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真祖》 第一章 白弈秋 装饰豪华的卫生间里,水龙头哗哗流淌。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冷水泼在脸上。 刺骨的冰凉,让他身体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一张帅气的脸,清秀中却不失男人的阳刚之气。 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他脸颊滑落,沾湿了些许发丝。 有些微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眼神深邃明亮。 这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咚咚咚。 轻轻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总,张老板来了。” 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回荡,卫生间里的男人,却充耳不闻。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此以后,你就是白弈秋。” 他说道。 …… 吱。 卫生间的门,轻轻打开。 白弈秋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镜子中的那张脸,转身,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目光阴鸷的男人。 他看到白弈秋出来,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声说道:“白总,张老板已经去了6号包厢。” “嗯。”白弈秋淡淡点头,朝着这具身体记忆中的6号包厢走去。 他是夜色酒吧的老板。 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极容易出现混乱。 吃这碗饭的人,要想吃的太平,就必须有强力的背景靠山。 而张老板,就是白弈秋的靠山。 “白总。”6号包厢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在看到白弈秋走来,两人连忙推开包厢的门,“张总在里面等你。” 包厢内,迷离的灯光下,光线有些暗沉。 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好似想要用浓浓的妆容来遮盖住了脸的皱纹。 她翘着腿,穿着一件貂皮大衣,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 “来了?” 张慧随意看了白弈秋一眼,涂抹着浓艳口红的嘴唇里,吐出一团白色烟雾。 白弈秋沉默着,走进房间,坐在女人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 “嗯?”张慧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她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看着白弈秋。 这个男人今天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劲,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见到她,就露出那副卑微和讨好的嘴脸。 “呵。” 想了想,张慧轻笑一声,摇摇头,把手中才刚点燃的烟,摁灭在了烟缸里。 “看来,你兴致不高。” “也罢,我今天过来,原本也没多少时间。” 张慧放下翘起来的腿,拿起身旁一个精致的名贵手包,从里面掏出一根皮鞭。 “那么……” 她握着皮鞭的手柄,用另一只手拉了拉鞭子。 啪! 张慧猛的一甩手,皮鞭在空中响起一道急促的风声,直接抽向白弈秋的脸。 她是白弈秋的靠山。 而白弈秋,不过是她养的一条狗! 或许,在外人面前,白弈秋年轻帅气,又有钱,有身份,有地位。 但在张慧眼里,一条自己养起来的狗,越是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她在践踏起来的时候,才越有种成就感和满足感。 唰! 皮鞭划过一道残影,抽向白弈秋的脸颊。 呼啸的风声中,这一鞭子抽下去,虽然不会皮开肉绽,但至少也要红肿个几天。 然而眼看皮鞭即将抽打在白弈秋脸上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抓在皮鞭上。 “嗯?” 张慧的眉头顿时立了起来:“好大的胆子,狗东西!谁允许你反抗了?!” 张慧抽了一下皮鞭,想要把皮鞭从白弈秋手中拉扯出来。 然而皮鞭却依然纹丝不动,就这样被那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极为轻松的抓在手中。 “你敢反抗我?” “好!很好!!非常好!!!” 张慧怒极反笑,她涂抹了厚厚粉底的脸,生气的颤抖着,掉落下一丝丝粉末。 “白弈秋!” 她松开手,任皮鞭掉在地上。 “你仗着我张慧,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张慧冷笑着,拿着皮包站起来。 “白弈秋,你别忘了,我有能力把你捧起来,也自然就有能力把你踩下去!以后时间还长,既然你想玩,咱们,就慢慢玩!” “走!” 嘭! 包厢的门,被用力关上。 白弈秋静静坐在沙发上,他放开手中抓着的皮鞭,拿起桌上已经开了瓶的名贵红酒,倒了一杯,轻轻的抿着。 迷离的灯光中,他的神色,始终平静如初。 吱。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小心推开。 “老板,刚刚张总……” “出去。” “是!” 门重新被关上。 优雅的音乐中,白弈秋换了一个姿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他从地球被吸到了那个世界,又在那个黑暗与杀戮的世界里挣扎的活着。 三十年! 当他再侥幸从那个世界逃出来,却已经过了三十年! 桃花依旧在,物是人已非。 也不知自己父母,是否已年老苍苍。 更不知曾经那些认识的人,又有几人还曾记得他! …… 酒吧门口。 保镖把车开过来,张慧带着一脸怒色,坐进车厢中。 “去皓龙会所。” 张慧吩咐一声,目光阴沉的看着闪烁着灯光的酒吧招牌。 “放出消息,说夜色酒吧,不再是我张慧的了。” “是。” 车子,逐渐驶远,慢慢汇入到了车流之中。 既然有些人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飞了,那就该让他知道知道,一条吃屎长大的狗,就永远只配吃屎! …… “老板,有人在下面闹事。” 包厢的门,再次被敲响。 白弈秋微微皱了皱眉,把思绪从回忆中收了回来。 “挺好的酒……” 他低喃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酒杯里,暗红色的酒液微微晃荡,在灯光下散发出一抹嫣红。 “可惜,再好,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他仰起脖子,把最后一口酒饮尽。 一曲浊酒长歌笑,永夜无眠葬此身。 世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 第二章 闹事 嘭! 酒瓶在地上砸碎。 溅射的酒液,四处流淌。 原本喧闹的舞厅停了下来,所有人看向一个卡座。 在卡座里,坐着几个男人。 一个穿着皮衣短裤的年轻女孩,低着头,站在一旁,神色惶恐。 “马老板,您别生气,这小丫头刚来,不懂事。我陪您喝。” 一个穿着黑色抹胸的女人,把自己丰腴的身子压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臂上,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笑嘻嘻的喂向男人。 “臭表子,你是什么东西?我们马总让你喝了吗!” 在马总旁边,一个强壮的光头男人,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 “啊!” 女人痛得尖叫了一声,漂亮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 然而她顾不上自己脸上的疼痛,而是目光惊恐的看着马老板身上的衣服。 那一杯被她端起来的酒水,在她被扇了一耳光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抖动,不小心把酒水泼洒在了马老板的身上! “马老板,我……”女人惶恐的伸出手,想要去擦拭男人衣服上沾染的酒液。 “臭表子,竟然敢弄脏我们马总的衣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光头男子脸色一变,他站起身子,揪住女人的头发,直接抓着女人,把女人的脑袋狠狠砸在桌子上。 嘭! 啊!!! 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一丝丝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 “丽丽姐!” 一旁的年轻女孩,吓得大声尖叫,她连忙蹲下来,抱着地上的女人。 “没……没事……” 李丽哆嗦着嘴巴,苍白痛楚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小心的赔着笑,看着马老板,“马总,是我们不对,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饶了你们?” 坐在中间的马有才,终于开口说话。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放心,不过是一点酒水罢了,我怎么会怪你们呢。这是意外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谢谢……谢谢马总……”李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对着马有才鞠躬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意外嘛,反正这年头,有的人被毁容,有的人出车祸死了,这些意外可多了。你这点小意外,又算得了什么呢?” “马……马老板……”李丽原本放松的脸上,顿时一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马老板,你……你说笑了……” “哦?”马有才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微笑着,看着李丽,“你真的觉的,我在说笑?” “马……马老板。”看着马有才那双戏谑的眼睛,李丽浑身一颤,哆嗦着身子,想要跪下去,“求……求求你……” “丽丽姐!”年轻女孩抱住李丽,愤怒的看着马有才等人,“你们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丫头,说话,注意点。”马有才淡淡哼了一声。 “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不过嘛,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了,有些人在路上捡到一袋子钱,一时高兴过头,发了疯,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有人捡到了我掉的钱,就要怪我买凶杀人吗?” “你……” 女孩气的浑身发抖。 “你好像,很开心。” 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二楼,一个穿着黑色朋克皮衣的年轻男子,神色平静的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目光有些阴鸷的男人。 “哟,这不是白总嘛,你可总算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呢。”马有才晃了晃杯中的酒水,淡淡笑道。 “白总。”李丽和年轻女孩神色不安的低着头。 “送她去医院。”看着李丽额头的血液,白弈秋微微皱了皱眉,朝着抱着李丽的女孩说道。 “啊?”女孩和李丽,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着白弈秋。 送医院? 说是送医院,其实是把她俩从这件事中撇出去,也代表着,接下来发生的事,白弈秋会一力承担,不再跟她们有关。 “等一下。”马有才淡淡笑了起来,“白总,想不到你还挺怜香惜玉,挺照顾自己手下的嘛。” “你想让这个冒犯了我的臭女人趁机离开?呵呵,很抱歉。。” 马有才嘭的一下,把酒杯砸在地上,看着白弈秋,“今天这事,你白弈秋不给我一个交代,谁敢走,我就打断谁的腿!” 呼啦。 坐在马有才身边的五个小弟,全部凶神恶煞的站起来。其中有几个人的手,已经摸在了酒瓶上。 “白总……”李丽脸上露出惊慌。 “要打架了吗?”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骚动。 “马老板好大的能耐。”白弈秋看着马有才,“今天这事,你我心知肚明。” “你既然敢在这里闹事,应该也已经知道张慧和我闹翻了。 那么马老板,你何不动用你那可怜的脑子,想一想,是什么,让我有底气和她闹翻?” “她张慧才刚走不久,你马老板就这么快跳出来闹事,是收到了她放出来的风声吧?” “故意放出风声,让别人来试探我,这么明显的手段,你马老板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你还是跳出来了。” “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 “白弈秋,谁给你这么大的口气,敢威胁我?” “马老板说笑了。”白弈秋伸手拍了拍马有才的肩膀,从马有才肩膀上拿起一根头发,“我这人,并没有口气。如果我真有口气,应该是黑人给我的。因为我一直在用黑人牙膏。” “至于威胁你,不好意思,那不是威胁,而是一个通知。” “毕竟,别人已经派出了探路的棋子,如果我不杀鸡儆猴的话,一些阿猫阿狗的,以为我软弱可欺,也就会跳出来了。”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些阿猫阿狗的身上,所以,马老板既然跳得这么欢腾,这么开心,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你想把我当成鸡,杀给别人看?你……敢杀我?!”马有才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看,马老板你又说笑了。”白弈秋微笑着站直身子,“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你觉得,杀人,还分敢和不敢的吗?” “你……” 马有才握着酒杯的手,顿时有些颤抖。 他目光死死的看着白弈秋,想要从白弈秋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然而,那张该死的小白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份微笑,看起来如沐春风,只不过一双眼眸的眼底深处,却泛着让人心寒的冷光。 他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这一刻,马有才突然遍体生寒。 “如果马老板想把这间酒吧砸了,那也没关系,我会找人算好账,去马老板的公司收钱。” “不过我还是想劝马老板一句,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记得,玩开心一点。” 白弈秋转身,走出卡座。 “哦,对了。” 他微微顿足,侧过头,看着脸色阴沉的马有才。 “这地上,本来很干净的。但马老板刚才耍了一阵威风,又是砸酒瓶,又是打人的。希望马老板结账的时候,把卫生费和误工费也结一下。谢谢。” 第三章 水沸 星苑别墅。 书房内。 “张总,这白弈秋……” 马有才坐在椅子上,打着电话。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神色颇为阴沉。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张慧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 一个年轻帅气的技师,正在为她抹油推背。 “马老板,今晚酒吧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张慧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从华贵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细烟。 “那白弈秋,不过是一条我无聊时随手养起来的狗,现在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咬人了。” “不过狗始终是狗,给它骨头吃,它就摇着尾巴跑过来。给它一棍子,它就夹着尾巴跑了。” 张慧点燃手中的细烟,笑着,轻轻吸了一口。 “虽然还没有查到他新找的靠山是谁,但整个宁城能当他靠山,又敢不害怕得罪我而去庇护他的,也就只有东宇集团了。” “不过东宇集团和我主要是一些商业上的利益纠纷,很多手段也都只是商业手段罢了。东宇集团应该不会冒着风险,去做杀人这种自残行为。” “这样啊……”马有才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一个生意人,虽然也做过一些见不光的事,但杀人,他可不敢。 他以前很看不起白弈秋,觉得白弈秋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一点脸皮,有幸成了别人的一条狗。 没有了张慧,他白弈秋什么也不是。 但今天晚上,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眸,他心中莫名的有些寒意和惧怕。 “马老板,”电话里,张慧继续说道。 “如果仅仅只是靠白弈秋自己,他虽然有几个手下,但那些手下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混混而已,敢杀敢拼的,就只有一人。” 原本刚有些放松下来的马有才,闻言立马脸色一变,连忙问道:“请问张总,这一人是?” 张慧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白弈秋身后不是总跟着一个人嘛,就是他了。” “你是说,阿诚?”马有才脑海中,瞬间想起那个总是站在白弈秋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年纪三十岁左右,眼色阴鸷,整天沉着一张脸。 “嗯,陈诚,南云省人。”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子厂工人,三年前,他老妈病重。他把他妈接来宁城看病。” “结果,钱都花光了,病还没治好。你也知道嘛,医院这种地方,虽然能勉强宽限一下,但一直借不到钱,医院也会赶人的。” “那一天,也是碰巧了。” “白弈秋手下有几个小弟打架,受伤住院。白弈秋为了拉拢人心,去医院时,刚好碰到阿诚跪在地上求医生。” “当时白弈秋这小子,刚好被我捧起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也或许是怀着其他目的,反正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那么直接走过去,借给了阿诚三十万。” “三十万嘛,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阿诚来说,那就是他老妈的救命钱。” “半年后,他老妈最后还是没治好,走了。” “但这一份恩情,阿诚就这么记在了心上。” “他对白弈秋非常忠心,如果说,白弈秋真想动手杀你,搞什么杀鸡儆猴的把戏,估计真正能出手的,也就只有阿诚了。” 马有才阴沉着脸,他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那双冷漠的眼睛,低声道:“我看白弈秋那口气和神态,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张总,阿诚这个人身手如何?” “一般吧。”电话里,张慧想了想道,“一开始,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但后来白弈秋为了栽培他,花费了一些代价,把他送去培训了一段时间,身手应该比普通人强一些。” “不过马老板,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依我看,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找人去废了阿诚,当然,能弄死最好。我再施加一些压力,让酒吧开不下去,这样一来,白弈秋就只是一个光杆司令,还不是任你揉捏。” “再说吧。”马有才想了想,摇摇头道。 又随意聊了几句,马有才挂断电话。 “呵,一个孬种!” 张慧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在柜子上。 嘴角的细烟轻微抖动着,一丝丝白色烟雾在房间里逐渐消散。 望着这慢慢消散开的烟雾,张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总觉得这白弈秋有些不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管了,既然这条狗敢跳起来咬我,一定是有了依仗。先让这马有才试试他的深浅吧。” 别墅书房内。 马有才把手机重重放下。 “哼!臭表子,还想再把我当枪使?” 马有才脸色阴晴不定。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马有才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老板!” 楼下客厅里,六个身体强壮的男子,立马站起来。 “有什么情况吗?” 马有才站在二楼,看着一楼大厅中的这六个手下。 “老板,一切正常。” “好。继续保持警惕。”马有才点点头,走进二楼的卫生间。 把浴缸里的水放满,马有才脱下衣服,躺进浴缸里。 温热的水浸泡在身上,传来一阵阵舒适的感觉。 “白弈秋,既然你要玩,那我马有才,就陪你玩!哼!” 马有才闭上双眼,头靠在浴缸边上。 他在思考张慧的话,想着,是不是借机和张慧联手,先下手为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装饰精致的卫生间里,水蒸气逐渐弥漫。 “嗯?” 马有才皱着眉头,睁开双眼。 他感觉这浴缸里的水,好像有点烫了。 而随着他的双眼睁开,他顿时看到,浴缸里的水,咕咕咕的响着,一个又一个气泡,从水中翻滚出来,在水面上破碎开。 就好像是水壶里的水,被煮沸了一般。 而他泡在水中的身体,皮肤已经被烫的发红! “怎么可能?!” 马有才惊恐的睁大双眼。 他抬动双手,想要撑着浴缸坐起来。 然而他的身体好像被某种东西给压住了,全身都动弹不得。 “不!” 马有才想要张开口嘶吼,求救。 然而他的嘴巴却始终闭得紧紧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卫生间里的水蒸气越来越多,如同浓雾一般笼罩着整个房间。 咕咕咕! 水花沸腾。 马有才静静躺在浴缸里。 此时浴缸里的水,已经完全烧开了。 一些水渍在翻滚的气泡中溅射出来,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马有才瞪大着双眼,他的全身已经变得通红,翻滚的沸水中,一些被煮烂的肉糜轻轻飘荡着。 阵阵肉香,从卫生间里,轻轻飘了出去。 第四章 送葬 “你杀过人吗?” 酒吧三楼,办公室里。 白弈秋坐在椅子上,泡着茶,轻声问道。 “没有。”陈诚看着白弈秋,沉声道,“我明晚就去杀他。” “不需要。” 白弈秋摇摇头,给陈诚倒了一杯茶。 “你跟了我三年,做了很多事,已经值了当年的恩情。” “这间酒吧,送给你了。” “白总!”陈诚一惊,立马站起来,震惊的看着白弈秋。 “坐下吧。”白弈秋笑了笑,“大城市,挺好的。纸醉金迷,夜色繁华,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白总!”陈诚握紧了拳头,“是因为马有才和张老板他们吗?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他们?”白弈秋轻笑一声,摇摇头,“他们……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只是,这间酒吧,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之所以出手,不过是想给你们这些跟了我的人,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而且,我很快便会离开宁城。” 白弈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以后,若是张慧或者其他人想要来为难你,你把这个信封给他们看。记住,这个信封里的东西,你自己别看。” “这也算,我们相识一场吧。” “出去吧。” “白总……”陈诚迟疑着,看着白弈秋。 “出去吧,你以后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不!白总,你永远是我陈诚的老板,这间酒吧,也永远是你的!我会为你守护好它,等你回来!”陈诚坚定的说道。 白弈秋一怔,随即笑道:“随你吧,我明天就会离开宁城。你出去吧。” “是!” 看着陈诚走出去,白弈秋微微叹了口气:“倒也算是个忠诚之人。” 白弈秋起身,把红木茶桌上的电热水壶打开,把一根头发放进了水壶中。 几分钟之后,水壶里的水,逐渐沸腾,一根头发在水中翻滚着。 白弈秋静静的看着这根头发。 一股肉被煮熟的香味,诡异的从水壶里冒了出来。 …… 烟雨朦胧,雾气弥漫在山野之中。 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上,一辆大巴车正在缓慢行驶。 白弈秋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正在休息。 昏暗的车厢内,坐满了人。 大部分乘客都已经入睡,只有几个年轻的男女,还在拿着手机看视频。 临近过年了,很多打工的人,都开始返乡。 三十年了,父母,还好吗? “嗯?” 白弈秋突然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湿漉漉的车窗玻璃上,挂满了雨水流淌的痕迹。 而在雾气弥漫的道路前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队送葬的队伍,正在冒雨前行。 随着大巴车的靠近,这支队伍逐渐变得清晰。 这支送葬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 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人。 女人怀中抱着一张黑白遗像,遗像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 而在女人的身后,四个男人抬着一副红漆黑木的棺材,迈着奇异的步伐,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哀乐的喇叭声,呜咽响起,伴随着阵阵哭声。 一些没有睡着的乘客,下意识转头看去。 “我靠!真晦气!” “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大家最好别看!听说农村起灵送葬,很有讲究。一些生辰和逝者有冲突的人,是不能看的。” 几个比较忌讳的乘客,小声的说道。 但也有胆大的,直楞楞的盯着那个年轻女人,“咦,这小娘子长得还不错啊,风中羸弱,我见犹怜。可惜了。” 白弈秋静静的看着棺材。 窗外,雨,还在下。 但那没有丝毫遮挡的棺材上,却一滴雨水都没有! 大巴车,逐渐驶离这支送葬队伍。 车厢内的乘客,重新安静下来。 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细雨中,大巴车继续往前行驶。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出现在马路前方。 小村庄的规模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 在大巴车行驶过的刹那,有几户人家的门口和窗户旁,站着几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巴车。 “哎,你们看,那小村庄前面的土路上,怎么停着好多车子?” 一个乘客惊叫起来。 一些被吸引了注意的乘客,好奇的看去。 只见在通往小村庄的土路上,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子。 有普通的比亚迪,海马,现代,本田,也有三菱面包车,东风大卡车,大巴车,商务车,甚至还有一辆奔驰和保时捷。 这些车子大概有二三十辆,全部拥挤的停在一条泥泞土路上,如同被人丢弃在路旁的废车一般。 “不对啊,这小村庄只有十几栋房子,怎么村子前面却停了这么多的车子?”最先发现车子的乘客,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忍不住嘀咕道。 “应该是村子里死了人,这些人回来奔丧的吧。”一个中年男子迟疑着说道。 “不可能。”年轻小伙子摇头道,“你看这些车子,它们全部拥挤的堵在了一起,谁停车会这样停啊?里面的车子都被堵住了,根本就出不来了。” “管他呢,反正跟我们无关。”中年男子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大巴车剧烈震动了一下,原本因为雨天路滑,而行驶速度较慢的大巴车,瞬间提高了速度。 甚至,这速度还在不断提升。 “搞什么啊!” “师傅,你开慢点啊!这可是山路,又是下雨天,很容易出事故的啊!” “你这个司机是怎么回事?开这么快,你想找死吗?你想死,也别拖累我们大家啊!” 很多感受到车速突然间加快了的乘客,脸色一变,纷纷叫了起来。 然而开车的司机,没有任何回应。 他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身子轻微颤抖。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时,一个坐在前排的乘客,突然指着挡风玻璃,惊恐的叫了起来。 “这是……” “不可能!” “怎么会?不是,明明刚刚已经……” 众人惊恐的站起来,看着前方。 只见在道路前方,一支披麻戴孝,抬着棺材的队伍,正在送葬。 呜咽的喇叭声,凄然的哭泣声,透过朦胧的细雨,传进了众人的心中。 送葬的队伍,只有十几个人。 最前方,是一个抱着遗像,披麻戴孝的年轻女人。 在她身后,四个男人抬着红漆黑木的棺材,左一步,右一步,迈着奇异的步伐。 而在女人怀中的黑白遗像上,照片里的年轻男人,正在微笑。 第五章 离不开 “不!不可能!” “师傅,快点!你特么再开快点啊!!!” 车厢内,瞬间响起惊恐的声音。 很多乘客哆嗦着身子,满脸恐慌。 “怎么了?这么吵?” 几个睡着了的乘客,不满的睁开眼。 “胆小鬼,不就是碰到别人送葬嘛。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刚睡醒的男人,讥讽的笑道。 他目光无所畏惧的看着窗外的送葬队伍,“想当年,我姥姥死的时候,还是我帮她盖的被子。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小时候,还在坟地里……”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男人正说着,坐在他前面的另一个男子,回过头怒喝道。 男人一怔,但感觉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别人怒骂,岂不是没面子。于是他顿时怒了:“你特么有病吧?老子说老子的,关你屁事。”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来啊!谁怕谁啊?” “你们两个少说一点。” “安静!你们想找死吗?别引起注意!” 几个乘客或劝道,或冷声骂道。 一时间,车厢里闹哄哄的。 “你……你不怕吗?” 白弈秋旁边,一个女生缩着脖子,看着白弈秋。 她刚刚就发现了,自己身旁这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居然一直很平静。 陈小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因为家境贫寒,她每次学校放假之后,都会选择打工,挣一点钱再回家。 她上车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了一个大帅哥。 她还偷偷拍了视频,传给自己的室友。 几个女孩子在微信群里,嘻嘻哈哈的说着,还怂恿她去要白弈秋的联系方式。 可是白弈秋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闭着眼睛睡觉,一副生人勿进,爱答不理的样子。 “怕?有用吗?”白弈秋转头,看着陈小雪。 “没……没用吧。”看着白弈秋那双好看但却好像对一切都很淡漠的眼睛,陈小雪缩了缩脖子,犹豫着,小声说道。 “既然没用,又何必要怕?克服心中的恐惧,勇敢面对,才有可能抓住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白弈秋摇了摇头,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曾经。 当年,他们七个人被吸进那个世界。 六个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只有一个人挡在他们身前,安慰鼓励,保护他们。 可惜,那个人,还是死了。 大巴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一些不知道送葬队伍已经出现过一次的人,也已经在其他乘客的讲述中,了解了现在的麻烦。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司机开错了路,重新给绕回去了?”一个乘客小声的说道。 “不可能。这盘山路,就只有一条,即使因为下雨,有雾气,看不清路,但司机也不可能把车子给绕回去了还不知道。” “那你说,我们明明往前走,怎么会又遇到那……那东西……” “怕不是,遇到鬼了……” “鬼打墙……” 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小声嘀咕道。 “听说童子尿能解鬼打墙!”这时,一个年轻男生突然说道。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车厢后座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他还理解不了现在的处境。但看到所有人全部目光诡异的盯着他,他还是吓的缩了缩身子,躲在奶奶身后。 “小朋友,你想不想尿尿啊?”一个女性乘客笑眯眯的看着小男孩。 “奶奶!”小男孩害怕的躲在奶奶怀里。 “哈,你们居然还真信。”一个男人笑了起来,“九叔的电影看多了吧。” “那你说咋办?” “其实,也可以试试的。” “是啊,试试也无妨啊。万一有用呢?” “哎,你们快看,那个村庄也出现了!”这时,一个一直看着车外面的乘客,突然指着窗户叫道。 所有人瞬间转头,看向窗外。 细雨朦胧中,一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静静立在山林烟雨中。 村庄里,有一些人站在门口或者窗户旁,同样在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巴车。 而在村庄前,一条泥泞的土路上,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子。 “你……你们,有没有觉得,那村子里出现的人影,好像比之前多了……” 一个乘客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也都是那……那种东西……” “闭嘴!” 车厢内,安静的有些可怕。 所有人绷直了身体,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大巴车,咯吱咯吱的继续往道路前方开去。 所有人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路的前方。 他们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司机在搞鬼,把路给绕回去了。 然而,细雨中,山林间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路,根本就没有其他岔路口。 几分钟后,道路的前方,一支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逐渐在细雨白雾中出现。 “怎么会……” “不!” 人群中,传来一阵绝望。 “该死的!” 一个乘客一拳打在座椅上,歇斯底里的朝着司机吼道:“回去!把车子倒着开回去!” “对啊,把车子转回去看看!” 其他人眼中一亮,立马跟着喊道。 司机迟疑了一下,但看着前方那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司机狠狠一咬牙,调转车头,往回开去。 然而,几分钟之后,在路的前方,再次出现那支送葬队伍。 “鬼!一定是鬼!” 众人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绝望的靠在座位上。 无论车子是往前开,还是往后开,都会遇上那支送葬队伍。 经过送葬队伍之后,会再遇到那个同样诡异的小村庄。 甚至是,不掉转车头,一直往后倒车,也会遇上送葬队伍。 披麻戴孝的送葬人,没有丝毫变化,唯一变化的,是那张被女人抱在怀里的遗像。 遗像里的男子,从一开始的阴沉着一张脸,逐渐变成微笑,直至最后,那一张遗像上的男子,已经是在得意的大笑。 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外界,这里,好像被隔绝了一切信号。 而那座小村庄,一开始还有人站在窗户和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巴车一遍遍的经过。 但过了几次之后,或许是觉得索然无味了,那些人影,重新回到了房间之中。 吱! 大巴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厢内,死气沉沉的乘客们,翻了翻眼皮,用询问的眼神,无声的看着司机。 “快没油了。” 司机沉默着,说道。 第六章 下车 “没……没油了?” 乘客们愣了一愣,下一刻,猛的惊慌的坐了起来,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 山林间,朦胧胧的一片。 但在这烟雨朦胧之中,却多了一丝暗沉。 “已经是五点半了!”一个男生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声音有些哆嗦,“天……天就要黑了……”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特么的,老子就不信了,一个死人而已!走,谁和我一起,咱们去把那副棺材给砸了!横竖是个死,大不了老子跟他同归于尽!”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吼道。 “你要找死,自己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皱着眉头,“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个村子看看。” “那个村子前面停了那么多的车,很可能,也是跟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 “你是说,那个村庄里的人影,是活人?”原本绝望的乘客们,眼睛微微一亮。 “是不是活人,我不知道。”张龙扶了一下镜框,沉声道,“但我知道,这马路上的那副棺材里,很可能有死人。而且……” “天快黑了。” 张龙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 “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觉得,与其在这里绕来绕去的浪费时间,不如去那村子看看。”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那个村子的前面,停了那么多的车,应该有原因的。” “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去村子看看,那我们便过去。”司机想了想,重新发动大巴车。 不一会儿,村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看!” 众人突然变得惊喜起来。 只见在暗下来的天色中,小村子里亮起了点点灯光。 “鬼是不需要灯光的,这说明,村子里果然有活人!” 众人心中,瞬间多了一丝希望。 吱! 大巴车摇摇晃晃的开进土路中,停在了一辆面包车后面。 土路上拥挤停放的这些车子,大部分都落满了灰尘,只有靠近最外面的,看起来还比较干净一些。 “谁愿意和我先去看看?” 张龙站起来,看着众人。 所有人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敢和张龙对视。 “哈哈,一群胆小鬼,按我说,就应该直接去干棺材里的那个死人!”长相粗犷的男人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目光讥讽的看着其他人,“小兄弟,你胆子不错,我喜欢。我和你去。” “大哥,我叫张龙,请问你怎么称呼?”张龙连忙问道。 这个粗犷的汉子,虽然是个莽夫,但这种人用好了,就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我叫吴长洪,贵省顺安人。”吴长洪笑道,“走,我俩下去。” “等一等。”张龙连忙拉住吴长洪,“村子里情况未明,最好再叫上两三个人,一旦出现意外,也好相互帮助。” “还有谁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的吗?”张龙朝着众人喊道。 众人低着头,不说话。 “我……我和你们去吧。”司机迟疑着开口说道。 “不行!” “你不能去!” “你去了,万一出事了,谁来开车?” 司机的话才刚说完,一些乘客就阻止道。 “呵,一群孬种!自己不敢去,还不准别人去。说白了,就是一群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吴长洪冷笑道。 “你……” “麻烦让一让。” 淡淡的声音响起。 白弈秋拿着自己的背包,站了起来。 “你……你要跟他们去?”坐在白弈秋旁边的陈小雪,吃惊的睁大了眼。 “这位帅哥,你也要跟我们去吗?”在白弈秋站起来的同时,张龙顿时把目光注意到白弈秋身上,笑着问道。 “不是。”白弈秋摇了摇头。 “呵。”人群中传出几声讥讽的轻笑。 “不去你站起来干什么?坐下!”吴长洪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盯着白弈秋。 白弈秋皱了皱眉头,看了吴长洪一眼,对着司机说道:“把门打开。” 他不是要和张龙等人一起去,而是他,自己要去。 “这……”司机犹豫的看了张龙一眼。 “这位帅哥,你让司机打开门,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吗?”张龙笑道,“既然你也要去,咱们先商量一下,毕竟咱们现在的处境……” “没什么好商量的。”白弈秋背着包,走到门口,看了张龙一眼,“天,要黑了。” “嗯?”张龙脸色一变,看着白弈秋,压低声音说道,“你也觉得天黑了可能会出事?” 他之前心中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在马路上很危险。 张龙沉吟着,看了一眼车外的天色,沉声道:“师傅,把车门打开。” “哦,好好。”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 咯吱。 随着车门打开,一股阴冷的空气顿时灌了进来。 “嘶!好冷!” 乘客们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看着外面蒙蒙的细雨,白弈秋抬起脚,一步跨了出去。 “走。跟上。”张龙看了白弈秋的背影一眼,拉着吴长洪快速跟了上去。 “我……”陈小雪看着窗外的三个人,神色有些犹豫。 害怕,有用吗? 既然没用,那就勇敢面对,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白弈秋之前说过的话。 “帅哥,我看你一直那么镇定,你可千万不要是装的啊……” 陈小雪咬了咬嘴唇,抓起自己的包,快速跑出车门。 “没人去了吧?师傅,关门!快关门!” 坐在门口的几个乘客,大叫道。 “等一下,等我下去。” 一个男生拿着自己的东西,拍打着车门,同样下了车。 “哎,你说,他们会有危险吗?” 车厢里,乘客们透过车窗,看着逐渐走远的几道身影。 “不知道。反正现在车里是最安全的。等他们确认村子里没有危险了,我们再下去。” “呵呵,也是。有这么一群愣头青走在前面,帮我们探路,也挺好的。” …… “你好,我叫张龙。” 张龙加快脚步,追上白弈秋。 “嗯,知道了。”白弈秋淡淡点头,继续朝着村子走去。 张龙错愕的看着白弈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哎,白弈秋,你等等我啊!” 一个女孩子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白弈秋停住脚步,看着奔跑过来的陈小雪,“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陈小雪脸色一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弈秋一眼,“之前在车站,检查车票和身份证的时候,那啥,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身份证上的名字。” 她才不承认自己是故意偷看的。 哼! 对,就是不小心才看到了。 谁叫本小姐眼神贼好呢。 嘻嘻。 陈小雪心中想道,原本有些理亏的她,腰杆也不知不觉的挺直了。 “哦。”白弈秋点点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白弈秋么?”张龙扶了下眼镜,看着白弈秋的背影。 第七章 进村 泥泞的土路上,五个人在细雨中行走着。 白弈秋,陈小雪,张龙,吴长洪,以及最后时刻下车的男生,郭腾飞。 郭腾飞,就是之前第一个发现村子前面停着很多车的男生。 “哎,你为什么会下车?” 陈小雪拉着郭腾飞,小声问道。 “我……”郭腾飞用手挠了挠头,憨笑道,“我就是觉得,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跟着一群相互推诿的人在一起,还不如跟着有勇气和想法的人,或许更能活下来。”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想法的嘛。”陈小雪笑道。 “我哪有什么想法。就是玩游戏的时候,队友是青铜,会坑死你。而队友是王者,就可以带你飞。”郭腾飞想了想,用一个比较好理解的比喻了一下。 “说的不错,我也很看好你,少年。”陈小雪拍了拍郭腾飞的肩膀。 郭腾飞憨厚的笑了一下,道:“那小雪姐姐,你为什么会下车?你……你可是女孩子。” “你看不起女孩子啊?”陈小雪斜眼看着郭腾飞。 “不是不是。”郭腾飞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女孩子更应该受到保护,而不是冲在危险的最前方。” “我也不想的啊。”陈小雪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走在最前方的一道身影,“一种直觉吧……嗯,女人的……直觉……” …… 随着白弈秋五人,越来越靠近村子。 村子的景象,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山村。 村中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农村常见的土基房。 朦胧的细雨中,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灯光,从雾气中透露出来。 “这个村子,好诡异啊!怎么感觉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小雪缩着脖子,紧紧跟在白弈秋身后。 随着白弈秋五人走进村子,村口第一间房子里,一个男人好像听到了声音,走到门口。 “站住!自己去找其他空的房子。这里,有人了。” 男人声音低沉,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子。 “果然是活人!” 张龙脸色一喜,急忙上前说道:“这位大哥,你好,我想问……” “滚!” 男人粗暴的喝道。 他握紧手中的刀子,目光凶狠的看着众人。 “嘿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叫我们滚,我们就滚吗?” 吴长洪冷笑一声,朝着男人走去。 “不想死,你就退后。”白弈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哈哈,就凭他?小白脸,信不信老子一根手指头就捏死他!”吴长洪大笑着,脚步不停的走向房子。 唰! 一道冷冽的刀光蓦然亮起。 一颗染血的人头,抛飞了出去。 嘭! 无头的尸体跪倒在地上,无数的血水从脖子里流淌出来,渗透进了泥土之中。 “啊!啊啊啊啊!!” 陈小雪发出刺耳的尖叫,整个人瞬间晕倒在地上。 “这……这……杀……杀人了……” 张龙和郭腾飞,两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惶恐,浑身颤抖。 唯有白弈秋一人,静静站在原地。 “你是谁?” 男人目光凝重的看着白弈秋。 此人神色始终平静如水,在人头飞起来的刹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个人的表现,绝不是普通人! “白弈秋。” 白弈秋淡淡说道,他抬起脚,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双手握紧刀子,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凝重。 哒。 地上的一根枯枝被白弈秋踩断,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死!” 男人低吼。 一道冷冽的刀光,瞬间划过长空。 锵! 刀光瞬间停止,被两根白嫩的手指夹住,停在半空。 “怎么可能?!” 男人惊恐的睁大双眼,目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缓缓消散的刀光。 “你是谁!” 男人沉声,第二次问道。 “白弈秋。” 白弈秋第二次回答。 “我没见过你。” 男人目光紧紧盯着白弈秋。 白弈秋微微皱了皱眉。 “不是组织派来救援的人么?”看到白弈秋的神色,男人眼中露出一抹失望。 “你很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活下去。” 男人收回手中的刀。 “你最好在天黑之前,找一间房子住进去。” “夜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走出房子,更不要睡觉。” “只有白天,才会安全。” “还有,越靠近村尾,越危险。” “谢谢。”白弈秋点点头,道,“不过,我想住在你这里。” “你!” 男人脸色一变,手中的刀,再次握紧:“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不想浪费力气杀你!” “是吗?”白弈秋看着男子手中的刀,“你每用一次,你手中的这把刀,就会吸走你的一部分生命力。你,又能挥出几刀?” “杀你,足够了。”男人向前一步,第一次走出房门。 “阿源,让他进来吧。”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陈教授……”男人脸色一变。 “让他进来吧。” “哼!”男人有些不甘的看着白弈秋,“陈教授允许你进去。但是,你若敢在里面乱来,我必杀你!” “你好像,还不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白弈秋身体瞬间消失,下一刻,突然出现在男人面前。 “什么?!” 男人脸色瞬间大变,手中的刀快速劈下。 然而就在他手臂刚抬起来的刹那,白弈秋双指点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手臂一麻,掌中的刀,瞬间松开掉落在地上。 “不!” 男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低头看向掉在地上的刀。 只见那把很普通的长刀,在掉在地上的瞬间,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渗透进了地下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不!不!” 男人惊慌的大叫着,他直接跪在地上,双手拼命的挖着泥土,想要找回那把刀。 然而地上只有泥土和沙石,根本就没有刀。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吗!” 男人猛的抬起头,目光凶狠怨毒的盯着白弈秋。 “你再挑衅我,我就不是解了你的刀,你,信不信。” 白弈秋淡淡说道。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站在门口,用手扶着房门,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弈秋。 “阿源,那把刀,本来就不详。走了,也好。咳咳……” “陈教授!”男人怨毒的看着白弈秋,“没有了那把刀,我就再也保护不了你,等不到救援……” “时也命也,顺其自然吧。”陈教授叹了口气,看着白弈秋,“小兄弟,天快黑了,你们……进来吧。” 第八章 陈国梁 “哎,你说,他们五个去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啊?” 大巴车内,一群乘客趴在窗户边上,看着几百米之外的小村庄。 雨,还在下。 夜色,也越来越浓。 村子已经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到几粒忽明忽暗的灯火。 “会不会,那个村子其实是个陷阱,他们……都死了?” “别瞎说,我反而觉得,他们是故意不来叫我们,让我们傻傻的等在外面。” “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还是,再等等吧。” 乘客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奶奶。” 一个小男孩,突然把自己的小身子,往奶奶身后拱去。 “安仔怎么了?” 老人低下头,摸着孙儿的小脑袋。 “有个大姐姐……” 小男孩指着大巴车另一侧靠近马路的车窗,奶声奶气的说道。 唰! 老人猛的抬头。 在靠近马路一侧的车窗外,静静站着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披麻戴孝,一身白衣。 最前面的一个女人,低着头,抱着一张正在大笑的男子的黑白遗照,静静的站在车窗外。 而在她身后,四个男子抬着一副红漆黑木的棺材,面对大巴车里的众人,安静站立,一动不动。 呼!呼! 老人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她搂紧小男孩,整个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喂,你挤什么挤啊?” “一个老人家,还挤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几个乘客不满的叫道。 他们一边抱怨着,一边回头看向老人。 然而就在他们回头的刹那,他们抱怨的声音戈然而止。 在他们极具收缩的瞳孔里,倒映出一支站在车窗外,静静看着他们的——送葬人。 “啊!啊啊啊啊啊!!!!” …… 昏暗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煤油灯。 灯火如同蚕豆一般微小,火焰不断跳跃摇摆着,投下了一重重倒影。 白弈秋看着这盏冒着淡淡烟雾的煤油灯,心中瞬间有些触动。 “小烨,头不要太低,抬高一点。” 母亲坐在桌子前,一边织着针线,一边微笑的看着他。 “妈,我看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嘟着嘴,趴在油腻开裂的木桌上写作业。 “那等一等,妈把灯挑亮一点,就看得清了。” 母亲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放下正在织着的鞋子,拿起一根铁签,挑了挑煤油灯上的棉芯。 昏暗的灯光,瞬间变亮了一些。 “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望着门外浓浓的夜色,眨着眼问道。 “别急,今晚杨公村水库放水,你爸他们都去抓鱼去了,等他回来,妈给你熬鱼汤补补身子。” “鱼汤呀……”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希冀的看着门外。 母亲也同样在看着门外,目光里充满担忧。 水库放水,那可是大水,稍不注意,就会出现危险。 政府是不准村民这个时候下水去捕鱼的,但是,家里,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吃过肉了。 “白……白弈秋……” 张龙轻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白弈秋的思绪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看着房间。 房间里,坐着三个人,同样在看着他。 其中两个男子,眼神非常不善。 而另一个长发女子,则只是好奇的看着他。 “进来坐吧。”陈教授走到长发女子身边,倒了一碗水,递给白弈秋。 白弈秋并没有接,他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在他身后,神情有些畏惧的张龙和郭腾飞,扶着昏过去的陈小雪,踌躇的站在门口。 “你们也进来吧。”陈教授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张龙说道。 张龙目光扫了房间里的众人一眼,然后看向白弈秋。 见白弈秋没有出声,张龙和郭腾飞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的跨过门槛,走进了房间。 “她怎么了?”长发女子看着张龙两人扶着的陈小雪,皱着眉头问道。 “晕……晕过去了。”郭腾飞小声的说道。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看了一眼那个叫做阿源的男人。 长发女人似有所悟的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再问什么。 她站起来,走向陈小雪。 “把她交给我吧。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 “啊?好,好。”张龙和郭腾飞无措的看了看白弈秋,见白弈秋没有反对,便松开了手。 “我叫陈国梁,这是我的孙女,陈思媛。”陈教授指着之前拿刀的男人,“他叫李源。” “而他们两个。”陈国梁指了指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子,“杨武和赵斌。” “年轻人,你呢?” “白弈秋。”白弈秋点点头道。 张龙和郭腾飞,也连忙说了自己和陈小雪的名字。 “这位小姑娘姓陈么?倒也算是我的本家了。”陈国梁笑了一声,看着白弈秋,“你们是今天下午那辆大巴车上的人吧。” “嗯,是的。老爷子,您能告诉我们,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张龙连忙点头问道。 “先别急。”陈国梁摇了摇头,看向门外的夜色。 “你们车里,应该还有人吧。” “嗯,大巴车里大概还有二十多个人。因为当时情况不明,他们选择留在车上,只有我们几个下车进村。” “阿源。”陈国梁转头看向李源。 李源看了眼门外,摇摇头道:“来不及了,陈教授。天,已经黑了。” “那,可惜了。”陈国梁叹了口气。 张龙和郭腾飞脸色顿时一变。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天黑之后,如果有人没有进村,不,准确点说,如果没有进到村子的房子里,那么,这些人就会消失。” “消失?他们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吗?还是……”张龙连忙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死了。” 陈国梁示意李源把门关上,目光深沉的看着众人,“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老爷子您看,我们现在都这样了,你说,我们还能不相信吗?”张龙苦笑一声道。 “是啊,因为你们亲身经历过了,所以相信。但在你们没有亲身经历过之前,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陈国梁摇了摇头。 “这便是我要说的,鬼。” “鬼,从古时候就一直有各种流传,甚至古人还勾勒出了阴曹地府,地狱幽冥之类的说法。” “我们不知道那些泯灭在岁月长河中的东西,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有一点是所有野史和神话传说都公认的,那就是,人有魂,死后而成鬼!”