信到天香楼白寺季的手里，他一直知道白寺季的位置，如今才递信过去也是花了心思前后考虑过了。 而这封信倒是让一直守在天香楼外面整整两天的张昌看个正着。虽然没敢去动那封信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却能断定这封信大概率就是躲在城卫军中的余浩申给白寺季去的信。 去信就表示余浩申和白寺季之间的生意有了变化，要么黄了，要么就是要继续完成。判断起来也简单，白寺季要是即刻开始离开封日城便是生意黄了，余家怂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从军营里出来了。反之便是交易迫在眉睫。 张昌心里也有些不太淡定，毕竟这单任务要是赔了，他回山之后面子上可就难看了。 不过运气还不错，白寺季在收到信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封日城，而是继续待在天香楼里浪。 傍晚的时候莫离一脸疲累的回到了张昌身边。 沿路的埋伏点是昨天早上确定下来的，撤离路线是昨天晚上确定的。今天白天莫离忙活的主要是在伏击点上布置符阵。 “今天有城卫军的人到天香楼里找了白寺季，送信的。我觉得明天，最迟后天他们应该就会开始正式交易了。但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地点呢？天香楼还是别的哪里？” “应该就在这天香楼。” 张昌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因为他觉得换做他是白寺季的话自然懒得再换地方了，天香楼里等着余浩申上门就行。 但是，就在第二天早上，白寺季就用实际行动打脸了张昌。 一大早，白寺季便从天香楼里出来，一身白衣飘飘，明显是特意整理过一番形象，而且还在让天香楼的管事帮自己租了一辆豪华马车，弄得挺隆重。 “这是去东市的方向？他去东市干什么？为什么不骑马反而驾车？” 张昌被打了脸但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弄明白白寺季这公子哥到底要干嘛。 莫离却是脸色怪异，犹豫了片刻后才道：“张大哥，我就觉得白寺季这是要去找凤娇鸣，而且他和余浩申约的交易地点很可能不是天香楼而是翠湖上。” “凤娇鸣？你......你是说白寺季还惦记着和凤娇鸣的那场邀约？！”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走，跟上去瞧瞧。” 莫离的猜测没有错，白寺季的马车最后真就停在了那家福记米行门口，而这家米行的老板正是凤娇鸣。 “......”张昌除了感叹白寺季的脑回路的确异于常人之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家伙真的是抓紧一切机会泡妞啊。只不过这次居然泡到了凤娇鸣身上，下场堪忧。 莫离再次和张昌分开，白寺季的目的地如今已经清楚，既然确定了是去翠湖那么余浩申是不是也会一起去？ 所以张昌去了城卫军军营外盯梢，莫离先新行一步，需要去翠湖沿路设下新的伏击点，之前城内的很可能用不上了。 虽然赶时间，但好在翠湖沿路莫离之前就跑过一次，伏击点不需要花心思找他心里已经有数，关键是符阵的布置。 “来不及布置大型符阵了，只能从小的符阵开始，走复合符阵的策略了。” 第43章 伏杀(上) 大概是临近中午，莫离远远的看到一道快若奔马的身影鬼魅般的飚了过来，来人正是张昌。 “余浩申出来了。” “跟了多少护卫？余家现在怕是没几个人手了吧？” 余家被灵渊宗收拾了一次，外面或许还散布了人手，可短时间内必定回援不了。这对莫离而言算是好消息。 不过看张昌阴沉沉的脸色莫离心里又悬了起来：“张大哥，莫非又有什么状况？” “和余浩申父子一起出来的还有城卫军一率战兵。” 城卫军战兵一率 城卫军和三十六卫所在编制上是一样的：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一队，设队正百人为一率，设队率千人为一旅，设旅帅万人为一师，设师帅十万人为一卫，设军将。 而这些编制当中，兵丁又分两种，一类是只管打仗训练的战兵一类是平时干勤杂，缺人时充当后补兵员的辅兵。 所以，余浩申居然从城卫军里借来了一百名战兵充当自己的保镖？！ 而且按照城卫军对外公布的兵员配置里，这一百名战兵中至少会有三名修士！ “张大哥，我觉得吧，要不今天就算了？咱们再另外寻机会对付余浩申？”莫离第一时间就觉得今天这事儿不靠谱了。 两个打一百个？这又不是玩游戏，没有那种一刀下去倒一片的本事，一个差池别说他了，就算张昌也是会被围杀当场。另外伏击点还没到翠湖，离封日城也就十多里远，真要是快马加鞭的话片刻就能赶到，到时候城里的打量兵丁出来那更是十死无生。 “没时间了。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余浩申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从城卫军的军营里出来了。所以这次只能先试试了。” “可是” 张昌打断道：“不用多说了，干咱们这一行从没有什么十成把握，有时候能有四成就能拼一把了。再说了，这次不是还有你的符阵吗？我相信你。” 莫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硬是没说出来。 第一次出来做任务就灰溜溜的回去？他也觉得没脸呢。 那就是试一试吧。 “还有多久会到？”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那就是还有不到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再布置符阵已经不太够了，只能在已有的符阵基础上调整一下复合符阵的结构。 “张大哥，你需要我帮你争取多少时间？” “二十息。” “嗯。” 莫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张昌自信自己可以二十息之内突入一率的城卫战兵当中斩杀余浩申，这着实是把他惊讶到了。之前有想过张昌肯定很厉害，但却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张昌可是武修，武修本就在群战中先天没优势。 “我会先用迷障符将方圆五十丈的范围圈起来，同时用迷幻符干扰这个范围内非修士兵丁的感官能力，然后再用地陷符和烈焰符配合你的突进。不过这种复合符阵的强度太高我最多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而且越加强度持续时间还会越短。” “二十息，我能杀了余浩申。不过你自己注意安全，一旦开始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事不可为你大可不必管我自行离去便是。” 莫离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反而从怀里掏出四张符咒贴在张昌的身上。 “张大哥，这四张符咒分别是轻身符、神行符、灵动符和流云符” 不单单是符阵，单体的符咒莫离也准备了不少。 不过因为是即刻布阵即刻使用的关系，莫离连续消耗极大，他现在能够短时间内连续打出五十六张符咒，这一次算上给张昌加持的四张他已经打出去了五十一张，剩下五张是他给自己留的余地。 莫离很庆幸陈天麟对他的训练，要不然的话面对如今这种消耗极大的局面他将捉襟见肘，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留什么余地。 时间飞快。 莫离和张昌穿戴好行头：一身黑的劲装，外加一顶带黑纱遮面的斗笠。据张昌说这一身行头是白登山的兄弟出任务时的标准行头。 远处看见扬尘，然后便是马蹄声。 “来了。” 莫离隐在暗处草丛中，靠着前方符阵和自己感知的联系可以清楚的判断目标是不是进入了伏击位置。 张昌藏身在路边一颗繁茂的大树上，一动不动似乎从感官中自行隐去了。很诡异。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在视野内了，清一色的骑兵，这对城卫军而言绝对是主力了。只能说余浩申的面子的确够大。 “迷障符，起！” 就在这百余骑全部踏入那伏击的方圆五十丈之后，莫离心念同时一动，只见一团灰色雾气凭空出现，牢笼一般将里面的人马悉数包裹起来。 “迷幻符，起！” 迷障符干扰感官、感知，迷幻符干扰神智，无形物质。 这两道符咒在符阵的组合下瞬间暴起，作用立竿见影。 “敌袭！” “小心！”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我怎么看不见了” “啊！这些什么东西？” 最先失去方寸的是数量最多的普通兵丁，他们虽然勇武，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诡异变故时远没有修士那样镇定，这是能力底气和眼界所决定的弱势。 但即便是被困在符阵里的修士们也没能立马判断出困住自己的是什么手段，还高声呼喊着“当心，是阵法师！” 屁得个阵法师，箓修都不知道还有脸了你们？ 而符阵中最慌的是谁？绝对是余浩申父子无疑。他们甚至用脚后跟都能猜到这次遇袭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 “砰！” 一声闷响，几乎就是莫离发动符阵的下一秒便从路边的大树上炸开，黑影炮弹一样几乎肉眼捕捉不到，空中留下一道残缺的黑色轨迹，一头从外面扎进了符阵当中！ 莫离虽然眼睛跟不上张昌的速度，但张昌一旦进入了符阵中，他就能靠着符阵的直接感应观察到张昌的动作。 不得不说，莫离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什么叫人形推土机？瞧瞧张昌就知道了。当真就跟一辆轰满了油门的推土机一般，不论是人还是马，只要挡在他面前都统统撞开！ 声声渗人的骨裂声中，张昌速度不减的飞快接近被围在中央的目标余浩申。 甚至莫离能感知到一些兵丁身上的铠甲和手里紧握的武器都在和张昌的冲撞中被巨力弯曲或者凹陷。 这种肉身强度简直恐怖。 第44章 伏杀(下) “听我号令！相互靠拢！” “别慌！” “不准乱！刀剑都给老子收好，别乱砍！” “下马，都下马......” 也有没乱的，大声的招呼着周围的兵丁，希望让他们能够冷静下来，因为越是混乱越会正中敌人下怀。 但这一率战兵里的修士虽然多达五人，但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辈，也没有什么名门出生，多是在军中服役鲜有接触到修士世界的时候，见识自然就不多，没认出这是箓修手段，更不会清楚普通人在迷幻符阵的影响下是根本没有正常的五官感受的，他们的嗅觉、听觉、视觉、味觉、触觉都是乱的。所以单靠呼喊声是没有办法安抚周围的兵丁的。 退！离开这个阵法的范围！ 还能保持神志清醒的修士们现在想走，先闯出这个阵法干掉阵外的主持者。 不过人形推土机张昌杀到了。 “这人......拦住他！” “武修？！别和他近身！” “砰！” “火法，凝......啊！” “当心！” “不好！他速度太快了？！结阵，结阵！” 面对突然杀到的张昌，这些军中的修士显得有些慌，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距离太近了，更因为他们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武修！ 武修最大的特点就是单点突进和强攻能力超绝，攻击方式上和灵修中主修肉身的灵体修很像，都是近身攻击，简单粗暴且直接。 而现在被困在符阵里的五名城卫军修士全是灵修中的灵魂修，灵魂修的攻击手段是什么？灵法！五行灵法，金木水火土，威力根据灵法的高低层次可以驱动不同量级的五行力量来产生威能，花样和细节也是千变万化，甚至除了五行灵法之外还有很多另辟蹊跷的灵魂修手段。 但灵法面对近身接战的时候往往会处在劣势，因为灵法虽然威能强大而且攻击范围广，但施展速度相对慢，一般都是拉开距离充当火力点的作用。此时面对武修的快速接近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应对就是结阵了。 结阵，说的不是阵法，而是战阵，一种普遍存在的多人联合手段，可以发挥出远超简单聚合的力量。 几乎就是瞬间，五个城卫军修士身上就各自升腾起五色光华，默契的各自牵引出一种五行灵气准备结一个最简单但也最有效的小五行战阵。 一旦阵成，他们在面对近战时就会有一个强力的灵气屏障，可攻可守，至少可以在小五行阵被破之前拥有相对宽松的施术空间。 “砰！” 战阵完成的很快，慢一刹的话就晚了。一颗拳头在战阵完成了同时轰了上来，力道之大，推力将五个鼓足了灵气准备防下第一波攻击的修士身体齐齐连退四五步才站定。一道道如水纹一样的涟漪在他们身前两米处荡开。 到这时这五人才看清来者的模样。 一身黑色劲装，头戴斗笠黑纱遮面，身上煞气逼人，一拳一拳的砸在小五行阵上速度奇快力道大得不可思议。 “快！逼退他！战阵要扛不住了！” 短短的两息时间，修为最弱的那名城卫修士已经被反震力道震得脸色苍白嘴角溢血了。 不过想要逼退张昌显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他们忘了面前的是一个武修，但他们现在的处境，武修可不会周围这些手段。 “呼呼呼！” 地面突如其来的裂开，每一到裂缝都深达数十米，就想一张张大嘴想择人而噬。掉下去或许靠着修士的手段还不至于摔死，但这地下裂口可是人为激发的，一旦掉下去裂口又再次合拢会如何？ “小心！是那个阵法师！移动，移动起来！” “逼退这该死的武修，小五行阵扛不住了！” “余浩申！出手！” 余浩申父子，可是现在的主角，此时一直在五名城卫修士的中央，他虽然也是修士可远不如周围五名城卫修士临场应变，此时只是有些虚晃的跟着再跑却完全没想起自己其实也该出一份力的。 “啊？哦！” 到底是没有上过真场合，空有一身修为余浩申表现得并没有比他的儿子好多少，缺少一股子血性，平日里冷静多谋的脑袋如今完全没有在线。 余浩申连连深呼吸，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更知道这一切局面都是冲着他来的，想逃得命在就不能慌。 “灵法，水......当心！” 不过还不等余浩申将自己的灵法打出去以支援五名城卫修士，一枚凭空出现的烈焰符便在他身边不到三尺的地方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和灼热火焰瞬间将余浩申吞没，甚至将他掀飞数米远。 先是地裂，然后爆炎，虽然都不是什么可以一下结束战局的手段，对修士造成致命伤的可能并不大，即便余浩申近距离的受了一道烈焰符的攻击也只不过灰头土脸，单是他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灵气护盾便足以抵消掉烈焰符带给他的大部分冲击伤害了。至于说烈焰符的火焰灼烧，这种强度的火焰根本破不了余浩申的灵气护盾。 不过虽然符阵没有击杀包括余浩申在内的修士，但起到的预期效果其实已经足够了。 黑纱斗笠下张昌的脸色冷峻，双眼透过黑纱洞察着前方敌人的一切动作，心里清楚的数着时间，一息两息三息...... 抓住小五行阵内部地裂和烈焰符突然肆掠所带来的刹那间混乱，张昌的双手突然掌心合十并且覆盖上了一成浅黄的薄膜，然后猛的往前一插，就好像插进了一块凝固的黄油，再往两边撕扯，无形中似乎撕开一层看不见的壁垒。 “不好！战阵灵气壁垒被破了，快阻止他！” “不行！他太快了！” 武修，修的腿法，又有莫离给加持的足足四张功能性符咒，如今的张昌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撕开屏障，破掉小五行战阵，张昌就像剔除了阻碍的飓风，化作一道残影直接越过了五名城卫修士杀到了刚刚才从烈焰符的爆炸中爬起来的余浩申身边。 相距，三尺半，张昌看得清余浩申的每一根眼睫毛，以及那双满是惊骇恐惧的双眼。 “你不能杀......” 如此近的距离面对一个武修杀手，而自己还是一个并没有任何生死搏杀经验的菜鸡修士，余浩申预感到了死亡，开口想要告饶，又或者是提出条件买命，可一道腿影已经自下而上的抽了过来，光是带起的劲风就撕裂了他的灵气护盾..... “噗呲！” 脑袋碎裂的声音居然这么像西瓜摔地上的闷响...... 第45章 脱离 计划虽然仓促，但执行起来却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堪称完美。 复合符阵是莫离第一次用在实战当中，而且更是第一次同时针对如此数量的修士，本来担心的变故没有出现，里面具有威胁的几人根本没能从阵中脱离出来，也没有时间给他们释放求援的讯号。 当然，这些不单单是莫离的功劳，很大一部分来自符阵中的张昌。 武修的简单粗暴和飓风般肆掠的突进攻击方式让莫离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家老师会厚着脸皮的让他跟着谢谦的手下学艺努力成为一名武修。 或许单论武修的话并不那么耀眼，毕竟武修也是左道，和箓修一样人丁凋零属于非主流的修行流派，不是主流那就代表着有着被时间淘汰的弊病。 可成为武修的同时又是箓修呢？ 瞧瞧此时此刻的张昌，不说攻击强度，单是看张昌的突进速度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没有符咒的加持之前张昌绝对达不到这种风驰电掣的程度。而且莫离加持给他的还只是初中级符咒，要是是高级符咒又会是什么效果？ 箓武双修！ 这或许就是陈天麟早就给莫离准备好的一条康庄大道？ 不过虽然符阵的效果此时几乎尽到了全功，但是莫离很清楚自己的消耗是多么恐怖。短短的十息时间内他的魂魄能量就有了虚耗的迹象。 “噗呲！” 一声西瓜碎掉的声响在符阵中被莫离敏锐的捕获，透过符阵的感应，他看到了属于余浩申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头部部分，正狂喷着鲜血缓缓的委顿倒地。 “成功了！” 余浩申没了脑袋还就已经死透了，现在需要开始撤离的计划了。 灌注了最后一股魂魄能量并且将符阵中本身构建时积蓄的能量调整到一个极限状态，然后莫离给自己贴上神行符，头也不回的开始往东面跑，那边五里外就是马匹，也是他们提前准备的手段。 “走！” 刚刚做完布置张昌已经从符阵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莫离的胳膊，架着他脚下生风飞快的脱离这处伏击点。 不得不说张昌此时的速度远比莫离自己靠双腿来得快多了。 不过张昌手里多了一个尺长的铁箱子，莫离记得这个箱子似乎之前是在余浩申的手里拿着。 来不及多问，杀了人还惹了一群封日城的兵丁，这时候没有什么比跑路更重要的了。再晚一点说不定就真走不了了。 “轰轰轰轰......” 就像是在开山放炮，身后一连串的爆炸声迭起，这是符阵在莫离预设引导的情况下瞬间释放所有了能量。制造混乱也为自己提供逃跑的时间。如此猛烈的爆炸下阵中的普通兵丁估计少不了死伤了。 张昌飞奔中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些爆炸他之前并不晓得，此时不由的脚下更是加快了两分。 几息后，一团巨大的“烟花”升空，这是求援讯号，城卫军的，虽然很土气但就实际而言却是很实用。操作门槛低，效果好，传讯距离远。 而莫离在张昌的拖拽下已经奔出去两里多远了。 五里，转眼就到，然后两人翻身上马朝着东面远离封日城的方向狂奔。张昌虽然还有余力可以继续跑，但消耗可不低，没道理全耗在赶路上，留些力气应对万一出现的变故。况且马儿的脚力或许速度没张昌跑得快，但耐力绝对更好。 上了马，两人不停，半个时辰后再次转向往北继续狂奔。 直到天色暗沉，温度见凉，张昌和莫离总算停下来休息了，不说两匹马已经跑得有些吐白泡了，莫离的小屁股也被马鞍磨得皮翻，生痛。 “已经离开封日城最少五百里了，我们这次迂回从浩城用传送阵返回，路上可能还要耽搁一两天。” “嗯。这是什么？” “任务要求的货。” “邪核？” “对的。本以为杀了余浩申还得找时间潜回封日城翻找这东西，可没想到他居然待在身上，倒是省去了咱们一番功夫。” “嘶......也就是说余浩申和白家交易的东西是邪核？那咱们这算不算截了白家的胡啊？” 打开箱子，莫离倒吸一口凉气。 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核桃大小的黑色珠子，不是十颗二十颗，也不是三十颗，而是六十颗！ 六十颗邪核是什么价值？等同于六十枚上等灵晶！ 五十颗下等灵晶价值等于一颗中品灵晶，五十颗中等灵晶相当于一颗上等灵晶。而现在六十邪核就是六十枚上等灵晶，而且有价无市！ 换算成钱票是多少？ 十五亿金！？ 当然，邪核不是拿来换灵晶的，但钱票却是莫离最熟悉的可交换媒介，自然就想到这上面去了，同时也被这一箱子的邪核和震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些东西余浩申是从哪儿弄来的？！”莫离抓耳挠腮的想不明白，要知道一颗邪核对应的就是一个邪祟，而邪祟可不是地里的庄家你想收就能收得到的。况且余浩申虽然也是修士，可余家到底也还只是一个普通豪门大户罢了，怎么可能暗地里弄到这么多的邪核？ “不清楚。不过这次咱们可算赚大了。任务要求的是三十颗，其余多出来的部分咱们可以带回山上，嘿，大功劳呢。”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又没违反任务......谁？出来！” 张昌正聊着，突然扭头一声暴喝，手里顺势抓起地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扔了过去，呼啸声像是一发炮弹一样。 没听到石头砸到什么东西的闷响，就好像消失了。接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莫离和张昌面前的小树林里响起，伴着脚步声，一个红衣女人走了出来。 “凤娇鸣？！” “呵呵，看来我没有猜错，你们就是之前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想要贪墨任务物品？” 婀娜的身段款款走来，笑眯眯的掀起一阵香风，然后自顾自的坐到了张昌和莫离对面，顺势还放了一个红色的布包在脚边，包袱里散发出一阵血腥味儿。 不论是张昌还是莫离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凤娇鸣。 “任务说的是余浩申的命和三十颗邪核，而且我还能取走五颗。所以我向你们苍天会上交二十五颗就行了，余下的跟背后的雇主和你们苍天会没半点关系，是我们自己的战利品。” 第46章 分不分? 不该拿的不拿，该拿的分寸不让。 这是莫离还在白登山上的时候就老是听到的一句话，据说这是谢谦的口头禅，也自然是所有白登山上杀才们的口头禅。 凤娇鸣背后是苍天会，具体多强大莫离不清楚，但他知道等闲张昌是不想去招惹的。可这并不代表张昌就怕了苍天会。 “战利品？啧啧，你们的战利品有些丰厚啊？” “怎么？你有意见？” “......” 张昌脸色阴冷，双眼寒芒烁烁，双拳紧握。苍天会他的确不想惹，但要是苍天会敢不顾规矩黑吃黑，那他也无需顾忌什么，谁生谁死拼过之后才晓得。 紧张的气氛让莫离也绷紧了神经，手背在背后已经捏住了两枚符咒，准备一旦打起来自己先溜远点，然后再折回来想办法帮忙。 反观坐在石头上的凤娇鸣就淡定很多，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有褪去，只是耸了耸肩，动了动脚将脚边的那个红色的包袱踢了一下。 包袱滚动，飞快散开外面的包布露出里面的物件。 人头，血淋淋的，两个，而且面容清晰明显是摘下来后稍微擦拭过面部的血迹。 白寺季和白恺威。 “他们？！你......”张昌身上的气势猛的一变，右手一摆就将身边的莫离往后推飞十多米远，示意离远点。 “呵呵，原来你们这些魍魉也会紧张啊？不要担心，我只是在向你表示其实你所谓的战利品里也该有我的一份。” “你在威胁我们？” “不，只是在告诉你事实。你们不会以为就这么截了白家的胡，而白家会毫不在意的放任你们离开？还是说你们觉得靠着两匹马的脚力就能快的过白恺威的飞梭？”凤娇鸣扬起手，掌心一枚三寸大小的金黑色相间的梭镖。 “你杀了他们？” “当然，脑袋不就你面前吗？所以你觉得我是不是帮了你们大忙？所以你手里的那些邪核是不是应该有我一份？都说你们魍魉讲道理，你不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吧？” 弱女子？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也不怕地上的两颗人头飞起来咬死你！ 莫离站在后面十多米处心里疯狂吐槽，他清楚凤娇鸣甩了两颗人头出来那就表示今天这事儿只能是两个结果：要么分赃，要么火并。 张昌估计也在心里飞快的盘算，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一时间也没说话。 “呵呵，哑巴了？你不说那我来说。你们的任务是在我手里面接的，我会帮你们抹平这个任务，余浩申死了然后他的儿子我也已经派人去处理掉了。所以这箱子邪核现在其实是无主的东西。 嗯，六十颗对吧？我刚刚才远远的看到了。都分了吧，咱们一边三十颗。如何？” 张昌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任务不能就这么抹去，我会去下一个城中的苍天会据点完成邪核的交接，结束任务。” “啧，你们都这么死脑筋的吗？我都说了会帮你们抹平，你们这是不信我？” “对。” “......” 场面不单单是满满的火药味儿了，还特别的尴尬。凤娇鸣在张昌眼里就是美女蛇恶毒而危险，才不会因为对方的美艳而说软话，更不能三两句就坏了白登山的规矩。 “你信不信我能在五息之内杀了你。”凤娇鸣声音甜软。 “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动手，不管你杀不杀得了我，你都一定会死。”张昌毫不示弱。 ...... 又是沉长的沉默。 后面的莫离看得颇为紧张，他明白其实张昌和凤娇鸣都不想动手的。但凤娇鸣似乎对邪核需求迫切不愿就此放弃，而张昌也不想轻松妥协。 僵持的结果只会的爆燃。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地上那两颗人头，莫离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要比张昌厉害，甚至是厉害得多，真要是打起来张昌不但会死，就连他自己的小命也难说。 “这是我们的战利品，不可能分给你，这不合规矩。”逼不得已莫离只能壮着胆子走了回去，站在张昌身边，语气强制镇定的打破了窒息的沉默气氛。 唰唰，两道目光瞬间落在了莫离身上，两股强大的压迫力让莫离好不容易才没被压趴下，咬了咬牙，才勉强站定。 张昌或许是反应过来，飞快的收回了气势，凤娇鸣耸了耸肩也跟着收走了气势，但好奇的看着莫离。她很好奇为何么张昌会带着一个孩子出来任务，最开始带着黑纱斗笠的时候凤娇鸣还以为莫离是一个成年的侏儒而已。 “不合规矩？呵呵，小郎君，那依你看要怎么才符合规矩呢？” 莫离绷着脸，好险才没腿软，他感受到凤娇鸣眼神里的那一抹锐利，跟刀子一样似乎随时能扒了他的皮。 “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这就是我们的规矩，也是我们的行事准则。坏规矩，就是坏了名声，这不是几颗几十颗邪核能抵消的，希望您能明白。” 凤娇鸣撇了撇嘴，说实话，这孩子的一番话倒是不无道理，邪核和魍魉们在业内的信誉比起来的确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能有这番见识？怕是平时的耳濡目染吧？ “我说了，我会帮你们抹去任务的影响，不会对你们的信誉造成任何损伤。” “您还是没明白吗？规矩！这是我们的规矩，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是吗？那就没得谈喏？” “不不不。我们或许可换一种方式，比如说交易。”莫离越说越是顺畅，似乎回到了当年在民宗局当科长的光景，脑子里的点子飞快的闪过，条理越来越清晰很快便连成一条线。 “呵呵，交易？用什么？” 不说凤娇鸣觉得稀奇，连听着没做声的张昌也疑惑了看了莫离一眼。怎么就扯到交易上呢？咱们白登山和这鬼女人能有什么交易？ “用你从白寺季手里拿到的东西和我们交易。” “哦？六十颗？” “不，只能是十颗。” 凤娇鸣笑不出来了，眼睛微微一眯，含煞道：“小郎君，你是在耍我是吗？” 莫离摇着头摆手道：“您别急，听我说完。” 第47章 善恶图 场面虽然没有最开始的那种剑拔弩张了，可却也不算平缓，大有反复的意思。 “白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吧？而且这东西灵渊宗急需，想来凤小姐也用不上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 “白家的白寺季和白恺威都死了，这消息要是传到白家的耳朵里必定炸了锅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凤小姐您是苍天会的大执事也是自己违规在先必定不会受到庇护，所以白家的东西对您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扔了可惜，用又用不了，卖出去又担心走漏消息。 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做的营生不会在乎这一些麻烦。” 话点到即止，该明白的现在已经说明白了，莫离开始微微往后撤了半步，要是凤娇鸣还是死硬着不同意的话那他也没办法了，只能准备应对极可能出现的火并了。 “呵呵呵......小郎君好算计啊，你这么一说，我不但不能分润这些邪核还得贴上件东西？这算计真的不得了呢。不过，我要是不同意呢？” “凤小姐，您别生气，其实我知道之前在您的帮助下我们才能顺利的撤离封日城，不必被白家的高手追上。但这并不是您分我们的战利品的理由啊，您这样就不讲道理了。” 凤娇鸣怒极反笑，也站了起来，双目含煞，却别有异样风情，看得莫离有些愣神。 “呵呵，小郎君，那你说说我哪里不讲理了？” “我们杀了余浩申，得到了一箱邪核，这是我们的战利品和需要上交的任务物品。而您不也得到了白家的交易物吗？那不就是您的战利品了吗？所以您现在跑来索要属于我们的这一部分并且还企图坏了我们的规矩，难道不是很过分的行为吗？ 还是说凤小姐是在故意挑衅我们？觉得我们这些干脏活的左道好欺负？” 凤娇鸣也是一愣，她的确没有想过自己从白家手里得到的那一份东西还有如此说头，而且要是顺着对方的说法的确也是合情合理的，但白家那东西她用不了啊！邪核才是她迫切需要的东西，要不然她冒这么大的风险做掉白家两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不行！ 凤娇鸣咬了咬牙，摇了头道：“不行！白家的东西我拿来没用，不算数！” “你......”张昌在边上有些想帮腔，但被莫离拦了下来，示意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莫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感，身为一个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成年人，莫离虽然算不得口才出众，但也绝对是能拿出去交际的水平，而且见识的人多了，自然眼界也有。当他看到凤娇鸣一脸“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们换！”这样的表情时，一下明白了。 “这女人估计很少和人讨价还价，而且脸皮薄，不是做生意的料！”莫离心里暗下结论。同时也对接下来的交涉更有信心了。 “所以呀，所以我才会提议和凤小姐交换的。十颗邪核，换您手里的那件东西，而且我们因为自己也涉及在白家的事情当中所以不会宣扬反而会帮您保密，你也可以高枕无忧的换去您需要的邪核。这不挺好吗？” “十颗太少，也不够，至少要二十颗！” “凤小姐，您这样就......” “善恶图换五十颗邪核都是够的，区区二十颗你们不要太过分！” 善恶图？是白家准备和余浩申交易的那件东西吗？听名字好像有些来头的哇？ 不等莫离再开口，边上沉默的张昌却是抢先一步打断了对话，语气惊异的问道：“善恶图？这不可能！三十年前所有的善恶图都被万卷书山集中销毁了，白家不可能有，更不可能拿来和区区余浩申做交易！” 凤娇鸣撇了撇嘴，模样冷艳中居然还有一丝丝难掩的俏皮？！看得莫离连忙收拢心神暗道妖精厉害。 就将凤娇鸣直接从腰间的一个小荷包上一抹，手里凭空就多了一根尺长的卷轴，像是画卷。 “凤娇鸣也有须弥袋？真是土豪呢。那画卷就是善恶图吗？” 莫离也和张昌一样，情不自禁的将目光落在凤娇鸣手上的画卷上。 随着凤娇鸣将画卷慢慢展开，一股莫名的波动开始萦绕在周围，让莫离本能的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矛盾情绪。 阴冷，就像是邪祟所代表的的极致的纯粹的恶意，充斥着周围像是要把你吞噬掉。 温暖，好比艳阳下的草地，让人放松又惬意，会想要躺下来闭上眼好好的打个瞌睡。 一边是冷一边是暖；一边是天地般和睦的善意，一边是纯粹的恶念...... 这就是善恶图？ 这是一件什么法器啊！？ “还用我将它激活试试吗？我怕这位小郎君受不住啊。呵呵。”凤娇鸣摸了摸画轴上的一颗灵晶，笑眯眯的看着张昌和莫离两人。其实不用说，单单是展开画卷这份善恶图的真伪也就显而易见了。 “不必了！” “呵呵，那么，相信这是真品了吧？” “二十五颗！”莫离已经从张昌的眼神反应里明白的这件东西的珍贵之处。左道缺的不是邪核，缺的是能够自己利用起来的资源。一件可以靠灵晶驱动的法器才是左道能用的东西。 “嗯？二十五颗？你确定？” 莫离点头，直接从铁箱子里拿出来二十五颗邪核，笑道：“二十颗是给凤小姐的交换物，另外五颗是我们的友谊，希望以后还能有和凤小姐交易的机会。” 最开始十颗咬定了不松口，现在直接同意了二十颗不止又加了五颗，这种变化让凤娇鸣有瞬间愣神，很不解。不过这样也好，善恶图这种东西她可不想用，连让外人知道他手上有这种东西都不愿意。只有啥都不懂的余家或者脑子疯傻的灵渊宗疯子们才会要这东西。 不过...... 凤娇鸣看了看莫离和张昌，心里暗道：或许这群魍魉拿着善恶图才是最合适的而且不怕后果吧？ “成交。”凤娇鸣直接将收拢的画卷朝张昌扔了过去，同时从莫离手里接过了那二十五颗邪核。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交接邪核的时候凤娇鸣很自然的勾起莫离的下巴，笑眯眯的说：“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啊？要是以后有空了记得再来封日城看我哟！” “我......我叫莫离......”莫离哪受得了这个？妖媚的气息这近，还有下巴上那丝滑的触感，瞬间愣神就把名字给顺嘴说出去了。 “咳咳咳！”张昌很无语的连连咳嗽，这才把莫离给震回神来。 忙不迭的退回到张昌身边，饶是莫离脸皮奇厚也有些发烫。 太丢人了！ 这妖女简直欺人太甚！ 第48章 归途 凤娇鸣走了，走得极其潇洒，手一甩，那枚飞梭便抛向半空，眨眼间巨大化，像一条奇形的飞船悬浮着，然后凤娇鸣攀上去，最后真的如飞船般咻的一声消失在星空下。 “这......就是飞梭......” “嗯，这玩意儿贵得离谱。山上没钱，一直没舍得买。” “嗯，是有些，有些华而不实！”莫离很费劲的收回羡慕的眼神，心里暗自发誓以后自己一定也要弄一枚飞梭代步。这玩意儿单单哔格就高到炸裂好不好！ 莫离灼热的眼神没有逃过张昌的注意，但张昌撇了撇嘴，觉得好笑之外并没有说什么。其实飞梭虽然功能不错，但的确是件华而不实的东西。当然，超级宗门垄断的那种战争飞梭除外。 “好了，走吧。你估计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连夜赶路吧，早点回山。” “啊？可是，我......” “走。” “......” 最后不得已莫离只能奢侈的给自己打了一张流云符，着重防御自己被磨烂了屁股才勉强能连夜骑马。 另外，莫离发现自己的坐骑踏雪似乎有些特别，体力恢复得很快，远比张昌骑的那一匹恢复得快的多。以至于第二天中午，张昌的那匹马就跑不了了，只能放走，而踏雪还能继续坚持。 “你这马不错，可能有些凶兽的血脉。好好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有变异。” “变异？” “嗯，只是有可能而已，毕竟这马的就算真有凶兽血脉也肯定隔了很多代了，要唤醒变异很难。看运气吧。” “管他呢，踏雪跟着我一定会运气很好的。”莫离弯下腰拍了拍踏雪的脖子，他挺喜欢这匹马的。 太阳偏西，天色暗了下来。张昌也没有进镇，只是在一片树林里准备过夜。 人困马乏，需要休息。特别是明天要到浩城了，进城之前保足精神才可以。 张昌自己倒还无所谓，莫离却是有些扛不住了。 八岁的孩子，还不满九岁呢，跟着这么千里跋涉又是生死大战，连夜连夜的睡不好吃不好还疲倦，没病倒已经是修士的体格在支撑了。 “休息一下，明天睡够了再走。” “好。我也真有些扛不住了。” 主要是精神上疲倦，生死之间的搏杀莫离这是第一次经历，那些血腥就在眼前，肆意的彰显着这个世界和地球有多么的不一样，要么适应要么死。选择正确的答案倒是不难，可过程却很不容易。 所以莫离感觉很累，甚至于在和凤娇鸣一顿“商讨”之后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他需要睡觉以及理清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这不是莫离钻牛角尖或者圣母的觉得自己双手沾了血之类的，只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更真实的正视自己现在的位置：杀手、修士、魍魉。 没什么好回避的，也不反感，莫离只是之前对自己的位置有些看得太简单了。 靠在一棵树干上眯了一觉，被满鼻子的烤肉香给唤醒的。 “张大哥，这肉你烤的？好香啊！” “尝尝，我有些日子没动手烤过东西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哈哈，肯定很好吃！我都流口水了，对，把那条后腿给我，我能都吃了！” “一人一条。” ...... 一只山羊，四十来斤，两个人居然一顿下来连一点连骨肉都没剩下，剥得精光，甚至其中大半还是下了莫离的肚子。 说实话，张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根本就没有吃饱，脸上却带着笑。他喜欢能吃的孩子，能吃就代表以后一定长得高长得壮，而且这个孩子不单单长身体还长脑子，是个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没吃饱的话我再去猎一头回来很快的，只不过烤的时间不能减短。要吗？” “啊？不用了！我......吃饱了，差不多。张大哥，您做的烤肉简直棒极了！”莫离舔着嘴唇，他没有故意奉承，他的确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一方面是他的确饿了，另一方面张昌的技术难以想象的高超。 “呵呵，跟你的老师学的。” “啊？我老师？” “对，你的老师，陈天麟前辈。” 莫离释然了，对于能够做出古玉白龙汤的陈天麟他是一百二十个佩服的。单单厨艺陈天麟或许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张昌跟着陈天麟学来一门烤肉的手艺实在太正常了。 “呵呵，那可真是好运气，我老师从来没交过我做吃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精力没必要浪费在这上面而已。等你学有所成我相信陈前辈不会吝啬将这方面的本领也传给你的。” “肯定的。对了张大哥，现在吃太多我也睡不着，能不能给我讲讲善恶图的事情？” “你总是这么对什么事都抱有好奇吗？” “我只是个孩子，好奇不是很正常的吗？”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某个灵魂修的老怪物转世的。你太不像个孩子了。” 莫离嘴角抽了一下，他虽然不是什么老怪物但也的确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孩子，暗道张昌的直觉有些准，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突兀了些？以后是不是可以的装傻充愣点？ “呵呵，张大哥，我哪里不像个孩子了？” “很多地方都不像。算了，这或许就是天才和一般人的区别。”说着张昌从手边的箱子里拿出了那张画卷。箱子里还余下的是剩余的邪核。这个箱子张昌不离手。 “这玩意......怎么说呢，谢老板一直想弄几张玩玩，但一直没渠道。现在咱们带回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莫小子，这东西实际上不是什么善物...... 大约五十年前吧，我也是听谢老板说的，那时候我还在娘胎里呢。嘿。 当时有一个叫曾玉泉的修士，灵修，嗯，灵魂修。一个很普通的灵魂修。他在一次剿灭邪祟的过程中受伤了。你知道被邪祟咬伤是什么后果吗？那是比扒皮抽筋更痛苦的感觉。一般的修士根本扛不住那种痛苦，会选择自我了断或者很快被痛得崩溃成为一个傻子。 但曾玉泉没有，他不但挺了过来，还从自己这一段经历中研究出了一种可怕的灵魂修法门，从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修士一跃成为一个邪修。” 第49章 邪修 莫离在白登山上的时候有一次听到过“邪修”的字眼，晓得这是对一个特殊修士群体的统称，就像“害虫”类似。 “曾玉泉成为邪修之后实力膨胀得飞快，不但建了一个名为“黑风谷”的宗门还明目张胆的将手朝世俗伸，不但触动了靖旧帝国的根本利益也引来了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这两个超级宗门的不满。 所以就开打了。不过一开始黑风谷还占了上风，靖旧帝国的围剿接连失败，据说还折损了两员旅帅。后来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出动高手参与围剿才荡平了黑风谷，但走漏了曾玉泉。 而后三年内，曾玉泉在靖旧帝国境内制造了三起喊人听闻的邪祟围城事件......” “等一下，张大哥，您说邪祟围城事件是那邪修曾玉泉制造的？！” “不是每一次的大规模邪祟出现都是人为的，但曾玉泉有这种手段，所以他才被称为五百年来修士界最大的祸害。 后来曾玉泉被自己的徒弟出卖，在弱水岸边被万卷书山的山长田傅丙斩杀。而后两大超级宗门和靖旧帝国开始举国清理和曾玉泉相关的人和物，而善恶图就是其中之一，据说这玩意儿是用邪祟和灵魂修的魂魄合炼出来的。” 莫离听得很入神，一个能和两大宗门外加靖旧帝国相抗衡的邪修？这曾玉泉得有多猛？ “这么邪乎？” “嗯。据说这善恶图当初是黑风谷里中级以上弟子人手一份，用他们独门手段施展开来可以摄生人魂魄，困修士灵智，还能吞噬灵法威能，攻防一体端的厉害得很。 不过这东西后来被收缴销毁了，还留在外的很少。也不知道白家是怎么弄到手的。” 莫离拿着画卷端详了一会儿，想展开又心里发虚，想想还是算了，还给了张昌。另外问道：“那曾玉泉到底悟透了什么法门？居然能和两大超级宗门和靖旧帝国掰手腕？” “这就不清楚了，或许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的人知道吧。”张昌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内幕太多，经不起推敲的，作为区区普通修士还是别去猜测为好。 不过莫离明显好奇心未减，他对这些修士界的秘闻很感兴趣。 “张大哥，再给我讲讲呗，关于邪修，现在还有吗？” “邪修多的是，只不过大多数都跟老鼠一样躲在一般人寻不到的地方罢了。” “怎样才算是邪修？” “呵呵，莫小子，你担心我们白登山也是邪修？” “嘿嘿，张大哥，你知道的，我还是个孩子，不太懂这些，所以，给我讲讲嘛。” “......邪修的界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修行的过程中会不会涉及到生人的魂魄或身体。一旦涉及到这两样东西不管是不是故意而为之都算是邪修，会受到所有修士名正言顺的追杀。” “我......没听得太明白，什么叫“涉及”？” “你听明白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我所说的“涉及”也可以用“使用”来替代。” 使用，使用生人魂魄和身体进行修炼？ 这个念头在莫离的脑子里一闪就再难挥散，让他本能的有些作呕。 灵渊宗是玩尸体的就已经很不受修士界的待见了，视他们为疯子是老鼠，人人避之不及。邪修居然是用活人的魂魄和身体来修炼？单单是“使用”二字就让人头皮发麻。 张昌扯了下嘴皮，继续道：“邪修的手段诡异，各有门道很难察觉，但他们也和咱们白登山有生意往来，算是咱们的客户群吧。下次有机会你可以去见识见识。” “......” 莫离心里已经拒绝了，他不想和“吃”人的家伙接触，他担心自己会吐对方一脸。 “睡吧，明天进城。” “嗯。” 晚上，梦里莫离过得很不安稳。先是梦到余浩申，又梦到白寺季和白恺威，都是只有脑袋飘在空中，忽忽悠悠的毛骨悚然。然后又梦到了凤娇鸣，穿着一身紧身的连衣裙，一副地球辣妹的打扮，还撩他...... 醒过来的时候日头正当头，中午了。 “醒了？那就走吧。” “哦哦，睡过头了。” “正常，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回去大睡了三天。” 出了树林再走一个多时辰就远远的看到一座城池，到浩城了。 比起之前的封日城还有莫离生活了小半年的黎城，浩城算不上大城市，甚至比起一般的村镇都差不多大小。但这里却有传送阵，而且是官办的。 用张昌的话来说浩城其实是一个已经没落了的战时中转站，只不过因为涉及到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才被保留了下来。这里现在成了一个小门小派最喜欢聚集的地方。被很多修士戏称为“乱炖城”。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莫离还是没有被允许在这座“乱炖城”里逗留，理由是下山太久了应该赶紧回去。但事实上莫离却知道，张昌是担心手里箱子里装的那些邪核和善恶图。所以，进城之后张昌就直接去了苍天会在浩城的驻点，交了二十五颗邪核注销了这次的任务，然后扭头就带着莫离进了城中心的传送阵。 这一次莫离没有吐，他脸色正常的从传送阵里自己走出来的，甚至还牵着不停打着响鼻的踏雪。 “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还是有些头晕。” “头晕很正常。我坐过数百次传送阵了一样头晕，只不过习惯了而已。走吧，争取早点回山。” “嗯！” 不知道为什么，莫离现在有种很愉悦的感受。让他想起每年过年的时候开车回老家的感觉。 老家？那座里城市不远但却很宁静的小村社？ 或许吧。 或许现在白登山上那座奇葩的姻缘殿已经在莫离的心里有些家的属性了。他喜欢那上面的粗鄙汉子，还有那些傻乎乎的善男信女，以及整天阴沉着脸的巨胖谢谦，还有他的老师陈天麟。 想着想着便催马更急，一不小心又摩擦到屁股上的皮一阵阵火烧的痛，最后也不停，又是一张流云符当软垫，看得边上的张昌暗道箓修都是些奢侈的混蛋。 “张大哥，我回山后就去找老师学古玉白龙汤，然后请你！” “哈？那我等你。” 第50章 回山 “回来了？” “嗯。” “白忙活一趟吧？” “是，也不是。” “嗯？” “别问，问了我也说不清楚，这是箓修的事。” “好吧。不问，等他回来我看看他有没有长进些。” 还是那间茶室，先一步回来的自然是陈天麟，正给自己倒茶，对面坐着的是闭着眼似乎在打瞌睡的巨胖谢谦。 跑了这一趟，陈天麟很有感触，看着莫离这个被他从黎城破庙里捡回来的徒弟一天一天的飞速成长，这让他想起他年轻时时常艳羡的那些大宗门里的超级天才。不，莫离将来的成就绝对会超过那些超级天才！陈天麟坚信！ 特别是那天晚上在柳家庄子那间琴舍里发生的事情，此时此刻都还在陈天麟的脑子里打转挥之不去。 本命箓自己跑出来施展威能帮主人挡下致命一击？ 这种事别说陈天麟没见过，箓修的所有典籍里连提都没提过，稀奇得跟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 到现在陈天麟已经有些忐忑了。因为他担心上天给了他一个如此完美近乎妖孽一般的徒弟，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将这个徒弟教好？ 或许这次莫离回山后他需要再次调整自己的授徒方式？顺便再给谢谦这个大胖子洗洗脑让其倾囊相授？ 箓武双修，这是很早以前陈天麟的老师想出来的理论，但因为适合箓修同时又能分心武修的人实在太少了，终其一生也未寻找到一个，所以这个理论就一直搁浅，直到陈天麟遇到莫离。 莫离现在身上承载的可不止有陈天麟的期望，还有陈天麟师父的理论。 一种可以成为至尊的理论。 “话说，你真的觉得大师傅的猜想能够实现？” “一直如此。怎么？你难道不信？” “呵，信不信还有什么区别吗？就算莫小子能够印证大师傅的理论，可他出现得太晚了。” “......” 晚了吗？陈天麟心里叹了口气。 的确晚了，但比没有强吧？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喝着茶，气氛沉闷。 一壶茶喝了一半，外面有人通报，说莫离和张昌回来了，要当面交令。 “让他们进来吧。” 这次下山前后近一月，陈天麟还无所谓，但巨胖谢谦却是被眼前的这小孩弄得有些心神失守。 什么情况？一月不到，这小子为什么气息强了这么多？！而且身上居然有股子煞气了？！ 谢谦心里愣神，但脸上还是习惯性绷着，一副阴恻恻的样子。 “说说吧，下山什么感受？” 谢谦是看着莫离问了，同时接过了张昌递过来的那块铁牌牌。这就算是交令了，而且令牌回来说明任务完成顺利。至于说张昌放在桌上的铁箱子谢谦还没问。 “额......还好，刚开始有些不适应，现在好多了。”莫离也没含糊其辞。对于杀人，他打心眼里是避之不及的，可理智告诉他打打杀杀在地球上或许不是什么普遍的玩意儿，可在这里，在神恩大陆的修士界，打打杀杀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瞧瞧努力了几代人想要踏入修士界却功亏一篑的余家，余浩申也算是余家里的枭雄类人物了，一切算计都很有野心和头脑，但唯独在实力方面虚有其表。要是余浩申的实力有张昌那么强，一切都将会大不一样。 所以，莫离明白闷头修行成不了真正的修士，只有腥风血雨才能铸就强者。或许这应该就是谢谦和陈天麟送他去执行任务的初衷。 “刚开始不适应很正常，也不是真要你去做什么任务，只是让你去感受一些氛围，让你明白修炼不仅仅只有打坐和训练，更多的还是鲜血和诡诈。不过看来你这次的收获很不错。” “都是张大哥教得好。” “好了，张昌很能干我知道，他跟了我三十年了。所以，你说说这次任务的详细经过。” 莫离看了张昌一眼，心里稍微沉浸了一下开始将任务的前后细节统统讲了出来，包括后面凤娇鸣的突然跳出来甩出白寺季和白恺威的脑袋，以及后续的额外交易。 谢谦的身子有些微微的后仰，眼神时不时的有些飘，听着莫离的描述他才知道这趟在他看来本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任务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变故，而且最后连身为中介方的苍天会都跳出来找茬了？ 这还了得？！ 当然，谢谦心里火气升腾的同时也对莫离再次刮目相看，他之前只是觉得这孩子天赋运气不错，现在看来还有一颗极为聪明的大脑和一颗沉着的大心脏。 那个叫凤娇鸣的女人谢谦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他清楚能够在苍天会这种组织里面爬到大执事并坐镇一处大城市的人有多么难缠。说得直白一点，凤娇鸣这种修士放在小一些的宗门里那都是头面人物。面对如此带有敌意的对手还能进退有度？ 这孩子真的不一般！ 难怪陈天麟这一路暗中保护回来会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如此徒弟要是落他头上他也一样心满意足。 不过......这小子好像也是在跟着我学艺啊？如果......谢谦心里飞快了转了一圈，脸上阴恻恻的笑了笑。他笑起来总是如此，不论是不是心里打着坏主意。 “所以，这个箱子里装的就是十颗邪核还有一卷善恶图？” “是的，师叔。” 谢谦点了点头，直接打开了桌上的箱子。 邪核对谢谦来说不新鲜，他见过不知多少了。但善恶图他却是久闻其名未尝一见。 展开了画卷，这次有心理准备的莫离也跟着好奇的凑了过去想要看看里面画的是什么，之前那次他迷迷糊糊只看到画卷上红的黑的一片。 忍受着那种矛盾的冲突感，定睛看到画卷上什么也没有，准确的说出了红黑各一半还真没有别的东西。 “试试？” “换个地方试吧，这里不合适。” “嗯。” 陈天麟和谢谦交流了两句之后便收起了画卷，然后打发莫离和张昌离开，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从茶舍出来，莫离和张昌到了别，第一件事就会回自己的小屋。 睡觉。 就算之前在浩城外野地里睡了一次长觉，但心里不踏实睡得也一样不踏实。身心俱疲的莫离现在就想睡个昏天黑地。 第51章 客人上山 时间飞快，距离莫离回到白登山已经两月了。 白天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装模作样的坐在大殿里给那些捐了香油钱的善男信女们敲敲钟，钱票捐得多的多敲几下，捐得少的就少敲几下。 每到饭点，和一群大汉围着捧只粗海碗大口大口的刨食，顺便听着各种不着调且老是重复的荤段子。 每隔三天会被谢谦安排一次授课以及异常一对一的对练，总是莫离挨揍，青一块紫一块的被修理得很惨。因为谢谦不允许莫离在对练中使用箓修的手段，说是就算箓武双修也得先一样一样的来。 而到了夜里，睡觉前陈天麟会跑来测验莫离在魂魄能量方面的修行效果，对一些瑕疵进行纠正，并且和莫离一起讨论一些关于箓武间配合的想法。 总的来说莫离这两月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也越来越喜欢山上的生活了。 另外，莫离也发现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汉子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后才晓得是出去任务了，算算一月差不多会接到三次任务。 谢老板的生意不错。 这天打扫完大殿和殿前广场的卫生，莫离将扫帚放回去，准备洗个澡然后睡觉，可却发现殿门前几个汉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声音还挺大。 心里好奇，莫离笑眯眯的凑了过去。 “嘿莫小子来啦？告诉你，等会有好瞧的咯！” “嘿嘿，我估计莫小子都会儿会走不动道，流口水都说不定呢！” “哈哈哈，对对对！莫小子，你等会儿可不准走啊！” “太有意思了，看住他，别让他跑咯！” 一群无良的大汉看到莫离凑过去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般，拽住莫离不让其走，三言两语的似乎是要莫离待在殿门前和他们等什么人。 “诸位大哥，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啊？我也是和张昌大哥出过任务的好不好？什么世面还能吓得我屁滚尿流的？” “嘿嘿，你小子就嘴硬吧，等会儿就有好瞧的了。” 莫离知道这些汉子在和他打闹，从他们按住他手臂的力道就清楚，松垮垮的，他也没有故意挣脱，象征性的扭了两下，心里也好奇似乎是有客人要上山？ “七情宗知道不？” “听说过，据说是旁门中的欲修宗派，实力好像也就那样吧。” “听说过就好，她们已经在山下了，正在上来，你小子今天可有眼福咯。” “哈哈哈......” 莫离对这些躁动的汉子有些无语，就这个啊？欲修他又不是没见过，之前封日城里的凤娇鸣不就是一个欲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想看他出丑，做梦呢？ 没多久，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从远处飘了过来，感觉像是桂花香，但又带着一些让人不自觉想要多嗅探的气味，很独特。 不知为何莫离闻到这股香味儿之后脑子里瞬间想起的便是一袭火红的身影，那个女人身上就是这股气味儿，这不是花香，是体香。 其实欲修也不只是女人，也有男人，一样会有体香，不过莫离本能的不去想那些男欲修，一想到他就觉得别扭。 很快，山门处便看得到人影了，来了五人，两男三女。 真要说特点，除了独特的体香之外还有就是男的英俊，女的美艳。在外貌上，欲修可以说是所有修士流派里最上层的存在。也许是选苗的时候就将外貌纳入了考核的范围？又或者是欲修的手段对外貌有加持效果？ 出面接待的是张昌，领着这五人从大殿正门经过直接去了谢谦的那间茶舍。 而在大殿门口嬉皮笑脸的朝着七情宗的五名欲修大肆打量的汉子们一点没有闪避回避的意思，甚至有两个躁动的还朝着五人吹口哨，完全一副街边小混混的样子。 莫离很无语，但不得不说这五人中的三个女人的确是美艳以极，比起他见过的凤娇鸣也不遑多让。甚至在听到口哨声后，其中两个女人还妩媚的朝着这边眨了眨眼睛，诱惑的意思明显，引来一片吞咽口水的噪音。 “嘻嘻......他们真的好傻哟，还有还有，那边居然有个小孩呢！真可爱！” “嗯嗯，虽然是小孩可也是男的呢，他刚才看姐姐的眼神也不干净哟！” “收声！” “是！” 远远的飘来一些低语，但身为武修哪有听不见的。莫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道：我长得很可爱吗？不应是很帅的模样吗？ 莫离因为从来都是生活在一堆男人当中，从未有谁将“可爱”两个字放在他的身上，而且身为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出头的人，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夸奖。 “莫小子，看傻眼了吧？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小子没见过吧？” 莫离耸耸肩，淡定道：“欲修而已，上次和张大哥出任务的时候打过交道，漂亮是漂亮但也就那么回事。” “哟呵！莫小子抖起来了！” “学会吹牛了！不错不错！” “......” 莫离一脸无语，根本没准备跟这些不着调的汉子解释。因为他们是在找乐子，你越解释他们越说得起劲，还不如不理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聊着聊着歪到别的地方去的。 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会儿莫离就溜了，他晚上可是还有功课的，陈天麟会指导他箓修。 回到房间洗了澡，刚坐在蒲团上调息了一圈，门就响了，陈天麟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今天可有新的体悟？” “没有，老师。” “呵呵，不妨事。你的本命箓不一般，老师能给你的指导有限，更多的还是能够你自己去探索。不过一定要记住，本命箓和你息息相关，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抽干本命箓的力量，这是底线。” “我知道了老师。对了，老师，我刚才看到有七情宗的人上山来了，他们和谢师叔也有生意往来吗？” “你谢师叔的生意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只要给得起价钱他就敢接。不过宗门的委托一般都不是小事，而且这次还是亲自登门，想来是个大买卖。怎么？徒儿对七情宗很感兴趣？”陈天麟笑眯眯的看着莫离，心里暗道莫不是自家徒弟被七情宗的美貌女子弄得燥起来了？ 第52章 大买卖 茶室。 谢谦没有像以往那样光着膀子展现自己如山一般的脂肪，而是披上了一件宽松的黑袍，坐在他那张特制的巨型椅子上，脸上习惯性的阴恻恻毫无表情。 谢谦的对面是两男三女，一人坐着，其余四人站着。身上统一制式的长衫，袖口处有一枚七根手指的古怪手掌。这是七情宗的宗徽，因为七情宗的老祖认为人的七情是掌控着人行为的无形之手，而他们是欲修，修行法门源自七情，所以用了这个接地气的图案作为宗徽。 “谢老板，数年未见神采依旧呀。” “张仙子说笑了，我谢谦哪来的什么风采，就一个混吃等死的魑魅魍魉罢了，不知那阵风把仙子吹上山了？” “呵呵，谢老板还没有风采啊？在靖旧帝国境内跑生活的修士有谁不知道您的大名？您手下的一群魍魉可让好多人闻风丧胆呢。” “张仙子，客套话用不着说了吧？我们也算老交情了。当年我谢谦还说过要娶你的，可是你瞧不起我这身肥肉只能遗憾作罢，所以多年来你都......” “咳咳，谢老板，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身后几声极轻微的嬉笑声让坐在谢谦面前的“张仙子”有些脸上发烫，她知道笑的是自己的门人在笑，碍于颜面不好呵斥，而且谢谦说的也是真的，大概四十年前谢谦的确追求过她。不过当时谁瞧得上一个巨胖啊？ 谢谦一点红脸的意思都没有，他不在乎，敢作敢当就是他的信条，更多丢人燥性的事他都干过，追女人算什么？目的只是要打断对方的恭维和客套。谢谦喜欢直来直去，弯弯绕绕的他觉得不真诚，而且往往越是要坑你的人越喜欢在坑你之前先恭维恭维你。 “说正事？那好，我洗耳恭听。”谢谦扭了扭屁股，坐得直了些。 “辛良城以北三百里有一座荒山，没名字，一直被当成附近村镇的采石场，数百年来荒山周围百多户石匠都是靠着上面的青石做原料养家糊口。 不过两个月前，这座荒山里除了青石，还采出了这个。”女人一边说，一边放了一块指甲壳大小晶莹的石头在面前的桌子上。 “灵晶？” “准确的说是中品灵晶。” “呵呵，辛良城以北三百里。啧啧，那可是你们七情宗的地盘，这次发现灵晶矿脉你们宗门可就发了。恭喜了张仙子。” “谢老板，我不信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谢谦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张仙子”本名张岚，正因为谢谦曾经追求过她，所以很清楚这女人有多难缠，绝对不像其外表看起来那么甜美。他很清楚对方这次来多半没好事。 七情宗现在处在麻烦里，而且是大麻烦里。 谢谦的消息渠道很多也很杂，但对于这次七情宗的事情却出奇的一致，可见这事已经到了遮掩不住的地步。 起因就是那座看起来很美味的灵晶矿脉。灵晶矿发现地其实并不像刚才谢谦所说的那样“七情宗的地盘”，那是在随便瞎扯。实际情况是那个地方属于一个界限模糊的区域，千里内还有另外两个和七情宗规模差不多的宗门。于是本来不起眼的一座荒山就成了香馍馍或者有毒的馅饼。 “直说吧。” “哪好。七情宗需要谢老板的帮助。全力的帮助。” 谢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冷笑道：“帮助？七情宗现在是准备和石家堡还有铁杉宗开战吗？不好意思，我说话一直都这么直接。” 张岚咬了咬牙，她此来是富有任务在身的。七情宗现在的局面很不好，稍有不慎就会被石家堡和铁杉宗挤出这场博弈。争取白登山这群魍魉的武力支持对七情宗目前来说极其重要。 “有这个可能，我们需要一些可预防的辅助力量。” 沉默，张岚说完这句话之后茶室里陷入了沉长的沉默。谢谦在考虑，张岚则是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答复。而且这事儿拖不得。 “石家堡背后是桂山修院，而铁杉宗背后是万卷书山，你七情宗从来讲究独立性，如今不老老实实的装怂居然也想和他们争一争长短？不怕万劫不复吗？” “谢老板，七情宗自有考量，不劳你操心。开价吧，这单生意要什么价位你们才接？” “五百株百年年份以上的药材外加十枚中品炼体丹药。” “......谢谦，狮子开口也该有个限度吧？”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开价的吗？” “五百株百年年份以上的药材你知道值多少灵晶吗？十枚中品炼体丹，这也亏你说得出口！” 谢谦扯了一下嘴皮，摇头道：“张仙子，别演了。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你心里清楚，我没有漫天要价的习惯，也没有听人坐地还钱的规矩。你们七情宗要想白登山站在你们这一边那就必须要付出这些代价。要不然灵晶矿脉白送你们吗？” “......药材我会去想想办法，但丹药很麻烦的，你知道......” “那是你们的问题。只要东西送到白登山，我的人就会立刻启程帮你们助拳。要不然这趟浑水我们就在边上看看热闹其实也挺好。” “......” 张岚面色冷峻，她知道谢谦的话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换在以往她或许会起身就走，不再搭理这个趁火打劫的混蛋。可现在白登山上这群杀才已经是七情宗有可能争取到的最有力的力量了，她走不得。 “我们需要谢老板全力完成这次委托，更希望谢老板能够亲自参与到这次委托当中。” “这是当然。只要你们价码到位，那我会亲自带队听候贵宗调遣的。” “三天，三天后你要的东西就会送到，我希望谢老板能够耐心等候。” ...... 第二天一大早，莫离按照习惯早起在大殿前的广场上晨练，居然看到了昨夜上山的那五个七情宗的人。 旁门修士也需要晨练吗？莫离很好奇，他第一次和左道以外的修士在日常中接触到，眼睛时不时的就往七情宗所在的角落里瞄。 “只是打坐吗？这就是他们的晨练？还是说因为这里是白登山所以只进行了打坐？” 而莫离在打量七情宗的五人，殊不知对方也在打量他。特别是张岚。 第53章 七情饱满的绝世天才 在外人的眼里，七情宗或者说所有的欲修都是那种招蜂引蝶的浪荡性格，加上出众的气质和外貌，风评更是越传越不好，有些男盗女娼的意思，似乎欲修就必须和那种事情挂钩一样。 全都是因为偏见。 其实修为见识真正高深之辈对欲修这个旁门看得很透彻的，有偏见的主要还是中下层的修士，因为不了解所以以讹传讹。 但身为欲修，张岚对这一个流派的了解自然很深，深到在她认识中的欲修和外人以为的完全就是两码事。 首先欲修为什么男俊女靓？是因为修行法门的关系。 欲修修的就是各种心中欲望，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是欲望的一部分，这就导致在修炼过程中每一个欲修都会下意识的将自己对“美”的理解作用到自己身上，时间长了在欲修法门的威能影响下自然就会改变外貌和气质并且趋于“完美”。 不过也正因为欲修这方面的“完美”也带来了很多困扰和骚扰。比如流言蜚语和恶意揣测甚至攻击。甚至有些心思邪恶之辈总是想收下一名欲修为禁脔，不论男女。 别的中小规模宗派还能主动的靠在某个超级宗门上依附，打不了失去一些主权罢了，日子就能过得很安全。但七情宗这种欲修宗门去不敢找大腿依附，因为欲修的典籍中记载得清楚，曾经对强大势力抱有幻想的欲修宗门最后都成了可怜的欲望工具，可怜可悲的消失掉了。 七情宗不敢也不会去实践前辈欲修的路子，所以老老实实的窝在一地慢慢发展，先求存再求进，数千年之后方才有了现如今这种中等规模的宗门样子。可即便如此七情宗上下依旧谨小慎微，鲜有和谁争执的事情闹出来。 可这次真的不能退让了。一条出产中品灵晶的矿脉啊！豁出去性命也要争一把的。 中品灵晶矿脉，必争之势。 所以张岚才会亲自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前来不白登山，一是重视，二是希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谢谦不至于置若罔闻。 目前看来结果虽算不得太好，可总算还是达到了主要目的。 左道才是最好的打手，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上。因为对于宝贵的灵晶，在左道眼里就跟普通的石头一样没有区别，所以不用考虑引狼入室的危险。而且左道虽然势微，但战斗力却是公认的强悍，特别是白登山上这群魍魉更是令很多修士闻风丧胆的存在。 很多势力都曾打听过白登山的细节情报，可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一来势力弱小的惹不起白登山，势力强大的又觉得犯不着惹这群疯子，这才让白登山明里暗里存在了几十年。 不过在白登山上看到小孩，这就很稀奇了，更何况这孩子还明显是一名修士。 以前从未听说白登山上收小孩的，不都是直接网罗成年的武修吗？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张岚关注这孩子不单单是因为小孩的年纪不符合白登山一贯的作风，更因为这个孩子居然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是同类之间的那种亲切感。 正当张岚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她已经听到身边弟子的窃窃私语。 “那个小孩好可爱啊！” “就是就是！我好想抱住他香他的小脸哟！” “嗯嗯，我们等会儿过去跟他打招呼怎么样？” “好啊好啊！” ...... 门人弟子的窃窃私语让张岚一下反应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只有张岚一人感觉那孩子亲切的话还能解释为“那孩子可能和我有缘”，但现在所有门人不论男女都对那孩子感到亲切甚至是想要亲近那就不是一个“缘分”能够解释得了了，而是必定另有原因。 再想，张岚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自己和自己的弟子门人都是欲修。而在欲修中有一个传说：先天七情饱满的魂魄对天下欲修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同时也是欲修绝世无双的根苗。 这孩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七情饱满的绝世天才？！ 他，叫莫离对吧？ 晨练很快结束，张岚发现那个叫莫离的孩子已经武修入门了，但并没有达到打熬筋骨的程度，而是在练一种很古怪的拳法？似乎在模仿动物？一会儿像虎一会儿像熊。 径直走了过去，张岚很想和这个孩子认识一下。 见到张岚都过去了，那些还不清楚状况的七情宗弟子们也自然跟上，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那孩子可爱亲切准备凑个热闹而已。 “小郎君，你好呀！” “啊？哦！您好！” “我是七情宗的张岚，你是叫莫离对吧？”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莫离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几个七情宗的人围过来也不像是有敌意，但一个个眼神火热的看着他干嘛？特别是面前这个叫张岚的女人，那眼神似乎要吃掉他一般。 难道这些七情宗的人对小孩有特殊的癖好？！ 莫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脚下往后撤了半步。 张岚呵呵笑道：“小郎君别怕，我们没恶意，只是在这里见到一个孩子很好奇。小郎君是在这里跟着谢老板学艺的吗？哪里人啊？家里长辈可还好？” 莫离心里莫名其妙，这是要查户口还是盘道？问这些干嘛？ “小子自幼流浪，听说是辛良城人，现在跟着师傅借住在这里，也的确在跟着谢师叔学艺。” “师叔？！谢老板是的师叔？那你的师父是......” “家师陈天麟。” “陈天麟？！你，你是......”张岚有些呐呐不能言了，她被陈天麟三个字给震到了，更是被眼前的这孩子给惊骇到了。 陈天麟在新生代的修士耳朵里算不得什么，瞧瞧张岚身后那些茫然的弟子就知道他们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张岚这个岁数的人却是清楚陈天麟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什么，那是一种疯狂的血腥以及不屈的呐喊。甚至张岚曾经还崇拜过这个人。 但陈天麟是几乎绝迹的箓修，他的徒弟也该是箓修才对，可为何这孩子刚才表现出来的却是一个武修呢？而且这孩子自己也说了，他现在借住在白登山跟着谢谦学武。那就意味着...... 这孩子......是箓武......双修？！ 第54章 接触 修士界里同时涉足两种流派的修士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很少，因为同时涉足两个流派的话对精力和天赋的要求实在太高，百万修士中也不一定能有一个符合这种要求。 张岚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自己能亲眼看到这样一个天才。 “小郎君好厉害啊！能拜在陈天麟门下同时又和谢老板学武？这是双修啊！” “哪里，您谬赞了。” 莫离是在客套，毕竟和张岚不熟悉。但同时莫离还真就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双修”在一般修士眼里有多稀罕。白登山上这群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杀才除外。 “不过小郎君小小年纪待在这白登山上苦熬，却是实在辛苦了些。” “谢谢前辈关心，小子已经习惯了，不觉得辛苦。” 眼前颇为热情的张岚浑身上下都让莫离感觉到了一种成熟的魅力，而且那眼神真的是很勾人啊，总让他有种想要亲近的潜意识，甚至张岚身后的那两个更年轻的女人也一样如此。 很奇怪，莫离觉得不太对劲。 张岚在极力克制自己心头的急切，离得近了其实更能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唯有欲修能够感受到的独特气息，无不说明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孩子对于欲修而言是绝无仅有的超级天才。 不过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目前七情宗的局面并不太好，低调为主。另外这还还是陈天麟那个疯子门下，轻易可不敢去招惹。 “对了，晨练了有些肚饿，小郎君应该熟悉这里吧？哪里用膳能带我们过去吗？” “啊？哦！当然可以，前辈这边请。” “呵呵，那就有劳小郎君了。” ...... 小广场上并不只有莫离和七情宗的人，更多的还是五大三粗的杀才，他们一直都在“打量”着七情宗的美女，见美女似乎对莫小子感兴趣一个个心里有些疑惑，脑子转得快些了已经脚下生风去将这消息上报了。 莫离是谁？谢老板的师侄，陈前辈的徒弟，白登山上最受欢迎的小兄弟，七情宗这几个不要命的也敢打他的主意？ 所以就在莫离领着五个七情宗的人前往饭堂的时候，几个杀才也笑眯眯的跟了上来，甚至三三两两的有意无意将七情宗的人围在了中间，身上的煞气也时不时的冒个头来，威胁的意思明目张胆。 果然，白登山的这些人也清楚这孩子的潜力，这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过分接触这孩子吗？有些麻烦呢！张岚心里暗道。 白登山的饭堂和接地气，一个大厅，十几张大圆桌，围满一桌就能吃了。桌上摆好了馒头咸菜还有肉饼稀饭，量足，如果不够吃还可以让厨子加量。味道也还不错，至少莫离吃起来很顺口，不过看七情宗各自有些纠结的表情这些东西应该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这不是七情宗的人矫情，而是大多数修士，特别是有宗门的修士在宗门内都是讲究“精致”的，生活起居无不体现这两个字。何况七情宗还是一个对外表很在意的“有趣”宗门，门中的习惯自然要比外界强不少，一般情况下可不会一大早吃这种粗狂到粗糙的“下等”食物。 一点也不接地气啊！ 莫离自然看在眼里，但他没什么表示，这些吃食可不差，他曾经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是连吃了一个月的苦涩果子呢。桌上这些肉饼之类的可是连梦里都不敢奢求的高级食物。 “都吃吧。这里不比宗门，万事从简，人家都吃得咱们为何吃不得？”张岚虽然也皱眉但还算是有些经历，拿起一个馒头，招呼自己的门人不要光看着，赶紧吃。 修士里虽然也有辟谷一说，可那是修为高深之辈才能达到的反生物行为，就七情宗现在这几人的水平远远不到辟谷的境界，所以吃食对他们来说必不可少。 张岚都放话了，何况在这里可还要待几天的，不吃东西可不行。 一口下去，先是有些难以下咽，后面第二口第三口之后张岚才觉得手里的馒头还勉勉强强的能够对付。只不过这馒头太大了些，吃起来不太方便也不那么雅观。 “小郎君，你喜欢这里吗？” “嗯？前辈是说白登山吗？当然，我很喜欢这里。” “不觉得辛苦吗？” “哪有辛苦啊？这比起我以前流浪乞儿的时候好太多了，根本不苦。” ......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莫离尽量表现得自然，可来自对方那天然的诱惑以及那种似乎勾起本能欲望的体香，实在不是他如今的定力和修为可以完全无视的，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过还好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孩子，对于这种事情天生抗性足够，不然坐在这里吃一顿早饭还得出洋相呢。 出什么洋相？ 男人的洋相呗，毕竟莫离的内心住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而不是小孩。 早饭之后便是一天的忙碌。莫离换上已经穿习惯了的“制服”，充当这姻缘殿里的敲钟小师傅，然后顺便静修打坐运转自己的五行真气同时摆弄魂魄能量滋养本命箓。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实际上却是很用功。 当然，莫离以及周围杀才们摇身一变成了善男信女们的“大师”，这种诡异的转变让除了早就对此知晓的张岚外的另外四名七情宗修士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让很多修士闻风丧胆的魍魉们居然会混迹在世俗里靠着坑蒙拐骗来掩饰身份。 而对于这一天的香客来说，绝对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七情宗的男女们对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而言杀伤力太大了，都是顶级的俊男美女完全让普通人走不动道啊，甚至觉得这是自己冥冥中降下来的宝贵姻缘。 最后关山门了喧嚣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莫离心里这才明白为何七情宗的人鲜有行走世俗的，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实在会很麻烦很麻烦。 夜里，莫离照常在屋里接受陈天麟的指导，同时也在聊着白天七情宗的事情。不过这次是陈天麟主动提起的。 “那个七情宗的张岚似乎对你很热情？跟你说了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只是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基本情况？呵呵，我觉得她们似乎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 第55章 去向 “老师，你就给我讲讲七情宗嘛，我感觉他们和别的宗门修士不太一样。”莫离是真好奇，今天张岚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在打他的什么主意。 我就是一个小屁孩啊？你们惦记我什么呀？莫离心里有些虚。 陈天麟看着莫离脸上的急切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莫非真的开始对男女之事有了好奇心？开窍了？ 不是陈天麟想法龌龊，毕竟七情宗的人实在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更何况一个不通世事的孩子呢？心生好奇实属正常。 “好奇？就是一个女人多男人少的宗门罢了。里面都是旁门欲修，吸纳天地灵气淬炼自己魂魄，与灵魂修很类似，但欲修滋养魂魄的目的不是要壮大魂魄，而是要激发魂魄中的七情，也就是七魄的表现。 这个宗门的人不多，上上下下加起来估计也就四五百人，属于中等偏下的宗门。 山门位置应该就靠近辛良城。 你谢师叔以前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一个七情宗的女人为妻，好像就是这次带队来的那个张岚。” “什么？谢师叔以前向张岚前辈求过亲？！”莫离就好像是发现八卦的路边老妇，眼睛就亮了几分。 “那可不，谢秃子当年其实还没现在这么敦实，张岚也是仙子之名远播，有了求情的心思很正常好吧？” 莫离嘿嘿的连连点头，接着道：“那张前辈此来岂不是和谢师叔旧识？如今亲自跑一趟莫非，嘿嘿是为了叙旧来的？” “啪！” 莫离后脑勺挨了陈天麟一巴掌。这已经是陈天麟的一种习惯动作了，下手不重，纯粹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 “胡说八道什么？谢秃子虽然下三滥可也不至于和人偷奸，而且七情宗的人可瞧得上魍魉的。” “瞧不上咱们？那他们来干嘛的？” “大买卖呢。” 七情宗此来的目的陈天麟自然是清楚的。谢谦第一时间就找他商量过，而且他的意思和谢谦一样，只要七情宗出得起价钱，那这烫手山芋白登山接了就是。比这更烫手的活计都接过，怕啥？ 这些事情陈天麟也没有对莫离隐瞒，聊都聊到了自然也就顺势讲了出来。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徒弟虽然还年幼，但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将其当做孩童来看待了。 不过陈天麟所说的“大买卖”还是吓了莫离一大跳。他现在可不是才穿越那会儿了，见识已经今非昔比，自然明白一条中品灵晶矿脉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资源。不过，和石家堡和铁杉宗这种背后有大腿的宗门抢，七情宗是不是疯了？ “谢师叔接了？” “接了。” “这岂不是说很可能会有大战？” “的确。” 修士宗门之间的战争？而且还是排在中游的修士宗门之间的战争，这种战争打起来会是什么场面？山崩地裂？或者江湖断流？ 说真的，莫离是很期待能够有机会见识一番这种大场面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合适啊！真要是打起来了，那白登山作为弱势的七情宗一方的外援岂不是也跟着倒霉？一旦局面不对那可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糊弄过去的，说不定到时候白登山都会被严重波及。 不过和莫离的担忧不同，陈天麟却一副淡定的表情，似乎不觉得谢谦这一番站队会带来什么恶果。 “老师，您不担心？” “为何要担心？抢一条灵晶矿脉罢了，多大点事？真以为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会卷裤脚亲自下场？呵呵，最后比的还是谁的拳头大而已。凑巧白登山上这群杀才在谢秃子的训练下别的或许不好说，但拳头还是很硬的。不然你以为白登山凭什么能存在这么久吗？” “......”莫离无言。他感觉得出，自己或许对白登山在修士界的地位还存在着认识上的不足。听陈天麟的语气，白登山比起石家堡和铁杉宗来说也不是善茬？ “还有个事，你谢师叔今早找了我，他想问问你是不是愿意参与到这次的买卖里来，不指望你出多大力，全当涨涨见识。如何？” “真的？！” “当然。” “徒儿愿意！” 不愿意才是傻子。莫离虽然回山还没多久，可能出去见见大世面还是很向往的，何况是修士战争这种难得一遇的事情。不想错过。 “既然如此，那你从明日起就开始参与到合练里去。记住，你不单单是一个武修，你还是一个箓修，而箓修在群战中的用处远不是修为境界可以直接衡量的。所以，用点心知道吗？” “徒儿知道了。” 不外乎就是要我在熟悉箓武两边的手段嘛。莫离心里有数。而且在白登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对那些杀才们的合练手段也有不少了解，很早就在盘算箓修中可以融入这种合练的方式方法。只不过没想到实战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而就在与莫离的小屋百米之隔的地方，茶舍里，谢谦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靓丽女人。 张岚，这个曾经让谢谦起了求亲心思的女人主动找到了他，并且直接提出了一个让他匪夷所思的要求。 “谢老板，怎么样？我们七情宗愿意付双倍的代价，只要那莫离入我七情宗门下为弟子，这不为难吧？” “等一下！你愿意再付五百药材十枚炼体丹，只求莫离小子拜入你们七情宗门下？” “是的。” “张仙子，我谢谦可不喜欢开玩笑。” “谢老板，我张岚也不喜欢开玩笑。” “为什么要莫离？” “天赋呗。谢老板还不知道修士界最难找的可不就是天赋异禀的徒弟吗？莫离小郎君在我们七情宗眼里就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欲修天才，错失不得，所以还请谢老板成全。” 谢谦巨大的身躯往后挪了挪，他虽然曾经追求过这女人，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该淡的也早就淡了。如今对方居然开口讨要莫离，这倒是有意思。 “莫离的师父是陈天麟。陈天麟找了六十年才找到这么一个徒弟，你自己掂量掂量。” 张岚喉咙耸动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笑道：“所以才请谢老板从中周旋一二呀。” 第56章 出发 周旋？ 谢谦笑着摇头：“张仙子应该知道我和陈天麟之间的一些梁子吧？他虽是我师兄，可我和他之间旧账却不少。你觉得我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将苦苦寻觅了六十年才寻到的徒弟拱手让给你们七情宗？” 根本就是笑话。 而且谢谦现在也是发现了莫离身上关于武修天赋的那一部分诡异的情况，单单一个真气天地循环就让他都动了真传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些资源便把莫离给卖了？不过七情宗看样子愿意出大价钱呢，或许能坑一把？ “陈天麟不讲道理，他箓修虽然弟子难寻，可莫离只有修欲才是最好的，才最能展现他的天赋，跟着陈天麟只能浪费了这么一个绝世天才！”张岚声音拔高了几分，心里不怎么甘心。 “呵呵，张仙子何意？你觉得莫离跟着陈天麟是糟蹋了，那就去找陈天麟理论呀。跟我这里说再多我也帮不了你的。” “陈天麟不讲道理。”张岚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她也很无奈的啊，陈天麟要是惹得起的话她还会来出高价请谢谦从中周旋吗？那就是一个疯子，比邪修还没底线的疯子。如果不是那小孩的天赋实在太难得，她打死都不会想跟那陈天麟打交道。 谢谦很是赞同的笑了笑：“陈天麟那老东西的确不讲道理。不过箓修一脉门槛苛刻，那莫小子于你眼中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于陈天麟的眼里又何尝不是？甚至那小子就算修武也是一块不错的底料。所以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死心？ 张岚心里飞快的无视了谢谦的话。诚然，陈天麟不好惹，很不好惹，可那又如何？换做别的事情或许七情宗还能避而远之不想惹上那疯子，可一个绝世的欲修天才，七情宗不可能就这么三言两语便放弃的。 和那中品灵晶矿脉一样，天才徒弟一样是宗门的超稀缺资源。 可正当张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谢谦叫住了。 “不过办法却是也还有，但成或不成就要看七情宗的运气了。” “此话怎样？” “五枚中品炼体丹。” “你！......好吧，成交！” 谢谦也没说立马兑现，他相信张岚不敢赖他的账，于是正了正身子，低声道：“莫离还只是个孩子，对于好和坏分不太清。这次去你们七情宗我会找借口将他也塞进去，到时候少不得会在你们七情宗里逗留很长时间。只是能不能将莫离拐走，那就看你们七情宗的本事了。” “谢老板此话当真？” “当真。” ...... 又两日后。 七情宗的东西送到了。一共十口大箱子，由三个黑纱遮面的女子送来的。用了须弥袋。 九口箱子里全是药材。一打开便是浓浓的药香味。 莫离凑过去看了，发现箱子里的这些药材都是干品，模样各异，但隐隐均有光华在上面流动，一看便不是凡物。 “都是百一十年左右的药材，而且全是活血增气的药材。” 数目很快的核对上了，没有任何问题。 剩下的一个箱子里却是机关重重，送货过来的人只打开了第一层，里面还有一层，由张岚用秘法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子。 炼体丹！ 十五枚！ 虽说站得远，这种高级货不是莫离能凑过去看的，但仅仅是开盒子查验的那一瞬间，莫离还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清香味儿，像是栀子花的香味儿。 丹，修士界里又一种稀缺资源。基本上有价无市。 因为丹是消耗品，并且没办法经年累月的长久保存，而且产量和市场需求完全不成正比，差了不知多远。 “谢老板，我七情宗的诚意已经到了。不知谢老板何时动身？” “半日收整之后我会率白登山十五名弟子随张仙子前往七情宗。张仙子可有什么吩咐？”谢谦很满意。七情宗在货物上没有半点参水，药材全是武修能用上的，而且炼体丹也是丹香扑鼻说明很新鲜不是沉货。 “当然，半日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半天时间收拾妥当然后开拔。十五名白登山的杀才，外加谢谦。另外莫离也跟着，用谢谦的话来说就是跟着去见见世面。 陈天麟其实也去，只不过不会露面，依旧是暗中守着莫离的安危。 当然，对莫离宣称的是陈天麟会留在白登山看家。 这次下山莫离比上次更期待。上次是新奇，跟着张昌到处都是长见识。而这一次则是开眼界，宗门间的战争可不是时常都能看到的。 没有浩浩荡荡的一起走，而是分成了三泼，并且是分成三条路前往七情宗的山门，甚至为了隐藏行踪还进行了一些乔装。至少很扎眼的俊男美女暂时变成了样貌普通的闲散修士。 莫离被带在谢谦身边的，本来他是准备和张昌先走一步的，张昌他最熟悉，一路上讲话也方便，却没想到被谢谦按在了身边。 和莫离一起的还有张岚以及另外一名七情宗的女弟子。 路线直接放弃了传送阵，骑马。单面路上就需要花十来天的时间，虽然很麻烦，但却是最隐蔽的方式。因为里白登山最近的传送阵在沙集村，而沙集村又是石家堡麾下的坊市，自然去不得。 绕过石家堡的控制区域，然后往北，十二天之后便能看到一座小城，辛良城。 辛良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四线五线的样子，根本谈不上繁华，有些破败。 “进城休息半日。”张岚看到辛良城之后便松了口气，到了这里七情宗的人手便能给与他们一些照应了。因为理论上来说这里已经算是七情宗的地盘了，只不过石家堡和铁杉宗不认罢了。 谢谦点头，没有二话。这次出任务白登山的人都是打手，七情宗怎么安排的白登山没多少发言权，目前也不合适细问。 不过莫离之前做了些功课的。这辛良城实际上离七情宗山门所在地并不远了，继续快马两天就能到完全没有进城的必要。看起来应该不是只休息那么简单才对。 “曾听小郎君说过是辛良城人对吧？” “嗯，记不清了，听人说我的确是辛良城的人。” “这样啊？那进城后或许能再想起些什么。” “呵呵，或许吧。” 莫离礼貌的和张岚搭了两句话。他明显感觉到这一路上张岚在主动和他套近乎，有意无意的还在示好，这是为何？莫离有些警惕。 第57章 修整 在小乞丐的记忆其实有不少都很清晰，比如说关于辛良城的记忆就有不少。 一家名为“老刘烧鸡”的店，记忆里几乎就是逆天一般的美味。 一个叫“陈记饭庄”的店，好像小乞丐的生父曾经就在这家店里当厨子。 还有一个叫“张家巷”的地方，巷子深处有一口水井，周围几十户人家都靠着这口井生活，每天井口边上都有很多人聚着，洗衣服、洗菜......小乞丐的母亲也常带着他一起去井边忙活。 不过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 一场恐怖的邪祟破城摧毁了这一切。饭庄没了，烧鸡店没了，父母和家也没了。甚至辛良城里灾难后存活下来的人据说十不存一。所幸当时三岁多的莫离活了下来，并且跟着一群逃难的人一路辗转到了黎城，堪称老天爷垂怜。 一个被邪祟破掉并吃掉了九成人口的破城，即便后来重建了，也补充了人，但区区数年之内也绝对不会换新颜，破败几乎随处可见，就连路上的行人眼里也似乎藏着不安。毕竟这里前车之鉴，谁住着心里都不会踏实。 进城之后张岚带路，到了城中心，进的是一家“金顺镖局”。 镖局，类似于物流的商业机构。在神恩大陆很普遍很红火的一桩生意，利润很高，而且社会地位也要比寻常商人高很多，因为这也是一个靠拳头吃饭的行当。 “这是宗门在世俗的一份产业，我们今晚在这里落脚，正好有些事也想跟谢老板再谈谈。” “张仙子只管安排就是。” 谢谦毫无异议，他清楚七情宗现在是做的什么打算，不外乎就是准备先在这里将具体的任务明确下来而已。毕竟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一群魍魉进山门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另外，谢谦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他这十来天可不像莫离这样一起坐在马上的，他是生生跑着一路跟来的。 至于说为什么谢谦不骑马，他巨胖的身材不下五百斤，什么马托得动他？而异兽又太贵，白登山就算买得起也养不起，不划算。 所以上千里地这么一路跑过来，谢谦的修为不低但也知道累的。 最让人好奇的还是谢谦脚上的那双鞋，这么远的路走过来居然没破，想来也不一般。 “弟子见过张堂主。” “嗯。” 张岚，七情宗外事堂堂主。来到这金顺镖局自然有人早早的出来迎接了，看这人气势居然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似乎修为也不低。 进了镖局，里面远比围墙外看到的大得多，进门便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似乎按照演武场的布局设计的，周围摆放了一些兵器以及训练的石锁假人等器械。再往前便是一间大厅，门上挂着“镖行天下”的一块牌匾。 莫离进门就在四下打量，他心里很快笃定这间镖局绝对不像张岚所说只是“一门世俗生意”那么简单。因为单单这进门以来便看到了十名修士。区区镖局而已用得着常备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或者，这镖局称为七情宗的据点应该才合适。 进了镖局，莫离和另外两名跟随过来的白登山弟子一起被带到偏厅用饭，谢谦和张岚还有事情要商议。 比起白登山上粗狂的食堂风格，这镖局里却是走的“精致”路线，完全没有“接地气”这种说法。甚至于食堂中除去莫离一行外人，里面轮班吃饭的也是女性居多，一个个优雅的吃着东西，一边好奇的朝着这边打量。 “莫小子，你看那些娘们儿在看老子们！啧啧，看得我这小心肝直跳啊！乖乖，有些压不住火了呢！” “......”莫离看了眼左右憋得脸红的汉子，一脸无语。这些杀才一直都这番模样，看到美女就咋咋呼呼的很兴奋。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们身上刻意散发出去的煞气，似乎这些煞气针对了敢靠近他们的每一个人。 好色归好色，但该办的事，该做的事那也不会含糊。莫离甚至相信真要到了下杀手的时候，就算这些女人再诱惑十倍，这些杀才估计也会一边大叹可惜一边毫不犹豫的扭断对方的脖子。 杀才嘛，不都这样吗？ 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又有不少修士，白登山魍魉的名号可不是什么善名，七情宗虽然是这次任务的主顾可谁能百分百保证对方不会使坏？这种事白登山又不是没遇到过。所以，两个汉子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骚话，一边扬起身上的煞气警示。 “哇！这就是白登山上的那些魍魉吗？看着好丑哟！” “是呀是呀！不过那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嗯嗯，我也觉得那孩子可爱，好想咬一口哦！” “咬一口？你这浪蹄子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让开，我要保护他！” “嘻嘻，你们这么喜欢那孩子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啊？” ...... 声音虽然不大可却还是能钻入耳朵，莫离听得有些瞠目结舌，暗道莫非这七情宗里的人都对“孩子”抱有别样的兴趣？！那可是有些不太妙啊！ 倒是身边的两个大汉有些不满意了，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莫离，啧啧两声满是不屑，似乎在说：就这细胳膊细腿？现在女人都开这种玩笑了？ 摇着头，两个白登山的杀才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单单因为美女不看自己看一个小屁孩，更因为面前桌上的那些吃食。 习惯了大块吃肉大口吃饼的白登山杀才们看着手里光华的银筷子就有些发愣了，这玩意儿太滑估计不太好用。然后等吃的端上来才发现这筷子估计得满足“使用熟练度大圆满”才有可能夹得起盘子里的东西吧？ 是珠子吗？ 莫离对自己的筷子手艺很有信心的。以前单位上搞游园活动夹弹珠他可是多次获得第一名。但即便如此他也夹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勉强强的夹起一枚。 圆不溜秋的，五颜六色，清香扑鼻，看起来像装饰品却一点不像吃的。但盘子里还真就是这么一颗颗如珍珠大小的珠子。 没米饭，没面饼，没肉，没酒，就这些珠子？ 看着倒是好看，装盘都是有点缀的，像艺术品，可要说这玩意儿是拿来填肚子的？不说两个白登山的杀才了，莫离都有些想打人。 第58章 饭桶 美食讲究的还是色香味俱全，而且前提是要能管饱。 再好吃的东西只有一丁点，对于饿肚子的人而言依旧比不上一个大白馒头。更何况摆在几个粗人面前的还是一盘子数量不到二十的“珠子”。 “没......没肉饼吗？馒头也行啊！这玩意儿能吃？” 筷子在两个杀才的手里跟烧火棍差不多，远称不上“灵巧”，平日里夹骨头和肉坨坨自然不成问题，夹珠子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即便急也没用，想着是不是直接上手算了？不过周围一双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大老粗也有些抹不开面子。 “我尝尝。” 莫离经过努力总算是夹起来一颗“珠子”，好歹让白登山魍魉的名头没有完全毁在一双筷子上，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一口塞进了嘴里。 墨绿色的，入口清香，然后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么硬，轻轻一咬便咬开了外皮，里面嫩滑的像是果冻。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难吃？” “......” 难吃吗？莫离连连摇头。这玩意儿比想象中的好吃很多，像是一种凝固之后的浓汤，味道吃起来像是鱼汤？ “还好，味道还不错。” “真的？” “我来尝尝！” 听说味道不错，两个汉子也不再纠结筷子和珠子之间的矛盾了，直接上手，三根指头一捏就捏了一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是真饿了，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肚子要紧。 “鱼汤？” “啧啧，好吃！不过，这东西不打底啊！” 说实话，莫离也很好奇这些珠子到底怎么饱人，莫非七情宗的人就靠这点汤水便能过活吗？ 一盘子珠子下肚，莫离吃了三颗，其余的都被两个杀才咽了。要说饱腹感也还有些，说明这些鱼汤一样的珠子其实很有营养价值，也可以饱人的，应该是种比寻常食物更搞笑的东西。不过以莫离的食欲，这点东西也就饱了一分而已，还差得远。 “还有饭没饭啊？这里没东西吃了？” “啧啧，走啦，出去吃。” 言语间满满的不屑，似乎这里的饭菜还比不上外面普普通通的一家小面馆。更多的还有对七情宗招待的鄙视。 “哎哟，几位客人这是不满意饭菜吗？稍安勿躁，我们已经吩咐厨子尽快准备了，稍等一下就来。”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陪着笑从这饭堂的里屋小跑了出来，一边招呼莫离三人重新坐下一边扭头叫厨房里的人动作快点。这人身上不自觉的便是一股子市井的气息，反倒是让莫离三人觉得顺眼了很多。 这人自我介绍说叫王一方，正儿八经的商贾出身，现在是金顺镖局里的内部总管，职务不大，事务多。听说这几天会有客人过来便忙前忙后的准备接待，之前发现莫离三人似乎对这精心烹制的“红霞珠”很不满意，心里明白这次的客人喜好和七情宗的修士迥异，这才连忙出来赔不是，稳住客人。 王一方很健谈，言语得体不卑不亢，没几句话就和两个杀才混得脸熟了，坐在一桌，居然还以茶代酒的聊上了。 很快，三大碗臊子面，外加一盆子酱猪蹄和一小坛子“冰火烧”便被几个仆役连忙端了上桌。 “三位，实在是抱歉啊！之前没多少准备，只能怠慢客人了，明日我一定吩咐厨房多准备......” “嘿！老王，行了行了，有一碗臊子面，两斤酱猪蹄就不错了。能吃饱了。不过你还得让后厨再下一碗面来，莫小子长身体，一碗面根本不够，酱猪蹄什么的还有的话也再上点，别怕他吃不下。” “啊？哦！好的，三位稍等！” 王一方连忙回了后厨，可心里纳闷，那么一大碗臊子面啊，还有一大盆子酱猪蹄，这两大一小居然说不够吃？不会吧？这寻常大肚汉估计也能吃饱了吧？ 不过王一方没多嘴问，他不是修士，就是被请来打理镖局内部杂事的，修士的事情他很老实的少听少看，也就是心里时常好奇而已。 吩咐了厨房再下一碗面，同时把给杂工们准备的酱肉都拿了出来放锅里热一热。这三个客人口味和普通人一样，大鱼大肉估计才对味，那种红霞珠一般的文艺菜入不了他们的眼。 厨子在忙活，王一方却是又回了外面，他准备坐着招呼那三位。可刚一出去就有些愣神，摇了摇头一副见鬼的样子。 “呼呼呼......”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好，一口面一口酱猪蹄然后一口酒，吃得一头汗，满脸的爽快。可边上那小孩什么情况？人头大小的海碗啊！这就空了？！连面汤都没了，而且跟前还放着一小堆猪骨头。 “王大叔，面还没好吗？我还能再吃点。”莫离脸皮早就极厚了，他因为体质关系，每天修武和修箓所需的大量能量都转化到了食物上面，不光要吃得好还要吃得多，一碗臊子面加几斤猪蹄还差了不少。 “哦哦哦，小郎君稍待，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说完这句王一方连忙折返又回了厨房，片刻后便端着一大碗臊子面跑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个厨子，手里端着一盆切成大块的酱牛肉，怕是不下二十斤。 然后王一方放下碗也不走了，说是在边上伺候着，但实际上是好奇想要看看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吃东西的，真的吃得这么快吗？还能吃得下？ 就见莫离舔了下嘴唇，然后捧起大海碗，筷子一挑，呼呼呼...... 说起来这臊子面做得很地道，风味和白登山那边地域不一样，更偏辣一些，而且更劲道。配上爽口的脆咸菜，莫离进食的模样完全可以用“暴风吸入”来形容，看着一口一口的似乎吃得不快，可一大碗面却是肉眼可见的飞快见底，然后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是酱牛肉，这本就是莫离很喜欢的一种吃食，扎实味浓，而且能量高。 酱牛肉切得很大块，莫离便放下筷子直接上了手，抓起一坨肉就往嘴里塞。味道和他想的差不多也是偏辣，虽然和白登山那边的酱牛肉有些味道诧异，但还是很好吃。 整个饭堂里出了两个白登山的杀才习以为常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莫离，匪夷所思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吃得下这么多的东西？ 第59章 白小荷 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孩子，饭堂里一片瞠目结舌，唯有两个杀才呼面的声音。 在七情宗修士的眼里，最不理解的是那酱牛肉和臊子面有这么好吃吗？看着都油腻，不可能比清爽多汁的红霞珠好吃吧？ 莫离的饭桶表现震撼到的不单单是饭堂里的人，还有一个在门口悄咪咪的往里打望的小脑袋瓜。 “哇！” 小脑袋瓜红扑扑的小脸，双眼水灵，正惊骇的看着饭堂里大快朵颐的莫离，小嘴微张，下意识的惊讶出声。脚下也不自觉的往饭堂里挪，似乎想要凑近点看清楚这么多东西到底是怎么下肚的，不会被撑破肚子吧？ 门外进来一个小不点，这瞒不过饭堂里所有人的眼睛，只不过没谁去搭理，还在沉浸于莫离饭桶的表现当中。 “哇！大哥哥，你能吃这么多东西啊！？” 清脆甜软的童音打破了饭堂里的沉闷，也让专心对付酱牛肉的莫离扭头看了过去。 这小不点扭扭捏捏的扒着桌角，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全是好奇，有些怕生，时不时的还瞄两眼莫离旁边的两个大汉。 小女孩？莫离心里有些诧异，本以为这是镖局哪个镖师的孩子，可如今靠的近了才发现这孩子居然还是一个修士，身上的气息还不弱。 “这东西好吃，所以才吃得多，你要不要尝尝？” “可以吗？我都没吃过也。” “很好吃的，来给你一块。” 莫离的心里年纪可是三十来岁，看见这么一个玉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本能的觉得可爱，忍不住逗两下。伸手就抓了一坨拳头大小的酱牛肉就递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闻着好香啊！谢谢大哥哥！” “快吃，趁热味道才最好！” 小女孩很有吃货的潜质，捧着微微有点烫的酱牛肉呼哧呼哧的吹着气却不愿撒手，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嘴角溢出一丝丝晶莹。馋成这模样了？ 小孩其实就是如此，特别是看到被人吃东西吃得香的时候自己就算没吃过也会馋。 而且这小女孩身为修士估计多半也是七情宗的门下，整日吃红霞珠长大哪里明白这酱牛肉的香味轰炸？ “呜！呜呜！” 小女孩一口咬下去，小嘴巴费力的撕下来一小条肉然后使劲儿的嚼，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越来越亮，估计是发现这玩意儿吃起来虽然比红霞珠费劲可更有嚼头更香。就好像在她的嘴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莫离看到觉得好笑，下意识的伸手在小女孩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好吃吧？” “呜呜！好好吃！大哥哥，这是什么肉呀？” “这是牛肉，酱牛肉。” ...... 一盆子酱牛肉，拢共二十来斤，莫离一个人下了十七八斤，两个白登山的汉子吃了剩下的。小女孩虽然馋，但肚子装不下多少，一坨二两的牛肉就吃得一头汗了。 “谢谢大哥哥，今天吃得好饱哦！” “不用谢，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我叫白小荷，今年七岁，你呢？” “莫离，八岁。”莫离也不太清楚自己具体什么时候生日，只是晓得自己八岁，好像应该快九岁了。 刚聊了两句，谢谦和张岚走了进来，看样子也是吃饭的，应该是谈事情谈完了。 “老板，这儿的臊子面不错，酱牛肉和酱猪蹄也挺好。” “嗯，多弄点，饿了。” 谢谦对张岚盘子里的那些红霞珠看都懒得看一眼，明显是知道七情宗的伙食是什么风气，所以听了自己门下的话直接点头，猪蹄和牛肉更合他的胃口。 张岚却是很想念红霞珠这门吃食，熟练的用筷子夹起来一颗，优雅的放在嘴里，咬开，满嘴留香，滋味熟悉又美味，她还是更喜欢这种风味的食物。肉啊什么的，对张岚来说还是太油腻了些。 扭头，看到小女孩还在边上站着，张岚便轻轻的捏了一下小脸蛋，笑问道：“小荷儿，你功课做完了吗在这儿玩儿？” “做完了的，张师叔，您怎么不吃酱牛肉啊？酱牛肉可好吃了！”小姑娘自己是吃不下了，但喜欢将自己的惊喜发现分享给别人。 “酱牛肉？呵呵，小荷儿吃过？谁给你吃的呀？” “是莫离大哥哥给我吃的。” “哦？你们这就认识了呀？好，那你带着莫离哥哥在镖局里转转好不好啊？” “好的！” 小姑娘和高兴，她一扭头就拉住了莫离的衣袖，拉着就往外走，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莫离脸上一副“我不是很想去”的表情。 两个酒足饭饱的杀才抱着胳膊乐呵呵的很满意莫离被小姑娘拉走，心里想的是：对了嘛，小屁孩就该和小屁孩一起玩嘛，你走了，这些美女总该瞧瞧老子们了吧？接着各自鼓了鼓自己的胸肌。 谢谦闷头吃东西，一直没说话，直到莫离被白小荷拉了出去，才有深深的看了坐在身边的张岚一眼。 饭堂外，莫离不知道这镖局能有什么好转悠的，不想去，可没想这小姑娘手劲儿还挺大，拉着他跑得飞快。 “莫离哥哥，这里是兽圈，你看，这些黑蹄兽我每一头都有喂过哟！这一头个子最大的叫“大宝”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小公主；它旁边的这个叫“红花”是大宝公主的护卫，它们两很要好，走哪儿都一起......” 白小荷拉着莫离兴致勃勃的到了镖局的后面，是一片兽栏，里面喂养的除了十来匹马以外还有五头异兽！ 黑蹄兽，形如犀牛，体长五米，高两米，身上披着白色的鳞甲，头部三角，食草，力量和耐力远超普通兽类，性情温顺，是人类驯养比较成功的一种低级异兽，多用来拖运货物或者作为冲撞力量驱使，实用性很高。 莫离不是第一次见到异兽了，之前在沙集村、浩辰里都曾见到过异兽，但离这么近却是第一次。 十多吨重的庞然大物近在咫尺，视觉压迫力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些异兽虽然温和食草，但巨大的力量完全可以轻易的将莫离这样的入门级修士踩成肉泥。 “嘿，你当心点！” 莫离看到小姑娘居然笑眯眯的抓住一头体型最大的黑蹄兽的尾巴往上爬，猴子一般飞快就上了兽背，看得他一头冷汗。 “你也上来呀莫离哥哥，别怕，大宝不会踢你的。” 大宝......这都取的什么名字啊！ 第60章 澡堂 回到住的小屋，已经是晚上了。本想洗漱了就睡，可莫离皱眉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叹了口气实在是忍不了，只能又去澡堂子彻底洗一下才行。 不是莫离穷讲究不洗澡就睡不下去，不管换做谁要是在兽圈里滚一圈一样都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回想起被那小女孩怂恿，抓着黑蹄兽的尾巴往背上爬最后惊了黑蹄兽被甩下去的经历，莫离只能庆幸自己下午极度弱智的行为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脸上发烫。 人家小女孩抓着兽尾往上爬也就罢了，你莫离可是一个武修啊！区区两米多高的兽背你跳不上去还是咋的？非要学着人家抓着兽尾往上爬，找死是吧？ “一定是被那小破孩给带歪了！”莫离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核心，不知不觉脸皮厚度倍增。 心里想着事儿，脚下自然就没有太注意，毕竟澡堂子和莫离住下的小屋并不远，下午转悠的时候路过过。但这次莫离没注意到澡堂子外面还挂着一块红色的牌牌，或许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推门，里面雾气萦绕，暖烘烘的，很有澡堂子的气氛。 也不耽搁，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衣服脱掉，就近找了一个木盆去水槽那边打来热水，哼着小曲儿就开始清洗。 这里没肥皂香皂这种东西，但有皂角，被老百姓改良之后便有了一种类似肥皂的玩意儿，洗澡洗衣服都能用，方便。 水池里是热水，有些烫，这水是从专门的高炉加热后流过来的，一般小门小户可用不起这种靡费颇高的东西，甚至出现在这里都有些突兀。莫离之前只在封日城里最高档的客栈里见过这种“自来水”的高炉。 麻利的将身上那股腐草的臭味洗掉，清爽的感觉才让莫离松了口气，也精神了很多。扭头看了看水雾里依稀可见的池子，心想来都来了，下去泡一泡吧。 可莫离刚下水池就愣住了，因为他的感应中发现水池里的对面似乎还有一股气息在刻意的隐藏自己，而且这股气息还有些熟。 “那个......是谁在那边吗？” 莫离的第一反应就是白天自己见过的某位镖师，或者兽圈工作的那几个修士？ “大大大......哥哥......是我......小荷儿......” “！！” 莫离听到对面水气遮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飘过来这么一句话，顿时浑身一紧，僵硬得如同被点了穴道。 脑子里瞬间便是一个小萝莉的身影......现在正在池子里泡澡......而他莫离却闯了进来...... 心理三十年的思维让莫离瞬间想到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天了个撸！ 这个世界的很多观念可是和地球古代差不多的，男女授受不亲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好在有水雾挡着没看到什么东西，而且也不是故意为之，全当误会还能解释过去，再待下去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呀！小荷儿？！你怎么在男浴室啊？我......我马上走，马上走！” “不是呀，莫离哥哥，我我......我挂了牌牌在门口的，现在是女浴室了，你......你自己闯进来吓唬人家的嘛！” “......”到现在莫离才似乎依稀的觉得自己好像进来时的确在门上看到一块红色的牌子，这尼玛是无意间的作死吗？ 哗一声，莫离敏捷的跳了出来，光溜溜的靠着澡堂里迷茫的厚厚水雾遮羞，飞快冲向自己放干净衣服的地方。 “咔叽......”开门声却突然非常唐突的响起，一如一根扎心的寒针，定住了莫离的动作。 艰难的扭头，刚好和一个端着换洗衣服披散了头发的妖娆女人视线相碰...... 张岚...... “小郎君......你怎么在这儿啊？外面挂了红牌，现在是女浴时间呀？”张岚一脸惊讶的看着莫离，上下打量，片刻后也是有些脸红，连忙转过视线。心里暗道：虽说只是孩子，但这孩子的本钱是不是太大了些？ 作为见过世面的张岚也不禁有些浑身发烫，不敢再看。 “我，我没看见那牌子，也不知道规矩，对不起呀张前辈，我这是......” 莫离话未说完，雾气里白小荷的声音却插道：“呀！张师叔，您也来洗澡了吗？我，我是不是被莫离哥哥看光光了哟？” 瞬间莫离的大脑再次宕机，天地良心呀！这么大的水雾，他怎么可能看到对面？可不等他解释，清脆中带着娇羞的萝莉音再次响起，彻底把他趴在了地上。 “莫离哥哥是武修，他眼力有一定很好，能看穿水雾的吧？好羞人哟！麻麻说女孩子不应该被别人看了光屁屁去的，要嫁不出去哒！” 白小荷说着说着居然带带起了哭腔，声音甜软中有惹人怜，硬生生的让莫离自觉自己好像似乎或许真的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老脸羞红，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解释？还能怎么解释？真要说起来人家白小荷就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孩而已，不通世事很正常，而且他也的确撞进了不该进来的澡堂子，这种事儿不论放在那个世界都说不清的。 唯一好在莫离也是个“孩子”，虽然是弱势的男孩，可也是孩子嘛，估计能蒙混过去才对。 “小郎君，你还是，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合适些。”张岚用手扇着风，浑身燥热得奇诡，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吸引力在搅动着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欲望。心里暗道：这莫非就是七情饱满者的先天亲和能力？当真是神奇。 “啊？！对不起，马上！”莫离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遛着鸟，连忙用两辈子以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裤，脸上这才有了点血色。 “先出去吧，这事明天再谈。” “哦，好的，张前辈，晚辈先出去了。” “嗯。” 转身走到门口，身后又响起甜软的萝莉音：“莫离哥哥再见！” 莫离差点摔一跟头。 根本不敢回头，莫离逃似的飞快离开这个让他一头包的澡堂子，心里跳得厉害，晕乎乎，一种哔了狗的郁闷。 ...... 莫离前脚一走，后脚张岚便笑着摇了摇头，脱掉衣服开始清洗身子，完事儿到了水池里泡着。 刚下去，一个娇小的人儿就从另一边挪了过来。 “小荷儿，为什么吓唬莫离？” “没有呀，他自己闯进来吓到我了嘛！我逗他一下而已，没想到他这么害羞的。嘻嘻，好可爱哟！” 第61章 昨晚 脑子有些乱。乱在莫离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是不是有些太怂包了？似乎有种慌不择路般的做贼心虚。 不应该啊！ 身为一个在21世纪里阅览动作片数百期的成年人，要说脸皮应该很厚实的才对，更何况两世为人心态该稳当的，但一个七岁的萝莉音外加一个张岚居然让自己方寸大乱，这是为什么？ 大意了呀！ 脸皮看来还是不够厚啊！ 幸好有个孩子的外表，不然这事儿估计得打起来吧？ 算了，睡了，明天再找机会跟张岚和白小荷解释吧。莫离沉下心，抛开心里烦躁，闭上眼很快睡去。当然，在这里不敢睡得太沉，留着三份警惕，这是自从封日城的任务之后他便有了的习惯。 次日，莫离天不亮便醒了，穿上衣服推门出去晨练。 莫离的晨练基本上就是先跑步活动开筋骨，然后五禽戏打两三遍，最后用石锁之类的重物打熬一下力气。 说起五禽戏，现如今整个白登山上的杀才们都学会了，并且效果很好，特别是在配合的谢谦补全的虎戏法门之后更是逆天，连谢谦这般修为了也在使用。 主要还是因为五禽戏能够通过简单的动作调动真气直接增益到肉身，这一点极其罕见，比起寻常法门和强身手段来讲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用谢谦的话来说这五禽戏可以说是颠覆了武修在基础修行方法上的传统理念。 当地球上的东西带到这个世界并且流传，莫离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因为严格的讲五禽戏并不是他的东西，而且现在的五禽戏有谢谦的份，没有那些调动真气的法门，五禽戏就是第八套广播体操而已。 不过听说谢谦对五禽戏的管控很严，主要是法门，严禁外传，违者严惩。 莫离还曾对谢谦的小气不以为然，认为谢谦轻轻松松就填补出来的法门能有多宝贝不成？而且法门就算不外传，人家如谢谦之前那样看两眼五禽戏的动作自己补不就行了吗？结果被陈天麟一句话给点醒了：你以为世间武修多是谢谦这般能耐吗？ 后来莫离才明白，巨胖谢谦绝对要比自己想象得厉害得多。 所以本着“看吧，看吧，反正看了你也学不会”的念头，莫离和白登山的杀才们在习练五禽戏的时候从来不避讳旁人。 演武场里也有七情宗的修士，也有寻常镖师，加起来不下三十人，显得这片小演武场有些挤。更甚者发现莫离三人打着慢吞吞的五禽戏很是好奇，眼睛时不时的就往这边瞄。 张岚是早就见过五禽戏的，她清楚这是白登山的某种手段，可具体怎么回事，有什么效果她一概不知。甚至她记下了这些动作私下打过数遍，唯一确定的只是这套动作能强身，别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人或许会为了不引起误会选择不靠近演武场角落里的莫离三人，但睡眼咪西的白小荷却不在乎。她不喜欢早起，是被别人硬生生叫起来的，一到演武场发现“可爱”的莫离哥哥居然也在，那还不上来打招呼吗？ “莫离哥哥，早上好呀！” “......” 莫离现在听不得这甜软的萝莉音，一听到就会立马回想起昨夜澡堂里的情形，让他不自觉的冒冷汗。 昨天的事儿还没说干净呢！ 有种欠债遇到债主的尴尬。 “呵，呵呵，小荷儿，你也早，晨练呀？” “是呀是呀！莫离哥哥，你这是在打拳吗？但你怎么动作这么慢吞吞的呀？这是种用来打老头老太太的拳法吗？” “......” 神尼玛打老头老太太的拳法！拜托你说人话行不行！小小年纪为什么说话就这么欺负人呢？ 咳咳，莫离也就只能在脑子里吐槽两句，可不敢真就摆出来说，他担心真把对方惹哭了的话会不会像昨晚一样张嘴乱说一气，到时候他可就真要被拍进地里了。 “不，这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拳法，配合法门之后能够被武修利用，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用于战斗的拳法，所以才会看起来慢吞吞的。” “强身健体？不是用来打老头老太太的拳法？真的吗？” “......真的。”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身子弱，干啥都没力气，师父他们老是嫌弃我，说我要多锻炼，我觉得练莫离哥哥这种拳法就好了嘛！行不行啊？”白小荷眨巴着眼睛，拉着莫离的衣袖，一脸渴望的看着莫离。 七情宗虽然是旁门，修的是欲，可身体也是需要强健的，不然跑两步就累得气喘的话那还斗个屁啊？所以区区七岁的白小荷其实也已经参加锻炼好几年了。她一直不喜欢，太累了。 七情宗这些欲修怎么锻炼身体的？ 不外乎就是跑步、聚石锁等等最最基本的法子，奢侈一些的再配合一些古法用点药浴什么的就算顶了天了。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慢吞吞锻炼身体的手段啊？ 白小荷没想多少，她只是单纯的想偷懒而已，毕竟莫离哥哥打的这套拳慢吞吞的应该不费力气吧？肯定比跑步和聚石锁轻松得多！ “这个......”莫离有些犹豫，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教，只是觉得有些麻烦。毕竟只是叫五禽戏的动作并不涉及法门，问题不大。 可莫离这一犹豫却让白小荷有些不高兴了，小嘴一瞥，大眼睛立马从水灵灵的变成了泪汪汪，一脸可怜道：“好不好嘛，人家昨天晚上都被你那样了，你还呜......” 莫离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捂住这小祖宗的嘴，同时拉着对方到了边上。他看见了两个就在身边的白登山杀才的耳朵敏锐的动了一下，这是他们捕捉到八卦的反应，跟狗样灵敏。 “这些家伙！”莫离心里哀叹，不得已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激活，屏蔽了身周一丈的所有声音传导，甚至模糊了这个范围内的光线路径，像隔了一块毛玻璃不让外面看得真切。 “我说小荷儿，昨天晚上真是误会，我不晓得当时是女浴时间，而且里面水气这么大我真一点没见着你。” “不可能！莫离哥哥要是没见着我身子那怎么知道我藏在水里的？” “感知啊！隔近了能感知到你的气息嘛！” “哼！人家不管，反正你要负责！” “......” “嘻嘻，先教人家打拳嘛！好不好嘛？” 莫离突然有种被控制了的悲凉...... 第62章 如此黑 整整五天，莫离感觉自己快“死了”，一种被奴役的悲凉感让他后悔出来这么一趟。 “莫离哥哥......莫离哥哥......” 甜软的声音跟催命符一般时时刻刻都似乎萦绕在耳边，身心折磨。更可气的是还要时刻防备着那张毫无遮掩的“大嘴巴”，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尤甚。 你还不能动粗，声音大一些都会惹来一串梨花带雨，让人狠不下心肠。 对了，还有那两个一起过来的杀才，虽然他们什么都没问，但看向莫离的眼神以及挂在嘴角的诡笑已经足以让莫离发噩梦了。这些杀才才是真正的大嘴巴，而且喜欢天花乱坠，鬼才知道这两人一旦回到白登山后会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成什么模样。 另外，教五禽戏的时候对莫离而言也是折磨，他本以为白小荷小小年纪便有一身修为了悟性肯定不差，但没想到区区五套动作居然学起来如此艰难，一遍两遍三四遍......有种铁杵磨成针的感觉。 只不过白小荷的皮肤可真滑呀，跟最好的绸缎一般，莫离每次教拳的时候握住白小荷的双手或者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总是会忍不住心里一荡，暗骂自己禽兽，居然连小姑娘都会想歪咯。 心里有鬼却是没有注意到白小荷红扑扑的笑脸。 不过再倒霉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比如说今天一大早莫离就被通知要出任务了，跟着两个杀才先行一步离开了镖局。 目的地是辛良城以北三百里的那处荒山。也就是那条引起纷争的灵晶矿脉。 现在那山有名字了，叫北燕山，据说是因为那荒山是燕形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而且有一条更宽的官道正在往那边修，周围原本落魄的村落现在也一下子开始繁荣起来，各种目的的人开始往那边汇集。 两个杀才被安排了身份，叫“巡逻队”，是由七情宗、石家堡、铁杉宗各自组织起来维护利益的临时团队，相互间提防又协同，目的是为了阻挡那些准备浑水摸鱼的散修或者更远的宗门势力插手北燕山的这条矿脉。至少在他们三家分出胜负之前外人敢伸手进来的话那就是惹众怒。 不要小看那些散修，各种货色都有，跟鬓狗一般总是会成群结队的朝着肉味的地方聚拢，趁火打劫或者浑水摸鱼最是他们擅长的。更何况北燕山目前的局势还不明朗，矿脉就这么敞亮的摆在那里，要是能偷摸的进去挖上几块岂不是就发财了？ 所以两个白登山来的杀才就是被雇佣着先行进山，充当七情宗这方面的“巡逻队”，一来是彰显七情宗对这条矿脉的态度，二来也是在展现实力。所以这两位杀才的实力可不低。 当然，两个杀才属于外援，武修嘛，任谁都看得明白，但能不能瞧出他们魍魉的身份就不好说了。 但莫离的任务却不是跟着去进什么巡逻队，他要悲催一些，需要伪装成旷工。 至于为何让莫离去，一来莫离年纪小不显眼，矿山上很多这般年纪的下苦的孩子。二来莫离除了武修身份外还是箓修，可以用箓修手段屏蔽掉自己身上本就不是很明显的修士痕迹，不仔细查探很容易混过去。最后一点，莫离进入的区域是七情宗负责巡逻的区域，七情宗会给下面的人打招呼，方便莫离的潜入。 所以半路上莫离就和两个杀才分开了。领路的还有一个金顺镖局的杂役。这杂役是北燕山脚下一处小村里的人，五年前去的辛良城进的镖局，如今成了莫离进矿山的掩护。 几天的路程过后莫离到了北燕山，远远的看去光秃秃的山脊泛黄，跟周围郁郁葱葱的绿色比起来显得非常突兀。 山脚下很多散乱的木屋，里面住着矿工、工头、杂役，还有一些明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散修。 “这里往东三十里，往西二十里范围都是咱们的地盘，你可以自由活动一般不会出现危险，但过了这条线就不一定了。东面是石家堡控制的区域，西面是铁杉宗。” 那杂役在给莫离介绍着情况，门路很熟。而莫离现在名义上是这杂役远房的外甥，今年八岁，听说这里荒山出了矿就过来下苦力讨碗饭吃。 “现在我带你去见矿场管事，等会儿别说话，机灵点。懂吗？” “懂。” 也不知道这杂役要是晓得他眼前的这孩子也是一个修士的话还敢不敢用这种语气和莫离说话。 所谓的管事就是矿工头头，比工头高一级，直接向上面七情宗负责，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非修士。属于临时的职务。 杂役领着莫离在管事处核对了身份，然后管事一脸高傲的给莫离发了行头，再叫来一个工头就将莫离下派了出去。 到此，那名莫离名义上的亲戚便功成身退，剩下的就是莫离自己的安排了。 工头叫陈志，瘦皮猴一般，浑身全是灰土色，见着莫离很是开心，说他手下昨天刚死了一个孩子正好莫离来了能填上去。 死了孩子？莫离听得皱眉。等他跟着陈志离开管事的破木屋，爬上山看到采矿的矿场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叫做简陋？眼前这片矿区就叫简陋，甚至莫离觉得用草菅人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一个个直径不到一米的矿洞，斜斜的往下，进出都只能一个人。而入眼密密麻麻的不下数十个这样的矿洞。成年人就算趴着进去也没办法转身再爬回来，所以这里才需要如莫离这般大小的孩子。 怎么进去呢？ 先，洞口是工头按照探矿手段查清楚了矿脉走向之后确定的，并且会给一个简陋的水平仪，让矿工们按照他判断的坡度往下挖掘。 看了看手里的铁镐，这玩意儿居然也是特质的，比普通的铁镐短小得多，是专门为前面这种狭小的矿洞做准备的。 还有一个小拖板车，用来装矿石的。一捆黑色的金属支架是用来挖掘进去之后固定洞壁的。但这支架看着纤细，虽然数量不少但毫无安全感可言，想来之前陈志所说的“死了一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些支架支撑不住上方的压力坍塌下来活活压死的。最后还有一只粗大的照明用蜡烛。 就这些行头却让人往里钻，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第63章 看不过眼 曾经在新闻上见过被曝光之后的“黑煤窑”和“黑砖厂”，全是吃人血馒头的地方，寻常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其中的阴暗。每次这些混账被打击销毁莫离都拍手称快，后来几乎在新闻上绝迹。 穿越之后才发现，地球上的什么“黑煤窑”之类的地方和这里的矿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草菅人命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没人管？这才是最让人心寒的地方。 想想自己当初在黎城当乞丐的时候，朝不保夕险些饿死在破庙里，虽然凄惨可比起这些钻洞挖矿拿命去赚钱的孩子来，似乎也算不得多扎眼了。 没人是自愿来吃苦的，都是生活所迫。都是来赌命的人，即便还是孩子可也已经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麻木了。 孩子们麻木了，工头麻木的，管事也是麻木的，甚至七情宗和白登山的那些修士也都是麻木不堪的。在这里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和矿山里埋藏的灵晶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莫离看不惯，也忍不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小孩在黑漆漆的洞里像老鼠一般钻来钻去，朝不保夕的谁也不清楚下一秒是不是会被深埋在地下。 “嘿，小子还楞着干嘛？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可都听明白了？”工头扬了扬眉毛，伸手在莫离的眼前晃了晃，他感觉莫离一直在走神，有些不高兴了。 “我告诉你啊小子，你虽然是上面塞进来的，刚才管事也说了要我关照你，可你该清楚你干的是什么活计，机灵点，一字一句都听清记牢，免得到时候被埋在下面哭都没地哭去。” 莫离摇了摇头，说：“这些东西并不安全，用来挖矿根本就是找死。” “嘿！你小子傻呀？命重要还是钱重要？离了这里，你小子上哪儿去找一天包吃包住还给五十钱的活计？我可给你说好了，你要是不做就赶紧滚蛋，这里少了你多得是有人愿意来。” 包吃包住一天日结五十钱？五十钱在修士的眼里也算钱？就算修为最差的修士一天去下苦力也绝对是这份工钱的数千上万倍。但当过乞儿的莫离清楚，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天管饱之后再给五十钱的活计的确很抢手了。 五十钱，一个肉饼也就十个钱而已。的确不少了。但这钱是拿命换来的可就不那么美丽了。 莫离看了看陈志，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些行头，心里有了主意。 没再多说，莫离拿起地上的铁镐和拖车，开始往陈志指点的甲字三十一号矿洞走去。据说这是一个才开出来的富矿矿洞，陈志是在关照他。 要改变什么，首先需要的是了解它，不然贸然的掀桌子很容易砸到自己。这是莫离当科长的那些年悟到的道理，现在他还在遵循。 反正这种黑矿场是必须要改变的，这是莫离暗自发誓的事。来都来了，看都看到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不过怎么改变呢？还是得先亲自下去试试才能最清楚。 蹲在矿洞门口往里看，也就能看到三四米深，再往里就黑漆漆的一片了。穿戴好行头，胳膊肘和膝盖上都绑上软木片，鞋子上也套了一层厚牛皮。 拖车挂在肩上，四肢着地的往里爬，费劲还很的累。而且现在拖车里还是空的，要是装了矿可就不知更累了。 心里数着数，往前爬大约三分钟，差不多二十米长便到底了，斜斜的往下差不多能有五六米深。 到这时候莫离才摸出怀里的蜡烛点上，眼前就一个土坑，前面是石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按照要求莫离需要一点一点的顺着斜度往前挖，并且将挖下来的土石拖出去，还要按上固定洞壁的支架。 本着体验的心思，莫离开始动镐。他的力气很大，比寻常成年人大得多，挖土石自然也就快。短短十来分钟便挖进去一尺多，然后按照要求按上固定支架。 这是体力活，而且相当刺激，因为你不知道下一铁镐下去是不是就会把整个洞子挖塌了，生死一直都在铁镐上来回的跳跃。 按好支架，在狭小的空间里调头，拖着拖车往外爬。比进来的时候累太多了。 一趟两趟三趟...... 洞子外面的土石清理出来很快就会被拖走，而莫离越发的感觉自己就想一只老鼠，进进出出浑浑噩噩。 “关键是支架，太落后了，而且材料简直可笑，这种东西也能起到顶住洞壁的作用？有用才见鬼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才收工，而莫离这一天挖进去了五米，被陈志说成天生挖洞的材料，连晚饭的时候还特意加了一根鸡腿在他的碗里说是犒劳他。 看着拢共也就二两的米饭加几片菜叶子和一只加餐的鸡腿，这点东西不够他塞牙缝的。三两口将饭菜刨进肚子，毫无波澜。完全没吃饱。 “怎么样？这里的伙食不错吧？好好干，你那口洞明日应该能见着矿了，每挖到一块，奖励两百钱！可别漏掉了哟！” “呵......”莫离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理陈志。他没吃饱，也懒得挪地方，随便找了一个草棚子躺下，闭着眼睛，他在等人。 随着夜色渐深，草棚子还进来三个浑身汗臭脏乱的孩子，都是和莫离差不多大小的年纪，一声不吭，倒在草垫上就睡，丝毫不见活泼，完全一副累瘫了的样子。甚至莫离注意到这三个孩子的手掌、膝盖，都红肿着，有些地方还有干涸的血迹，浑身上下比乞丐都不如。 这就是普通的小矿工啊！莫离叹了口气，真心里有些堵得慌。 “嘘嘘！” 突兀的口哨声从曹鹏之外传来，莫离翻身出去，入眼的便是两个先他一步到北燕山的两个白登山杀才。 “莫小子，哈哈，饿惨了吧？给你带肉饼子来了！” 半尺大小的肉饼二十个，还有一股水和一条羊腿。两个杀才知道莫离的饭量不敢怠慢，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过来送吃的，顺便将莫离接下来的任务发下去。 “明天帮我带些炭笔和纸过来，我想做些东西。”莫离没客气，一边吃一边开口。 “好吧。我明天带来。哦，这是谢老板给你的，后面的事儿跟着做就行了。” 接过递来的字条，莫离打开快速看完然后递回去，后者直接用力一搓便搓成细末。 第64章 重新设计 谢谦的安排就是要莫离在矿工里游走起来，甄别矿工群体里是否存在别的势力打进来的探子。并且告诫莫离，北燕山目前的局势越发紧张，随时都可能生变，要他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第二天，莫离放慢了自己挖洞的速度，并且开始利用符咒感应周围地面传递过来的震荡，判断其他矿工挖矿的节奏和走向。而多出来的时间他就待在洞里拿起纸笔写写画画。 莫离是理工科出身，对机械工具天然的敏感，他准备重新设计一种小型矿洞支架，用以替代现在使用的这种废品。 虽然不能彻底改变矿场的现状，但起码能稍微先缓解一下死亡率吧？后面该如何解决，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的时候陈志又凑到了莫离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才拿了一支鸡腿放莫离的碗里，疑惑道：“莫小子，你今天不舒服吗？怎么比起昨天来少挖了这么多啊？而且一颗矿都没有挖到，运气太差了吧？” “明天，明天应该就能见着矿了。”莫离咽着饭解释了一句，手边的笔还在纸上修修改改不停，一天的忙活他按照前世矿洞的支架原理设计的简易版已经有了大致的框架了，等着以后慢慢完善细节就好。 陈志也端着碗坐在旁边吃饭，见莫离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奇的歪着头过来瞧。 “莫小子，这画的什么啊？我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呢？” “支架。” “支架？矿洞里用的那种？” “嗯。” “嘿！你小子画得不太对啊？像是像，可这里，还有这里画得啥啊？”陈志笑眯眯的开始挑错，他对矿洞支架太熟悉了，莫离画的虽然像可很多细节上完全不同。 “这是我重新设计的。现在用的那种太废物了，完全不能起到应有的承重效果，而且容易损坏，不利于安装。” “啥？你的意思是你画的这玩意儿会比咱们用的要好？啧啧，吹吧你！” “吹？来，你看这里，这里添加一个旋转杆，是不是要比原先的拆卸安装方法更简单？还有这里，加装一个三角支架，绝对可以倍增整体承重效果......最后，整个支架用更高韧性的钢材来做是不是会更好......” “......”陈志惊的手里的碗都差点掉地上了。正因为他熟悉矿场上的所有事情，所以才听得出莫离所说的东西全都是对的，支架要是真的按照这画上的做的话一定会更好，不对，这画上的支架和现在用的完全就是两个东西了。 “嗯，目前就这些了。陈头儿，你是矿上的老人了，可有什么意见，提一提呗？” “啊？哦！有的，纯钢的虽然好，但太贵而且太重了，拖进去就没力气了怎么挖矿啊？另外装卸的确是简单了，但承重面积还是小了点，这里和这里要是能再宽一些的话就更好了......” 陈志在说，莫离在记，飞快就写了三页纸。 吧嗒了下嘴巴，陈志意犹未尽，笑道：“莫小子，行了，就这些吧。嘿嘿，真要是能有这样一种支架的话，矿洞里死的孩子怕是能减少八成！可惜呀。”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没用呢，咱们呐也就动动嘴皮子，做不出来的。没戏。” “东西只要好，那就有机会能做出来，我要试试。” “怎么试？呵呵，就凭你？算了吧！你这东西做出来最起码要比现在咱们用的支架贵上一半，你觉得管事会花这笔钱吗？” “设备可以提升矿工的存活率，也变相的可以留存下来不少熟练工，也就提升了采矿的效率，这笔账莫非算不过来吗？怎么就花不得这笔钱了？再说了，咱们挖的是灵晶，修士用的，他们才不在乎这点钱呢。” 陈志听了莫离的话后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莫小子，哈哈哈，算了，别整了，有这份心思你还不如学点别的。老实说这矿场的活计的确不是人干的，天天死人，干着亏心。我看你脑袋瓜灵活，要不进城找个别的活计吧。” 莫离追问为何要发笑，难道他说得没有道理吗？ “呵呵，莫小子，你说得对，也不对。修士大老爷们的确不缺钱，他们喜欢那些光鲜的灵晶。但不缺钱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花钱呀，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苦哈哈的命跟草芥何异，何必花钱去管呢？” 莫离这下没话说了。他有些低估了修士和普通人之间的沟壑，原来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了？ 吃过饭，莫离又回到了昨天的那件草棚子里，等着半夜两个巡逻队的杀才给自己送吃的过来。但他却发现昨天和他同睡在这里的三个孩子只回来了两个。 谁都没问，谁都不愿意问。 不想，不敢知道答案。 两个杀才如期而至，但其中一个脸上却有些淤青，明显是被一拳砸成这副样子的。 “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下午跟铁杉宗的人打了一架，一点皮外伤。” “输了？” “平手。对面挺硬，有些大意了。” 铁杉宗是灵体修的宗门，一身筋骨铜墙铁壁，属于那种最喜欢硬碰硬的修士。战斗也多用体术和兵刃，讲究在短兵相接中取敌人首级。这种灵体修的打法很大程度上和武修很类似。 “应该只是试探，还不至于直接开打。不过我觉得也快了。谢老板今天去了七情宗宗门，大鸣大放的表明的身份，算是七情宗借了谢老板的势给另外两边施压吧。” “这有用？” “有一些吧，但看在灵晶矿脉的份上估计用处不会多大。” 莫离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想了想又收了回去。目前北燕山的局面如此紧张，根本不合适向七情宗提关于矿场改造的事情，要提也得等七情宗拿下了这条矿脉之后才行。 “我今天挖矿的时候感应了一下这片区域的地下结构，简直矿洞密布。我在想要是顺着这些矿洞我应该能布置一些不错的符阵，你们觉得有必要吗？” “当然有！不过你自己小心点，我总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铁杉宗？还是对面的石家堡？” “都不是，我担心山下的那些散修。今天巡逻的时候我看到刘长河了。” 第65章 前夕 在修士界，除了宗门和世家之外还有诸如苍天会和白登山这样的相对松散的组织，这些组织各有生存的渠道，在宗门和靖旧朝所主导的地界上夹缝求生，算不上好，但也能过得下去。 而没有进宗门，也不隶属于靖旧朝，甚至没有加入任何组织的修士就被称为散修。 散修形成的原因有很多种，有比如果说曾经存在过的宗门残余流传下来的传承获得者，又比如说破败后世家的苗裔，又或者苟延残喘四处流浪的血债修士，等等。 经年累月之下，散修的数量很可观，曾经还有人断言过说世上的散修数量绝对比宗门里的修士多得多。 数量多，但一盘散沙。所以一般情况下散修并不被主流势力所在乎。可也因为散修的数量基数太大，而且五花八门的路数太复杂，所以虽然散修大部分都不够看，但其中还是有不少出类拔萃甚至堪称强横的修士。 刘长河便是散修里很有名气的一位。 刘长河的名气一方面来自于他的实力，是一位处于养神境界的灵修，一般小门小派已经不敢轻易招惹他了。另一方面他的名字还来自于他的行事风格。 胆大包天、大胆妄为、心思缜密，经常在各大宗门之间浑水摸鱼，并且还纠集了一群跟他同样秉性的散修，被各大宗门视为毒瘤一般的存在。 现在，这颗毒瘤跑到北燕山来了，目的自然就是冲着这山里埋着的灵晶来的。如此一来这山里的局面可不就变得更复杂了？ “莫小子，这两天你自己当心点，我感觉这里快要“炸了”，不是三家撕破脸就是刘长河那厮准备搞事情了。” “我会的。对了，这两张符你们拿着，点燃后能自动激活，到时候能增幅你们的灵敏和速度，还有能够给你们附着一层护盾，这些都可以叠加使用，不过每张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莫离递了几张符咒过去。这是改良版的，激发方式被莫离预设的魂魄能量改变成了“燃烧”，让不是箓修的修士也能自主使用符咒。 这是莫离的创新，在白登山上的时候听取了一些陈天麟的意见后自己琢磨改良出来的。虽然这种改良符咒在效果上会有两到三成的弱化，但比起打破符咒使用的局限性而言，这点代价完全是划算的。 陈天麟也没想到莫离能真的将符咒简化到这种程度，这是开了先河，对箓修而言可不单单是一种手段的改进更是一种自身价值的提升。 试想一下，以前箓修虽然牛批，但也仅仅限于自己牛批而不能惠及多数人，所以在箓修数量几乎灭绝的时代里很多修士甚至连箓修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而现在却有可能改变箓修在修士界的地位，因为箓修的手段可以“外带”了。 和各种法器一样，箓修的符咒一旦可以外带，那么绝对会成为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带的消耗品，甚至需求之大完全可以支撑起一个大型宗门。 “点燃就能行？！” “是的。不过这种符咒还不是很纯熟，所以别声张。” “晓得！晓得！嘿嘿。” 知道箓修的人都清楚箓修的手段有多么神奇，但苦于箓修太少，完全无法享受到箓修的便利，如今居然连符咒都可以外带了，而且点燃就能用，这从来没听说过呀。两个得了便宜的杀才暗道这是不是白登山的秘密武器？ 两个杀才转悠走了，莫离也回到草棚子里睡下。 第二天不亮莫离照常起来，去放饭的地方拿了自己的早饭和午饭，拖着小拖车就上了矿。 昨天莫离被示了警，所以他必须要加快自己的布置了。而他现在最拿得出手的还是自己的符阵，暗中布置上，最能出其不意的应对各种变故。 符阵布置在明面上不合适，一来太过显眼，二来担心会被矿场上频繁穿梭的矿工给不小心破坏掉。所以莫离希望自己的符阵能够更深层更隐蔽一些。 莫离的想法很简单，他做可以依靠昨天感应到的矿洞走向来布置符阵，而那些钻洞的矿工就是他布置阵法的关键。 将所需要的符咒寄托在一名名矿工的身上，让这些矿工将符咒带进矿洞，然后莫离再根据感应这些符咒的位置远距离激发，让符咒悄无声息的依附在矿洞里，最后一枚一枚的组合成为符阵，藏在这片区域地下。 其实这样做的好处还有一个，那就是通过这些符咒莫离相当于将自己的眼线散布到了矿场各处，就能掌握整个矿场里到底有没有可能存在的内鬼了。 转了两圈，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之前，莫离就散了十一张符咒出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前后三天，莫离已经将自己的甲字三十一号矿洞往前挖了十二米深了，陈志曾告诉过他这个深度已经处在矿脉走势当中了，按理说应该挖到灵晶才对。果然，今天刚下了三镐下去，一块晶莹便被刨了出来。 指甲盖大小，像翡翠，呈规则的六面体，入手很有分量，感觉不像是石头反而像是金属般沉手。 下品灵晶是白色的，中品的灵晶却是碧绿的，两者看起来几乎就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但上面散发出来的灵气味道又是一样的。 就这么指甲壳大小的一块便价值天文数字，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家富足的过上十辈子。但在这里，一个矿工就算挖到了灵晶也就是两百钱的奖励罢了，对于灵晶的价值而言，这点奖励完全沧海一粟。 莫离的运气很一般，挖到了一块中品灵晶之后整整一天都再无收获。这其实才是矿场的常态。 和以往一样，从矿洞出来，先要全身搜检。搜检的是修士，巡逻队的人，会靠着修士手段对每一个矿工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如果想要私藏灵晶，就算吞进肚子里或者塞粪门里都不可能藏得住。 莫离出来后直接就主动上缴了灵晶，但还是被里里外外的搜检了一番，最后得到了奖励下来的两百钱额外工钱。 不远处便是一座草棚子，里面是七情宗的一个执事以及三名弟子。他们每天只在傍晚矿场收工之前过来，会带走当天出产的灵晶。和平时负责矿山安全的巡逻队相互间没有任何隶属关系。 第66章 乱 本就是敞开的矿场，虽然开采方法原始，产出也不尽如人意，但是中品灵晶本身就具有极高的价值，一天能收到七八颗就算不错了，这已经相当于数百颗下品灵晶了，而且还只是七情宗掌控的这一片矿场。 这就好比一块大肥肉摆在桌上，周围全是饥肠辘辘的乞丐，乞丐的手里还拿着刀，难免会夜长梦多。 也不知道七情宗是怎么考虑的，每天过来收灵晶的修士都是同一时间同一人数，连押运的人手都是一样的，相当于明牌，岂有不被惦记的道理？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在今天发生变故。 毫无征兆，一到锋锐的异芒几乎瞬息而至，速度快到的极点。 莫离刚刚交了今天挖出来的那枚灵晶就感觉脸颊被一阵锐利的劲风扫过，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一脸淡定的巡逻队修士脑袋烂西瓜一样炸了，红白溅了他一脸。 “敌袭！” 一秒的惊骇之后示警声响起，但这才两字出口便又是锋锐袭来。 锐利的劲风从身边不到半尺的地方刮过，莫离浑身僵硬根本不敢乱动分毫，他虽然无法捕捉到从自己身边略过的东西是什么，但却清楚就是这些东西射爆了一名修士的脑袋，只要他敢乱动，运气稍微背一点就会被殃及池鱼，被爆头或者爆掉半边身子的极可能就是他了。 短短的几息时间，前面那处供七情宗执事歇脚的草棚子已经不见了，就像是被一片密集的榴弹炮犁过一遍，除了散落了三五块残肢断臂之外便是一遍焦黑。 那执事未死，连一点伤都没受，甚至还救下了一名弟子，不过另外两名现在已经拼凑不齐了。 “是石家无影箭！给山门传讯，石家堡的人打过来了！” “无影箭！是石家堡无影箭！快聚拢，撑起护盾！” 无影箭三个字就像是炸弹扔进了水池，吓得一众修士直接炸了锅。就算被当成普通矿工暂时不会被搭理的莫离也觉得头皮发麻。 每个可以屹立不倒的宗门都有一种拿得出手且能镇住外人的手段，石家堡身为中型宗门自然也不例外，无影箭便是石家堡对外最出名也最让人胆寒的手段。 无影箭据说是一种法器，由石家堡的先祖自创，配合石家堡的特殊法门使将出来便威力绝伦。而这种无影箭顾名思义最大的特点除了威力恐怖之外就在于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可以在视野距离之外精准了狙杀敌人，等闲修士别说躲了，连抵挡都没办法反应。 要是能退的话估计在场的所有修士早跑没影了，但现在不能退。无影箭虽然可怕，但只要聚拢之后聚力支起护盾就能抵消掉无影箭大部分威能，所以不一定会死。但要是现在跑了的话，那这片矿场可就落石家堡的手里了。 最后，这片无影箭落完之后紧接着肯定还有石家堡后续的掩杀。在场的修士们心里几乎沉到谷底。 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便是增援，现在是非常时期，七情宗驻扎在北燕山的修士其实不少，但平日并没有聚拢在一起，而是分成几部分，有巡逻的，有驻点盯防的，如今示警已经散布出去，最多还有十息内便能过来。 不过当七情宗散布在附近的修士火速赶来的时候无影箭疯狂的轰击也刚好停止，但并没有看到本该跟着出现的石家堡修士，根本没有料想中的“掩杀”出现。 “三人死亡，两人重伤，一人轻伤。” 在场经历了无影箭轰击的修士一共六人，死了三个，其余受伤都是后面架起了护盾被无影箭的反震给震伤的。那位七情宗执事修为不错，只是轻伤。 赶来的修士有十五人，其中两名白登山的杀才，看到莫离待在远处没有受伤，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无影箭轰击？你们确定？” “是的，确定。第一箭射来就杀掉了廖毅，然后紧跟着便是密集箭雨，李文和汪冰又被炸死，我只来得及救下张晓，然后又聚拢剩下的一名弟子一起架起护盾抵挡直到你们过来。” 赶来的也有一名执事，还有一名副堂主，检查了周围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敌人踪迹之后也是心头疑惑。 既然动了手，那就没道理半途而废吧？ 可没见着石家堡掩杀过来的修士啊？ 为何？ “将消息继续上报宗门。从现在起所有修士不准单独行动，给辛良城去消息，让那边加派增援，我们在这儿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位副堂主也算沉得住气，自己这边死了三个人，首先想到的不是去报仇而是想先稳住局面，首要任务还是保住北燕山上这一片属于七情宗的地盘。至于报仇那是等后面的增援过来之后才该考虑的事情。 莫离暗自庆幸自己活了下来，除了运气成分之外，当时他要是稍微动一动，或者慌乱的想要逃离的话必定被那些箭雨扫中，现在估计成碎肉一滩了。 不过和七情宗的修士一样，莫离回过神之后也觉得这事儿蹊跷。无影箭可不是什么路边摊上的货色，石家堡也不会没事花这么大代价就为了弄死三个七情宗的普通弟子？这不符合逻辑。 可不合逻辑又该怎么解释呢？那些无影箭总归是真的，刚才幕后的人是石家堡的可能性极大。 往边上离开，莫离跟着那些惊魂未卜的矿工杂役们一起离开了这片死地，所有人脸上都透露着惊惶。刚才死掉的可不止三名修士，还有五个毫无存在感的矿工，都是如莫离这般年纪的小孩。只是因为心里害怕乱跑了几步便被卷进了攻击范围，如今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分不清谁是谁了，只能被一股脑的铲走。 可不等莫离重新回到自己住的草棚子，东面便已经轰鸣不断传来。 东面？石家堡的地盘？ 打起来了？ 莫离记得这里离石家堡占领的区域还有二十多里远，如此剧烈的轰鸣声居然能传这么远，可想而知石家堡的区域里绝对惨烈异常。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先是七情宗的地盘出事，接着被重点怀疑的对象石家堡又出事了？ 莫离有些坐不住了，想要离远点身后却又响起爆炸声，一如之前无影箭的密集轰击！ 第67章 不合理 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无影箭轰击，没有破空声，只有一闪而过的锐利，还有落地后四散的轰鸣。虽然是从身后传来，但恐怖能量波动还是让莫离脚下有些打颤。 这么密集的吗？ 比起之前的那次轰击，现在的无影箭明显密集得多，凶险得多。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因为第一次的袭杀，所以现在那边聚集了北燕山上几乎所有的七情宗一边的修士，在面对更猛烈的无影箭轰击时可以不必冒险四散，只要聚拢一起合力撑起护盾的话应该可以抗住的吧？ 莫离心里其实也没底，他想回去看看，担心出事儿，可一转念，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要是回去的话极可能直接暴露，毕竟真正的普通矿工可不会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去关心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老爷们。一旦暴露身份，难保会不会有一支无影箭朝他射来，他可没本事抵挡或者避开。 “嗯？有人过来了！” 正当莫离心里焦急却又没办法做出应变的时候他的感知里突然发现自己布置在矿场那边的符阵有了反应，有修士在靠近矿场！ 不是七情宗的修士。七情宗的修士现在应该全都集中在一起抵挡突然袭来的无影箭轰击，不可能反方向朝矿场那边跑。 石家堡的人？ 莫离心里飞快的有了主意。既然他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那就继续当个矿工，先回矿场，他需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那边。 装作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跟着在场的杂役和矿工们一起玩命的往后跑，方向正好是相对“安静”的矿场方向，莫离混在其中一点也不起眼。 没人敢往山下跑，甚至不敢在山上到处乱闯，这是矿工和杂役们在山上早就养成的规矩，谁敢乱跑那是要被惩罚的。 不过这些杂役和矿工虽然害怕，但心里实际上非常清楚一个事实：修士老爷们打架的时候躲远点别被误伤就行了，等打完了不论谁输谁赢不一样还需要矿工吗？接着干活就是。 但等这些杂役和矿工跑回矿场附近的草棚子以为可以躲起来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好像跟他们以为的不太一样。 “好......好多修士老爷！” 跑在前头的几个杂役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往前，而眼前数百米外的矿场上正站着五个身影，虽然看不清楚但那一眼就让人浑身发毛的压迫感无疑说明这五人的身份。 “他们在干嘛？” 莫离躲在人群中，一边装模作样的惊慌失措一边仔细的看着远处那些人的动作，并且同时靠着感知捕捉那边的细节。 “这是要伏杀七情宗的修士？不对，矿场隔那边太远，这里设伏不合理。那是为了挖矿？也不对。那是为了什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莫离心里还在猜测，却见那五人居然在有条不紊的跳动力量形成了一种类似共振的频率，然后居然就这么将合起来的力量全部灌注进了他们脚下的矿场！ 要知道矿场下面可全是密集的矿洞！整个地面都是被架空了的，平常的行走在上面倒还没事，可哪里承受得了这种集合了五名修士的合力猛击？ 肉眼可见的一道波纹从远处传来，带来的还有急速的震荡，似乎整个矿场区域被一只无形的拳头狠狠的锤了一下。 “跑呀！” “塌山了！” 杂役惊恐的嘶吼，疯了一样开始往山高处跑，带着身边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孩子们一起，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跟塌方不一样，塌山是矿场特有的一种事故，是由于矿场下面的矿洞掏空了山体，山体上方的重量无法被支撑起来，因而产生坍塌效应，会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把所有在塌山范围内的东西全部“吃进去”。 唯一最有效的躲避方法不是往下跑，而是往更高的地方跑，这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给自己留有生机。这是杂役们的亲身经历以及前辈们言传身教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能活命的。 莫离也跟着跑，但故意跑得很慢，甚至在跑到半路上还摔了一跤，似乎爬不起来了，就这么半躺在地上，一脸“惊悚”的看着远处那五人掀起了塌山之后便飞快的离开了。 这什么意思？ 装了逼就跑吗？ 很刺激？ 这不合理呀！ 按照莫离之前的料想，这五人摧毁矿场之后应该是要配合还在轰鸣不休的无影箭对后面的七情宗修士来一波“问候”的，因为单单摧毁了矿场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呀，毁了再继续挖就是了，矿又不会长了脚跑掉。这对七情宗而言算不上什么损失吧？ 地面震荡越来越猛烈，莫离也不得不再次爬起来往高处跑，下一秒，塌山开始了，地陷下去足足十来丈深，波及范围不下一里，最近的地方也就离莫离不过数尺。 这种山崩地裂一般的威势莫离还是首见，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见过一些世面了，还是有些脸色发白，这要是被卷进去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还是看在他是修士的份儿上，换个普通人那就是十死无生。 前后震荡了一盏茶的时间塌山才收住，留下漫天的尘土和巨大的陷坑。 “无影箭也没轰击了？” 山崩地裂的巨响停止之后莫离才回过味儿来，发现不知何时身后方本来正被无影箭密集轰击的声音也消停了。但没有喊杀声也没有战斗声。这是怎么回事？ 莫离爬到高处，和那群惶恐不安的杂役矿工一起待着，心里飞快的转着弯，他觉得今天的事很不对劲，必定藏着什么阴谋。石家堡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多时，一群修士赶了过来，莫离认得，这些人都是七情宗驻扎在这里的修士，只不过比起刚才见到的又少了两名，根据这些人身上的些许血迹来看，少掉的那两人多半是死在了刚才的第二次无影箭轰击之下。 好在白登山的两个杀才没事，还有心思朝莫离努了努嘴，没心没肺的样子让莫离松了口气。估计这些杀才根本不在乎七情宗的人死多少，他们自己人不死就行了。 暴怒的是那位副堂主，一把揪住一名杂役的衣领将其拽到跟前，厉声问道：“矿场这是怎么回事？！” 第68章 言语 “你在说谎！”副堂主声色俱厉，捏住那杂役的脖子似乎随时都会突然发力将其捏断。 “呜呜呜......老爷，小人没有说谎，小人句句属实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呀！” 杂役直接吓尿了，骚味儿扑鼻，那七情宗的副堂主见诈不出来什么，随手就将吓瘫了的杂役扔远，扔垃圾一般。 “石家堡简直欺人太甚！” “杀过去！” “不死不休！” 莫名其妙连敌人都没有见着就死了五人，而且连矿场都毁了，敌人的嚣张和戏谑已经将七情宗的人刺激得双眼血红。 气的。 “回去！没有宗主的命令谁都不许乱来！” 虽然气红的眼睛，但这位副堂主最后还是沉住了气，没有自乱阵脚，选择继续苟着，等待后面的增援抵达。只不过那浑身的煞气却是明显到了忍耐的极限，就像绷紧的橡皮筋，再绷紧点的话就可能直接断掉。 没有人再在乎这里的矿工和杂役了，所有的修士都收了声，跟着那副堂主开始往后退去，在另一边重新搭建了一片草棚子坐下，并且一个会阵法的七情宗修士还在周围布置了一道简单的示警阵法。 修士们重新驻扎了下来，可矿工和杂役们就干瞪眼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下山？想到是想可不敢，没修士老爷们发话的话他们根本不敢下山。 回矿区的草棚子待着？那边已经塌山了，现在那里是个巨大的陷坑，哪里还找得到搭草棚子的地方？ 那要不然待在原地？可这里接近山顶了，光秃秃的不说风还很大，到了下半夜能把人给冻坏。 “陈工头，咱们现在去哪儿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志没死，几次险死还生但还是活了下来，吓得屁滚尿流到现在脸色都还苍白如纸。他也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久留之地，可又能去哪儿呢？ “要不咱们往修士老爷他们那边挪挪？他们那边好大一块地方，咱们躲远点搭个棚子总不会有事吧？” “去修士老爷那边？找死的吗？万一等会儿那什么鬼东西又炸过来了咱们怎么办？你难道忘了王东他们几个怎么死的吗？要去你去，我可不想送死。” “不去？不去才是个死字！要么被冻死在这儿，要么等下对面的修士老爷打过来一脚踩死你。躲到后面去才能活命！” ..... 大多的孩子都瑟瑟发抖，他们或许为了钱可以豁出去命不要，愿意钻入黑漆漆的矿洞里当一只老鼠，但平白无故的被当成蝼蚁踩死却非他们所愿。左顾右盼费力的想要开动自己麻木的脑筋，想要给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 “还是去修士老爷那边吧，好歹咱么也是给他们挖矿的，会给一条活路的。再说了，现在你们莫非还敢下山不成？” 的确，下山一来不敢坏规矩，二来下山的路可就在那个巨大的陷坑边上，山体松动得厉害，现在谁敢去？ 留下要被冻坏冻死，跑又不敢，莫非还能有的选？ 磨磨蹭蹭的一群孩子便跟在几个年纪大的杂役和工头身后开始从山顶往下移，想要去半山腰那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这里背风晚上暖和很多，远处是一片草棚子，新搭建的，修士老爷们就在那些棚子下歇息。 陈志手脚很麻利，跟着几个杂役一起三两下就弄了一个简陋的棚子，勉勉强强能遮点风，刚坐下就见莫离居然就在边上，笑道：“莫小子，你也还活着？啧啧，运气不错啊！听叔一句话，这次要是没事儿的话就下山别做这个了，你脑袋瓜聪明，干点别的也能养活自己的。” 莫离笑了笑没有接话，反问道：“陈头，您好像不太害怕呀？” 比起周围的那些杂役或者工头，陈志虽然脸色苍白，可好歹手脚没打哆嗦，而且头脑也还活泛没吓傻，看着很不一样，这让莫离有些好奇。 “怕！怎么不怕？你也看到了吧？之前塌山，还有那几个倒霉的被切成烂肉了。真打起来那些修士老爷连自己都不计生死了谁还会顾及咱们？不过啊，见得多了也就摸到些门路，心里有数，所以比起旁人胆子就壮些。” “您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儿？！”莫离还真惊住了，这种事情可不是家常便饭，陈志还不止一次遇到过？吹牛的吗？ “嘿，你小子还不信？啧，你才多大点岁数？老子吃的盐巴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这些阵仗还真不是第一次见了。” “那您给说说呗？” 莫离是真好奇，但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做，让自己不那么显眼，毕竟他现在的状态比起其它的孩子看起来好了太多，跟陈志这样不那么颤抖的人待在一起反而不会引起注意。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在乎身份隐藏？因为莫离觉得一切都太巧了，不论是之前两次针对七情宗修士的无影箭轰击，还是后面的捣毁矿场，时间和时机都把握得太好，不可能是偶然或者算计，肯定是有眼线在帮忙，否则做不到这么恰到好处。 可敌人的眼线在哪儿呢？藏在七情宗的修士当中？又或者是在这群杂役或者矿工当中？ 莫离个人倾向于敌人藏在杂役或者矿工里，因为这些人来历最杂，根本没有清晰的身份脉络，而且极易伪装。 所以一边凑在陈志身边假装好奇想听陈志吹吹牛，一边一直在用感知观察着周围所有人。 敌人的眼线或许演技高超，但用来和暗中的敌人联络的手段是肯定存在的，只要找到他们是怎么联络的那就能稳稳的顺藤摸到是谁在吃着七情宗的饭又在扒七情宗的坟了。 “我以前是五羊城人。五羊城听说过没？很有名的一线大城市，算了，你估计听都没听说过。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是摸矿的，寻矿脉、矿路那是有根有脚的家传绝活，一直帮着各个宗门的修士老爷探矿采矿。 每一个新发现的矿脉都会死人的，死的不光是咱们这种普通人还会死修士老爷。我给你说啊，修士老爷们杀起人来根本收不住手的，敢露头甭管你无辜不无辜一脚直接踩死就是。有一次打起来连整座山都被铲平了，最后矿脉化为飞灰谁也没捞着。” “......” “嘿，你还别不信，可不是我信口开河，我爹就是这么没的，砰！跟着一匹山一起被削没了。不过还好我爹的手艺后继有人，也不算死不瞑目吧。这次北燕山的矿就是我发现的！怎么样？厉害吧？” “北燕山这条矿脉是陈头你发现的？”莫离一脸的不信。 第69章 端倪 莫离感觉陈志这个牛吹得有些大了，刚才还在说自己是五羊城那边的家传手艺人，现在又不远万里跑到北燕山来了，还首发了这里的灵晶矿脉？ 这不是搞笑吗？什么事能有这么巧？ 见莫离一脸不信，陈志顿感脸上有些过不去了。他的确是在吹牛，但也全是吹嘘的，刚才讲的东西大部分可都没说假话。比如说他家传手艺，比如说他老爹死于一场修士间的厮杀，再比如说他来自五羊城，这些可都是真的。 另外关于北燕山这条矿脉的事情真要算起来还真跟他有关系。 凑近了，陈志压了压声音道：“我说小子，你不信我？这北燕山的矿还真是我发现的，只不过当初发现这矿脉的不止我一个人就是了。” 莫离撇了撇嘴，准备走，他觉得陈志这货越说越离谱了。 “嘿！你小子欠揍是吧？过来，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免得你小子以为老子吹牛，坏老子名声。” 莫离被拽住，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了，只能又坐下，低着头，准备听陈志继续吹牛批。 “我们这种摸矿的手艺都有看山的习惯，有时候从哪儿路过就会下意识的看一看，瞧瞧哪座山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一般而言都是草草略过，虽说有一定的把握但走空的时候也很多。所以就算有时候瞧到宝山也不会立马就到处宣扬，而是会叫上一些同道中人一起仔细研究，之后才会将消息拿去换好处。” 这倒是新鲜，莫离以前倒是没想过这些普通人里还有这种很有门道的职业。 陈志继续道：“我们五羊城里的摸矿人有一个圈子，发现什么宝山了就会在圈子里合计，然后愿意接手的就会一起去探勘，确定之后再商量怎么卖这消息，最后更具付出多寡来分润。 这北燕山的矿脉就是这么来的。只不过我不是第一个瞧出这里是宝山的人，但是过来探勘的人就有我一个。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工头的？” 相比起朝不保夕的摸矿人，当一个有稳定收入的工头的确是很多人选择。陈志这番话倒是让莫离信了几分。 “哎，不过我没什么门路，不然单凭这一个消息就该直接当这边的管事的。” “您当工头就不错了。对了，听您的意思还有一些摸矿人也是一起发现这北燕山的，那些人呢？” “有些拿了钱直接走了，有些跟我一样都留在了山上。这岁数了，稳定赚点钱也不容易。” “都在山上？”莫离左右看了看，暗道莫非都是这里的工头？ “嗯，不过在这边的只有我一个，其余的人在东面或者西面。” “啊？” “啊什么啊？都挤在一起哪有这么多职位给你坐？当然得分开才好赚。” “你们真的机灵！”莫离挤出一个笑脸，朝陈志举了一个大拇指，心里却是微微一颤，他的感知里，周围有两个矿工此时的心跳突然变得不那么规律了，猛的有些加快。 有问题！ 莫离不动声色暗中观察，他身边的陈志倒是一脸得意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莫小子，我这人实在，有一句说一句，摸矿我是拿手的，不过分开买消息这个主意却是刘老大想出来的。这北燕山正好位置合适，东西北三个修士宗门夹着，很好赚的。哎，只不过没想到会像现在这么凶险，差点把命搭进去。”估计是回忆起之前的塌山和恐怖轰炸，陈志刚刚有些血色的脸又白了回去。 刘老大？ 这三个字并没有让莫离觉得有什么突兀，全当是某个像陈志这样的摸矿人而已，可他却发现当陈志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周围那两个反应不正常的矿工心跳陡然变得更快了，似乎很紧张，连眼睛都开始朝陈志的身上瞄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莫离装作好奇的问道：“陈头儿，你说的刘老大是谁啊？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呵，那当然。刘老大可是五羊城白家的座上宾，而且人家的族叔还是一个厉害的修士老爷呢！” “啥？”莫离本意是想要通过陈志的嘴去验证自己对边上两个蹊跷矿工的猜测，可没想到陈志的嘴里却吐出来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 五羊城白家，算起来和他莫离也是有渊源的，而且其中还有些梁子，中间还涉及到苍天会那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凤娇鸣。后来回了白登山，莫离还下过一番功夫了解过这五羊城白家，至少从明面上已经对其有了很清楚的认知。可如此一个显赫的修士世家居然从陈志这种底层老百姓的嘴里蹦出来，这就显得很突兀。 “嘿，我忘了你这小子怎么会知道五羊城白家呢？这么说吧，五羊城白家是一个修士老爷扎堆的家族，堪比宗门的存在！而刘老大就是白家长期聘请的专门四处寻找灵晶矿脉的摸矿高手。” “那刘老大也是修士老爷吗？” “他？不是不是，刘老大就一普通人，只不过他家里有修士，所以路子很广，这次也是他最先瞧见北燕山可能藏宝，所以在圈子里散消息，我们才跑过来探勘的。我说你小子老问刘老大干嘛？”陈志狐疑。 “我......我......您不是要我之后别在这矿场做事了吗？我就想是不是学点东西，我看，我看摸矿好像很有赚头，所以问问看呗......” “哈哈哈！莫小子，你是准备找刘老大拜师学艺？哈哈哈，拉倒吧，刘老大只教本家子弟，外姓人是入不了刘老大的法眼的。你要是想学，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资格老的摸矿人。” “啊？不教外姓？好可惜！”莫离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同时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那两个看起来原本毫无破绽的矿工如今看起来简直漏洞百出，刘老大这三个字从陈志的嘴里冒出来之后他们的心跳就跟擂鼓一样，这太不正常了。 “呵，有什么好可惜的？刘老大手里的路子广的很，修士老爷都得卖他几分薄面，能成他的徒弟这是多大的好处？怎么可能便宜外人？” “修士都得给他面子？陈头儿，你吹牛了吧？我不信。” “嘿，你这混小子，没见识！刘老大的族叔可是刘长河仙长，威震八方的修士大老爷！啧啧，你小子有没听说过吧？” 第70章 相互牵制 要是在几天前，莫离还不会因为一个名字感觉到紧张，可现在刘长河这三个字却是让他感觉心头一紧，一片阴霾瞬间笼罩过来。 刘老大的族叔是刘长河？！ 是那个被誉为宗门眼中的毒瘤散修刘长河？ 更巧的是刘长河已经被白登山的杀才看到过近日在北燕山周围出现过。 似乎有一条很隐晦但又很关键的线猛的在莫离的眼前露了一丝马脚，但想要捋清楚还有些麻烦，线头太多，太杂，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刘长河到底在北燕山这件事情上是个什么角色呢？ 莫离心里很多疑问，同时眼前的陈志开始在他眼里重要起来，以这么一个底层老百姓的视角似乎能看到很多修士们彻底忽略掉的信息。 再想聊，可一阵澎湃的气息波动却由远及近的扫荡过来，扭头一看，正是来自东面，一片人影闪动，起伏间沿着山石飞快的接近。 杀气腾腾！ 不好！是石家堡的大队人马来了！ 旗号鲜明，每个来人身上都有石家堡的宗徽，明黄的底色，一个很接地气的黑色石字，简单明了，比起七情宗的宗徽看起来顺眼得多。 “这次亮明身份了？”莫离暗自疑惑，之前他亲眼见过捣毁矿场的那五人却是没有穿带有石家堡宗徽的衣服，是故意隐藏身份还是那些人根本就和石家堡没关系？ 躲在山腰平地角落的众人立马噤若寒蝉，有甚者比如陈志已经开始慢慢的往上山的路上挪了，知道这里待不了了，再待下去怕是死路一条。 不过想走却也没那么容易，刚挪了没几步，却发现唯一通往山上的路行不通了，一群穿着武士甲衣的修士出现在那边，居高临下的奔袭而来，一个个煞气满面。 喜穿甲衣，胸膛处一个黑底红色刀纹的宗徽，这是铁杉宗的人。 铁杉宗的人也来了？而且看起来也是杀气腾腾，莫非今天便是石家堡联合铁杉宗挤兑七情宗的日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莫离暗自戒备，但现在他更不敢冒头了，他之前布置的符阵现在全毁，单靠他本身的实力即便箓武双修在眼下也屁用不顶，弄不好还会被当成软柿子先捏爆。 而扭头看七情宗这一边，那位副堂主领着十来个修士已经严阵以待了，身上虽然也是杀气腾腾气势非凡可比起迎面而来的两股敌人还差了很多，毕竟单是人数上就处在绝对的劣势。 石家堡来了三十七人！ 铁杉宗来了四十人！ 七情宗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可怜虫。 为何七情宗的增援还没到？ 虽说辛良城离北燕山不近，但接到求援消息后要是全力赶路的话以修士的脚程这小半天的时间应该能到了。可为何现在还没见踪影？ “何辉！肖月！你们带着人跑我七情宗的地方来想干什么？”七情宗的副堂主绷着脸，越众而出挡在了最前面。 “干嘛？你们七情宗跟老鼠一般尽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忒不要脸！” “何辉！你嘴巴放干净点！” 何辉便是铁杉宗外事堂的副堂主，身材精瘦，一双眼睛跟带着钩子一样渗人。 “郑刹，别废话，交出凶手，我们马上就走，如若不然，你我两边今日便分生死！” 郑刹就是七情宗的那位副堂主，和何辉一样隶属于外事堂，总领宗门对外世俗的事务，门内位置算不上高，但也不低，关键是应变能力出众，否则在外事堂待不久的。 此时郑刹有种哔了狗的感觉，眼前这何辉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致，打上门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栽赃一个“凶手”过来，欺人太甚！ “何辉，需要信口雌黄！我七情宗何时欠你铁杉宗什么凶手？要打我们接着便是，何必如此没脸没皮？”郑刹也不是吃素的，嘴上也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谁想铁杉宗的何辉居然比郑刹还要气愤，双目通红，牙齿咬得咔咔响，似乎恨不得咬死眼前的郑刹。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恨？ 郑刹觉得匪夷所思，同时心里也感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郑刹！你七情宗派遣刺客将我外事堂堂主刺杀在北燕山下，这才多久？居然死不认账？谁无耻谁自己心里清楚！今日你若不将凶手交出来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什么时候铁杉宗这种灵体修宗门也开始讲道理了？明明人数占着优势还一句一句的跟郑刹掰扯？按他们平时的习惯不都是能动手绝不吵吵的吗？ 唯一的原因就是站在东面冷眼旁观还未开口说话的石家堡肖月。 肖月是石家堡第五代子弟，司职和宗门的外事堂堂主差不多。虽然肖月就这么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甚至气势汹汹的过来一副也要找七情宗麻烦的样子，但铁杉宗何辉却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是七情宗和石家堡合谋下的套呢？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同样的，石家堡的肖月远远的看到对面下来的何辉的时候心里同样也是咯噔一下，担心自己被套路了。 剩下的七情宗一方，郑刹心思也一样，只不过区别在于石家堡和铁杉宗齐齐过来，一种被群起攻之的感觉尤为明显。更何况石家堡背后是桂山修院，而铁杉宗背后是万卷书山，都是超级宗门下面的附庸，联手挤走七情宗这样的落魄户合情合理。 三方人马，各自投鼠忌器。 “何辉，我再说一遍，我们七情宗争的是这北燕山下的灵晶矿脉，争的是修行资源，跟你们铁杉宗不是血仇，没必要派什么刺客去行刺你们堂主。此事必有蹊跷。”郑刹勉强的解释了一句，他深感自己应该是被某一方给算计了。 不等何辉说话，边上的肖月开口了，打断了郑刹的解释。质问道：“这么说你们七情宗也不会认你们派来我石家堡地界的死士咯？那几十颗震天雷也跟你们没关系咯？” 肖月来此的确也是来找七情宗算账的。今日傍晚，七情宗暗中遣送死士过来，在肖月的驻地外不到二十米引爆的数十颗震天雷，炸死石家堡修士六人，伤三人。要不是肖月临时有事外出了一趟的话他必将受到这场爆炸波及，不死也要脱层皮。 第71章 确认过眼神 一旦猜疑链建立在本身就不友好的关系上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具体。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即便知道这件事里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还是不敢出手试探。 甚至除了自己，对面两边所说的每一句话听着都是那么的不可信任。但心里又不得不小心思索。 万一都是在骗人呢？他们两边岂不是串通好了准备要弄我？ 万一都是说的真的呢？那岂不是三家都受到了袭击并且都死了人，那背后的黑手又是谁？那就更让人心里发毛了。 “郑刹，你不用狡辩，我已经知会宗门，明日便是大队人马踏平此地，你们七情宗此事不交出凶手绝不与你们干休！” “哼！何辉，你不敢担责，非要将你们铁杉宗堂主遇刺的事情栽赃在我们七情宗头上，有意思吗？都说你们灵体修耿直，我看就是个笑话！” “你！” “正好，石家堡的肖管事也来了，也觉得我七情宗派了死士去行刺，还带着震天雷？啧啧，那我们七情宗矿场被毁，弟子死伤数名全是拜石家堡的无影箭所赐，这笔账是不也该算一算？” 气氛虽然依旧紧张，可远没有最开始的那么箭在弦上了。 三方都不傻，感觉到了事有蹊跷，同时事发又太突然，更是投鼠忌器，想退却又不甘心。特别是对于石家堡和铁杉宗而言气势汹汹的过来要是就这么走了，那边如郑刹刚才所言，损失谁担责？死的人谁担责？ 不经意间，肖月和远处的何辉眼神有过一瞬间的交流。 “郑刹，今日来都来了，你七情宗还是不要再做口舌之利了，束手就擒或许我们还能网开一面。” “肖月！你什么意思？！” “哼！肖管事的意思就是今天你们七情宗该给我一个说法，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动手拿！” 联手了？！ 郑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就算本来没联手这个意思，可现如今来都来了那也不妨联手试试，反正人多势众就算等会儿再有变故也能够应付下来的。更何况换个角度来看此时何尝不是天赐良机呢？ 只要解决掉七情宗这区区十来个人，不但可以将这次袭击的损失全部推到七情宗的头上，还能将七情宗彻底挤出北燕山矿脉的争夺，就算七情宗后面还有增援过来，但失去了驻地而且天然了和另外两家敌对会让七情宗再没有插足的可能。 总的算起来利大于弊吧。而且处于自身的考虑这已经是肖月和何辉最好的对策了。 “两位！冷静一点！这些事都不是我们七情宗所为！幕后还有黑手！你们要是现在动手必定着了他们的道......” “动手！” “杀！” 杀心一起，岂有重新放下的道理？肖月和何辉根本不再给郑刹拖延时间的机会，各自命令身后门人朝被围在中间的七情宗修士冲杀过去。 瞬间激荡起来的灵气波澜跟浪涛一般四散拍打，激起的飞石跟弹片一样搅得方圆数里一片狼藉，那些躲在边角里的矿工和杂役们只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莫离也趴在地上，他刚才本想着跳出去帮忙的，可一看这阵仗立马感觉自己多半连靠近七情宗的人都办不到就会被格杀在半路。 苟着吧，再寻机会。 而且莫离始终不信七情宗的增援会一直不到，就算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了也一定会来的。因为七情宗有谢谦这位巨胖，等闲可拦不住他。 唯一揪心的就是被陷在这场突发状况里的两名白登山杀才了，他们这次估计得拼命了。 和之前在封日城莫离见过的那种修士搏杀不一样，这次更加狂暴得多，而且威势也直接刷新了他对于修士手段的认知。 原来陈志之前不是在吹牛的，真的有人可以一刀削掉一截山峰！ 是肖月干的，他拿着一柄长刀法器，蓄力了片刻之后猛的斩出，最后被郑刹用一道七彩护盾弹开刀芒，而刀芒斜着往上去势不减直接飞到了山顶上，唰的一声，削掉了足足十多米高的一截山尖！ 但挡住了一次却挡不住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边上还有一个和郑刹实力相当的何辉。 何辉身为灵体修喜欢切入近身，不依赖外物单单身体便是他们最强大的武器，拳脚膝盖肘，甚至头都是利器，擦着便是伤，碰着便是死！ 并且不论是铁杉宗还是石家堡的人相互间都极有默契，占着人数优势却没有一窝蜂的胡乱扑杀，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七情宗众人给围住，主要实施攻击的是内圈的那二十来人，一旦受伤便退下换人，不停的消耗着七情宗众人的力量。 要杀死一头想要拼死一搏的野牛应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就将其逼入泥潭，让泥潭慢慢侵蚀野牛的口鼻，让其即便再狂躁也没办法用出一身力气，只能可悲的最后死掉。 现在铁杉宗和石家堡明显就是把准备拼死一搏的七情宗众人当成了野牛，慢慢的消磨掉他们的最后一丝力气。这样虽然慢一些，可也不需要面对七情宗的临死反扑，胜在安全。 效果很快就体现出来了，不论是郑刹还是白登山的两名杀才，又或者是七情宗众人里的任何一位，他们虽然实力都不差，但也仅仅是不差而已，绝没有破开如此困局的决定性力量。 不过铁杉宗和石家堡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耗死七情宗众人，一股渗人心扉的阴气突然从脚底下飞快的溢了出来。 “阴气？！” “哪儿来的阴气？这么浓！？” “是地下！退开，快退开！” 阴气入体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阴气不会凭空出现，往往都是和邪祟密不可分，如今山体内冲出来如此浓郁的阴气，莫非里面有大量的邪祟激将现世？ 宝山呐！ 这里果然是宝山！ 不但有灵晶矿脉，还有邪祟！ 寻常人怕邪祟，可修士一般都不怕邪祟，甚至将邪祟都看成一种修行资源。毕竟邪祟产邪核，而邪核可是比拟上品灵晶的稀罕物！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72章 地裂了 地面下涌出的阴气浓郁得诡异，不但让铁杉宗和石家堡的人推开放缓了逼迫，也让本来已经感觉到死亡临近的七情宗众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先解决掉激将出现的阴气源头，然后再解决掉七情宗的人。 先后顺序被铁杉宗和石家堡的人很默契的排好了。只要围住七情宗的人就不怕对方跑掉，而且现在虽然阴气看着很浓，但场中的修士近百，而且都是高手，对付上千的邪祟都不在话下，丝毫不用担心。 可很快局面就有些超出所有人的预计了。 “肖管事，这些阴气似乎不对劲，漫山遍野都是，我们似乎被围在里面了。” “开驱邪阵，还要我吩咐吗？” ...... 驱邪阵，一种在修士里使用最广泛的驱散阴气的阵法。不同于箓修的符阵，阵法的使用除了阵法师可以直接布阵之外主要是依靠一种名为“阵盘”的法器。 阵盘的使用很简单，用灵晶驱动，配合特定的手法就能激活，激活后的阵盘能够释放出铭刻在其中的阵法，类似于法器版的符阵，只不过可以重复使用。当然，阵盘的靡费很夸张，毕竟使用灵晶驱动，等闲情况下一般宗门也不太会用到。 此时此刻即便是修为最高的肖月也察觉到了不妥。周围阴气几乎满坑满谷，放眼望去似乎整座北燕山都笼罩在这黑灰色的阴气当中。 换做平时的话，如此浓郁的阴气聚集应该是先避其锋，然后围拢徐徐图之。可现在所有人都撤不了。 或者说是不能撤。 七情宗本来是被欺负被摩擦的对象，现在阴气一冒出来就又成了牵制铁杉宗和石家堡的绊脚石，这一环又一环的变化着实迷人眼看不清楚啊。 和石家堡拿出驱邪阵不同，铁杉宗用的是驱邪的法器，是何辉放在须弥袋里的，但威能并不大，不能完全护住所有弟子，只能先护住修为低一些的，其余高修为的换着在外面硬抗。 两边占着优势的尚且有些捉襟见肘，处在劣势的七情宗一方就更加难受了。一没有驱邪阵二没有驱邪法器，全靠修士本身的实力，甚至还依旧被包围在里面。 “冲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郑刹明白生死就看这一瞬了，抓住阴气突兀出现并暴涨的这个机会或许在场的七情宗众人还能有几个运气好能突围出去报信，总好过死绝于此。 红了眼的七情宗修士开始舍命一搏。 七彩的灵气升腾，在阴气弥散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绚丽，婉转间像起舞的绸缎摇摇晃晃的四散开来。 “是七情缠丝咒！大家当心！” 肖月和何辉机会第一时间就大声示警门下，可知道是一回事儿想要避开又是另一回事儿，更何况现在四周到处都是浓郁的阴气，包围圈其实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腾挪间稍不注意就会失去保护暴露在阴气中受到阴气的干扰拖慢本来的反应速度。 实在躲不开了，一名石家堡修士惊骇的想要斩断缠在自己脚踝上的那条七彩的“丝带”，但刚举起手来他便僵直不动，身体瞬间变得冰冷，跟木头一样咚的一声栽倒在地，几息后便没了气息。 七情在魂，七情乱则魂断。 七情缠丝咒，以施术者所创造的七情崩坏频率侵入敌方魂魄。 心智不坚者，心绪漏洞百出者，在七情缠丝咒之下生死仅仅眨眼的功夫而已。 威力大，但副作用也大。一旦七情缠丝咒无效，施术者很容易被反噬，轻则修为被废，重则直接殒命。 这拼死的招数。 “拉开！拉开包围圈！增加腾挪位置！别挤在一起！” 想法很好，但一旦离开了阵法的保护，阴气便如蛆虫一般拼命了顺着气息往体内钻。不论是石家堡的人还是铁杉宗的人都没想过舍生忘死的来打这一场，他们可是占着绝对优势的，凭什么和七情宗的倒霉蛋一样要拼死硬抗？ “不好！外面的阴气更浓了！” “肖管事，不对劲了，这些阴气越来越浓，像是，像是......邪祟之渊！” “不可能！不准退！顶住七情宗的突围，顶住！” “不好！地下有东西要冲出来了！啊！” 轰！ 轰！ 轰！ 山崩地裂，真正的山崩地裂！ 如果能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整座巨大的北燕山居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道人影从里面瀑布般的蜂拥而出，几近潮汐！ 的确，这北燕山下的确有不少邪祟，这一点完全符合铁杉宗和石家堡见到阴气出来时的猜测，但他们只猜中的开头，完全没有猜到结果。 邪祟，的确有。 但不是一百一千，而是一万甚至十万百万！ 黑色的瀑布，又像是黑色的遮天幕布，从北燕山裂开的巨大缝隙里冲了出来，再在半空百米处聚集成一个骇人的超巨型旋涡，犹如一只眼睛，饥饿的注视着下面山腰处战战兢兢的这百来人。 这还怎么打？打个锤...... “跑！” 肖月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惨叫声这么的刺耳，话音未落他自己便已经身形闪烁的冲出去数十米远了，仗着修为高深硬扛着漫天的阴气，只要给他半盏茶的时间他就能冲出北燕山。 “呜呜呜......” 阴风卷过，一尊巨大诡异的邪祟轰然落下，速度之快居然将狂奔中的肖月拦截了下来。 邪祟？！ 这邪祟居然两丈多高！身上三头六臂，每个头都是不一样的兽形，为虎狼鱼，六臂长短不一各有利爪，明明是灵体存在利爪却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六只眼睛散发着饥饿的绿芒。 “滚开！你这孽障！” 肖月何等人物？石家堡五代子弟中的翘楚，修为实力能排进石家堡前二十，又有法器斩月刀在手何惧区区一只变异的邪祟？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刀便斩了出去。 “咦？！躲开了？这不可能！你......” 邪祟都是些傻木愣愣的东西，变异的也就阴气足些罢了，能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一两刀的事情。之所以跑只是不想被天上漫天的邪祟群给围住生生磨死。但却没想到区区眼前这一头不但闪开的肖月的斩击，还欺身而来六臂狂舞，一副要将肖月砸死的打发，和邪祟正常的扑咬动作完全不同！ 第73章 逃命 不但肖月遇到了麻烦，其余的所有修士同样遇到了大麻烦。他们想撤，却发现自己已经撤不出去了。 半空中的那道巨大的邪祟螺旋只是分了几缕下来，数量就已经超过两千，并且这两千邪祟里还有数百头那种体型巨大的三头六臂变异邪祟，不但轻轻松松的拦住了所有人，甚至有着困死他们的能力。 杀邪祟，灵气震荡不休，但整体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就算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了十个百个甚至千个邪祟也会被后续飞快填补，就好比面对铺天盖地的蝗虫，你不论用什么方式捕杀都改变不了被最终吞噬的命运。 现在就算是脑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明白一切都完了，今日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 莫离第一时间便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他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拉过陈志，顺手两巴掌将之前发现异常的两个矿工拍晕，绑起来让陈志扛着。 “莫，莫小子？” “不想死就跟紧我！这两个孩子不能扔，你要是敢扔了他们我就扔了你！” 不是莫离不想救更多的人，实力有限只能有所取舍。而且给他选择的时间太少了，短到只有十个呼吸不到。 “呜呜呜......”邪祟针对的可不单单只有修士，即便修士的血肉更美味但普通人也一样能解馋，并且更容易获取。短短的十息时间，之前跟莫离一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矿工和杂役已经全成了邪祟嘴里争抢的“肥肉”，撕扯、惨叫、哀嚎，宛如炼狱。 陈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本能的跟着莫离在跑，让他干嘛就干嘛，扛着两个晕迷的小矿工亦步亦趋的跟着莫离身后，整个人都吓傻了。 寻常人连见到邪祟都算死里逃生了，哪里经历过这种漫天邪祟飞舞的场面？ 莫离皱了皱鼻子，身后一股屎尿味儿，陈志身上散出来的，也没法说，陈志怕得有理，就连莫离自己此时心里也是揪起来的。 “镇邪符，起！” 一张镇邪符已经起不到作用了，莫离一连甩出去三张才堪堪给自己和陈志三人一起搭建出一个无形的防护。和驱邪阵或者法器不一样，镇邪符的用处并不直观，看上去更像是让阴气和邪祟对他们产生“厌恶”所以不靠近。 这种突兀的表现要是在之前绝对成为众矢之的，可现在已经没人有心思去管这边了，各自都在赚自己的命。 唯有白登山的两个杀才在朝莫离这边赶，他们是武修，应对邪祟这种纯能量形式存在的东西相当费劲，此时见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只想带着莫离离开。 好在彻底的乱了起来，石家堡和铁杉宗的修士自顾不暇并未干涉，最终莫离带着陈志三人和白登山的两个杀才成功汇合。 “我有镇邪符阵可用，但消耗不小，你们帮我护法，我们冲出去！” “好！” 有了两名白登山杀才的加入莫离便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布置符阵当中，将陈志和两名矿工的安全移交了出去。 九张符咒连打，形成一个链珠一般的圆环，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符阵成。 能抵抗阴气，同时让寻常邪祟不敢靠近，但想要应付那种体型巨大的变异邪祟的冲击可就不一定了，这就需要靠两名白登山的杀才。 走得很吃力，往山下走了百来米的距离两个白登山的杀才就已经脸色苍白有些后力难续了。变异邪祟比他们以往接触的任何一种邪祟都要难对付得多。 莫离没有感受过被邪祟伤到是什么体验，但看白登山杀才们的脸色，这估计不比享受凌迟轻松。 好在七情宗的人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死光，至少实力强横的都还活着。比如说副堂主郑刹，还有几个充当巡逻队的主战修士。 “快过来！” 莫离招呼了两句，他知道单靠自己出不去的，只能依靠所有能依靠的力量。 陆陆续续在往山下挪了数百米距离后镇邪符阵内的修士已经变成了九人。这九人里除了需要主持符阵并且不断添加符咒扩大符阵威能的莫离不能分心之外，其余八人自主的组成四面防御墙壁，抵挡着四面八方涌来的邪祟。虽然紧张，但状况比之前好了太多。 “这是符阵？！孩子，你就是那个白登山来的少年箓修？你一直都在矿工里藏着？” 什么叫惊喜？莫离的出现对于郑刹等七情宗修士来说就是绝对的惊喜，算是绝处逢生。他们听说过白登山来了一批人，甚至还有久未听闻的箓修，还以为在辛良城或者山门内，没想到人家早就潜入北燕山了。 “嗯，请郑堂主主持正面突围。” “好小子！你们箓修的确不凡！走这边，只要下了北燕山我们就逃出生天了。不过这三人为何带上？”郑刹不耐烦自己这么多修士都在拼命赚一条活路，但圈子里居然还有三个普通人坐享其成。在他看来普通人抛弃掉就好，管他们做什么？ “不能丢，这山上的蹊跷恐怕都要在他们身上寻找线索了。郑堂主，万万不可让他们殒命。” “哦？我知道了。”郑刹这才没有意见。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铁杉宗、七情宗、石家堡，跟三条可笑的狗一样，被人扔了一个肉包子就打了起来。这是耻辱，但也背后生寒。一次算计三个宗门，这份心机到底包藏着什么祸害？ 目的是这北燕山下的这些邪祟吗？ 还是本来就是冲着三宗来的？ 暂时不可知。 “呜呜呜......” 又是一声尖啸从头顶上方那只如眼睛般的巨大邪祟螺旋中响彻，分出一股，洪流一样再次席卷下来。这已经是分出来的第六股邪祟了，数量怕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死伤惨重在所难免，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里，山上的人拢共剩下不到五十人了。 七情宗算上莫离也就剩下八个，再加上莫离救下的陈志三人。 铁杉宗来的时候四十人，如今就副堂主何辉在内的十一人还活着。 石家堡最惨，不知为何他们最受变异邪祟的照顾，来的三十七人如今还剩下五人，连管事肖月都死了。 第74章 突围 肖月是被生生磨死的，五头变异邪祟加上上百只普通邪祟里里外外的成了一台绞肉机，飞快的将肖月体内的灵力消磨殆尽，然后分而食之。 莫离没有亲眼看到肖月死前的模样，但他看到了一只叼着肖月脑袋的邪祟正蹦跶得很欢快，就像一个抢到糖果的孩子。 “快！马上就能下山了！” 郑刹有些激动，只要下山那就相当于鱼入大海，逃生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就在刚才，他才从铁杉宗副堂主何辉的身边经过，和之前的位置反了过来，七情宗现在逃生在望，可铁杉宗却深陷泥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很快步上石家堡修士的后尘，成为漫天邪祟嘴里的美食。 看着最中心操纵着符阵的莫离，甚至郑刹都有种感叹：“箓修原来强横如斯？” 不光是郑刹一个人这么想，跟在后面，靠着莫离支撑起来的镇邪符阵苟且住的一行人也都这么想。 箓修，真的是强啊！瞧瞧铁杉宗和石家堡，一个有驱邪阵盘，一个有驱邪法器，并且人数几十，也不缺乏高手，但下场如何？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死到临头。再看看莫离，区区几张符咒而已，便支撑起了一道“屏障”，极大程度的抵消了阴气的侵蚀更重要的是这层屏障似乎天生被邪祟所不喜，除了个别变异邪祟之外普通的邪祟根本不愿凑过来。 其实这是种误解，镇邪符的本质和驱邪法器是一样的，之所以能有现在这种区别主要还是操纵者的原因。镇邪符阵是莫离自己在操纵，自然能够查漏补缺运转完美。而铁杉宗和石家堡的人虽然掌着法器却不是阵法师，遇到一般情况还能应付，眼下这种铺天盖地的邪祟就不是他们的阵法理解能应对得了的了。 当然，箓修特有的一些符咒特性也是莫离表现得如此强势的原因。 甚至有时候莫离并不觉得有多勉强，他还有时间抽空给一些处在符阵博软环节的修士送出一些符咒加持。简单的轻身符流云符之类的符咒却让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七情宗修士惊喜连连。 “郑堂主！看在同为修士的份上救救我门下弟子吧！”何辉凄厉的声音响起，想要叫住正在远去的七情宗一行，他自己不怕死，却为门下的这些弟子感到不甘，希望郑刹能够不计前嫌的带着他们一起出去。 郑刹头都没回，不管听没听见他都不可能停下。 人的心是最硬的东西，特别是修士。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哪里会跟你玩什么一笑泯恩仇的把戏，痛打落水狗才是正常操作，现实得很。 莫离没觉得这叫见死不救，不久前对方可是想要弄死七情宗的人，现在处境反了过来没什么不妥。 眼看着就要到山脚了，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七情宗这些人安全离开。 “呜呜呜......” 像是在怒吼，头顶上的漫天邪祟开始再次聚集，这一次牵动了一大半，数量多的难以计算，十万还是五十万？反正席卷过来将正在北燕山都圈了起来，厚厚的一道墙就挡在莫离等人最后的生路上。 “冲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必须冲出去，不然只能死在这儿了。”莫离一咬牙，将手里还剩的所有符咒全都打了出去，增加符阵威能的同时也给所有阵中的人加持了一些基础增益。放手一搏了。 “陈头儿，你要是能活着出去，记住去七情宗山门报我的名字找谢谦谢老板，然后将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那刘老大的事情都告诉他。明白吗？” “明，明白！莫小，莫修士，我真的能活着吗？”陈志现在清醒了些，哆哆嗦嗦的扛着两个绑得结实的矿工小子，左右不停的打望，他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死定了，听见莫离的话才有些生的期许。 “看运气吧。”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包含了很多东西，最明显的便是决绝。 “嘿嘿，小郎君说得不错，一切都看运气吧！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要是谁真能跑出去，记得将消息报给宗门，这笔账一定要算在正主的头上才行。”郑刹也很豪气，大声的朝所有人放着话。 不豪气还能怎么办？像陈志一样呜咽的哭鼻子吗？ 茫茫多的邪祟挡在前面呀！ 都清楚莫离不可能一直支撑符阵的运转，而前面的邪祟厚度也不是一个符阵就能冲过去的。 九死一生的时候到了。 “冲！”郑刹一声暴喝充当箭头领着余下的七情宗修士往那堵邪祟“墙”撞了上去。 噗嗤噗嗤...... 魂体被撕碎的刺耳声音飞快响起，这是大量邪祟被灵力和法器撕扯碎裂发出来的。 有些像是一把烧红了的烙铁切进了一块橡胶里，期初非常的锐利，切入得飞快，但随着深入所产生的阻力也就越来越强，区区百来米，下山就在眼前了，可却失去了所有的切入动力，生生被卡住了。 那是一群巨型的变异邪祟，顶在前面挡住了以郑刹为箭头的突围。让后面和两边的邪祟可以肆意的对整个符阵体系进行持续的挤压。 此时的莫离等人，进，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可以看得出要不了多久符阵就会崩溃，然后阵中的所有人包括莫离在内怕是十死无生。 “苍虎十拳！” 很突兀的，很阴沉的一声暴喝突然从黑漆漆的邪祟“墙”的另一边响起。不等莫离等人反应，一股灼热的气浪已经推开阴气席卷而来，伴随着飞沙走石的轰鸣。 “是谢老板！” 对这声音最熟悉的自然就是白登山的那两个杀才，第一时间听出这是谢谦的声音。而且苍虎十拳正是谢谦的看家手段。 虎，属阳，性刚，势猛！ 这些似乎和巨胖谢谦一天到晚阴恻恻的模样很不搭。但苍虎十拳从谢谦的手里使将出来的威力堪称骇人听闻。 直径十来米的一条“通道”被这一拳生生轰了出来，接着一道巨大的身躯从中闪出，不是谢谦是谁？ “跟紧了。”谢谦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但此时却给了所有人一股心气儿。 有救了！ 第75章 逃出生天 谢谦到了，巨胖的身躯里透出刚猛的力量，即便在这阴气滔天的环境中也极其醒目。 “走！” 无视阴气，视周围的邪祟如土鸡瓦狗，一拳轰出总是一道潮水般劲力倾泻而出，所过之处便能摧毁一切，霸道得让人心颤。 要说刚才莫离一众的生机只有一成的话，那么现在变成了五成！ 一个谢谦的作用就数倍于这里其余的所有修士！ “莫小子，你的符咒别往我身上贴，这点增幅对我没意义。”谢谦一脸嫌弃的瞪了莫离一眼，莫离这种程度的符咒效果他还瞧不上。 “......”莫离讪讪的收回了准备继续加持的符咒。 有了谢谦的加入情势变得好转，但五成的把握也算不上“生路”，甚至谢谦身上的气息波动明显有些凌乱，可想而知谢谦赶过来并且杀进来必定是消耗了大量的真气。 依旧前路未知。 几乎下一刻，北燕山上的邪祟整个躁动了，似乎是因为谢谦的出现，又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指令。在一阵尖啸声之后无以计数的所有邪祟都风云而动，云层浪涛一般螺旋着卷了下来，目标明确，就是要堵住莫离众人不想放他们走。 “这些邪祟不对劲！像是......像是......” “像是有人在操纵它们！” 不止莫离有这种感觉，郑刹等人也同样感觉到了异常。只不过这种判断有些匪夷所思且过于悚然了些。 如今能确定的是北燕山下藏着的是一个邪祟之渊，如今裂开，里面的邪祟降世必将生灵涂炭，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所谓的邪祟之渊是一种和特殊的地里环境，由地下阴脉汇聚而成，是阴阳二气失衡，阳不生阴满盛的异地，天下间少有。这种地方会天然的吸引邪祟等阴邪之物聚集，并且经常表现得寸草不生。 如今想来北燕山以前是荒山，上山一根草都没有，一定便是邪祟之渊的关系。只不过灵晶矿脉迷人眼，让一众修士们忽略了这个很重要的细节。 谢谦的拳头跟推土机一样，挡在前面的邪祟不管是不是变异都被一拳轰成碎片，但消耗惊人，想要这样硬碰硬的冲出去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怎么办？ 起起伏伏的心绪有些折磨人。但现在即便冲到了山下也一样再次陷入了绝地当中。 “谢老板，你快走，不用管我们了！”莫离也是红了眼，他感觉这次自己是跑不了了，体内的魂魄能量也在飞快消耗几乎见底，再坚持不了多久了。谢谦没办法带着谁离开，但若是谢谦自己跑却又大概率能冲出去。 “跑？你当老子杀进来很容易吗？空着手就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区区邪祟而已只不过多了些。陈天麟，你个老东西到底准备看到什么时候？快点动手！” 陈天麟？！ 莫离先是一愣，旋即精神大振。老师来了？！ “吵什么吵？有我护着我徒弟还能出什么事儿？” 一个淡定的声音居然就在莫离身后不到两丈的地方响起，紧接着才看到一个人影凭空出现逐渐清晰，正是莫离的老师陈天麟。 陈天麟一直都在莫离身边暗中保护，从白登山下来开始，辗转辛良城再到这北燕山，陈天麟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对自己徒弟的敏锐和聪慧很不怀疑，同时也很欣慰徒弟并没有失去孩童该有的“同情心”，善良的人虽然容易吃亏，但陈天麟觉得挺好，比那些修行修得铁石心肠的人好得多。 不过和莫离一样，陈天麟也没有预料到这处北燕山下还藏着一处邪祟之渊，有些凶险。不过陈天麟有信心带着自己的徒弟脱困，之所以一直没出手只不过是想要看看在绝境中徒弟是如何应对的，这些经历对于每一个修士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陈天麟很满意，临危不乱，血气刚勇，无惧生死，这些品格居然已经在一个不满九岁的孩子身上显露了出来，箓修一脉简直受天垂怜。 “赶紧的，今天打了三场了，消耗有些大，我歇一歇。”谢浩还有余力，但陈天麟都出来了他正好趁机恢复一下，他也不清楚出去之后是不是还有一场恶战。 “行。你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陈天麟点了点头，手一挥，眨眼间便数十道金色的光芒飙射而出，直接替代了莫离构建在外面的镇邪符阵，形成一个更大更具威力的昊天星斗符阵。 昊天星斗符阵，箓修符阵里的高阶手段，需要掌握凌空虚化符咒的技巧之后才能施展，同时魂魄能量还要达到使用门槛。就目前莫离的箓修水平而言还差得远。 符咒成箓，模拟周天星斗远转，即便陈天麟还只能模拟出星空的一个犄角旮旯，但这也是星空，也是星斗，远转间乃是天地伟力，岂是区区阴邪之物可以抵挡？ “咻咻咻......” 像极了一颗颗陨落的流星，每每砸落便摧枯拉朽的将范围数丈方圆的邪祟一扫而空，并且同时会形成一道类似镇邪符阵的防御效果抵挡住四周阴气的侵蚀。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全程就挥了挥而已，闲庭信步便领着莫离等人在阴气森森的邪祟“潮汐”中穿行而过。 “这人就是陈天麟？！”郑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震撼莫名。他是知道陈天麟这个名字的，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但依旧百闻不如一见。石家堡和铁杉宗近百修士已经全军覆没，而现在邪祟潮汐全开，陈天麟却可以带着众人轻轻松松的在里面穿行，这份能耐已经有些超出了郑刹的理解范畴。 再往后，邪祟潮汐越来越淡薄，似乎没有在继续尾随了，而是主动的褪去。莫离众人也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有些甚至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死里逃生。 “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 莫离等人离开之后，北燕山上那一片遮天蔽日的邪祟潮汐却开始移动，方向似乎正是辛良城。而在这片潮汐的核心位置居然站着两人。 “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不然呢？陈天麟可不好惹，加上苍虎谢谦就更麻烦了。而且放他们走其实也不错，你不是一直担心这件事的影响吗？运作一下，栽到他们头上你觉得合适吗？” 第76章 剥茧 从北燕山出来，没有休息，谢谦领着众人继续赶路，直到第二天天明，这才让人停下来喝水进食。 “谢师叔，我们这是回辛良城吗？” “不，辛良城回不了了，直接回七情宗山门。” “为什么？辛良城怎么了？” 谢谦环视了一圈周围，面无表情的道：“收到你们之前的求援信息之后七情宗在辛良城驻扎的三十五名修士立即出发了二十名，由张岚堂主亲自带队，而我带着剩下的十五名继续坐镇辛良城金顺镖局。 不过张堂主前去增援后的三个时辰，我们再次收到求援讯号。张堂主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不明修士伏杀情形凶险。” “什么？！半路伏杀！” 谢谦的话惊住了所有人，但又解释了为何在北燕山上求援信号发出去之后一直石沉大海。如果张岚带队遇袭的话也就说得通了。 可接着又担心起来，张岚遇袭，谢谦如今孤身一人前来，辛良城中的七情宗弟子现在如何了？遇袭的张岚所部又如何了？ “谢老板，张堂主她现在身在何处？”郑刹脸色有些憋红，很关切的往谢谦面前凑了几步。 “张堂主......内府重创，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迷不醒，我遣我门下弟子连同剩下的七情宗弟子一起将其送回了七情宗山门。” 呼......听到张岚没死，郑刹长松了口气。 不过不等郑刹脸色好看点，就听谢谦恶劣的道：“那么重的伤势，我看凶多吉少。以后就算保住性命，修为也是必定崩塌跌落的。” 对于修士来说修为崩塌其实和生死大难差别不大，谢谦这句话无疑就是在给郑刹添堵，他的性格常态恶劣，倒不是针对郑刹。 不过边上莫离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八卦：瞧郑刹对张岚的担忧，莫非这人和张岚之间有些什么吗？或者单方面有些什么？ “那遇袭的其他弟子呢？”郑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全死了。张岚能活下来我估计都是全凭运气。你们七情宗的“千里送情”使将出来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 接着又是一段沉默。张岚现在生死尚且难料，已死的七情宗弟子就已经到达三十多人了。七情宗可不是什么超级宗门，门内弟子拢共六百余，能够下山且拿得出手的弟子也就三百多，这一次就损失十分之一。这样的损失对于七情宗而言绝对惨痛。 “可知是何方所为？” 谢谦摇了摇头，说：“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残局了。从尸体上看属于灵魂修的手段，还有明显的远程隐秘轰击类的术法留下的痕迹。另外，从七情宗弟子的尸体上看还有利刃切割的痕迹，手法纯熟，像是武修或者至少是修过武的人所为。另外现场只有七情宗弟子的尸体，连血迹也一样，对方的手脚很麻利而且很干净，绝对是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 “对，和我们白登山一样专业的人士。嗯，或许只差了一点。”谢谦撇了撇嘴，他也很没面子，居然遇到了同行，事情做得还很利落并没有留下多少线索让他顺藤摸瓜。 “不过你们张堂主手里捏着一枚宗徽，有些残破，像是她在晕迷前从什么人身上扯下来的。” “宗徽？可认得出？” “应该是铁杉宗的宗徽。” 铁杉宗？！ 谢谦的表情冷淡，可眼神锐利，估计也是明白这个线索虽然诡异且不合理，但一样能够带来轩然大波。 场面很冷，谢谦不便就此事多做评价或者判断，这是人家七情宗的事情轮不到他插嘴。另外这件事看起来就非常蹊跷，张岚抓在手里的宗徽是不是表示着袭击她的人就是铁杉宗的，这个还得再考量。 想想之前北燕山上铁杉宗的嘴脸，连莫离都觉得这事儿足够恶心了。不过莫离可不觉得张岚被半路袭击是铁杉宗做的。 “小郎君，我记得这几人是你一直让带着的，说是能找出北燕山上的幕后关节，是吧？” 郑刹的眼睛里全是血色，气的，也是恨的。七情宗被当成傻子一样耍得人财两空，这笔账要是还查不清楚的话可就真的天大的笑话了。 “是的郑堂主，我在北燕山上潜伏多日，无意中发现其实从北燕山出现灵晶矿脉开始，事情都藏着蹊跷。 首先这条矿脉是被一个叫刘老大的人最先发现并转告给陈志这样的摸矿人的。陈志这些摸矿人探勘确定之后才分开将消息转卖给了铁杉宗、七情宗和石家堡已获利。但郑堂主您知道这刘老大是何许人吗？” 不等郑刹回答，莫离继续道：“这位刘老大虽然只是普通人没有修行天赋，但却和不少修士相熟，并且还有一位族叔在散修中大名鼎鼎。 刘长河，这个名字郑堂主不会不知道吧？那摸矿人刘老大的族叔就是最近出现在北燕山下伺机的散修刘长河。” 刘长河这个名字让郑刹皱起了眉头，听到现在他有些明白莫离的话风了，似乎是在预示北燕山的诸多事都是散修干的？ 这可能吗？一个散修有胆子暗中倒腾这种事情？ “我也是在无意间听到陈志提起“刘老大”这三个字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矿工的端倪，他们听见陈志说起“刘老大”之后心跳莫名的加快情绪明显紧张。” 郑刹摇了摇头：“这又能说明什么？” 莫离耸了耸肩，点头道：“郑堂主，据我所知超过视野的远程法术是需要极其精准的定位才能保证不偏不倚。之前北燕山上的无影箭轰击您还有印象吧？” “是的，你怀疑就是这两人在暗中给人做引导？可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如何办得到？” “魂魄力量或者魂魄气息，这些都是可以超视距感应到的，并且我觉得被作为引导的坐标不需必须是修士，普通人完全够了。另外我猜测引导的人还不止这两人，应该至少还有一个。” “谁？” “谁第一时间就在现场，并且一直处于无影箭的轰击区域，还没有被轰死的，那就是谁。” 莫离话音刚落，其余人左右看了看，很快目光便齐齐的锁定这那位最开始的七情宗执事身上。 第77章 迷魂 被点到名的那位七情宗执事脸色难看，瞪着眼珠子愤怒且不可置信。 “小郎君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你身为一个执事，却可以在无影箭的突袭下毫发无损。据我所知这种能够无征兆的避开无影箭的本事可不应该出现在你这种修为的人身上。除非事先有所准备进行了预判。” “那又如何？巧合而已，难道我就必须死在无影箭下吗？我后来可还救了那么多门人弟子，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宗门的事情！” 莫离摇了摇头，说：“我是箓修，对于魂魄波动很敏感。你的魂魄能量明明远高于你自身修行的程度，也不知是谁用了特殊的手法帮你加持的，我想这种加持应该是有时效的。其二，你在之前的撤离过程中表现得虽然毫无破绽，但你难道没发现那些邪祟几乎都在绕着你走吗？符咒可没有你这么逆天的效果。 最后一点，你是认识这两个小矿工的吧？你自从看到他们被我绑来之后有过数次针对他们的杀意，并且两次故意漏了邪祟进入符阵，只不过被郑堂主及时补了漏没能借刀杀人成功罢了。” “你血口喷人！” 莫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该他说的他都说了，真或假修士们有的是手段能分辨出来。更何况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是不是假的施个搜魂不就清清楚楚了吗？要是担心搜魂损伤过盛那就用迷魂也是可以的嘛。而且这两个小孩只是普通人很容易问出东西来的，到时候自然能印证莫离说的是对是错了。”谢谦很自然的就站在莫离这一边，他清楚自己的这个师侄是不会胡言乱语的，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有相当大的把握的。 “搜魂？迷魂？！不行！我对宗门忠心耿耿，我不接受这样的不公待遇！我不服！凭什么听一个外人的言语？” 那执事已经不是气愤了，而是愤恨！看向莫离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一副“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冤屈和屈辱。 郑刹心里倒是没多纠结。这执事他认识，还很熟悉，叫廖琦，是外事堂的执事他的直属手下，平日里很规矩，虽然性子有些冷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甚至在宗门里的声评还不错，还有人曾提议说可以将廖琦纳入下一任外事大执事的考察范围。 如此一个资历老、声评好的门人会是叛徒吗？ 郑刹的本能是相信廖琦的，但如今情势不对，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仔细的查清楚。 “廖琦，别激动。莫离也是尽职而已，是与不是我们七情宗自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一切等回山门之后再说。” “我明白郑堂主。” 似乎这一幕就这么暂时揭过去了？ 当然不会。现在是休息，郑刹闲着也是闲着他不会真能静得下心来，眼睛落在那两个还在晕迷的小矿工身上煞气越来越浓。 “搜魂的手段恐怕普通人还抗不住，不过迷魂应该没问题。我先审审看，希望真如小郎君所言能有些收获。” “郑堂主自便。”莫离笑着朝郑刹点了点头，同时凑近了些，他好奇所谓的迷魂手段到底是什么。 至于被莫离点名之后脸色极其难看的廖琦却是不屑了撇了撇嘴，似乎料定了莫离是在信口雌黄那两小矿工完全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谢谦和陈天麟却是一言不发的将气机散了出来，似有似无的就锁在这廖琦的身上。比起七情宗的人，他们更信得过莫离。 只见郑刹走到两名小矿工身前蹲下，边上的陈志早就退得远远的了。 两个小矿工的脸色有些苍白，晕迷着也眉头紧皱。年纪看起来也就八九岁大，都是男孩。不过仔细看的话这两孩子的模样还有三四分相似。 模样相似？有血缘关系？ 郑刹将一个孩子抓着立起来，一手罩住那孩子的头顶，一手并拢两指从自己的眼睛上划过带起一片幽蓝色的异芒，睁眼之时那幽蓝异芒便入了眼睛。 “醒来！” 郑刹一声暴喝，手中灵气往孩子脑袋里同时冲了过去，将对方从晕迷中唤醒的同时便配合着眼睛里的幽蓝将其拉入了一片朦胧的迷幻当中。 光是看外在的表现是瞧不出迷魂这段的真实面貌的，莫离云里雾里。边上的陈天麟笑着拍了拍莫离的脑袋，解释道：“这是迷魂手段中的一种，是利用七情宗最擅长的情绪为切入点进入对方的魂魄中并且引导其魂魄产生迷幻效果。” “什么迷幻效果？” “郑刹想要的效果呗。或是内心最恐怖的，或是内心最信任的，然后就是玩弄魂魄和情绪的把戏，虽然很阴险但也很有用。不过迷魂和意志力有关系，意志力越强越难被迷魂所困。所以这种手段局限性很大。” 莫离点头表示懂了。其实他的印象中箓修也有类似的手段，叫“魂读咒”，只不过魂读咒的门槛有些高，他现在还用不出来。 几息过后，那矿工小孩的眼神就变得迷离，脸上带着舒适的微笑，像是躺在妈妈的怀里打瞌睡，浑然无视了面前那双散发着幽蓝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郑刹的声音低沉，没一丝情绪波动。 “我叫牛二娃。” “没大名吗？” “有，我爸不让我给外人说。” “说。” “哦，我叫刘石树。” “听说过一个叫刘老大的摸矿人吗？” “听，听说过，他是我二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这才问了没几句，郑刹便心里往下沉，这个叫刘石树的小子当真和莫离判断的一样，和那个刘老大有关系，再往上联系也就和那位散修中大名鼎鼎的刘长河也有亲戚关系了。 “你身边的那人你也认识吗？” “认识。” “和你什么关系？” “我堂弟，比我小月份。” “你们上北燕山真是去挖矿的？” “不是，是二爷让我们上山盯着那些矿工，寸步不离。” “为什么要跟着？” “不，不清楚，好像是当什么标识。” 不是去挖矿的，而是去盯着矿工当标识？这些说辞虽然比较模糊，但其中隐藏的意义不难猜，基本上都和莫离之前的猜测相吻合。 “听说过廖琦这个名字吗？”郑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第78章 想跑，没门 “没听说过。” 就这四个字，让郑刹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也不希望自己麾下的人出一个叛徒。 但不等郑刹再开口，谢谦却撇着嘴插言：“他不一定知道名字的，问认不认识样子。” “谢老板！你这是何意？郑堂主已经问完，你何必多此一言？难道我廖琦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白登山的诸位，以至于诸位处处针对于我？还是说诸位当真没将我七情宗放在眼里准备肆意栽赃污蔑？” 谢谦呸了一口，根本不屑于和廖琦说话，只是看着郑刹，继续道：“这事儿你不弄清楚的话到时候回到山门受到惩处别怪我没提醒你。” 修士界和世俗一样，最忌讳的其实就是“伸过界”，白登山是七情宗请来的帮手不假，但处理七情宗内部事宜的时候其实是不应该多嘴的，让人不喜，也有种欺负七情宗的意思。但谢谦什么人？他的常态就是三句话就能让别人过不舒服，才不会再回过不过界。相比起唐突的“多一句嘴”，谢谦更希望看到“七情宗揪出叛徒”的好戏。 或许白登山上杀才们热衷于看热闹的秉性其实就是来自于谢谦这位老板？ “......”郑刹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芒。他也很反感谢谦刚才的那一番话。要不是之前谢谦救过他的命，就凭这句话他能和谢谦当场翻脸的。宗门的颜面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不可碰。 不过也如谢谦所说，这次北燕山上的事情重要有人背锅的，郑刹不想背的话那就必须要有拿出能够亮眼的成绩的。这两个小矿工虽然也算成绩可分量还不够。 真的有叛徒吗？ 郑刹本能是不希望有什么叛徒的，可要是真能揪出叛徒那也是大功一件。所以很矛盾。 这些心思都飞快的在脑海里一转而过，郑刹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朝那被迷魂的小矿工问道：“那人你可认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廖琦。 “认识，他是我远房的舅爷。” ！！ “叫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听说姓廖。” 简短的话语却如重磅炸弹一般扔进了本就不算太平的湖面，掀起波澜将在场的七情宗众人震得体无完肤。 真的有叛徒？！ 七情宗众人愣神之际，那刚才还喊着冤枉的廖琦却没有愣神，身体突然虚化，像是散开的雾气，然后化为一道流光朝着远处飙射而去。 “想跑？呵呵，幼稚。” 发笑的是陈天麟，还有撇嘴阴笑的谢谦。而他们发笑的原因是不知何时被布置在方圆五十丈范围内的一道符阵，如墙一般，只不过在廖琦撞在上面之前没谁发现它罢了。 “我徒弟说你不对劲的时候我就防了你一手，果然没错。” “啧啧，用千里送情的手段撞在铁壁囚笼上，这滋味怕是有些惨烈呀。”谢谦脸上难得笑的明艳，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恶劣模样。 廖琦现在的确很惨。他想跑的，并且选的时机很不错，正好是七情宗众人被消息震惊晃神的瞬间，他便毫不犹豫的祭出了七情宗最强的挪移手段：千里送情。 将肉身短暂的虚化，融入天地元气的脉络当中，然后一超越肉身极限的速度飞快的移动，这便是所谓的千里送情。这种手段各个宗门都有一些，大致效果类似，只不过切入点和细节会有区别。 送到千里之外这就是夸张的修辞，至少以廖琦这样的修为想要瞬息千里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几息时间跑到数十里外还是有可能办到，只不过这种手段的代价很大，一般而言都是修为境界上的倒退或者留下难以痊愈的暗伤。 速度快，代价大，不易被抓捕，这些都是千里送情的优点，可撞上箓修的铁壁囚笼就有些悲剧了。 箓修的手段属于左道，和以天地灵气为根源的旁门完全不同路，所以在相性上是不一样的。别的灵修或者旁门难以克制千里送情这种手段，但对于箓修而言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简单的连同天地灵气也彻底隔绝便堵死了千里送情这类虚幻肉身企图远距离挪移的手段。 将廖琦找到的时候模样已经见不得人了，这货撞在铁壁囚笼的时候肉身还是虚化的，撞得之用力简直就跟一辆超音速战斗机撞在山峰上的力量差不多，先是撞碎了挪移时的灵气保护，然后逼得肉身中断虚化以实体的形式硬碰硬的杵上了铁壁囚笼。 手脚变成了一团肉泥，下半身有一半在两米开外，跟壁虎的断尾一样微微的颤动着。上半身就像一个烂口袋，里面的脏器甚至可以从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穿孔里看到，血流了一地，骨头、皮肤乱糟糟的，整个人处在将死的边缘。 “暂时还死不了。要问什么现在最合适。”谢谦背着手，看到被七情宗弟子抬回来的廖琦，啧啧感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以肉身虚化的方式撞在“墙上”，惨得挺好笑。 郑刹的脸色极差，廖琦逃跑，说明一切。心里没鬼你跑什么？按照那小矿工的言语廖琦还是他的亲戚，北燕山上的事情与廖琦绝对脱不了关系。再结合之前莫离的猜测，廖琦必定就是那个给敌人引导袭击的标靶人物了。 将郑刹还愣着，谢谦又道：“在不快些这家伙可就死了，到时候你怕是只能靠聚魂来查真相了。对了，你们七情宗可没谁会聚魂这种阴邪手段，线索可就全断了哟。” 风凉话刺耳，但郑刹还真不敢再耽搁了。 刚要动手，谢谦阴恻恻的声音又来了：“直接上搜魂最稳妥，不然你要是用迷魂这家伙半途死了的话可就白瞎了。你觉得呢？” 郑刹很想一耳光扇过去，但考虑到自己这样做的话绝对会被反过来打死才作罢。咬了咬牙，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上搜魂吧。 将生人的皮囊破开，直接用灵气凝聚成钳将皮囊中暗藏的魂魄夹出来，然后再将魂魄碾碎从中抽取存储记忆的那一部分，一点一点的映射到施术者的脑中，以此来获取你想知道但别人不愿说的秘密。 当然，经历搜魂之后，即便是修士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对于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廖琦那也就一个结果：死。 第79章 青叶山谷 郑刹的脸色不会好看，特别是在对廖琦进行了搜魂之后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搜魂之后的廖琦死得透透的，尸体被打包装在一个包袱里准备带回去交差，至于从其魂魄记忆里搜出了些什么却不见郑刹提起。 之后的几天整个队伍气氛诡异，紧赶慢赶的在第四天拂晓抵达了七情宗的山门所在地：青叶山谷。 这是莫离第一次到见识到宗门的山门，心里很好奇。 比起白登山上那种大隐于市的市井味儿，青叶山谷就格外的出世，有种与世无争的恬静。当然，这里的恬静只是外表，瞧瞧进进出出的修士们脸上的愁容就知道这里也不太平。 山谷里花香四溢，绿树成荫，一条条石子小路蜿蜒前伸，顺着可以看到一座座隐藏在林间的飞角。 除了环境跟白登山有些区别之外，最大的不同还是这里的灵气。莫离虽然不需要吸纳灵气，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感受到这里的灵气浓度要比谷外高出数倍。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洞天福地”？ 以天地灵气为修行基础的修士在这种地方修行应该事半功倍的吧？ 另外还有个让莫离很在意的地方，那就是七情宗里的人简直迷人眼，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美丽皮囊聚集在一起，多少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刚进山门，一名美丽女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朝着谢谦行了一礼开口道：“谢老板，您们总算回来了，宗主出关了，正招您过去问话呢。” “好，这就走吧。” 谢谦先行离去，莫离等人也和一路而来的七情宗几人分开了。七情宗的人需要赶紧向自己的上层汇报情况，莫离和陈天麟几人需要和白登山的人汇合。 人都分开了，但莫离和陈天麟也不是就没人管了，七情宗的一名弟子走过来很客气的领路，带他们去了客房。事情没有出一个结果之前他们都需要先在这里住下了。 客房在山谷的东面，依山而建的楼阁，不大但很别致，符合七情宗“精致生活”的理念，让习惯了接地气的莫离觉得多少有些别扭。 摆弄了两下屋里一张小桌上的胭脂水粉，莫离有些不太喜欢分给自己的这间粉红系的房间，但也不好多问，只能客随主便了。 “老师，您以前见过那么多的邪祟吗？”莫离这几天每每回忆起北燕山上的经历都有些汗毛倒立，也是穿越后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见过。每一次邪祟围城几乎都是这种规模，有些还会更多一些。” “邪祟围城？您是说这次......” “嗯，这么多的邪祟怕是过百万了吧？它们出来是要吃东西的，你总不会以为它们就这么出来溜达一圈就完了吧？” “那现在辛良城周边的老百姓......” 陈天麟没有回答，但也相当于回答了。邪祟围城只是一个形容词，事实上受到侵害的远不止辛良城这一座距离北燕山最近的城市，城市周边的村镇一样会受到波及。 下场？运气好能跑掉，大部分运气不好的那就只能成为邪祟嘴里的零嘴。死人满坑满谷那是肯定的。 莫离不自觉的就被勾起了脑中深处的一些记忆片段，那是属于小乞丐的，也是邪祟围城，乱哄哄的，也是辛良城。 “这些邪祟怎么老是冲着辛良城祸害呢？”莫离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应该是来自于那些小乞丐的记忆影响，同时也对邪祟这种东西开始觉得深恶痛绝。 “这事儿应该没这么简单的。”陈天麟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这次北燕山上邪祟的事情还没完，而是刚刚才开始。 “您是说那些散修？” “我估计不止。刘长河虽说是散修身份介入了这件事当中，但要知道你获取的消息里最直接的可不是刘长河而是那个摸矿人刘老大，而那刘老大的背后除了刘长河以外还有五羊城白家。” “老师，您觉得白家也参与其中了？为什么啊？” “猜测罢了。刘长河虽然在散修里有些名声，可说到底也只是厉害些的散兵游勇罢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将三个中等宗门往死里算计？而且还跟邪祟围城扯上了关系，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可刘长河就算找死，白家这么干不也是找死吗？”莫离觉得在这种事情面前白家也好散修刘长河也罢，敢这么冒天下大不讳行事那都是在找死。 “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在找死。可你想过没有，这件事里要是没有你发现蛛丝马迹揪住了七情宗的叛徒和一系列的线索又会是什么状况？要是最后不是谢谦和我帮你们脱困又会是什么结局？你们和铁杉宗以及石家堡的人都不可能活着从北燕山离开。一旦你们都死干净了，谁又会知道邪祟围城和散修和白家有干系？” 死无对证！ “况且现在七情宗和铁杉宗还有石家堡的修士损失惨重，而这三个宗门又恰好是距离辛良城最近的三个宗门，如今这三个宗门自顾不暇还相互间许多敌意猜忌，你觉得还会有心思去管辛良城里老百姓的死活吗？” “辛良城里有兵卒，靖旧帝国不会不管吧？而且邪祟说到底也是资源，这么多的邪核那些超级宗门不会置之不理吧？” “呵呵，时间上来不及的。邪祟围城不会长久，往往一两天便会褪去，等靖旧帝国或者超级宗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何邪祟围城每一次都会城毁人亡就是这个原因。” “邪祟还知道提前跑？”莫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他看来邪祟可都是一些没有智商的幽灵的存在，现在才晓得这些东西还会趋利避祸。 “嗯，虽然说起来很不合理，但邪祟的确只会聚集很短的时间，之后就会潜入地下溜走。” “溜到哪儿去？” “像北燕山那样的邪祟之渊或者分散各处的阴地。” “......”莫离还想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想到辛良城现在多半已经被毁，他胸口就堵得慌。这得死多少人？而且白家和那刘长河所代表的的散修到底和邪祟围城有多深的参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80章 得加价 谢谦的性格很恶劣，好在实力强横又鲜少下山，所以才欢快的活到现在。 不过谢谦还是懂分寸的，知道自己不是天下第一，对于自己惹不起的人还是能保持克制的。打不了少说话嘛，总不会因为少言寡语就怼伤到某个前辈高人吧？ 所以见到七情宗宗主的时候巨胖谢谦是一副恭谨的样子的。因为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靠着一己之力支撑起一个中等宗门并且还能在两个超级宗门的夹缝里左右逢源的人，惹不起。 “谢谦，许久未见了，修为精进不少啊。” “嗯，运气还算不错，有些领悟。” “呵呵，听说你师兄陈天麟也来了，他还收徒了？” “是的，陈天麟是护着他徒弟才跟着来的。赵前辈可有什么示下？” 赵烨，七情宗第三十一代宗主，也是七情宗创立宗门以来第三位将七情宗绝学练至巅峰的修士，修为更是达到了还虚境界。 而且这位赵烨宗主和谢谦曾经的师门闲云观还有过一段渊源，相互间也认识。只不过闲云观已经烟消云散物是人非。 “示下？我可不敢当。陈天麟的脾气可是比你谢谦还火爆的，那是敢杀上万卷书山还全身而退的妖孽，我只是好奇才问问，是什么样的天才才入得了陈天麟的法眼？” 谢谦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习惯性的阴笑道：“赵前辈可以当面问问他嘛，需要我去传他进来吗？” “算啦，见面不如不见，免得三两句又要吵起来，不好看。” 谢谦没有搭话，他知道赵烨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是一头老狐狸，装糊涂才好。 果然，谢谦不言不语之后赵烨的脸色略微了僵硬了一下，旋即有若无其事的笑道：“张岚醒了，她是你救回来的，等会儿去看看她吧。” “好。” “你才张岚醒过来看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呵呵，她在念叨那个叫莫离的孩子，也就是陈天麟的徒弟，说那孩子是她见过最有欲修天赋的人，并断言那孩子是千年一出的绝世天才。” 果然。谢谦心里暗道。在白登山上的时候张岚就找他谈过莫离的事情，当时他还从七情宗的身上敲了一笔，如今赵烨再次提起来他根本回避不了。 “是吗？张仙子给我提过一嘴，但没想到那小子的欲修天赋这么高。呵呵。”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张岚这么评价一个孩子，看起来这孩子和我七情宗有缘呢。”赵烨话锋顺着自己勉勉强强搭建起来的方向一划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和七情宗有缘？ 这话也亏你说的出口！谢谦的毒舌差点没按耐得住，对于赵烨的厚脸皮他是早有体会倒也不觉得突兀。只不过对方将主意打到莫离身上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赵前辈，那是陈天麟唯一的徒弟，您说和您的七情宗有缘就有缘吗？陈天麟怕是不会答应的。”谢谦直言，心里却是在奇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赵烨出关之后不问一句北燕山的事，不问一句死掉的那些门人弟子，却问起了莫离，想挖陈天麟的墙角，这节奏不对吧？ “不妨事的，师徒关系又不是固定不变的，陈天麟可以收徒，我赵烨也可以嘛。” “......赵前辈，您有话直说吧。” “哈哈，好，我就直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当这次的任务延期，在我山门里多逗留一段时间就行。” 逗留一段时间？ 谢谦微微一愣，旋即摇头道：“赵前辈不说清楚我可不敢留。北燕山上铁杉宗、石家堡、七情宗加起来死了近百修士，而且还牵扯到了散修和邪祟围城。现在辛良城怕是已经成了死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白登山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在是非之地逗留哟。” “是非之地？呵呵，谢谦，这么瞧不起我七情宗吗？你们在这里住下，莫非还有谁敢来赶你不成？”赵烨笑容不变，即便谢谦提起北燕山的事也一样，似乎对谢谦所说毫无感觉。 “......赵前辈，这事儿我谢谦帮不了......” “十颗中品炼体丹。” “......莫离乃是我师兄陈天麟寻了六十年方才找到的衣钵传人，是我的挚爱师侄，所以，得加价！” 赵烨哈哈一笑，二话没说就从自己腰间的须弥袋里取出来一方半尺长的盒子，推到谢谦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二十颗清香四溢的丹药，各个品相饱满都是难得的好丹。 “二十颗中品炼体丹，帮我一个忙，带着莫离在此逗留一月，事成之后七情宗都能记你谢谦一个大人情。” 轻轻松松就拿到二十颗炼体丹，谢谦眯了眯眼睛，心里一盘算便连连点头。将丹药收好，微微朝着赵烨欠了欠身便告辞离开。算是默认下了赵烨的要求。 谢谦刚走，赵烨脸上随和的笑容便慢慢的褪去，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抿了一口。久久没有言语。 “咚咚咚。” “进来。” 一炷香过后响起敲门声，一个带着白面纱的女人款款进来。 “见过宗主。” “嗯，消息查到了？” “查到了。” “说。” “铁杉宗和石家堡目前已经戒严了，分别派出了人手前往北燕山探查，同时应该有消息上报给了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另外辛良城已经毁了，城里人口十不存一，查实的确是邪祟围城所致。” “郑刹那边的消息呢？” “汇总了，逻辑上没问题，但还需要进一步核实。这是笔录资料。”白面纱女人一边说一边将一叠手稿送到赵烨手边。 赵烨仔细的翻看完，眉头越皱越深。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这些东西郑刹那边确认无误了？” “是的，属下对郑刹用了迷魂，针对资料上的讯息已经确认无误。” “你们分析了，结果呢？” “按照郑刹获得的讯息，北燕山事件的背后很可能还牵扯到了五羊城白家，以及以刘长河为首了一部分散修。另外因为还涉及到了邪祟围城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所以我们觉得北燕山这一系列的事情很可能还涉及到了邪修。” “邪修？！”赵烨下意识的身子绷紧，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都未惊觉。 第81章 竹子和竹杠 五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赵烨现在还记忆犹新。 曾玉泉在靖旧帝国的土地上龇牙咧嘴虎视鹰扬的时候赵烨只能小心翼翼的收拢门人蜷缩在山门里瑟瑟发抖丝毫不敢伸头出去张望半眼。 后来曾玉泉的黑风谷被两大超级宗门连同靖旧帝国一起剿灭，曾玉泉也身死弱水岸边，天下的普通修士才齐齐的松了口气，才敢走出山门活动腿脚。 五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关于邪修的消息却早早的便销声匿迹了，至少在七情宗的情报渠道内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关于邪修的只言片语了。如今突然听到手下提起，一时间还有些不太淡定。 “宗主，邪祟围城虽然时不时的会出现，但邪祟围城的背后出现人手的事情却很少，唯有当年曾玉泉时期才数次出现过。而且种种迹象表明邪祟和北燕山上的袭击事件极可能不是独立的，两者存在某种联系。所以我们才猜测可能与邪修有关。” 白家、散修、邪祟、灵晶矿脉，还有铁杉宗和石家堡，现在又多了邪修。 “有多少把握？” “现在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核实五羊城白家和刘长河的消息，需要时间。”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结果。另外注意保密，这件事除了我，任何人你都不需要透露。明白吗？” “明白。” “下去吧。” 事情要是查实，那就大条了。至少七情宗这样的势力是没可能挑大梁的，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过现在消息已经传回来了，七情宗比起铁杉宗和石家堡已经算是占了先机，走一步再看吧。 推门出去，赵烨冰冷的脸上泛起和睦的笑容。这是赵烨的习惯，不论对谁都笑脸相迎，看着温文尔雅。 刚走没两步，便瞧见一个小人儿欢快的蹦了过来。 “宗主爷爷好！” “哟，小荷儿，这是要去哪儿啊？还采了这么多花，真好看！” “嗯啊！我听说张师叔醒过来了，我很开心嘛，就去后面谷里采了好看的花花给张师叔送去哒！” “小荷儿真乖。去吧，去吧，哦对了，听说你在辛良城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莫离？” “是呀！” “那你知不知道莫离也到山门了？” “真哒？！” “真的。” “太好了！” 一声欢呼，小女孩音铃声般笑着跑开了。看得赵烨笑得更加灿烂。他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整个七情宗里没谁不喜欢这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这孩子的师父，另一方面是这孩子有着寻常人不具备的情商和智商，总能让你愿意接纳并疼爱她。 走过拐角，眼前宽敞起来，能看到一个小广场上坐着一个少年人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赵烨不需要猜都能叫出前面那些人的身份。七情宗里没有人适合用“五大三粗”来形容，也没有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只能是来自白登山的那群魍魉，其中那孩子应该就是陈天麟的徒弟莫离了。 真要说起来赵烨是不喜欢白登山的那群魍魉的，就跟一般人没谁喜欢尿壶一样，臭烘烘的没事儿的话谁也不会提着它到处转。而且白登山几乎都是武修，武修整日打熬筋骨，汗臭得很，而且身体过于粗壮，和七情宗的审美完全不搭边，能看得过眼才怪了。 不过那群杀才中盘膝而坐的小男孩却让赵烨眼前一亮。 俊秀！两眼炯炯有神，一看就透着一股聪明劲儿。还有身上的气质很沉稳，完全瞧不出孩子该有的毛躁，坐在这群杀才中间显得很突兀。 有一句话赵烨没有骗谢谦，那就是张岚在重伤苏醒之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说的真就是关于这个莫离的。张岚的原话是：只要将其收拢门下，不出三十年，七情宗必将更上一层楼。 张岚是赵烨看着长大的，对宗门忠心耿耿可鉴天地，她的话，赵烨是深信不疑的，同时也认同张岚看人的眼光。所以才会再还未见到莫离之前就直接开出了二十颗中品炼体丹的高价让谢谦配合自己行事。 如今一见，这个叫莫离的孩子的确没让他失望。惊喜也比之前预料得大得多。 即便隔得还很远，但赵烨的修为远不是张岚可比的，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股从莫离身上洋溢出来的“亲切感”，稍微分辨便清楚张岚之前没有判断错误，这个叫莫离的孩子的确是一个千年都难得一出的欲修天才，其七情饱满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难怪陈天麟寻找了六十年才寻到这么一个徒弟，这种七情饱满程度相对的便是魂魄强度，这孩子岂止是欲修的绝世天才，在箓修上想必也是超绝的。啧啧，那就有些难办了。” 心里想着“难办”但赵烨的脸上却一点也不难看，更难的事他都办成过，何况抢一个徒弟？ 人都有好恶，有些人爱钱有些的贪色，有些喜欢权利有些钟爱于闲适自由。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欲望的一种，恰好七情宗都是欲修，修的就是欲望，掌握的就是欲望所带来的情绪。所以论起“投其所好”没谁能比得了欲修。 一个月，赵烨有信心将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超绝天才从散兵游勇的陈天麟手里抢过来。 没有走过去，赵烨的身份不合适就这么凑上去主动搭讪，架子还是要有的。这次偶然看到莫离这小子确定了其对于七情宗的意义，赵烨心里便有底了。一转身便去了外事堂，那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另一边，七情宗的一间客房内谢谦正坐在陈天麟的对面，阴恻恻的脸上难得泛起一丝丝尴尬，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只盒子，盒子里是刚从赵烨哪里诓回来的二十颗中品炼体丹。 “这么点东西你就把我和我徒弟一起卖了？”陈天麟面无表情，眼神里也没有愤怒的意思，但言语间带着莫名的压力朝着对面谢谦扑过去。 “冤大头不宰白不宰嘛。再说了也不算是卖吧？就在这里多住一个月罢了，难道你觉得赵烨真能拐走你徒弟？” “哼，说得轻巧，东西分我一半，不然我立马就带着莫离走。” “成交！” 第82章 欢迎 莫离现在很受欢迎，在白登山杀才们的眼里这个小子是个功能全面的人形加持机器，从力量到速度甚至是阵势都能加持，等于说一个人可以提升所有人一到两成的战斗力，特殊条件下提升得更多。 这个不是杀才们捧臭脚，而是北燕山一战莫离箓修的威能效果让人服气。 用经历过的人的话来说，将人带出北燕山逃出生天的是谢老板和陈天麟前辈，而让他们坚持到谢老板和陈前辈出手的人就是莫离，要是没有莫离的话他们早死了。 这话一点不假。 其实莫离自己也很开心，一边享受这杀才们露骨的马屁，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实战经验在暴增。甚至他往后回想都能发现自己在北燕山一战里犯了不少的错误，虽然都不是致命的错误可代表着他自己的提升空间。 减少错误，这就是提升实力。或许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莫离必定能做得更好。 当然，欢迎莫离的可不止是白登山的这些杀才们，还有七情宗门内的一个个美丽的人儿。男弟子都还好些，能够尽量克制，而且男弟子从莫离身上感受到的“亲和”还不算那么猛烈，女弟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莫小郎君好俊噢！还想看看他长大的样子哟！” “就是就是！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男人！” “为什么要等他长大？我觉得小郎君现在的模样就很合适我呀，你们难道不觉得吗？” “不觉得！” “小郎君还这么小你们就惦记上？！不是人！” ...... 诸如此类的言语这些天来在七情宗内很有市场，只要是有点自信且身上被多少“辈分”的女弟子都似乎对还不满九岁的莫离“很欢迎”。 人一多，七情宗的弟子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莫离的不凡，不可能有一个男孩会这么吸引人的，如果有那必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说特定的针对她们的魅力？ 于是莫离是千年都不一定出一个的超级欲修天才的消息不知道从哪儿就突然冒了出来，有鼻子有眼。 纷纷扰扰的也有人不开心了，比如说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的白小荷。 在白小荷看来，莫离是她最先看上的，而且他们也是最先成为朋友的，年纪也最合适，更重要的是莫离还跟她一起洗过澡呢！怎么可以便宜了别人？！ “莫离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们你是不会和她们做朋友的？” “哈？你在说什么？” “她们对你不怀好意！” “你确定？可我觉得让我天天来这里砍材的你更不怀好意吧？” 莫离在七情宗已经待了五天了，除了头两天还过得优哉游哉以外，后面就惨遭抓壮丁，成了白小荷“名正言顺”的苦力，发了一把斧头给他让他帮忙砍材。而且老是在他耳边念念叨叨的，似乎是想要给他洗脑，弄得莫离哭笑不得。 “你确定你的活可以让我帮你干完？你不怕被发现偷懒被罚吗？” “不怕啦！我的手臂这么细，哪里砍得动材嘛，莫离哥哥是箓武双修的，力气好大，肯定要帮我的嘛。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呢，你应该严厉的拒绝那些姐姐们，她们比你大好多哟！” 莫离真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小荷。 大？ 大不好吗？ 大才好，你小孩懂什么？ 咳咳。 “不就是让我晚上去小食堂吃夜宵吗？我去一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听说有好吃的点心呢。怎么你妒忌了？要去我们一起去就是了。”莫离哈哈一下插科打诨，他现在也不敢真将白小荷当个几岁的孩子看了。这个世界的孩子可都醒事醒得早。 “我才不想去吃她们做的点心呢！你也别去！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莫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痛。 白小荷所谓的“不理你了”根本就字面意思完全不沾边。甚至贴的更紧，有时候还会拿莫离和她一起洗澡的事情说事儿，总是说莫离要负起责，不能欺负了她就不管了。 苍天才知道谁在欺负谁啊！ 一个三十来岁心里年纪的人反过来被一个小女孩吃得死死的，莫名的有些悲戚。 这怪谁呢？除了自己，莫离谁也怪不了。 完全可以狠下心不理不睬的嘛，管她白小荷上天入地？完全不搭理不就完事儿了嘛。所以说莫离现在这副下场实在咎由自取。 还不是心里邪恶的小心思作祟，看到人家白小荷就有点走不动道了？ “对了，莫离哥哥，我听师傅说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欲修超级天才呢，你现在修武和修箓实在太可惜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也就箓修天赋过得去，武修都是老师找谢师叔开的后门，欲修的话更谈不上天赋了，都是些玩笑话，你还当真了不成？” “才不是呢！我师父从来都不开玩笑，她说你是个大天才那你就一定个大天才！”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把绳子拿过来，绑好这一捆今天就砍完了，该回去吃饭了。” “哼！什么嘛！人家跟你说话呢，你还念着姐姐她们那顿点心的吗？” “当.....当然没有了！这不砍了一下午的材饿了嘛，也到饭点了不是？” 两人打打闹闹的就离开了这片山谷的树林。不多时，两人人影从不远处的树荫遮掩里走了出来。 赵烨和一个女子。 七情宗的人年纪都很模糊，说三四十没错，说是二十多岁好像也没错。赵烨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但实际年龄却是百多岁了，辈分比谢谦都高。而他边上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的样子，说二十五六也行，样貌身材没的说，身上还要一股威严的气势并不一般。 “看起来这两个孩子很合得来嘛。我就说过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赵烨背着手，言语轻松。 “小荷儿的终身大事岂能不小心谨慎？她从小身世可怜，我不希望她受半点委屈。” “行行行，你也看了几天了，莫离那孩子秉性、天赋、头脑无一不佳，你应该满意才对。” “还行。不过这孩子可是陈天麟的徒弟，你可妖考虑清楚了，虎口夺食可不容易。” 第83章 占便宜? “人有七情六欲。七情者，喜，怒，忧，惧，爱，憎，色。六欲者，生、死、耳、目、口、鼻。欲修修的就是这六欲，可兼修也可独精一门。我七情宗的门法在修欲的过程中还会探讨七情，以六欲操控七情，所以在所有欲修流派里独树一帜，并且得以流传至今......” 一大早，莫离就被白小荷抓到这里来听讲了。 这里是七情宗内的讲道堂，类似于“理论学堂”的地方。听说讲道堂还分了级，从一到五，分辨对应欲修的五个阶段，一段最初级，五段最高。以白小荷的修为她需要听的课程只能是最初的一段，也是最基础的东西。 不过就算白小荷再是初学者，但她一身修为也不是假的，总不至于连什么是欲修什么是七情宗的修行宗旨都不请吧？ 明显这一堂课并不是给白小荷开的，而是给莫离开的。这一点莫离被拉着听了开头几句便心里明了了。 没入宗门就能听人家的的法门课程？这算不算拿便宜让你占？ 回想起几天前谢谦莫名其妙的说因为七情宗加价要求白登山的人再在七情宗留守一月的消息，莫离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莫非我这魂魄强度的天赋还真是欲修中的天才？” 心里念头飞转，同时也好奇的在仔细听讲，很快讲台上的讲道堂修士便将莫离吸引住了，因为欲修的概念让莫离有种开眼界的稀奇感，并且暗暗的想到了自己这欲修“天赋”到底是怎么来的。 魂魄强度上去了，那魂魄中的七魄强度也自然就上去了，两者必定是成正比的。而七魄对应的恰好就是人的七种情绪，又很巧合的迎合了七情宗的特殊法门。 可以说，莫离在其他欲修的眼中不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天才，但在七情宗的眼里那就了不得了。 一堂课听下来白小荷晕晕欲睡，莫离倒是听得很过瘾。他喜欢这些玄奥的东西，从前就喜欢，现在能有机会学习自然很贪婪。而且他的悟性不错，不能说讲师讲的所有东西他都听明白了，但至少明白了九成。 “居然是以情入道，以情勾连天地，从而明晰天地“情绪”再吸纳灵气供养自身......这跟武修和箓修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一条修行门类呀！” 七情宗的法门很特别，虽然这一节课莫离只是学了最最粗浅的一些皮毛，但是不妨碍他从中感受到七情宗法门的蹊径。他甚至敢断言，就这种修行路数放在灵修或者旁门中也绝对是很冷门的存在。 接着细想下去，莫离还发现七情宗的路数其实很有针对性且很恐怖。针对的是人不是物，完全就是天生为了“与人争斗”而存在的一种修行体系。 之前北燕山那一战莫离其实并没有见识到七情宗的正常战斗力，不论是被无影箭的超视距轰击，还是后来的两宗车轮战，再到最后和邪祟的拼死一搏，都没有将七情宗关于“七情”的法门优势发挥出来。 甚至莫离琢磨要是一对一境界相当的修士过招七情宗怕是要占很大的便宜的。毕竟修士里能斩断七情六欲的可都是传说，能七情稳固就已经是修界中的大佬级了。 学不学呢？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在没有半点沟通的情况下莫离便和谢谦还有陈天麟达成了共识。先学了再说。 一节课时间不长，中间休息了一次，结束的时候刚好就是午饭时间，白小荷结束了课堂上的晕晕欲睡变得精神百倍，拉着莫离一路朝着小食堂跑了去。 小食堂其实不是给门中弟子准备的，而是给门内的高辈分修士准备的。不论是食材还是烹调手法都精细到了极点，而且是以调配处最原始味道为主旨，也深受七情宗的高阶修士们的欢迎。 “咱们来这里不合适吧？要不我还是吃辟谷丸算了，万一被谁撞见会说我们没规矩的。”莫离一见来的小食堂就准备调头走。 “哎呀！莫离哥哥，来都来了，回去干嘛呀？再说了，你不是吃不惯大食堂里的那些菜品吗？这小食堂里的菜可好吃得多，连我师父那样清心寡欲的人都夸过呢！” 或许是才穿越过来的时候成乞丐饿了大半月，又或者是在白登山待得久了好嘴上抓挠，莫离现在听到“美食”两个字就流口水。更何况这些天吃的东西实在是不对胃口。 七情宗哪里都好，就是吃这方面实在一言难尽。以至于莫离已经连着吃了两天的辟谷丸了。 什么是辟谷丸？ 就是一种黑不溜秋的“代餐干粮”，很便宜，味道简单普通，一颗能让一个普通人保持一天的正常身体需要，莫离的食量吃个三到四颗就能管够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修士们是绝对不会用这种东西代替正常饮食的。因为吃多了会腻得慌。 “你师父都夸过好吃？有酱牛肉好吃吗？” “有的！有的！听说前几天特意加的菜好像是叫油酥鸭，我师父就是夸的这个菜好吃。” “油酥鸭？！” 这还了得？！ 对于油酥鸭莫离的印象可谓深刻，因为穿越前他就喜欢吃油酥鸭，穿越后喜闻这个世界也有这种吃食而且尝过之后发现味道大同小异，便对这个菜很中意。如今在七情宗里清了好几天的肠胃了，乍一听“油酥鸭”这三个字莫离就觉得自己的嘴里要兜不住口水了。 “你确定没问题？” “当然了！莫离哥哥，你看这是什么？”白小荷和得意的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小牌子扬了扬又飞快的收了回去，小脑袋还缩了缩警惕的四下看了看，似乎生怕这块牌子被别人看到了。 “这是什么？” “嘘！小声点，这是我师父的腰牌，用这个我们就能在里面点饭菜了。不过得打包走，不然要是露馅了可就糟了。”白小荷得意的解释道。她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拿到师父的腰牌的，为的就是想让她的莫离哥哥吃一顿好的。 “嘿嘿，小荷儿，真有你的，走走走，咱们去见识见识七情宗里的油酥鸭到底啥味儿。”美食当前，馋了好几天的莫离有些按奈不住了，拉着白小荷的手推门进了小食堂。 第84章 偷吃 莫离去过七情宗对一般弟子开放的大食堂，那里已经装饰得很奢华了，像是一家五星级的豪华餐厅。可眼前这个小食堂更奢华，哪怕地板都是用名贵的玉石铺砌的。 修士生活的奢靡已经夸张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布置奢华中又显得很有格调，看起来比大食堂要高档很多，也小了很多，零零散散的并没有多少桌子，而且分隔得很开。 “小荷儿，你是来给你师傅点餐的吗？哟，莫小郎君也一起来啦？你们两真是形影不离，感情真好呢。” 小食堂里的侍从都是七情宗的记名弟子，年纪不小，脸很熟，都知道白小荷这个宗门里的小精灵，也认识最近“很出风头”的莫离。 “对呀，对呀。我要点一只，不对，是五只油酥鸭！” “五只？小荷儿你确定吗？五只可不少呢！” “嗯！就要五只，我师父最近饿得快，五只还怕不够吃呢。我能再加两只吗？” “不行！最多就五只。姐姐告诉你啊，我们这里的油酥鸭可是玉瓶鸭做的原料，数量不多的。” 白小荷听对方这么说才略带遗憾的点了点头，她想到莫离的饭量，还是觉得五只鸭子少了些，然后有点了一些别的吃食，这才满意的恢复了笑脸。 点了菜，要等的。白小荷和莫离就在去后厨的门口，不敢到处跑担心被哪个多心的人拆穿他们的把戏。 莫离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看到白小荷一脸淡定的样子也就勉强稳住，选择相信这小女孩够靠谱。殊不知白小荷的秉性早就被这小食堂里的人所熟知了，因为偷拿师父的腰牌来找吃的白小荷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谁都知道这小女孩嘴馋。只不过这次还带着莫离来了而已。 看破不说破，区区吃食而已，谁也不会为了这个去得罪宗门里的小精灵。何况这小精灵的师父还是个狠角色。 所以，除了白小荷和莫离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之外，其余人全都在看到白小荷的第一时间看穿了一切。 两个嘴馋的孩子罢了。 莫离脑子里除了紧张之外就是油酥鸭了。 玉瓶鸭做的油酥鸭啊！玉瓶鸭可是一种异兽，虽然也是被驯化并相对大规模的养殖但异兽就是异兽，数量绝对算得上稀少，养殖也殊为不易。一般而言玉瓶鸭都是用来入药的，特别是玉瓶鸭的血在兽血里还是比较特殊的一种，用处广泛，连炼丹都需要用到。 用玉瓶鸭来做吃食，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很快，鸭子就送来了，一共五只，用五只黑色的盒子装着，据说这盒子还是一种法器，可以重复使用，专门用来外带食物的，不仅可以保温保鲜还能增鲜，天晓得是哪个无聊的吃货研究出来的。 除了油酥鸭还有两盒叫“荷花饼”的东西，据说也是很好吃。 白小荷端着两只盒子，对她而言已经有她半人高了，其余的全是莫离拿着，一手一叠举着，莫离力气足够，不费事。然后两人嘻嘻哈哈的便跑出了小食堂，一路不停的到了宗门后面的小山谷林间。 香！ 莫离没想到用玉瓶鸭做出来的油酥鸭会香到这种程度！一掀开盒子那种诱人的香味就开始往鼻子里钻，勾出来的不单单是食欲甚至还有种来自肉身的渴望！ 玉瓶鸭乃是异兽，血肉都是精华，对肉身是大补之物！ 不光是莫离在流口水，边上白小荷也捧着红扑扑的小脸一脸渴望的看着盒子里的油酥鸭，嘴角真的滴口水了也没察觉。 “莫离哥哥，快吃呀，它看起来好好吃哟！” “是看起来很好吃啊！没想到你们七情宗原来也有这种接地气的吃食呀？”一边说，莫离手上也不客气，上手撕下一条鸭腿就塞白小荷的手里：“小荷儿，我看你也馋的不行了，给，你先吃！” “嗯嗯！莫离哥哥，你最好了！呜！！！好好吃呀！” “是吗？我也尝尝！” ...... 油酥鸭最诱人的就是油酥之后外焦里嫩的口感以及那醉人的肉香，再配上玉瓶鸭本身极佳的肉质，可以说这一只油酥鸭拿到坊市里去卖灵晶都有可能卖得出去的。 好吃，那是肯定的。 五只鸭子，莫离啃光了四只，白小荷也扭扭咧咧的办了一整只。 “呜呜呜，我不该吃这么多的！师傅说女孩要少吃点，不然会胖的！呜！可是......好好吃呀！” 内心的矛盾没有阻挡白小荷的食欲，只不过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心里暗自懊恼而已。 “怕什么？又不是天天这么吃，偶尔放纵一把就当犒劳自己呗。吃！我陪着你吃！”莫离很上路的给了白小荷一份“理论支持”。 “莫离哥哥，你说得好有道理哟！” 当然有道理，地球上的那些吃货们都是这样自我麻醉的。 两人吃得开心，五只鸭子吃完，白小荷是吃饱了，莫离也还差一些，所以剩下两盒子里的荷花饼就全都要便宜莫离了。 荷花饼，名副其实，看着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荷花栩栩如生，而且香味扑鼻，但又不同于刚才的油酥鸭，而是一种淡雅的清香，带着麦香，让才吃了油腻的莫离胃口大开。 不过荷花饼一只也就二两，两盒装满也才不到五斤，莫离全塞进肚里加上之前的四只鸭子也就七八分饱罢了。 正吃得起劲，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白小荷聊着笑着却没注意一个人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片小林里，正是七情宗的宗主赵烨。 赵烨何等修为？就算是站在莫离身边丈许内，只要他不想被发现，那莫离就百分百发现不了他。看着莫离和白小荷这两个小孩嘻嘻哈哈的偷嘴，赵烨脸上笑意更浓了。事情似乎比他预计的更加顺利。 “小荷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 赵烨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唤了白小荷，吓得白小荷和莫离一个激灵，连忙转过身来。 “呀！宗主爷爷！您......您怎么在这儿呀？！” 宗主？！ 莫离看着眼前这个模样似乎四十岁出头的男子，暗自心里有些打怵，这位就是七情宗的宗主赵烨？ 不敢怠慢，莫离连忙躬身行礼：“白登山莫离见过宗主。” “你就是莫离？” 第85章 话里话外 来了七情宗这么多天了，莫离对赵烨这位宗主可是有不少耳闻的。 说赵烨是七情宗历代宗主中最年轻的还虚境修士，而且精通杂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还自创了一套小挪移身法，弥补了七情宗在小规模争斗中的移动短板。而且推行的是怀柔策略，在宗门间游刃有余给七情宗带来了不少便利也赚了很多资源。 所以，这位赵烨赵宗主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莫离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赵烨见面。偷吃被抓个现行可不是光彩的事，饶是她心里年纪已是成年且脸皮奇厚，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一边抹掉嘴上的饼渣一边朝赵烨行礼问好。 “这些食盒做之不易，你大师伯还总是闭关难有时间做新的，所以等会儿吃完记得送回小食堂，明白吗？”赵烨朝莫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白小荷嘱咐了一句。 “小荷儿知道的！宗主爷爷，您来这里干嘛呀？” “采风。” “啊？” 赵烨笑了笑，揉了揉白小荷的小脑袋，也不解释，找了一块大石坐下，看了看前面，便从须弥袋中拿出一方小桌和一盒纸笔，就着墨，开始画画。 莫离看了看白小荷，连忙收起剩下的吃食和食盒，拉了拉白小荷的胳膊示意快走。可白小荷却一点不识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还朝着赵烨凑了过去。 “宗主爷爷，这山谷里有什么好画的呀？” “这就要看你怎么寻找了。” “怎么找呀？我也学过画画的，可画不好，还老是睡着，师父还因为这个敲过我脑袋呢，骂我是小笨蛋。”白小荷嘟着嘴，想起自己在画画上吃的亏，忍不住就朝赵烨告起状来，在她看来赵烨是宗主，是七情宗里最大的大人，一定可以给自己出气的。 “该！你就不能静点心吗？我们七情宗的法门讲究“游刃有余”，一旦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住又谈何去影响操纵别人的情绪呢？所以，这画画也好音律歌舞也罢都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它们来陶冶情操锻炼自己的自控能力。” “可，可是我很自控的呀！”白小荷很不服气，她现在已经可以每天按时睡觉和起床了，很自控了好不好！ “哈哈哈......小荷儿，你还说你自控？你师父没让你少吃点东西的吗？你还带着莫离去小食堂带这么多东西偷嘴，这就叫有自控能力？所以呀，静下心，静下心你才能看清楚你自己。喏，就好比那块石头，在一丛杂草里面很难发现，可你要是静下心来就可以轻易的找到它......” 小荷儿嘟着嘴不情不愿但却也无从反驳，并且大眼睛很快就被画纸上的奇妙变化吸引住了，瞬间忘了不快。 “哇！宗主爷爷，您好厉害呀！就这么简单几笔便成了一棵树？！你比我画的好多了！” “那当然，要不我怎么是宗主呢？当宗主就要这么有本事才行。” ...... 一大一小两人有说有笑，晾在边上的莫离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着被白小荷的惊叹给引了过去，看清楚了画纸上赵烨画的东西。 简单的一个小景写生，就是前面十来米远的林间一角，普普通通的一处景物但在赵烨的画纸上却显得那么的不一样。 生动！明明画里和画外都是一样的，但莫名的就是觉得赵烨笔下所出有一份别致东西，显得整个画面更加生动。 “宗主爷爷，为什么您画的画会这么好看呢？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呀？”白小荷也有和莫离一样的困惑，区别只是在于她可以毫无顾忌的问出来。 “呵呵，因为我将我发现的美丽的东西在画中放大了，你自然就更清晰的感受到了。而现实中的没却需要你静心的去找。” “啊？放大了？可是，可是没有呀，我没见哪里放大了呀？” “呵呵，还是那句话，用心去感受。美丽也是情绪表达的一种，你的师父难道没教过你怎么去放大每种情绪吗？” “教是教过，可这画......嗷！我懂了！宗主爷爷你是在画中利用了情绪的暗示，而我接受到了这种暗示所以才会觉得这画比原有的景色更好看，是这样的吗？” “呵呵，你说对咯！这就是咱们七情宗手段的粗浅运用，你瞧，是不是日常生活中也能用得到啊？好好练，以你的天赋早晚比你师父强的。” “宗主爷爷，人家天赋也一般般了嘛，没莫离哥哥好呢。”白小荷到这儿才想起自己的莫离哥哥已经被晾在边上老半天了，羞红着脸，小跑着到了莫离身边，习惯性的拉着莫离的衣袖轻摇。 而赵烨似乎也才想起边上还有一个莫离在，笑着便看了过去。 “莫小郎君，你会画画吗？” “啊？不，不会。” “想过学些杂学吗？” “目前还没多少闲暇时间，所以......” “不用紧张，这不是考校，你就当和一个长辈闲聊就行。呵呵，说起来我和你师门还有些渊源的。那时候你师父陈天麟还有师叔谢谦都还在闲云观里学艺，他们的两位师父都是我的好友......” 赵烨突然讲起往事，而且还是莫离一直很少听老师提起的关于闲云观的往事，一下勾起了莫离的好奇心，他没想到这位七情宗的宗主原来和他师门还有故？ “那时候你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公，玄光真人，当世第一的箓修高手。我时常和他探讨关于魂魄方面的问题，当然，玄光真人的水平远胜于我，其实我当时应该算是在请教。 玄光真人用箓修的视角帮我斧正了很多修行上的错漏，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同时也让我明白箓修其实在很多方面和我七情宗的法门是相通的。甚至玄光真人也说过，单论起对魂魄的孕养效果，箓修手段是及不上我七情宗的法门的。” 莫离听得认真，虽然心里对赵烨某些“自吹自擂”的言语不怎么认同，但今天上午听了一节七情宗法门的入门课程之后他明白从道理上来讲七情宗对于魂魄强度的修行的确有些独到的地方。 但莫离不太明白赵烨给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是暗示他改换门庭的吗？ 第86章 人心最是捉摸不透 七情宗的目的莫离也想得明白了，不外乎就是留他下来想要软化他嘛，打感情牌，希望莫离喜欢上这里，留下成为七情宗的弟子，甚至为此还特意给他开了绿灯让他去上了七情宗的基础课程。 如今莫离回想起来也算是对七情宗的诚意表示很荣幸了，被人需要总是好的，可他不可能改换门庭。 莫离可没将自己的身份当成儿戏，他也不是什么过河拆桥白眼狼。没有陈天麟的话他现在估计不是饿死了就是还在温饱线上挣扎。 往小了说陈天麟对莫离是提携之恩，往大了说何尝不是救命之恩？ 人呐，不能忘本的，忘了就容易飘，一飘起来就会出事儿。 所以莫离根本就从没有想过从白登山跑到青叶山谷来当弟子。比起这里的精致生活和美丽的人儿，莫离还是习惯白登山上的日子。 面对赵烨言语里的暗示，莫离不敢也不能装糊涂。 “赵宗主，我现在连箓修的门槛都才刚刚踏进去，哪里知道什么手段好坏哟，老师怎么教我就怎么学。” “呵呵呵，不错，你老师陈天麟也算是继承了玄光真人七八成的真传，而且就箓修一脉来说他就是最正统的了，而且只有他一个箓修，你也没得选。不过我刚才所说的可不是戏言，单就孕养魂魄的法门箓修是及不上我七情宗的。 你或许也猜到了，以你的天赋不单单是箓修中的天才，放在七情宗或许你更能发挥你的天赋价值。” 赵烨的计划本不是这么早直接跟莫离摊牌的，但莫离的心思之敏捷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单是从眼神中他就感觉到莫离猜到了七情宗的用于，倒不如大方一些，让这个孩子再更多的感受些真诚。 莫离微微的欠了欠身，行礼道：“宗主好意，莫离心领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离岂敢妄为？还望宗主能够恕莫离不识抬举。”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句话赵烨还是首次得闻，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礼貌行礼的孩子，很难想象一个还不满九岁的孩子能脱口说出这种坚毅的言语来，瞬间让他想好的很多说辞再也不合适说出来了。 你还能怎么说？人家都说了认了师父就是认了父亲一样是一辈子的事，岂能随意更改。有劝人换父亲的吗？没有！这有违人伦，谁敢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主意？赵烨也是要脸面的。 “哦？倒是没想到你能有这番见识。不错！尊师重道总是好的。呵呵，你也别往心里去，今日之事恰逢其会闲聊了两句罢了，行了，你且去吧。” 听到这话莫离连忙再次心里告辞，白小荷自然也跟着他小跑这离开。 两小孩一走，又是一个人影从林中出来，正是之前和赵烨讨论过七情宗虎口夺食撬陈天麟墙角的那位女人，而她就是白小荷的师父，七情宗大长老林玉珏。这位大长老也是七情宗内地位仅次于赵烨的人物，甚至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赵烨在林玉珏的面前也常常不敢端宗主的架子。 “你似乎失算了。那孩子远比你以为的成熟得多。呵呵，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少年老成的孩子，他的心思似乎比一般成年人都要深。” “失算了，但还不算失败。这孩子越聪明不正说明我们更应该收他入门吗？天赋异禀外加心智沉稳敏捷，这是老天爷给七情宗的礼物，不受，岂不是反遭天谴？” “那你要怎么办呢？”林玉珏嫣然一笑，她修心多年，很少有现在这种对某件事这么感兴趣了。兴趣不是来自于那个天才孩子，而是赵烨，还有什么事是比看赵烨不断吃瘪更有趣的吗？ “莫离那小子就算情商再高也终归是个孩子，对于最纯真的情感还是没有抵抗能力的。小荷儿也似乎和他很合得来，你觉得呢？”赵烨似乎答非所问的将话题扯到了白小荷的身上。 “我觉不觉得不重要，他们才多大点岁数？就算是情投意合也太早了些，至少还要十年时间才有可能。你的计划难道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酝酿？要知道十年虽然不至于沧海桑田但物是人非却是足够了。” “呵呵，或许用不了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林玉珏微微皱眉的问道。 “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莫离那孩子或许会比你想象的更早明白他和白小荷的情感才是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契机。” “......” 赵烨从须弥袋里拿出一壶酒，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嘴角洒出来一些也没有去擦，笑道：“之前北燕山的事情我就给你说过不是那么简单的，如今一如所料，里面的水甚至比我想的都要深。而现在虽然损失了一些子弟但找来白登山的魍魉这一着棋却是下对了。” “怎么？这跟莫离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你还没有想明白吗？呵呵，从半年前第一次门人前来给我说在宗门的地界上发现了一条灵晶矿脉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宗门的地界不大，前辈们早就里里外外翻找了数遍了，不可能遗漏掉一条灵晶矿脉到现在才发现。 所以我当时就判断这条所谓的灵晶矿脉只是个幌子，是有人故意造的假并且扔出来准备搅浑水的诱饵。只不过我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本事，这才导致我七情宗的人员损失。 而且这事还很可能涉及到消声灭迹多年的邪修。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到时候我们七情宗必将成为众矢之，因为我们背后可没有超级宗门做后盾......” 林玉珏皱眉打断道：“所以你事先就找了一个挡箭牌，就是白登山对不对？只要到时候将白登山的人推出去就能让七情宗避开风浪。 不论到时候白登山的人怎么辩解只要你一口否认雇佣过白登山的人那他们就百口莫辩，只能成为北燕山之战里最弱势的一方，接受打压。到时候以谢谦和陈天麟的脾气必定会选择硬碰硬的方式和那些人硬怼，结果也许会继续曾经闲云观的下场。对吗？ 到时候陈天麟和谢谦必定不会带着修为尚浅的莫离颠沛流离，而会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七情宗有小荷儿这个对莫离充满善意而且门内地位不低的小女孩，自然陈天麟就会把莫离送到这里来......赵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总逮着闲云观的人坑？” 第87章 谁都不傻 谢谦不挑嘴，对于七情宗的吃食他坦然受之，每一顿都照常，巨肥的身体完全没有趁机减肥的意思。 特别是七情宗的酒，意外的很烈，完全和他们的清淡食物成反比，入口辛辣醇香，远比外面的所谓烈酒有劲儿得多，以谢谦的海量，这种叫做“熔心”的烈酒他也只能喝下一斤，虽不离口，但每次都只是抿一小口。 陈天麟和谢谦挨着住的，时常串门，但和谢谦不一样，陈天麟对于烈酒没有太多爱好，他更偏向于清淡一些的酒，对熔心那是浅尝即止。 所以谢谦喝酒，陈天麟就喝茶。 本月来，在七情宗里待着也并不无聊，七情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白登山的人自然也有。一道道从隐秘渠道传到谢谦手里的消息总是不绝，而且越来越频繁，以至于想来喜欢独断专行的谢谦也心里有些打鼓，常以论道为借口邀请陈天麟过来听听意见。 “铁杉宗已经开始派人前往辛良城了......石家堡也是，而且同行的还有桂山修院的执法堂执事，看来辛良城的事情已经让两边超级宗门开始怀疑了。” “这很正常，石家堡和铁杉宗死了这么多人，又紧跟着邪祟围城数十万人魂飞魄散，这十来年里就数这件事闹得大了，能不急吗？” “嘿，你觉得后面会变成怎样？这事儿真的是邪修余孽做的吗？”谢谦放下酒壶，眼中闪着煞气，似乎一提到邪修二字他就有种难以压制的暴虐。 “有可能。你还记得之前莫离和张昌从封日城那边弄回来的善恶图吗？善恶图也是从白家手里弄来的，那玩意儿可是以前黑风谷的招牌之物，要说白家和邪修没联系我反正是不信的。” “的确，白家和邪修有染估计不离十了，但你说这个消息除了我们和七情宗之外还有谁知道呢？要是这个时候咱们去添一把火那就有热闹可看了。”谢谦恶劣的性格再次让他不甘寂寞，想要参与进去把水搅得更浑。 “哼，你还想去搅浑水？你难道忘了你现在在谁的船上吗？你再想，世上哪有包的住火的纸？就算现在两家超级宗门还不清楚事件原委，但他们一定能查出来的，他们的能耐你应该清楚。到时候你觉得除了白家和那些不着调的散修会遭殃之外还有谁会成池鱼？” “七情宗？” 陈天麟看得比谢谦透彻，这就是吃亏吃得多养成的眼界。 “铁杉宗、七情宗、石家堡，这三个宗门谁最软？七情宗呗，到时候辛良城的惨事，以及石家堡和铁杉宗的损失谁来弥补？除了七情宗还能有谁？” “啧啧，还真有可能。那些道貌岸然的杂碎们干这种生儿子没屁y的事情的确很熟。如此一来七情宗岂不是就要大难临头了？” 对于谢谦的盲目乐观陈天麟有些气愤，重重的将茶杯杵在桌上，沉声道：“成见让你忘记了伤疤。赵烨的厚颜无耻和小人心性你不会忘了吧？当年闲云观被毁，虽说和七情宗没关系，但赵烨的所作所为你莫非以为真的是无心之举？他可是最喜欢用挡箭牌的。” “嗯？！你是说......”谢谦毕竟也不傻，被一番点拨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出现的危机。 “一旦赵烨不要脸将咱们卖出去，你说说，到时候几个宗门再算上你这白登山到底谁是最弱小的那个，逼迫之下你谢谦还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要么卑躬屈膝的接受侵蚀，要么奋起反抗而后被撕扯成零碎。就跟闲云观一样。” ...... 沉默里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压抑，似乎陈天麟和谢谦都在刻意的压制着各自心底的某头凶残邪恶的野兽。 好半晌，谢谦才开口打破沉默：“我也同意赵烨那老不死的干得出这种事来。如今想想，他借口觊觎莫离，让咱们在这里待着不走或许就打着要推咱们出去当挡箭牌的意思了。” “还不是你想占别人的便宜。现在想明白了？那准备怎么应付？” “呵呵，还能怎么应付？我谢谦或许脑子没有你活泛，也没有赵烨那么阴险，但对付赵烨这种无耻小人最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比他更无耻更不要脸。 他不是说和我们是故旧吗？不是邀请我们在七情宗驻留吗？那我们就不走了，而且我为了表示诚意，将白登山留守的那些杀才也都叫过来，一起蹭吃蹭喝。到时候吃住都在七情宗了，我看他赵烨怎么跟外面撇清和咱们的关系。” 陈天麟其实也想过对策，和谢谦不同，他几十年前可是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硬怼过的，所以心里知道厉害的同时也不虚，但却没想到谢谦这巨胖会以一种无耻不要脸的方式作为应对，虽然不好看，但说实在的，这么做的代价最小，而且也很有效。 真期待到时候赵烨发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后的尴尬表情。 “不过这个机会你真的不给莫离好好说道说道？七情宗对于魂魄方面的手段可不是假的，当年大师傅不也夸过赵烨的吗？要是莫离这小能学到有些可就赚大了。”谢谦不是吃亏的主，想明白了赵烨的龌龊立马就开始准备使坏还回去。 “七情宗对莫离还是很大方的，赵烨应该是准备从情感上拉住莫离，不过区区一个白小荷就想拐走我徒弟？这太小看他了。而且以我对莫离的了解，该占的便宜他不会往外推的，就是不知道他能掌握多少。” 两人正聊着，敲门声响起，一个白登山的杀才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诡异的兴奋，就像是大姑婆发现有热闹可看的表情。 “说。” “老板，出大事儿了！” “再不说，打死你，信不？” “铁杉宗和石家堡派人来拜山了！” 拜山？！ 谢谦和陈天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当然还有一些幸灾乐祸。铁杉宗和石家堡甚至他们背后的两个超级宗门也不是傻子，没有足够的讯息人家上门来找不行吗？ 这下得看赵烨怎么应付了。 “走，去瞧瞧热闹。也好露露脸，免得人家不晓得我们白登山是七情宗的贵客。” 第88章 拜山 所谓拜山一般来说就跟寻常人家串门差不多，只不过要正式些，一般会提起送来拜帖，让主人家有所准备不至于唐突，然后还要送上拜礼，选良辰吉日安排拜山。有拜访的意思。 不过拜山有时候也不单纯的只是“串门”，修界中多用“拜山”来进行宗门间的交流，善意的或者非善意的，都可以装进这“拜山”二字当中。 七情宗和铁杉宗还有石家堡完全谈不上什么交情，更因为北燕山矿脉的事情交恶，是敌非友的关系，如今也来拜山必定不安好心。 谢谦和陈天麟推门出去，没走两步便看到一种七情宗的弟子正在望大殿方向赶去，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略显紧张。 一个白登山的杀才小跑着凑了过来，带来最新消息：“老板，刚才我看到了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飞梭了！各自下来三个人，面向很生应该不是核心弟子，多半是外事堂的新弟子。” 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这么早就亲自下场了？坐着飞梭过来摆明的身份，但却在拜山的时候故意不报上自己的名字，这里面就有敲打的意思了。 想让七情宗投鼠忌器？ “啧啧，这才哪儿跟哪儿哟，就开始以势压人了？走走走，快去瞧瞧热闹，看看赵烨要怎么应对。” 此时的七情宗远比抱着看热闹和看笑话的陈天麟和谢谦等人以为的更加紧张。 七情宗在靖旧帝国修士界的地位就是一个谁也不高的独苗，独立是独立自主了，可一旦遇到风雨就会飘摇得厉害，稍有不慎就是倾巢之险。所以对于那些庞然大物七情宗从来是敬而远之的。 如今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飞梭就靠在山门外没有收回，单单飞梭上的宗徽就带来了如山岳一般的无形压力。 赵烨领着所有在青叶山谷内的七情宗高层迎接了来拜山的“客人”，态度放得高矮合适，不卑不亢又有些派头，脸上也是笑意浓，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是不是在一顿乱骂。 等谢谦和陈天麟赶到七情宗大殿的时候大殿里已经站满了人。多数是七情宗的弟子，按照辈分高低从里到外的站序，最里面便是留给这次前来拜山的“客人”的。 这些拜山的“客人”一共二十三人，泾渭分明的站在大殿的内侧左手边。 黄底色，中间一个黑色石字的宗徽便是石家堡，来了八人，还有三个穿着云纹金月宗徽的人便是来自桂山修院的弟子。 一身甲衣，宗徽是黑底红色刀纹的便是铁杉宗的人，来了也是九人，另外万卷书山的人穿着白色长袍，大袖口处以一个太阳纹，当中一个万字，这三人就是来自万卷书山的弟子。 从气势上就能看得出大殿内的暗流汹涌。 首先其实最嚣张的就是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的人，他们都是年轻弟子，年纪大的也顶多不过三十出头，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神里满是上位者的俯视。这些气势不是他们自身具备的而是来自于他们身后的超级宗门。 其次便是石家堡和铁杉宗的人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明显是由长辈带着过来的，脸色紧绷，除了他们自己人之外瞧谁都不带着戒备。 气势最弱的也同样是人数最多的一方，七情宗。即便这里是青叶山谷，七情宗还是倍感压力。 “石家堡石万平，见过赵宗主” “铁杉宗传法堂任姜，见过赵宗主。” 高声行礼，动作上倒是礼数周到，可脸上哪有半点尊敬的意思？另外的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弟子根本就没有朝赵烨见礼的意思，连眼睛都没正眼抬一下。 不过这石万平和任姜的身份却是让大殿内听说过这两人身份的人心里一阵犯嘀咕，奇怪来的为何是他们俩？ 任姜是传法堂的人，石万平也是差不多的身份，这两人在各自的宗门里都是负责向中低弟子传授功法手段的。门内地位特殊，权利虽然不大可名声极重。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不会负责对外事务的，如今去被派到了七情宗来，这是何意？ 再看看这些“客人”的年纪，普遍偏小，除了石万平和任姜两人之外其余的来人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这在修士界完全属于新晋弟子的范畴。 赵烨心里飞快的猜着对方的来意，以及准备施加过来的手段，一边笑容满面的坐在椅子上朝这些“客人”抬手。 “诸位免礼。不知诸位此来可有见教？” “不敢。赵宗主多心了，我石家堡早日就想来七情宗拜山，传达善意，但俗事纷扰终究耽搁久了，今日才登门拜会还望赵宗主勿怪。”说着还从腰间的须弥袋里取出一方黑色的盒子双手奉上，道：“这是我家家主特意命我等带来的礼物，望赵宗主笑纳。” 盒子到了赵烨的手里，出于礼貌他直接命人打开，盒子里居然是上百颗拇指大小的中品灵晶。 不等赵烨愣神，另一边铁杉宗的任姜也说出类似的套话，然后也同样奉上了一份拜礼，甚至这拜礼也是上百颗大小规整的中品灵晶。 “嘶......”赵烨微微了眯了一下眼睛。这石家堡和铁杉宗如此看来是约好了的呢，同一天过来，这是要找肥羊补血了吗？ “呵呵，当真是客气了！如此那我便收下了。来人设宴，我要和石家堡还有铁杉宗的道友好好喝几杯！” 人家才来，你收了好处立马就摆酒，事情不谈了？不想谈还是故意拖着？ 对于赵烨这番操作石万平和任姜是有些懵的，他们没想到一宗之主的赵烨还会耍这种无聊伎俩。 不过赵烨想这么混过去却是太想当然了，石万平和任姜可没有和他喝酒的心情，甚至他们现在神经也是紧绷的，躲在七情宗待一刻都让他们紧张。天知道七情宗的人会不会发神经直接乱来？ “等一下赵宗主，我等前来还有要事，望赵宗主容禀。” 赵烨哈哈一笑道：“哦？要事？何事这么重要？酒宴时也可以提嘛。” “还请赵宗主容禀！”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赵烨叹了口气，道：“那诸位请说，赵某洗耳恭听。” “我石家堡和铁杉宗这次联袂而来主要是听闻七情宗的法门手段在修士界中独树一帜甚是了得，所以遣来门中后进弟子想要请七情宗的高手赐教一二。” 第89章 强势 带着礼物上门，算是留了些颜面给七情宗，但言语间却是客气中带着锋芒。 什么叫做“请赐教”？说白了不就是一句话：敢不敢打一架？ 赵烨脸上的笑容不减，他知道这些“客人”来者不善定不会好相与，只不过没有想到对方会抛出这么一份“约架”的由头来。 目的呢？肯定不是为了要欺负七情宗，真要欺负的话不会只来这么点人，而且这些人的整体实力也不够，加上两个超级宗门的人也一样。 七情宗好歹存在数千年了，这点底蕴都没有那早就该被灭了。 不是欺负那就是威慑了。或许同时应该还有些“调查”的意思在里面？ 赵烨不能拒绝，七情宗也拒绝不了！ “呵呵诸位都是来论道交流的？” “正是。” “那也要用饭的吧？这事儿不急，我们慢慢谈，再定个时间，这种大事儿总得弄得正式一些才好吧？” “这......” 赵烨没有推脱，但言语间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倒不是怕什么，只是不希望被牵着鼻子走罢了，同时也想留出足够的间歇出来好调整自己这边的安排。 这些理由合情合理，因为不能你们这些“客人”一来，说要干什么就陪你们干什么，人家偌大的一个宗门各种事情能少？不都得安排时间吗？ 放在以往的话赵烨这些说辞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也绝对能说得过去。但这次明显不同一般。 “赵宗主，饭每天都能吃，酒也每天都能喝，但事情还是要尽快办才行。要是拖得久了或许好事也变坏事了呢？您说对吧？” 开口的不是石家的石万平，也不是铁杉宗的任姜，而是穿着白色长袍袖口一个“万”字的中年人。 这名来自万卷书山的中年人话音刚落，另一边桂山修院的那三人中领头的也开口附和，意思就是不想让赵烨拖时间，比试也好，赐教也罢，反正不能拖，立刻马上就要开始。 赵烨闻言，脸上笑容收起来一些，似乎才看到说话的这两人，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开口道：“原来是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道友呀，呵呵，怠慢了，怠慢了，刚才见几位缩在后面，还没发现，以为只是石家堡和铁杉宗的后进弟子，没想到我赵某人倒是眼拙了。见谅。” 一个“缩”字很贴切的就将这几位来自超级宗门自以为了得的修士给气得脸红。 泥人都有三分火，超级宗门是了不起，但也要看是谁来，区区几个连面都生疏的弟子就敢在赵烨面前吆五喝六，还出言威胁？不敢动你，但嘴上怼你两句你以为赵烨不敢吗？ “不知这次拜山还是两大超级宗门的弟子也来了，啧啧，七情宗正是蓬荜生辉啊！设宴！” 赵烨说了，先吃饭后办事，那就不会变。超级宗门又如何？既然只来了这么点人那就表示他们暂时还不想撕破面皮，如此赵烨心里也就有数了，用不着怂。 “赵宗主你......” “呵呵，这里是七情宗，我说了，设宴，款待诸位，诸位这点面子都不准备给的吗？嗯？” 气氛不单单是尴尬了，赵烨身上平和的气息陡变，暴起煞气中还带着各种负面情绪喷涌而出，朝着大殿里的“客人们”席卷过去，七情宗特有的情绪化操纵，只靠气息的变化就能将人拉入手段当中，一个个“客人们”脸色瞬间有些发白，眼神漂浮，居然无一人能在这份气势对抗中刚住赵烨。 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但赵烨却展现了自己强势的一面。论起修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他赵烨谁都不虚。就算对上大殿角落里看热闹的那两人也一样，更何况这些跑来施压的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弟子了。 “赵烨的脾气还有些的。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这次折了面子也是活该啊。”谢谦看着大殿内的人开始散去，津津乐道的分析刚才看的热闹。 陈天麟却不赞同谢谦的话，摇头说：“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拢共也就来了六人，还都是些没什么宗门地位的生面孔，修为也很一般，这是故意为之，要得就是不想太刺激七情宗。至于刚才那几人主动去找茬，我估计是他们自己的个人行为，高高在上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角色了。” “不过这是要比武啊。七情宗对石家堡和铁杉宗？年轻一辈弟子的比试？那几个来的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弟子会不会也下场？” “不清楚。不过这不是目的，我估计他们这是要试试七情宗是不是跟邪修沾了边。” “哦？” 道理不难懂，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打的什么主意很快就被有心人想得明明白白了。自然就会有所安排。 另一边离开大殿的赵烨并没有去参加什么酒宴，他不喜欢那些“客人”，也没必要去再摆什么亲和力。 在赵烨的书房里，他面前是七情宗在家的六位长老。 七情宗一共七位长老，还有一位不在的已经外出游历去了，为了突破境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你们怎么看的？”赵烨的状态还好，没有之前在大殿上怼人的那种乖张，和平时差不多，只是眉头微微有些皱起。 在座的都是女人，不得不说赵烨有点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意思。此时这些美艳的七情宗高层也是秀眉紧皱，各自情绪都不是很好。 “还能怎么看？探咱们来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比试是假，试探咱们的底细才是真。不过他们似乎也在克制，没有准备大举逼迫咱们意思？” “这还不算逼迫吗？区区几个微光期的弟子就敢朝宗主言语威胁，这些超级宗门也太给自己脸面了。” “宗主，这次我认为还是示敌以弱为好。” “弱什么？越是显得软弱越是被欺负。适当的强势才是咱们的生存之道，而且这次设计到邪修，要是咱们留有余地必将被当成借口攻伐，唯有强顶回去才是道理！” 分了两派，一边是主张示敌以弱，用“我很弱小我是无害的”这种伪装企图蒙混过关。另一种主张适当的展现肌肉，让那些来找茬的也明白想要欺负七情宗也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让他们投鼠忌器不至于做的太过分。 第90章 擂台战(一) “大小姐，你当个人行不行？就算不准备当人了你也看在我帮你打了半个月白工的份儿上让我得个好吧？” “莫离哥哥，你说得什么话？我怎么不给你好了？你嘴巴最讨厌了，老是说我不当人！我这是为你好呢！” 莫离不想走，但手被拉着，要是不跟着走的话前面这位小姑奶奶就得赖他身上抹鼻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吃这一套呢？说好的莫得感情呢？怎么对这小女孩就是狠不下心肠呢？ “今天是你们七情宗的大日子，来的客人据说头面不小，我跑去凑热闹很不合适的。算了吧小荷儿。” “哼！你这是见外话！我们宗主爷爷都喜欢你，招你入门呢，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再说了，你也是客人呀，去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除非，除非你嫌弃我，不想跟我一起去！是不是呀？” 这还没两句话呢，眼珠子说红就红了，变脸的速度堪称莫离两世为人仅见，心里一阵感叹，或许他真的造了什么孽，所以才会遇到白小荷这个克星？ “好了，我去，你可以收一点了。”莫离声音有些落寞，就像是被绑住了嘴巴的哈士奇。 “呜呜，我就知道莫离哥哥最好了！” 白小荷之所以非要拉着莫离一起去大殿，不是她说的带莫离看热闹，而是她自己想看但又不被允许进去，所以担心偷偷跑去挨骂，就拉上莫离，到时候有莫离在场她觉得师父应该不会使劲训斥她吧？ 小机灵鬼已经懂得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了。或者说早就懂了？ 两个小孩子屁颠屁颠的绕了一大圈，从七情宗大殿西北面的一个小角落里冒了出来，居然正好避开守在外面的几个七情宗弟子的耳目，等到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进了大殿，里面众目睽睽之下已经不好抓拿这两个“小贼”了。 见自己的计划得逞，白小荷很是满意，这条偷摸进来的线路可是她自己独立演算了好久才确定下来的，今天实施简直堪称完美。 得意的笑脸上一双眸子格外的明亮，让莫离这个“小老男人”也不禁有些心颤，暗道这世道艰难，妖精当道。 大殿里多了两个小不点，很多人都是发现了，但都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吱声。因为场面实在不合适。 和白小荷的得意于愉悦不一样，整个七情宗大殿里气氛非常微妙。矛盾点就在大殿正中的那群“客人”身上。 莫离捂着想要说话的白小荷的小嘴，小声的在其耳边道：“别说话，不然要被轰出去的。明白吗？” “呜呜！”跟小猫似的，白小荷连连点头，似乎对莫离的手很感兴趣还轻轻的咬了一下，惹得自己小脸微红。 莫离倒是没在意，不都说小女孩像猫吗？咬手指什么的都是正常操作！他不能乱想。 眼睛从白小荷粉嫩的脸颊上挪开，莫离赶紧稳定情绪，他其实也很好奇大殿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拜山比武呢！ 这个消息莫离自然是知道了，那些消息灵通的杀才们昨夜已经吹嘘了好多次了，他也从没见过宗门和宗门之间的比武是什么样的，更何况这次前来拜山的“客人们”对七情宗可不友善。 和往日大殿例行宗会不一样，这次人特别多，是莫离来到七情宗后见到聚集七情宗弟子最多的一次，偌大的大殿几乎塞满了人。 大殿上除了本就有的几把椅子之外有添了四把，放在左右两边下手位置，供石家堡、铁杉宗以及两个超级宗门此来领头的二弟子坐的，没有故意贬低也没有刻意迎奉，中规中矩。 大殿的中间挤出来一方十丈正方的空地，四角放置了阵盘由四名七情宗修士掌控。 这完全就是一副要在大殿中动手的架势嘛！ 莫离之前见七情宗今日聚集的地方不是谷中的演武场就听说安排到了大殿内，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这有些奇怪，因为对于修士特别是灵魂修和七情宗这样的旁门修士而言比武的空间自然越大越便于自己施展，大殿这十丈方圆的“擂台”怕是限制得有些过分了。 “咚！” 一声钟鸣，大殿内所有人齐齐行礼，表示今天的事宜开始正式举行。 “诸位贵客远道而来，想要于我七情宗做些论道交流，这是好事，也好然七情宗的后进弟子们瞧瞧天下修士的手段，特别是几位来自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道友，还望不吝赐教啊。” 赵烨的话音一落，七情宗的主持长老根本就没有按照惯例给“客人们”说话客套的机会，直接紧接着赵烨的话起身大声宣布“论道比武”的规则，一顿抢白完全没有照顾“客人们”的面子。 规矩没有特别的，作为主人家，七情宗表现得很大气：具体挑战境界由客人一方提出，七情宗照单全收。 七情宗的意思很明白了，你要约架那就来，你想怎么打我都奉陪。 “铁杉宗王昆！十五岁，微光中期，灵体修！请赐教！”主持长老的话一说完，铁杉宗便越众而出一人，一跃便到了擂台正中，个子不高但却一身精悍之气。 宗门、年纪、境界、路数，简单明了的直接扬声出来，目的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表明身份和条件，上来应战的也必须要和这条件差不多才行。 片刻的沉默之后七情宗一方也出来一个少年人，各自要比擂台中间的那铁杉宗王昆高出一头，一袭蓝色长袍，手中一把折扇，头戴玉冠，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和王昆那一身战甲装束鲜明对比。 “吴兴，十五岁，微光境中期，七情欲修，请！” “第一场，七情宗吴兴，对铁杉宗王昆，开始！”主持长老高声宣布比斗开始，同时挥手示意擂台四角手持阵盘的修士开始激活阵盘中阵法，顷刻间一道略带一点蓝色光晕的透明光罩升起，四个角连成一片。 “咚！”钟声再次响起，里面两人同时动作。一个后退一个前袭。 七情宗属于术法类体系，战斗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空间，而铁杉宗是灵体修体系战斗喜欢强攻近战，在眼下这种场地里明显铁杉宗的王昆占着不小的优势。 第91章 擂台战(二) 铁杉宗的手段让莫离想到的就是武修，或许武修和灵体修除了在根本能量的获取层面截然不同之外，对战的理念和策略都是大同小异的。像极了莫离在地球的时候看过的那些高来高去的玄幻武侠电影里的场面。 王昆没有拿兵刃，赤手空拳，身形在这十丈方圆的擂台上如鬼魅，双拳或拳或掌或爪，欺身之后照着上中下三路出手，招式诡异阴狠，招招都是冲着要害，别说全吃，就算吃了一两招那也是能要了命去。 “这跟生死搏杀的差别不大了吧？”莫离可是见过血腥的，但没有想到今日的比武一开始就显得如此硬核，什么仇什么怨？比武罢了难道也要分生死吗？ 占了地利的王昆拿到了上风，几乎就是压着吴兴在打。 久守必失，似乎只要王昆自己不出错拿下这场比斗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因为擂台就这么大点，吴兴没办法拉开距离，一步先机步步先机，只能被迫防御，消耗上自然巨大许多，时间一长一旦出现失误便是必输之局。 莫离看得很仔细，虽然他只是在大殿角落，可身为武修的眼力让他不会漏掉大部分擂台细节。 “短兵相接外加移动范围受限，实在对那七情宗的吴兴不利，这场七情宗怕是要输了。”莫离虽然算不上眼光毒辣之辈，但王昆的打法和白登山上的武修差不多，而莫离在白登山和武修混了这么久自然明白在擂台上的情况下吴兴面对的压力和窘迫，想要逆转形势几乎不可能。 “嘻嘻，那个傻大个要上当了！真是大笨蛋，这么明显的圈套都看不出来，果然师傅说的没错，肌肉发达的都不怎么长脑子。” “啥？”莫离下意识的撇了撇嘴，一扭头，发现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的正是老实了没多久的白小荷。 “怎么莫离哥哥？”白小荷见莫离扭头看她就问道。 “没事，就是你刚才说哪个傻大个要输了？” “嘻嘻，傻大个当然是那个穿战甲的人嘛，你看他五大三粗的傻气好重的哟！”白小荷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还是记着莫离之前警告她的话，怕热闹没看完被赶出去就划不来了。 傻......傻大个？傻气？ 莫离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白登山上的那群杀才们。咳咳，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那些杀才怕是更符合白小荷对“傻大个”的定义吧？ “咦？小荷儿怎么看出那个傻大个要输了？” “很简单呀，吴兴师兄的大喜大悲咒就要完成了，几息之内那傻大个就会尝到厉害了。” 大喜大悲咒？这名字听起来有点不太接地气啊！ 莫离心里暗自吐槽一句，还没来得及开口细问便看到大殿中擂台上突然画风陡变，原本处在绝对劣势中的七情宗吴兴突然一下翻了上来，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逆转了局面。 “发生了什么？” 莫离有些惊到了。他刚才明明就看到七情宗的吴兴已经到了崩盘的边缘，而铁杉宗的王昆也没有冒进，只需要稳扎稳打再耗给几炷香时间必赢。 可现在呢？本该胜券在握的王昆却一脸苍白，双眼突出血红，甚至莫离还在其脸颊上看到了明显的水渍......这是......哭了？！ “莫离哥哥，你看，大喜大悲咒凑效了，那傻大个现在心里全是极端的大喜和大悲双重情绪的冲击，必定是魂魄震荡不稳，脑中思维混乱，这种身体状态根本没办法争斗的，胜负已分。” 莫离：“......” 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言语笃定的小孩就是白小荷，这小女孩不是很不靠谱的吗？怎么突然表现得如此专业？一板一眼的就把擂台上的局面解析出来了。 而事实上白小荷说得一点都没错，擂台上王昆只是继续坚持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开始七窍流血，甚至都不用吴兴动手，自己就倒在了擂台上气若游丝。 “七情宗吴兴胜！” 真的硬气啊！ 莫离不得不感叹，场上那明显命悬一线的王昆至始至终一句投降的话都没有喊出来过，那是做好了搏命准备的。 也不知道下面的比斗会不会更加惨烈？ “石家堡石轩，十六岁，灵魂修，微光中期，请赐教！” 根本没有所谓的“间歇时间”，上一场刚结束，一人下台一人被抬走，甚至连擂台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清理掉就紧接着上去第二局了。 或许是之前就约定好了，这一局上台的是石家堡的人，十六岁，不得不说又是一个少年俊杰。 不要以为十五六岁的微光境界很平常，相反这种年岁就有这份修为完全配得上“天才”两个字。也不以为这种天才少年在宗门里很多，就七情宗这样的宗门里能有个两三个这种级别的天才就算是难得了。 至于微光境界也不是什么低境界，这是灵修境界中第三个大境界，灵起、吐纳之后才是微光。放眼整个修界，微光境界的修士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的水平了。 如此看起来铁杉宗和石家堡以及两个同来的超级宗门这是在摸七情宗年轻一辈翘楚的底子？ “七情宗吴兴，十五岁，七情欲修，微光中期，请！” 没有换人，这次依旧是上一局赢下比斗的吴兴，虽然额头见汗，消耗必定不小，可七情宗并没有选择换人。甚至莫离还从这吴兴的眼里看到了比之前更甚的自信。 “咚！” 第二场紧锣密鼓的再次杀在了一起。 和第一场比起来，第二场就华丽多了，石家堡是灵魂修体系，多的是炫目的术法手段，而且这位石轩还是一名五行火系术法灵修，手段一起便是绚烂的流火，如瀑布似匹练，把擂台都映照得“热腾腾”的。 这还是有一层四合一的阵盘保护着隔绝了大量的热力，要是放任里面的温度跑出来估计能点燃这方大殿。 修士的五行火术可不是凡火能比。 所以，莫离也为阵法中直接面对如此高温烘烤和席卷的吴兴捏了一把汗。看起来石家堡的修士也是利用了地利呀，要是空间敞开的地方火系温度绝不会这么集中的。 “莫离哥哥，你不用为吴兴师兄担心的，他是喜悲双炼的欲修，最擅长就是对付寒系和炎系的灵魂修了，你看着吧，等会儿那石轩还得像之前那个傻大个一样被抬下去。” 第92章 擂台战(三) 比起灵魂修术法的绚烂，七情宗的术法已经算是少有的低调了。起势或者收束之间除了淡淡的霞彩之外再无别的炫目光华，气势上似乎不强，但效果却更显得诡异。 都知道七情宗是欲修里另辟蹊径修炼情绪的宗门，各方面的手段都诡异，但没有真正和他们交过手你是不会体会到这种诡异到底来自何处的。 操纵情绪？老子修道修心，心智坚毅会怕他们七情宗？笑话！ 然后......就被抬走了。 比起之前的铁杉宗王昆，这次站在台上和吴兴对手的石轩明显要谨慎了很多，身上肉眼可见的灵气护罩就足足三层，而且一上去就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利用了擂台上密闭阵法空间的便利将自己五行火系的优势拉到了最大，打的主意就是要速战速决。 场面一如上一场比斗那样，从一开始到现在为止七情宗的吴兴都处于下风，虽然应对还能看得过去但已经有些左支右拙了。可是吴兴的脸上却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眼神更是轻蔑的扫视着对手。 莫非真的像小荷儿所说的那样吴兴必胜？ 莫离心里飞快的思索着吴兴的胜点在哪里，最后想到白小荷刚才所说“吴兴是喜悲双炼的欲修，最擅长对付寒系和炎系的灵魂修”，应该就是答案。 “喜，掌动；寒，掌静。而五行火系术法就是映“动”的术法体系，莫非吴兴就是通过这种细微之处的联系专门针对的五行火系或者五行寒系的灵魂修？！”莫离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到了。真要如此的话，七情宗的欲修法门可比他之前以为的强得多了。 似乎是在印证莫离的猜测，擂台上的风气开始陡变，原本占据上风的石轩似乎步上了之前铁杉宗王昆的后尘，不但魂魄波动开始混乱震荡，连气息也变得极不稳定，攻势暴降不说眼耳口鼻也开始如王昆那般渗血出来。 “嘻嘻，莫离哥哥，你看我没说错吧？那石轩如今七窍流血，这是情绪崩坏伤及魂魄的反应，他坚持不住了。” “噗！” 一口鲜血从石轩的嘴里喷出，身子摇摇晃晃，眼神里悲愤且惊恐，完全没有最开始的沉着和冷静，败绩就在眼前。 “躺下！”吴兴身周灵气一震，荡开面前已经失去威力的五行火术，一指点出，就要点中石轩眉心，他要重创这个石家堡天才的魂魄，让其变成一个废物！ 电光火石，就在吴兴的手指就要点中石轩的一瞬，本来苍白惊恐的石轩却突然露出一副鬼魅般的冷笑。 “不好！” 吴兴暗道要遭，但他刚才实在太笃定了，身体力道用尽，而且他也不是武修或者灵体修，根本做不出刹那间调整身体的手段，只能下意识的回撤身上灵气形成一道护盾...... “咻咻咻......” 几乎同时，石轩身上凭空出现一层黑光，如铠甲一般，上面还有一丛丛的尖锐突刺，此时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根根的急射而出，去势凶急，撕开了吴兴身前刚刚起势的灵气护盾然后悉数扎进了他的体内。 “噗嗤、噗嗤......” 骨肉碎裂爆炸的沉闷响声密集响起，伴随着吴兴的惨叫，短短的三两息便又戛然而止，倒在地上的便是破口袋一样的身体，进气少出气多，也不知道这位七情宗的少年天才能不能抗住这么重的伤。 “吴师兄！怎么，怎么会这样？！”白小荷被突如其来的陡变给吓到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莫离却微微的摇了摇头，世上哪有百分百肯定的事情呀？石轩赢了，吴兴输了，这就是唯一结果，至于说最后石轩凭借的可能不是自己的手段而是某种法器，这不是重点，因为比斗没有说一定不能用法器，吴兴自己太大意了。 赵烨高高在上，脸色如常，但眼底那一抹阴沉却是没做掩饰。吴兴半个身子都几乎烂透了，大概率会直接废掉，七情宗砸在吴兴身上的资源也就付之东流，更可气的是吴兴这样的天才七情宗很少，一场比斗就损失一个，这可不是小事。 颜面上不是每个人都像赵烨这样绷得住的，七情宗的几位长老直接就炸毛了，正常比斗输了也就罢了，但石轩用法器阴人这就没底线太无耻了，这不是正常比斗应该出现的手段。 “诸位长老息怒，石轩乃是我石家嫡系子弟，身上有些保命手段，从来不曾离身带习惯了。所以一时间忘记了上场前取下，纯属无心之举，还望诸位长老海涵。石轩还不给诸位长老赔个不是？” “石轩知错了！”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笑的随意拱手，便是道歉了，敷衍到了极点。甚至反而像是在挑衅。 这种扯皮毫无意义，七情宗人多势众可却是不敢过激，因为这不单单是石家堡和七情宗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超级宗门在盯着。 所以就算七情宗再心里暴怒也拿石家堡的人没办法，单就是嘴巴上咆哮两句而已，相比起损失的一名天才弟子，根本无关痛痒。 “继续。”最后赵烨打断了嘴巴仗，比斗继续。 这几炷香时间点的嘴巴仗也不是白打的，这些时间虽然不太多但却足够身为地主的七情宗做出一系列的应变了，比如说给自家那些准备要上擂台的弟子准备相应的法器。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七情宗虽然家业不大但也不缺弟子能用的法器。 第三场比斗又换成了铁杉宗的弟子。 “铁杉宗，王宇，微光后期，十八岁，请赐教！” 十八岁的微光后期？！ 这名叫王宇的铁杉宗弟子一上台立马便让大殿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 七情宗能拿得出如吴兴这种十五六岁便微光中期的天才，但却拿不出十八岁便微光后期的超绝天才！这种弟子就算放在超级宗门里也是可以当成核心培养的，没想铁杉宗居然将其派到这里来比斗？万一有个闪失呢？怕不哭死？ 按照习惯，这场比斗需要和这王宇在天赋境界上都差不多的人下场，不过七情宗里没有这样的人。 “燕卉，二十一岁，七情欲修，微光后期，请！” 第93章 擂台战(四) 燕卉，莫离见过，和白小荷的关系很好，两人都是大长老林玉珏的亲传弟子。这种关系在宗门里算是最亲密的关系了。此时燕卉上场，边上的白小荷顿时更加紧张。 “莫离哥哥，燕师姐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莫离嘴上安慰，但心里却一点没底。刚才的吴兴就说明了问题，谁敢给胜负打包票？ 擂台上，燕卉手里多了一根竹笛，身上长裙外也闪着一层晶莹的白玉色。而她的对手王宇也同样全身披挂，手里长刀，身上战甲也带起了光晕。 两人都装备上了法器。 比斗从现在开始强度再次拔高。 七情宗的法门针对性很强，就是为了拿来和人怼的，实战效率很高。但并不是说七情宗在同境界里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修士是要看天赋的，同样的境界，天赋高低所带来的战斗力差距同样可以显得天差地远。再加上对战经验以及法器、环境、状态等等因素的影响，所以胜负生死往往单看修为高低是很难判断的。除非相互之间是大境界差。 境界燕卉和王宇一样都是微光境后期，临战经验上燕卉虽然年长王宇几岁但明显不及王宇丰富，这是铁杉宗和七情宗门人心性所决定的，铁杉宗好斗，七情宗好静。而法器，看起来都是两种，一种是武器，一种是护具，但成色上来看燕卉身上的法器也不及王宇的。 最后便是天赋上的差距了，天赋的差距不单单表示同一境界的修行速度，还代表着所吸纳的灵气质量，以及在法门修行上的理解，而这些区别在时间的积累中会带来令人瞠目结舌的巨大差距。 笛子裂成了三截，身上晶莹护甲也被震碎失去了防护能力，就连身上的长裙也多有破损之处，形容极为狼狈。 再美丽的女人一旦上了擂台或者开启了和人争斗的架势都不会太有美感，因为美感和杀戮没多少联系，所谓暴力美学都是瞎扯，谁会喜欢血污和残肢断臂？又不是变-态。 燕卉的狼狈不止是形象上的，她伤得很重，小腹处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直接穿透，里面的血肉脏器可想而知。但修士的自保手段和远超常人的肉身强度以及魂魄强度让她不至于死去，甚至这些伤还不致命。配合好丹药疗伤的话或许伤疤都不会留下。 至于铁杉宗的王宇，莫离觉得他除了额头上见汗，身上灵气波动减弱了几成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伤势。一方面是他的确强于燕卉，另一方面七情宗的手段下一般看不见外伤，都是伤的魂魄层面。 “怎么办？连燕师姐也输了？！” 白小荷着急，周围七情宗的弟子们没谁脸上有笑意，各自眉头紧锁，双拳紧握。燕卉输的可不是她自己的事，此时此刻输一场就代表七情宗的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三场，七情宗就赢了第一场，后面两输两场。 比斗继续。 接下来的又三场七情宗依旧输了两场赢下了一场，场面依旧残酷，但好在最后的一条底线还守着，没有出人命。这一次七情宗赢的那一场是对阵的石家堡，赢得很艰辛。 打到现在基本上两边的火气都很大了，只要在擂台上躺下那必定是重伤半废，能不能医好全看自己的运气。 “赵宗主，如今已经比了六场，贵宗输多胜少，但弟子气势还是让我等心服口服的。我看不如在来一场群战吧？我们这边和铁杉宗的同道各出三人，再加上两名万卷书山的道友和两名桂山修院的道友，一起切磋切磋，赵宗主可敢接？” 说话的是石家堡的石万平，已经没有最开始来七情宗时的那种克制和客套了，嚣张上脸，面对修为和地位均高过他的赵烨也是一脸的倨傲。凭啥？就凭这次比斗七情宗完全被压制住了。 专门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示威加探查底细吗？不然哪里用得着将石家的核心天才弟子派来这么些？ 北燕山的一场莫名杀戮，石家堡损失了数十名修士，最后连发生了些什么都不甚清楚，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弄得石家堡上下颜面无光人心浮动。而和石家堡同样情况的还有铁杉宗。 调查之后，石家堡才不得不和铁杉宗联合起来朝七情宗施压。这是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共同的意见。石家堡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执行。 派来家族里的优秀子弟过来比斗“切磋”也不是随意安排的，这是刻意为之，就是要让七情宗派出同样天赋的优秀弟子来应对。目的是想通过这些优秀的七情宗弟子探查出七情宗是不是存在一些“非常规”修行手段。 什么是非常规修行手段？ 自然就是邪修相关了。如若不然两个超级宗门外加石家堡和铁杉宗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还不就是担心七情宗万一真的和邪修沾染什么关系或者根本就是邪修的伪装的话不至于吃了闷亏。 石万平之前也怕的，所以才保持着对赵烨的尊重，担心万一七情宗跟邪修有关系的话闹将起来石家堡会有来无回。这就是作为超级宗门附庸的可悲之处，什么有风险的事情总是他们这些附庸冲在前面顶缸。 如今打了六场了，六个七情宗的顶尖天才弟子都看过了，生死拼杀间毫无邪修的痕迹，这说明七情宗和邪修不会有染，不然这些核心弟子不可能没接触到邪修的法门。 既然基本上可以确定七情宗和邪修没什么沾染的那石万平就不怕了，而他们的任务也自然的从探查七情宗变成了打压。 机会难得嘛，打压一点是一点，这样方便接下来的“分摊”。 分摊什么？ 北燕山已经毁了，里面的所谓灵晶矿脉就是个笑话，早不见了。石家堡和铁杉宗死了这么多人，这笔账找谁泄？辛良城被邪祟围城屠戮一空，巨大的损失被靖旧帝国摊了下来，最近的几个宗门要出三分之一的重建费用，这是规矩。 费用巨大，不找一个肥羊放点血怎么行？ 七情宗现在就是肥羊。至少在背后有超级宗门支持的石家堡和铁杉宗眼里就是如此。 第94章 因果? 群战，一方各出十人？ 如此群战考校的可就不单单是弟子的个人实力了，更多的是整体实力。弟子之间的相互配合，各种合击之术，甚至法器之间的磨合等等。变数比之前单对单的时候大得多。 赵烨没有拒绝和退缩的余地，杀到现在要是服软的话早就服了，修士界没有适可而止只有变本加厉，你越是软弱越是退让越会被逼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前面六场，重伤了四人，轻伤两人，重伤的基本都留下不可痊愈的暗伤，有两人甚至已经碎了根基就算伤好之后也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再无修行下去的可能。结果残酷，损失甚至比之前北燕山一战都要惨重。 因为损失的都是七情宗里最拿得出手的天才苗子，十几二十年后的宗门根基。 不心痛那是假的，但更多的却是麻木。弱肉强食见得太多了，稍微有些阅历的人都会变得麻木，唯有仇恨深种，对铁杉宗，对石家堡，也对桂山修院和万卷书山。 “一个时辰后演武场再比。诸位有什么需要补给的只管说，我会让人给诸位补足的。” “呵呵，有劳赵宗主费心了，我等来之前准备得很充足不需要贵宗费心了。” 赵烨点了点头，一句话没有转身便出了大殿，身后几位宗门长老也急急忙忙的跟上，一个时辰后的群战万万输不得了。 赵烨一走，大殿里的气氛就变得不可控，齐刷刷的仇恨目光就扎在殿内还未离开的“客人”身上。 铁杉宗和石家堡各自伤了一人，虽然也是少有的天才苗子但比起七情宗而言损失完全想得通。而且六战四胜几乎算是完胜，心理自然就处于上风，一脸淡定带着些鄙夷的扫视着周围一个个美丽的人儿，甚至有种莫名的兴奋。 对于自家的伤者，石家堡和铁杉宗采取的办法都是一样的，一枚“假死丹”喂下去就算仁至义尽了，巩固住伤势不至于恶化，之后等此间事了回各自宗门再行医治，绝不会让七情宗的医者沾手更不会用七情宗的药。 只不过七情宗的人都几乎废了，这两个石家堡和铁杉宗的弟子也一样下场堪忧，不死也废。 就这么在一道道仇恨的眼神里，这些“客人们”趾高气昂的从容离开大殿，甚至没有回住处修整而是直接就去了山谷北面的演武场。 “欺人太甚！” “可恶！太可恶了！” “呜呜呜......师兄师姐都伤的好重啊！” “......” “哭有什么用？等下还有一场恶战，定能胜了这些狗东西！” “胜？哎，难呀！” “哎，这些不要脸的，居然合起来欺负我们，还要算是两个超级宗门，也不知道他们面皮怎么就这么厚！” “只能指望陈师姐他们了。” “对！我们要相信陈师姐，他们一定可以胜了那些狗东西的！” 人声鼎沸，但他们自己也听得出这些鼓劲的吆喝是多么的虚，即便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接下来的群战七情宗赢面依旧很小，甚至比之前的单对单更劣势。 “莫离哥哥，我们走！”白小荷也是一脸的着急，拉着莫离小跑着就出了大殿。 “去哪儿啊？” “我们去找陈师姐！” “陈师姐？谁啊？” “陈师姐就是陈师姐嘛！走嘛！” 一路被小荷儿拉着小跑，言语间解释才让莫离明白这所谓的陈师姐是谁。 陈晨，二十六岁，微光境大圆满，宗主赵烨的关门弟子，是当代年轻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名，也是所有年轻弟子的魁首。最后的一场群战，别人或许还不一定会上，但陈晨绝对会上。 “别人现在怕是在备战吧？你去搅扰人家恐怕不太合适？要去你去，我去更不合适。”莫离有些不想去，七情宗关键的关口，他一个外人凑过去不合适，容易误会。 “不行！你必须和我一起，陈师姐需要你的帮助！” “哈？” 莫离跟着跑了几步生生的站住，以他的气力要是真的不想走，白小荷是拉不住他的。 “小荷儿，你说什么？” “莫离哥哥，快走呀，陈姐姐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 莫离有些懵，他什么水平？先不说他上不上得了场，就算能上去，他这点修为上去岂不是白给的？ “莫离哥哥，你是箓修呀！你的符咒只要点着了就能用，能够加持好多种能力，很厉害的，而且你上次不是说还能像布置阵盘一样用符咒提起预设成符阵吗？有你帮忙的话陈师姐他们的胜算会大很多的！” 莫离：“......” 帮忙？莫离说实在话是不想出这个头的。但白小荷有一点没有说错，要是七情宗能够得到他的符咒，出其不意之下胜算最少能够往上加三成，甚至更多！ 可真帮了忙，这代价就不好说呀！绝对不是简简单单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单纯。 “求求你了莫离哥哥，陈师姐向来对我可好了，她要是出事的话我会伤心死的！真的！”白小荷的眸子里掉着泪珠儿，拉着莫离的衣袖，轻轻的摇晃，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哎！” 莫离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个心软的人，不论是在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是。这一点在北燕山和封日城的杀戮场上已经被证明过了。但不知为何，他对于白小荷这个小女孩就是狠不下心肠，甚至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这很奇怪，莫离总也想不明白。 “走吧，也不知道你那陈师姐接不接受我这个外人的帮助。” “会的会的！你可不是外人，你也上了我们七情宗的入门术法课的，算是七情宗的人哒！” “......小荷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就成你们七情宗的人了？” “嘻嘻，莫离哥哥平时挺聪明的呀，怎么突然变笨了？要不是自己人的话怎么会将宗门的特殊入门术法告诉你呢？快走快走，陈师姐那边别错过了。” 莫离道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大意了，光想着占便宜却忽视了“门派有隔”，似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像是沾上了七情宗的干系了。 第95章 这还是箓修? 赵烨的脸上很淡定，虽然没有平时的那种温和的笑容，但也没有如其他人那样显得紧张或者焦躁。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最合时宜。 “眼下宗门已经输了四场，四名核心弟子重伤两名轻伤，目前医馆传来消息说重伤的四名弟子有三人就算伤好了也会废掉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 残酷的消息从赵烨的嘴里说出来平淡中更添一份酷烈，如割肉小刀，无声又锋利的扎进在场的所有人心里。 几位长老的脸色铁青，受伤的都是他们的弟子，而且都是寄托了他们希望的衣钵弟子，如今损失了四个，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宗主放心！我等必将誓死捍卫宗门尊严，为几位同门报仇！”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偏矮身材单薄的女人，样貌虽然清秀但在七情宗这种妖精扎堆的地方却显得极其普通。但面对赵烨的言语，这女人却是当先开口表达决心，身上的气势很足，决绝中带着一股凌然，双眼战意激昂，并且明显是其身后一众年轻弟子的领头者。 这女人便是陈晨。遍瘦弱的身体里却有着强横的力量。之前大殿内的比斗她就数次想要代替自己的同门上场，但赵烨没有点头她最后也不敢僭越。 “法器已经全部给你们更换了，都是是你们目前修为能够御使的最高品质法器，但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熟悉它们。另外整体的合击之法我也不会给你们指定，陈晨负责统筹。还有对手的一些情况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们一些交代。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提，宗门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赵烨没有说什么“必须赢下”之类的言语，甚至对于胜负没有一字一句的涉及，但在场的人都清楚，这一场群战输不得，看起来像是是颜面问题但深层却是资源问题。 来自铁杉宗和石家堡两方势力的打压已经来了，背靠着两个超级宗门的威势，七情宗这次要是能扛过去的话会面就会轻松很多，要是抗不过去，支离破碎便近在眼前了。 其实赵烨对这些打压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唯独没有料到会来得如此的粗暴直接，以至于他之前暗藏的许多手段都没能来得及使出来就被逼到了墙角。 出来给陈晨等要在下一场群战中上场的弟子做情报交代的是一个带着白面纱的女人，名字不清楚，七情宗知道她存在的都是高层，有一个代号叫“青牙”。不论是石家堡这次来的所有人还是铁杉宗或者两个超级宗门来的人，青牙都有备案，虽然不一定有多详细至少修行的大致实力和门路是清楚的，可以给等下要开始的群战起到很好的指引作用。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长，等陈晨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前往演武场的时候却发现路上被拦住了。 白小荷，陈晨等人都认识。此时白小荷正一脸焦急的和守卫弟子说着什么，好像想要闯进来却不可得。 “小荷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退下！”林玉珏大声呵斥，她很疼爱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弟，平时不会这么大声呵斥，但今日情况特殊，容不得白小荷胡闹。 “师傅！我让我过去！我有办法帮到陈晨师姐他们！真的，我有办法！” “荒唐！速速回去面壁！再胡闹就禁你的足！”林玉珏皱眉，再次呵斥，一边挥手就想将白小荷这不靠谱的孩子打发走。 可白小荷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莫离，又在门外被拦着废了大半个时辰的口水，就这么走？陈晨师姐不管了？ 白小荷可不走。 “师傅！我能帮忙的！真的，莫离哥哥！对！是莫离哥哥能帮上忙！他有办法帮到陈晨师姐他们！” “莫离？” 林玉珏刚要发火，她不认为白小荷加上一个莫离，两个小不点能帮上什么忙，瞎闹腾的话万一惹到了心情糟糕的赵烨才是闯祸了。 但林玉珏的话还未出口却被赵烨打断了。 “来，过来小荷儿。过来好好说，你们准备怎么帮陈晨他们度过难关呀？”赵烨可以瞧不上白小荷这小不点，但他却不能忽视掉这世上目前唯有的两个箓修之一的帮助。 得到赵烨的允许，两小孩连忙跑了过来。 “宗主爷爷，您放心，我绝不会胡闹的！您看就是这个，一定能帮到陈师姐的！”白小荷笑容满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流云符递给赵烨，这东西她身上有好几张，都是莫离之前送给她的。 “这是......符咒？”赵烨自然认得这东西，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符咒确实很有用，但这是箓修的手段，寻常修士拿来完全没意义。不可能让莫离这小不点上场吧？怕不被一巴掌直接拍死。 “是的宗主爷爷，这是莫离哥哥画的符咒，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符咒，这世上只有莫离哥哥能画出这种符咒来！” “有什么说道吗？” “嗯嗯！这种符咒当然不一般啦！您看着......”说着，白小荷就拿回那张符咒然后两只小手指凭空一搓，一团细小的火苗便堪堪将符咒点燃，接着一道魂魄能量一闪而逝，带起薄薄的一层雾气笼罩在了白香儿的身上。 “一点就着，不需要箓修操纵就能让普通修士使用的符咒。宗主爷爷，您说厉不厉害呀？” 赵烨双眼精光连闪，点头道：“呵呵，这岂止是厉害啊！” 白小荷得意的蹦跶两下，接着又道：“还没有完哟！莫离哥哥说了，这些符咒还可以被排列组合，然后按照特定的方位和顺序点着的话就能直接合成符阵。宗主爷爷，您知道符咒吧？和阵法一样的东西，很厉害的！” 符阵？！ 赵烨怎么可能不知道符阵呢？箓修手段里最为强大并且贯穿了整个箓修修行体系的一种手段，比之阵法师的各种阵法毫不色，并且更加简便变化更加多样，威能？箓修的手段从来都不缺威能。 不过，赵烨觉得自己的认知在被一个小不点刷新。 符咒什么时候能被箓修意外的修士自主使用了？ 符阵什么时候可以像阵盘一样拿过来就用，简单易用？ 这还是箓修吗？ 第96章 顺利 莫离的奇思妙想带给箓修的变化可以说是“变革”性的，这一点陈天麟就曾经说过，此时此刻已如万马奔腾般的让赵烨心头难以平静。 “莫小郎君，小荷儿此言可当真？” “嗯，这些符咒都是改良后的，不需要箓修一样可以使用。不过结成符阵有些复杂不能出错，需要按照......” 莫离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型符咒的具体用法大致的讲了一遍，其中主要涉及的还是符咒预设的方法，必须要要按照顺序和方位，由不同的人携带并激活，中途出一点纰漏都可能组合失败。 时间紧迫，莫离一番话讲完接着就开始分发他准备的符咒，同时给每一个要上场的七情宗弟子交代需要怎么走位什么时候激活哪一些符咒。 一边讲一边就在地上用石子画上示意图辅助这些七情宗弟子记忆。 不过受限于莫离的箓修修为尚浅，他能够支撑的符咒数量也有限，给出去的自然不会太多，能组合出的符阵也不会是什么大型大威能的符阵。 “这个符阵是一个复合阵，功能是干扰被术者的感知能力和五官感受，同时会有一些轻度的迷幻效果。我不清楚这种符阵的强度对微光境中后期的修士有多少挟制作用，但至少可以给你们造出一个有利的比斗环境。” 莫离不敢打任何包票。除了一人几张个人加持的符咒外，剩下的符合符阵他也算是尽力了。至于上场之后能有多少效果，这还得根据对手的强度来衡量。 “莫小郎君，这个人情七情宗记下了。”赵烨没有多言，一边吩咐下面弟子赶快牢记莫离所说，一边义正言辞的表示莫离这份情谊七情宗不会忘。 “哪里，赵宗主太客气了。七情宗之前不也无偿的教了一些欲修方面的法门给我吗？小子也是投桃报李罢了。”莫离笑着不敢居功，但言语间却是将之前白小荷所提到的“授课”的事情给抬了出来。他想借此机会将“授课”和自己这次帮忙的人情冲抵掉。 “莫小郎君不必如此，之前的授课只是一些皮毛，无法和小郎君此番助拳相提并论。请小郎君放心，等此间事了七情宗必定另有厚报！” 赵烨说完，不等莫离继续说下去，一声令下，七情宗的人手便开始朝演武场赶去。 莫离和白小荷跟了上去。 虽然事先没有想过要插一脚，但事情也不算糟，至少莫离的脑子不算笨能够立马想到以人情还人情，将白小荷所说的可能性消弭掉。七情宗的法门他是看得上的，也准备好好研究研究，但七情宗这顶帽子他却不想戴。 因为跟着赵烨等人，莫离和白小荷来带演武场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上了新搭起来的看台上，这里是专门给赵烨等七情宗高层准备的。 本来按照常理这种看台还应该给客人预留一些作为以示尊敬，可明显这次的客人七情宗上下并没有半点要去尊敬的意思，表面功夫都欠奉。所以整个看台上一个外人都没有。 看台的角落里，莫离拉着一直想要往前蹦的白小荷，不让其闹腾，就像牵着一条哈士奇，有些心累。 虽然在角落，但视野还是不错，刚好可以看到台下不远处的划定区域。 划出来的范围比之前在大殿内宽多了。长宽各三十丈的巨大范围内便是这次群战的划定区域，周围已经有七情宗的修士拿着阵盘布置妥当了，这次用到的人手和阵盘更多，足有十具。 “客人们”在群战区域的左边，看样子已经准备妥当了。一共十人以两个超级宗门的四名修士为首，各自脸色严肃，眼神中带着杀意，甚至有几名修士还在用眼神朝周围给七情宗助威的弟子挑衅。引来不少嘘声。 态度很嚣张。 “咚咚咚！” 三声钟响，整个演武场一下变得寂静，没有所谓的主持司仪，七情宗的十名弟子沉默着从群战区域的右边走了进去，同时左边的“客人们”也同样如此。 也没有谁喊“开始”，一切都显得肃杀，从两边的弟子踏入这片划出来的区域之后厮杀就开始了。 是厮杀，不是比斗。 任谁都清楚这一场绝对不单单是分胜负这么简单。这些“客人”要打压七情宗，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七情宗为了报仇同时也为了还以颜色肯定也会下死手的。更何况两边弟子现在可都是全副披挂的，杀伤力绝对比之前在大殿内强得多。 “合！” 双方踏入划定区域的下一秒，几乎同时动手，陈晨一声大喝，身后其余九人立即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合击阵型迅速分散，并且牵扯出一道道灵气相互间形成勾连，组建起一系列的增益效果。这便是合击之术。 七情宗这边用的合击之术，对面的“客人们”也一样，这是修士界在群战中很常见的一种手段，甚至很多简单的合击之术已经成为修士的必修课，熟练之后外出游历或者恰饭时也能随手拈来和陌生人配合。 不过所有人都注意到七情宗一方除了合击之术正常的灵气勾连之外，一个个身上还扬起了一阵别样的能量震动。 不是灵气！好像是和魂魄有关的力量！ 场上的“客人们”见识有限，特别是对于箓修这种几乎绝迹的左道门类更是自在杂闻中见过，现身接触之下根本判断不出突然出现在七情宗弟子身上的变化是来自什么东西。但场外，两个超级宗门的领队以及石万平和任姜却有足够的阅历让他们看到七情宗弟子身上的奇怪能量之后记起些什么来。 “这似乎像是......符咒的激活反应？” “符咒？你是说，箓修的手段？不可能，场上的都是七情宗有名有姓的弟子，资料上很清楚，不可能藏着箓修。更何况箓修现在还有人吗？除了那个狂徒之外？” “难说！” ...... 场中变化还在继续，开出了合击之术的七情宗弟子又各自手心里燃起一团团明火。他们站位、顺序都是按照莫离的叮嘱，而对手因为弄不清情况根本没有计时出手干涉。 符阵成！ 很完美，意料之外的顺利。 第97章 出其不意 真算起来这是莫离迈入修界之后第一次目睹全修士之间的厮杀。这和之前在封日城时兵卒中混杂了普通士兵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两边拢共也才二十人，但掀起来的灵气波澜居然如浪涛一般席卷四散，即便有巨大的阵法护盾阻拦但依旧肉眼可见，甚至那阵法在经受冲击时还发出咔咔咔的震荡声，让人微微有些牙酸。 微光境的手段莫离还是看不太清楚，只能通过扬起的灵气浓度以及起手的气势来判断强弱。 相对于场中的合击之术硬碰硬，以及术法和策略等等应对变化，给莫离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是那些法器威能和多样的效果。 就莫离看到的，一般而言武器类外形比如刀剑等等法器用处就是一个字“杀”，比拼的就是杀伤力，往往可以将灵气增幅或者凝聚之后施展出来，威力远远超过空手施术的效果。 还有一些防御类的法器，模样不仅仅局限于衣服类，还有配饰，比如项链或者腰坠。这些法器大部分都是应急类防御，也就是说要受到攻击才会自动开启并释放防御效果，而不会由装备者操纵开启或者关闭。这和莫离想象的不一样。 除了攻防两端使用的法器之外还有一种辅助类的法器，阵盘就是一种，只不过因为眼前群战场地已经存在了一道大型的阵盘阵法其内部就无法使用其它的阵盘阵法了，这是阵法机制所决定的规则。 最后就是消耗类法器，一如之前莫离在封日城遇到的那种震天雷就是消耗类法器，威力绝伦，变化多样，统一的特点就是使用起来靡费超高，不是一般修士负担得起的。 所以眼前的群战其实很大程度上来说还是“富裕程度”的较量。 而一个天赋超绝，法门超绝、争斗经验丰富、法器超一流的修士会有多大的冲击力？ 一剑！仅仅一剑划过，一条丈许宽的空间被直接抽成真空，无形的灵气剑刃几乎开山断岳直接斩断了足足五层法器防御才堪堪消弭。 一道雷咒术，远比莫离曾经见过的任何五行术法都要刚猛得多，经过一柄钢鞭形状的法器加持之后砸落，其效果像极了莫离曾在科教频道上见过的巨型球状闪电，轰然炸开散落的雷蛇扫在群战区域边界的阵法护盾上都能留下一条条裂痕！ 厮杀开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双方差距就已经展现出来了，七情宗在硬实力和软实力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好几条街这么远。唯一能让七情宗陈晨等人抵挡到现在的原因便是对方在攻击和防守的时候无法做到精确和精准，甚至连注意力都没有办法百分百的集中。 有种高度近视眼拿着狙击枪在远程狙击的架势。吓人，但又有点搞笑。 至少莫离还是能笑出来的，至于场中的七情宗弟子是不是一背的冷汗他就不知道了。 符咒的效果很好。单体加持和符阵双加，再配上合击之术以及七情宗弟子各自装备的法器，堪堪将七情宗这场群战的战斗力拔高了六成左右。 六成的战力提升已经是目前七情宗穷尽所能可以达到的极限了。更厉害的法器也不是没有，比如说赵烨用的那只画笔就能轻轻松松的镇压群战长内的那些“客人弟子”，但那是赵烨用出来效果，给陈晨他们根本用不了这种高级货还会被反噬。 “是万卷书山的抽山斩！果然凌厉非常！” “桂山修院的御雷真咒也非同小可。这就是超级宗门核心弟子的实力？他们怎么练的？” 抛开自身立场不谈，就算是看台上巴不得下面的“客人们”死绝的七情宗高层也不得不承认两个超级宗门这次出来的弟子的确太优秀了。 一共四名弟子均是在七情宗情报资料上有名有姓的，都是核心弟子，但排名却在五十开外了，这些人在自己宗门内也算不上多闪耀，但面对七情宗最天才的一批年轻弟子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碾压优势让人感到绝望。 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让看台上的七情宗高层纷纷时不时的侧目瞄一眼角落里的莫离。 就是这个小不点，用一张张匪夷所思的纸片，将本应该被碾压撕碎的群战生生拉到了如今这副焦灼的局面。 即便莫离自己也是小看了符阵和符咒的作用，特别是对上对手完全不清楚这是什么手段的时候。 五官受制，感知受制，甚至脑子里还会不停的闪过一幕幕或惊或喜的诡异幻觉，脚下还会有一种从没见过的魂魄类能量牵绊。 原本不费力的事情现在很费力。 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事情现在很费力。 原本简单就能达成了效果现在偏差很大。 有一股子力气使出去却总是在关键点上歪掉，这种极致的憋屈让人心态逐渐崩坍。 明明就是一堆垃圾，为何打起来会这么难呢？ 阵法内不是不能再开阵法的吗？为何七情宗的这群人能够例外？ 莫非是暗箱操作？！ 场上的各宗弟子心态有些炸，但场外的人却有明眼的，认得出七情宗在群战里施展的那些手段中明显有箓修的影子。 “只有符咒和符阵，没有别的箓修手段了，而且也没有在这些七情宗弟子身上感觉到箓修的奇异波动。” “没有箓修，这些七情宗弟子用的是一种以前从没见过的符咒和符阵手段。” “新手段？” “陈天麟！肯定是那疯子出手了！早就听说他现在回了白登山和谢谦那死胖子搅在一起，如今谢谦似乎受雇于七情宗正逗留于此，难保陈天麟也在。” 确定了是箓修手段，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陈天麟，并且极其肯定，似乎陈天麟干出这种事来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别人或许会怕超级宗门不敢插手，可陈天麟是个疯子，他可不会怕。 时间飞快，一炷香过后，群战中第一个躺下的修士出现了。一颗被四散灵气卷起的跳石飞起来正好射中这人的脸颊，平常完全能够反应避开或者开身上灵气护盾荡开的简单小事此时却变得很艰难。 石子穿过脸颊，直接钻进了颅骨，再从另一边穿出，带起一大块骨头之外还有一股红白相间的脑水。 第98章 背锅 一颗石子，飞溅起来的威力堪比地球上的步枪子弹，不规则的形状让其破坏力更甚。好好的脑袋一下就烂了，稀烂。碎了一地的还有原本就憋屈的“客人们”的心态。 没错，第一个躺下的人不是七情宗的弟子，而是“客人”里来自石家堡的一名天才弟子。 第一个倒下，就是生死之别。 而且死的还憋屈到了极点。 明明比对方强，明明有机会可以将对方按在地上肆意摩擦，但偏偏总是在一个个细节上出现许些偏差，导致每一次必杀的手段都会打在空处功亏一篑。 一次两次倒还罢了，每次都如此，怎叫人心态不崩？ 心态崩塌的直接结果就是被符阵中暗藏的幻象所侵蚀，加上七情宗的手段本就最善于放大各种负面情绪让敌人自己瓦解自己。所以才会出现一个天才弟子恍惚间被飞溅的石子打爆脑袋的可笑事情。 死掉一人，合击之术就会出现破绽，需要迅速的调整合击法门。但心态正在崩塌的“客人们”哪能转换得如此迅速？被七情宗弟子抓住空档在所难免。 ...... 千里之提尚且能够溃于蚁穴，区区一场群战一样会出现雪崩效应。以弱胜强往往就是本该强势的一方出现这种不应该出现的心理崩塌带来的结果。 十人，六死四伤。 其中四名来自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弟子死了两名。石家堡弟子死了三名，铁杉宗死了一名。即便活下来的那四人也是重伤垂死，要不是最后赵烨开口制止的话，他们也活不下来。 杀人可以，重伤弄废了也可以，毕竟之前大殿内的比斗已经有所预兆了，大家心里有数。但赶尽杀绝却是不行。最后的遮羞布还扯不得，特别是对于七情宗这样处在劣势的一方来说更是如此。 赢了，七情宗付出的代价是参与群战的弟子死了一个，两个重伤一个轻伤。比起对手简直可以说是完胜。 其实要是换一个场景，不把区域划定死，而是广阔的地方做真正的厮杀，七情宗的人绝对赢不了。因为符咒有时限的，你开启符咒的时间对方避开远吊在后面就是，等着符咒时效过去再杀上来，到时候结果会完全反复。 可惜，没有这么多如果。心里不甘与憋屈只能咽下，想到这副损失惨重的样子返回宗门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领队的几人眼睛都红了。 死的死废的废，一个两个都还罢了，一次几乎全没了，这回去后怎么交代？要知道这些弟子的师父可不是简单角色，在他们各自的宗门里都是相当有地位的大佬。 特别是万卷书山和桂桂山修院的两个领队，脸上铁青，似乎都要哭了。 “无耻！” “卑鄙！” “下作！” 这种心理煎熬不是每个人都稳得住的，即便这些领队修为不低，可还是破口大骂起来。 气的。 骂人不是不可以，但输了就骂是不是显得有些输不起啊？ 周围围观的七情宗弟子们纷纷瞪眼过来，有些甚至亮出了自己的法器，隐隐有种包围的意思。早就看这些混蛋不顺眼了，输了还敢骂人，这是不要脸了啊！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暴躁，稍有不慎这些“客人”就会被压抑了半天准备好好释放一下的七情宗弟子们群殴。别以为七情宗的弟子女多男少就很稳重，刚才自家同门以弱胜强大胜了对手，这股劲儿同样感染着所有人。 这是势，是七情宗压抑之后爆发出来的大势，弟子们的心气在这场群战完胜之后达到了最顶点。此时别说几个不速之客了，就算要和超级宗门开战这些已经明显上头的弟子也绝对不会退缩。 七情宗的高层包括赵烨在内都没有立即阻止眼下的事态，也是在还以颜色。不久前这些“客人”可是嚣张得很呢。 “无耻！陈天麟我知道你来了！出来！你居然下作到插手小辈的比斗，还要不要脸！” “陈天麟！有种你就出来！” ...... 这几声满含愤怒的喝骂声让整个演武场都为之一静。七情宗的好多弟子都在思索这“陈天麟”是谁，居然能被点名道姓的骂无耻。可这和这场群战有关系吗？ 而知道陈天麟这个名字的自然也就清楚石万平等人为何要莫名其妙的喝骂陈天麟，全因为这场群战的胜负关键，箓修。 要是没有符咒和符阵的话，七情宗今天可就输到底了。可这些符咒和符阵可不是来自于陈天麟，而是陈天麟的徒弟。知情人都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在角落里牵着白小荷的莫离。 心道：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真乃麒麟儿呀！ 不等七情宗的人表示，一道淡然的声音却已经轻飘飘的落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这声音不大，但就像在你背后说话，左右张望才在演武场远处的一颗大树上看到说话的人。 在那颗大树的树枝上，两人，其中一个巨型的胖子，一个老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待在树上，奇怪的是如此明显却没有人在这之前注意到他们，甚至那巨型胖子也没有压断并不粗壮的树杈。 “石万平，你再骂老子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扯下来喂狗？还有任姜，你的脾气见长啊？敢不敢当着我的面再骂一遍？” 陈天麟背着手，从树上跳下来。身边的巨胖自然就是谢谦。他们两个悄咪咪的躲在树上看完了刚才的群战，结果因为莫离的插手变得两极反转，让他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就算七情宗这次渡过难关不是陈天麟做的手脚，但有人敢这么大鸣大放的骂他他可不准备当没听见。特别是有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人在场，陈天麟不愿被看轻了。 人来了，身上的气势似乎并不强，但却诡异的压得整个演武场静悄悄的，就连刚才还愤然大骂的石万平和任姜也哑了火。 唯有那两名来自超级宗门的领队皱着眉头迎上了漫步而来的陈天麟。 “陈箓师！做得过分了些吧？” “......万卷书山的？面生得很，以前见过你吗？”陈天麟扯了扯嘴角，似乎记不起这位是谁了。 第99章 胡搅蛮缠 老话说得很对：横的怕不要命的。 一般不要命的都被称为疯子，而陈天麟在很多上了些岁数的修士嘴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没见着疯子的时候可以破口大骂，但疯子当面再骂？谁都不傻！更何况这疯子的实力有些可怕。 “陈箓师怕是忘了，当年你上山来讨教，结果一连输了三场，颇为狼狈之时还是在下给陈箓师送上的疗伤丹药呢。” “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姓武，叫武仁是吧？啧啧，还是跟当年一样喜欢阴阳怪气的说话。我记得当年扇了你一耳光，掉了一颗牙还是两颗牙来着？” “你！” 旁边的谢谦撇着嘴心里冷笑，这世上要是有谁能在言语上占到陈天麟的便宜那必定就是他巨胖谢谦，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武仁大怒，脸上憋红，但陈天麟所说都是事实，他该怎么反驳？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六十余年，但当时的耻辱武仁到死都忘不了，此时嘴上吃了亏想要找回来却又不知如何办才好。 “陈箓师，留一线好见面，当年的事虽然还未有定论，但这些年我们也退让颇多，陈箓师应该能晓得吧？” 陈天麟嘿嘿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张天方吧？桂山修院传法的一个执事对吧？当年的事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退没退让你还不够资格评说。现在让开，刚才姓万的和姓任的骂我，我得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死在这儿。” 对于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陈天麟不想接触，心里的那一段恨意没有消减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藏得更深了而已。 陈天麟的视线越过武仁和张天方，落在他们身后的石万平以及任姜身上。从进入七情宗就表现得很是嚣张的石万平和任姜此时居然别过脸去假装没有听见陈天麟的话。 这是什么？这就是怂！而且是怂到家的那种怂。 就好像两个衣冠楚楚自以为成功人士的家伙和一个叼着烟光着膀子的黑大粗碰在了一起的既视感。 这种时候能顶在陈天麟面前，敢顶在他面前的也就两个超级宗门的人了。 张天方没有让开，后面石家堡的石万平是他们桂山修院要罩住的人，让了，掉的也是他们的颜面。 “陈箓师，石万平口无遮拦扰了陈箓师的心情，我张天方代其向陈箓师赔个不是，还望陈箓师不要计较了。不过此事陈箓师应该明白，石万平言语的根由还是刚才那场群战比斗，这是我们和七情宗商议好的，没想到被陈箓师出手搅合了，损失好几名天才弟子，陈箓师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陈天麟哈哈一笑，瞪眼道：“张天方，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代他们赔个不是就能让他们白白骂我两句？你什么东西？群战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输了不服气关我屁事，我还要给你们交代？你脑子没进水吧？滚开！” 估计整个修士界，也只有陈天麟才敢这么当着超级宗门中层门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完全不给面子，言语比之前石家堡和铁杉宗对七情宗的时候更显得嚣张放肆。 张天方微微的眯了眯眼，也不恼，早就知道陈天麟的嘴巴讨人厌了，越生气对方越开心，所以根本当了耳旁风，修心很是了得。 “这么说来，陈箓师是准备给七情宗保驾护航了？还是说陈箓师已经客卿七情宗了？” 客卿七情宗？这是要往陈天麟身上加身份呐。 “七情宗和老子没关系。但要是你再不让开，等会儿的事就和你有关系了。你不会觉得就你们几个就能和我动手吧？” “陈箓师，你可想清楚，这是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一起下的法旨，你真想要干涉吗？” “干涉？我说了那和我没关系。我要教训骂我的两个狗东西。” 狗东西骂出来里，石万平和任姜脸色涨红，横眉竖眼的扭过头来，不准备避了。怒道：“陈天麟！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们这两癞皮狗也配？” ...... 你跟他说道理他就骂人，你跟他骂人他就打架，反正不跟你正经说话。 张天方和武仁相视一眼，明白这是陈天麟故意在胡搅蛮缠了。嘴上说着“不关我的事”但实际上很可能恰恰相反。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七情宗刚才所用出来的箓修手段应该不是陈天麟亲手所为。 为何？ 陈天麟虽然总是疯疯癫癫不可理喻，在各大宗门里声名狼藉，但有一点哪怕是再不喜欢陈天麟的人也不会不承认，那就是陈天麟的胆识。这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说不是他自己做的那就肯定不是。 既然不是陈天麟做的，那必定也和陈天麟有关系，毕竟这世上箓修几乎绝迹，陈天麟也在场，事情不可能是巧合。 这事儿下去查一下就能清楚，没必要在这这里和陈天麟掰扯下去了。 “两位，少说两句。各宗弟子多有损失，还得回禀上报，这就向赵宗主辞行吧！”张天方扭头制止了石万平和任姜的喝骂，也点醒了这两人。再和陈天麟掰扯没意义，回报宗门，然后推卸掉这次的责任才是要紧事。万一拖得久了又中了陈天麟的什么鬼伎俩才是麻烦。 石万平和任姜也反应过来，不再搭理陈天麟，搀扶着剩下的弟子准备离去。他们都想到了，这次返回宗门，除了正常汇报之外，损失惨重的责任会被分摊到七情宗和陈天麟的身上。这样一来他们身为此行的领队主观上的责任就会小很多，说不定能逃过责罚。 陈天麟撇着嘴，心道现在这些人越来越不好忽悠了，比起当年来可谓人心不古。他本想将水搅浑，让石万平和任姜气暴，然后最好能和他打起来，到时候顺带着将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人也扯进来，一场乱战之下七情宗敢置身事外？乱乱哄哄的才好帮莫离这个始作俑者摘干净。 可现在看来对方不上当呀。 这些人要走，先去给赵烨辞行，然后登上自己的飞梭离开，陈天麟也不会去拦，主动找这些人的麻烦还是没必要的。 透过人群，陈天麟朝角落里的莫离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和这个徒弟沟通沟通了。 第100章 特殊的 夜里，本来喜静的青叶山谷却还在喧嚣当中，门人弟子在长辈的默许下喝了很多酒，唱歌跳舞的表达着心里的亢奋。 不容易呀。两个中型宗门领着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弟子打上门来，最后被强硬的打跑了。这股得胜的气势直接引爆了七情宗所有年轻弟子心里的那一份归属感，不发泄出来对他们日后的修行不利。 但在喧嚣中也有人缩着脖子听训。 莫离就是比较悲催的那位。 从陈天麟在黎城将莫离发现并收为弟子开始，莫离从来没有被陈天麟教训过。一来陈天麟找了足足六十年才找到这么一个天赋超绝到弟子，心里疼惜，舍不得骂；二来就是莫离的心理年龄都三十多了，肯定不会像正常孩子那么皮，什么事儿也用不着陈天麟操心。可这次，莫离明白自己做得欠妥了。 “这次石家堡和铁杉宗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损失的大头算在我的头上，进而也会将白登山牵扯到前台。七情宗这个正主反倒会被放在后面。这次你帮了七情宗一个天大的忙呀！” “嘿嘿，不单单是帮忙，我看呀莫离这是救命。七情宗这次要是没有莫离出手的话宗门内当代年轻弟子将会损失大半，未来的三五十年将会迅速衰弱，成为别人眼中的肉骨头，早晚被啃食得渣都不剩。而现在这种本该出现的情况被避免了，简直就是救命大恩呢！” “听说七情宗还看上了你的天赋，说你是千年不一出的欲修天才，天生就该入七情宗修行？” “人家七情宗还排出了美人计呢！堂堂大长老林玉珏最受宠的小徒弟，虽然只有七岁，但谁都瞧得出是个绝顶的美人胚子，莫离都走不动道了！” “是吗？小小年纪还能中了对方的美人计？这醒事醒得这么早？” “那可不！这些天我手下的那些杀才可都在说莫离小小年纪就知道女人的妙处了，已经在勾搭咯。” ...... 陈天麟一人一句，言辞犀利非常，每个字都吐槽打了点子上，在配上那包含情绪的小眼神和微微上翘的嘴角，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莫离就站在屋子中间，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身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社会人，脸皮向来都是很厚实的，可这在谢陈组合面前完全不够看，他们能把你掰碎了再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埋汰一遍。 莫离现在，想死。 “所以你和那个白小荷到底什么关系？”陈天麟灌了一口酒，似乎很久没有毒舌得这么爽了，一脸精神抖擞连一双老眼都显得特别有神。 “啥？没啥关系呀！就是一般的玩伴而已，您们都想成什么了？”莫离无力的辩解，这话他倒是没说谎，他这点年纪，硬件都还没有长好，就算想要有点啥也不具备条件。但心理上别说陈天麟和谢谦不理解了，他自己也不理解为何自己会对白小荷有种莫名的迁就。 “玩伴？你小子就扯蛋吧！禽兽啊！人家才七岁就被你给惦记上了！” “惦记就算了，你为了一个小姑娘居然还下场掺和人家宗门的比斗，你怎么心这么大啊？” ...... 又开始了，莫离只能老实的佝着脑袋一言不发。等着这两个嘴炮说累了再开口。 夜深了。 谢谦摸了摸来嘴皮，干得起皮了，想喝水但肚子里全是茶摇晃还有水声，实在不能喝了。瞥了一眼边上的陈天麟，两人视线短暂交流：说得过瘾了！ “你刚才说是那白小荷求你，你磨不过去才施展手段帮忙的，对吧？” “嗯。” “你莫离虽然年纪不大，但任务也执行过了，杀戮也见过，张昌还曾说你小子天生冷冽是做魍魉的好材料。按理说你小子该心硬才对啊？为何对那小姑娘你偏偏跟一个舔狗似的，轻重都不分了？” “这......就是，有种莫名的好感，瞧不得她不开心，我也不清楚什么原因。”莫离皱着眉将自己的感觉还是说了出来。有些尴尬。 “莫名的好感？” 陈天麟脸上的笑也收住了，他从莫离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据他对自己这个徒弟的了解其心智比一般成年人都成熟，但男女方面，怕不会太懂的吧？况且莫离是一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看着似乎和谁都自来熟，但心思却是慢热的。那么这种“好感”就有待商讨了。 “七情宗下的手段？”谢谦也意识到了不正常。 “有可能。” 莫离都听懵了，什么叫“七情宗下的手段”？这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莫非自己对白小荷的好感都是假的？这没道理的。 “别不当回事。七情宗擅长七情切口，一点点情绪的波动都能成为他们利用的对象，他们善于与人争斗更善于与人打交道，但也正是“更善于”所以才没人轻易敢跟他们多接触，就是怕被利用。你小子这些日子活蹦乱跳的跟着那白小荷身边说不定就被下了手段还不自知。” 莫离知道自家老师不会开这种玩笑，连忙回忆，但并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只能摇头。 “特别的事，特别的情绪波动，或者不经意间有没有觉得自己突然恍惚？” “没有。” “那你在这七情宗内有没有私下接触过哪个七情宗的高层？七情宗的高手要想收拾你这小屁孩怕是不会让你有所察觉。” 这下莫离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这些天接触的七情宗高层不少，应该说几乎所有高层他都接触过了，就这么中招的？ 这些人不会这么无耻吧？ 中招就会有中招的迹象，陈天麟和谢谦足够重视，连忙将莫离抓在手里，全身上下查了个遍。箓修的手段、武修的手段用尽了却还是没有查到半点蹊跷。 “不应该啊？莫非莫离这小子不是中了招，而是天生和那小姑娘就有这么一出？” “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 这句话按照莫离的理解莫非就是那啥一见钟情的意思？这么狗血的吗？莫离觉得不是。因为他没有那种起伏剧烈的情绪，甚至没有那种“爱慕”的甜蜜情感波澜，完全就是平平淡淡的本能似的在迁就白小荷。 绝不是什么“看对眼”，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才对。莫离暗自想到。 第101章 打算 七情宗弟子在庆祝宗门的“胜利”。 莫离在屋里被师父和师叔轮番训诫。 而赵烨等七情宗的高层却在议事殿的偏厅里肃然的复盘这次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同时推演后面可能出现的情况。 和白登山不一样，七情宗是有跟脚的，也是明面上的势力，山门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单单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还代表着基业和立世根本。再加上七情宗在修界的特殊立场，他们行事必须要谨小慎微。 推演和复盘，最后才会产生相对最准确和最可能的结果，赵烨和几名长老才会以此为依据商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通常情况是不会这么慎重其事的召集所有人商讨，赵烨和大长老林玉珏掌握着绝大部分宗门决策权。只有在关乎宗门存亡的时刻才会召齐所有长老决议。 “此番大胜算是解了宗门燃眉之急。” “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这次损失不小，我担心他们秋后算账......” “怕什么？我们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难道还敢和咱们撕破面皮不成？” “没错，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虽然强势，豪强霸占习以为常，但不要忘了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所有者可是靖旧帝国，他们要是敢肆意乱来破坏修界平静，靖旧帝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好说啊！靖旧帝国这些年越发势微，之前辛良城被邪祟围城毁坏殆尽，靖旧帝国的重建却更多依赖宗门的财力和人力，怕是影响力衰败得过于厉害了。” “想这些没有用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因为陈天麟徒弟的出手相助，宗门的这场胜利变得不那么扎眼了。呵呵，我以前从没想过陈天麟那个疯子也会有帮咱们背锅的一天。” “对对对，你们今天也看到陈天麟胡搅蛮缠的样子了吧？呵呵，真解气啊，他这家伙也有今天！” “咳咳，慎言，慎言啊！” “嗯，别说那疯子了，他的事玄乎得很，少说为妙。” “这次算惹上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了，也是个麻烦事。宗主您看之前提过一次的方案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先跟那边接触一下？” 这句话一出口，偏厅里气氛就跟着一沉，包括林玉珏都闭上了嘴，眼观鼻鼻观心。 身为一个在修界独立的宗门，左右没有靠山，混日子其实很艰难的，享受了好处也会遭受很多制约，再加上七情宗的风评向来不好，愿意和七情宗交好的势力都很少，有些孤家寡人的意思。 七情宗的高层也曾经就此反复研究过对策，出于对各方势力经年累月的了解，唯一可能和七情宗存在“合作”可能并且七情宗能够接受的大势力就只有靖旧帝国了。因为靖旧帝国这些年有些势微，对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的压制力开始减弱，而这符合七情宗的立场，因为和弱的一方合作他们的处境才会相对好上很多，不至于沦落到“依附”。 现在和铁杉宗石家堡以及两个超级宗门正式结下梁子，虽说因为莫离的出现将主要火力吸引到了陈天麟的身上，但七情宗怎么也避不开这个问题的。而且山门就在青叶山谷，没地方退的，只能硬钢或者寻求帮助。 可以想象现在陈天麟以及白登山对七情宗的态度肯定不好，毕竟在莫离的事情上七情宗没有和他们通气，做得有些厚颜了，所以白登山的那群魍魉指望不上了，才会有人提出曾经研究过的方案，准备以此来扛过即将打来的风波。 “可以。”赵烨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出这两个字满满的都是无奈，因为靖旧帝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接触之后想要左右逢源可就很难了。 但似乎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以辛良城的重建为切入口，联系当地卫戍将校，让他们帮忙引荐。只是先期接触，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赵烨这话没有对长老们说，而是对着角落里“旁听”的青牙在说，这些事务不归长老们管，直属宗主的事务。 青牙点头回应表示记下了，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还有就是，陈天麟怎么办？” 虽然不想提，可事实就在这儿摆着，七情宗这次因为被摆了一道，惹到的不单单是几个宗门势力，还有一般人都不愿招惹的疯子。瞧之前陈天麟在演武场上胡搅蛮缠将火力引到自己身上来的架势，那是疼自己徒弟的，也更会将心里的不爽跟七情宗算清楚。 另外，莫离的的确确是帮了七情宗一个天大的忙，这里面的情义七情宗不能没有表示。 一边是麻烦，一边是恩惠，漏掉一样都不行。 “陈天麟可以不用管，他油盐不进，谁都拿他没办法。还是那个叫莫离的孩子好办一些。陈天麟不是心疼徒弟吗，我们可以将补偿全部算给他徒弟，这样应该能把陈天麟给混过去。” “别忘了现在更陈天麟在一起的可还有谢谦那个胖子，估计会狮子大开口。” 一提到谢谦，偏厅里的大部分人都撇了撇嘴。同是曾经闲云观的弟子，谢谦和陈天麟的名声都不好，谢谦更甚。陈天麟顶多就是被称为疯子，而谢谦有诸如“无耻混蛋、阴险小人、贪婪的恶棍”等等不雅的称呼。 “谢谦在训练那孩子武修手段，炼体丹可以再给一些，上品的吧，库存的全给了。再打开宝库，让莫离进去自己选两件法器带走，再加上一部七情宗的上等法门。如何？”赵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 炼体丹，这东西市面上基本上是找不到的，供不应求，丹修出的货被各大宗门垄断，白登山上的魍魉这样的武修想要炼体丹往往极为艰难。而偏偏这东西对武修和灵体修的效果又很好。所以借莫离的手也算是向白登山表达歉意了。 法器也一样不是白登山这些靠着人命买卖能够积累的东西，少数的下品法器还能搞到，中品及以上的法器依旧被各大宗门把持。七情宗库存的法器虽然不算超一流，但数千年的积累下来上品法器还是有不少的。敞开了让莫离进去挑，这也算很大方了。 最后一部七情宗功法，就藏了私心，同时也是赵烨的一种试探。 第102章 抽身 三个盒子。 一个里面装的是金灿灿的上品炼体丹，足有二十颗之多！ 一个里面装着一块令牌。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一本书册。 “这书册一共二十六页，每一页只能翻阅一次，之后便会自信焚毁。因为上面记载的是我七情宗的一门上等法门，还包含了入门概况，是临时做的书册，不宜外传，所以还请小郎君莫要见怪。” 看着眼前的东西，莫离有些抖，他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就拿第二个盒子里的书册来说吧，这种东西其实算是消耗类法器了。里面除了可以记录文字或者图像讯息之外还有极强的保密性，甚至能够只被绑定了魂魄波动的人开启，否则就自毁。白登山又一次的生意报酬就是一份这种东西。 这东西有个名字：密卷。 制作这样一个密卷的靡费很高，一般情况就算是宗门也是不会花这种冤枉钱的。明显七情宗这是要让莫离带走的。 还有那块令牌，两面各有字，一面铸着七情宗的宗徽和一个“宗”字，另一面铸着一个“库”字。 “此次七情宗恰逢危局，多亏了莫小郎君出手相助才渡过难关，不然七情宗堪忧。为感谢莫小郎君，宗主特意吩咐允许莫小郎君可进我宗宝库挑选任意两件法器作为酬谢。这块令牌便是小郎君进入宝库的凭证。 另外宗主还听说小郎君在箓武双修，所以奉上二十颗上品炼体丹，希望能够帮助小郎君早日境界攀升。” 丹、器、法。 七情宗真的是大手笔啊！饶是见多识广的谢谦都在边上看得直撇嘴。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其价值就算他也眼馋的，暗道出生入死好多次任务怕是都捞不到这么多好处。 倒是陈天麟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到那块牌子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最后，宗主还吩咐要是小郎君还有什么要求的话请尽管提，七情宗必将竭尽全力。” 来送东西的是大长老林玉珏，莫离见过，而且林玉珏身后还跟着熟悉的小人儿。只不过今天白小荷似乎被告诫过，没有一来就往莫离身上扑，而是笑眯眯的站在林玉珏身后。 “这......”莫离当然是觉得好东西多多益善，巴不得这些丹呀什么的再来几盒，但他要脸，这些话还说不出口。 “行了。林长老，东西你放下，昨天的事就算了了。”不等莫离想好说辞，后面的陈天麟就下了定论。他不贪，见好就收。 “如此那我就告辞了。”林玉珏放下东西要走，可又被陈天麟给叫住了。 “等一下。” “不知陈箓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天麟走过来，拍了拍莫离的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玉珏道：“我这徒儿心思沉稳，也见过血腥残酷，对人总是心防不怠，鲜有和谁一见如故过，但却偏偏到了你七情宗之后对这白小姑娘表现反常。听闻林长老对于情之一道很有研究，不知可否给老夫解惑一二？” 言语里平平淡淡，但陈天麟的眼神却如刀似戟，唰唰的钉在林玉珏的眼睛上。 林玉珏笑容不减，但只有她清楚自己的后背已经一片冷汗了。面前的这位可是陈天麟，一个下一秒就可能暴起杀人的疯子，而且边上那个巨胖谢谦也看似无意的挪动了几步，巧合一般的挡在了她和莫离中间。 这......什么意思？林玉珏先是有些没听明白，旋即反应过来又觉得陈天麟果然是个疯子，就这么点事居然准备跟她动手？这才收了七情宗的好处就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箓师，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莫小郎君和白小荷之间只是情投意合罢了，都是孩子，可不就是这样的吗？哪有什么蹊跷？” “是吗？”陈天麟往前走了两步，无形的气势惊涛骇浪一般朝林玉珏压了过去，并且这股压迫力极其集中，除了当事人之外，就算边上的谢谦都是感觉不到的。 林玉珏现在就不是背后冒冷汗这么简单了，身体上的感官倒还没受到什么刺激，但魂魄层面却有些悚然了。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打手从面无表情的陈天麟身上伸了出来，一把穿过了林玉珏的身体直接抓住了她的魂魄，挤压感极其明显，似乎要将她挤碎。 林玉珏心里骇然，她好歹也是一名欲修，本质上也和灵魂修一样是靠灵气滋养并壮大魂魄的，魂魄强度已经不低了，但在陈天麟的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林长老，你确定他们是情投意合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吗？” 此时陈天麟的声音落在林玉珏的耳朵里更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喊，渗入魂魄，似乎有种让她难以忤逆的恐怖力量。 “是......是的，小郎君和小荷儿就是情投意合而已，没有什么别的原因造成。请陈箓师莫要猜疑。”林玉珏难以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她算是领教到陈天麟疯子的本来面目了，远比之前听闻事迹更加难以理喻。 这种手段林玉珏简直闻所未闻，想要挣脱，却根本办不到。 这种令林玉珏悚然惊恐的状态足足持续了五息时间，陈天麟没有从林玉珏的魂魄波动上发现端倪，基本可以排除其说谎的可能。 “哦？真是情投意合呀？呵呵，那确实是老夫冒昧了，还请林长老见谅。另外，我们准备今日便离开，就不去给赵宗主当面辞行了，还望多多包涵。”陈天麟放开了林玉珏，身上再无半分煞气，似乎刚才的一幕不是他一般。 林玉珏脸都白了，气的，也是吓的。一句话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便走。顺道拉着一脸不舍的白小荷。 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得莫离有些懵，他没有感受到刚才陈天麟的手段，也不会知道林玉珏的遭遇，只是奇怪为何林玉珏突然之间脸色就变得如此难看了。刚才老师问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谢谦是看明白了的。扯着嘴皮习惯性的阴笑着：“这次你可把人家林大长老欺负得够呛。这会儿说不定是找赵烨告状去了。” “林玉珏没说谎，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离这儿远些才稳妥。等莫离去挑了东西咱们立马离开。” 第103章 都在算计中 林玉珏脸色很不好，一连喝了两杯茶似乎也压不下心头的火气。 对面坐着的是赵烨。 “这就是陈天麟呀，箓修修魂魄，炼魂魄，用魂魄，他们才是真正了解魂魄的修士，仅仅靠魂魄能量的入侵就能将你制住，这的确不简单。但也不排除趁你不备的因素。不过，你确定陈天麟别有目的？” “嗯！莫离和小荷儿之间的事情哪有什么龌龊，我不信他陈天麟会看不出来。他只是想要借机羞辱于我，向宗门示威罢了。”这就是林玉珏直观感受，她被欺辱了，但对方是陈天麟，没有做好撕破脸面对疯子的准备她不指望宗门会给她出头。 还有一点林玉珏没有说出口但却心里一片冰凉，那就是陈天麟真的，太强了。以她现在养神境后期的修为在陈天麟面前居然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即便像赵烨所说有些趁人不备，但也着实太恐怖了。 陈天麟什么修为？和赵烨一样是养神境之上的境界吗？箓修的境界似乎和主流和旁门不一样，他们是左道，或许有别的称呼？ 面对林玉珏的愤愤不平赵烨却显得很淡定，眼底闪过一丝庆幸，很隐蔽，并没有被精神有些恍惚的林玉珏所发现。 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哟，那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的粉饰罢了，就算真的一见定情那也是多重因素巧合凑在一起才产生的突变。两个孩子能在几岁的时候就定了情愫？呵呵，怕是连什么是情愫都还弄不清楚吧？ 赵烨没有对林玉珏刚才的愤慨多做言语，明白林玉珏识大体，明白此时此刻的七情宗完全不可能因为这些“小事”去和陈天麟这种疯子较真，纯粹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但林玉珏不会明白她以为陈天麟是在找个蹩脚的借口敲打七情宗，而实际上陈天麟的怀疑根本没有半点问题。 一个男人可以在七情宗这种女性占据绝大多数的宗门里脱颖而出出任宗主，并且一做就是几十年稳稳当当的，这就看得出赵烨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精于算计才是他最为依仗的一把利剑。 当然，赵烨的算计对内并不全是恶意的，至少在他宗主地位稳固的前提下他的算计绝大多数都是有利于七情宗发展的，甚至是在为所有门人弟子谋利的。不说远了，光是每年收人的渠道就不是单靠修为和地位能够维续的，需要手腕，七情宗里就他最为擅长。 而发展的根本除了资源之外就是好的苗子了。一个出类拔萃或者超绝出众的弟子对宗门的益处绝对超乎想象，就跟名片一样，好的名片才能吸引来更多更好的苗子。 所以赵烨从听到张岚的汇报之后就对莫离这为七情饱满的超绝天才极其上心。这种“上心”可不单单只是嘴上说说，赵烨暗地里的行动远比林玉珏这位大长老知道得多得多。 比如说莫离和白小荷。真的如林玉珏所说的是情投意合一眼定情？两小无猜的自然情愫？要不是他赵烨暗中安排，这两小孩能有什么情愫？ 不过这事儿赵烨没准备对任何人说。就算直属他的青牙也并不知情。 不过也是险些被发现。陈天麟和谢谦都不是欲修，更不清楚七情宗的秘密法门，要是之前林玉珏仔细的探查一下莫离或者白小荷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暂时过去。 压下心里头的庆幸，赵烨问道：“莫离那孩子是去宝库了吗？” “应该正在里面挑选法器了吧？按照你之前的吩咐，我安排了人会在恰当的时候提醒他，但你真的决定将那件法器给莫离带走？” “呵呵，有何不可？那件法器虽然来自先人前辈，但如今七情宗里又有谁能用它？莫离天生七情饱满是唯一达到它要求的使用者，给出去或许今后还能换回一道善缘。” “宗主想清楚了就好。对了，陈天麟让我代他向宗主辞行，他估计是不想见你。” “不见最好，见了反而尴尬。” ...... 急着离开七情宗的陈天麟的确催促着莫离去了宝库，他甚至和谢谦还跟着，身后还有一众白登山过来的杀才，打定了主意等莫离选完法器立即就走。 “你不给他说几句吗？就这么放他进去万一选些不入流的下品法器出来咋办？”谢谦几次都想插嘴但最后被陈天麟瞪了回去，如今等莫离进了前面的那扇铜门之后才开口抱怨。他觉得陈天麟有些草率了。 “呵呵。你不懂的，真正和箓修契合的法器少之又少，而且你觉得三言两语能够教会一个孩子怎么去选法器吗？放心，箓修选法器的时候有自己的天然优势，我相信莫离那孩子，他会拿回最适合他的东西的。” 陈天麟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一副智珠在握旁人啥都不懂的模样，这让谢谦阴笑着撇了撇嘴，心里暗骂：箓修了不起啊？ 七情宗的宝库里面什么样，有多大，有些什么，陈天乐和谢谦没资格看。严格说起来他们现在正在被严密防守，因为宝库门口守着足足三十名弟子和四位七情宗长老，更别提宝库周围肯定还有阵法类防御手段。 七情宗防贼一样防着陈天麟等人实属正常，和陈天麟一起的可是白登山的人，这些魍魉可不是什么善类。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莫离才一脸淡定的从宝库里出来。 “老师，师叔，我选好了，咱们走吧？” “嗯，这就走。” 陈天麟也没问莫离在里面选了什么法器，这里还不是合适的时机，扭头给谢谦打了一个眼色，一行人便退了十来丈，然后转身离开。 径直就出了七情宗的大门。 刚出门，就看到一个小人儿泪眼婆娑的从山门外的一颗大树后面跑了出来，梨花带雨间便从一群杀才中间穿过扑进了队伍中莫离的怀里。 “呜呜呜......莫离哥哥，你不走嘛，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不让你帮我砍材了好吗？” 莫离心道不好，一种莫名的不舍让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柔声道：“我要跟我老师回去修行呐，下次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你以后想我了也可以来白登山找我嘛。” “不嘛！我不想和你分开！” 扬起的小脸满满都是悲伤，却不知这样子更让人怜惜，至少莫离有些心颤。 第104章 红日 以前总是觉得地球上那些古诗有些过分悲鸣了，现在莫离却有了些同感。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 还是莫名其妙的，莫离脑子里总是闪过这么一句诗来，甚至惆怅得有些过分。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世界背景中，想要跨越距离靡费相当惊人，那涉及到“传音石”这种高级货，不是莫离现在能够消费得起的。 “哎，妖精害人呢！”心里暗道，脑子里却是总是闪过白小荷那哭成花猫的小脸。 莫离的表情和情绪不太高，明眼的谁都瞧得出，更何况一群热衷于八卦的杀才们了。一个个早就憋着笑准备要开始起哄了。 阴阳怪气的调侃极其考验脸皮的厚度，等闲之人完全承受不下来。特别是几个混蛋模仿白小荷离别的言语，现场可谓极其惨烈。 “莫离哥哥，你怎么啦？不开心吗？” “啊哈哈哈！” “哦！我不想和你分开！” “噗！你特么别比个兰花指好不好，老子要吐了！” 甚至还有两个光了膀子手牵手一蹦一跳的绕着莫离转圈，不用说就是学莫离之前和白小荷在七情宗闲逛时的样子。只不过两个五大三粗的杀才以这种扣人眼球的方式模仿出来，让人有种想要杀了他们的冲动。 除了这些混蛋杀才之外，还有这些混蛋的头头，身为长辈却毫无长辈自觉的巨胖谢谦。 “啧啧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跟在你老师屁股后面玩竹马和碰石子，你倒是比我那时候有出息得多，开始玩女人了，哦不，应该是女孩对吧？滋味好不好？”谢谦阴森森的语气加上标志性的阴笑，以及言语间戏谑，有种非主流的惊悚感。 “谢师叔，您能不能别说了？哪有你们说得这么不堪啊！”莫离无语泪两行。真要是做了什么被说一顿倒还罢了，现在完全就是胡说八道的嘛。 看向自家老师，发现陈天麟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干预这场“批斗会”的意思。手里拿着两样法器，一只黑色的竹笛，一只红色的古朴戒指。这两件法器都是莫离从七情宗宝库里挑出来的。 竹笛名为黑月。 戒指名为红日。 挑选这两件法器的过程有些意思。红月戒指是那位七情宗宝库看守“不小心指点”下找到的。而黑月笛却是莫离自己魂魄内所有本命箓突然躁动，指引着他从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翻出来的。 莫离记得清楚，拿到红日的时候那库管嘴角扯了几下，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些不舍还有一些庆幸，很复杂。但他拿起黑月的时候那库管先是一阵疑惑似乎对这黑月笛没什么印象，而后眼神又变得很奇怪。 好坏莫离反正不管，任何法器对他来说都是高档货，早就想要了，拿到手之后就赶紧出了宝库，不是他急着出来而是被赶出来的，库管不让莫离在里面待久了。 然后到手的东西一出七情宗的山门，上了路，便到了陈天麟的手里。莫离不懂法器，但陈天麟懂，他先弄清楚这两件法器的门道之后再教莫离使用。 可本以为简简单单的事情却在陈天麟那里“卡住了”，迟迟不见陈天麟从这两件法器上移开注意力。莫离也不敢问，只能跟在后面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语言攻击”。 直到傍晚，在野外架上火堆烤着干粮的时候，陈天麟才从探究中缓过神来。在这之前他并不是对外界无知无觉而是没精力搭理而已。 “老师。”莫离自然第一时间就凑到了陈天麟的身边听训。他实在是好奇这两件法器是什么来头，居然够得上陈天麟研究这么久。 当然，除了莫离之外，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火堆边陈天麟的身上，都好奇，想听个明白。 白登山上的杀才们是可以信任的，这一点陈天麟没说过，但从他放心的将莫离带到这里来生活就很说明问题了。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白登山在陈天麟的心里或许也是曾经闲云观的一个延伸？ “这戒指是七情宗的人指点你选的对吧？” “是的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有。但问题不在这戒指本身，而是在七情宗。算了，这些事还不是你应该费心思的。这戒指很适合你，或者说这世间唯有你才能用它。” “哈？”莫离有些懵，因为陈天麟这话说得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世上只有你能使用它”？ 陈天麟将红日戒指摊在手心，道：“我不清楚这戒指的来历，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枚上品法器，并且还是辅助类法器。同时这也是一枚无主自封闭状态的须弥戒指。” 辅助类法器？上品？还带须弥戒指的纳物功能？ 这还没完。陈天麟继续道：“这枚戒指很难得，但使用条件很高，我虽然摸到了它的使用方式但却达不到使用的门槛，具体也就无法判断这枚戒指在辅助功能上到底是那一类了。但你可以激活这枚戒指。” “我？老师，您都办不到的话，我......” “不，徒儿，你可以。因为你的魂魄凝实度比我更高，这东西只有你能用。”陈天麟将戒指递到莫离面前，接着说：“凝神静气，用魂魄力量去接触它，记住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它的门槛不是“量”合适“质”。” 莫离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小兴奋，接过戒指，然后按照陈天麟所说将自己的魂魄能量往戒指上试探，刹那间就感觉到一层无形的罩子在阻挡着他的魂魄能量进入戒指。 能阻挡住魂魄能量？这种手段莫离还是首次见识到，并且这份阻挡虽然感觉并不强烈但极为坚韧，加点力回弹就更强，连续试探，突然这股力量似乎认可的莫离的魂魄能量，陡然消失不见，突兀得很诡异。 “将你的魂魄波动留在戒指上，然后就能激活它了。” 耳边响起陈天麟的声音，莫离连忙照办，果然，戒指很配合的将他魂魄能量中独一无二的波动频率记了下来，并且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道明悟柔和的从戒指里传到了他的意识当中。 第105章 黑月 莫离晕了过去。 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样，但呼吸不太平稳，魂魄波动也异常，好像是在做噩梦？但似乎又没有危险的迹象。 莫离“晕过去”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冷汗却浸湿了他的后背，额头上也是。 “怎样？感觉好些了吗？”陈天麟心里有些预估的，大概能猜测到莫离突然“晕过去”的原因，但毕竟不是他的路子，所以对其中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不，不太好。不过，这，这戒指好厉害！”莫离脸上苍白，像是受惊过度的样子，双眼神色纠结，对于红日戒指他算是弄明白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纠结。 这是个好东西，对他的帮助很大，但帮助的过程......他刚才“晕过去”体验了一把，实在一言难尽。 见老师在等着他后面的话，莫离也不敢不做声，稍微组织了一下语句，然后开口道：“老师，这戒指应该是某位七情宗的先辈所炼，里面除了可以像须弥袋那样储存物品之外，还设有七个囊区。” “囊区？”陈天麟听着这古怪的名字纳闷，什么玩意儿？干啥的？ “不是我取的名字！这戒指激活后传过来的讯息里就这个名字了。”莫离也知道这“囊区”听着奇怪，见陈天麟疑惑便生生解释了一句。 “你继续。” “哦。七个囊区里储存的是七种不同的极致情绪。极致的喜、怒、忧、惧、爱、憎、色。我刚才被拖进去体验了一下这七种极致情绪，有些，有些恐怖。” 的确，仅仅只是体验，莫离第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恐怖。 就拿“喜”这一个看似很欢快愉悦的情绪来说吧。莫离的意识差一点就沉迷在“喜囊”当中忘乎所以了。这是一种极度容易让人沉迷其中情愿被虚假包围簇拥的情绪，代表着美好和欢欣，但却又是杀机最好的掩护。 莫离的意识能从中脱离出来还是靠得戒指主人的身份，被戒指警醒之后才退了出来，不然莫离估计会永远的沉死在这些极致的虚假情绪当中导致肉身的陨毁，相当于脑死。 在危险系数可控的范围内这种给人带来七种极致情绪的戒指再配合上七情宗的法门，产生的效果也就不言而喻。 怎么才能更好的理解和锤炼掌控七情？唯熟练而已。 也就是说，这枚红日戒指是某一位了不起的七情宗先辈炼制出来训练本宗法门的辅助类法器。 当然，其实单就戒指类须弥戒指就已经极为珍贵了。这枚极致即便是放眼所以上品法器也能排在一流当中。 “你在七情宗的时候去旁听过七情宗入门讲学，基础的东西你该都懂的，如今有这枚戒指在手是不是能事半功倍？” “应该可以。”莫离还想到这次还有一本七情宗送的上等法门，不知道那上等法门又有什么门道呢？ 陈天麟点了点头，提醒道：“七情宗的法门对箓修有很好的助益，你应该有所感受才对，切记，七情宗的法门不可深学，只能当成辅助手段。” “老师，这是为何？” “因为七情宗的法门缺陷很大，情绪的专修到后面便是本末倒置，会扼杀七魄的自然结构，对魂魄能量的根基不利。所以，你修行时切勿冒进，稳妥为重。” “徒儿晓得了。” 莫离现在也不想再去试试那些囊区里的情绪，感觉很不习惯，以后再说。但这枚戒指所带的须弥储物能力却是让莫离欣喜异常。 早就见谢谦身上那个须弥袋很眼馋了，如今一下得了一个更高级的须弥戒指，这完全就是中大奖，好比梦想有一辆凯美瑞结果得到一辆法拉利的感觉。 储和存都方便，只需要用意念锁定某样物品就能操纵戒指上的须弥阵法将物品收纳或者取出，其中涉及到的高深阵法知识以及玄妙的空间理论运用对于莫离而言一如前世的手机，能用但万全不懂。 戒指里面的空间不小，莫离估计换算成立方米的话应该有五立方米左右，远大于莫离曾经羡慕的大部分须弥袋的容量。有了这个，以后不管是去哪儿都会方面得多。而且这玩意儿对于食物类物品非常友善，存放在里面会极大程度的延缓食物的腐败速度，一块糕点在须弥中能够存放足足三个月都不会变味。 不过须弥内不纳活物，这一点红日戒指倒是没有例外。 莫离试了好几次，就像买了新游戏机一般不亦说乎，但很快他发现周围杀才们以及谢谦的眼神有些不太对，才发现自己似乎有在装哔的嫌疑，赶紧收起戒指不玩儿了。 在这些杀才面前装哔的下场想来不会好，他还是个孩子，承受不住的。 为了岔开杀才不善的注视，莫离连忙将话题扯走：“老师，那这只笛子呢？什么门道？” “不太清楚。” “啊？”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笛子至少是一件上品法器，使用门槛、功能功效、类别等等一概不知。”陈天麟到现在都还在拿着那支笛子琢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法器。 莫离听得心思逐渐下沉，笑容逐渐消失。连陈天麟都摸不透的法器他还怎么用？有些后悔太过相信自己体内的本命箓了，这是不是被坑了？ 不过陈天麟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消掉了莫离心头所有的郁结，转而变成惊喜。 “这笛子上有封印，一共十道。每一道封印都似乎和魂魄修行息息相关，而且这笛子的质地应该是深渊墨竹，这种东西是最好的魂魄能量介质，但数百年前就绝种了，如今早已天价。这笛子，很不一般。 你既然能从七情宗的宝库里选中它，这就是缘分，相信你的指引，它会回报你的。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老师。”莫离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陈天麟是要他遵从于本命箓的指引不要怀疑，这也让他安心。 从心，在陈天麟的言语中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好了，这两样东西你自己收好。笛子的事情慢慢研究不必强求，戒指的话要小心佩戴，最好挂在脖子上遮掩在衣服下，别戴在手上免得招摇，明白吗？” “明白。” 第106章 点拨 沿路上破败之像处处，即便在官道上也鲜有人车往来，即便遇到也是腰间挂刀别剑的游侠儿或者镖师，这和来之时完全不一样了，似乎这片地域已经成了荒僻。 本来是想要坐传送阵走的，但最后靠近坊市才被告知坊市已经休市了，原因是坊市内的物资和人手设施全被靖旧帝国临时征用了，暂时不对外开放。 没有办法，只能沿来时的路径策马往回赶，路过辛良城的时候陈天麟特意示意靠近些，想要看看辛良城现如今的状况。主要是要莫离好好看看。 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臭味，腐烂的臭味。还能看到一股股黑烟从城内城外升上天，似乎到处都在烧东西。 时隔两月余，这里已经物是人非。 越走越近，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在烧了。 一个个穿着黑色短衫，口鼻蒙着厚厚布条的汉子浑身邋遢，推着一辆辆板车，往一个大坑里倒着尸体。 邪祟围城，城破人亡。具体死了多少也没有人去统计，这个世道死人没价值的。 一名白登山的杀才掏出一叠干饼放到边上，叫来两个推车的问话，说是途径辛良城想要知道为什么这里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一堂课，陈天麟要给莫离上的。没有什么比现在的辛良城更能诠释人命如草芥了，这是莫离需要直观明白的东西。 “里面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街上、屋里到处都是。有些还藏在地窖里，以为能躲得过邪祟？要不是尸体臭了谁能找到他们？之前还挖坑埋，但石灰不够了，随便埋容易生瘟，所以只能烧了。 咳咳咳，你们还是别进城了，绕道走吧，里面比这里臭得多，闻多了要得病的。我们这些贱命没法子，修士老爷征召过来的想走都走不了。算了，不说了，谢谢你们的饼子。” 臭，尸臭，闻多了肺就烂了。 这人已经咳嗽成病，看来也是被熏得不轻，本该离开。可用这人的话来说“修士老爷不让走”。 看看眼前的大坑，据说已经烧了三天了，没有六百也有五百具尸体扔了进去。坑边都铺了厚厚一层灰黑色的尘。而这种坑在城边有十多个。城里还有更大的。修士们会重建辛良城，还是原地址，但得等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清理”了这里才会进入。 转了一圈，连着问了五个人，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咳嗽。 等离开辛良城，远了，陈天麟才拍着莫离的脑袋说道：“你当年的运气有多好你清楚了吧？那样的情况你都没死，还跟着流民到了黎城。命大，有福气的呢。” “弟子能遇到老师才是天大的福气。”莫离说得诚恳，心里没半分虚言。要不是陈天麟，他现在估计情况不会好。 “呵呵，这又何尝不是我的福气呢？”陈天麟笑了笑，没有给莫离解释自己六十年寻徒是多么的艰难。话头一转：“世道艰难，你可从刚才的辛良城看明白了多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莫离的感触良多，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 “嗯？！这话......说得很好！”陈天麟双眼一闪，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这话其实是来自莫离的“老家名言”，甚至这话的解读都不止一种。他以为这是莫离自己有感而发的感叹。 莫离将陈天麟激动的神色才想起自己一不小心将地球老祖宗的一句金句拿到这儿来了。不过没事，身为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接班人这点脸皮厚度还是有的，再说了用老祖宗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成修士，命就不值钱。辛良城里被邪祟吞了魂的人，辛良城现在那些明显染病的人，他们死活在很多人的眼里没价值的。一切都是资源罢了。反正凡人生得很快，十来二十年又是一大群，给点饭吃就会拼了命的干活，帮着修界老老实实的维系着根基。呵呵，何其的荒唐。” 陈天麟很少有的脸上神色激动，眼神里闪着的煞气看得莫离有些肝胆颤。 谢谦在边上却冷笑打断道：“荒唐什么？窃道窃道，窃的不就是活着的道吗？凡人拳头软，心也不太贪，眼界也浅，被修士压在下面榨干资源有什么不对的吗？你闹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清楚？” “混账！” “啧，我只是担心你误了莫离这孩子罢了。”谢谦没有避开话题，甚至碰上了陈天麟瞪过来的视线。 气氛很僵，莫离想要全两句却把两人的气势压得开不了口，像被捏住了喉咙。 半晌，陈天麟叹了口气。摇头道：“也罢。世道变了，或许你是对了，闲云观的理念也该随着几位师傅消散了才对。不该执着的。”说完，陈天麟不再言语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上气息很不稳。 谢谦撇着嘴，脸上的阴森气微微收敛了些，走到莫离身边自然的接过了陈天麟的话头，说道：“你老师没事，不用你为他担心，这些陈年旧事等有机会了我慢慢告诉你。不过你要记住，这世道险恶，凡人也好修士也罢均是如此。 你年纪尚幼心思单纯良善，切不可随意表露善意。这次七情宗一行这方面你就欠缺很多。你老师故意没有点你就是想让你自悟，不过看来你小子这方面的确迟钝。也不知往后是好是坏。” 莫离有些无语。就他在封日城和北燕山表现出来的“果敢”居然落在陈天麟和谢谦的眼里叫做良善？！他已经觉得自己够冷血了好不好？莫非要成白登山杀才们的那种心态才算是够混吗？ “谢师叔。凡人过得如此卑微难道说就没有谁抗争过吗？”莫离不解。按理说压迫越强反抗就会越强，即便是凡人也不应该默默无闻的甘愿被压迫吧？ “呵呵，抗争？这就是各个帝国的最大作用了。宗门负责修界稳定，帝国负责凡人平顺。你知道敢拼命的是哪种人吗？”不等莫离回答，谢谦接着道：“一种是置之死地的人，明知没活头了就死前拼一把。另一种就是人为财死，看到巨大的利益可以不顾性命。而帝国的手段就是要凡人们成不了这两种人。 懂吗？” 第107章 精进 回到白登山的日子一下就松快了下来。 白天往大殿里一坐，等着上山烧香求姻缘的善男信女们捐上香火钱，然后咚咚的敲钟就行了，顶多看在钱票的份儿上多敲两下。 中午就捧着大海碗和一群杀才抢吃的。如今的莫离，饭量已经全面超越这群大肚汉了，每顿都能一个顶三。 下午和傍晚，除了吃喝之外莫离都在山顶后面的背风处的小亭子里，打坐、修行、修心。 没在屋子里是因为陈天麟告诉他说在接天地的地方更能放松心情，收点地气也有益于法门的运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莫离没几天便喜欢上了在这处小亭子里修行了。感觉效率更高。 回来后的日子远比在七情宗充实，没了那些美丽的人儿在眼前晃悠似乎更省心力，少了纷杂才静得下来。 ...... 那本密卷已经彻底损毁了。上面所有内容被复制到了莫离的脑中。不得不说这些法门虽说大体上和莫离在七情宗听讲到的差不多，但细节算上就大不相同了。 这是一个成系列的上等法门，从入门到微光境后期的修行脉络都有，梳理得很顺，只需要按照其中的讲解循序渐进即可。 经过最初几天的适应，莫离现在已经可以将这些七情宗的法门运用到箓修的修行当中去了，起到的辅助效果好得让他自己都咋舌。 往日莫离按照陈天麟教授的法门不断积累魂魄能量，虽然他的悟性不错也足够勤勉，但奈何他的魂魄中不单单一枚本命箓，而是足足十枚，晋升境界所需要满足的魂魄能量重量也是一般箓皇级箓修的十倍！类似陈天麟这种箓修的数十倍！ 在七情宗的时候莫离就盘算过，自己按照正常情况滋养魂魄的话要满足箓修的第一个境界最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跨入，要是事务纷扰多一些的话，耗时肯定更多，两年都有可能。 对莫离的进展陈天麟并没有不满。他确定了莫离的天赋，境界的快慢不是最重要的，到他这份年纪在就活明白了，快不一定好，稳才是能走多远的关键。 不过莫离在得到七情宗这套法门之后情况就立马得到了改观。 如果说以前的魂魄修炼是坐在一辆拖拉机上突突突的往前走的话，那么现在这台拖拉机变成了一辆道奇战斧。 修行速度太快，让莫离到现在都没有完全适应，总是在刻意的控制，让自己不至于在快速的实力增长中迷失自我也不想忽略掉根基的每一个细节。 箓修的入门是从画符境开始的。 画符所指的不是莫离现如今这样拿着纸笔老老实实的一笔一笔的画符咒，这只是一种练习或者说是中修行的最初阶段，真正的画符境需要的是“凌空成符，空手为阵”，只有能够做到这八个字才算真正成为了一名箓修。 而想要完成“凌空成符，空手为阵”需让自己的三魂七魄运转自如，要练到如臂使指的明了才行，对于魂魄能量的“质”也有着相当的要求。 最大的收获就是继第一枚天箓和第二枚长生箓觉醒之后，就在昨天夜里，也就是莫离回到白登山的第十一天，他的第三枚本命箓醒了过来。是七魄上的一枚。 天箓对应这三魄之首的胎光，又暗合“天”。 长生箓对应这七魄之首的尸狗，暗合“喜”。 这一次觉醒的本命箓对应的是七魄中的臭肺，暗合该是“色”。而这枚本命箓也和之前的两枚不一样，虽然也是金色的，但散发出来的波动却是奇异，宛如饥饿的人看到一块诱人的蛋糕，发自本能的就想要吞下它。 对自己的持有者尚且诱惑如此，要是放出去将会如何？ 色之一字不单单代表着女色，更多的表达则是“欲望”，对一切自己所要的东西所产生的向往和期盼都能被称为欲望。 这枚新的金色本命箓正好将臭肺所代表的“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如此突出的特点，这没本命箓的名字也就不难想了。 刮骨箓。 名字听上去似乎不太中听，但根据箓修的典籍，这刮骨箓却是所有关乎“色”这一门类中最为强势的一种金色箓皇级本命箓了。 典籍上有这么一句话：人之欲望无穷尽，刮骨抽髓方为止。大概意思就是说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只有被欲望榨干到刮骨抽髓的地步才会消停。 意味着刮骨箓象征着“色”之一类的最后终点，换句话说这枚本命箓其实并不是放大“色”或者欲望的，而是终结它们的。 激活刮骨箓的过程没什么波澜，很平淡，就像当初觉醒长生箓时一样，一觉醒来水到渠成。而且莫离发现刮骨箓觉醒之后他就有种以前没有过的“清晰感”，似乎不论是想事情还是看到什么东西都变得更单纯和纯粹了，少了很多纷纷扰扰，也更容易直达本质。 暂时还没有发现刮骨箓想天箓和长生箓那样有什么直接效果，但辅助能力却是全方位的，能够极大程度的减少外界的干扰，这无疑对莫离今后的修行活战斗都有极其重要的影响。 再往后莫离不清楚自己还会觉醒一些什么样的本命箓，但至少目前已经觉醒的这三枚功效很不错，甚至还有极大深挖的潜力。 当然，习练了七情宗的上等法门，莫离也自然不会忘记那枚红日戒指。 说老实话，他还是堆七情宗的法门抱有很高的认可度的，特别是这半月以来有了七情宗的法门相助他的箓修都迈上了快车道。 但红日的使用体验根本谈不上多好，确切来说应该是极其糟糕，不是修炼更应该成为磨练。 红日戒指里有七个囊区，里面是七种纯粹到了极致的情绪，不知道炼制这枚戒指的七情宗先辈是怎么将情绪这种意识层面的波动当成物品塞进戒指里的。 莫离这半月来除了第一次激活戒指的时候草草的体验了一把每个囊区之外，这段时间主要是将磨练的范围集中在“喜”和“色”两个囊区。针对的也是他体内的长生箓和刮骨箓，效果斐然。 第108章 山雨欲来 在白登山上只要没任务分下来，日子就非常简单，不论是谁都按部就班的在山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别看那些杀才们嘴巴上吵吵得厉害，他们其实才是最珍惜在山上日子的人，或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多了，生死太飘忽了，所以踏踏实实简简单单的日子反而容易被他们接受。 这一晃便是一月余。 本来莫离也该有任务分下来的。但他的修行目前被陈天麟按在了山上，说是用不着奔走体验世道了，安安心心的先迈入画符境再说，现在这点实力实在难看。 不过安心的待在山上修行，莫离也无异议，他现在手里很多修行资源，都快溢出来了，也的确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掉。 比如说七情宗的法门，红月戒指的摸索，炼体丹、黑月笛...... 这日，莫离刚从饭堂加餐了一碗炸酱面，睡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外面一阵喧闹惊醒，翻身起来推门出去看到陆陆续续和他一样从屋里跑出来的人。 “怎么了？” “是张昌！丢了一条胳膊！” ‘“什么？！谁干的？！” “不清楚，他现在伤得很重，已经被送到易老头那边去了，老板和陈前辈也都去了。” ...... 张昌？重伤？！ 莫离的心情一下跌落，他在白登山上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张昌。一起出过生死，而且张昌一直很照顾他，并且在武修层面也给过他很多的指点，亦师亦友吧。 记得十天前张昌在晨练的时候说过要出任务，去西边一趟，说是送抚恤给之前战死在北燕山的两名兄弟的家人。这种任务不该有危险的吧？甚至本不该张昌下山跑这一趟的，是谢谦临时点了张昌，据说是想要表示对死去弟兄的慎重，所以要个有身份的送去。 而且这一趟下山可不单单只有张昌一人，一共是三人一起去的，听起来似乎回山的只有张昌？ 白登山的人大都对生死看得很淡了，但这种毫无心理准备，以为简简单单跑一趟的任务都会死人，这就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了。更何况连张昌都重伤成这样，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莫离没有回屋里等消息，而是跟着所有人一起守在山顶背阴处的那栋大房子外面。那是易克茂的住所。 易克茂，一个脾气长相都很古怪的老头。不是靖旧帝国的人，而是来自很远的苍叶国，是一个行脚医者，在白登山上待了十年了。医术备受白登山上众人的信任。 大房子外有一圈一人多高的围墙，是易克茂坚持要修的，说是有围墙才能更好的保护他生活的私密性，他不是靖旧帝国的人不喜欢左邻右舍般的热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极度讨厌小孩。所以莫离是这座山上最不受易克茂待见的人。 此时夜深，但升起来的火把将易克茂屋子周围照得通亮，人影幢幢的却极为安静。等待着屋里的消息传出来。 不论生死，大家都要听个结果。 ...... 和外面寂静等待不同，屋子里却是一片躁动的气氛。 一张齐胸高的硬板床上躺着张昌，上身衣服已经被去掉，露出血迹斑斑的伤口，左臂从肩膀处断掉，断口稀烂，明显是被巨力撕扯下来的而不是利器斩下，甚至上面还残留这一些像布条一样的皮肤组织。 除了左臂，张昌的胸口处还有五个黑色的圆洞，似乎是被爪子生生插出来的，此时还在徐徐往外淌着黑色粘稠的液体。 一个个子很高且瘦的老头在仔细的给张昌做着检查，同时手上时不时的会闪现一缕缕墨绿色的光华没入张昌的体内。 老头便是易克茂，此时表情严肃，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的什么语言。 陈天麟和谢谦此时站在一边，各自脸色紧绷着，等待这老头开口。 “左臂断裂伤都还好，麻烦的是他胸口上的这个爪印。” “什么门道？” “具体什么招数不清楚，判断应该是阴邪损魂类的。张昌现在肉身的活性基本上快要殆尽了，全靠最后一点潜能和我的乙木气吊着。要想保住他的命，先得稳住他的魂魄，这方面我不擅长，需要借助法器或者灵魂修方面的高手。” 陈天麟嗯了一声，打断道：“用不着灵魂修，魂魄方面我可以帮忙，你说该怎么做？” 易克茂却看都没看陈天麟一眼，继续自说自话：“除了肉身和魂魄的硬伤之外他体内还有毒，也是阴属性的毒，虽然没有具体测试，但这气味我闻过，是炼尸的尸水提炼物，有很强的人体附着性，对经络和脏器的破坏力极大。 啧啧，张昌这家伙还是没偷懒的，要不是他平日修行不辍绝不会有这么一副好身板，也就绝对抗不到现在。或许伤他的人都没有想到他到现在都还活着。” 谢谦阴恻恻的提醒道：“易老头，张昌能救就必须要救回来，你明白吗？” “用不着你提醒。现在你过来帮把手，你的真气刚猛，从头顶给张昌灌进去帮他驱赶体内的阴毒。轻重程度你自己把握，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现在经络被阴毒弄得很脆弱，很容易崩断，别蛮干。 然后还有你，你来稳住他的魂魄，我没有让你停手你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好了，开始吧！” ...... 从夜深到日出，再到日落夜深。 一天一夜，易克茂的屋子里都不消停，时不时便有能量波动和气息波动溢散出来。时而猛烈炙热，那是属于谢谦的真气气息；时而阴冷诡秘；时而有伟岸沉稳......最频繁出现的是那种带着生机的墨绿色光华。 白登山上的姻缘殿也因此闭门歇业。所有杀才们都憋着气，脸色都很不好。 张昌行事低调，手段心思实力都是上上选，这才被谢谦点去送阵亡兄弟的抚恤，代表白登山的颜面。所以张昌并不是去执行打杀的任务，却反而出事了，这其中的问题杀才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想不明白。 有人在故意针对白登山，张昌多半是被人埋伏了。 向来都是白登山欺负人，好多年没遇到过有人敢算计白登山的事情了。杀才们杀心都动了。 第109章 下场 张昌的命很硬，至少在易克茂看来是这样。 两天，易克茂才让陈天麟收手，而他自己消耗太大脚下有些虚飘差点摔倒，不过总算是保住张昌的性命。 救张昌的过程很凶险的，易克茂已经很多年没有经手这种阵仗了，手艺稍微有点生疏，好几次差点被张昌体内的阴毒反噬，好在本事还在，最后关头让他搞定了。 不过对于张昌自己，易克茂并不清楚这样活着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少了条胳膊，肉身经络干涸，骨骼脆化，脏器受损严重再经不起折腾了。”易克茂给自己倒了杯水，抓起桌上的一块干饼慢吞吞的往嘴里塞。两天没吃喝了，他有些扛不住了。 “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总好过死了吧？张昌这混蛋命硬，不错。以后不能打打杀杀了就老实过日子，说不定当个富家翁取八十个老婆，哈哈，乐滋滋啊！” 富家翁？八十个老婆？乐滋滋？ 陈天麟没有去接谢谦明显言不由衷的话，他清楚，或许张昌醒过来之后还得费些力气才能过他自己心头的那一关。 推开门，见到外面忧心忡忡的一众汉子，陈天麟挥了挥手，说了句“没事儿了，都散了吧”便自行离开了。一同走出来的还有谢谦。 “呼......” 张昌没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白登山也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只不过张昌的事情就这么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没问但都记得清楚，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看起来似乎再无变化，但每天夜里，总有三三两两的杀才从外面被召回来。这些人都是被派出去做完成任务的人手，提前被唤回，赔付之类的事情白登山似乎也不在乎了。 莫离也照常的过日子，但他分明感觉到白登山上的气氛正在悄无声息变得紧凑起来，似乎每个人都在刻意的绷紧自己的神经，在戒备着什么。 再一次见到张昌又是六天之后了。 中午的时候莫离抱着大海碗正在第三次发起攻击，嘴里咀嚼得很惨烈，突然听见饭堂里气氛微微一变，一个熟悉的气息走了进来。 “张大哥！？” “张头儿！你没事了？” “哈哈，大伙儿瞧啊！我就说张大哥屁事没有吧？” “对对对！张头儿硬气！” ...... 莫离也跟着敲着碗起哄，但他知道自己是在演，周围的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在演，一个个演技拙劣但非常认真的在演。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现在的张昌哪里能称得上“没事”哟。 张昌在笑，笑得很豪迈，只不过时不时的要咳两声，说是因为肺上有问题还没好。在饭堂里要了一份吃食，坐在一桌聊着天，说起自己准备下山另谋生活了。 “谢老板在黎城帮我购了几百亩好地，还有十几间旺铺，一座大宅子，以后诸位兄弟要是路过，一定要来看我，记住了，我那宅子就叫张府，我今后改名叫张白山！晓得不？” 气息不对了啊！ 一个个杀才们跟着张昌的言语在大声的说笑，说以后一定要去吃垮张昌这个大户，一边眼眶不自觉的就泛红了。 张昌没了修士的气息了，甚至连呼吸都很乱，肉身表现出来的状态一副久病不愈的样子，再配上张昌的言语，大家清楚，张昌这次保住了命，但却是废了。 一个白登山的头头，就这么成了一个普通人，要改头换面的去当富家翁？ 说不出的悲凉。 莫离的眼睛也红红的，但忍着没有掉泪。他知道这次见过之后恐怕以后很难再见到张昌一面了。因为就算明知张昌以后会落脚黎城也不会轻易的上门，因为容易搅扰的张昌，也容易将不必要的麻烦带上门去。现在的张昌可挡不住那些麻烦了。 傍晚，张昌就离开了白登山，送他下山的是两名白登山的兄弟，一群杀才们哈哈笑着红着眼挥手道别，模样尽都豪迈爽利，但都偷偷的扭头抹过眼角。 “张昌算是运气不错的了，能跑能跳的还活着，离开这个地方说不定能尝尝真正的活法。”陈天麟不知何时到了莫离的身边，语气淡然。 “活着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莫离有些感慨。他在白登山上待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清楚这些武修们的性子？他们没有哪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更多的是在追求武道上的突破和力量的自我掌控。当一个病恹恹的普通富家翁？这比让这些武修去死更残酷。要不然这些习惯了流血的汉子又怎么会落泪呢？ “走吧，有几天没检查你的修行进度了，去后山的小亭里吧，听说你最近都在那里修行？” “是的老师，您说过修行也要接一些地气，所以我就搬到了室外，现在已经习惯了，吹着山风感受着阳光雨露的确有助于心情平静。”莫离语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受了张昌这件事的影响不小。 陈天麟点了点头，拍了几下莫离的肩膀，走在前面。心里暗道：这孩子好像又长了一截个子？孩子就是长得快呀，估计要不了几年就会比我高了吧？ 穿过建筑群，拐上小道，再越过一片小树林才眼前开阔，一方只能容下三两人的小凉亭印入眼帘。 凉亭是粗石砌起来的，模样粗狂也没什么造型可言。但走进凉亭，放眼望去却是一片开阔，白登山外崇山峻岭一览眼底，伴着寥寥云雾吹着山风，真会让人的心情瞬间打开变得舒适。 陈天麟的考校是全方位的。不单单是箓修的外在手段运用，还有内在的魂魄滋养进度，甚至有时候兴起还会将一些修界的奇闻异事问问莫离对其的看法。 其实这种考校莫离已经经历很多次了。不止陈天麟会定期过来查看他的修行进度，谢谦也会过来检查看他有没有偷懒，毕竟比起“闲适”的箓修体系，武修的日子就要难熬得多。 “徒儿，你的特质很特殊啊！寻常人到你这种魂魄能量的时候已经早就跨入画符境了，而你现在还差很多，量足但缺乏质。不用着急，这事不一定就是坏事，慢也有慢的好处，说不定一旦等你迈入画符境会和我所知的画符境大不一样呢？” 陈天麟对莫离一如既往的满意，就算莫离的进展缓慢也不恼，他清楚莫离的天赋和勤奋，目前的境界只是暂时的，不用急。所以总是宽慰莫离，担心这孩子急躁反而乱了修行节奏。 第110章 操练 以前在地球上看电视剧的时候莫离经常在里面听到这样一句话：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句话放在神恩大陆的武修身上其实也说得过去。就是这个过程对莫离来说很不友好。 白登山现在气氛很不对，往日的优哉游哉已经遮掩不住暗流涌动了，时不时的能从周围的杀才们身上感受到澎湃的杀意旋即又压制下去，在刻意的忍受。 但这一切都和莫离暂时没有关系，不管是陈天麟还是谢谦，甚至几个在白登山上有身份的杀才都对张昌那件事以及背后的波澜对他闭口不言。不是觉得莫离是小孩不能掺和，而是陈天麟和谢谦下了令，莫离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修行，别的少管。 所以莫离这些天被操练得有些惨，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去猜测白登山接下来也做怎样的回应动作了。但陈天麟说过，要是张昌的事情出结果了会告诉他的，毕竟张昌和莫离算是朋友，这种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透给他。 “快点！动作在快点！你这样永远都达不到锤炼外劲的效果！” “知道了师叔！” ...... “没吃饭吗？！这一拳你是准备给老子挠痒痒的吗？用力！用你的真气带动肉身力量一起打出来！” “知道了师叔！” ...... “用脑子！你的对手不是木头人，不会站着不动让你砸。你想要砸中敌人那就要比他更快！动起来，按照我叫你的法门，用真气带动你移动，快快快！你还能再快！” “知道了师叔！” ...... 不得不承认，谢谦教授本领的方式和陈天麟大相径庭，粗暴且简单，喜欢通过实战来教授东西，并且用拳头来让莫离加深记忆。结果就是莫离现在身上跟画画一样青一块紫一块。 有句老话说的是：年轻人的力气用了还在，不但在还能涨。 武修最开始入门之后都需要打磨肉身，这个阶段叫做“外劲”，分为初、中、后三个小阶段，也是武修的第一个大境界，等同于箓修的画符境。 任督二脉的循环虽然还没有被莫离打通，但单就是这两个左右大循环所给他带来的收益就足以让严苛的谢谦瞠目结舌了。 另外这一月多时间虽然说长不长，但却足以让莫离将之前从七情宗获得的一些资源转化成自己的实力了，特别是那些上品的炼体丹，效果简直炸裂。 不像箓修境界上被“拖后腿”，莫离的武修精进上可谓坐火箭一样飞快爬升。 自从开骨之后，莫离的武修境界多时停留在外劲的初境，以慢慢的打熬筋骨为主，同时尽可能的让自己的体内循环产生更多的五行真气。但得到了炼体丹后这个进度就被按下了倍数播放。 打熬筋骨，外用“打”，内用“熬”，内外相加可以从经脉、皮肉、骨骼、脏器等等各种方面强化人体。而炼体丹的作用就是直接省略掉大部分的“打熬”过程，将武修需要增强的肉身方面的机能在极短时间内拔高，而且不会留下副作用。 以莫离的天赋条件，上品炼体丹其实有些浪费了，他服用中品的就足够了，但谢谦和陈天麟都没提这茬，有更好的为什么不吃？ 不过一颗丹药下去也让莫离吃足了苦头，让他明白丹这种东西虽然算是走捷径却并不是不需要代价的。 痛！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痛。 还有痒！同样折磨得人欲死。 而且最恼火的是这种痛和痒交替出现并且持续的时间很长，至少莫离一颗炼体丹下去被折磨了一整天，整个人就像是死过一遍一样，用了三天才缓过劲来。 按照谢谦的意思，炼体丹是在填鸭式的给肉身加强“营养”，这个过程自然会比自然吸收和增长来得痛苦得多。而且莫离之所以这么惨主要还是因为武修的天赋太差了，不然持续的时间不会这么长，烈度也不会这么大。 武修实力暴涨后的直接结果就是莫离现在的训练由谢谦直接接手了。 石锁三十斤的太轻了？好，换特殊材质的，一个三百斤够不够？ 陪练束手束脚？好，本老板亲自和你对练，开不开心？ 服用炼体丹后的半个月，莫离成功从入门开骨达到了外劲初期，达到了单手纯力量三百五十斤。成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武修。 而一颗炼体丹的效果可不止这么一点，更何况莫离服下的是一颗上品炼体丹，功效更强。所以在他成为外劲初期之后这种暴涨的提升并没有停止，迅速的将他再次拔高到了外劲中期，单手纯力量五百斤！ 单手纯力量五百斤什么概念？意味着莫离可以轻轻松松将一架石磨提起来扔到十米开外去。 当然，力量不单单是一个方面，因为武修之所以区别于普通人成为修士中的左道，其根由还有武修的根本力量：真气。 肉体力量搭配真气，可以让莫离的身体拥有更大的适应性、破坏力、功能性。毕竟一拳打出去威力是足够了，但威力越大反震回来的力量也越大，单靠肉身一般扛不住。 这就好比正常人挥拳去打玻璃，玻璃会碎但拳头也会受伤，而真气的作用就在于不但可以大量增幅拳头的威力，还能让拳头砸到东西后不受伤。 “外劲中期还不是一颗上品炼体丹的极限，但碍于你的武修天赋，还有很多药力都被滞留在你的全身经脉和主要脏器当中了，短时间内难以被你利用，只能缓慢的由你的肉身自动吸收。但要是有更高强度的外界刺激的话，这个过程应该能加快，所以从明天开始，你的各种训练会加倍，你要有些心理准备。同时也要安排好休息和箓修方面的时间。 另外，这是我刚研究出来的猿戏法门，配合之前的虎戏一起习练，我希望你将这一套五禽戏坚持下去，这对你的武修进展会有不下于丹药的助力。” 莫离只能木然的点了点头，拖着训练后疲累不堪的身体朝饭堂挪动，要不是饥饿支撑着他的话，他会直接回屋里躺下呼呼大睡。 当莫离离开，陈天麟便从角落走了过来。 “他还是个孩子，修炼强度是不是太大了？我记得你当初入门的时候也没被这么操练吧？”陈天麟有些不满。 “时间，莫离那小子不像当初的我那样有那么多的时间慢慢练。” 第111章 暗流 还是那方小凉亭，莫离已经挪去饭堂填肚子了，留在这里的只有巨胖谢谦和站在凉亭外的陈天麟。 不是陈天麟不想进凉亭，只是实在站不进去。 谢谦没有因为自己霸占了凉亭里最佳观景位置感到半点不妥，远眺崇山峻岭，伸手捞了一把似乎想要捞到周围漂浮的云雾，最后只会徒劳。 “你在担心？”陈天麟率先打破沉默。 和谢谦师兄弟一场，虽然后来闹了很多矛盾但两人的跟脚都是一个地方，血浓于水的情义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而且真要说起相互了解，谢谦和陈天麟都能算是彼此的知己。所以谢谦在莫离的修行上表现出来的急切就让陈天麟意识到了不少东西。 “张昌的事情有一个初步的结果了，苍天会提供了一些线索，我让几个兄弟暗中去查了一下，可能是灵渊宗的人做的。” “灵渊宗？为什么？白登山和灵渊宗基本没有来往吧？你不会是接了什么针对他们的生意吧？” 谢谦摇头道：“怎么可能去招惹那群埋汰鬼？跟他们沾边的事情都很麻烦，我们挑任务都会刻意避开这种坑的。实在避不了也会尽量不和他们产生冲突。最近的一次涉及到灵渊宗的生意还是半年多前在封日城的那次。” “封日城那次？莫离和张昌？”陈天麟的眉头皱了起来，是没想到这么一牵扯居然会将莫离的名字带进去。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之前张昌说袭击他们的人面目遮掩严实，手段偏阴，而且用了阵法，还有很强的近身肉搏的能力，甚至还能对身上要害练到无伤的地步，类似于武修的“金刚之躯”，我听后就觉得很怪异。” “哪里怪异？” “你不会忘了二师父当年的实力了吧？” “啧啧，怎么会忘？” “二师父当年也才练成金刚之躯的第二阶段。你说，那袭击张昌三人的家伙要是有二师父那般的实力的话，张昌还能有命在？” 谢谦这么一说陈天麟也发现了端倪。想了想，分析道：“他们是故意留下张昌这个活口的？” “嘿，之前我也有这个想法，后来我仔细研究了张昌的口供，发现还有一种可能，所以才让人委托了苍天会查证，结果不出所料。” “确定灵渊宗？他们可没有什么厉害的武修，除非......”陈天麟说着说着也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神闪过一抹寒芒。 “嘿，想到了？” “嗯，灵渊宗的人不可用常理推断，他们或许本身不会近身肉搏，但他们的“尸”却说不准。而且不是说灵渊宗的“尸”炼到高深处可以化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僵”吗？似乎和张昌遇到的袭击也对上了。” 谢谦拍了拍凉亭的石柱，冷哼道：“根据苍天会传过来的消息，灵渊宗现目前拥有的弟子门人当中将“尸”炼到“僵”的人一共有二十五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灵渊宗的老一辈修士，平时很少下山。其中有三人在外游离，其中一个叫申禄的据说有人在浩城见过，而且时间上和张昌出事的时间正好有交叉。” “浩城？张昌三人去送抚恤的地方？” “是的。张昌三人是送完了抚恤之后，前往浩城传送阵的半路上被伏杀的。张昌逃脱，另外两个弟子被杀。现场距离浩城城门不到五里。” 陈天麟迅速的在脑子的有了一个范围概念，晓得谢谦所说的有些道理，但并不是百分百。所以提醒道：“就算时间和地点都有交叉，也不能草率。灵渊宗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户但也不容小觑，而且门内都是些埋汰疯子，你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动作。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谢谦能坐在白登山上吆五喝六这么多年，靠的也不单单是一身肥肉，他脑子里的东西一点不比陈天麟这种老油条少。 对于陈天麟，谢谦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陈天麟现在驻在白登山并没有带着徒弟离开，其实也是在表达一种态度，有些话闹过矛盾的师兄弟之间是说不出口的。 谢谦接着说：“我们和灵渊宗的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生意往来也不存在梁子。即便上次在封日城我们的生意截了灵渊宗的胡但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白登山。但苍天会传回来的消息又的确指向灵渊宗，这里面的文章肯定不少。 其实不单单是张昌出事了。之前我下了令召回所有在外出任务的人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回来了。还有三人至今了无音讯。” “可曾查到下落？” “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但如此一应痕迹明显被人处理过，专业人手都查不到有用的东西。其实我在想，要不是张昌命大活着跑了回来的话，或许我们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有人在暗地里朝白登山下死手了？” “嗯，我是这么判断的。而且应该已经铺开了，只不过因为张昌的事让我们提前有了察觉，收拢了力量，对方才暂时潜伏了下去。不过我觉得这是时间不会太久了。” “所以你在加快对莫离的授业进度？”陈天麟说出了谢谦的打算，只不过他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你没有在修界的脏地方混过，不会清楚这些年来白登山结了多少仇。明处暗处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白登山的，就等一个机会一起扑上来将我们扯碎，我不得不防啊。 再说，我这一身本事是闲云观的，我找不到合适的传人，你有一个好徒弟，虽然武修天赋一般但机缘逆天，我自然就懒得再去花时间找徒弟了，就是时间紧了些。你不会反对吧？” 授徒的事情陈天麟怎么会反对，箓武双修这不单单是他的构想更是闲云观的构想，六十年才寻到这么一个合适的苗子，这是天意。 “我虽然没有具体接触过你们这一行，但以你现在经营起来的势力还有各方关系应该不会这么脆弱吧？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紧张？呵呵，这是身为一只夜壶的自觉。你以为那些和白登山有关系的势力会给我们面子吗？他们比敌人更巴不得我们死绝。一旦白登山真的被人盘算攻击，势必会引来大批落井下石之辈，说不定到时候你又只能带着莫离浪迹天涯了。” 第112章 新的实力 山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该说的其实都已经说了。 谢谦言语间虽然表达得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杀，但语气却很淡然，对于白登山对于山上的这些魍魉，也对于他谢谦自己来说，这些腥风根本算不得什么，心态很平常，做自己该做的，结果交给老天去安排。 当然，按照谢谦的想法陈天麟是最好带着莫离离开白登山的，远远的走开，避开这处旋涡，以陈天麟的本事总不会被谁针对的，虽然颠沛流离但却可以稳稳当当的将莫离教导出来。 事到如今，谢谦也不得不承认莫离那孩子或许真的可以肩负起闲云观的那一段恩怨。 不过现在看起来陈天麟并没有远走的意思。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明智但却然谢谦心里久违的有些暖意。 ...... 又一月过后，白登山上的气氛依旧，平平淡淡中暗藏着紧张戒备，从上到下都绷紧着神经等待着什么。 上山也就莫离还暂时没有心思去多想，他被操练得更狠了。从早上天不亮到傍晚太阳落山，中间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休息，莫离基本上没有闲着的时候，都在武修残酷的肉身“打磨”中度过，除了吃喝拉撒睡他别的任何心思都提不起来。 在身体上的疲累之外莫离心里也疑惑，按理说谢谦如此大量的占据了莫离的时间这会导致箓修方面的缺失，陈天麟这位正牌老师应该会出面干预才对，但没有。 陈天麟不但没有去干预谢谦对莫离的“粗暴”讲学，反而还将莫离的箓修时间挪到了晚饭后，丝毫没有让莫离“好好休息”的意思。 不过这种填鸭式的修行配合一系列的辅助资源，取得的成效也是让人咋舌的。 刚刚才踏入外劲中期的莫离在谢谦的摧残下时隔一月余再次拔高了一个小境界，达到了单手纯力量八百斤的外劲后期！ 现在的莫离在不使用箓修手段的前提下，一拳挥出可以轻轻松松的击碎一块巨石，撞塌一面石墙，基本上相当于一台小心挖掘机的功率了。 能在武修层面拔高得这么快，谢谦的填鸭式传授是一方面，那些从七情宗得到的上品炼体丹也不是全部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助力来自于谢谦晚上的五禽戏猿戏法门。 五禽戏是莫离以前在当科长的时候学的一套道家的“健身术”，健体为目的，被他当成晨练的项目坚持了好多年，效果一直不错。到了这个世界后却才晓得这五禽戏对于武修来说居然被谢谦评价为“逆天”，后而按照五禽戏的动作填补内修法门以为配合。 之前的虎戏法门对莫离肉身力量的增长很有用处，缓缓的但持续，每日坚持效果积累之后极为惊人。而猿戏也一样，只不过针对的不是力量而是灵敏，一样很温和的缓慢增加但却似乎没有顶封。 虎戏、猿戏，两个法门还能相互促进和配合，一套五禽戏打下来效果是以前的数倍。甚至这套手段还能增进炼体丹药效的吸收。 四个月，莫离从武修开骨到外劲后期只用了三个月。这种修行进度是一般武修的数倍，尽管这和莫离手里有诸多资源可以砸有直接关系，但莫离自己的勤奋和悟性还是息息相关的。 而相对于武修的实力暴涨，莫离在箓修上的精进看起来依旧“缓慢”，还是在门槛外努力，远没到成为画符境箓修的时候。但这并不影响他箓修手段和威能的加深。 其实莫离这种特殊的“身体条件”也是陈天麟在典籍上都没有见过的特例，明明魂魄能量总量已经超过了画符境该有了质变临界点，却偏偏没有半点质变迹象，很有些诡异。 当然是陈天麟觉得诡异而已，莫离心里却是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没办法短时间内踏入画符境，但因为魂魄能量的总量飞速增加，远远超出了境界所该有的极限，带来了一些特别的着眼点。比如说本该在画符境才能习练的一些手段被陈天麟以另一种相对笨拙的方式交给了莫离。 画符境讲究的是“凌空成符，空手为阵”这是魂魄能量迈入另一个质变之后才能办到的，但也有简化版的。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总不至于傻乎乎的原地踏步，对吧？而且早一点熟悉更高阶的手段对莫离今后的修行也有很多好处。 所以陈天麟想了个办法：不能凌空画符那就画在符纸上不就完了吗？ 按照画符境手段的运转脉络，搞一个简化版的出来就是，这对于陈天麟这种箓修来说实在不是难事。这种变通在箓修里也不是没出现过，有不少人都留有这方面的研究在箓修杂记当中，只不过用处不大，因为不是每个箓修都像莫离这般诡异。 “你不能凌空成符，所以在符纸上刻画要繁琐得多。你先需要将大量的魂魄能量灌注到一个点，然后通过不同的符咒笔画去慢慢的拆分开来，并且以更复杂的方式才能实现简化版的效果。我给你示范一遍，你且看仔细了。” 莫离其实很困，他被谢谦操练的一天，眼皮子都有些打架了，但面对陈天麟的讲授还是强打起精神来仔细记下。成熟的心理年纪让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能吃得苦，也更能熬得住，明白“今天学一点明天学一点，积少成多”的道理。 更何况比起武修，箓修的确“悠哉”太多。 和之前莫离学会的那些符咒不同，陈天麟现在演示的这种名为“兵符”的符咒不但笔画更为复杂，甚至连整个构图都很怪异。以陈天麟的画符水平，这么一张简易的符咒也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由此可见简化了能量的层面却一定复杂化了手段的施展步骤。 完成之后，陈天麟嘿嘿一笑，道：“这种简化后的符咒威力会小很多，但功能上却完全被保留了下来，你目前的实力可以试试画这种改过的符咒，配合你自己研究出来的那种随时激活的符咒窍门应该能让你的实力提升一大截。” 说着话，陈天麟将手里才画好的符咒往空中一抛，符咒被瞬间激活化为一团巨大的烟雾。 “嗯？这是障眼类辅助符咒吗？还是......”莫离疑惑不到三息就被眼前那从烟雾中出现的巨大身影震撼得再无杂念。 “兵符，人形兵符，徒儿可觉得有趣？”陈天麟就喜欢看莫离被震得哑口无言的表情。 第113章 消息 三米多高，一身铁甲，面目却是一团黑雾，只能看到两颗闪着红芒的眼睛，魁梧、粗狂、杀气腾腾。右手一柄丈二斩马刀，左手一面巴掌厚的圆盾，极具视觉震撼。 怎么说呢？莫离第一眼就觉的这玩意儿像极了自己以前在办公室里玩过的一款游戏里面的怪物，凶狠、强大，经常让人很懊恼没能在遇上他之前存档。 “这，这就是兵符？” “嗯，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陈天麟很难得的摸到了一些莫离的兴趣，兵符在画符境箓修的手段中算不得多高妙，但重在一个“奇”字，而且也相对容易弄出简化版的施展方式，用来勾起徒弟的学习兴趣陈天麟也是煞费苦心了。 抬了抬手，那巨大的战甲士兵就规规矩矩的在陈天麟的手边单膝跪了下来，即便如此还是比陈天麟高出一个头，巨大的体型陪衬着陈天麟显得很奇怪。 “这种兵符其实并不是完全威能的，算起来估计只能保留下三分之一吧？不过功能性我还是将其全部挪过来了，不但可以参与各种战斗，而且持续时间足有一个时辰，战斗力大概和一名武修的外劲巅峰差不多，而且抗击打能力超强且没有致命弱点。 按照你自己之前倒腾出来的那种制符窍门，你完全可以事先准备大量的兵符，临战时撒出去，啧啧，我觉得会很有效。” 莫离不自觉的就按照陈天麟的言语想了下去。眼睛一下就闪亮。 事先准备好这种简化版的兵符，然后打架的时候扔出去，十张二十张的扔？那岂不是能凑到十几二十个的外劲巅峰武修？！ 莫离顿时感觉心里一团热，瞌睡也不打了，眼睛也不眯了，一下变得精神百倍，更认真的开始学习这一种陈天麟花心思专门给他准备新符咒。 “别急，今天你先看个大概，明天开始正式的习练，今后的时间我会陆陆续续的教你一些类似的简化版手段，为你尽快增加一些实战能力。” 实战能力？ 莫离激动得都要哭了！他现在缺的就是实战能力。面对普通人倒还没问题，以他现在的身手和能力一挑百都不是事儿，但遇上修士的话就会很麻烦，至少随随便便来几个微光境的灵魂修就能将他玩死。 微光境的灵魂修多不多？不算太多，但却不少，据说行走在外的修士里百个能有一个。 以往莫离虽然也参与过厮杀，甚至还起到过很关键的作用，但毕竟不是充当主要战力，也没有直接和敌人面对面的交过手。这不是胆量的关系，而是莫离现在实在是拿不出手，直面敌人的话估计要送人头。 从七情宗回来之后，武修层面上莫离进展很快，但谢谦也说过，这些进展大部分是资源砸出来的，后面到了外劲巅峰之后就会慢下来。除非莫离在真气修行上出现更大的突破，不然受到天赋的限制，莫离修行速度会越来越慢。 外劲后期，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要知道这只是武修的第一个大境界，而武修是越到后面才越厉害，同境界的情况下武修属于后发力的修行体系。至于前期......瞧瞧武修如今的地位就知道了。 好在老师威武！ 有了这种简易版的符咒，再配上莫离研究的符咒小窍门，他完全可以提前储备大量的兵符。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这很合理嘛！也非常适合他现在的状况。一旦这种兵符能有几十张，再配上他现在的一些手段，一般情况已经足够应付了。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莫离深深鞠躬，陈天麟对他是真的没话说，亦师亦父。 等陈天麟讲解完兵符的具体画法和难点之后离开，莫离的瞌睡再次涌上来，洗漱都没弄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离开莫离屋子的陈天麟转身去了谢谦的茶室。 推门进去，茶室里除了谢谦之外还有其他人。谢谦的茶室一般不会接待外人，除非来人的身份不一般。 陈天麟找了椅子坐下，坐在谢谦的身后靠左的位置，眼睛扫过谢谦对面的两人，依稀有些熟悉，旋即才想起这两人的名字来。 刘丽英、阳明。 这是一对夫妻，陈天麟记得还挺有名气，是曾经一流宗门玄广宗的核心弟子。当年陈天麟四处和人捉对厮杀，一言不合就打上人家宗门挑衅的时候也去过玄广宗才认识的这两人。但玄广宗分崩离析之后这对夫妻就加入了苍天会栖身，倒是几十年都未曾见过了。 “陈道友，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两位客气了，陈某哪来的风采？倒是两位别来无恙？” “呵呵，借陈道友吉言了，整日无所事事倒也得过且过没多少搅扰。” 和陈天麟搭话的是阳明，个子不高偏瘦，皮肤很白，留着道骨仙风的长须打着发髻，身上一袭灰色的长袍，言语间分外热情满面带笑。 阳明身边的刘丽英只是朝陈天麟点头示意，笑眯眯的却是没有开口，一切是以丈夫为主的模样。 一番寒暄完才进入正题。 “谢老板，我还是那句话，这次你的开价实在太低了，我保证这个消息绝对可以帮到你们。” “低？这些邪核和灵晶可是我白登山的老底了，你们趁火打劫也该有个限度，山不转水转才是修界的常态，或者说你们苍天会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不准备留点余地吗？” ...... 这一场谈判或者说砍价陈天麟一直没有开口半句。这是白登山和苍天会之间的交易他不适合多嘴，他只需要坐着这里苍天会该考虑的就一定不会忘了。 扯皮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都是场面人，至少面子上要装一装的。 最后阳明带着一只尺长的盒子笑眯眯的走了，趁着夜色甚至没有走山门的路，直接抹黑攀崖离开的。 “什么消息这么贵？” “还能什么消息，背后那些人的消息呗。这次被苍天会的人狠狠的宰了一道，啧啧，下次定要捞回来。” “哦？苍天会这次这么能干？” 陈天麟最后一句问了半晌都不见谢谦回答，也不催，只不过从谢谦逐渐散出煞气的脸色明白这次的消息应该很糟糕。 第114章 后路 谢谦看完手里的情报转手递到了陈天麟的手里。 陈天麟快速的看完，脸色也很不好，实际情况远比他之前预想严重得多。应该说在这件事上谢谦的直觉很准，的确是有人在针对白登山下一盘大棋。 “......这是准备要把屎盆子扣在你脑袋上呀。”陈天麟也看完了，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态，但脸色还缓不过来。 “嘿，岂止是扣过来一个屎盆子，这是要把我白登山上这近百来人当成替罪羊然后推出去让人宰杀呢。” “你准备怎么办？这种消息要是真的被传开了的话，以那些人的秉性，宁杀错无放过，到时候你怕是就真的麻烦天大了。”陈天麟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对策，看着谢谦要听听这家伙的想法。 “没什么办法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些人很老辣，想要摆脱他们的算计至少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破绽的。啧啧，倒是没想到我谢谦也有朝一日会被算计成这样。” 听到谢谦说暂时也没有好的对策陈天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和他的判断是一样的。算计白登山的幕后黑手绝对是个阴狠的谋略高手。 “这些人本来是准备先剿灭我派出去执行任务的那些人手，然后才会攻山，将我白登山的人一体诛绝，然后死无对证的再抛出现在的这些“证据”，顺理成章的将锅扣在我们的头上。或许还会安排人手冒充魍魉来个“口供”好坐实。 只不过张昌没死让他们的计划开始不久就不得不转变。不过即便如此，我们现在还是没有办法甩锅。”谢谦有些气愤，他猜到了暗中黑手准备怎么做，但他却接不下来，很憋屈。 “辛良城百万条性命呀！这口锅背上就是一个死字。” 没错，就是辛良城这口锅。 苍天会送过来的消息其实并不复杂，但很惊人。就在辛良城重建的地方，有修士从废墟中翻出来一种阴魂类法器，法器相对完好，但法器上铭刻的徽章却人发现这件法器的修士如临大敌，这徽章是曾经恶名昭彰的邪修宗门黑风山的宗徽！ 一切关于邪修的事情都是修界大事，所有依附在靖旧帝国和超级宗门下的宗门世家都需要群起攻之。 但这个消息却在飞速上报后被压了下去。确切的说是被刻意摒弃在白登山的消息渠道之外。 而苍天会也是在最近才收到讯息，并且以一百中品灵晶的天价卖给了白登山。这种事情也就苍天会做得出来，敢一定程度上敷衍超级宗门的警告。 按照苍天会的情报，那件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的阴魂类法器被修复了，经过激活后发现这种法器的功能只是放大周围的魂魄波动，并没有直接的任何效果。但这种看似无用的法器配上上面黑风山的宗徽就变得另有用处了。 诱饵，这种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法器极可能是一种诱饵，放置在辛良城中激活，将城中普通人的魂魄波动无限的放大，达到吸引邪祟围城的目的。而后，在辛良城的废墟里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上百件这种法器，有些完好有些损毁，但也足以证明这些法器极可能就是“诱饵”。 接下来自然就是针对这些法器摸排，希望可以查到关于邪修的线索。 超级宗门做为主导，辛良城方圆数千里所有修界势力都被发动起来参与摸排，汇总的情报最后出乎意料的落在了几个可以的武修身上。但这些形迹可疑的武修最后自刎了，临死前爆发出了很强的阴气类能量伤了数名围攻的宗门修士，这种手段极可能乃是邪修的手段。 人虽然死了，但这些人的身份查起来并不太困难。 而这些武修正是白登山始终的那几人。 再加上这段时间白登山突然收拢外派的人手，一下就变得更加可疑，完全是一副“感觉事情暴露准备负隅顽抗”的架势。 所以，此时的白登山方圆百里内其实已经被封锁了。能进去不能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上山来送情报的会是阳明夫妇这种极为精通隐蔽手段的高超修士，否则白登山不会收到任何明白自己处境的情报。 陈天麟和谢谦都没有提关于“超级宗门不可能这么草率”之类的言语，因为他们都清楚，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面，超级宗门就是这么的草率，因为反正对于他们而言清理掉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物罢了。 至于说白登山是不是真的和邪修在勾结，那也是拿下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 另外谢谦清理还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白登山这么多年来以魍魉的身份行走世间，手上鲜血满满，一些嫌白登山脏的势力可能也在暗中推动这次的事情，因为只要没了白登山，那以前白登山帮他们做的那些事可不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吗？ “明天我会让白登山上的人手佯装转移吸引周围那些眼线，你带着莫离从另一边离开，以你的本事应该没问题。”谢谦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 “呵，走不了的。就算走脱了又如何？东躲西藏吗？”陈天麟摇了摇头。 “不走还能如何？我是走不了，要不然早跑了。你陈天麟的大名天下皆知，只要你离开这是非之地，换个地方他们不一定敢明着对付你。” “跑个屁。打一场再说。对付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我比你有经验，只有让他们知道你不好惹了之后，他们才会跟你讲道理。不然他们更喜欢宁杀错勿放过的狗屁方式。” 谢谦哈哈一笑，他虽然喜欢和陈天麟抬杠，但也不得不承认，论起怎么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们打交道，陈天麟的确更有发言权。而且一味的退让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好欺，所以才会有人来欺负你。 “可是莫离那孩子怎么办？这次事情凶险，他万万不可留在白登山上以防意外。” “这是自然。我准备让他去葬神岭。” 谢谦先是一惊，而后微微点头道：“这个办法不错。莫离那孩子心思早熟，沉稳异常，可以让他去葬神岭开启云窟。要是白登山出现意外，他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第115章 战力 对于简易版的兵符，莫离经过两天的反复练习已经能够独立刻画了。一口气花了七八张存起来，几天就存了三十张。 在这期间，陈天麟教的不仅仅是兵符，还教了莫离另外两种从画符境简化出来的符咒。 一种叫“镜咒”，一种叫“凝光剑咒”。 镜咒好理解，跟字面意思一样，可以抵挡并反弹一次攻击。抵挡和反弹的极限根据符咒中的魂魄能量来界定，以莫离现在的情况他画的镜咒符可以抵挡不超过灵魂修体系的吐纳境中期的全力一击。 吐纳境在灵魂修体系中属于什么层次？ 灵魂修的前三个境界分别为：灵起—吐纳—微光。这三个境界被统称为灵魂修的初段境界。 对应箓修的前三境界为：画符—结印—成箓。 也就是说，莫离现在画出来的镜咒符可以跨一个大境界抵消伤害，这还只是简化版的功效，常态版的更强。 但镜咒符也有弊端。用莫离自己发明的小窍门的确可以存储很多张，但使用的时候却很麻烦，镜咒符在两个时辰内他只能激活一张，一旦超过这个时限就很容易被符咒上的脉络能量反噬受伤。 仅从这镜咒符就能看到一些箓修的强悍本钱了。跨大境界的攻击抵挡和反弹啊，别的体系能有这么不讲道理？ 凝光剑咒，功效也是和字面意思差不多，是一种类似烈焰符的纯攻击符咒。 莫离学会这种凝光剑咒之后试验过其威能。虽然依旧是从画符境简化过来的，虽然威能据说只有原版的一半多一点，但也足以让莫离瞠目结舌了。 以前的烈焰符在莫离的眼里就像一颗电视上那种威力巨大的手雷，一张符贴过去就能炸开好大一个坑。现在的凝光剑咒虽然使用起来场面没有烈焰符那么火爆，但威力大了好多。 激活凝光剑咒，会有一柄淡金色的剑形虚影成型，然后会按照激活之前被施术者锁定的目标急射而去，其攻击方式也并不单一，可以“刺”也可以“劈”，甚至还能“挑”，就好像真的有一名剑手在操纵它。 一剑斩过，能从一块崖壁上整整齐齐的切下屋子大小的巨石，切口平滑毫不费力。按照陈天麟的说法，凝光剑咒要是斩实了，就算微光境的修士也绝对不死也残。 所以，凝光剑咒现在就成了莫离最具攻击能力的手段，并且这种符咒并不像之前的镜咒符那样有什么客观的使用限制，只要他自己的魂魄能量能够抵得住消耗他就可以一直激活凝光剑咒。 为了测试自己现在的实力，莫离还邀约了五个杀才进行切磋。这五人全是武修人境中后期的高手，相当于灵魂修的微光境。 结果当然是有些膨胀的莫离被五个杀才嘻嘻哈哈的按在地上一顿胖揍，脸都肿成猪头了，据那几个杀才说他们不是故意只打脸的，只是顺手了没控制住罢了。 这些混蛋的话莫离是不信的，他一边给自己脸上敷药一边心里盘算这顿揍挨的效果。 不用说，五个人境中期的武修他是完全干不过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速度太快，他的凝光剑咒虽然能够破防这些混蛋但打不中就是去意义了，另一方面就是他自己的防御能力太弱了，对面一巴掌呼过来就能碎掉他贴在身上的好几层流云符效果，最后一拳砸在脸颊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立马就被按住一顿揍。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莫离还是认清楚了不少实事。然后他开始下调难度，四个、三个最后两个。 一连好多天，莫离脸上的淤青和浮肿就没消过，但他却可以顶着一个青紫的“猪头”和两名人境中期的杀才周旋足足一个时辰！ “不打了！莫小子你这也忒无耻了吧？敢不敢和老子拼拳头啊？” “你好意思找我一小孩拼拳头？你们两二打一都逮不住我，还有脸了？我要是你们的话早就自己扇耳光自认没用咯！” “好小子，看老子不揍死你！” ...... 和这群杀才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之后莫离其实最长进的还是毒舌，而且这方面天赋异禀，学得极快，现在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总能三两句就怼得对方火冒三丈。 别小看毒舌的威力，这种手段很多时候能起到大用处。比如说扰乱对手的情绪，怒火攻心自然就乱了方寸，十分力就只能发挥出来五六分，这岂不厉害？ 当然，私下来说毒舌也挺危险的，莫离现在顶着的“猪头”就是前车之鉴。 瞧热闹的人不少，但哈哈大笑之余都清楚莫离在干嘛，所以这些杀才们除了没有真正下杀手之外其余的各方面都越来越认真。但两个人境中期的武修还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拿下莫离，即便限定了一个大致的周旋范围也一样。 甚至要是单对单的话，莫离这个小不点还能稳稳的占到上风，虽然还不至于获胜，但这种结果已经惊掉了一滴眼球了。 这小子现在才武修外劲后期！箓修据说才入门还没踏入第一个境界呢！ 箓武双修的人就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主要是莫离的手段太滑了！ 武修这种直来直去的修士在面对莫离的时候总是被层层削弱直接战斗力，被拖住，然后干耗，甚至还不敢分心，一旦大意的话那种淡金色的剑光能真的削掉他们的胳膊的。 最后的结论就是，近战的情况下，莫离现在已经可以和两名第三境界的修士周旋一二，还可以单挑第三境界的近战修士。至于灵魂修类的修士莫离还不清楚，因为白登山上没这种人给他喂招。 如此一晃，时间便又过了大半月，不但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就连白登山上的气氛也紧绷得发烫。 那些善男信女们已经不见有上山的了，这极其反常，但白登山上的杀才们却没谁提过半句，只是很默契的开始将一件件法器挂在了自己身上，寸步不离。 莫离也知道白登山怕是有大麻烦了，他想问，但谁都对他三缄其口。 不过陈天麟却找了莫离对他有了安排：“莫离，你准备一下行李，明日午夜我送你下山，然后你去东边弱水南岸的葬神岭帮为师取一样东西回来。” 第116章 最后一日 莫离能猜到为何陈天麟会突然让自己出去办事。无非就是想要将他从危险中踢出去罢了，但这并不是莫离所愿。 “老师，我不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到一些忙的。” 陈天麟笑着摸了摸莫离的脑袋，他从没觉得能瞒过自己的徒弟。这孩子大部分时间根本不像个孩子，思想和心智都和成年人无异，也想好了说辞。 “莫离，为师也不想都瞒着你，白登山这次的麻烦有些大，你留在这里实在太过危险，帮不上多大的忙反而会成为拖累。你离开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真的这么危险吗？”莫离很难想象有陈天麟和谢谦这样的高手坐镇居然情况还会危急到这种程度。这怕是比之前七情宗的局面更严重得多吧？到底怎么了？ “嗯，很危险，我和你谢师叔都尚且不敢言有把握，你留下来肯定不行，必须走。” “可是......” “没有可是。莫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为师不需要你担心，你也没那本事帮为师操心。你要谨记，你现在是闲云观最后的苗裔，你的命很重要，不能轻易冒险。明白吗？” 作为一个成熟心理年纪的人，莫离当然明白陈天麟所说的道理，可理智在这种时候真的很难去选择，特别是在面对一个如父亲般的老者的时候。 或许是看出了莫离的心思，陈天麟接着宽慰道：“徒儿也不比太过紧张，让你提前离开一方面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和拖累了白登山的战斗力量，另一方面也是你的修行阶段本就到了该出一趟远门的时候了，葬神岭是我们闲云观一脉必去的根脚之地，你去那里看看对你很有好处。而且没有你的拖累，要是局面真的不堪抵挡，为师脱身也容易得多。” 这......这话说得有浓浓嫌弃的味道，莫离居然无言以对。 看着陈天麟先是严厉的告诫，然后又微笑着宽慰，莫离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似乎没再抵触，可实际上莫离的心思越发的沉重。因为陈天麟根本就不会哄孩子，眼神里的凝重根本就掩饰不了。 都是敷衍。虽然是善意的。 “我知道了老师。我听您的安排。”莫离也只能顺着陈天麟的话说下去，他清楚自己的位置，要是表现得躁动的话陈天麟搞不好敲晕他让一个白登山的杀才绑了他带走也不是不可能。 “很好，这是从白登山到葬神岭的地图，还有一些盘缠，你收好，有空的时候看看熟悉一下。” “好的老师。” 陈天麟也没再多言，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莫离这两天的修行成果，然后离开了莫离的屋子。 等陈天麟走后，莫离将陈天麟给的地图和盘缠放在桌上。 地图很详细，也是莫离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地图，上面除了精确标识出路径和沿途的城市、坊市、大型村镇之外还有很多宗门的山门位置。甚至这份地图还有比例标尺，可以很容易的弄明白各个地方之间的距离。 跟着描红了的一条路线，白登山往东南方向，越过弱水北岸的齐城，再从齐城以东的“生桥”翻到弱水南岸，再继续往南六百里就到葬神岭了。总距离白登山接近万里之遥。 “这么远？！跨了将近半个靖旧帝国了吧？”莫离咋舌。 再看看手边的“盘缠”，半尺见方的盒子，里面有七八张金票，还有不到十枚下品灵晶。相对于修士而言这算不上多大一笔钱，当做路费也勉勉强强。 “这点灵晶的话，怕是还不够沿途的传送阵买票钱吧？”莫离不太明白。用一次中距离的传送阵就得五颗下品灵晶，这盒子里不到十颗......这是故意的？ 故意给少灵晶让莫离赶路的时间成倍增加？ 仔细想想越是觉得可能。 莫离想到：这一去一来最快也得数月，老师应该是不希望我快速的往返葬神岭，想让我将大量的时间耽误在路上。这其中原因怕是跟这次白登山的麻烦脱不了关系。不行，我不能真就这么一走了之。 穿越来神恩大陆之后，莫离就几乎没有离开过陈天麟的身边，对陈天麟的脾气很有了解。一般出现危险的时候陈天麟更自信的是莫离待在他的身边他能保护莫离周全，除非是他都难两全才会逼不得已让莫离独自远离。 收拾好东西，细软之类的全都塞进红日戒指里。地图和盘缠也是，另外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莫离囤积的大量符咒，这些都是他的底气。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日子谢谦和陈天麟对自己的“磨砺”应该就是在为这趟远行做铺垫了。 ...... 第二天刚用过晚饭，莫离就听见一阵钟鸣，很急促，但只敲了五下便戛然而止。不等莫离多想就看到周围饭后休息的一众杀才们便嘿嘿笑着朝大殿外的小广场上集合，个个身上杀气腾腾，这才心知时候到了。 谢谦和陈天麟已经在小广场上站着了，见人都到齐，谢谦开口：“有人在找我们白登山的麻烦，是大麻烦，我们弱势想避都避不开，所以我不准备避了。” “谢老板说得对！避个锤子，弄死他们不就完了！” “嘿嘿，好久没这么激动了，这种好事可难得呢！” ...... 杀才们的好处就是用不着给他们讲什么细节，也不需要给他们说什么大道理，直接告诉他们“干”就完事儿。 当然，想要领导这些狠辣疯癫的杀才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至少陈天麟自认没这分能耐。 谢谦摆了摆手，他熟悉自己手下这些杀才们的秉性，一群嗜血的疯子，如今感受到周围危险的临近这会越发的刺激他们体内的暴力因子。寻常人是越接近危险越害怕，这些杀才是越危险越亢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在经年累月的杀戮下活下来。 干魍魉这一行，越怕死的人死得反而越快。 摆手压下周围的声音，谢谦接着道：“如今白登山周围已经被围，对面杀来之日就在眼前，我欲将我师门苗裔莫离送走，再回来和敌人血战。尔等可愿助我一把？” “哈哈，莫离那小子本就该滚得远远的，我等愿送他一程！” “打打杀杀的那小子还不够格，该当滚远点。” “......” 第117章 冷冷的看着你 莫离第一次见到白登山这些杀才们统一行动，居然出乎意料的很有章法，根本没有那种散兵游勇的杂乱，反而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井然有序。 没有采用四面游击的策略，而是集中在一起，以点破面的办法，往白登山的北面突进，借着夜色下山之后这些杀才似乎真成了令人悚然的魍魉。 领头的是谢谦，但陈天麟却带着莫离没有压在后面，而是朝着和白登山众人突进相反的方向潜行离去，甚至连下山的石道都没走，而是直接从南面崖壁上溜下来的。 “老师，我们真的不去管谢师叔他们吗？”莫离还是有些纠结，他是真不想走，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白登山待得久了，下山前谢谦的那一番话和那些杀才们的反应也激起了他体内的血性，拼一把似乎才过瘾。 “别胡思乱想了。谢谦他们此番突袭就是为了给你制造脱离的机会。”陈天麟一手提着莫离的胳膊，一手捏着一种古怪的手印，连带着脚下生风在林间穿梭，移动间不但毫无声息而且速度快的出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莫离就发现已经离开了白登山十余里。而也就是在此时一阵很猛烈的能量波动从背后远远的激荡过来，甚至伴随着冲天而起的霞光，再后又有轰鸣炸裂声响起。 北面已经打起来了，而且看架势必定极为激烈。 陈天麟一言不发的静立在一颗大树旁，示意莫离不要说话，左手上的手印也保持没变时时刻刻散发出诡异的波动将陈天麟和莫离包裹着隔绝了一切外在表现。 就这么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周围的林间陆陆续续的有些气息出现，但都没有发现莫离师徒，而是快速的朝着背面愈演愈烈的战场赶去。 这些都是敌人？ 莫离虽然看不见这些林间飞快移动的人的样貌，但他分辨得出这些气息大部分都是灵修。 片刻，林间再次恢复平静，陈天麟这才抬手凌空开符，一种莫离从未见过的符咒图案在空中被陈天麟以魂魄能量勾勒成型，然后化成微弱的光点吸附两人身体表面，就像是给他们覆盖了一层薄膜？ “别慌，别乱动。” 就这么一句告诫之后，不等莫离多做反应，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在陈天麟的牵引下猛的往下一沉，周围出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挤压感，就好像自己现在正处于一片泥潭中，四面八方全是挤过来的压迫力。 呼吸很困难，似乎只有那层微光的薄膜内那一丁点的氧气可供使用，毫无准备的莫离只能连忙憋气，同时扭头朝身边的陈天麟看去。 借着微弱的薄膜微光，只见陈天麟面无表情，双手结印，眼睛紧闭，嘴唇无声张合像是在念着什么却听不见。 旋即莫离一下想起了一个名字：遁术。 以莫离现在的武修境界，外界后期的水平肉身机能已经远超常人了，一口气虽然憋得有些仓促，但最少能够坚持一柱香的时间，等他脱离这种被挤压的状态之后，眼前重新有了月光，发现自己居然到了白登山近百里之外。 再回头，身后地面留有一块地洞，两人刚才便是在地下移动！ “此地已经离开危险区域了，从现在起你按照我给你的那份地图走，沿路自己多加小心，该注意的你应该都清楚。最后收好这块令牌，没有这东西进不了葬神岭的。”陈天麟慎重的从怀里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玉牌放在莫离手中。 不等莫离开口，陈天麟挥挥手，示意莫离可以走了，他自己则是转身一沉，身形就此沉入地下消失不见，该是遁术离开回白登山方向了吧。 莫离站在原地，手里摊着那块玉牌，入手温润，其上隐隐有流光闪动，两面都有图案，一面是一个图章状的“云”字，一面是一个不知名的大鼎。 收起这块玉牌，莫离仔细的感应了周围，没有发现修士的气息了，这才开始挪动脚步。但莫离没有按照陈天麟的说法远离白登山方向，而是往回走，他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抛开陈天麟等人独自离开。 但莫离并没能往前走出多远就被迫只能停下了脚步。 是阵法！ 此时莫离才明白为何陈天麟在下山之后奔行一段距离便改用遁术移动，原来是为了避开眼前这道巨型的阵法拦阻！ 虽然不清楚白登山这次的对头是谁，但莫离在看到这种巨型阵法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超级宗门”，因为除了超级宗门之外他想象不出哪方势力能有这么大手笔敢开启这种巨型的区域阵法。 所谓的区域类阵法就是比大型阵法覆盖范围更广的超级阵法类别，一般而言这种阵法都是用在守护山门之类的大型目标，所以也叫护山大阵。 曾经听陈天麟说起过，区域类大阵的靡费极高，一般的中等宗门都是承担不起的，更何况眼前这种明显由阵盘搭建起来的大阵，怕是靡费天文数字。 怎么办？ 这种等级的大阵就算让莫离随便砸他也砸不开的，就算是陈天麟来砸也砸不开只能用遁术这种箓修的高阶手段钻空子。 心里着急，但束手无策，只能围着这圈无形的大阵搜索，希望能够找到进入的机会。 百多里半径的一个巨大圆弧，围着转可不是莫离这两条小短腿一时半会就能跑上一圈的，即便以他武修的身体素质也要花上大量的时间。直到天色放亮莫离才远远的看到一团篝火烟柱。 前面有人！ 莫离放慢了脚步，给自己打上一张屏蔽气息的符咒慢慢靠近。等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冒气烟雾的地方已经没人了，只有地上熄灭了明火还在冒烟的一团余烬。 这里明显有人逗留过，地上有脚印，而且延伸方向正好是白登山的方向。 “这些人是从阵外进入的，如此说来这附近应该有一个阵法入口？”莫离心里有了计较，继续仔细的往前方搜索。 猛然，一种莫名的悚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莫离本能的全身僵直，艰难的缓缓抬起头来，发现他头顶斜上方有一个红衣女人正悬停半空冷冷的看着他。 第118章 大修士 悬停......半空...... 人？！ 曾经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大侠们高来高去，像鸟一样。可即便穿越到了神恩大陆这一个以修士文明为主的世界里，莫离这一年以来也从没见过谁可以凌空虚渡！ 陈天麟不行......谢谦不行......赵烨也不行...... 曾经莫离就凌空虚渡这个问题问过陈天麟，而陈天麟的回答是修士是可以飞行的，或者说不叫飞而是“御空而行”。不过想要达到御空而行的境界很难，寻常数十万修士也难出一人。 按照灵魂修的境界来划分前三境界是灵起、吐纳、微光，后三境界是养神、还虚、三花。达到还虚境后期，才有可能实现御空而行。要先将御空当成常态施展还虚境界还不够，需要三花境才可以。 莫离想到此处，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他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遇上超级大佬了。眼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红衣女人绝对不止二十岁，更是一个修为最低都是还虚后期的大修士！ 想想赵烨身为一个中等宗门的宗主也才养神境巅峰远没到还虚境。 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差距是天壤之别，越到后面越是如此。而一个还虚境后期的修士放在一流宗门里也绝对是宗主或者长老一级的大人物了。 再往上，三花境，那是几乎只会出现在靖旧帝国皇室或者超级宗门里的怪物级修士了。至少在今天之前莫离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一个三花境修士面对面。 对视了仅仅一秒，莫离连忙低下头去，怂得非常自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趴在鞋边的蚂蚁，鞋子的主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考虑是不是需要动动鞋子踩过来。 这种卑微的感觉很不爽，但面对这种修士的大佬莫离目前还能如何？ “孩子，你是白登山上的武修？”女人的声音如人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难听，只不过会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 莫离艰难的逆着本能的畏惧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那女人，磕磕巴巴的开口回道：“没，没错！” 或许下一秒就会死吧？ 这女人一看就知道定是来寻白登山麻烦的高手，如今正好撞上，莫离不觉得自己能活。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那么怕死了。应该是死过一次的关系吧？在这个时候心里反而热腾腾的，似乎想要表现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气节。 很奇怪，莫离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也有直面生死的勇气。 “不对，奇怪。”女人偏了偏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悠悠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就落在莫离面前。 此时才发现这女人很高，至少一米七，段子高挑，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莫离有些腿软。他想要抵挡这种本能的畏惧，但似乎效果并不好。甚至当那女人的手搭在他头上的时候他的牙齿都咔咔咔的磕响了。 这是“势威”，据说是一种高阶修士的手段，对修为境界低于自己的修士能够起到类似心灵震慑的效果，差距越大效果越明显，甚至直接将对方吓死都不是不可能。 那女人的手冰凉，触摸到莫离的额头然后片刻就收了回去。这期间莫离就差一点就跪下了，牙齿咬出血了才堪堪止住本能的畏惧反应。 “你除了是个外劲武修之外居然还是箓修。陈天麟是你师父？” “不错。家师正是陈天麟，不知这，位，前辈有何，指教？”莫离磕磕巴巴的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来，很费劲。 话音落下，那女人似乎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 “区区外劲后期，箓修也才入门连画符境都还没到，这种修为简直可怜可笑。不过你和你师父一样，好像骨头都很硬。” 女人的声音还是冷飕飕的，虽然嗓子好听，但言语间的不屑让莫离很不爽，皱着眉鼓起劲儿大声回道：“晚辈年幼，修为低微，倒是前辈好本事，比晚辈厉害多了，都不用伸手就压得晚辈双腿打颤了。” 莫离早就学会了白登山上那些杀才们的毒舌，功力非凡，此时实在憋不住了，反正对面是敌非友也不怕激怒对方，一张嘴就嘲讽了过去。一名最少还虚境的大修士欺负一个第一境界的武修。还是一个孩子，要不要脸呢？ 本以为这话说完自己就该和这个世界所再见了，一个大修士要弄死一个第一境界的小屁孩估计打个喷嚏就够了，而且周围也无旁人，对方完全用不着管什么脸面。 可结果并没有如莫离所想。 “哼，果然是师徒，一脉相承的嘴巴臭不可闻！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说话间收起了之前的势威，语气虽然没变但似乎没那么冷冰冰的了？ 这......什么情况？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似乎这女人并不准备一巴掌呼死他？而且听这话好像还和陈天麟认识？ “晚辈莫离，见过前辈。” “莫离？这名字倒是有些怪。我问你，你不跑得远远的，还往白登山凑过去干嘛？你想去找死吗？” 就这一句话，莫离明白这女人怕真就也是来对付白登山的，是敌非友。但似乎是因为陈天麟的面子不想为难他？ 心里想罢，莫离试探道：“前辈知道白登山的事？” “哼，你师父陈天麟和你师叔谢谦这次麻烦大了。两大超级宗门会同靖旧帝国皇室供奉院还联合了五个一流宗门一起围攻白登山，这么大的阵仗几十年都未曾有过，你想去凑热闹，怕是走不到山脚就会被他们厮杀的余波震死。还是速速离去吧，好歹给你们箓修留一条根。” 莫离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要不要这么草率啊？ 区区一个白登山就纠集了两大宗门外加靖旧帝国供奉院，还有五个一流宗门的高手？！ 难怪会突然有区域性阵法封锁百里方圆，这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大阵仗了。可越是如此越代表着白登山此时越是凶险万分啊！ 可这女人接下来的话直接将莫离打入了冰窖。 “而且你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呢？此时的白登山已经被剿灭了，你就算进去也仅仅看到一片废墟罢了。” 第119章 消失 本来恶俗的姻缘殿已经消失了，甚至山上几乎所有的屋舍都跟着姻缘殿一起消失不见。 整座白登山就像是被一张巨口咬掉了一块。唯独留下后山上那小凉亭周围方圆十来丈还未受损。 一片残破。 尸体没见着，但血迹却有不少。 周围面目全非的场景弥散着未曾散去的能量余波，空气中还能闻到焦臭味。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那座区域性大阵已经撤除，白登山重新对外畅通，莫离这才有机会再上山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掉出来，被生生的忍住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莫离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我师父他们呢？都死了吗？”莫离喃喃问道。他不是一人来的，身边还有之前那红衣女人。 “不清楚。”女人面无表情，是她按着莫离一直等到现在才领着其上山来的，这样会少很多麻烦。 没有去看莫离脸上的神情，红衣女人接着道：“我隶属于靖旧帝国皇室供奉院，来这里只是一个过场，真正负责围剿的是那五个一流宗门。万卷书山和桂山修院来人也只是督战罢了。至于是死是活那得看他们的运气了。不过你师父的话，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前辈，您能不能......” 莫离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别让我帮你。陈天麟与我有些交情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如今落得何等下场都与我无关。莫小子，奉劝你一句，你师父之前送你下山定是做了安排，你按照他的安排行事便好，莫要自作聪明害人害己。” 语气一贯的冰冷，但莫离却从其中听出了些似是而非的点化的意味。这女人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是......” “闭嘴。”女人再次严厉的打断了莫离的话。一扭头，看向山下，五名穿着同样长衫的修士正急速过来。 一抬手，一块金字令牌便被女人抛向半空，令牌在半空悬停，发出灿灿金光，四散一种独特的灵气波动。 见到这块令牌，靠上来的五名修士立马止住脚步，远远的朝这边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片刻便不见了影子。 “此地对你而言不宜久留，方圆数百里都还有修士在排查漏网之鱼，你要是不想被逮住那就闭嘴，跟我走，我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没有给莫离多少选择，这女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仔细想想，如今的白登山周围的确非常危险。走一步算一步吧，对方的修为超绝，真要对他不利他莫非还有力反抗不成？ 深吸一口，最后再看了一眼一片狼藉面目全非的山顶，莫离咬了咬牙跟着红衣女人下山离去。 这一路上莫离才发现很多修士的确在四处游弋，身上杀气腾腾的绝无好意，大部分都可以隐蔽的身上的气息波动，跟一头头藏在林间的饿狼。要不是有红衣女人领路，莫离觉得自己恐怕走不出这方圆百里的范围。 一直到出了白登山三百里，红衣女人才从半空落下。 “此地已经没有巡逻修士了。你可以走了。” 被提着衣领飞行了数百里，风驰电掣的震撼在莫离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这就是大修士的手段嘛？单单这份机动能力就不是一般修士能望其项背的。 带着人飞行，速度还如此快，莫里心里自然而然的将这女人的修为锁定在了三花境。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晚辈必当铭记。” “我叫王媛媛，号赤风。你走吧。” “多谢王前辈此番恩德，晚辈必牢记于心不敢忘。晚辈告辞！” 还有很多话在心里想问，但莫离明白现在自己问什么对方都不会说的。而且这位望前辈到底安的什么心他根本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悲愤转身快速远去。 白登山没了，那些粗坯杀才也不知死活，老师师叔也同样不知去向。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莫离现在脑子里一团糟。 不敢在这里停留，莫离继续往南，他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梳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 连夜赶路，没有走大道，在林间穿行，直到天色开始方亮，莫离才在林子里找了一颗大树攀上，卷缩休息。 一连数日如此。 五天后，一处山沟沟，里面盘在半山上有一个小村落，没名字，拢共也就十来户人，靠种地和打猎为生。离村子往东六十里是一个镇子，村子有什么采买才会去镇上，平日里这里算得上与世隔绝。 莫离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接纳了，村子里的人不会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报以警惕，甚至在莫离表示愿意付报酬的时候也被这些山里人拒绝了。 “你一个娃子能吃多少？要啥钱？” 结果......莫离还是塞了一块金到村子的手里。毕竟村子里三四个壮汉都没莫离一个人能吃，不收钱的话莫离能把这个村子吃垮。 在村子里莫离也没有待多久，三天修整之后便随着几个去镇上集市卖皮货的汉子离开了村子。 这三天莫离将自己纷乱的心思捋了捋，决定按照之前陈天麟的安排先去葬神岭，途中可以再做打算。 跟着几个汉子进了镇上之后莫离便和他们别过，径直去了镇上的一家钱馆。 钱馆就是类似银行的地方，靖旧帝国境内就一种钱馆“皇家钱票”，里面提供银行的业务。莫离进去将一张面额一千金的钱票换成零散，有铜钱、银钱、金，散碎才好日常开销。 出了钱馆去的是酒楼。 打听事情最好的去处就是酒楼之类的地方，那里的店小二基本上就是当地接触人最多最杂的行当了，而且会习惯性的跟客人聊上两句或者在边上听到点什么，长年累月总会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哎哟，小客官里边请，您是一个人还是有大人在的？” “一个人，吃饭。” “好勒！小客官您里边请！” 酒楼里面很宽敞，装潢虽然简陋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里面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 店小二个子不高，背有点驼，年纪三十上下，一双眼睛很亮，笑容不减，领着莫离就到了一个角落坐下，张罗着给莫离点了菜，收了钱才安心准备去给厨房报菜。 “等一下，我想问你点事。” 第120章 船 店小二笑得很灿烂，因为手里有一枚金灿灿的钱币，而且这钱币还是饭钱以外的赏钱。很少遇到这种豪气的客人。 “小爷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在这店小二看来这孩子不一般，出手大方不说身上还有股寻常孩子没有的劲儿，看着不敢怠慢。 “这镇子看着也不大，没想到酒楼的生意这么好？” 小二一边让同伴帮忙将这一桌的菜报给厨房，一边自己站在莫离桌边聊着：“小爷您可别小瞧咱们这长平镇，咱们这里比邻万州，西边过来的皮货和药材都在咱们这儿转运，往南可以走官道，往东可以沿三岔河走水路，交通要道呢！” 这话估计有些夸大，但应该大部分都是真的。因为莫离能从这酒楼很多客人身上闻到皮货的皮臭味儿以及一些生泥的药材味。 “我想去万州怎么走快些？” “最快当然就是水路了。不过我听说最近的水路船票都订完了，下次走得三天后了。” “嗯？为什么？船这么少的吗？” “哎哟喂，小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三岔河水道不宽，有些地方还浅，过不了大船的，只能走小船，而且码头也小，一条水道上的船数都是有定的，多了就堵上了。所以一般是三天一伙，这样最效率。” “我急着回家，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莫离从来不小看任何人，何况他这个要求并不难。一边说，一枚银钱就放在了桌边，意思明显，这个忙不是无偿的。 “嘿，小爷您太客气了！”嘴里说着客气，手上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将这枚银钱揣进了兜里，接着才道：“我有个堂兄在码头当差，专门负责调配泊位认识很多船老大，我这就去帮小爷安排，只不过这船资......” 莫离也不说话，又摸出三枚银钱放在桌上。 “小爷稍待，小爷稍待！” 店小二急急忙忙的去和掌柜嘀咕了几句然后跑着就出了门。 等菜都上桌，莫离吃到一半的时候之前的那店小二便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都帮莫离安排好了，并且带回来一块登船的票牌，上面刻着“甲等”的字样。 三枚银钱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殷实的过半年好日子了，这笔钱可不算少。 “今晚码头丙字位发船，小爷您凭这块牌子就能登船了。” “有劳了。” 饭菜一般，但分量很足，一桌菜差不多就让莫离有个七分饱了，看得店小二暗道这位小爷果然不是一般人家养得起的，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小二交代了具体的时间就笑眯眯的告退了，今天格外一大笔赏钱后面几月的日子都好过多了。莫离也没有到处溜达，吃了饭根本就不出酒楼，要了一壶茶就这么喝着，半眯着眼睛熬时间。 没心情出去逛，而且刚才露了白，这里到处瞎转悠不是好主意，虽然不怕但还是不必要惹麻烦。 待在店里就很好，这么繁华的镇子上最大的一家酒楼，正经生意，绝对非地头蛇开不了，等闲谁敢上门捣乱？ 等了一下午，太阳开始偏西，莫离去酒店掌柜哪里要了一大堆肉饼干粮，此去万州虽然是顺流而下但距离这这儿摆着少说也要三天才能到。而船上可没有地球上的那些储存设备，伙食和存量都有限，莫离不想饿肚子。 酒楼掌柜一点不嫌弃大肚汉，而且居然还收到了赏钱，立马叫了两个伙计帮着莫离将几十斤的肉饼和肉干带上。还特意嘱咐两名伙计，要是路上有什么麻烦就说这是店里的贵客。 莫离道了谢，跟在两名挑着肉饼干粮盒子的活计去了码头。一路上有些青皮在朝他打量，跃跃欲试，明显是知道酒楼里有个富家孩子，想要过来捞好处。不过两名伙计不含糊，吹鼻子瞪眼的将掌柜的话摆出来，顿时青皮就骂骂咧咧的散开了。 “小郎君，前面就是丙字号泊位了，您看现在就上船吧？” “小郎君，您还是上船的好，这船是廖老大的船，上面水手很讲规矩，比待在码头上安全。” 两名伙计自然也是一人一枚银钱，他们不贪，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去想，所以好心提醒莫离，出门在外又是一个孩子，被人惦记上不是好事儿。 “好，上船，那就有劳两位了。”莫离道谢，跟着伙计上了船。 跳板前面也有检票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黝黑光亮，脸上横肉凶横。边上还有人用吊绳将一箱箱的货物吊上船装进船舱。 “小子，你一个人？” “对。” “啧啧，倒是稀奇。走吧，我带你去你的船舱。”水手领着莫离上了船，边走边说：“记住，没事儿就在船舱里待着，吃饭的话去饭仓，每天中午和傍晚放饭。船行三天半到万州，你要是晕船的话船舱床下有个陶罐，吐里面就行，弄脏了船舱要赔钱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最后到了船舱发给莫离一把钥匙，走了。 推门进去，这甲字号的船舱其实也就一丈见方不到，很窄，里面放了一张小床，一张固定在墙上的小桌，然后床下一个陶罐，没了。不过好在这是最上层甲板，不至于太晃太闷，甲字号也就这点好处了。 将吃食收进戒指，莫离躺在床上睁眼发呆。 这些天都过得浑浑噩噩，陈天麟最后的那些话总是在他脑子里转悠，还有那几乎被抹平的白登山凄凉的样子。 “弱小就是原罪。”莫离心里暗叹。他现在弱小得连去追查白登山一战的线索都不够格。唯一让他还留有念想的就是王媛媛的那句“你师父多半还活着”。 活着就是希望。 此去葬神岭，莫离感觉这是陈天麟给他留得后路。 心思杂乱，沉心静气很难，只能站在床上将五禽戏一遍一遍的打。打着打着又会想起谢谦那胖子，没有他五禽戏不会有如今这番效果。但愿那胖子也还活着吧。 “咚咚咚！杨帆！起锚啦！” 船身一阵震动，然后出现移动感，透过墙上的小窗，可以看到船已经开始慢慢离开码头，驶入大河中央。 第121章 突破的痛 这货船其实并不小，长二十丈，甲板下三层，甲板上两层，三杆。 顺流而下加上风向助力，速度很快。 莫离按照之前水手所说，上了船就没出船舱，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打着五禽戏，直到他感觉浑身经脉开始出现酸胀才不得不停下来。 按照之前谢谦所授，莫离发现自己应该是接近外界巅峰的门槛了，体内残留在经脉中的炼体丹余劲正在被吸收掉，多则三四天，少则一两天之类他就该跨入外界的最后一个小境界了。 莫离的打算就是在跨入外界巅峰之后再次吞服炼体丹，这样浪费最小，而且他会在这之后尝试打通自己体内的两大真气循环，也就是打通任督二脉形成真气周天。一旦可以实现真气周天，那莫离武修天赋低下的弊端就会再次被掩盖起来，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武修进程都将不受限制。 比起需要沉心静气的箓修，武修目前还不需要在心绪上多做分担，比较适合目前莫离的状态，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的平复下来。 船行到深夜，却意料之外的慢了下来，莫离根本没睡所以感觉得很清楚，船身有明显靠岸的震动，还有热闹的吆喝声，似乎是船上的水手在和码头上的人交涉上下货物的手续。 这本就是货船，到一个地方就下货上货很正常，沿着这条三岔河往万州的水道上密密麻麻的可不只有长平镇这一个枢纽。 靠岸大概半个时辰，货船再次吆喝着起锚出发。 本以为能重新安稳，但莫离很快发现并没有，因为一阵脚步跟着就上了他这一层的甲板。运货都是往下层甲板装，上层甲板都是客舱，有搭船的人？ 很快，属于船上水手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听得出正是之前领着莫离上船的那名汉子。只不过这汉子此时言语温和献媚毫无跟莫离说话时的那种公事公办的硬气和随意。 莫离也不想去听别人的事情，但这船舱就一层薄木板，空间也小，走道上的话音在莫离这种武修的耳朵里根本藏不住，小声嘀咕都藏不住。 一共上来五个船客，听起来应该是两女三男，和水手对话的至始至终都是为首的那个男人，姓马，水手称呼他为马爷，同行的两男两女都是这位马爷的家小，一个老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本来这船舱是满了的，在刚才的码头下去了三人，腾了三个舱位出来，这马家人只能将就挤一挤了。 水手领着马家人到了船舱，一边道谢拿了赏钱，一边保证等明天天亮下个码头下了人再给马家人腾两个舱位出来。然后离开。 这夜逐渐安静，马家人上船后没怎么闹腾，分了船舱就抓紧时间休息，听那马爷言语间似乎这一家人走得很急，而且还有很远的路要赶。 莫离盘坐着养神，同时慢慢的体悟自己体内开始蠢蠢欲动的真气和经脉中散布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马家人上船目前没给他多大的影响，他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境界突破了。 天色开始放亮，小窗外吹进来的河风令人精神振奋。莫离睁开眼睛，抓过戒指里取出来的肉饼和水壶一口气塞了五张下肚，接着再次闭眼调息，他感觉今天之内自己应该就要突破了。 小境界的突破莫离已经经历过数次，驾轻就熟不会乱了章法。 很快，到了日头上升，中午时分，莫离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动，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可以看到溢出一层薄薄的灰色粘液，这种粘液很快风干变成灰尘散落地上。 武修这条路不好走，至少体验感绝对远逊于箓修。造成种情况的原因还是因为武修每一次突破都实在咬牙切齿，太痛了。即便是突破小境界也一样痛得人欲仙欲死。 吃丹会痛，突破也会痛，莫离感觉武修真的太难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痛着痛着就习惯了，至少耐受力会飞快的提高。这也是为什么普遍女人要比男人更能忍受疼痛的原因。 而且这种小境界的突破所带来的疼痛时间会根据身体的改善程度还决定长短，改善得越多持续时间就越长，莫离前面三次小境界突破最长持续了一天半，短的也有半天。 好在船行水道相对不会太纷扰，而且莫离是甲等客舱关上门不会有人进来打搅。不过船舱糟糕的隔音却是个问题，但不会有直接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莫离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体表溢出的粘液也越来越多，这些粘液飞快干涸已经在他的身边铺了一层了。 和中期突破到后期不同，进入外劲巅峰所带来的疼痛更剧烈，而且连之前从未涉及到的脏器也在这次的改善之中，好是好，但也确实是痛出了新花样来。 从中午一直到夜里，莫离的突破都未曾结束。甚至这种疼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才开始有消减的迹象，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莫离有望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之内完成这次的突破。 但就在这个关头，船舱外突然响起喝骂和撞击声。 出事儿了？ 莫离虽然在疼痛中等待突破结束，但武修这是身体层面的改善，对于魂魄和意识层面暂时他的境界还未涉及，所以对于外界的感知莫离还是很清楚的。听到外面突然炸了锅一般的吵闹晓得出事儿了。 莫离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起伏的情绪，外面如何和他没关系，一切以眼下突破为主。 但事不从人愿，吵闹声越来越近，从下层甲板直接上来了，并且脚步声中还伴随着咣咣咣砸门的响动以及喝骂。 “开门！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出来！快点！” 这是遇到打劫的水贼了？ 上面甲板的客舱本就没几个，很快就到了莫离所在船舱的前面了。 “砰！” “我跟你们拼了！” “哈哈！马掌柜，别来无恙啊？你们跑得倒是快，可惜呀，还是被我们追上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无耻的王八蛋！” “马掌柜随便骂，等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你们愣着干什么？马家还有几人肯定也在这船上，找出来！” 第122章 水贼? 树欲静而风不止。 想要低调跑路避开是非，但麻烦总是要找上门来。 木屑飞溅，船舱门就被人用暴力从外面砸开了，力道很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船舱门也的确是薄了些。 一个脸上带疤的光头大汉侧着身子走进狭小的船舱，见一个小孩一脸冰冷的盘膝坐在木床上一动不动，先是一愣，旋即皱眉，喝问道：“狗崽子！你聋了是不是？叫你开门滚出去！快点！” 莫离没吱声，尽管他的感知里这船上所有人没发现修士，朝他吆五喝六的这大汉也只是习练了些拳脚功夫罢了。 “嘿！这狗崽子，你真的聋了？”大汉凶神恶煞的已经习惯了寻常人对自己唯唯诺诺勾腰驼背，什么时候遇到被一个小屁孩无视过？ 伸手就要去抓，准备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屁孩扔到船舱外面去，摔个鼻青脸肿才知道爷爷的厉害。 但刀疤大汉的手在刚要抓住的瞬间反被捏住了。莫离虽然在突破境界，但是感官都是正常的，他不可能让对方搅扰到自己身体内最后的突破进程，一抬手，捏住了大汉的一根手指，然后跟着一扭。 “咔擦！” 指骨被扭成麻花是什么体验？俗话说十指连心岂是说说而已，那痛得简直钻心，瞬间就将疤脸大汉痛得哇哇大叫额头立马见汗。 “松手！松手！啊！痛痛痛！” “别进来打扰我，明白吗？” “好好好！你放手，你快放手！” 看着被扭来扭去的手指，心理承受更大的压迫力，壮汉毫不犹豫的直接认怂。至于脸面？那是啥玩意儿？ 莫离不想节外生枝，松开手放了那大汉，至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不是他装哔而是眼不见为净，他要全心的维系身体机能的最后冲刺。 疤脸大汉看着自己的手指欲哭无泪，旋即连退好几步跌跌撞撞的就出了船舱。 “来人啊！这里有个硬茬子！弄他！” 这一身吆喝响亮无比，中气十足，还包含了一种憋屈的宣泄。 你厉害是不是？但老子有人！十个二十个抡刀子砍你，看你还厉不厉害？这才是正常规矩，打不过就立马认怂，然后扭头叫人，一拥而上就算是龙都得给老子盘着！ 疤脸大汉这一声吆喝立马就跟着有答应，密集的脚步开始集中过来，听上去不下十人。但好在这船舱狭小，里面就够一人进出，外面走道也不宽，也仅够一人行走，两人错身都要侧着身体才行。 这种不利于群架的环境自然让后面涌来的人踌躇起来。 “疤子，怎么了？谁干的？” “里面，里面有个硬茬子！” 疤脸汉子指了指船舱内，领头的那人侧身往船舱里瞅了一眼然后赶紧缩回来，反复几次才扭头问道：“里面就一小孩呀？” “就，就是那小混蛋，像是练过，下手快又狠。老大，弄死他！” “吼个屁！被一小屁孩吓成这样，你也好意思？草泥马的，自己进去弄，再搅黄了你就给老子跳下船自己游回去！” 一顿恨不争气的怼回之后，那老大抄起手里的一柄短斧交到疤脸汉子的手里。 “老大，我......” “快去！再啰嗦老子先把你扔下去！其余人赶紧去找，马家的人还差两个女人，快点！” 一个小孩，会点拳脚而已怕什么？ 老大马着脸，推了一把疤脸汉子，让他抓紧时间。自己则是站在船舱外看着。 疤脸汉子咽了口口水，心里一横，紧了一下手里的短斧然后......他一扬胳膊，鼓足了劲将这短斧朝木床上盘膝着不动的莫离......投了出去......投了出去...... 老大都看傻眼了，他本意是让手下进去两斧头砍死那孩子，可谁想对方磨磨蹭蹭的居然骚的飞起，猛如虎。 “哈哈，狗崽子，老子砸死你！” 距离近，不到两丈，短斧用来投掷本就相当犀利，而且这疤脸汉子明显也是练过飞斧这种操作，架势一起势大力沉。 但这种骚操作没有带来疤脸汉子想要的结果，短斧倒是没有投歪，但并没有砸中不动的莫离，反而被莫离一伸手轻描淡写的接住了斧柄。 “你......” 呼！ 根本懒得开口，莫离接住斧柄的瞬间就将短斧又扔了回去。只不过以他的力道，就算是随手一扔那也是六七百斤的架势，这股力量落在短斧上所产生的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短斧直接沿着来路飞回，切入了瞪大眼睛来不及反应的疤脸汉子的面门，但头骨也无法抵挡住短斧上巨大的力量，碎裂破坏...... “砰！” 整个脑袋四溅，红白涂了站在边上的那位老大满脸，温热感令人哆嗦。 莫离这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杀人，况且还有些意料之外血腥，本来应该有些心理反应的，但凑巧时机不对，他现在心思收紧全都落在身体内部的改善上，维系着经脉、皮肉精血的变化稳定，连眼都没有睁开。 快快快！ 莫离冥冥中已经感觉到那层境界的屏障开始碎裂了。 “你，你......” 没有什么比血淋淋的尸体更容易让人闭嘴了。就算心里一百头草泥马飞奔也不敢从嘴里说出来，天晓得下一秒对方会不会扑上来拧下他的脑袋。 呼哧一下船舱外的人就散开两三丈。 吓到了。 等了十来息，不见船舱里有动静，那老大便慢吞吞的又靠了上去，半个脑袋凑门里瞄了一眼连忙又缩了回去。 “他好像不能移动。” “好像是。老大，那小子别不是修士吧？” “屁的修士！修士能坐这种破烂船？这小狗崽子多半也是习武的，身手了得，这地方狭小不好弄啊！” “老大，要不咱们撤吧？马家五口都逮住了，咱们事不就算办妥了吗？” “撤？疤脸就这么白死了？哼，老子一定要弄死这狗崽子才解气！” 进不去也不敢进去，怕被弄死，但这老大也不笨，脑子一转便很快有了主意。 “嘿，他不是不能动弹吗？给老子点火！烧！烧死这狗崽子！” “妙啊！老大，这是个妙招啊！” 点火太容易了，特别是这种木船上更是轻而易举，而且一旦烧起来根本就扑不灭。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大堆桌椅板凳的残碎全扔到莫离的船舱里。 “嘿嘿，狗崽子，去死吧你！”老大狰狞的笑道，手上火把往下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